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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薩沓 -【天鎖】(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19:02     標題: 薩沓 -【天鎖】(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0-27 21:56 編輯

我是個平凡的人平凡到有時有點討厭自己,或許是改變不了自己的平凡所以只能靠幻想來滿足,我曾幻想自己是多金風流的二代公子、幻想自己是古代俠士、幻想自己是傑出的企業家、幻想某位偶像明星或辦公室裏的頭號美女愛上了我、甚至幻想自己是專門採花的淫賊...這些不存在的事讓我在現實生活中遭遇疲乏和枯燥時,暫且得到心靈的解放。所以天鎖中的男主角用第一人稱也是為了滿足一己私慾,而他的平凡也是設定好的畢竟大部份人和我一樣都是平凡人,我希望每個人都能進來我的幻想世界,成為有不平凡際遇的主角,主角若是一開始就英偉不凡,那對我來說不免太遙遠、也太陌生!現實生活中不平凡的事輪不到我們,但幻想世界裏的英雄卻非你我莫屬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19:42

第一章

「黎書俠,準備一下,你可以出獄了。」戒護員隔著鐵門的小窗宣佈,雖然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但真的等到了,我卻沒有特別興奮的感覺,對未來的恐懼和茫然反而充滿心中。

五年了,外面的世界會變成怎樣?出去後能到哪裏?以後靠什麼生活?這些對我而言都還算是遙遠的問題,因為就連今天晚上要住哪裏,我都還沒開始想。

不過當穿回五年前換下來的衣褲時,心頭還是禁不住熱起來,監獄裏的囚服讓我覺得有千萬斤重的罪惡壓在肩頭,現在能換回一般人的衣服,雖然不代表我能卸下曾犯過的罪孽,但至少法律上的責任我已經還清了。

出了監獄大門,我並沒聽戒護員要我別回頭的勸告,還是忍不住駐足了半分鐘,朝這座囚禁我近二千晝夜的巨大水泥建物憑弔一番,才默默轉身,頂著豔陽往市區方向走去。

從這裏到市區,少說有十幾公里的路程,我想多呼吸點自由的空氣、也想藉走這段長路來思考未來何去何從,因此當我徒步到達市區時,已經是華燈初上、車水馬龍的傍晚。

站在這曾是那麼熟悉的都市,雖然景物有所改變,但我心中的地圖卻仍然清晰如五年前,南來北往的馬路和複雜的小街道對我而言都不是問題,只是有種強烈的生疏,好像自己從不曾屬於這裏。

漫無目的的找到一家小旅館,當做今晚棲身之所,明天再去找一位朋友,看他是否願意收留我這個聲名狼藉的人在他那裏工作。

洗完熱水澡後,我扭開電視、點了根菸躺在床上,好久沒有這種悠閒輕鬆的感覺,從五年前出事的那一晚開始到現在,心情第一次好轉。以後的事以後再來煩惱吧!短暫的鬆懈,彷彿讓我拾回多年不見的的開朗個性。

電視正播著新聞,我迷迷糊糊的有點睡意。

「……逐鹿集團與美商史特密集團簽約儀式,今天在凱悅飯店舉行,兩家跨國集團將共同斥資五十億美元,建立亞洲最大生化科技研究總部和生產基地,這次簽約儀式逐鹿集團是由少東趙俊傑出席,趙俊傑的準未婚妻章嫣嫣也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露面,這對商場上最引人注目的璧人儼然成為全場鎂光燈的焦點……」

我一震、從床上坐起身。電視螢幕還停留在這則新聞的畫面,一位勻婷清麗的佳人和英俊高大的男士站在一起,那男人溫柔的摟著她的香肩,兩人大方的向鏡頭微笑,這幅賞心悅目的畫面,任誰看了都會讚嘆和嫉妒。

「章嫣嫣」這五年來我努力想忘卻的名字和容顏,現在出現在眼前,我顫抖的伸出手想觸摸她,雖然能摸到的只有螢幕,但自形慚穢的我,最後還是縮回了手,這時電視新聞也已經跳到下一則了。

被打亂心波的我再也睡不著,發抖的點了根煙,用力吸吐幾口。

「黎書俠,你還有什麼資格想人家?她認識你已經夠可憐了!現在有那麼好的歸宿,你應該祝福她才對!」我把煙頭捻在自己的手背上,想藉由灼痛來讓自己清醒。

但是臉上癢癢的,手一摸,竟然是不爭氣的淚水,難道到了這種地步,我還不死心嗎?為了讓自己清醒,我忙亂的找到旅行袋,從裏面翻出一張摺得方方正正的泛黃報紙,深吸了口氣、作好心理準備才將它攤開。

「黎書俠初審判十年有期徒刑,被告不再上訴」我喘著氣強迫自己把每一個字讀完,每次忍不住想到她,我就會將這份舊報紙翻出來,逼自己讀完它,看起來簡直像自虐,卻能幫助我遺忘想忘的事。

距離上一次拿出這份報紙已經有二年了,我原以為自己可以放下一切,沒想到今天再次看到她的倩影,還是在心中造成那麼大的衝擊,原來這五年的牢獄生活,並沒讓我忘記想忘的人。

走了大半天路的我,雖然心中百感交集,最後還是不敵睡魔的侵襲,抱著報紙入眠了,這個晚上睡得很不平靜,從一個惡夢進到另一個惡夢,彷彿永遠走不出來,夢裏我孤身在投射燈光下,四週一片黑暗,不敢跨出一步,黑暗中許多熟悉的臉孔逐一出現,他們輪番上來指責我的罪行,我跪在地上不停懺悔,咒罵的聲音卻沒歇止,反而愈來愈嚴厲、愈來愈大聲,不知過了多久,那些聲音終於停了,我偷偷睜開眼,看到一雙優雅的鞋尖在我面前。

「書俠……」

是她沒錯,雖然已經事隔五年,但她叫喚我名字的聲音,就算在茫茫人海中都可以認得出來,更何況現在周遭一片死寂。

我壓抑激動的心情,緩緩抬起頭,修直優美的小腿、欣長勻亭的腰身逐一收入眼中,最後終於接觸到她清麗的容顏。

「為什麼要這麼作?」她憂傷的問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溫柔的質問,只能一直說著對不起,希望能從她眼裏感受到一絲暖意,但她柔美的臉龐卻有堅毅的責備之情,我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

「嫣嫣,我們走吧。」這時一名高大英俊的男子從黑暗中出現要帶她走,我狼狽的低下頭,心中只祈禱他們快點離開,饒過這個已經付出慘痛待價的罪犯,我聽到嫣嫣悠悠的長嘆一聲,清脆的鞋步聲總算漸行遠去。

(總算走了……)我虛脫的跪倒在地上,以為可以茍延殘喘。

「畜牲!你有什麼臉來見我!」上方突然又傳來一聲暴喝!我嚇的抬起頭,一雙佈滿血絲、燃燒熾烈怒火的銅玲大眼正逼視著我。

「章教授……我知道錯……原諒我……」我在地上縮成一團,像隻可悲的老鼠般乞求原諒,但那雙發紅可怕的火眼卻愈逼愈近,我的身體已經開始在融化了,皮膚肌肉變成黏黏的液體流下來……就在我感覺生命快走到盡頭時,遠方傳來陣陣清脆的鈴聲,像是天堂來的梵音,我仰頭看見一位神仙般的女子緩緩降下,鈴聲隨著她的到來而來愈清晰,那女子的容貌,好像嫣嫣,她向我伸出手,我感動得發抖、說不出話來……

「鈴……鈴……」鈴聲已經到我耳邊:「嫣嫣!」我大叫一聲,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旅館房間的天花板,床邊櫃上的電話不知響了多久,我有氣無力的接起它,原來是櫃檯問我要不要續房,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早上十一點半。

「不用了,我等一下就退房。」答覆完櫃檯後,我才發覺自己一身黏汗,趕緊再沖了一次澡,才收拾行李下樓去Check Out。

離開旅館後,我能找的人,就只有入獄前最好的朋友石紀平,他是唯一來探望過我的人,還告訴我出獄後可以去找他, 他在一家七星級的飯店當主管,可以安排我一份餓不死的工作。

我先撥了電話給他,石紀平聽到我出獄,在電話那頭顯得十分高興,好朋友就是這樣,當全天下的人都唾棄你時,他還是會給你溫暖的擁抱。我和他約下午一點在他工作的飯店碰面,當我到達飯店正想向櫃檯詢問時,石紀平已經張著雙臂迎向我來,他有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長,虎背熊腰,蓄著整齊的短鬚,看上去很像外國人,十分有派頭。

「書俠,恭喜你!看到你真好!」石紀平用力的拍著我的背說道。「謝謝你,紀平!」我感動的有點想哭,這五年來我所體驗到的人情淡薄,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這個擁抱把我禁錮在冰點的心融化了許多。

「我們坐下來談吧,順便叫點東西吃。」石紀平環著我肩膀,帶我到飯店的西餐廳,為我叫了一份德國豬腳,強迫我一定要吃完它:「雖然沒有豬腳麵線為你去霉氣,但是本店的德國豬腳可是有名的,吃完包管你以後一帆風順,以前的倒楣事都離你遠去。」

「謝謝,不過我是罪有應得,說不上是遇到倒楣事。」我苦笑回道。

「書俠,你是什麼樣的人,別人不懂,我難道會跟他們一樣嗎?說真的,我一直不相信你有作那件事,但即使你真的作了,我也相信一定是在某種失常的情況下所犯,而不是你所能控制的。」

「不管是不是失常,總之不應該做的就是錯事,何況我犯的是那麼不容於天地的罪過,所以受到再多的懲罰都沒話可說,不過我真的很謝謝你對我說這些話,紀平。」

「好吧!不過你要答應我,千萬別折磨自己,也不要看不起自己,否則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翻身了,知道嗎?」石紀平真摯的拍著我肩頭說道。

「嗯!」我回報給他堅定的承諾,並大口啃下他為我點的佳餚。

石紀平突然看著我,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我滿嘴食物問他有什麼事,他這才說:「她有沒有去看過你?」我黯然搖了搖頭。

「唉!石紀平有點為我打抱不平的嘆惋,我卻打斷了他的話:「任誰換成是她,也都不會再理我,我對她至親的人作出……」

「好了!算我不好提到她,我們別再說這件事了,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這次換他打斷我,我厚著臉皮回答不知道,其實是想要他幫我安排。

「如果你願意可以在我這裏工作,只不過暫時可能要屈就你作些粗活,我知道你的才華不應該是作這些事的,但我們是老朋友了,我也無需對你婉轉,你剛出獄,人事上我可以幫你保證,反正人事主管和我是拜把之交,只不過若要坐辦公桌,就必須經過比我高層的主管看過,要通過恐怕比較困難,不過你放心,你作一陣子後,我會找機會讓你到合適的位置。」石紀平怕我不能接受,努力的向我解釋。

「紀平,真的謝謝你,現在我只要有一份工作就很滿足了,一切都聽你的。」我感激不已的稱謝。於是就在他的安排下,我見過人事經理,他和石紀平一樣都是十分爽朗的人,我在那裏填完了基本資料和表格,他領我到我要任職的宴席組,宴席組的組長Sandy是年約四十、給人第一印象十分幹練的女人,石紀平是她的主管,她知道是石紀平引薦我來,對我有十分和氣。向我說明我要作的工作後,Sandy問我有沒有什麼問題。

「沒有,以後請您多關照。」我答道。

「你以後叫我Sandy就好了,我們都這樣稱呼,你有沒有英文名字?」Sandy微笑著問。

「Charles」我告訴她我的英文名字。

「Charles,歡迎你加入我們」Sandy伸出手來。

「謝謝!」我禮貌的握住她的手答謝。

「對了,有時候某些重要的宴會會結束得比較晚,要有人留下來收拾,所以我們常有同事必須在飯店過夜,如果你不介意長住飯店員工的輪班寢室,我想就由你固定下來負責這項工作,薪水方面我會向上面爭取多一點。」Sandy善解人意的問我意願,我猜想得到這也是石紀平的安排,他知道我沒地方棲身,身上也沒什麼錢,所以讓我住飯店的員工寢室無疑是解決了我最大的困難,加上Sandy問得如此有技巧,我也就毫不尷尬的答應下來。

員工寢室是一個約五坪大的房間,雖然有點簡陋,但冰箱、電視、冷氣等家電設備一應俱全,對於住了五年監牢的我來說,再也沒比這裏更舒適的地方了,於是當晚我就已經搬到員工寢室,隔天開始上班,展開我重生的生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0:14

第二章

在飯店工作轉眼已經一個月,一切都還算平靜順利,漸漸適應了正常人的生活,也恢復一些以往開朗的個性,雖然心中的陰影不是幾個月就能擺脫得掉,我想它一輩子都會跟著我,但至少偶爾已經可以和同事們談天說笑,短暫的忘卻不堪回首的往事。

但人畢竟擺脫不了過去,即使我很想隱姓埋名的過一生。

這天,我們接到一個重要的Case,是逐鹿集團的副總裁趙俊傑,和他的準未婚妻要在我們飯店的頂樓花園餐廳訂婚,還要開放給媒體採訪,當我知道這個消息,直覺反應是要避開它,其實歷經五年自譴和自虐式的生活,我已經很能壓抑自己的情感,聽到這件事後的悵然心情並沒流露在外,我很清楚自己現在根本不配再提到嫣嫣,更不用和她的未婚夫相比,何況她現在即將嫁入豪門,趙俊傑又是現下最紅的年輕企業領袖,難說有些傳播媒體早將他未婚妻的身世調查得一清二楚,萬一我不小心被認出來,豈不是讓嫣嫣當場難堪!

不過我還來不及提出假單,Sandy就向我們宣佈當天需要很多人手,任何人最好都不要請假。我唯一能求救的只有石紀平,偏偏他這時又出國洽公,要三週後才回來,宴會卻在二個禮拜後舉行,不知如何是好的我,只好硬著頭皮去和Sandy商量。

「你要請假?老實說有點困難,Jessica也想請那天,才剛被我駁回,你為什麼一定請那天呢?」Sandy看著我問道。

「因為……唉……我一時很難解釋,如果不能請假,是不是可以允許我一個不情之請?」我困窘的說道,總不能向她說章嫣嫣以前是我女朋友,所以我出現在那裏會難過吧?她聽了準會以為我腦袋燒壞、或是得了妄想症。

Sandy看我這樣,語氣也緩和下來:「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這麼為難,但我相信你一定有苦衷,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就說吧,我會在允許的最大範圍內給你方便。」

「當天我在內場幫忙就好,作什麼事都行,只要不要進到宴會場」我紅著臉說道。

「好吧!你就在廚房幫忙,會場有什麼事我會叫別人去處理。」Sandy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沒追問下去,我對她感激莫名,一直點頭稱謝,就這樣,我對那天的來臨還是充滿愁悵和不知名的期待,雖然知道她就要和別人訂婚,但能偷偷再看她一眼,把她最美最幸福的笑容收入心底,就已足夠我這輩子生活下去的養份。

那天終於來了,宴會晚上六點開始,我們一早就忙進忙出準備,逐鹿集團不愧是全球性的企業體,用的東西都是最好的,據說飯店裏的餐具和桌巾趙家都看不上眼,全部由他們自己整車運過來,每件餐具都有數千美金的價值,讓所有和這場宴席有關的人員無不戰戰兢兢。

五點半左右已經有不少賓客到了,這次他們請了許多政商界的名人,連媒體加起來大約有二、三百人,保安工作作得相當週密,每位賓客都憑著有IC辨識卡的邀請函,透過入口的警衛以儀器確認才可入場,雖然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必要這麼小心,但有錢人總喜歡擺派頭,這麼想也就不足為奇了。

幫完會場的佈置後,我就躲進後場協助廚房作業,這家飯店的屋頂餐廳,號稱全亞洲獨一無二的空中花園,總面積有一千坪以上,位處三十層高的高樓樓頂,可以眺望整個市區,場內有一半面積是名家精心設計的花埔,輔以古希臘巴洛克風格的雕柱石門,這裏種滿來自世界各地的珍奇玫瑰,聽說最稀有的品種「雪冰島」,光一株就價值百萬,屋頂花園在平日有機械式的罩幕覆蓋,當要舉行晚宴時才打開,這個時候隱藏在花叢中的燈樹也會亮起,將整座場地幻化得比希臘神話世界還要美,我在花園餐廳的中繼廚房,負責搬送料理用的材料、分配要送出去的餐點,以及處理收回來的餐具,因為賓客多、趙家又重排場,所以Sandy安排了十幾個員工一起作這件事。中繼廚房的設計是一座反射型的玻璃維幕,外面賓客看不進裏面,但裏面的人卻可以清楚看到宴會場內的情形,讓工作人員視狀況隨時機動反應。

隨著時間一秒一秒逼進,雖然我的雙手還是忙碌不停,但心情卻早已不在工作上。

(終於要見到她了,五年來不知道她有沒有變?今天是她得到幸福的日子,應該比平常更美吧?如果五年前……)我又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忍不住嘆了口氣。

「怎麼了?有事嗎?」一旁的同事Ray愣愣的問道。

「喔!沒事,有點累而已」我隨口敷衍道。

「唉,也是!有錢人家裏隨便一個吃飯的傢伙就值幾千塊美金,比我們作牛作馬一個月的薪水還多,娶的老婆又是大美人,我們看了不累才怪呢……」Ray開始拉拉雜雜的抱怨,我愈聽愈煩,正想要他住嘴,外頭已經熱鬧起來,鎂光燈閃個不停,是趙俊傑和他的未婚妻到了。

他們走到會場核心的路徑會經過中繼廚房前面,我不知不覺停下手邊的工作,怔怔的望著外面,終於看到她了,她真得好美,一襲珍珠白的削肩合身晚禮服,將她婷婷玉立的身材完美的展現,白皙無暇的肌膚宛如凝玉,還有我以前最迷她的那雙大眼睛,仍然如往昔般水靈清澈,彎長的睫毛更加惹人憐愛。

「真漂亮……難怪趙公子那麼喜歡她。」

「是啊,要是娶到這麼美的女孩當妻子,再多錢我也可以放棄!」

「但是趙俊傑可是既有錢、又有人……」

「好美喔……」

周遭的讚美聲不曾停過,我卻像置身在另一個時空,所有的心思都被嫣嫣的一舉一動所牽引,當趙俊傑輕擁著她,走到距離廚房最近的地方時,她剛好把臉轉向廚房的帷幕方向,雖然只有半秒鐘,但是她清麗絕倫的臉蛋上甜美的微笑,已經讓我承受不住,要是我在那一刻死去,也不會感到任何遺憾和痛苦。

「好了!大家快點工作吧!」Sandy的聲音把我拉回現實,我趕忙收拾起心弦,繼續準備手邊的事。

宴會進行到一半,我們這邊已經忙到不行,不斷湧進來的杯盤需要馬上洗淨烘乾再送到會場補充,還有送菜補貨加在一起,簡直將整個中繼廚房搞得人仰馬翻,不過外面的宴會到是一直很優雅的在進行著,也還好我夠忙,所以並沒太多注意力放在嫣嫣身上,看不到她和趙俊傑一些甜密的互動。

就當大家以為一切應該可以很順利的到宴會結束時,狀況卻發生了!所有的燈突然在同一時間熄滅,會場頓時陷入黑暗,只剩淡暈的月光灑在地上。

「怎麼回事?Kenny呢?快去找他來檢查!」Sandy急的如熱鍋上螞蟻,這時趙家的保全主任和承辦這場宴會的人也衝進中繼廚房,追問目前的情況。

「對不起,應該是保險絲短路,我們已經找機電上來,麻煩您告訴趙先生,很快就會恢復,請他原諒。」Sandy鞠躬哈腰的陪不是,但慘的是電話快打翻了,就是找不到Kenny,連另一個支援的機電也找不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頭不耐煩和疑慮的聲音愈來愈嘈雜,她已經急得快要崩潰了,只好轉過來求我:「Charies,你上次有換過保險絲,你去看一下好嗎?」

「我?……好吧!我去看看,妳再繼續找Kenny,也可能不是保險絲的問題,不過還是叫人送新的保險絲上來。」我知道此時此刻沒有拒絕的理由,只好答應下來。

機電房剛好是在會場的另一頭的遙遠角落,我卸下廚房工作穿的圍衣,出門後儘量延牆邊繞著走, 外面果然開始有些混亂,許多不耐煩的聲音已經出現。

當我走到最接近主桌的地方,一顆心又忍不住噗咚噗咚的跳,隱約聽到趙俊傑的父親,也是逐鹿集團的總裁趙勝在詢問職班的副總:「……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我對你們飯店的應變能力太失望了!」

我們飯店的副總雙手緊貼著褲縫、一直鞠躬賠罪、緊張的解釋,主桌上暫時點起燭光,我偷偷瞄了坐在一旁的嫣嫣,昏暗的燭光中稍微能看得見她側面輪廓,趙俊傑的手這時剛好伸到她背後摟了摟她的腰,像是在安撫她,我趕緊低下頭快步往前走。

到了機電房,發現鐵門竟然是半掩的。

「奇怪?怎麼會沒關好?難道Kenny已經來了嗎?」我打開手電筒走進去,裏面空間不算小,四處找尋了將近半分鐘,才發現總開關所在,一整排都已經跳到OFF的位置,我正想將它推上ON,看是否只是一般的跳電時,一件冰冷的硬物已經抵到我後腰,男性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發出警告:「手舉起來,不然你的下場就跟他一樣!」。

我延著他燈光照射的方向看去,赫然發現Kenny已經趴在角落,背上一個小洞,身下卻有一大灘鮮血,應該是被人從後面抵住開槍。

「大哥……有話好說,你想作什麼?我可以幫你。」我試探性的問道。

「少廢話!!把手舉高,手電筒丟掉!」那男的手中的槍用力捅了我二下,我只好扔下電筒,聽他的話舉起雙手。

「慢慢走到牆邊!」他用他的手電筒照射在Kenny陳屍的地方,要我過去,我猜測他大概想在那裏解決我,心情不禁緊張起來,唯今之計,只能走得慢一點,多爭取時間盤算該如何逃脫。

「別殺我……,我知道飯店保險箱在哪裏,可以帶你去……」我開始裝孬,連站都站不住,希望鬆懈他的戒心,順便刺探他的企圖。

他冷笑著道:「沒用的傢伙!走!」我繼續裝出不爭氣的聲音說:「不……不行……我腿發軟……已……已經尿出來了」可能我裝得太成功,竟把那男人給騙了!

「尿出來了?我還沒看過這麼沒用的男人!」他忍不住將手電筒往我腿上照,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嚇到失禁,同時緊抵著我背脊的槍嘴也移開了一些,我見機不可失,倏然往旁邊一閃!消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混蛋!」只聽他怒吼一聲,轉身向我逃走的方向開了一槍,但我早就蹲伏在地上,在消音槍聲響起的同時,一頭撞向他兩腿間,原本只是大略估算他的位置,沒想到竟然準準的鑽進他胯下,我聽到兩聲重物落地的聲音,手電筒的燈媳了,另一件掉在地上的應該是手槍,肩上的那個人顯然重心不穩想抓住東西,才會情急的鬆掉手裏最重要的傢伙,我死命抱住他大腿、猛然站起來將他往上頂!

「噢!」

頸骨碎裂的悶響和慘叫聲傳出,騎在我肩上的那具身體軟綿綿的往下掉,我一鬆手,它砰然一聲摔落地上。

我驚魂未定喘著氣,拾起手電筒照在地上的屍體,竟是名穿著像是特種部隊夜行裝的男子,耳邊還戴著無線電通話機,他的頸骨在被我往上頂時撞上機房屋頂的橫樑,已經斷裂身亡。

這人的額頭上還有一付夜視鏡,幸好他當時沒戴著,否則我在黑暗中必定逃不過他的子彈。

「怎麼會有這種人來我們飯店殺人?」我百思不解,突然想起電的問題還沒解決,趕緊起身要去開啟總開關,等一下再找飯店的人向警局報案。

正當我要把電源開關往上推時,那男子的無線耳機突然發出細微的通話聲,我好奇心起,從他頭上摘下那副耳機戴上,只聽裏面傳來一個男人的呼叫:「三號,上手了,全在我們網子下,可以放光,收到回答!」

情況緊急,我必須先應付無線耳機中的人,不然很可能還有危險,因此被迫在瞬息間作了幾種判斷。

第一、這個人不是單獨來,他帶著槍,目前為止至少已經殺了一個人,他的同夥一定也十分危險。

第二、無線電另一端說的「上手了,全在我們網子下」應該是已經達到目的,至少是他們已經佔上風,「放光」指的則應該是開燈。

局勢不容許我遲疑,只好硬著頭皮壓低聲音回答:「收到!」不知那個人有沒有起疑,反正盡人事聽天命吧。接下來就是要去開啟總開關,我將上下共六排的推桿往上推,果然所有的電力都恢復了,這時我才發現機房內不是只有Kenny和那名倒楣殺手兩具屍體,還有六、七名保安也成一排躺在另一邊牆前,全都是脖子被利刃劃過,殺人手法十分利落!

這時耳機又傳來聲音:「老三,留在老巢,等我的指示收光。」

我想他的意思是要我留在機房,等他的通知再將燈關掉,於是又回答他收到。應付完那個人後,真正的難題才要開始,我要怎麼知道外面的情況?先前的一切都只憑我的猜測,搞不好外頭根本沒事,但剛剛有了差點被槍殺的經驗,我還是寧願選擇小心一點。

我撿起地上的手槍走到鐵門邊,從門縫偷偷往外看,雖然這個角度看不到會場,但能確定外頭有沒有他們的黨羽,還好看來機房周圍很安全,可能被我收拾的那個傢伙是唯一看守這裏的吧!

確認無虞後,我小心的閃出門外,貼著機房牆壁的陰暗面朝外偷瞧,赫然發現所有人都抱著頭蹲在地上,只有趙勝一家三口還有嫣嫣仍坐著,一名和機房內死掉的傢伙穿相同夜行服的男子,手中拿著槍指著趙勝的頭,好像在逼問他一些事。

另外宴會場周圍還有三名他們的同夥,持著烏茲槍看守蹲在地上的賓客和飯店員工。這麼遠的距離我沒辦法聽到他們的談話內容,但若要靠近而不被發現,只怕比登天還難。

正當我一愁莫展時,無線電耳機又傳來呼叫:「三號,收到回話!」我遠遠看見那持槍抵著趙勝頭的男子在說話,不知道和我通訊的是不是他。

「收到!」我答道。

無線電那頭傳來:「採到珍珠,立刻收光。」

(不管了!先關電源再說)我趕緊回到機房切掉電源,周圍馬上又陷入黑暗,我摸黑到外面,躲在原來的地方窺視,竟看到那些人已經準備徹離,其中一名男子拉著嫣嫣,好像要帶走她,另外三人仍持槍對著蹲在地上的人,行動迅捷而且訓練有素的往後集結退走,趙俊傑站起來想阻止,卻在槍口威脅下硬生生的坐回去。

「老三,三十秒後會合,老鷹來了!」我聽了一頭霧水,老鷹是誰?這些恐怖份子人手一槍,又像經過特殊訓練,想救嫣嫣似乎比登天還難,不過再怎麼兇險,嫣嫣的安危我是絕計不會置之不理。

還有三十秒的時間,我靈機一動想到機房內那個倒楣的傢伙,趕緊摸回去,脫下他的夜行服換上,這種衣服只有一條拉鍊,整個人套進去從頭到腳都穿好了,花不到幾秒時間,我再拉上頭罩,這樣就完全認不出來了。

換好裝已經差不多三十秒,我懷著緊張的心情,低頭朝那些人的方向跑去,他們已經在空曠的地方等待,嫣嫣仍被那名男子押著。

這時有陣規律而巨大的機械轉動聲,感覺從我們下方傳上來,而且愈來愈接近,那種聲音似乎在電影中聽過。我剛想起什麼,一架黑亮的直昇機已從頂樓下方升起,機上三道強烈的光束把樓頂照得通明,上面還有人持著輕機槍對準那群被制服的賓客,警告他們別輕舉妄動。

(活見鬼了,簡直是和電影情節一模一樣!)我錯愕的暗想道。

直升機在離地約有五公尺的高度放下一條繩梯。那男子推著嫣嫣要她先爬上去,嫣嫣看起來還算鎮定,只是直昇機螺旋槳帶起的強風,將她輕挽的長髮吹散,隨著勁風飛舞,勻稱的玉腿也從裙叉露出來。

如果嫣嫣上了直昇機,想救她就難上加難!這時那三名持烏茲槍的人背對著我,掩護他們同伴帶嫣嫣上直升機,我心一橫,舉起手中裝有消音管的槍,瞄準他們後心一人賞一槍,「噗!噗!噗!」宛如近距離打鳥般,每槍都從他們後背進、前胸出,那三個短命鬼想都沒想到子彈會從後面來,就含恨去見閻王了。

解決完三個人,我第一個反應是往旁邊地上一滾,剛好一顆子彈擦身而過,原來正逼著嫣嫣爬上繩梯的那名男子轉過身朝我開槍,幸好我電影看的多,早料到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其實要不是螺旋槳的巨大噪音和亂流掩蓋了我的行動,那名男子應該會更早發現我在射殺他同伴。

那男子兩腳已經踏上繩梯,搖搖晃晃的正想跳下來解決我,我立刻回補兩槍給他,第一槍打中他的肩頭,第二槍射進左胸,當場落地身亡。這時機上那名機槍手也想朝我開火,但我在直昇機下方的射擊死角,因此即使他火力強大,還是對我莫可奈何。

我趕忙站起來衝到繩梯下,作手勢要嫣嫣跳下來,但嫣嫣低頭看著我,滿臉遲疑和無措。

(對了!我還穿和他們一樣夜行衣,又戴頭罩,她怎敢往下跳?)當時我想都沒想到暴露身份後的尷尬,只以為嫣嫣還是我女朋友,因此毫不考慮的就扯下頭罩,朝她大喊:「是我啊!快點跳下來!」

她臉上出現不敢置信的神色,這時直昇機上的人見事危,竟然想要升空離去, 我急得揮手大叫要她快跳,終於她一咬唇、閉上眼往下一縱,我張開雙臂穩穩的接住她輕柔的嬌軀,雖然是情勢危急使然,但那種溫香軟玉重在懷的感覺,還是讓我陷入短暫的陶醉。

「書俠,危險!」嫣嫣的驚呼喚醒了我,原來直昇機升空,那名輕機槍射手已經開始朝我們開火,我急忙抱著她往地上滾、一路滾到附近花圃的低牆邊,用自己的身體蓋住她,光聽到身後子彈追著我們打碎地磚的聲音,接著一陣撕裂的火辣穿過我後肩,又一道穿透大腿,我漸漸失去意識,腦海一直回盪著她剛剛叫我名字的聲音,還有感到懷中她的身體好柔、好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0:51

第三章

模模糊糊中我聽到石紀平的聲音:「護士小姐!快!他醒過來了!」「叫醫生!」外頭一陣吵雜,將我拉回這世界。

逐漸清楚的眼前出現石紀平關切的臉,他激動的握緊我的手不久醫生來了,幫我作一些檢查後說我恢復的很好,只要再好好休養幾天就能出院。

「謝天謝地你總算醒過來,感覺怎樣?」石紀平平靜下來後問道。

我想開口,喉嚨卻乾得說不出話來。一旁護士用滴管餵了我幾滴水,我才慢慢感到滋潤。

「我沒事?她有沒有受傷?」我虛弱得每吐一個字都很費力,但心裏最擔心的是嫣嫣的安危。

「還說沒事?你知道你躺在這裏多久了嗎?足足一個禮拜!輸了幾千CC的血,差點小命就沒了!」石紀平的表情口氣好像在罵一個無藥可救的人。

我喃喃唸道:「一個禮拜?……我昏迷了一個禮拜……那嫣嫣……」

「還嫣嫣?你關心別人的未婚妻有什麼用?」他毫不留情的潑我一桶冷水,不過可能看我這副落魄的倒楣樣覺得不忍,馬上又接著說:「放心吧!她沒事,哼!連根頭髮都沒傷到,多虧你這個白癡保護得好。」

我見他的神色語氣難掩忿慨,忍不住問道:「怎麼了嗎?……你不高興她沒事?」

石紀平憐憫的看著我,長嘆口氣道:「書俠,聽我這個好兄弟勸你一句,別再作繭自縛好嗎?你把她當成寶,可知道你為她受傷後沒多久,她就跟著趙家的人在警力護送下離開飯店,到現在都還沒來探望過你,更可惡的是連一通電話問你是死是活都沒有!這種人你還留戀嗎?」

我笑一下,嘆道:「我還以為什麼事,放心吧,我對她已經沒什麼妄想,只是於情於理,還有為自己贖罪,我都應該救她這一次。」

「你真的想得開?」石紀平還是不太相信我,又問了一遍。

「嗯.我點了點頭,報以肯定的眼神,他臉色才從凝重轉為笑容。

「好啦!總之你撿回一條命,還是值得慶祝的事,等你完全康復,我們兄弟兩再痛快的喝個大醉!」

「一言為定。」我感激的說道。

「對不起……」這時門外出現兩名穿黑西裝的男人,有一位蓄著整齊小鬍子,另一位看起來年紀較輕,他們走進來,年輕的那位先生態度客氣的道:「黎書俠先生,我們是安全局的幹員,我姓邱,這位是鄭組長,有點事想請教你。」。

「兩位長官,他剛醒來,要問案是不是過幾天……」石紀平搶著幫我回絕。

「紀平,謝謝你,我感覺好多了,這兩位先生一定有很多案情要釐清,讓他們問沒關係。」不管是安全局或警察局,我都不想和他們糾纏太久,所以寧願讓他們早點問完話,以後別再來相找。於是我將當天為什麼去機房、如何在那裏遇到暴徒、後來換了衣服騙過他的同夥,將他們射殺並救走嫣嫣的過程,鉅細靡遺的說了一遍。

那兩名幹員聽完並沒覺得有疑問,不過還是問了我一個問題:「有件比較屬於私人的問題想請教黎先生,據我們調查,對不起……黎先生不久前才出獄,在入獄之前,章嫣嫣小姐曾是你的女朋友,不知道我們得到的資料有沒有錯?」

「兩位長官,這問題……」石紀平又急著為我回答,我作手勢制止了他。

「是,不過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邱先生如果有查過我的背景,應該知道我為什麼入獄,所以章小姐現在和我一點瓜葛都沒有,就像陌生人一樣。」我一心不想讓嫣嫣被捲入和我以前的關係中,所以很直截的回答了那幹員的疑問。

姓邱的幹員見我很坦白,也不再有其他問題,作完筆錄給我簽名,只說以後案情有需要,請我能盡力配合。倒是我好奇的反問他們當天那些暴徒到底是什麼來歷?有什麼目的?那兩名幹員含糊的帶過,只說可能是想綁架勒索,目前他們還在追查。我心裏早知道他們在瞎扯!綁架勒索大可以找目標落單時下手,何須大費周章動用到特種部隊的裝備,甚至連直昇機都出動了?不過既然他們不便透露,我也沒再追問。

在醫院躺了快一個半月,我終於完全復原可以回到飯店上班,飯店的同事看到我好像看到英雄般崇拜,尤其女同事對我更是另眼看待,甚至還有人對我示愛,其實我本來長得就不差(不然當初怎有自信可以追上嫣嫣),加上那晚在頂樓的英勇表現已傳遍全飯店,因此頓時成為大家注目的焦點,雖然這種感覺不錯,但有件事總讓我隱隱不安,要是他們知道我的過去,恐怕就不會這樣看待我。

擔心的事還是來臨了,這天我忙完一個宴會廳的佈置,剛走到外面穿廊,迎面就被鎂光燈閃了二下,一名自稱是某八卦雜誌的女記者趨前就問:「你是黎書俠先生吧?請問你和逐鹿集團少東的未婚妻章嫣嫣是什麼關係?」

另外和她一道來的男攝影記者還朝我猛按快門,我心中惱怒,不發一語走到男攝影記者面前,朝他笑了笑,那男的愣了一下,也僵硬的回我笑容,怎知接下來我突然出手奪過他的相機,打開後蓋拉出底片,再將相機丟回去給他。

「混蛋!你在幹什麼?」那不識相的傢伙呆了幾秒,才發出怒吼向我撲來,我側身閃開,右腳微微一勾,他已經跌了狗吃屎。

那女記者見狀還恐嚇說要告我,我理都懶得理,甩掉他們躲進休息室。一進休息室,每個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是外星人似的,用不著說,我也知道這裏已非我容身之地,嘆了口氣,我從位置上站起來,準備去向Sandy提辭職。

「喂,聽說章嫣嫣以前是你女朋友,真的假的?」Ray突然跑到我身邊神秘的問道,他聲音故意放低,但全休息室的人都還是聽得見,雖然他們都假裝沒注意,其實正豎著耳朵等我回答。我沒理他們,繼續走我的路。

「Charles,你跟我來一下。」這時Sandy剛好開門進來,劈頭對我說道。於是在眾人愈加懷疑的眼光中,我跟著Sandy走出門,她一路上沒和我說話,帶著我進到電梯,按了二十九樓,那是飯店的最高樓層,總裁和高階主管的辦公室都在那裏。

「Sandy……」我忍不住開口,Sandy嘆了口氣道:「Charles,不管你以前怎樣,但我相信你是個好人,就這樣,很多事不是我能決定的,Sandy(石紀平)也一樣。」

我聞言心頭一熱,感動的說:「只要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不論發生什麼事,你和Sandy都是我的好朋友。」

Sandy看了我一眼,眼眶有點濕潤,不過沒再說話了。

到達二十九樓,出電梯後她領我一直走到門外鑲著C.E.O牌子的門前,輕輕的敲了二下門,才推門進去。

我跟她後面進去,一抬頭看見裏面坐的人當場就呆住了。趙俊傑竟然也在,還有飯店的總裁羅伯先生和一名額頭微禿、目光深邃的中年男子,一共三個人在等我。

「總裁、趙先生,黎先生我已經帶到了,如果沒有其他事交待,我就先下去工作。」Sandy禮貌的問道。

「沒事了,妳可以先離開,謝謝妳。」羅伯先生回道。

Sandy出門後,羅伯先生招呼我坐下,他們三人的方向都面對我,讓我感覺不是很舒服,好像準備被訊問的滋味。

「抽雪茄嗎?」羅伯從雪茄盒中拿起一根雪茄問我,我搖了搖頭說謝謝,他為自己點了一根吸吐起來,我等得有點不耐煩,正想開口,他終於說話了。

「你應該知道這位是逐鹿集團的副總裁趙俊傑先生吧?」

「是,我知道。」(廢話!我怎會不知道?五年前我就是在逐鹿集團任職,不過那時趙俊傑還在國外,四年前才回來接副總裁的位置。)

「趙先生有話想對你說,不過在他說之前,我也有事要告訴黎先生。」羅伯頓了一下,我看著他,他才繼續說下去:「其實我很樂意給改過自新的人一個機會,但你知道我們飯店號稱全亞州唯一七星級,來這裏的客人都是各界的頂尖,最重視的就是安全……」

我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他道:「羅伯先生,如果是為了我的事,你可以放心了,我本來就打算今天辭職,不會為你帶來困擾。」

羅伯顯然有點驚訝,沒想到事情這麼好解決,他忙又接著說:「關於資遣的費用,我們會從優……」「不用了!一切按規定就可以,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或飯店有任何不諒解或報復的。」我快刀斬亂麻的道,因為實在沒興趣和他牽扯太久。

「黎先生果然快人快語,我的事解決了,接下來趙先生……」羅伯轉頭望向趙俊傑。

趙俊傑顯然很不耐煩和我這種小人物打交道,尤其我還是他未婚妻的前男友,這層關係讓他更反感,所以他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只是從他西裝的內袋拿出一本支票本,用他那支價值非凡的鋼筆,在金額欄上簽下一排七位數字,推到我面前,才冷冷的道:「這是一百萬,希望你離開這個城市,如果二年內你沒和任何媒體有接觸,我會再給你更多的補償。」

我微微一笑,將支票推回去他前面。他顯然忍耐到極限:「還不夠嗎?你出個價好了!」

我嘆了口氣道:「趙先生,錢我不需要,不過你的要求我都會作到。」我心中並沒對他這種嚴重侮辱的行為感到憤怒,至少他是為嫣嫣著想,要是嫣嫣被八卦新聞亂傳,恐怕以後嫁進趙家多少會影響她的幸福吧。

「你不要錢?那想要什麼?」趙俊傑對我十分不信任,我一時沒經大腦衝口而出:「只要趙先生對您未來的妻子好,我就滿足了。」話才出口我就後悔,果然趙俊傑憤怒的拍桌站起來。

「你是什麼東西?憑什麼管我的事?憑你自以為曾是嫣嫣的男朋友嗎?還是憑你上次救過她?告訴你!嫣嫣剛和我在一起時,就已經把你禽獸不如的事告訴過我!像你這種人渣!給你一百萬叫你滾蛋已經夠看得起你!你應該在監獄蹲一輩子……」

我被他罵得無話可回,正想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時,門突然被推開,大家不約而同轉頭看,嫣嫣竟然也出現在門口。

「俊傑,夠了!我們就走吧!」她走進來故意不看我,我卻可以感到她在壓抑對我的情緒,只是不知道這種情緒是恨還是……愛(唉~)

「妳怎麼上來了,我不是叫你在下面等我嗎?」趙俊傑看嫣嫣出現在我面前,顯得很焦怒,但卻不方便在未婚妻面前失去風度,只見他走到嫣嫣身邊親密的摟著她肩膀,像是在對我宣示嫣嫣是屬於他的。

我不禁感到有點好笑,就如他說的,像我這種聲敗名裂、一無所有的失敗者,對他到底還有什麼威脅?

「姓黎的!這次先放過你,不過我還是要警告你,別想耍什麼詭計知道嗎?這位是我請來的安全顧問,他的人會隨時注意你的一舉一動,在你想作壞事之前就會吃到苦頭!」趙俊傑狠狠瞪著我說道,原來另外那個中年男人是他僱用的安全顧問,我已經開始對趙俊傑感到反感,原本他要怎麼罵我、羞辱我都沒關係,但憑什麼找人像對囚犯般監視我?

他們都走了,嫣嫣還是沒看我一眼,看起來她對我真的完全沒有一絲舊情存在,這也好讓我更死心。

我回到員工寢室收拾行李,一邊盤算接下來要到哪裏落腳,石紀平今天有事公出,我不打算再給他添麻煩,依他的個性,如果知道我是被逼走,一定會去找羅伯理論,果真如此只會害他受牽連,因此我留下一封信給他,告訴他離職雖是迫不得已,但也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或許這個城市的生活已不適合我,我想找個陌生地方靜一靜,相信天下之大總有容我重新開始之處,請他切勿為我的事再去和飯店高層、或是趙俊傑起爭執,否則我會沒辦法安下心面對未來,而一直活在過去的回憶當中。

把信放在石紀平桌上後,我提著一只裝有全部家當的旅行袋啟程離開,這一路出來,飯店同事看到我都假裝在忙或剛好轉身,沒有一個人和我說一句道別的話,和昨天以前那種熱絡的情況相比,簡直如天壤之別。這種情況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早就適應了,笑一笑挺起胸膛,邁開大步離開這待不到三個月的地方。

當初來投靠石紀平,我想到的只是找一份能活下去的工作,我以為可以忘了嫣嫣,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在麻痺自己療傷,但經歷了這一次的風波後,我反而想開了,從這一刻開始,我不再為了背負過去的事而活,也真正放下住我心中六年的女孩,黎書俠這個人,絕對可以在世界上找到一個角落重新開始!

「Charles!」當我出飯店要往公車站牌走時,Sandy追了出來。我停下來等她,她喘噓噓的跑到我面前,還沒能回過氣說話,就先拿出一封用飯店信封裝起來的信給我。

「什麼東西?」我接過來問道。「是那位小姐,要我轉交給你。」Sandy努力調整她的呼吸說道。

我看手中的信黏得牢牢的。

「你自己看,我還有事要忙,很抱歉無法送你,以後如果有任何事須要幫忙,請你別客氣,一定要打電話找我們。」Sandy對我伸出手道別。

「謝謝!」我握住她的手。

「祝你一切順利!」「妳也是!」我們互道珍重後,Sandy轉身走回飯店。

我就近在人行道上的椅子坐下,小心撕開信封,裏面的信紙也是飯店用的便箋,應該是臨時寫的。展開信,還沒看內容,我就先被上面熟悉娟秀的字跡擾亂了心弦。果然是嫣嫣的字,只有短短一行,寫著:「謝謝你當日救我,我猜你不會收俊傑的錢,所以只能用這封信向你道謝,章嫣嫣。」

看完後我不禁有種不如不看的感慨,這封信就像給關係十分生疏的人所寫的謝函。不過想想也沒什麼不對,難道我還想收到她情意綿綿的告白嗎?遠處公車已經來了,我將信收到旅行袋中,起身準備向車子招手。

接下來幾秒內所發生的事,讓我真的懷疑自己是不是活在電影情節當中,眼看公車就在最近的一個紅燈前停下,突然一輛黑色廂型車從另一條路急轉出來,在我面前煞車,車後門幾乎在停車的同一時間滑開,一位長髮雪膚、全身黑衣勁裝的冷豔女子,握著一把銀白色手槍對準我。

「上車!」她語氣冰冷到令人不覺得有體溫,事實上她那讓女人嫉妒、男人癡迷的鵝蛋臉、賽雪肌膚、黑白分明的清澄美眸、以及穠纖合宜的玉唇,也讓人覺得這種美不屬於人世間。或許我不該拿最愛的嫣嫣和她比較,但若真要比,嫣嫣是讓人無法抵禦的甜美水靈,眼前這女子卻像化外仙子般,美得讓人有種距離感和敬畏感。

我看到有點失神,忘記一把槍還指著我,這時車子前座的門也打開,一名魁梧的黑衣男子跳下車,巨大的手掌毫不客氣朝我肩頭襲來,我學過幾年武術,很自然的想閃躲,但那男子看似憑著蠻力的人,沒想到卻有不錯的武學造詣,我的動作他早已猜到,中途掌勢一變,五根勁指已經抓住我肩膀。

我的感覺像是被五條鋼筋插進骨頭,痛到眼前發黑,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他抓小雞似將我丟進車子裏,隨即車門碰一聲關起來,我還沒機會爬起,後腦就被硬物重重敲擊,哼都來不及哼就失去了知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1:12

第四章

當我醒來時,整個人被繩子從胸到腳綑得像條柱子,後腦勺還痛得很,看來那一下敲的可不小。我打量一下四週,是空無一物的房間,沒有窗戶,天花板鑲著一盞異常刺眼的燈,四面牆和地板是一種十分特殊的乳白色材質,有點像泡綿,但比泡綿硬。

「有人在嗎?你們抓我來總有目的吧?出來說話啊!」人倒楣久了脾氣會變得不好,我忍不住大聲喊道,沒想到聲音一遇到牆壁的特殊材料,就像進入無底深淵般被吸走,一點共鳴都沒有。

叫了幾十聲,房間的門終於開了,一男一女走進來,男的我沒見過,是個濃眉大眼、長髮性格的年輕人。女的正是那名是拿槍要脅我上車的絕色女子,我趁門開的時候,暗暗觀察外面的景象,希望得到一點線索,至少知道自己身處在什麼樣的所在。

結果是令我失望的,門外還是一片乳白色的牆壁,根本無從判斷起。

「不用看了,你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是哪裏。」那青年幸災樂禍的道,。

「我不知道你們綁我來是為什麼?但如果是為錢?那就錯得離譜了。」我無所謂的語氣說。

唉~有時沉默是金確實是對的,那青年聽我多嘴,立刻來到我前面,一腳重重的踢在我肚子上,怒罵道:「住嘴!我有要你回話嗎?」

我痛得整個人像蝦子似的蜷著哀鳴。

那青年得意的看著生不如死的我,等到我感覺稍微好點時,又猛然給了我一腳,我再度陷入無邊的痛苦中,接連兩次重創我後,他才回頭問那女子:「寒竹,真的要用這個人渣的身體嗎?」

那叫寒竹的美女還是一副冷死人不償命的神韻,微微點了一下頭就算回答了那年輕人,那年輕男子和寒竹年齡應該差不多,卻對她十分遵從,然而並不是下對上的那種敬畏,而是男生想討好女生的那種哈巴狗式服從。

「你聽好,人渣!如果不想再吃苦頭,就給我安份一點!」那青年趾高氣揚的恐嚇已像死狗的我,我好像是被他用來向那美女炫耀的工具,這點令我很不以為然,所以硬是自討苦吃的回了他的話。

「咳……這位……先生,你以前……是女子足球隊的嗎?」

「你說什麼!?」青年還一頭霧水,怒目逼視著我問道。

「怎麼踹到我肚子的感覺……像在抓癢」我雖然痛到不行,但說出來時還是忍不住想笑,語畢我突然瞥見站在青年身後的美女,唇角微微揚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收回去,雖然只有短短不到十分之一秒的瞬間,但那笑容在她臉上,感覺就像雪地裏綻開的玫瑰般罕見。

只不過接下來的我就很難看了。

「你找死!」那青年氣到脖子上筋都浮出來,暴喝一聲衝上來又朝我胸部肚子猛踢。

這次我有被揍的準備,咬著牙硬不發出聲音,他見狀就踢得更厲害。

「好了,你想打死他嗎?」那位美女終於捨得開口,她淡淡一句,青年踢到一半的腿立刻收住,但還不忘記朝我吐了口口水,我再也忍不住身體各處的疼痛,縮在地上不住痙攣。

叫寒竹的美女走到我面前蹲下,一雙淒明的美目毫無情感的盯著我,雖然好像在看死人般,但她身上淡淡幽香卻讓我肉體的痛楚好了不少。

「你叫黎書俠,今年三十五歲,T大化學系畢業,一九九二年進逐鹿集團盤天生化研究室,一九九七年強姦罪入獄,三個月前假釋出獄,逐鹿集團副總裁趙俊傑的未婚妻章嫣嫣,是你以前的女朋友,我說的有沒有錯?」她冰冰冷冷的把我的背景唸出來,要不是那兩片看起來十分柔軟誘人的玉唇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還真覺得是判官在為我作死前宣讀。

「對又怎樣!妳對我有興趣嗎?」我冷哼一聲回答。

「你這人渣!」那男的又想衝上來扁我,寒竹纖手微揚攔住了他。

她依舊毫無情緒的道:「你運氣很不好,第一是你犯了我最看不起的罪行,第二是你和逐鹿集團有瓜葛。所以你的命可以換另一個人的命,對你而言,應該是最好的結局!」

「請問閣下是法官嗎?還是心理變態?我又不是強姦妳?妳憑什麼論斷我的罪?」本來只要有人提起這件事,我都會慚愧到難以抬頭,但一連串的倒楣事已把我逼到極限!因此忍不住憤怒回道。

「找死嗎!」寒竹身後的青年暴吼衝向前想教訓我。寒竹卻比他更快,她纖纖蔥指輕落在我胸口的肋骨間,我立刻發出一聲慘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只感到肋骨斷了、五臟六腑彷彿都移了位。

「好好回答我對或不對?」她冷冷的聲音繼續傳來,我這個人一向溫和,但對於惡勢力卻不願屈服,何況這個惡人還是美若天仙的女子,因此即使快休克了,還是不願回答。

她緩緩將手收回,我才像洩了氣的皮球般癱倒在地。

「換我來!」那青年見寒竹收手,馬上又自告奮勇,幸好寒竹及時阻止了他:「夠了,反正遲早他會受盡痛苦而死,你把製血劑拿進來,別耽擱了時間」。

聽到她的話,我也不禁為自己的小命擔心起來。

那男子陰毒的笑著,轉身開門走出去,剩下我和那叫寒竹的冰山美人在房裏。雖然這小妞下手狠毒,但我可以感覺她比那小子講理,而且她是個絕色美人總不會錯,因此我有點慶幸是她留在這裏,我想從她身上得到一些線索,至少讓自己覺得現下不是那麼一籌莫展的等人宰割,所以我拿出以前最常對付女生的方式 ─直目不轉睛盯著她看,年輕女孩果然都是一樣,不論是女煞星或小綿羊,她被我看得顯然不自在,目光故意移到別處不與我相接,從這點小動作,就知道她還很嫩,只不過冰冷的氣質讓她看起來比實際成熟。

「你不想知道你的下場嗎?」她終於忍不住想打破沉默,看起來我的方法奏效了。

我故作瀟灑的道:「沒什麼好知道的,反正知不知道妳都不會放過我,何必現在開始就擔心會怎麼死。」

她冷哼一聲沒再說話,安靜了幾秒,換我問她:「妳殺過人嗎?」

她輕瞄了我一眼,冷冷的說:「那是我的工作。」口氣和神情讓人有點不寒而慄,卻又美得懾人。

「我想不透,像妳這種美女,應該是去當Model走走秀或演演電影什麼的,怎麼會把殺人當職業呢?」我是真心惋惜的問道。

「我殺的都是該死的人。」她冷冷的說。

「就像我這種人渣,是不是?」我幫她說出下面的話。

她哼了一聲又沉默了。我只好嘆口氣,怨自己流年不利,本來以為出獄後最壞的情況也只是四處碰壁而已,沒想到還會遇到美麗的女剎星來取我的命。

房間的門這時又被推開,那青年再度回來,手裏多了一只十分精巧的金屬箱。他將金屬箱擺在地上,按了幾個密碼,箱蓋「嚓!」一聲打開,箱內是實心的,只有三個凹槽,設計十分精密,分別嵌入二管藥劑和注射槍,保存的十分謹慎。

「妳看住這個人渣別讓他掙扎,我來打製血劑。」他將二支藥管逐一裝上注射槍,朝我走來,我雖然知道他們要給我施打的一定不是有益健康的東西,而且八成會要我命,但現下的情況就算我哭天喊地、跪著求饒,他們也不可能放過我,與其如此,我還寧願死得有尊嚴一些。

「我被你們綁成這樣,掙扎有用嗎?想怎樣就儘管來吧!」我冷冷的說。

「你能認命就最好,嘿嘿……」青年不懷好意的笑道,我暗地發誓如果還有機會,一定要狠狠踹爛那張討人厭的臉!

於是那些不明的所謂製血劑,一滴不剩的打進我體內,幾分鐘過去,並沒有如我預期想像的在地上痛苦打滾然後死去,身體感覺都還和先前一樣。那討厭的青年看出我的疑惑,對我冷笑道:「人渣,你是不是覺得不怎樣?老實告訴你吧,等到……」

「夠了,不用讓他知道太多,我們走吧!」寒竹打斷他的話,冷漠的對我說:「只要你配合,我不會讓你死得太痛苦。」

我不屑的哼一聲,真諷刺,有人要我死,我還要多方配合,說出去別人肯定以為我是傻瓜。

他們離開後,我又在這空無一物的房間渡過一段長時間,因為我看不到任何報時器,所以無法知道到底過了多久,在這裏唯一能作的事就是睡著、醒來,醒來、再睡,後來終於又有人推門進來,是那位冰山美女寒竹,她走近我面前,手中多了一把透著森光的薄刃,我以為她終於要殺我了,心情不禁緊張起來。

「不想死就別亂動!」她纖手如落花飛舞般舞弄著利刃,牢綑著我的粗繩霎時柔腸吋斷散落一地,原來她是為我鬆綁,只不過這種方式也太嚇人了。

「起來,跟我走。」

我無奈的站起來,打了個大哈欠問道:「妳要一個人死非得這麼麻煩嗎?」

她沒回答,只是打開門示意我先走,我懶懶的跺出去,路只有一條,拐了個彎後,前方是筆直的走道,我們一直走到盡頭,來到一扇門前。

「開門。」她在後面指示,我伸手將它推開,出現在眼前的景象差點沒讓我嘴張開到下巴脫臼!

那竟是一片壯闊的紅土荒原,遙遠處雄偉的高山層層疊疊,群峰均已經沒入雲層深處,陣陣凜冽的寒風不斷襲來,這種景色說陌生則陌生矣、卻又不是全沒印象。

「這是什麼地方?」我忍不住叫道。

「中、印和尼泊爾三國交界,一個三不管地帶。」寒竹答道。我心中的驚訝是無法言喻的,自從被這些來路不明的人擄上車、到醒來發覺身處在怪房間,雖說那段時間是昏迷狀態,但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失去意識的時間那麼長,足夠讓他們把我運送到幾萬公里外的地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1:53

第五章

五輛吉普車已停在門前等我們,那名曾讓我吃足苦頭的青年也在其中一輛的駕駛座,另外四輛坐滿一些看起來像是傭兵的粗野漢子。

青年見我們出來,故意賣弄一個漂亮的凌躍跳下車,走到寒竹面前道:「剛剛丹察的人用無線電通知他,通往香格里拉蘇敏寺的路被炸壞了,我們可能要繞喀拉察山到基爾鎮,然後步行上去,會比預定的時間多一個禮拜才能到達。」

寒竹柳眉微皺,眸中閃過一絲憂心,神情說不出的迷人。「那雷師兄豈不是又得多忍受幾天?我們一定要加緊趕路才行!」

「唉……說來說去,妳的心裏終究只有他,我對妳也很好,難道妳都沒有動心過嗎?」那青年酸味十足的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寒竹無情的回答,說完便推著我往吉普車方向走去。我從他們的對話判斷,應該是急著到某處去救人,而要救的人是寒竹十分關心的人,也可能就是她的心上人,這麼冷淡的美女也會如此關心一個男人,我倒是有點意外。

那青年見她不高興,趕忙追上來解釋:「好啦!妳別生氣,我知道我比不過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妳放心,只要到了香格里拉蘇敏寺,把這人渣的骨髓抽出來,就能製成血清來解他體內病毒。」

聽到這傢伙說的話,我的心情真是壞到極點,原來他們用我的骨髓培養血清,好來救他們談的那個人。

「宮藏虎!」寒竹回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著那年輕人,原來他叫宮藏虎,那青年像被嚇到的小鵪鶉般堵住了嘴,雖然此刻我的情緒很差,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混蛋!你笑什麼?!」宮藏虎把連碰兩次釘子的怒氣轉移到我身上,一拳朝我揮來,我這次可沒那麼好欺負了,頭微往後仰避開他的攻擊,一腿凌利往上撩,踢進他跨下要害。

「噢!」宮藏虎哀號一聲,抓著下體跪倒在地。其實我能一擊就中,多半是他太過於大意,以為我只是個窩囊廢,根本想不到我會反擊。

報了先前的仇怨,我心情正好得不的了,怎知右肩突然傳來一陣錐心巨痛:「哇!!」這回換我慘叫跪了下去,勉強抬起頭,原來寒竹五根纖細的玉指,此刻陷入我的肩膀,那種感覺就像被機器碾碎骨頭一樣。

「我警告你,別想輕舉妄動,這樣對你不會有好處!」寒竹冷冷的看著我道。

我已經痛到雙唇哆嗦,幾乎快無法呼吸,但仍然不服氣的咬著牙回嘴:「哼……是嗎?……我就想看看!……妳敢不敢……現在就殺了我……」

這時宮藏虎已經能站起來,他一雙怒目燃燒著報仇的火燄,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宮師弟,你也夠了!通通給我停下來!」寒竹斥喝道。宮藏虎似乎氣瘋了,這次竟不聽寒竹的話,反而大吼朝這邊衝過來。

寒竹身影一閃擋到我前面,宮藏虎差點就撞上她,只見他滿眼血絲,氣呼呼的瞪著寒竹,寒竹仍是冷冷的和他對望,相峙了將近十來秒,宮藏虎才憤然轉身走回吉普車旁,單手一撐車門,跳進了駕駛座。

「走!」寒竹推了我一下,我忍著肩上的疼痛站起來,跟著她坐到吉普車後座。

在我們前面的那輛吉普車上,有一名像是傭兵頭領的大鬍子,回過頭大聲問宮藏虎:「可以走了嗎?」

那大鬍子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宮藏虎一肚子怒氣沒地方發洩,用力搥著喇叭吼道:「走吧!還等吃飯嗎!Shit!」

於是車隊顛顛簸簸的朝遠處山鑾層疊處前進,一路上我們這輛車的氣氛不是很好,宮藏虎恨不得扒了我的皮、他又和寒竹賭氣,因此開起車來專找石頭坑洞走,震得我骨頭都快散了。不過前後那兩車上的傭兵倒很快樂,他們輪流傳著酒喝,還不時用土話大聲笑鬧,雖然他們的話很難聽得懂,但光猜想也知道內容不外是和女人有關。

車行了一整天,不覺中已是傍晚時分,我們離原本很遙遠的山群已愈來愈近。落日將天空的雲層反射成瑰麗珣爛的萬丈霓彩,這種景色是生活在文明世界裏的人難以想像的壯觀。

我偷偷瞄了一下寒竹的側臉,她還是那付冰冷的表情,清澄的美眸一直凝望著遠處,不知她心裏正想些什麼?只有彎長的睫毛偶爾會眨一下,夕陽餘暉映著她半邊純潔臉蛋,柔亮的髮絲披落下來,說不出的迷人。如果說她是殺人不眨眼的女煞星,我想誰都不會相信。

她發現我在看她,二話不說拿起手槍頂住我下巴,冷冷的道:「頭轉回去。」我一點也不感到害怕,既然被發現,索性光明正大的盯著她看夠本!

「反正妳不會殺我,妳的心上人還等用我的命去救,不是嗎?」我有恃無恐的回她,話才說完,馬上看到她從沒流露過情緒的美麗眼眸,在一瞬間變得充滿殺氣,那種感覺令我全身血液彷彿凍結,雖然我不是那麼怕死(反正是死定了),但看到她此時的目光,卻讓我打從心底發出寒顫。或許很難讓人相信,不過自從那一眼後,我一路上安安份份,不敢再和她亂開玩笑。

我們一行車到達山麓下的城鎮時,已經是皓月當空,高原的夜晚另有一種壯麗淒美,無盡的星海漫延到遙遠地平線的那一端。

景色雖美,但這座不知名的城鎮氣氛卻顯得有些緊張,街道兩旁有幾家破舊的酒吧,裏面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一點都不輸大城市,偶爾還傳出打架的吆喝和摔破瓶罐的聲音。街上的人也不少,有些是穿著游擊隊軍服的大漢,他們一手提著步槍、一手拎著酒瓶,大喇喇的走在馬路中央,我們的車子必須不停按喇叭才開得過去,車經過那些醉漢時他們還會朝我們罵幾句粗話,不過看到寒竹,又都不約而同朝她吹口哨,問些晚上有沒有空之類輕薄的話。

寒竹倒是看不出一絲懼怕,依舊冷冷的不理任何人,一路過來有幾個醉漢想伸手摸她的臉,她的槍柄總讓那些不長眼的傢伙抱著手在地上打滾,我不禁對她的膽識和身手更加佩服,要不是她年輕完美的容貌和身材,實在讓人很難和她的年紀聯想在一起。

我們跟著前面的吉普車,在一棟像旅館的二層樓房前停下,說是旅館,其實外表實在不怎樣,不過也已經是一路行來看過最好的建築了。前車的大鬍子跳下車走到我們面前,對宮藏虎和寒竹道:「這裏是最靠近登山口的城鎮,接下來幾天我們都要步行,今天晚上在這裏吃飯過夜,明天一早補給一些乾糧和登山用品後,我們就要上山。」

寒竹沒說話,背起她的背袋跳下車,她穿著貼緊大腿的牛仔褲和長靴,動起來曲線更加惹火,我不經意地看見大鬍子色瞇瞇的盯著她修直的長腿和渾圓的臀部。

分配好房間後我們下樓吃飯,本來宮藏虎要和我住一間,但寒竹怕他趁機報復,堅持要我和她一間,雖然宮藏虎氣得七竅生煙,但我也沒想像中好過,到時她肯定把我像條狗一樣綁起來,才會安心睡覺。

這裏的食物除了羊肉還是羊肉,那些傭兵一手拿著羊腿大嚼,一手舉著廉價威士忌豪爽乾瓶,後來我才知道這些傭兵都是來自印度的逃兵,那個大鬍子是他們的首領,叫作丹察,他們專門接受雇傭在山區進行一些特殊任務,從保護人到殺人都有,這裏本來就是個無政府的混亂地域。

寒竹、宮藏虎和我吃飯時坐在同一桌,我坐的位置剛好面對那大鬍子,在這一頓飯的時間裏,我已經不只一次看到丹察用貪婪的眼神看著寒竹,這種情況讓我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寒竹藝高膽大,根本不用我替她擔心,何況我是個待死之人,那有閒功夫去警告一個想要我命的女人,說有人對她心懷不軌?

當晚寒竹果然把我的手腳都綑綁後才睡,我看她把銀色手槍塞在枕頭下,而且人也沒全躺下去,而是將枕頭墊在腰後,頭倚著床欄睡,不知道她是怕我看到她的睡姿?還是平常殺手的工作壓力太大?如果是後者,我就不禁有點同情她了。

顛簸了一整天說不累是騙人的,我沒多久就睡到不醒人事,隔天寒竹叫醒我時,太陽已經快爬到正中央。寒竹看起來有點疲倦,原本就很白皙的皮膚,現在連唇色都有點蒼白,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種姿勢不好睡?不過難得在她臉上出現柔弱的韻味,雖然只是一點點,卻也夠迷人了。

「起來!我們睡過頭了!」她俐落的解開我手腳上的繩索,二話不說推著我出門,我們先去敲宮藏虎的房門,他也才剛醒,接著又去找丹察,發現他們還在睡覺,看來昨天的路途真得讓大家都累壞了。

由於已經比預定行程晚了二個多小時,我們只花五分鐘就草草解決早餐,那些傭兵留在旅館等候,丹察、宮藏虎、寒竹帶著我四人出發到街上去買登山要用的物品和乾糧,這個臨南喜馬拉雅山脈的小鎮看似破舊,賣得東西可真是琳瑯滿目,槍械武器、牲畜女奴、乾糧水酒、車輛零件、登山用具,這些都不足為奇,令人訝異的是連一些像是來自中國或印度的舊迫擊砲和坦克車都有。

丹察在這邊的地頭很熟,常常有人趨前和他打招呼,有些是問他要不要買東西,有些則是和他大聲寒喧擁抱,這些人清一色都不像善類,寒竹這種絕色美女出現在這種龍蛇雜處的地方,不知被多少人用眼神強姦過數百次了,不過丹察好像在這一帶頗有勢力,看我們是和他一道來,那些人頂多是眼睛不老實,手腳倒是保持相當的距離。

我們買了三頭犛牛,據說在這一帶高山沒有它們來駝重物是不行的,另外還有帳篷、乾糧、飲用水、繩索、鐵樁等等物品,準備回到旅館將所有東西打包整好,預定下午二點前出發往山區。

這個小鎮白天和晚上是截然不同的氣氛,白天有許多游擊隊或不知為何目的而來的人,開著吉普車在鎮上唯一一條馬路上呼嘯來往,說是馬路,其實也只是坑坑疤疤的泥土路,車子每經過就帶起漫天沙塵,路邊昨晚看還是酒吧的平房,現在都變成毒品和軍火的交易場地。

寒竹一路上都緊隨著我後面,雖然她一直是毫無畏懼的樣子,但我知道其實她十分小心,深怕我逃走或有什麼差池,其實就算讓我逃,在這種離文明世界十萬八千里的地方我能跑哪裏去?

回程時我們經過一家店門前,突然聽到裏頭有用土話大聲怒罵的聲音,我好奇回頭一看,剛好一團黑影從門口飛出來,摔落在馬路中央,原來是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這時一輛吉普車剛好從他後面疾駛而來,眼看就要直接撞上。

「危險!」我本能的撲過去,由於太突然,寒竹愣了一下沒抓住我,我抱住小乞丐往旁邊滾,吉普車的側邊還是擦撞到我的手臂,車上的人連減速都沒有,還回頭罵了幾句粗話揚長而去。

「你沒事吧?」我低頭問懷中的小乞丐,其實我忘了他根本聽不懂我的話,那小乞丐一臉驚恐,掙開我一溜煙的逃走。這時我才感到右臂有些刺痛,一看竟然衣袖都被鮮血染紅了。

寒竹和宮藏虎他們急忙趕來,看到我沒什麼大礙後,宮藏虎冷笑著諷刺道:「哼!自己都活不了多久了!還有閒功夫救人?你還是少給我們惹麻煩吧!」我不想理他自顧自站起來,寒竹看著我受傷的手臂,冷淡的問道:「傷得怎樣?」

我沒好氣的回道:「放心!沒等到妳動手前,我還死不了的!走吧!」我不理他們自行先走,一邊走一邊將衣袖撕開成布條,想用它來纏綁受傷部位止血,還好傷口雖然長,但並沒有很深。

正當我咬著布條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要綑紮傷口時,寒竹大步趕上來,一把接過布條,不發一語的幫我把傷口包紮起來,然後淡淡的說:「回旅館還要消毒上藥,走吧!」

我剛剛看她用那雙美麗玉手認真為我包紮的神態,心中竟短暫升起一股幸福的錯覺!不過這種荒誕的念頭很快就打消了,雖然她絕色無雙,但終究只是個要致我於死地的冷酷女人。

我們回旅館後一切準備妥當,剛好在二點出發,離開小鎮愈遠,兩邊的景象也愈荒涼,中印邊界果然是世界屋脊,眼前的高山峻嶺讓人望而生畏,原本還算平坦的紅土路,隨著進入山區,也變得愈來愈坎坷,這時所有人都已穿起禦寒的衣服。

走了大約三個小時,我聽到一陣隆隆的水流聲,愈往前行聲音愈大,最後一行人來到一處空曠的地方,再往前便是狹小的險道,一邊是萬丈山壁、另一邊則是河谷深淵。

「今晚要在這裏紮營,前面那段路晚上走太危險了,我們養足精神明天再趕路。」丹察停下腳步向宮藏虎說道。

於是那些傭兵就在空地上搭帳蓬、生營火。我趁寒竹沒注意時漫步到險道入口處,朝旁邊的懸崖往下望,發現那河谷的深度少說有五、六百公尺,兩面的石壁如刀切斧削,十分壯觀雄偉,河谷下面則是波濤滾滾的紅色大川。

我看了一會兒,正想走回營區,一轉身差點就撞上了人,一陣熟悉的淡香飄來,原來寒竹不知站在我後面多久了。

「嚇我一跳,妳都不出聲的嗎?」我忍不住抱怨道。

「你別亂跑,別忘了你的身份是罪犯和俘虜。」她冷冷的說完就轉身走回去。

我不禁一肚子怒火,追上前大聲問道:「我是罪犯?請問我犯了那條罪?以前的事我早就用我的青春和前途去償還,而且出獄後沒有人看得起我!雖然我知道這樣還不夠,現在我也已經被你們當成白老鼠,活不過幾個月了!妳到底還想怎樣!如果我罪無可赦不如就殺了我!何必找這種藉口拿我去救妳的男人?」

我一股腦將出獄後的所有不如意和怨怒發洩出來,寒竹停了下腳步,聽我罵完後,只是回了一句:「說完了嗎?」就不理我繼續走她的,我看著她窈窕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前無生天,後無退路,我只能認命的回營區吃晚餐,要死也不能當個餓死鬼。

吃完飯所有人圍著營火取暖,我又覺得眼皮開始重起來,一直想打瞌睡,奇怪?就算這段路再難走,昨天也已經睡了十個鐘頭左右,而且我們下午出發,才走三個多小時的路,不應該這麼快就累了吧。

我用力搖了搖頭想清醒一點,眼角餘光突然瞥見坐我旁邊的寒竹也在揉眼睛,莫非她也累了?不對!一定有鬼!那些傭兵的眼睛總是有意無意注意著我們,寒竹應該也發現有狀況,她的手一直按在腰間,那是她放手槍的位置,只是不敢打草驚蛇,因為丹察他們人多,要是不能一舉制服所有人,勢必猛虎難敵猴群。

就在我們用毅力硬撐時,突然「咚!」一聲,宮藏虎已經不醒人事,還一頭栽在地上,我和寒竹處境顯得很尷尬,如果要繼續裝作沒事發生,就未免太可疑了。

我靈機一動,突然翻身到宮藏虎身後,拔出他腰間的手槍指著寒竹:「妳這賤人!想要帶我去送死是嗎?門都沒有!我現在要走了!妳要是敢輕舉妄動,我就斃了這個男人!」我惡狠狠的用槍抵住攻宮藏虎的太陽穴,拉起他的身體擋在我前面,慢慢往旁邊繞著走。

寒竹愣了一下也站起來,她果然如我想的聰明,知道我一邊在拖延一邊找機會,於是也拔出槍回指著我,冷冷的道:「放下槍,不然你會死得很痛苦。」

「哼!妳以為我是嚇大的嗎?橫豎都是死!我不如找幾個人下去墊底!」

那些傭兵們還傻傻的看著我們演戲,我剛說完「找幾個人下去墊底」,寒竹已經知道要行動了,我和她同一時間將槍對向那群傭兵,「砰!砰!砰!砰……」一陣亂槍巨響劃破山谷,那些傭兵還來不及找槍,就東倒西歪的橫躺在地上。

「好險……」我噓著氣嘆道,這時我的眼前已經天旋地轉,可能撐不了幾分鐘就要去見周公了,也不知丹察這渾蛋那時候對我們下藥。寒竹也好不到那兒,她正一手扶著山壁想找地方坐下去。

在我以為脫離危險時,近處突然傳來詭異的怪笑聲,在這深山野嶺,放眼只有被我們解決的一堆死人,哪裏來的笑聲?我不禁毛骨聳然,寒竹也抬頭張望、想發現誰在裝神弄鬼。

找來找去,結果我們最後目光都落在已經死了的丹察身上,聲音是從他那裏發出來的,我和寒竹互望一眼,正想靠近去察看,躺在地上的屍體突然動了一下,接
著竟還坐起來!當時我幾乎要喊出有鬼了!

「哈哈哈……差點被你們害死,還好我夠小心,知道香格里拉白雪死神不好惹,所以穿了兩件防彈衣。」丹察得意的站起來,其他躺在地上的傭兵也一個一個爬起,寒竹舉起槍想再反擊,無奈子彈早就用罄。

我放棄的丟下槍,轉頭朝寒竹道:「唉怕不是死了那麼容易。」

寒竹不愧是頂尖的殺手,她雖沒了子彈,又中了迷藥,但卻看不出她的恐懼,只見她纖手一揚,一名最靠近的傭兵立刻掩著臉倒下,原來沉重的手槍已經砸碎他的頭骨。

這一舉讓其他傭兵馬上往後退,不敢越雷池一步,丹察咬牙切齒的道:「可惡!她已經撐不了多久了!大家一起上!我要抓活的!只要抓到她,大家都可以輪流快活!讓這白雪賤人嚐到欲仙欲死的滋味!」

雖然他說大家一起上,但只有二名色膽包天的傭兵狂吼著衝向她,寒竹腿往山壁一蹬,如燕般輕盈的在空中翻滾二圈,落地時已經在那二個傭兵背後,那些傢伙還搞不清楚人在那裏,她十根纖指似鷹爪般出襲,我看那兩名如牛般強壯的大漢,脖子不停噴出鮮紅的血,翻著白眼一怔一怔的走沒幾步就倒下抽慉了。

但寒竹一連放倒了三人,體力已明顯不支,光站著就搖搖晃晃,剩下不到十名傭兵虎視眈眈的縮小包圍,我嘆了口氣走到她身邊,對於多男欺負一女,我實在看不過去,即使自己可能被打成肉泥,我還是要去幫她,有時我真恨自己這一點。

「哼!你也敢上來,果然是活得不耐煩了!」丹察冷笑著看著我道。

「一個都不准留在原地!全都給我上!把這對男女抓下來!男的殺掉女的帶走!」他一聲怒吼,果然所有傭兵都撲過來,我一個旋踢掃中二人,寒竹手刀如風劈倒一人,不過由於藥性已漫延,兩人的力氣都不足以給他們致命傷害,很快他們又能站起來包圍我們。

丹察見他的手下又被擊退,臉色已是難看到極點,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一支針筒,用嘴咬下針套,毫不遲疑往自己頸部刺入,還將裏面的藥液全數打入血管。幾秒後,他發狂似張開雙臂仰天長吼,身體肌肉竟像氣球般膨脹起來,沒多久就聽到衣服碎裂的聲音,先是手臂上的衣袖和大腿褲管被發達的肌肉繃破,接著連防彈衣都從他身上彈開,裏面的襯衫變成碎布隨風飛散,丹察現在就像一頭大金剛站在我們面前。

「天啊!這算什麼?太誇張了吧!」我一直有身處電影中的感覺,真希望眼前一切都是夢境。

寒竹輕喝一聲先發難,腳尖直刺丹察的喉結要害,她的動作簡直比雷電還快,我心中不禁暗暗喝采,怎知那條腿在空中突然就停住了,我一看清楚,腳踝竟然已落入丹察的巨手中。他大吼一聲提著寒竹就往山壁甩,我撲過去想接住她,兩人卻雙雙撞在一起,瞬間感覺渾身骨頭像沒一根完好的,這時我再也沒力氣爬起來了,寒竹也一樣。

「抓住他們!」丹察得到勝利,那些傭兵全圍上來,我和寒竹被他們分開來按倒在地。

「少校,這男的怎麼處理?」一名傭兵問丹察道。

「帶去懸崖邊一槍解決!」丹察冷酷的回道。

「走!」他們拖我到那險道上押我跪下,旁邊就是萬丈深淵,我已經昏昏沉沉,全憑最後一點意識撐著,隱約聽到子彈上膛,還有寒竹夢囈般叫他們別殺我的聲音,接著砰一聲,胸口遭到重擊,力量之大令整個人像斷線風箏般飛出去。


(我死了!)幾千幾萬個念頭和回憶,如電影片斷在我腦海播放,我想這就是人死前腦波的劇烈活動吧!這些片斷最後如電影落幕般瞬間收黑,我也完全失去知覺。

不知隔了多久,慢慢有意識恢復,我在想我一定是在地獄,因此遲遲不敢睜開眼睛。但耳邊隆隆的水流聲愈來愈清晰,和我在險道上聽到的一模一樣。

(難道我沒死!?)我慢慢睜眼,看見一片山壁和星空,我真的還活著!這簡直難以置信!我記得一名傭兵用槍對準我胸口射擊,被子彈打到後整個人飛起來摔下懸崖,就算沒被打死、也早就跌得粉身碎骨,怎可能還能看到熟悉的景象。

心臟部位的疼痛到現在都還很清楚,我抬起手住胸前痛處一摸,忍不住苦笑出來,原來上山前每人都發了一只扁鋼瓶,是來裝酒用的,愈深入山區氣候會愈寒冷,甚至還會降雪,因此酒是必備的暖身之物。我剛好將這只鋼瓶放在外衣內面貼胸的口袋,沒想到會陰錯陽差救了我一命。

知道大難不死後,我雙手撐地坐起,原來距離我躺的地方不到半步,就是萬丈深谷,我想起自己是從上面掉下來,至於為何沒摔死,全賴一塊突出的岩石剛好接住我,只要再有個半公尺的差池,我準成雅魯藏布江中的水鬼了!

我觀察了一下地勢,還好摔下來的高度只有四、五公尺,眼前峭壁雖陡,總還有一些凹凸的坑洞和岩塊可以著力,要爬到上面並非難事。我略活動一下筋骨、確定身體沒有大礙後,手腳並用開始攀上岩壁,不到半分鐘的功夫就已回到險道上。

上來後我怕丹察那夥人還沒睡,因此低著身子潛行到營區附近,沒想到營區已是一片黑暗,營火早就被弄熄了,帳篷、犛牛和人都消失無蹤,看起來他們漏夜離開這裏,寒竹自然也被他們帶走。這裏的路不是通往險道,就是回到我們先前出發的城鎮,我趴在地上摸索犛牛的蹄印,發現他們是往回走。

知道他們的行進方向後,我心中開始出現天人交戰的矛盾。

「怎麼辦?還是一走了之吧!反正那女人一心想犧牲我去醫治她的心上人,我幹嘛當濫好人去救她?況且丹察在這一帶勢力龐大,又有可以變身成大金剛的本事,我去了也是白送死!」

我正想放棄,但不知怎麼腦中老想起寒竹當日為我包紮傷口的迷人情景。

「罷了!黎書俠你這見色不要命的傻瓜!」我嘆了口氣,還是決定到鎮上去救寒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2:18

既然是要救人,要救的又是一位落入惡狼之手的美女,當然是愈快行動愈好,否則恐怕能救到也成殘花敗柳了。因此我沒在山上耽擱,馬上動身回城鎮。

接近那個小鎮已經是子夜時分,我怕被丹察的人認出來,先用土將自己的臉抹髒,外衣也反過來穿,一路上低著頭走路。

進入鎮上那條最熱鬧的街,兩邊平房又恢復成前夜的酒吧,我目光四處搜尋,想看是否有那些傭兵的蹤跡,結果是一無所獲。這樣子盲目找下去似乎不是辦法,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離開這個城鎮?如果是這樣,那寒竹可就凶多吉少了。

正當我一籌莫展時,突然聽到兩個人在我身後用難聽的英語對話。

「那個女現在在哪裏?」

「丹察把她帶到西邊的舊倉庫,等我們大家一起過去。」

「大家?到底有多少人?」

我忙裝作撿東西彎下腰,讓後面那兩個人先經過,再跟著他們後面走。

「嘿嘿……十幾個吧,你知道丹察有這種癖好,作那檔事總喜歡許多人看。」

「他要怎麼搞我不管!但是大老闆要的東西一定要負責給我逼出來,不然大家都沒好日子過。」

「是!我想絕對不會有問題,丹察對付女人尤其有辦法,就算她是冰作的,落在他手裏也會痛不欲生。」

說到這兒,他們剛好走到一輛吉普車前,兩人上車朝城西方向開走了。我正著急不知該怎麼追上去,突然有人拉動我衣角,低頭一看,原來是那天在街上被我救起的小乞丐。

他指了指那兩人離去的方向,再比比自己,靈活的眼珠子一直看著我猛頭點。我猜他想表達的是知道那兩個人去哪裏,於是我也向他比一個長頭髮女人的樣子,再指那兩人離去的方向,問他寒竹被抓去的地方,是否就是他們正要去的目的地?

他很快的點了點頭,我雙手合十向他拜了拜,請他為我帶路,他二話不說拉住我的手,把我拖進旁邊一條小巷內,我以為他弄錯了我的意思,正要掙開他的手再比清楚時,他已經放開我,跳上停在巷子裏的一輛吉普車,只見他雙手熟練的在方向盤下面動了動,車子「澎!~」發出震耳的引擎聲。

「好小子!多謝了!」我喜出望外躍進車子前座,有車就方便多了,否則不知那地方有多遠,搞不好等走到時已是白忙一場?

這小鬼開起車一點都不含糊,東繞西拐,沒多久就停在小鎮最西邊的一棟矮房前,再過去已是一片荒原,距離我們停車地方約三百公尺處,有一座土塊堆砌而成的建物單獨座落,裏面透出明亮燈光,幾輛吉普車就停在它前面,我想這一定是他們說的舊倉庫。

我拍了拍那小鬼的頭表示感謝,接著就下車、放低身體往那座倉庫潛去。

倉庫正門有二名傭兵守著,我藉夜色掩護繞到另一面,伏在大石頭後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後門只有一名傭兵,而且他已經累到在打瞌睡。我摸近他身邊時還聽到他的打呼聲,(嘿嘿……站哨打瞌睡,你可怪不得我!)我一手伸到他嘴邊、一手伸去握住他腰間的短刀,接著抽刀!掩嘴!割喉!一氣呵成,那傢伙腿抖了兩下、無聲無息去見閻王了。

我把屍體拖到附近草叢,重施故技換過他的衣服,拿走他的槍,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他原本守的岡位,(寒竹不知道是不是完好如初?)我有點耽心的想道,深吸口氣後,偷偷將後門推開小縫往裏看,卻只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完全不知道裏頭的情形。

我輕輕關上門,突然又有人拉我衣角,我驚嚇之下差點沒抽出刀來,還好定下神一看是那小乞丐又跟來。他指了指上面,要我爬上去,我趕忙將槍背上,攀著土牆上到屋頂,這裏果然有個一公尺見方的破洞可以清楚看到裏面。

寒竹的處境很不樂觀,但還好不是最糟糕的情況,至少尚未被剝光,身上還穿著黑色緊身衣褲及長靴,不過她現在仰躺在一張大木桌上,四肢都被沉重的鐵鍊鎖住,十幾名虎視眈眈的男人圍伺,再不想辦法,恐怕不久就會成為他們洩慾的娃娃了。

先前在路上遇到的男人正和丹察說話:「你問過她了嗎?她說不說?」

「這賤人從被我們抓來開始,就像個啞巴似的連哼一聲都不會,我看要用刑了!」

「哼!你想作什麼我還不知道嗎?反正老闆也沒說不能動她,不過最終目的是要辦成。」

「嘿嘿……晉先生果然開明,要不要也一起享用啊?香格里拉蘇敏寺的白雪死神,全亞洲最美麗的女人和殺手,這可不是隨便人玩得到的。」丹察淫笑著道。

我看到寒竹抿緊蒼白的雙唇,一直閉著眼眸,聽到丹察的話時身體微震了一下,不知是恐懼還是憤怒,不過自始到尾都沒發過一聲,還是那付冷靜孤傲的氣質。

「那當然,反正是刑求嘛!多點人上才好,在這裏的每一位都可以和傳聞中的白雪死神一夜風流。」那叫晉先生的人也故意大聲說給寒竹聽。

寒竹依舊不聞不理,就像一尊冰潔的女神雕像似,完全不受旁邊污言穢語沾染。

她不擔心,我倒是為她擔起心來。

丹察又從懷中拿出一支針管,卑鄙的笑著說:「可別看她被我們銬著就掉以輕心,這賤人十分危險,我再餵她一支針,確定她全身都使不出力氣時再好好整治她。」

他持著針管走近寒竹,動手拉高她緊身衣的袖子,露出白皙如雪的一截小臂。丹察無限喜愛的輕輕撫摸那凝脂玉肌,彷彿很捨不得似的把針刺進肉裏,將裏頭不知名的藥劑都打入寒竹體內。

寒竹還是連哼都沒哼一聲,讓人搞不清楚她到底有沒有感覺。

「我們喝酒吧,再等五分鐘藥力散開,隨便我們怎麼擺佈她都很安全。」丹察將空針管往旁一扔,拿起酒瓶和其他人乾瓶暢飲。

只有五分鐘時間能利用,可是我若這樣下去,恐怕還沒到她身邊,就已經被四角落站的傭兵打成蜂窩,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的心卻愈來愈混亂,根本理不出可行的辦法。

丹察喝得有幾分醉意,拿著酒瓶又走回寒竹旁邊,淫笑著道:「小美人……也來一口吧……喝完後……哥哥我就和妳一起……上天堂……哈哈哈……」他硬要將瓶嘴塞進寒竹唇間,寒竹一雙美眸憤怒瞪著眼前的男人,金黃色的液體從她的嘴角不斷滲出,最後終於被這些劣質的威士忌給嗆到,激烈咳嗽起來。

倉庫裏的男人見她狼狽的樣子,竟然全體轟堂大笑。我看得真有點不忍心,想到她平日那種冷傲的個性,如今遭受這種羞辱一定很難受。

丹察把她弄得愈不堪,似乎就愈興奮,還等不到他說的五分鐘時間,就已經把酒瓶往旁一扔,兩張毛茸茸的巨掌延著寒竹升落有緻的身體曲線慢慢往下撫摸,寒竹堅挺的胸脯雖然起伏得很快,臉上的神情卻還是那麼冷靜,丹察的手摸到她的纖腰,猛然往上一掀,寒竹整段雪白的柳腹已經露在外面,她的身體只能說是上天完美的傑作,一點多餘的脂肪都沒有,現場靜得連針落地都聽的見。

「嘿嘿……嘿嘿……」丹察發出難聽的笑聲, 手又往下一拉,寒竹終於忍不住咬緊下唇,她的黑色長褲被那禽獸褪到大腿上,裏頭蕾絲丁字褲暴露出來,這次更不只是下面那些壞蛋看得眼睛直了,連我都聽到自己強烈的心跳聲,沒想到這位孤芳自賞的美麗女殺手,竟然也穿這麼性感的內褲。

「別急……我幫妳……解開銬子……」丹察色迷心竅,忘了曾說過白雪死神是可怕的女人,竟蹲下去幫寒竹解開繫在她腳踝上的鐵銬,寒竹一動也沒動,不知道是不是麻骨劑的藥效已發揮,她只能任人擺佈?

兩腿的鐵鍊都解開後,丹察想撲上寒竹,寒竹這時目光一亮,兩條腿迅雷不及掩耳夾住他的脖子,冷冷的道:「你沒資格得到我,不過我可以先送你一程!」語畢纖腰一擰!「喀!」被夾住脖子的丹察臉上出現一抹古怪表情,我以為他頸子應該斷了,沒想到隔了半晌,他再度發出冷笑,舉起手將寒竹的雙腿逐一拿下。

「怎……麼會?……」寒竹不敢置信的看著丹察。

「賤人!妳不知道我最討厭女人不聽話嗎?像妳這種自以為是的女人,應該給妳吃什麼苦頭好呢?」他話沒說完,就突然出手往寒竹的肩胸處落下!

「啊!!」寒竹一聲慘叫,一把亮晃晃的細刃竟然穿透她的肩胛,釘在下面的木桌上。

「這樣很痛快吧?賤貨!」丹察變態的大聲問寒竹,我再也忍不住,抬起槍瞄準丹察的頭,卻不知道該不該開槍,這顆子彈或許能奪走丹察的命,但我馬上就會成為那些持自動步槍的傭兵的槍靶,才遲疑幾秒,下面又傳來寒竹的哀叫,我心驚往下看,又一把細刃插在她白皙修長的大腿上,鮮血不斷滲出,這丹察實在太殘暴了!竟然如此辣手摧花!

寒竹已經痛昏過去,那禽獸又開始脫她衣服。

(死就死吧!死不了算我命大!)我一咬牙扣下扳機,砰一聲子彈斜斜穿透丹察的腦袋,一把血花噴灑在地上,他龐大的身軀慢慢往寒竹身上倒下。

丹察死了,那些傭兵立刻發現我的位置,猛烈的火網朝我發射,我根本連探頭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下去救寒竹了。

這時倉庫正面突然「轟!」一聲巨響,接著爆起沖天火光,塵土和碎塊隨之從四壁泥牆嘩啦啦落下,裏頭的人被嚇得抱頭鼠竄。

「有人攻擊!有人攻擊!快逃出這裏!」他們哪還有功夫管我,只急著想奪門而出,一群人全擠在門口,我如甕中捉鱉般朝那堆人開火,一下子便倒了五、六個。

「大家別慌,先解決上面的人!」那叫晉先生的比較理智,大聲喝止那些人自亂陣腳,裏頭的人聽見後果然分散開來找掩蔽,而且拔出槍朝我反擊,頓時我又被他們火力壓制住,正不知如何是好時。

倉庫左面的牆又轟然一聲整面塌下來,幾個剛好躲在牆邊的傭兵馬上被活埋,有人用土話大叫:「香格里拉!香格里拉!」其他人聽到更是驚恐萬分,紛紛從門口逃出去,連那叫晉先生的傢伙也跑走了。

我從屋頂跳下,拉走伏倒在寒竹身上的丹察屍體,解開鎖住她雙腕的鐵銬,寒竹臉色蒼白如紙,丹察是用刀高手,兩刀都避開她的筋骨要害穿透身體,還深深釘在木桌上,雖無生命危險,但如果將刀拔出,恐怕會血流不止。

這時那小乞丐也跑進來,他身上背著一支和他差不多高的火箭炮,不知從那偷來的,我驚訝的看著他,他得意的用姆指指指自己鼻子,像是在問我他幹的好不好?我才體會到在這種不平靜的地方,連小孩子都不可輕視,否則以往在越南和阿富汗怎會有那麼多軍人栽在小孩手裏?

最後我決定先把刀從桌面拔出來,而暫時不將它抽離寒竹的身體,在拔刀的過程中儘管我已很小心,但昏迷的寒竹仍不時痛苦呻吟,好不容易將兩把刀都拔出桌面,我抱起她卻不知該往何處去,要是拖太久只怕那些人還會再回來。

這時我唯一能倚賴的只有那個小乞丐了,他好像早就知道我會要他幫忙,得意的要我跟他去,出到門外,我才發現那面倒掉的牆,原來是被一輛印度陸軍的舊裝甲車給撞毀,不用說也是那小鬼的傑作。

抱著寒竹坐上小乞丐開的車,他往山區的方向開,最後停在一處山徑前,小乞丐跳下車,比要我跟他走的手勢,我抱著寒竹隨他後面,步行約五分鐘之久,隱約聽到陣陣水聲,但眼前卻已無進路,只是一片百公尺高的岩壁。正在想這小鬼也真是的,在這裏要如何安身,況且我還帶一個受傷的寒竹?他卻蹲下去雙手在泥地上亂撥,不久地面竟被他撥出一塊石板,他指著石板要我搬開,我先將寒竹放一旁,照他話去作,結果石板移開,下面竟出現可容納一個大人行走的寬闊地道。

小乞丐比著地道,再比著寒竹和我,作一個休息和相親相愛的手勢,臉上盡是調皮的笑意,原來他以為寒竹和我是一對,我揉了揉他的頭扮個鬼臉,比手勢說她和我沒關係,不管他有沒有看懂,我就抱起寒竹走進地道,回頭見那小乞丐已經幫我把石板蓋回去。

地道並不長,我抱著寒竹才走一小段路,景色就豁然開朗,眼前是一片清澈的潭水,四週是高聳的山岩,一道小瀑布順著岩壁墜落潭中,難怪我在外面聽到水聲。這個地方既隱密又有水,無疑是我們暫時避險的好地方。

這時天色已漸白,我沿著潭邊走,發現岩壁間有處乾淨的洞穴正好可以棲身,進去後才知道這個地方早有人住過,洞內有行軍床、毛毯、煤油燈、一些鍋盆和一個軍用急救箱,可能是很久以前的逃兵或游擊隊曾躲過這裏,那小乞丐不知怎麼發現的?

我將寒竹放在行軍床上,棘手的問題來了,在刀還沒從她身上拔出來之前,血是暫時止住,只怕一拔出來後又會出血,我打開那個急救箱,裏頭只剩一些乾淨的布片和一把剪刀,看來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來急救。

她的肩胛和大腿各有一把利刃穿過,要處理傷口就要除去衣服。

「冒犯了!」我向昏迷的寒竹說。

持起剪刀小心剪開她的緊身上衣,雪白的肌膚在我眼前綻開,我努力定神不去看她赤裸的上身,而專注在刀傷的部位。衣服除去後我到外面用布片沾乾淨的水,將傷口附近擦拭乾淨,接著吸口氣握住刀柄,低聲在寒竹耳際說:「妳要忍耐!」就猛然將刀拔出。

「哼!」寒竹挺了一下,血泊泊從傷口湧出,我趕快拿布壓緊她肩膀前後的傷口,還好刀通過的地方並沒大血管,過了約一刻鐘血已大致止住,我再用布條為她包紮起來。

接著又如法處理了她的腿傷,這樣折騰下來已經是中午。寒竹的衣褲長靴都被我脫掉,胴體上只剩一條單薄到無法遮蔽什麼的蕾絲底褲,她全身多處沾到自己和丹察的血污,衣褲黏黏髒髒早就不適合再穿了,我幫她把周身擦拭過一遍,再餵她喝了點水,只希望她醒來時不要誤會我對她作過什麼壞事才好。

和這樣絕色女子獨處荒澗野谷,她又近乎赤裸,說不動心是騙人的,所以我幫她處理完傷口後,就趕緊將毛毯蓋在她身上,看不到以免胡思亂想,為了怕她失血過多會冷,連我自己的外套都脫下來給她蓋。

我從昨天晚上一直奔波涉險到現在,已經快二十個小時沒休息,安置好寒竹後,在洞內找了一處角落躺下,正感到睡意襲來,卻聽到寒竹的夢囈。

「雷霆……你要等我回去……你不會死……我幫你找到血清了……你要等我……」

我不禁忿然,沒想到我冒死去救她,到頭來她想的還是拿我的命去救她的男人!不過回念一想,是我自己要去救人家,她可沒求我,我幹嘛氣她呢?反正她現在搞成這樣想再脅持我也不可能,等過幾天外面安全了,我就想辦法回原本住的國家,遠離這些怪裏怪氣的人和事。

不知睡了多久,我覺的愈來愈冷,身體縮成一團,突然有件刺刺的東西抵著我背部,我一直在作夢,還以為自己在監獄中被蟲子咬,根本忘記已經身處在十萬八千里外的山洞裏,因此挪一挪身子又繼續睡我的。

怎知那尖銳的東西突然刺進肉裏,痛得我叫一聲趕緊爬起來,只見白光閃過,一把亮晃晃沾著乾血的尖刀已經觸及我心口!那把刀是從寒竹身上拔出來的,而拿刀的人也是寒竹。她身上裹著毛毯,冰冷的眼眸充滿殺氣,傷後失血過多使她拿刀的手還一直顫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2:51

第六章

「妳幹什麼?」我驚怒的問道。

「你這個強姦犯……到底對我……作了什麼事?……」她看起來極為虛弱,蒼白的臉沒半點血色,髮絲垂散在臉蛋邊,但每個字都充滿強烈恨意,好像巴不得殺我而後快。

「妳別誤會!我只是把妳從丹察手中救回來,看妳受傷,才……」我未說完,寒竹手中的尖刀突然刺進幾分,已然傷到皮肉,我一驚往後退,但她的刀更快,緊跟著我把我逼到岩壁。

「哼……你想騙我……你這種強姦犯……怎麼可能沒作什麼事……我要你死……」她說到這裏眼中竟有一點濕光,我真是百口莫辯,心中更是氣憤難當。

「我有沒有對妳作過什麼?問問妳自己的身體就知道了!要不是我把妳從那些傭兵手裏救出來,妳早就被輪姦數百次了!還會在這裏問我有沒有欺負過妳嗎?」

「沒人要你來救我……丹察……我一定會取他狗命……不過現在要先殺你!」

我簡直快被這女白癡給氣瘋了,尤其她開口閉口強姦犯,更讓我難以忍受。

「沒錯!我昨晚搞了妳五次!妳想殺我是嗎?來啊!只管刺進去就行了!」沒有退路,我反倒向前挺進,刀尖再深入胸肌,溫溫的血已經染濕我衣服。

「怎麼不殺我?殺一個人渣強姦犯很困難嗎?」我火大了,徒手握住刀刃,鮮血立刻從指縫滲出來,滴滴答答的打在地上。

寒竹好像被我的舉動嚇到了,反而沒再咄咄逼人,只是睜大雙眼看著我,隔了半晌,手竟慢慢鬆開刀柄。

「你沒有。」她虛弱的倚在岩壁上說。

「我沒有?」我聽不懂她的意思。

「你沒對我怎樣。」她重覆一次。

「哼!為什麼我又沒有了?」我又氣又奇的問道。

「從你的眼神……看出來……」

「眼神?!」有沒有搞錯?這女人懷疑自己被人搞了!竟然不是憑自己身體的感覺來判斷!而是看男人的眼神!她若不是純潔到連男女之事都不知道!就是性冷感!

「啊!我受夠了!」我大叫一聲!憤然將手中利刃甩向山壁。寒竹雖然虛弱得快站不住,但還是那付冰冷冷的樣子,我的咆哮對她而言好像是透明空氣,一點都影響不到她!面對這種女人,真讓人連氣都不知從何處發,我不想再說第二句話,讓過她邁步直往洞口走去。

「你要去哪裏?」寒竹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哼!妳終於有點反應了吧?)我心想,嘴裏毫不猶豫的回道:「當然是離開這裏,我寧願回監獄,也不想再多留這鬼地方一天!」其實我只想到洞外透透氣,但一肚子鳥氣發洩不出來,因此她問我時很自然的就這麼回答了。

「你不能走!」

「嘿!我不能走?……憑什麼?」我開始覺得有點報復的樂趣了,原來這冷冰冰的美女怕我離開,我正好可以趁機逗逗她,一解我幾天來受她的悶氣。

「你敢走,我會先砍了你雙腿!」她扶著牆、一付弱不禁風的樣子,竟然還恐嚇我。

「哈哈哈……我怕死了!」我冷笑著道:「過來啊!我站著讓妳砍。」

寒竹這傢伙不知是太有自信還是白癡,真的撿起掉在地上的刀,一步一步艱難的走過來。當她走到我面前,早已經是臉色如金,嘴唇不住發抖,我可能吹口氣都能將她撂倒,然而我並不是對女人動粗的人,只是捉住她的手,奪下刀子扔到遠處,撂話道:「哼!現在要殺妳易如反掌,只不過我沒有殺女人的嗜好,勸妳別再不自量力了!」說完轉身便走。

「我們在你體內……注射了培養病毒血清的製血劑……如果沒有再打入某種還原劑……你很難活過三個月……」她有氣無力的說。

我再度停下腳步,回頭冷冷的道:「沒我的骨髓提出血清解毒,妳的心上人會死得比我還早,一命抵一命,我覺得很劃得來。」

不知怎麼,我一直忍不住想激她,雖然她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可憐,但每次看她一付冷若冰霜擦不出火的樣子,就讓我心中無由的氣惱。

「你跟我回去救人……我保證……不會傷你性命……還幫你……注射還原劑。」她愈說愈沒元氣,整個人已經不支坐在地上。

「哈!謝謝妳喔!不過我一點都不在乎還能活幾天,更不喜歡被當成白老鼠的感覺,妳還是另請高明吧!」我絲毫不同情的說道。

「等一下……別走……你要怎樣才願意……跟我回去?」見我不受威脅,她的語氣已開始有點哀求,這個美女殺手也會示弱,我愈來愈覺得有趣,這幾天來飽受她的擺佈,現在沒回報她夠本怎對得起自己?

我故作邪惡的笑著說:「要求嘛……很簡單,只要妳肯一定作的到!妳知道強姦犯最喜歡什麼吧?」她先是默然,接著抬起頭望著我,冷冷的問:「是不是我肯……你就一定會遵守約定?」

「當然!」

她沒再說話,閉上了雙眸,毛毯緩緩從她身上滑下來,露出如象牙般的胴體。我沒料到她態度這麼決然。

我走到她前面蹲下,抬起她下巴問道:「妳不會後悔嗎?那個男人對妳那麼重要?」

「這不關你的事,我人在這裏你想怎樣都行,只希望你一定要遵守約定,否則不論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她冷漠的說。

我不屑的哼一聲,雖然我並不是存心要趁人之危,但這幾天我像個傻瓜一樣任人擺佈,還被叫強姦犯呼來喚去不下百次,不好好戲弄一下她怎能消心頭之恨。我捧高她的鵝蛋臉,用指尖輕觸她彎長的睫毛,順著美麗的鼻樑往下,撫摸柔軟的香唇,這種調情對她而言好像比被強姦還難受,我看她眼淚都快淌出來似的。

(哼!還沒完呢!不讓妳嚐夠當傻瓜的滋味,我就不姓黎!)我的手指伸進她唇間,頂開二排貝齒,在柔軟溫潤的口腔中攪弄,她的舌瓣一直想閃避我的手指,但顯然因為經驗不足,反而像在舔手指,原本我只想戲弄她,結果現在已經有點把持不住,另一手情不自禁握住她光滑的膀子。

這時她緊閉的眼眸突然滑下兩行清淚,我一驚清醒過來,為自己剛才的心魔感到羞愧,要是眼前這個女人是嫣嫣,而她正因為我而被別的男人要脅,我會怎麼想?我怎能產生這種下流的念頭?

我放開她,將毛毯揀起來重新為她披上。

「怎麼了!你想反悔嗎?」寒竹睜大眼睛,雖然對我的停手鬆了口氣,卻難掩心中的著急。

「妳不適合我的味口,我這種人渣強姦犯喜歡的是未成年少女,不是妳這種冷冰冰的女人。」我口是心非的說。

「我們的約定呢!」

「放心吧!我說到做到,就算只有前戲,我也會遵守約定跟妳回去,不過現在我很不想看到妳,所以要到洞外透透氣,妳最好多休息養好傷,不然就算我要跟你走,妳也沒命帶我。」我沒好氣的說道。

「嗯!」寒竹有些感激但又要表現很「更」的點了一下頭。我正要轉身,卻看到她還坐在地上,髮絲垂散面無血色,一付楚楚可憐的樣子,(唉!好人作到底吧!)我走過去小心扶起她,帶她到床上躺下,再為她蓋好毛毯。

「謝謝」她低聲說道。

她會說謝謝?這倒是我倒楣遇見她開始,頭一回聽到的。

往後的二、三天,我們就在隱密的地方等寒竹把傷養好,這裏水沒問題,但吃的就有點麻煩,還好那小乞丐每天都會送乾糧過來,當初見義勇為救了他還真是對的。寒竹的身體復元很快,沒多久已經和受傷前沒什麼差別,我和她之間經過幾天相處,關係也沒有剛開始那麼緊張,偶爾我會說些笑話解解悶,她臉上竟然也出現難得的笑靨,雖然都是淡淡一抹,深怕我看到似的馬上收回去,但老實說她笑起來真的很迷人。

不過我看得出她心裏老是掛念那男人,常常一個人怔怔的望著潭水,若有所思的樣子。

來到這裏的第三天晚上,她終於提議道:「我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再過不久冬天就會來,到時山上會很嚴寒,還是明天一早就出發吧。」反正我也想早點了結此事好回到熟悉的世界,因此並沒反對。只是我這樣盲目的跟她走,連為什麼要去?去那兒都不知道!難免還是有點不平衡。

「妳能告訴我有關妳的事嗎?像是妳所屬的組織?為什麼找上我?我們要去的地方?甚至是妳要救的那個人到底怎麼了?」

寒竹沉默了一會兒,幽幽的道:「本來我不能告訴任何人這些事,但既然你已經涉入,我就破例告訴你吧。」語畢她又停下來,彷彿在想該怎麼開始,我沒打擾她,過了約莫半分鐘她才開口:「我是屬於一個叫香格里拉的組織。」。

「香格里拉?聽起來很浪漫。」我搭嘴道。

寒竹有意無意抬頭看我淡淡一笑,但立刻又垂下睫毛說道:「名字是很浪漫,作的事卻一點都浪漫不起來。」

我第一次感到她也有悵然若失的心情。

「我想也是,那妳們組織到底為了什麼存在?錢嗎?權力嗎?還是伸張正義,比如說消滅我這種宇宙敗類?」

她瞪了我一眼,說道:「都不是,我們最原本的任務,只為了保護一座神秘的寺廟。但有時也會去教訓一些為非作歹的人,不過你絕不是我們的目標,因為你還不夠格。」

「謝謝妳喔,真高興聽妳這麼說。」我被損的很不是滋味,繼續酸溜溜的問道:「保護寺廟需要妳這種高手,那是一座怎樣的寺廟?妳又怎麼會進這種組織?」

「什麼樣的寺廟?說真的我也不知道,據說一千多年來沒人進去過,它不知道存在多久,只知道裏頭有個大秘密,但不是一般人進得去。」

「妳沒說錯吧!如果它是那麼久前就有的寺廟,妳們組織又到底存在多久?保護它又為何而來?」她懸奇的話讓我不禁質疑。

「從有那座寺廟開始,我的組織就已經存在,但確實是幾百年或幾千年,沒人說得出來,我從小就在那裏長大,組織其他人也一樣,一直以來我們的使命就是保護寺廟,至於為什麼?……或許只有我師父知道吧?」她自己都有些迷惘。我更是愈聽愈糊塗,或許她也有意保留,於是乾脆不問她香格里拉的事,改問那叫雷霆的男人,其實我對她背後組織的興趣不大,倒是對這樣一位冰山美人的感情世界比較好奇。

「說真的,妳要帶我去救的人,是妳心上人嗎?」我小心翼翼的問。

「他是我二師兄。」寒竹避重就輕的說,為了不讓我看出她的羞赧,還故作冰冷的樣子。

「好吧,是妳『二』師兄,他怎麼了?」我刻意把二師兄的二拖得很長,她又瞪了我一眼。我發覺這些天下來,她的表情比前些時候豐富多了,雖然不曾有過溫柔的臉色,但總算不是同一號的冰雕表情,這樣的她可愛太多了。

「他被人暗算,中了毒,是一種新型病毒,你以前工作的盤天實驗室培養出來的病毒!」她表情平靜,一雙玉拳卻緊握,看來她對害她二師兄的人十分憤恨。

我倒是被嚇了一大跳:「盤天實驗室!怎麼會呢?它是為了研究落後地區疾病,用來解開人類基因性病變而成立的!怎可能培養什麼新病毒?」因為我是在實驗室籌設之前進入,參與整個實驗室的建構計畫,因此對她說的一切感到萬分不可思議。

「哼!逐鹿集團是全世界最大的生化武器製造商,它的利益和商脈遍及西方國家和第三世界,錯綜複雜的程度你想都想不到。」

「等等……這太荒謬了吧?我知道他們的事業很多,但從沒有和軍武有關的部門,而且任何人都知道他們是相當正派的企業。」我反駁說道。

「你不知道我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你在逐鹿集團的職位太渺小了!這個事只怕全世界知道的人也不出十個,甚至買生化武器的那些國家或地下組織,都還不知道貨源是誰提供的,逐鹿集團背後還有個不明的龐大組織,趙勝只是這個組織的傀儡而已。我們也是追查好幾年才得知內幕,只不過就在最近一次行動中,我二師兄不幸中了他們的Z病毒,現在只能用我們組織的醫療技術暫時保命,還好這次我從逐鹿集團偷出病毒血清的製血劑,只不過它是半成品,還必須在活人體內培養十天以上,再抽骨髓出來用。」

她說到這,我還是滿臉疑惑看著她,她也不理我又繼續接著說:「其實我們找上你只是巧合,因為你那天救了趙俊傑未婚妻的事引起我注意,剛好……」

「剛好妳二師兄又需要個活人幫他培養血清,又剛好妳查到我曾是個強姦犯、不配活在人世上的人渣,所以才找上我,是嗎?」我接著她的話

她知道我在挖苦她,冷冷的說:「我沒什麼話可說,唯一能補救的,就是帶你回香格里拉,當初我們去拿製血劑時,也拿了還原劑,現在在我另一位師兄那裏,他先回去了,你和我到我們組織總部,我們會從你體內取出一點骨髓製血清,但不會危害你的性命,並且馬上幫你注射還原劑。」

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但既然決定幫她救人,也只能相信她,希望真能救得了自己,老實說我也不願意死得這麼冤枉。

我們準備天微亮就出發,但棘手的是上山該有的必備品全都失去了,我救走寒竹時,她身上只有緊身衣物,經過被撕扯和因急救剪破,上衣早就無法再穿,我暫時把外衣讓給她,如此兩人的衣著根本抵禦不住山區嚴寒的氣溫,其它像乾糧和登山器具就更不用說了!我們討論的辦法是回鎮上去備齊物品,但不知會不會再遇到晉先生那伙人?雖說寒竹已復元,憑我們二人之力尚可應付他們,但不慎遇上總是麻煩。

正在傷腦筋時,外面隱約有動靜,我和寒竹立刻閃到岩壁邊伺機而動,一會兒洞外傳來一聲響亮的鳥鳴,那是小乞丐和我們的暗號,我和寒竹才放下警戒,小乞丐這次不是單獨一人前來,有位滿臉皺紋、髮鬚灰白的老者和他一道。

那老者一見到我們,就用腔調很濃的英語熱情的和我們打招呼,並緊緊握著我的手、直說感謝我在車輪下救了他孫子一命,我被他謝得不好意思,忙回說他孫子才真的救過我們好幾次,我要感謝他才是。

我跟那小乞丐總是用比手劃腳溝通,遇上這老者會說簡單英語讓我輕鬆不少,向他打聽鎮上的情況,他說丹察死後隔天,有個男人帶著原屬於丹察的部屬和一群生面孔的傭兵,快把整個鎮給翻過來,後來他們好像沒找到要找的人,三天前一整隊人帶著大批行李朝山區出發了。

那男人想必就是晉先生,他可能發現當晚攻擊他們的並非香格里拉的人,寒竹也不見了,所以在鎮上展開搜捕,結果當然是找不到人,但知道她如果還活著,就一定會往回香格里拉的路,因此朝山區追去了。

我向那老者說我們沒有上山的裝備,有什麼地方可以弄得到?老者笑著說:「我孫子無意間找到你們被搶的行李,現在藏在一處隱密的地方。」

寒竹和我聞言大喜,這麼一來就省了許多時間和麻煩,原來那天丹察被我射殺後,他的部下以為香格里拉的人來了,嚇得四處逃竄,那些馱著行李的犛牛也在混亂中驚惶亂奔,後來有二頭在鎮郊被小乞丐發現,他把牠們藏在山麓下一處隱密的岩洞內。

我們到那岩洞取回犛牛和行李,幸運的是其中一袋正是寒竹的,她從裏頭找出衣褲換上,還是那身黑色緊身的勁裝,不同的是纖長的柳腰纏了一條亮晃晃的細鋼鏈,鏈頭呈尖錐狀,懸在腰側十分搶眼,看起來像是裝飾品又像武器,不過倒還滿好看的。

「走吧!時間快來不及了!」她盤起長髮、披上大衣,拉著一條犛牛就往外走。看著她背影我不禁暗嘆口氣,心想這女人真是冷漠!這對祖孫幫我們那麼多忙,好歹也跟人家說聲謝吧!我回頭緊緊握住那老者乾癟的手,又擁抱了小乞丐,想起這段異域的患難真情,今日一別可能再無見面的機會,心中不禁有些悵然,我再三和他們互道珍重後,才依依不捨離開。

離開岩洞,寒竹已經在很遠的地方等我,我故意不急不徐的走著,到她面前時,她冷冷的道:「從現在起我們每分每秒都很寶貴。」

「哼!妳的男人生命很寶貴,但如果沒有那對祖孫的幫忙,妳早就去見閻王了!更不用說救人。」我反唇譏諷道。

寒竹頭一甩,不理我自顧自的往前走。我偷在她背後比了一個不雅的手勢,看她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實在讓人不悅,我也懶得和她多說。

一路上氣氛有些不愉快,寒竹走在前面不曾回頭過,也沒說過一句話,但我知道她一直在注意我有沒有跟來,因為我是救她心上人唯一的希望,要是溜了,恐怕她會一輩子沒得嫁吧!

約莫離上次我和寒竹遭襲的險道入口還有一里路時,我突然想到晉先生這個人狡詐多謀,他不確定我們會在他們之前或之後上山,因此除了會加快腳程追趕之外,沿路也會設下埋伏等我們經過,而第一個埋伏地點最可能就是在險道入口前那片空曠的地方,因為周圍巨石林立,人躲在後面不易被發現。

我叫住寒竹:「前面可能有埋伏,我有個主意,不如先放條牛過去試探看看,如果安全我們再走。」

寒竹冷傲的道:「上次是丹察那狗賊用卑鄙手段讓我中了迷藥,不然再多人我也不放在眼裏!」

「妳或許不放在眼裏,但我沒妳那麼大本事,萬一我不小心被殺了,妳的男人就可憐了……唉……」我誇張的搖了搖頭、長嘆口氣,再偷偷看寒竹,她已經強忍憤怒握緊玉拳。

寒竹雖然很氣我處處拿那男人來諷刺她,但也不能否認我的話有道理。因此最後我們還是讓一條犛牛先行,寒竹和我則在百公尺外貼著山壁窺視動靜。為了引蛇出洞,我還故意將寒竹的外衣披在牛背上,只見牠緩緩走向空地,最後在險道前停下。

三十秒過去,並沒有任何人出現,我想自己大概判斷錯了,正想鬆懈,說遲時快,一塊巨石後面剛好有個傢伙鬼祟的走出來,慢慢接近牛隻。

(嘿!被我抓到了吧!)我朝寒竹揚了揚眉,炫耀我的先知先覺,她理都不理我。不久陸續有人出現,他們果然是丹察的舊部,一共有四名,手裏都有自動步槍,要一舉制服他們也非易事。

寒竹比了比地上,要我留在原地,我還沒反應過來,她就已如輕燕般疾射而出,速度之快簡直就是武俠小說所描述的輕功,那些傭兵抬頭發覺時,她已經距他們不到三十公尺,這些人立即端起槍朝寒竹開火。

「危險!」我不禁替她捏了一把冷汗,但寒竹果然是難纏的死神,她輕盈身驅在子彈呼嘯的夾縫中穿梭,時而漂亮迴旋、時而行走山壁,瞬間已來到那些傭兵眼前,接著如陀螺般疾轉,一道銀光如飛澗從腰間射出,兩名傭兵無聲無息的跪倒趴下,另兩人還來不及將槍口轉向,寒竹玉手揚起,那道銀光又穿透其中一人的咽喉,我這次總算看清楚那道光原是寒竹原纏在腰間的細鍊,當初猜測沒錯,果然是件獨門武器。

不到二秒的時間已解決了三個人,儘剩的一人卻有足夠時間對準寒竹開火,寒竹也不往旁閃避,而是整個人直接後仰,以超乎人體極限的優美弧度躲過子彈,同時銀光又不知從何處射出,直透那名傭兵心臟,那可憐的傢伙還搞不清楚自己已經走到生命盡頭,低頭看著細細的鋼鍊筆直穿過胸口,不甘心的嘶號幾聲,慢慢往前倒下。

整個過程應該沒超過十秒,我震驚的說不出話、也忘了移動腳步。直到寒竹冷冷的叫我:「出來吧,我們還要趕路!」

我牽著另一條犛牛,僵硬的走向她,她二話不說拿起水壺,用水沖洗鋼鍊上的鮮血,再用布擦拭乾淨繫回腰間,平靜的神情和舉動,就像剛才驚心動魄的殺戮沒發生過一樣。我的眼睛不自覺盯著她苗條有緻的身線,想不到這付美麗的軀體,竟是如此恐怖的殺人武器。

「你看什麼?」寒竹冰冷問道。

「我在想,妳殺人的時候……到底有沒有感覺?」我忍不住說。

「沒有!別忘了我是死神!」她意有所指的回答,不知是否想恐嚇我別想逃走,不然下場會和躺在地上的傭兵一樣。

「唉……可惜人長得貌美無雙,殺起人竟如家常便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

「哼!我本來就是冷酷殘忍的女人,你知道最好!不過你這種下流的強姦犯根本沒資格說我。」

「是啊!我這種下流的強姦犯,遇到妳這種女人也會提不起勁。」我雖然武功輸她,但嘴上功夫可一點都不輸。

寒竹美麗的臉上瞬間充滿怒意,「啪!」我臉上馬上感到火辣辣一片,被打了又重又結實的耳光。

「你敢再亂說……我就打光你的狗牙!」她氣沖沖的扭頭就走。我摸著被打的地方,心裏倒覺得有趣起來,並不是我有被虐傾向,而是她以往不高興時只是表現得更冷漠,再嚴重一點就是充滿殺氣,從沒見過她和平常女人一樣會鬧情緒,剛剛她的行為總算比較接近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3:17

第七章

自從上次在這地方差些喪命,經歷一波三折,幾度從死神手中逃出生天,今天終於又回到原點,真正要進入前方難行的險道。

我本來還想繞到那些傭兵埋伏的巨石後面,查看看有沒有該注意之處,但寒竹已經愈走愈遠,我只好撿起一支步槍和幾只彈匣、趕著犛牛追上去。沒想到這一點疏忽,竟讓我們往後幾天陷入危險的境地,也讓我的生命有更戲劇性的變化。

我們在這條險道上走了足足六、七個小時,這條路險在一邊是削直的山壁、一邊是雅魯藏布江深切的河谷,寬度只能勉強容納二人並行,有幾處比較狹窄的地方,犛牛的蹄都差點要踩空,而且不時還有凜寒的強風陣陣吹襲。寒竹走在前,兩條犛牛在中間,我則壓後,除了偶爾休息外,我們每分每秒都全神貫注不敢分心,體力消耗甚鉅。但眼看天色已經昏黃,如果不能在天黑前離開這條險道,勢必會困在這裏進退不得。

還好在北方第一顆星辰出現之際,我們順利步出險道,漸暗的天色下是一片寬闊的山原。

「呼F死我了!」我鬆口氣往後倒下,攤開四肢呈大字型躺在地上,這種感覺比平常睡柔軟的床更實在和滿足,不過躺了一會兒,我發覺地面冰冰的,人也一直冷起來,原來我們不知不覺已經上升到海拔近三千公尺的山區,雖然這一帶水氣不足沒降雪,但氣溫早已在零度以下,地面的岩石和土壤摸起來也和冰霜無異。

我看寒竹也累了,不過還是逞強站著,冷傲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特別修長。她一路上都沒開口過,不過本來她非必要就不會說話,我也見怪不怪,搞不好還在生今天早上的氣呢!女人就是這麼小心眼。

「我們今晚在這裏紮營吧!」我坐起來問道,寒竹沒出聲,應該是沒意見了。我從犛牛背上卸下行李和工具,升起野營專用的煤氣爐,再紮好兩個營帳,火光將我們週圍照亮,也為凜寒的山區帶來一點暖意。

用過食物後,我想起當初打包這些裝備時,丹察放了幾條菸在裏面,如果運氣好,搞不好就在其中一袋行李中,雖然我戒煙很久了,但來這種鬼地方,又想到自己前途生死未卜,突然很想來一支解解悶。

我從犛牛背上取下沉重行李,打開側袋,果真有二條萬寶路,興奮的拆開其中一條,竟發現裏面除了八包香菸外,尚有二盒上面印有「GB‧H」字樣的金屬盒,我好奇打開它,裏面是六支裝排整齊的藥劑,我正納悶丹察怎會將這種東西和菸放在一起時,寒竹已在我身後。

「又是逐鹿集團的傑作,丹察會變那麼強全是靠這種藥。」寒竹說完後就走回煤氣爐邊,我拿了一包菸和那金屬盒跟過去,坐在火光前點燃香菸,深深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白霧,一陣舒服的暈眩襲向腦門,對面寒竹凝視著火燄一動也不動,不知又在想什麼?

「丹察怎會和逐鹿集團扯上關係?」我問道。

「你手上拿的,就是那天丹察注射進自己體內的藥劑。」她淡淡的道。

「讓丹察變身成大金剛的那種針嗎?妳怎麼斷定這是逐鹿集團的東西?」

「上面的英文字就是證據,只要印上GB‧H就是從逐鹿集團出來的貨,只不過沒幾個人知道罷了!丹察和他們有沒有關係還不能確定,因為這些東西的買家很多,主使丹察的人或組織可能是其中一個買家而已。」

「真是難以想像,逐鹿集團的背後有這麼大的秘密。」我不禁感慨的說。

「你那位章嫣嫣好像就快嫁給姓趙的,以後也是犯罪集團的一份子。」寒竹突然扯到嫣嫣,她是故意的,可能是為了早上我一直拿她心上人諷刺她,所以現在逮到機會報仇。

不管是怎樣,我確實被她挑起了情緒:「妳這樣說太不公平了,嫣嫣又怎會知道這些事?」

「哼!誰知道她知不知道?說不定她全都知道,只不過為了貪圖富可敵國的趙家少奶奶身份,才會嫁給趙俊傑。」寒竹雖然冷冷的說,但火光映在她臉上,我看到她眼神流露出報負的快感,這是她第一次和我鬥嘴佔上風。

「妳夠了沒?總之她不是這樣的人!我懶和妳再說!」我壓抑著惱怒說道。現在我總能體會她早上不爽的感覺。

但寒竹這娘們卻不就此打住,冷哼一聲又說:「那你覺得她是怎樣的人?平凡女孩有可能和趙家這種背景的人來往嗎?你不會真的相信有灰姑娘吧?」

氣死我了,這個寒竹跟我在一起沒幾天,嘴巴竟也變得這麼不饒人。我打不贏她,總不成連相罵都輸人吧?於是我努力控制住脾氣,冷笑幾聲回道:「嫣嫣是書香世家,人美心地又善良,那個男人見到不會喜歡?那像妳專長只會殺人,連強姦犯看到都倒胃口,我看妳的二師兄也夠倒楣才會遇見妳。」

我一說完就感到後悔,幹嘛對一個女孩說如此傷人的話?果然寒竹臉色大變,猛然站起來一腳踢翻煤氣爐,完全像被激怒的小女生般朝我吼叫:「是!我是殺人不眨眼的魔女!你的章嫣嫣又美麗又善良!只可惜她要嫁的人不是你,你算是什麼?!一個剛出獄的強姦犯,還有資格說我嗎?!」劈哩啪啦說完後,她頭也不回的走向帳篷鑽進去,留下只能苦笑的我,我剛剛真的是氣昏頭了,才會口不擇言傷了她自尊。

我重新裝起被她踢翻的煤氣爐,還好沒壞掉,氣溫好像愈來愈低,連我都想躲進帳篷裏了,於是收拾好一切後,我回到營帳灌了幾口威士忌,趁著濃烈酒精帶來的溫暖睡意,鑽進睡袋中沒多久就沉沉走進夢鄉。

隔天醒來,外面的氣溫並沒因為陽光普照變得溫暖,我穿上厚衣、圍起圍巾、戴上手套和帽子,一出營帳,映入眼中的景色讓我看傻了眼。昨天我們到達時已是夜晚,並不知道周圍的環境,如今朝陽升起,才發現這裏原是靠近山峰的斜坡,放眼望去和這座山連綿相接的高山峻嶺,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遠方,山的另一邊是數千公尺下的世界,河流、平原、城鎮就像縮小幾千倍的地圖一樣歷歷在目。

人在這種浩瀚自然中,只有一股渺小到不必要存在感覺。

我不知呆立多久,才想起寒竹,到她帳蓬外叫了幾聲,竟不見她回應。

「喂!妳沒事吧?我要進去了,不方便的話出個聲!」我說完等了幾秒,正要掀開帳門,背後突然有隻手搭在我肩上。我轉身,看到寒竹在面前。

「小姐!妳老是不知不覺出現在人家背後,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我故意拉高聲音抱怨。寒竹沒回話,我才發覺她的臉色極度蒼白,好像一整晚沒睡的樣子?「妳還好吧?臉色這麼差。」我不禁關心的問。

她不發一語,手指了指前方約一百公尺山稜線的方向,就不理我鑽進帳蓬。我心想這小妮子又哪裏不對?滿腹疑惑的走過去,到那才赫然發現十幾具屍體七橫八豎散佈在山坡,我想近點去看,走沒幾步鞋底就傳來「喀啦!」玻璃碎裂的聲音,低頭看原來是支空針管,再靠近才發現這些死人也和丹察打完針後一樣,肌肉發達到把衣褲撐裂,只不過還是難逃白雪死神的鋼錐,大多是心臟和咽喉遭受致命貫穿,地上腳印凌亂,血跡斑斑,可想見昨晚在這裏的惡鬥多慘烈!而我竟睡得渾然不覺。

我趕緊回紮營處,在寒竹帳蓬外問道:「可以進去嗎?」

「嗯!」她聲音顯得十分無力,我鑽進去看見寒竹裹著睡袋坐著休息,臉色比剛才還憔悴。

「妳還好吧?真對不起,昨晚我睡太熟,竟然不知道有人偷襲。」看見她疲憊的模樣,我不忍心又歉疚的說。

「我沒事,昨晚那群傭兵是從後面追來的,看來這些人已經知道我們的行蹤,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吃過東西我們就趕路。」

「但是妳體力消耗太多,又整晚沒睡,這樣下去不用等他們來自己就先垮了!」我擔心的說。

她拿掉身上的睡袋,冷冷的說:「我說要趕路就趕路!只要有一口氣在,就要早日回到香格里拉,除非是我死了才會停下來。」

我嘆口氣,心中不禁對她生出惺惺相惜的情愫,她對雷霆的付出,就如同我對嫣嫣一樣無怨無悔,昨晚我竟然還對她說那麼過份的話,想起來更是後悔,這時心中突然有股愚蠢而衝動的念頭,不經大腦就脫口而出。

「妳放心吧!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幫妳達成心願,就算會要我這條命,也要救活妳的二師兄!」發完豪語我才清醒過來,暗罵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傻話?

寒竹愣了一下,眼眸閃過一絲激動,不過馬上又恢復冷靜,丟下一句「謝謝!」,就鑽出帳蓬外。

由於寒竹堅持要走,我知道阻止不了她,而且昨晚既有人偷襲,顯然留在原地亦不安全,於是用完乾糧我們就啟程出發,我問清楚方向後,讓寒竹騎在牛背上休息,我則牽著釐牛繼續趕路。

我們延著山稜線一直往北行,這一帶高山的氣候只能以變幻莫測來形容,明明前一分鐘還是陽光普照,下一分鐘就雲霧密集,有時還飄下雪來,但沒多久又變晴,搞得我心情又慌又煩。正想轉頭和寒竹說幾句話,才發覺她已經伏在牛背上睡著了,她雪白的臉蛋在睡夢中看起來如天使般純潔美麗,少了平日的冷漠和殺氣,多了少見的嬌甜,我從行李袋中翻出毛毯為她蓋上,寒竹睫毛微動一下,我嚇一跳以為吵到她,還好她並沒醒來。其實以她職業所需的警覺性,又怎會沒察覺我的舉動?

我依寒竹告訴我的方向走過長長的山稜線,後來路兩旁漸漸高起,原來是進到一處山溝的地勢,再走了一個多小時,前方出現一面山壁不再有路,只有岩壁間一道釐牛剛好可以進去的石洞,裏頭黑幽幽的,我以為是走錯,正想叫寒竹起來,寒竹早已從牛背上躍下,臉色凝重的說:「我們先在這裏休息吃飽,等會兒換過釘鞋,喝點酒再前進。」

我有點不解的望著她,這些日子以來寒竹滴酒不沾,怎突然會提到要喝酒。她看出我的疑惑,淡淡的解釋道:「再進去就是黑水洞,洞內有片深潭,千萬年來陽光都被山擋住照不進洞內,所以裏面毒寒無比,所有東西早都結了冰,惟有是那片潭是不結冰的,只不過人畜如果掉進潭內,不用幾秒就死了。」

我聽她形容得如此嚴重,還是很難想像一片潭水能有多恐怖,大不了小心走不掉進去就是了!不過連寒竹都那麼畏懼的地方,也不容小覷才是!

休息過後,寒竹在前我在後,往黑水洞前進,我一進洞內,才知道她說的一點都不誇張,而且還不足形容狀況萬分之一的惡劣,那些千萬年來在這裏生成的寒氣,宛如怨靈般從渾身幾千萬個毛細孔鑽入,任憑我怎麼用力拉緊外衣都沒有用。而腳底踩下的也是結冰的土壤,如果沒穿釘鞋根本寸步難行。

「喂……這個鬼地方……要走多久……」才不到一分鐘,我就受不了問道,這一開口,又一股冰氣從口而入,差點大腦都沒結凍。

「小時候我走過……沒記錯走快點的話……五個小時……」寒竹的聲音也沒比我好。

「五個小時!……妳沒開……玩笑吧?」我忍不住叫出來。

「如果你一直說話……消耗熱量……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去」

聽她這麼一說我立刻閉上了嘴,走了一段,眼前出現一片遼闊的水域,水的顏色漆黑如墨,四面八方都被山壁環伺,仰頭望去只剩一小塊天空,光線透進來也只能射到半山的岩壁上,潭邊的岩石和路面都結上一層厚冰,就像一座天然冰屍庫,奇的是那片潭水竟真沒結冰。

而愈往裏頭愈是嚴苛的考驗,連空氣都像結成冰一樣很難呼吸,舉手投足更加僵硬艱難,這裏的路又都是繞著潭邊的狹道走,在地面表層都結冰的情況下,每一步都要萬分謹慎,否則打滑掉進黑水潭中,恐怕永遠都別想爬起來了。

一路上寒竹在前,我趕著釐牛在後,不止人要穿釘鞋,釐牛的四蹄也包上止滑的特殊布墊,牛身上還覆蓋厚厚的防寒油布,連生長在嚴酷氣候下的高原之舟都如此,可想見人在這種環境中有多艱難,這樣走了近一個鐘頭,我已經兩腿不停發抖,嘴唇、鼻子、耳朵、手指、腳底都像快被凍掉似的疼痛,肌肉也變得僵化,還得應付又硬又滑的結冰地面,體力透支的情況猶如雪上加霜!寒竹的狀態應該也和我差不多,我們不敢休息,怕一休息就再也走不動。

我們耗盡全力趕路,彷彿過了幾世紀之遙,終於在感覺快死之前看到了出口,我正高興要脫離這鬼地方時,不可思議的情況發生了,就在我前方約十公尺,那片死寂的潭水下突然冒出兩顆黑黑的頭,我剛開始以為是幻覺,但那確實是兩名穿著潛水衣的人,他們還拿槍對準我和寒竹,剛好我步槍就吊在胸前,凍僵的手指立刻叩下扳機朝潭中發了一槍,子彈打偏落在其中一人右側,不過已經迫使他們再潛入水中。寒竹也已發現,如今敵暗我明,我們只能蹲低身子見機行事。

「哈哈哈……兩位真是辛苦了!雖然精神可佳,但到頭還是功虧一潰。」熟悉的聲音從出口處傳來,我認得是那名叫晉先生的男人。

「白雪死神,上次讓妳逃掉,想必是妳身邊這位有情有義的男伴救了妳一命,不過今天可就難了,妳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否則就準備陳屍在黑水潭下。」

他話一完,潭中又冒出四個人,這次毫不留情就用衝鋒槍朝我們的方向猛射,我和寒竹只能縮在岩壁角落躲子彈,幸好他們並沒打算真射殺我們,子彈都打到我們上方的岩壁,那兩頭可憐的犛牛受到驚嚇,跑沒幾步就失足掉落黑水潭,如此強壯的生物只在水裏掙扎不到十幾秒,就已經雙目暴出死亡,沉入黑不見底的潭中。

「你們會比牛還強壯嗎?還是乖乖投降吧!」

我望了寒竹一眼,她手才想往腰間移動,那些在水中的傢伙又一輪猛射,子彈低擦過我們的頭頂,警告之意十分明顯。

「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丟下武器走出來!」

我見這樣僵持下去,寒竹和我一定會凍死在這裏,不如先假意投降,脫離目前背腹受敵的窘境再作打算。寒竹應該也是這麼想,她倏然站起來,潭中兩名伏兵的槍口絲毫不放鬆的跟緊她。

「手放頭上,慢慢走到外面,有好幾支槍對準你們,別想耍花樣!」晉先生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出,但顯然他對我和寒竹的舉動一目了然,很可能除了目前看得見的四支槍對準我們外,另還有其他人在別處監視。

我舉起雙手跟著寒竹站起來,姓晉的傢伙命我丟掉掛在胸前的步槍,眼前有二支槍監控我,我一點反擊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聽他的指令慢慢將槍取下丟入潭中,然後隨寒竹後面走出去。

寒竹和我一出那條環繞黑水潭的狹道,立刻有四名身著白色雪衣,頭戴特殊盔罩的人從旁邊竄出,用槍押著我們出了黑水洞,到了外頭,更多他們同夥從四面八方集結,持槍全面戒備的圍住我們。

我暗暗算了一下人數,大約有二十人左右全付武裝密不透風包圍著我們,他們的裝備和武器看起來十分先進,與丹察那夥烏合之眾截然不同,而我們才從奇寒無比的黑水洞出來,身體硬的像冰塊,恐怕能逃脫的機會微乎其微了,但寒竹還是那付冷靜的表情,一點看不出她的憂心。

「我們又見面了,白雪死神寒竹小姐,上次丹察那大老粗不懂憐香惜玉,弄得妳很疼吧?」晉先生輕薄的盯著寒竹說。

「你們到底想怎樣?」寒竹冷冷問道。

「不怎麼樣!只要妳交出我要的東西,然後讓我廢了妳的武功,連妳一起帶回去給我的主人當禮物。」

「什麼東西是你要的。」寒竹絲毫看不出任何情緒,不愧是一流的殺手,面對這種陣仗還那麼冷靜(至少我是很崇拜她,因為我緊張的想上廁所)。

「妳少裝糊塗!想拖延時間嗎?我說的是蘇敏寺的密光石!」晉先生厲聲喝道。

「那是什麼東西?我沒聽過,又怎會在我身上?」

三名全付武裝的大漢欺近我,我反射性用手肘革倒其中一個傢伙,背部卻隨即遭到另一人用槍拖重擊,痛得幾乎暈過去,他們隨即把我的外衣都脫走,只剩單薄背心才拖往黑水洞。

我當時心裏真希望寒竹那裏如果有什麼密光石、貓眼石、阿貓阿狗石都好!只要他們要的就給他們,我實在不想和那兩條犛牛一樣長眠不見天日的潭底!

「等等!我可以跟你走,別弄死他!」寒竹終於按捺不住出口阻止。

「哈哈……妳肯配合當然最好,不過妳實在太危險了,在確定妳無法亂來前,我不得不作一些防範措施。」晉先生著部下拿出用來廢除寒竹行動能力的殘忍刑具〈後來我才知道這種比姆指細一點的鋼條,是用來穿過人的後頸骨、鎖骨和手腳筋,再吊上幾斤重的鐵球,任那人武功再強也施展不出來〉,在他對寒竹動手前,還是命人把我帶到黑水洞的深潭邊,如果寒竹有任何反抗,我就立刻會被丟進潭中。

寒竹不擔心自己,反倒是為我向那姓晉的抗議道:「你明明知道黑水洞毒寒徹骨,他穿這樣進去不多久就凍死了,又何必等到你們把他丟入潭中?這樣和當場殺了他有什麼兩樣?」

「沒錯!所以妳最好真的乖乖合作,讓我的人為妳戴上這些鎖環,愈快戴好,這個男人待在黑水洞內的時間就愈短!否則就看他變冰屍吧。」晉先生卑鄙的說。

寒竹怒視著那傢伙,決然脫下身上大衣,雙臂向前伸平道:「要動手就快點!」

這時我則是已被拖到死窖般的黑水洞,一進這鬼地方,衣蔽單薄的我不消半秒全身肌肉神經都已凍結,意識也被死亡般的酷寒猛烈襲擊而漸漸模糊。在我還剩最後一點清醒時,外頭突然傳來一聲爆裂巨響,接著悽慘的哀號四起!


只聞晉先生極端痛苦的怒罵音,我不知道寒竹對他作了什麼事,只知道自己要倒大楣了,果然噗通一聲!我人已被死亡的潭水包圍,千百萬支邪惡的寒針從我毛孔竄入,魔鬼般穿裂我的血管和五臟,我第一口氣都還沒吐出來就已完全沒知覺。

「砰!」「砰!」「砰!」「砰!」……聲聲撞擊從我胸口傳來……

「不能死……不許你死……聽到沒有……活過來……」後來朦朦中我彷彿看到寒竹驚慌無助的臉,眼角還有一滴淚光,直覺想〈這不是她吧?冷酷無情的白雪死神怎會有這種完全無助的表情?〉

我不知道這是死前的幻覺或是真的,當時好像靈魂和身體早已分家,不過我還是努力的想說〈對不起!我實在沒辦法和妳回去救妳二師兄……〉

「笨蛋……你怎麼那麼笨……我不要聽這些……」她已經快哭的聲音愈來愈遙遠,終於什麼都聽不到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4:04

第八章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嫣嫣竟然來到我面前,我想這是最後能向她說話的機會於是我急著要告訴她我就快下地獄了,希望她能原諒我作的一切錯事我還祝福她以後要過得幸福…………我彷彿萬惡之人來到審判之日,不停的懺悔和告解嫣嫣都默默聽著,不久她抬起頭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

「書俠,我早就原諒你了,你全身都濕了,冷不冷?」

「真…………真的,妳肯原諒我……只要妳原諒我……什麼都不重要……只要妳原諒我就行了……」我激動萬分的哭訴。

「你一定很冷吧……到我身邊來……」她輕輕褪下衣衫,如玉雕般女神的胴體展露在我面前。

「嫣嫣……妳?!」我呆若木雞的看著,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切!這太令我激動、本以為早如死水的血液開始沸騰,但我那還有勇氣過去將嫣嫣擁入懷中?我已經是這樣一個毫無希望的人了!

「我不可以……我沒資格……妳原諒我就夠了……」我矛盾痛苦的搖著頭,但內心是巴不得以光的速度飛奔過去。

「書俠……我要你抱我……」她的聲音對我有無比的吸引力,我怎麼抗拒的了?兩腿不由自主的朝她走去。

「抱緊我……讓我把體溫給你……」她仰望著我,水靈的眼眸燃燒著溫暖和寬容的火燄。

「嫣嫣……」我顫抖的身出雙臂,輕輕環繞她光潔如玉的酥背。「抱緊我,你才不會冷」在她動人的聲聲呢喃下,我終於將她擁入懷中,這種幸福是五年來被我埋深藏在內心最最底層,根本不敢觸及的回憶,她火燙的胴體和淡淡體香立刻讓我渾身迅速熱起來。

「有沒有好一點?」她在我懷中問道,陣陣酥癢的細微氣流吹拂著我胸膛。

「好溫暖……」(怎麼會不好?我的靈魂早已飄到九重天外)。

「再抱緊一點……」她把臉埋在我胸膛,軟滑的玉臂也主動攬緊我。雖然這一切太夢幻了,但如果是夢,我希望就別醒過來,她柔軟的酥胸如同兩團溫暖的火球,讓我原已結成冰塊的身體迅速溶化,生命一點一滴的回流。

好熱……我流汗了!嫣嫣柔滑的肌膚也滲出細汗……我心跳得好快……心跳?……我還聽得見我的心跳……難道我又沒死成?!這一切都是夢嗎?我心急的摟緊懷中暖滑香軀,她確確實實存在啊!

(不行!我要看清楚!)我驚醒過來,睜開眼是一片凹凸的岩壁,岩塊上燐燐的火光閃耀。(果然是一場夢!)失望的心情筆墨難以形容,我就想嫣嫣怎可能再回到我身邊?

但我馬上察覺到真有個女人在我懷中!〈難不成〉心中出現一個荒誕的念頭〈但這比嫣嫣還更不可能吧〉?!我一顆心跳得比打鼓還快,不敢移動身體,只敢偷偷轉動眼珠,先向旁邊瞄,地上有我濕透的衣褲和鞋襪,更旁邊還有一對眼熟的長靴,黑色衣褲和女性內衣疊成一落,果真是寒竹的!

原來是她用身體為我取暖。

我微仰起脖子往下看,寒竹柔順烏亮的長髮披散開來,她背上覆蓋著大衣,美麗的臉龐貼在我胸膛上沉沉入睡,大衣下顯然是一絲不掛的胴體,我雙臂還摟著她,這會兒開始感到口乾舌燥,全身最老實的部位不知已經不老實多久了。

(怎麼辦?想必她是怕我死了沒血清,為了救她的男人才委屈自己作這種事,等一下醒來情況一定很尷尬,我怎麼面對她比較好?……)我努力想著等會兒要怎麼和她說第一句話,才能化解這麼尷尬的場面,但赤裸裸的佳人在懷,讓我根本無法定下心,只覺得血氣翻湧,心臟跳得比戰鼓還快。

「嗯……」這時伏在我身上沉睡的寒竹微微動了一下,突然抱我更緊,好像把我身體當成了舒服的抱枕,她飽軟的雙乳壓著我胸口、光滑的玉腿和我的腿交纏,我卻不知該享受還是痛苦,下體膨脹的感覺彷彿快爆開,因為剛好頂到她柳腹,我不由自主挪了挪身子。

這一動,寒竹立刻睜開眼醒過來:「啊……你醒了!」

「是!……我……我已經醒了,謝謝妳……」我低下頭看著她,緊張結巴的說。

「你頭轉回去,別看。」寒竹低聲說道。

「喔……是……對不起」我覺得自己從沒那麼笨拙過,說起話語無倫次。

「你感覺怎樣?」她不准我往下看,但還是很關心我的情況。

我身體雖然有如烈火焚燒,但實在捨不得這種銷魂的感覺,因此撒了一個卑鄙的謊言:「嗯……我……還有點冷」

她聞言沒再說話,只是默默用另一手挲撫我的身體為我生熱,隨著她的動作,一波波酥麻的暈眩襲向我腦門,下面那根棒子早就比鐵棍還硬,再這麼下去肯定出醜!終於我抓住她的手讓她停下來。

「對不起……我不冷了!剛剛騙妳的。」

寒竹聽到我自首後並沒生氣,在我身上多待了幾秒才淡淡說道:「你別睜眼,我要起來穿衣服了。」我應了一聲緊閉雙眼,沒多久她說可以睜開,我才尷尬的坐起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知道妳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他……但我還是很感謝妳救了我……今天的事我永遠都不會說的……妳放心好了……」我支支唔唔的,連自己都不曉得自己說什麼?

「說夠了嗎?你不用亂想,一命換一命,我們扯平而已。」寒竹背對我,語氣冰冷到極點,我想我把氣氛弄得更僵了,因此又急著解釋:「我當然知道!我不會有非份之想。」

寒竹冷哼一聲,不發一語坐在火堆前,不知我的直覺是否有錯,我總覺得她在為某件事生氣,但到底是不是我的多話反而惹她不悅?我也說不上來。

在死門關前繞了一圈,命是撿回了,但肚子卻不爭氣的叫起來。寒竹頭也不回扔了一包乾糧給我,我披上原是她的大衣坐到她對面,活像餓死鬼投胎似的啃著食物喝著水,寒竹則用她纖長的手指將乾糧一塊一塊掰開,送入口中。

「你真的有作過那件事嗎?」吃到一半,寒竹突然停下動作,淡淡的問道。我一時不解的望著她。

「我是指強姦。」她單刀直入我心中最痛處。

我放下手中的食物,嘆口氣道:「我從沒說我是被冤枉的?」

「我想聽你自己說。」她雖然平靜,但每個字都逼迫著我回答。

「有!妳問這幹嘛?妳不就是因為我作過這種事,才找上我的嗎?」

「我現在……」寒竹說了一半又停下來,後來才又接著道:「可以告訴我事情經過嗎?」

「我不想再提,這和妳沒關係吧,我跟妳回去救人後,如果妳大發慈悲的話就為我解毒!如果覺得麻煩就乾脆讓我自生自滅!我不會有什麼怨言!」我有點情緒失控,因為別人不知道每次我觸及這回憶時,心有多痛、有多懊悔。

寒竹看著我,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複雜怨恨的神色:「你一直看不起我對不對?」

「妳?!為什麼?」她反過來質問我,我當場不禁愣住。

「因為你認定我冷血無情、心腸惡毒,所以不屑跟我說你的事!」

我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這女殺手的脾氣還真難捉摸,幹嘛因為我不肯跟她說以前的事而氣成這樣?

「不!不是這樣……」我反而解釋道。

「就是這樣!」她帶著怒意看我。

「我只是不願去回想這段不光彩的往事罷了,根本沒看不起妳的意思啊!妳真那麼想知道的話,我告訴妳便是了!」我無奈的說道。

「哼!」她冷冷的轉過頭,我不禁苦笑,要把自己見不得人的事赤裸裸攤開來,還得看人臉色,最無辜的事莫過於此了,但既然答應她要說,我也沒理她有沒有認真在聽,就開始從遙遠的往事談起:

「七年前,我進逐鹿集團盤天生化實驗室的籌設部門,那是我第一份工作,當時以我的學歷能進這種全球菁英嚮往的頂尖研究機構,可以說是得天獨厚的幸運兒,其實我之所以能入選,也是透過大學的老師推薦,他在應用生化領域是國際權威,因為我曾協助他許多研究,所以……」

「你那位老師叫什麼名字?」我以為她沒注意在聽的寒竹突然出聲。

「章若達。」我答說。

「是章嫣嫣的父親吧?」寒竹補充道。

「原來妳都知道了,那又何必問呢?」我感到有些不爽。

「你也不過靠著他女兒的關係,他才推薦你去不是嗎?」寒竹又酸又冷的說。

「哼!當時雖然我和章教授很熟,但嫣嫣從小就在國外,認識她是我進逐鹿以後的事了,或許章教授推薦我是基於私人情誼,但和嫣嫣絕對沒關係。」我反駁後,寒竹一點回應也沒有,我不理她繼續說下去:

「過不久,嫣嫣從國外回來,也加入盤天實驗室的籌設,因為她父親的關係,我們常有機會接觸,兩人也很有話說,後來就如妳所知道的,有一陣子她曾經是我的女朋友,這些事本來是不需要提的,但妳既然想知道清楚一些,我就從頭說了,如果妳覺得煩就告訴我,我隨時可以停下來。」我看著寒竹,她沒作聲也沒看我,我就只當她沒意見。

「嫣嫣和我感情進展很快,原本我認為和她走入禮堂是遲早的事,她個性一向溫柔,但出事前那二個月突然變得有很多心事,雖然和我在一起時強顏歡笑,不過我能感覺她並不快樂,我曾不止一次試探她到底為何心情不好,但任憑我用盡辦法、猜破腦袋,就是捉摸不到她的心事,明明兩人在一起,心靈卻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契合,這對我是比分手還痛苦的煎熬……我開始懷疑她是否不再愛我,雖然這是我最不敢去面對的可能,但卻也是最後唯一能解釋的答案!……我接著猜想她為什麼不再愛我?我知道很多人追她,比我條件好的隨便就有一輛遊覽車那麼多,不過一直以來我都對她有信心,難道是我太過自信嗎?……唉……總之我就快瘋了……終於有一天,我接到章教授的電話,要我晚上到他們家,有事要告訴我,我直覺是和嫣嫣有關,因此懷著不安又期待的心情登門拜會。」

「你不安是怕和她沒有好結局,但為什麼又期待呢?」寒竹總算轉過來面對我,看來這冰山美人的感情世界好像很單純,才會對我的事這麼有興趣。

「我期待是因為終於可以知道嫣嫣這段日子到底發生什麼事?如果是真的有人介入……我也可以知道該怎麼作,總不會整天心神不寧,作什麼事都不對勁。」

「結果呢?她是不是有新的男朋友?」寒竹沉不住氣的問。

我凝望著火堆,這件事已經隔了五年,對我的傷害卻還沒癒合,要不是被她碰觸到,我是盡量不去想的:「那天我到嫣嫣家裏,章教授已經在客廳等我,他看起來蒼老了好幾歲,一見到我,什麼也沒說,只是要我和嫣嫣分手。」

我說著竟不知不覺用手去碰火燄,想藉肉體的灼痛移轉多年來未痊癒的創傷。寒竹靠過來抓開我的手,嘆口氣說道:「對不起,原來你這麼難過,不想說就別說吧。」

「沒關係,反正都說出來了,而且已經過這麼久,我也應該要能面對它。」以前我不願提起,但一開了頭,我層層封閉的哀傷卻再也無法抑制!只希望有人能傾聽。

「我當然問他為什麼?他只說是嫣嫣委託他告訴我,可是二年來如膠似漆,甜蜜的感情就這麼一句話沒了!我至少有權力知道真正的答案吧,而且我還要聽到嫣嫣親自對我說,如果她說不再愛我,我也就心甘情願的回去,就在我愈來愈激動,把章教授逼問到答不出話時,嫣嫣真的出現了,她面無表情走向我,向我道歉、求我和她分手,她向我道歉……唉……妳知不知道一個你深愛的人,昨天還那麼親近……今天卻宛如陌生人向你道歉,只為求你離開他是什麼感受嗎?」

說到傷心處我嘆口氣,發覺寒竹的手仍緊緊抓著我,美麗的眼眸籠上一層哀傷,好像深深融入我的情緒中,我心頭不禁熱起來,有股衝動想把她摟進懷中彌補心中的空虛,但畢竟只是想想罷了,別說這個女人已經心有所屬,就算沒有,我也沒那天大的膽子。

「後來呢?你有沒有追問下去?」寒竹一問,我才回過神,希望她沒看出我心裏想什麼。

「妳說我還能問什麼?……我恩師的女兒,也是我最愛的女人,求我和她分手,只差沒說請我放過她,妳若是我能怎麼辦?我忿恨的告訴她,我可以永遠不追問她分手的原因,但我自己會去找答案,沒得到答案前我是不會罷休的!說完就跑出他們家。隔天開始,我就不曾見過嫣嫣,她沒再到過實驗室,沒有人知道她是離職或休假,電話手機都沒人接,我再到章教授家找過,也沒人應門,他們好像消失在地球上一樣,那陣子我過得比狗還不如,晚上都喝到爛醉,白天也沒心情工作,一直透過所有關係探尋他們父女的消息,大約一個月後的某一天,我接到一通電話,那是嫣嫣在國內最好的朋友打來的,她告訴我嫣嫣早就已經去了美國,不過這幾天會回來辦些事,本來嫣嫣不許她告訴我,但我自從失去嫣嫣的消息後,曾打了不下五、六十通電話向那位朋友打探,她看我這麼癡心,才忍不住通知我,說如果想見嫣嫣,可以到她原本的住處等候碰碰運氣。掛完電話,我如同在汪洋中抓到一根浮木,心中充滿了希望,於是接連幾天我都沒去上班,二十四小時躲在嫣嫣家門口附近等待,這一等就等了三天三夜,都沒人來過……」

「你是說……三天三夜你都沒離開過她的家門?」寒竹睜大眼問道。

「是啊……很傻吧?其實我只想要一個答案,我不懂她為什麼連答案都不給我?不過現在想起來,反而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想不開,如果能坦然放下,就不會弄成現在這種狼狽的地步。」我百感交集的道。

「第四天晚上,大約是八、九點吧……我記得那很冷,我在對面的便利商店買了幾瓶酒,回到等待的地方喝酒暖身,可能喝太多了,睡意也不知不覺襲來,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關門的聲音,迷迷糊糊中發現嫣嫣家的窗戶裏透出燈光,我醉得很利害,心裏又很想嫣嫣,竟然有股衝動……我是指生理上的衝動,只想佔有她,不論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當時就像被鬼附身一樣,踉踉蹌蹌的走到她家門口用力敲門,沒多久有人出來開門,我矇朧中看見是嫣嫣,就撲上去……唉……接下來的事就不用提了……」

「你是說……那個人是章嫣嫣……」寒竹一臉驚訝。我打斷了她的疑問道:「我當時以為是嫣嫣,其實不是……她是嫣嫣最疼愛的堂妹,嫣嫣臨時有事沒回來,讓她堂妹回來幫她收拾一些東西帶回美國。」說到這裏,我的心情已經激動得不能自已,只好停下來轉過頭,避開寒竹的目光。

「這麼說不能全怪你,你也是……」

「算了!妳不用安慰我,她才十六歲……妳說我能原諒自己嗎?更不用奢望其他人會原諒我,尤其是嫣嫣!……我到希望自己是被判死刑,這樣至少不用背負著良心的譴責過一輩子……」

我說到這裏突然停住,用疑惑的眼光望著寒竹。

「你看什麼?」寒竹不自在的問,她可能也發現自己的態度有些失常,馬上又恢復冷冷的樣子。

「嘿!妳怎麼同情起我來了?記得我剛落入你們手中時,妳還說因為我是強姦犯,所以死有餘辜呢!」我好奇的說。這一問,寒竹好不容易才流露的溫柔全都沒了,她站起來冷冷的說:「誰同情你!別以為你編個故事我就會覺得你是無辜的!」

我只能苦苦一笑,有道是禍從口出,本來今晚有佳人聽我傾吐心事,全被我一張賤嘴給搞砸,不過寒竹這妮子的喜怒無常我是徹底領教到了,還是早早休息免得再碰釘子。

第二天我聞到濃濃的咖啡香才醒來,一時反應不過,還以為自己仍在飯店裏。睜開眼看到的是不可思議的現象,寒竹正在煮咖啡!她見我醒來,立刻倒了一杯送到我面前:「我第一次煮,不知道可不可以?」她一派自在,我卻真想揉揉眼睛看仔細,眼前這位真的是隨便一揮手就能殺死幾名大漢的白雪死神嗎?還是第一次下廚的小女子?

我愣愣的接過鋼杯喝了一口,如果以文明世界的水準來評分,當然差很多,但在這種草木不生的高原雪域,能喝一口熱騰騰的咖啡,無疑是莫大的奢侈。

「怎麼樣?」寒竹一對大眼直盯著我問道。

「喔!……好喝極了!」我讚美道,她臉上出現一抹燦爛的笑意,我又看呆了,半晌才又回過神說:「妳自己也來一杯吧?」

「我不喜歡喝,苦苦的,搞不懂你們怎麼會喜歡這種東西。」她搖著頭道。

「啊!妳不喜歡喝?那妳是特別為我煮的?」我有些受寵若驚的問。

「不……才不是!我只是煮來喝看看,但是太難喝了,才留給你喝。你可別想太多!」她雪白的雙頰有點泛紅,看起來可愛極了,我當然知道她在說謊,不好意思承認專門為我煮咖啡罷了,但這次我可學乖許多,沒再拆穿她,靜靜享受全世界男人(那個雷霆除外)花再多錢都沒機會喝到的一杯咖啡,畢竟她是號稱全亞洲最美麗也最危險的女殺手。

「對了!妳怎麼會有這些吃的東西?妳那些對頭怎麼了?」我喝了一半才想到,我們的食物和裝備全沉入潭中,為何現在還有乾糧、咖啡和升火的爐子?我昨天也忘了問我們被晉先生一伙人截住,後來究竟如何脫險?

她坐下來屈起修長的雙腿,彷彿沒發生過什麼事般說:「全死了。」

我一口咖啡差點沒噴出來!「妳是說他們全死了!」

「沒錯,我腰鍊上的鋼錐除了是武器外,也是一顆毫米針彈,啟動後會在十秒內爆炸,幾千根細針一瞬間射出,方圓二十公尺都不能倖免。」寒竹輕描淡寫的說,我卻聽得驚心動魄,那些人是訓練精良的部隊,沒想到不消幾秒就全命喪在一名纖纖女子之手。

「那妳……自己怎麼躲得過?」

「哼,找個人當盾牌就行了!這還不簡單。」

「所以我們現在用的吃的,全是姓晉的提供?」

寒竹點了點頭,剛剛可口的咖啡,現在我突然有點喝不下,這外表美麗纖柔的女子到底不是小綿羊,而是令她的對手們垂涎、卻又打從心底深處發出寒顫的毒玫瑰。

「怎麼?你是不是更覺得我是女魔頭?」看我的表情不對,寒竹臉上瞬間罩下寒霜問道,搞不懂她脾氣轉變怎麼像翻書一樣快。

「怎……怎麼會?他們本來就該死,他們如果不死就是我們死啦!」為了緩和氣氛,我趕緊轉移了話題問道:「妳知道他們是什麼來路嗎?」

「昨天以前還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她冷冷的回答。

「是嗎?」我精神一振坐起來,對於一路上追殺我們不放的人,我是有十足的興趣。

「他們是審判長派來的。」寒竹說道。

「審判長?!那個單位的審判長?」我一頭霧水問道。

「哼!審判長不是一個人或那個單位,它是最大的地下組織,也可以說是另一個聯合國安理會,不同的是正牌聯合國安理會只是一個空殼子,但這個地下的安理會卻有百分之百的執行能力,它想達到的目的,可以說從沒失手過,逐鹿集團的幕後主使者也是它!」

「妳指的目的是什麼目的?」我狐疑的問道,因為我想地下組織充其量不就是進行一些暗殺、販毒、軍火買賣之類。

「太多了!只要能從中牟利的他們都幹,舉幾個例子,遠一點的前二次世界大戰,近一點的以去年A國發生的恐怖事件最具代表性。但這只是幾千萬件當中的大事件,他們在全球各地的活動是無時不在、無處不在。」

我好像在聽一篇科幻小說情節一樣,心中疑多於信:「妳是說……這些都是他們策劃的?二次大戰的事我不知道,但去年A國那件事,不是全世界都知道是某人策動的嗎?」

寒竹撇了我一眼,表情明顯在說我無知:「那是一般人和媒體所知,事實上那個
人只是審判長組織中的一員,而且還說不上是核心人物。」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但這些已足夠我震驚:「照妳這麼說,審判長的權力,不
!我是說它的勢力那麼大!它的成員到底是何方神聖?」

「其實我們起初也是追查逐鹿集團的事,才發現它背後有這麼大的組織,它的資料我們掌握的還不多,不過就目前所知,他們似乎是全世界強權的集合,西方國家高官將領、第三世界軍事強人、恐怖份子、跨國企業、KGB、FBI、黑手黨、山口組,你永遠想不到的人物或組合,他們的職位從一國總統到黑社會菁英都有,只要有人對組織的存在及擴張有利,他們就會用盡辦法吸收他,如果不成功的話就改用暗殺。」

我愈聽愈心驚,因為這完全是超出我所認知的範圍,如果她說的屬實,那被這種超級黑社會盯上追殺的滋味,實在不怎麼好玩。而以寒竹冷酷的個性,又不像是會編個假故事尋我開心才對。

「妳後來怎麼知道他們是審判長的人?」我問道。

寒竹從懷裏拿出一包布囊丟給我,示意我打開來看,我接過來拉開袋口,裏面竟是塊血漬未乾的帶肉人皮,皮上刺了一個藍色星形圖案,星形內還有相當複雜精細的花紋。

「這是」我有點作嘔問道。

「姓晉的手臂刺了這個,代表審判長的標誌。」她輕描淡寫的說。真無法想像這麼美的一個女孩,竟會把一塊生鮮人皮帶在身上。

我實在無法把這玩意拿在手上太久,趕忙又還給了她。

「對了!姓晉的到底要妳交出什麼東西,我記得他說密光石什麼的?」

寒竹聞言臉色微變,看了我一眼,嘆口氣道:「你還是別問這些吧,知道了對你沒什麼好處。」

「好吧!不問就不問!」我攤攤手,有點賭氣的說:「我也好的差不多了,什麼時候走?」說實話我也想早點跟她回去把事情了結,總不能再把青春耗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我的生命已經落後別人太多了!

「你那麼急著要走,無非是想早點擺脫我吧?」她突然問道,瞬間我覺得她冷靜美麗的雙目,好似有些落寞和複雜的情愫。

但我沒想太多,只覺她是擔心她二師兄的病情,為了讓她心情好點,我施展油腔滑嘴的本事回道:「也不是,跟妳這麼美的女人一起冒險,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事,只不過妳要救人,我要回家,還是得把正事辦好優先。」

她聽了心情顯然沒什麼好轉,只是幽然一笑,然後淡淡的說:「是該走了,我們收拾好就出發。」不知怎麼,我突然覺得此刻的她很柔弱,像普通女孩一樣很需要人疼,我第二次有股衝動想當那個人將她擁入懷中,當然這只是幻想,我還是忍住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4:43

第九章

離開棲身的洞穴我們又踏上未完的路程,姓晉的掛了我想暫時不會再有人找碴,應可順利到達香格里拉才是。

我們晝行夜伏到第三天中午,據寒竹說離目的已不遠後天就能到達,不過海拔已經愈來愈高地上出現積雪,順著山勢而下的強風呼呼吹來。我們走到一處高點,放眼望去是白茫茫的雪原,那都是未來一天半我們要走過的地方。

到了這裏,寒竹卻愈走愈慢,好像有什麼心事困擾著她,最後終於停下腳步,轉身面向我,我疑惑的望著她,她彷彿下定了某種決心。

「你還是別跟我回香格里拉吧!」她神色有些黯然的說。

「為什麼?那妳怎麼救妳師兄?我體內的那個製血劑又怎麼辦?」

「其實,」她剛說兩個字,遠方傳來一道悠長宏亮的嘯聲,她臉色變得很差,嘆道:「來了,來不及了……」我搞不清楚她自言自語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很快就看到遙遠的雪地上有四點黑影迅速朝我們移動,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等到近一些,我才看清楚是有人策馬朝我們馳來。

寒竹突然嚴肅的對我說:「等一下我有事和他們談,你先在一旁等著?」

她十分慎重,我報以一笑道:「反正我的命掌握在妳手裏,全交給妳了。」看寒竹的神情,來的這四個人應該是友非敵,極可能就是她的同伴,奇怪是她一點都沒高興的樣子。

不久那四組人馬已來到我們面前,果然其中一名是那天和寒竹一起在飯店外擄走我的男人,我猜應就是她口中的大師兄,宮藏虎也在其中,他竟然沒被丹察殺死?我倒很訝異!不過臉上手上還纏著紗布,想必也受了傷,剩下兩名長相俊美的年輕男女我就沒見過了。

「寒竹,妳沒事太好了!」宮藏虎高興的說。

「是啊!寒姊姊,妳不知道我們多擔心妳,尤其是二師兄,要不是大家阻止,他帶著毒傷也想出來找妳,壇主他也……」那名年輕美女嘰哩瓜啦說沒停,她看上去年紀還很小,頂多十六、七歲,兩枚眼睛大大的,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後來他們的大師兄制止她繼續聒噪,她才不甘願的閉嘴。

「寒竹,我們來晚了,還好丹察沒對妳怎樣,那可惡的叛徒!騙你們走險路想補殺你們,本來我收到情報,趕到基爾鎮去救妳,沒想到丹察已經被人殺了,最後我只找到藏虎,本來要繼續找妳,怎知組織有急事召我回去,我只好帶藏虎先走,謝天謝地妳平安的回來,不然我真不知該怎麼向二師弟和壇主交待。」那大師兄如釋重負說道。

「謝謝你們,宮師弟的傷還好嗎?」寒竹淡淡一笑問道。

「我沒事,那些狗東西把我丟下山崖,幸好我被樹枝勾住,只受點皮肉傷不算什麼?」宮藏虎聽到寒竹關心他,高興的巴不得身上多幾處傷。

「這傢伙還安份吧?我還有筆帳沒跟他算呢!」宮藏虎注意到我,立刻十指互扣、骨節發出「喀啦!」的響聲,擺出一付要我好看的熊樣朝我走來。

「宮師弟,不准你動他!」寒竹把宮藏虎擋在我面前。

宮藏龍愣了一愣,接著雙目燃燒起怒火憤道:「這小子當天在山下偷襲過我!我是為大局著想暫且饒過他!現在已經安全了!最少讓我廢他一條胳臂出氣!」

「總之我不准你碰他,除非你打贏我。」寒竹冷冷說道。宮藏虎氣得脖子漲紅,又不敢向寒竹大聲,我則在寒竹後面,裝一付無所謂的樣子,更激得宮藏虎眼神快把我吃了。他們的大師兄見氣氛緊張,急忙將宮藏虎拉到一旁,低聲跟他說了一些話,宮藏虎這才狠狠哼了一聲!甩頭獨自走開。

「提師兄,我有話跟你們說。」寒竹離開我走向她的同伴,五個人在距我十公尺外的地方低聲交談,我沒仔細去聽他們談話的內容,他們既然不想讓我聽到,耳朵拉得再長也是枉然!反正我想得很開,寒竹要是出賣我,我也就認了。

不久他們秘密會談完畢,寒竹的大師兄帶著笑容走向我,一開口便說:「黎先生,多虧你仗義相救寒竹,還冒死跟她回來救我二師弟,在下提青龍,是他們的師兄,在這裏代表香格里拉向你致謝!先前有不敬的地方,還望你見諒。」

「哪裏,只要那位宮少俠能對我手下留情,我就很感激了。」我半挖苦的說。宮藏虎遠遠聽到我的話氣得直瞪我。提青龍忙緩頰道:「黎先生請放心,我那位師弟只是對你有些誤會,我會好好約束他的。」

「我們快回去吧!早點解了二師兄的毒,寒姐姐也可以安心,不會像前陣子每天為他煩惱憔悴。」

那小師妹調皮的說,寒竹淡淡一笑,走到原是小師妹的座騎旁一躍而上,用馬鞭指著我向她小師妹道:「我和他騎烏雲,妳和宮師弟一起。」

「寒竹!妳要和這傢伙一起騎……,我有沒有聽錯?!」宮藏虎怪叫起來,眼神充滿妒火和忿怒。

「是啊!寒姐姐,人家和妳一起騎烏雲好嗎!」小師妹也嘟著嘴抗議。

「好了!你們別鬧寒竹,她想跟誰騎就跟誰騎,這有什麼好吵的?!沒有更重要的事嗎?!」提青龍沉聲喝道。宮藏虎和那小師妹一個臉色鐵青、一個賭著氣,不過還是乖乖坐上同一匹馬。

「喂!可以我來騎嗎?老實說……我以前也滿喜歡騎馬的。」我放低聲音問寒竹,她冷漠的回道:「這是香格里拉的靈駒,只有我們的人才能讓牠聽話,你還是乖乖上來吧。」

我嘆口氣跨上馬背,正在想手要抓哪裏,寒竹倒是很大方的說:「抱緊我,待會速度會很快,跌下去可救不了你。」既是這樣我也不客氣了,雙臂環住她苗條的柳腰,才坐穩寒竹就兩腿一蹬,口中嬌喝,我們騎的烏雲人立而起發出嘶鳴,前蹄一落地立刻如疾風般往前飛馳,四週的景物一眨眼就消失,我真的只能緊緊抱住寒竹,整個人貼著她,淡淡的體香讓我陶醉,她的腰身可真是纖盈可握、感覺卻又充滿了活力和彈性,害我一路上心猿意馬。

在雪地裏馳騁快三個鐘頭,我和寒竹在領其他人前面,馬兒的速度絲毫未減弱,強烈的冷風讓人有點睜不開眼,突然前方百公尺出現一道斷崖,再過去就沒路了,但這匹笨馬仍沒命的往前飛奔,我以為寒竹騎到睡著了,急忙在她耳邊大喊:「喂!前面沒路了!快轉向!」

怎知她理都不理,口中還發出嬌斥、腳踢馬腹!頓時烏雲更加速往斷崖衝去!

我發出慘叫,兩條胳臂幾乎要把寒竹的細腰勒斷,眼看馬的前蹄已經踏出懸崖,下方是萬丈深淵,我的慘叫也升到最高點!突然眼前景色一變,又成了平坦千里的雪原,我們剛剛好像穿越一面虛體的電影屏幕,什麼斷崖?原來是不存在的!

我張大嘴任由冰風直貫,好幾秒都說不出話!「這……這……怎麼回事……是我有問題嗎……」我癡呆的說。

「你沒問題,這是雪地裏的海市蜃樓,香格里拉幾千年來都靠它隱藏真實位置,前面還好幾個呢!」寒竹大聲回答我的疑問。

要不是有這段奇遇,我再怎麼有想像力也想不到地球上有這種事!真不知道這樣是比一般人幸運還是不幸?

我呆呆想著時,寒竹又說話:「不過你剛剛的慘叫真精彩,你以前不會是女子啦啦隊吧?」

原來她是故意消遣我玩!「可惡!看我怎麼修理妳!」

我雙手不老實的在她柳腹上撓癢,她嬌軀猛烈一震咯咯的笑出來:「哈……住……住手……喂……別亂來……」原來她的腰這麼敏感,我玩起來竟忘了她是誰,一邊撓她的腰、嘴巴還靠近她耳邊吹癢,這一來她更受不了,粉頸拼命歪向一邊,幾乎要喘不過氣。

「住……住手……」她阻止不了我,只好猛拉緊疆繩,馬兒四蹄一定,我差點飛了出去。這一清醒過來才想糟了,我怎麼對她毛手毛腳,等一下肯定有我好看。

「喂……對不起啦!我跟妳鬧著玩,妳不會殺了我吧?」我緊張的問。

寒竹側邊的臉還紅紅的,低著頭一直喘氣,彎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讓我看了又忍不住心癢,但說什麼我也不敢再造次。

這時原在我們後方的提青龍、宮藏虎等人也已追上來,他們見狀陸續停下馬,提青龍關切的問道:「怎麼了嗎?」

寒竹趕忙抬起頭搖了搖:「沒事,我調整一下馬鞍。」

「是嗎?我看妳臉好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這傢伙不老實,對妳……」宮藏虎一臉狐疑的打量寒竹和我。

「我說沒事就沒事!你們先走!我弄好就會追上!」寒竹語氣一冷,其他人不敢再多說,只好再策馬先行。

寒竹和我留在原地,我想她一定不會給我好過,沒想到她只是低聲說:「別再這樣了,從馬上掉下來可不是鬧著玩,坐穩!我們要上路了。」我不敢置信的「喔」了一聲,安份的環住她的腰,繼續朝前目的趕路。

後來的路途上我們又經過三處幻景,分別有深潭、絕璧、流冰,但都和剛剛的斷崖一樣,只要一通過就恢復成一望無際的雪地。

在西方月亮將現未現時,我們來到一座巨大的寺廟前?如果它不是個幻象,肯定是我所見過最大的建築,我從沒到過這裏,對這座建築卻不是完全陌生,因為它和我在圖片上所看過,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宗教建築之一--西藏佛教聖殿布達拉宮主體十分相似,只不過它比布達拉宮大了好幾倍。

寺廟前方也有一道深逾萬丈、寬百餘公尺的深崖,崖下雲霧繚繞,不知已有多高?我剛想這應該也是海市蜃樓之一,怎知他們一群人都已停下馬來。

「該不會已經到了吧?布達拉宮……不應在拉薩嗎?」我訝異的問寒竹?

「哼!它比我們晚多了,也小多了?」寒竹回道。

「晚多?小多?」我一頭霧水。

「早在布達拉宮造成的幾千年前,香格里拉蘇敏寺就已經存在,而且香格里拉蘇敏寺的規模是它的幾倍大。」

「妳別開玩笑了,布達拉宮一千多年前就造好,妳說它還更早幾千年,如果是的話,早就轟動全世界了,怎會我才第一次聽過?」

寒竹白了我一眼沒回答,好像說信不信由你,其實我也問不下去,眼前一切有讓我無法懷疑的神秘力量,即使她說香格里拉蘇敏寺是外星人的據點我都可能會相信。

「我們要過去那頭嗎?」我改問道。寒竹點了點頭。

接下來我好奇的,是我們要怎麼越過這條萬丈深淵到達對面去,在斷崖前有四座看起來歷史相當悠久,但十分牢固的木籃,木籃上方的提把是條粗衫木,提把上還吊著一整條宰殺過的肥羊。

寒竹驅馬直接走進木籃,它的空間大小剛好容納馬匹站立,我看其他馬匹也都分別進了另三只木籃,接著他們紛紛解下吊在上面的肥羊,寒竹一手拎著羊,一手纖指放進唇間,發出一段嘹亮悠長的哨音,哨音磐旋而上,近處消失、遠處又出現,好像已經傳到地球以外的地方。其他三匹馬上的人也差不多在同一時間發出同樣的哨音,在淒冷的月色中,有股詭秘的氣氛在醞釀。

這樣又等了幾秒仍沒動靜,我真的耐不住性子開口要問,卻忽然有股強勁氣流從天罩下,逼得馬兒都有點站立不穩,我猛抬頭竟然見到一頭巨大無比的禿鷹正朝我們而來,當場又驚叫出聲,寒竹卻見怪不怪,一把將肥羊拋上半空中,禿鷹精準的將獵物叼住,接著宛如樹幹粗的爪子抓起我們的木籃,呼呼的振翅將我們帶上天空。

「妳們老喜歡搞這些嚇人的把戲嗎?」我逆著風朝寒竹喊道。

「這是幾千年來,我們組織進出的方式,外人才不容易進入!」她大聲回答我。

我往下望是雲霧飄渺的峽谷,要是掉下去可能連骨灰都找不到,還好那頭巨鷹飛翔得很平穩,沒有絲毫傾斜或顛簸,不到一會兒功夫,我們就平安降落在蘇敏寺前的空地。

禿鷹完成任務後,振振翅膀飛到附近一塊山岩上,開始享用肥羊。接著提清龍、宮藏虎和小師妹也分別由三頭巨鷹運送過來,我的視線一直離不開這些異常巨大的猛禽,世上竟有如此生物,看來香格里拉蘇敏寺果真是超神秘的地方。

眾人下馬後,提青龍帶頭走向寺前的石階,我抬頭一看差點腿沒軟掉,每層石階最少有一個成年人那麼高,全部石階加起來更不知有多高,站在下面往上望,根本看不見主建物,要到上面得帶全套的攀岩工具。我正在想如果要爬上去恐怕只剩半條命時,提青龍已伸出他蒲扇般的巨掌,印在石階面上一處異常光滑的區域,那片完全看不出有縫的階面,竟然往後陷入、再朝兩邊分開,裏頭出現一條三公尺寬的通道,原來這裏有入口,我暗暗鬆了口氣。

走進通道,四面都是雕鑿出來的岩壁,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座點油的壁燈,很像古代城堡內部。走了大約五分鐘,我們來到地道盡頭,前方又是一片石壁,粗糙的壁面上也有一小片面積光滑的區域,提清龍伸手在那片光滑的岩壁上點了幾下,倒像在按什麼密碼,只是我一點都看不出有東西能讓他按。

那片岩壁在他手指點完後,又整面往後陷再分開,眼前出現寬廣的大廳,大廳的四面是光亮的石牆,中心有九把厚實的椅座排列成整齊的ㄇ字型,其它便空無一物,整體顯得單調而冰冷,座椅的材質有點像金屬,體積比尋常座椅大很多,而且椅背出奇的高,尤其最前面中間的那把,椅背少說也有三公尺,雖然它外型簡單,但讓人感覺有十足的份量和權威,一眼就知道是首席位置。

我們幾人在堅硬的地面行走,發出「啪咑!啪咑!」清脆的鞋步聲,我一邊走,一邊總覺得這空蕩蕩的地方不只我們六人,好像有很多隻眼睛在我身後盯著,心裏十分彆扭!忍不住用眼角餘光掃過剛走的地方,駭人的是左右兩旁好像真有人站在那裏!我驀然回頭,原先一路走來空無一人的地方,現在竟站滿一排一排肌肉糾結的壯漢,他們全赤裸著上身,手持各式古怪兵器。

「寒竹!他們……」我瞠目結舌拉住寒竹,她知道我又被嚇到一次,笑著說:「這是移形幻場,我們現在在組織的中心,這些師兄是看守蘇敏寺的黑天金剛,你剛剛進來看不到他們,是因為有精密的光線折射,只要你回頭再看,就可以發現他們一直都存在。」

我還想再問時,一個男人聲音從近處傳來:「小竹,妳回來了。」那聲音厚實而溫沉,有股讓人感到無法抗拒的威嚴,我很自然猜想這聲音的主人必是他們的師父。

果然寒竹叫了聲:「師父!」獨自朝前走去。我在想是不是見鬼了,前面跟本空無一物!連唯一的那些座椅都沒半個人影。

結果我可能真的是見到鬼,寒竹一走向前沒幾步,我見到最前面那把座椅上,隱隱出現一個人形,四周景物也在變化,沒多久剛剛不存在這空間裏的東西全都出現了,除了整齊排列、十分壯觀的黑天金剛外,原先單調的石牆面變成華麗的鎏金畫壁,排成ㄇ字形的九把金屬椅也變成古色古香的木倚,而坐正中間椅子上的,是一名兩鬢灰白的中年男人,年齡說不上來,可能五十幾或更老些,其實他長得很英俊,如果年輕二、三十歲絕對可以去當偶像歌星或演員。

寒竹走到中年男人面前,男人憐愛的伸手撫著寒竹肩頭,態度好似父親對待女兒:「妳瘦了,這一趟是不是吃很多苦?」。

「沒有,我一切都很好。」寒竹柔聲回答。

「為了霆兒的病,差點讓妳萬劫不復,他欠妳太多了。」寒竹的師父嘆口氣道。

「這本來就是我該作的,對了!雷師兄他還好吧?」

「很好,左常青的醫術還不錯,他的毒暫時壓制住,妳把血清帶回來了是嗎?」那中年男人銳利的目光移向我。

我對這種感覺很不舒服,畢竟我是活生生的人,不喜歡被當成某種東西看待。寒竹大概知道我的感受,忙說:「師父,這位黎先生在危急時救過我的命,還一路冒險跟我回來幫雷師兄解毒,所以我想或許……應該以待客之道禮遇。」寒竹看起來有點緊張。

那男人靜靜聽她說完,他深沉的眼神彷彿能看穿人心最深處,寒竹在他注視下顯得更為不安,這是我第一次看白雪死神也有害怕的時候。

半晌,他才開口:「照妳的意思去辦吧,不過大局為重,希望妳沒忘記組織的規
矩是不能變的。」

「是!小竹一定不會忘記。」寒竹鬆了口氣回道。

「這就好,去看看霆兒吧,他每天都念著妳。」

「謝謝師父。」寒竹走回來,向她師妹道:「小鷹,妳幫黎先生安排住的房間,我先去看雷師兄。」

「知道啦!妳放心去找雷師兄,待久一點沒關係,等會兒我幫你們送飯過去。」那小師妹笑嘻嘻的道,寒竹瞪了她一眼,再轉頭看我欲言又止,我朝她微微一笑,意思是我沒關係,她儘管忙她的。

「黎先生,這邊請吧!」寒竹的師妹比了請的手勢,我正要跟她走,突然聽見有人叫小竹,這次並非她師父,我順聲音望去,見到一名玉樹臨風、面如玉冠、劍眉星目、長髮飄逸,活脫是偶像漫畫男主角的年輕人。

「師兄!你怎麼出來了?」寒竹奔向他,言語中充滿關切之情。

「我知道妳回來,就想馬上見妳,哪裏還待得住房間?」那年輕人抓起寒竹的手、深情的望著她說。

我不用想就知道那人便是寒竹朝思暮想的雷霆,他們兩人還真是天生一對璧人,我先前說香格里拉的壇主若年輕二三十歲,必定可風靡全球少女,而現下和寒竹站在一起的雷霆,就像是年輕三十歲的壇主,他的俊逸和寒竹的美,讓人由衷覺得不屬於塵世,而是天界才有,我想不論是誰來看,都會覺得寒竹身邊就應該有這麼一位出眾的男人,也只有他才能匹配寒竹的絕色容貌。只是不知怎麼,我心中竟有股失落感。

「走吧,我們去裏面聊。」雷霆牽著寒竹的手,走往另一邊通道。

「黎先生!」我陡然回過神,原來寒竹的師妹在催促,我忙跟上去,她領著我走另一條通道,這裏的通道和我剛進來的地方相似,四面是粗糙的岩壁,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盞壁燈,我一邊走一邊張望,想查看這地方還有什麼古怪之處。

「我叫虹鷹,你叫什麼名字?」寒竹的師妹突然轉過來跟我說話。

「喔……我嗎?」我沒頭沒腦的回答,馬上覺得自己很蠢,當然是問我,不然這裏還有誰?因此趕忙接著說:「我叫黎書俠。」

「嗯……黎書俠,聽起來很有正義感,不過我聽宮師兄說,你犯過一些罪,是不是真的?」她好奇的看著我。

我暗罵宮藏虎這傢伙真是我的死對頭,巴不得把我的醜事宣揚給全世界人知道!

「他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剛出獄而已。」我坦然答道。

「我看你不像那種人啊?」她天真的看著我說,我發覺這美麗的小姑娘一點心機都沒有,又和寒竹冷漠的性格不同,但會不會殺起人也不手軟?

「那種人?」我故意逗她問道。

「會欺負女生的那種。」她認真的回答。

「是不是會欺負女生,不能光憑外表來判斷,妳還年輕……」我依老賣老的說,怎知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哈!你以為你長得好看,所以我才說你不像會欺負女生的人嗎?真是厚臉皮!」

我愣了一下,臉不禁熱起來,沒想到反而被這小妞消遣一頓。

「哼!那妳又是怎麼看?覺得我不是那種人?」

「如果你是,寒姐姐不會對你那麼好。」

「寒竹?」我認真回想,後來這些天的相處,她對我是還不錯,而且救過我一命,但她最終目的也只是想我活下來,跟她回來救她的心上人,等到雷霆的病毒解了,不知道還會不會管我?想到這裏我突然有種孤獨的感覺,其實這五年來我沒一刻是不孤獨的,反而是這些天跟寒竹相處讓我暫忘了這種感覺,但她畢竟是別人的,我想我連和雷霆站在一起的勇氣都沒有吧。

「她對我很普通啊!沒妳說的那麼好吧?」我故意這麼回答。

「什麼普通!?」虹鷹誇張的叫道:「你知道寒姐姐除了和雷師兄牽手外,從不讓別的男人碰到身體,今天我們聽到她要跟你同騎烏雲,每個人都以為聽錯了呢!」

「是嗎?妳的寒姐姐是不是對男人過敏?」我一臉懷疑的說。但想起宮藏虎當時激烈的反應,也對虹鷹的話有幾分相信。

「才不是呢!她對雷師兄就不會!對了!你說,他們兩人是不是很相配?」虹鷹興沖沖的問我。

我在想這干妳什麼事?替別人高興成這德性,不過嘴裏還是敷衍的說:「是啊,是很相配。」這時我倒想起一個問題,問虹鷹道:「妳的雷師兄,是不是妳們師父的兒子?」

她眨了眨眼,歪著頭問:「你怎麼知道?寒姐姐告訴你的嗎?」

「沒有,我自己算出來的。」我故作神秘的回答。

「騙人!」她不屑的偏向一邊,過沒半秒又突然轉過頭對我說:「你真的會算命?等一下幫我算好嗎?」

我啼笑皆非,不知如何回答,還好目的地好像到了,虹鷹手貼在岩壁上,沒多久那面岩壁也往後陷再分開,出現一間有床和桌椅,看起來簡單,卻是這些日子來我見過最舒適的住處。

「好啦!你睡這裏,等一下有人會送晚飯給你,我晚一點再來,你說過要幫我算命。」我壓根沒答應過她,正想反駁,突然又改變主意,這裏這麼神秘,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如果她來正好可以問些事。

她後腳一離開,門馬上合起來,我根本來不及叫住她,問清楚這門要如何打開,不過很快我便知道他們沒打算讓我自由進出房間,門旁邊有一塊平滑的岩面,我看過他們把手貼在上面,或按一些密碼門便會自動開,但我的手貼上去根本起不了作用,更看不出這片岩面到底有什麼地方能按密碼,只好氣呼呼的往床上一躺,等有人來再好好發洩心中不滿。

躺了一會兒,我開始有點無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睡夢中好像有人接近床前,空氣中飄來一縷淡香。

「誰?」我警覺的醒來坐起身,嘴唇卻和兩片柔軟的東西撞在一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5:29

第十章

「啊.被我撞到的人輕叫一聲,倏然往後退,我定神一看竟是寒竹。

「你……」她摀著嘴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睜得圓圓的瞪住我。

我才知道剛剛碰到的竟是她香唇當場急得支支唔唔解釋:「對不起……我不知道妳在前面,決不是故意要佔便宜……」

「算了!」她手放下來臉有些紅的說,我看得出她並不發怒心裏才鬆口氣。只是她剛剛未免也靠我太近了,才讓我一坐起來就撞到她的唇。

「對了,妳不是在陪妳的雷師兄嗎?」我突然想起問道。

寒竹恢復她一貫冰冷的神色,說:「他須要多休息,我順路經過送吃的給你。」

「喔,謝謝!」我看見桌上有熱騰騰的白飯和三菜一湯,一連十幾天都是吃乾糧,現在聞到熱菜的香味,肚子早就咕嚕咕嚕的叫。寒竹聽到我肚子的叫聲,忍不住笑出來,我呆呆的看著她。

「你看什麼?」她收回笑容問道。

「妳笑的樣子真好看。」我由衷的說。

她聞言又嫣然一笑,只不過這次有些羞赧:「傻瓜,快吃飯吧!」

我又想起虹鷹說的話,寒竹對我真的還不差,世上有這種待遇的男人,我可能是獨二無三(雷霆是第一位),不過我沒想太多,畢竟她和我是兩種不同世界的人,寒竹站在一旁,我拿起筷子吃飯覺得有些不自在。只好隨便找話題:「對了,妳吃了沒?」

「嗯!」她點了點頭,走到床邊坐下,既然她沒離開的意思,我也不管了,先填飽肚子再說。

「妳的師兄……我是說雷霆,跟妳很登對。」我一邊夾起菜一邊說。

「是嗎……你真的這麼認為?」她認真的問。

我有些意外的轉過去看她:「是啊,你們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一對,天上的神仙眷侶也不會比你們好看。」

她沒回話,怔怔的看著我,好像心事滿懷的樣子,我想她或許擔心雷霆體內病毒能不能解。

「妳放心吧,妳二師兄不會有事的」我安慰說。

「謝謝」她唇角勉強牽動一下回道。

「對了!什麼時候要抽我的骨髓?」

「你那麼喜歡被抽骨髓嗎?」提到這個問題,她的臉色突然沉下來,我真弄不懂這冰山美人的心理,明明前一秒鐘還好好的,下一秒就下起雪。

「也不是……不過我總要知道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能離開這裏?完成答應妳的承諾後,我也該回去正常世界過自己的生活,妳知道我已經在監獄裏浪費了五年……」

「好吧!你想走便走!我根本不需要你!」她突然站起來轉身惱怒的說。

「喂!妳有沒有搞錯?妳把我從那麼遠的地方弄到這裏,隨便又叫我回去,妳當我是鴿子嗎?」

寒竹背著我「哧!」一聲笑出來。「這有什麼好笑?」我不爽的問。

「你如果是鴿子,一定不是什麼聰明的鴿子。」她竟還嘲笑我,我索性裝作生氣道:「本來就是,你們把我關在這裏,說好聽一點是客人,其實和鴿子被關在鴿籠有什麼兩樣?」

「我們組織本來就不是一般人可以進出,所以委屈你待在房裏,其實我……我也知道對不起你,但是……」寒竹突然又變得黯然,心中有事想對我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我隱約感到會不會和我未來的命運有關,然而我卻不願去多想,反正自己在她面前曾大發豪語說過,為了救雷霆,即使要我犧牲生命都可以,果真為此沒命我也只能認了,不然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又能逃那去?

「算了!讓我自由進出,我也不知道能去那?不如妳來陪我就行了。」我隨口逗她,要是一個禮拜前,我絕對不敢和她開這種輕薄的玩笑,這些天她脾氣變好很多,我才敢偶爾在她面前小小放肆。

「真的嗎?你希望我陪你?」她突然回頭望著我,被她黑白分明的美眸一看,我反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假的!妳不用理我亂說話,好好照顧妳未婚夫就是了。」

寒竹沉默下來、臉色不是很好看,我以為剛剛又冒犯到她,也不知如何收尾,氣氛變得有點悶。

還好門在這時打開,原來是虹鷹來找我,她們師姐妹一照面,彼此都愣了一下。

「寒姐姐……妳怎麼在這裏?剛剛雷師兄還問妳去那兒呢?」虹鷹訝異的說。

「我是來告訴黎先生明天要抽骨髓的事,對了?妳來作什麼?」寒竹反問。我心想妳這寒竹那時會睜眼說瞎話?妳根本連提都沒提。

「我……我啊?」虹鷹一付作賊心虛的模樣。

「當然是妳啊!這裏還有誰剛進來?」寒竹盯著她問。

「黎大哥……說他會算命,我想說沒事嘛……就想來給他算算囉!」虹鷹邊說邊偷瞧寒竹的臉色,好像怕捱罵。

「黎大哥?……哼!你們倒是熟得很快?別說我沒警告妳,他是強姦未成年少女的強姦犯,太信任這種人到時吃虧沒人救得了妳!」寒竹冷冷說完,頭也不回的按開門走出去。

「你惹她生氣了嗎?」虹鷹吐了吐舌頭問道。

「我?哼!她本來就很討厭強姦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對我一直都是這樣!」我沒好氣的回答。

「是嘛?總覺得你們兩個怪怪的。」她斜斜的打量著我,一臉懷疑的樣子。

「哪裏怪?」我反問道。

「她還親自送飯給你,寒姐姐從來沒對雷師兄以外的男人那麼好過。」

「哈!我千里迢迢、冒著生命危險跟她來到這裏,為的就是救妳的雷師兄,她對我好本來就是應該的,有什麼好奇怪?」

「唉呀!你不知道寒姐姐的個性,說你也不會懂啦!」虹鷹皺著眉說,好像有什麼事讓她想不通,不過馬上又恢復小女生的本性,纏著我道:「算了!不想了!幫我算命吧!」

反正我也無聊,就認真的幫她算起來,從面相、手相、八字到星座,滔滔不絕說了將近一個多鐘頭,這種年齡的女生最喜歡算命,我少不經事時為了追馬子,每種命書都涉獵過,因此胡言亂謅難不倒我,我還專挑好聽的、有趣的說給她聽,這小妮子動不動就咯咯咯的笑不停,看來她在這種地方一定過得很無聊,不然不會對我的口才這麼捧場。

我看她已經和我很熱絡,才開始向她打聽有關香格里拉和蘇敏寺的事。

「我們現下在的地方,是不是就在蘇敏寺裏面?」

「嗯……應該是,但又不全是」她虛虛實實的回答,我以為她故意耍弄我,心中感到有些不快。

「算了!我知道妳不想告訴我。」

「不……不是這樣,我們是在蘇敏寺神殿下面,可以算是它的一部份,但並不是在主體裏面!」虹鷹著急的向我解釋。

「那神殿主體裏面是什麼情況?」

「不知道,我沒進去過。」她搖著頭道,她的說法和寒竹一樣,一千多年來還沒人到過寺裏面。

不過我還是故意問:「妳沒進去過?妳一直住在蘇敏寺下面,怎可能從沒進過神殿?」

虹鷹怕我又不相信,忙接著說:「是真的,不止我沒進去過,我的師兄、寒姐姐甚至壇主也沒進去過!聽說已經一千多年沒人進去過了!」

「難道你們都不會想進神殿看看嗎?它就在你們上面,竟然從沒人去過,豈不是很怪?」

「沒辦法的,不是我們不想進去,而是進不去!據說每隔數百到千年,才有一次進寺的機會。」

「是什麼樣的情況下才有機會?」

「據說是煜佛慧星降臨時,神殿的門才能打開,而且還要有密光石為鑰。」 一聽到密光石,我坐直起來,惹得虹鷹怪異的打量我。

我趕忙伸伸懶腰道:「坐的腰好酸。沒事!妳繼續說啊!」

「還要說什麼?我懂的也不多,不過曾聽壇主和雷師兄在談這件事,記得壇主說……蘇敏寺裏藏著足以毀滅世界的強大力量,但只有進去過的人才知道,也就是說目前世界上並沒人知道那個秘密。」

我愈聽愈玄,若是沒見過這座驚人的寺廟,我一定以為在聽神話,但現在卻不由得有幾分相信,畢竟這麼偉大的建築,世上竟沒人知道,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現在沒有,那以前呢?我是說蘇敏寺存在已經幾千年或更久了,一定有人曾進去過吧?」

「聽說是真有這麼一個人,而且是個西藏國王,他的妻子還是另一國的公主,不過後來這個國王並沒有統治全世界,原因是怎樣只有天曉得。」

「國王……公主……」我心中立刻有了一點概念,將她的故事和蘇敏寺的外貌聯想在一起,讓人不由得浮現一千三百多年前,中土有位公主,從盛極一時的王朝下嫁給西邊小國的國王,也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文成公主和蕃,蕃指的是吐蕃,也就是現今的西藏所在,那位吐蕃王也是西藏有史來最有名的國王松贊干布,布達拉宮就是他在位時建造的,蘇敏寺和布達拉宮輪廓十分雷似,我想虹鷹說的應是松贊干布和文成公主無疑。

「喂!這可是秘密喔!你千萬別在我壇主和師兄們面前提起,也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我就慘了!」虹鷹緊張的看著我說。

「妳放心,我會保密的,對了!那個什麼佛……的慧星,是不是又快降臨了?」我心想審判長的人會一路追補寒竹,必定也知道這些秘密,而且在蘇敏寺即將開啟之前他們搶奪密光石才有意義。

「你怎麼知道!寒姐姐告訴你的對吧?」虹鷹說。

「她沒說,我也是猜的,因為一路上有人追殺我們,要的便是那顆石頭。不過說也奇怪,密光石那麼重要,寒竹總不可能帶在身上去出任務吧?他們怎麼會一路盯著我們呢?」我有點想不通的道。

「不知道,不過香格里拉幾千年來沒有外人知道過它的位置,即使有也沒辦法再出去,寒姐姐又深受壇主信賴,在香格里拉的地位很高,他們或許是想抓到她再利用她來拿密光石吧!」虹鷹勉強回答了我的疑問。

我卻從她話中想到另一個問題,心中隱隱升起不祥的預感,要是如她所說這裏進來就出不去,那我豈不是再也回不了家?

「不過你是寒姐姐帶回來的客人,師父也答應要以禮相待,你不會有事的啦!放心好了!」虹鷹也想到她剛剛話中有話,忙安撫我道。

「說實話,如果你們不放我走,我也是莫可耐何?在這裏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知道。」我故作悲觀的說。

「不會啦……不過我看來看去,恐怕只有一個人不太捨得你走。」她鬼靈精似的說。

「那一個人?」我問道。

「還那一個人勒!當然是寒竹啊!」虹鷹學我的語調說。

「哈!妳是不是腦袋燒壞了!她幹嘛捨不得我走?」我啞然失笑道。

「我從小和她相處,了解她比你多太多了!她對你的好,有時已經比對二師兄還超過,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她不服氣的說。

我並不是沒感到寒竹對我有些特別,這段期間我們兩人經歷許多危難,多少產生了一些患難之情,但那到底只是在特殊環境下互相依賴的情感,若說她會喜歡我這個落魄的人,我可是連作夢都不敢想,對現在的我而言,別說寒竹這麼遙不可及的絕色美女,就算普通的女人在我面前,我都會覺得自卑,那有勇氣去想喜不喜歡的問題!

「妳想太多了,她寧死也要回來救妳的雷師兄,那份堅定的愛情我看了都會感動,而且就如妳說的,他們確實是很相配,全世界很難找出比他們更完美的一對。至於我,她能不討厭我就不錯了,不可能對我有什麼感覺,我也不敢胡思亂想。」雖然我一直拿虹鷹當小妹妹,但這些話確實是肺腑之言。

「你……在什麼情況下犯了罪?」虹鷹又另闢話題問道,一邊還賊賊的打量我眼神,深怕我不高興。我笑了笑回答:「這是限制級的,不能告訴妳。」

「什麼叫限制級?」她不服氣的問道,我想這小美女自幼生活在與世隔絕的高山雪域,一些文明社會的事大概不太清楚,只好儘量向她解釋。

「所謂限制級,就是年紀太小不能看,也不能聽的事。」

「哼!別以為我什麼都不懂!不就是性交嘛!你犯的罪就是強迫別人跟你性交!這有什麼好神秘兮兮的!」她撇撇嘴不以為然的說道。

還好我嘴裏沒東西,不然肯定噴出來!這種事從一個少女口中說出,更讓我全身如萬蟻爬行,羞愧得不知如何回應,過了快十秒,我才嘆口氣說:「妳既然都知道,又何必再問?我真的累了,妳回去吧!」

「你生氣了?」虹鷹一臉悔意,小聲的問道。

「沒有!妳說的沒錯,我做得就是那種事,只是時間已經不早,我要休息,妳也該回去休息,否則被誤會就不好。」我耐心快用盡的說。

「還說沒生氣!你第二次趕我走了!」她委屈叫道,遇上這種纏人精,我還真是哭笑不得,正想跟她說明白,她卻撲進我懷裏,我嚇得一時手足無措,想把她推走,她卻抱得愈緊。

「妳這是作什麼?!……別再害我了!快放手!」

「你說你配不上寒竹,那我沒她那麼美,也沒有雷師兄那麼好的男人陪,你可以喜歡我吧?」虹鷹絲毫不靦腆的說,我真不知道這樣的豔遇是福還是禍,這小妮子正值年華,可能對情事好奇,因為和我聊天聊得高興,我又逗她開心,就想找我試試,但我怎麼也不能犯這種錯,不然天曉得又會出什麼事!

「妳別傻了!我不會喜歡妳的!再不放手我要生氣了!」我板起臉嚴厲的說。

「我不要!我要……你和我接吻……」她果真閉上眼睛將香唇嘟過來。

「開什麼玩笑!」我忙用手擋住。

人在走霉運時,真的什麼爛事都可能發生,即使前一秒是桃花,下一秒都可能變成兇災,好像老天爺要傾全世界力量和你作對一樣,很不幸,我現在就是這種狀況!

虹鷹和我在床上糾纏不清時,房間門突然開了!一道人影伴隨如雷暴喝疾射而來!

「淫賊!你敢在香格里拉亂來?」

我想這下完了,來不及用手擋住來人的攻擊,胸口就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撞上,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出去碰到牆壁,等到能反應時,除了渾身骨骸都快散裂的疼痛外,喉頭也湧起甜意,開口就噴出鮮血。

我忍著痛剛爬起來一點,就覺得天旋地轉又趴了下去,勉強睜眼看到雷霆站在面前,寒竹則在門口,她臉色慘白,眼神交織著氣恨和關切。

「你……你怎麼打他?!」虹鷹嚇呆了,過了幾秒眼淚才洴出來,氣急敗壞的朝雷霆大叫。

「這種淫賊死有餘辜!妳讓開!」雷霆冷冷的說。

虹鷹忙擋在我前面,急著為我辯解:「不……不是這樣……我自己要黎大哥親我……但是他不願意……正要把我推開……你們就來了……真的不關他的事……」

「妳再不讓開,我連妳一起打!」雷霆依舊冷傲的說。

「你要打就打!打死我最好!」虹鷹委屈的叫道。

這時寒竹也走到雷霆身後,在我模糊的視線裏,他們兩人竟變成趙俊傑和嫣嫣的面孔,頓時心裏更覺得了無生趣。

「咳……妳……讓開……吧……反正我也活得那麼累……咳……死……也沒什麼……不好」我邊咳血邊向虹鷹說。

「不!不關你的事!你不能死!寒姐姐……妳說說話啊!告訴雷師兄,黎大哥不是那種人,妳應該最清楚是不是?求求妳告訴雷師兄!」虹鷹見求雷霆沒用,只好轉向寒竹救命。

寒竹聞言並沒說任何話,不過臉色更加難看,虹鷹仍想開口,雷霆勁指一出點了她頸側,她立刻暈了過去。

「師兄!什麼事?」宮藏虎也趕來。「這個人渣想侵犯虹鷹,還好我們剛好看到。」雷霆說道。

「可惡!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宮藏虎提起掌就要過來,我閉上眼等死,這時提青龍也出現,他攔住了宮藏虎道:「宮師弟且慢,等抽出這傢伙的骨髓再料理他,反正我們遲早要殺他,不要貪急而誤了二師弟的身體。」

我終於知道,原來寒竹還是出賣了我,她說醫好雷霆後會讓我平安離去,其實等雷霆的病毒一解,就是我大限之日。

「好吧!明天治好雷師兄後,我就了結這狗東西,讓他受盡折磨死去!」宮藏虎邊說邊走來,突然提腿往我膝部踹下,我慘叫一聲,聽到骨頭脫裂還有寒竹叫住手,就這樣痛昏了過去。

我醒來時,已經被送到一間滿是醫療儀器的房間,這裏除了各種先進的醫用設備外,還有一面寫滿各味中藥名稱,十分巨大的廚櫃,藥材和化學藥劑的味道中西合壁,混雜在空氣中顯得有些刺鼻,我人則趴在手術床上、四肢和身體都被寬帶固定住,除了腿很痛外,背脊也隱隱發疼。

若是沒猜錯,在我昏過去的這段時間,他們早已抽走我的骨髓。眼前有個滿頭白髮、醫師裝束的男人背對著我,雙手正忙碌操作著大型儀器,視線則緊盯住旁邊的電腦螢幕。

沒多久,我聽見他興奮的自語道:「完成了!分析係數總算恢復正常!」。

這時房間的門「嚓」一聲打開,提青龍、宮藏虎和寒竹陸續進來。

「左先生,血清有沒有效?」提青龍開口就問。那白髮男人應就是一直為雷霆治療毒傷的左常青。

「好消息,我剛為雷公子的血液作過分析,現在完全沒有病毒存在,已經百分之百復原了。」左常青笑答道。

「那真是太好了!師妹,妳終於可以放心了吧!」提青龍高興的說。

寒竹報以一笑,不過神色有些勉強。她看向我這邊,我木然和她四目相接,她眼神又轉到別處。

「現在該來處理這人渣了吧!」宮藏虎走向我。

「等一下!」寒竹又擋住他,宮藏虎氣呼呼的說:「到現在妳還護著他嗎?別忘了任何外人都不能活著走出香格里拉!」

「我沒忘!但人是我帶回來,要殺他也輪不到別人,我親自動手!」她冷冷的說。

宮藏虎吼道:「這人渣是我的!說好事後要留給我解決,為什麼又變卦?」

「我不記得答應過你,總之人是我帶來,殺他也是由我動手,這是組織的慣例!」寒竹不為所動道。

「宮師弟,你踩斷他一條腿,說來也算報過仇,寒竹說得沒錯,人是誰帶來就由誰執刑,你還是退下吧。」提青龍在一旁排解。

宮藏虎氣得咬牙切齒、狠狠盯著我,他對寒竹一向不敢拂逆,要不是真的很恨我,也不會和她在這裏爭執不休了。

「算你好狗運,要是讓我動手,你少說三個小時才會斷氣,現在由寒竹了結你狗命,你痛快多了!」宮藏虎說完怒氣沖沖的轉身啟門離去。

提青龍解開固定我手腿的寬帶,要我下床,我的腿骨不久前才被宮藏虎重創,但後來顯然有人幫我接回去,而且接的人醫術不錯,雖然動起來還很痛,不過已勉強能走路。

「提師兄,我押他走就行了。」寒竹道。

「好!我們外頭見。」提青龍離開後,只剩寒竹和我,她冷冷的說:「我必須在所有人面前殺你,香格里拉的規定向來是外人只能進,不准活著出去,以前是我騙你,你想罵就趁現在罵個夠吧!隨你怎麼罵我都接受。」

(罵妳?我才沒那麼傻!臨死之前還要被妳拿來消遣一次,想得美!)我根本不想多看她一眼,因此面無表情,不發一語朝外走去,寒竹只好跟上來。由於腿傷未癒,我走起路拖著一條腿,活像個瘸子,把自己搞成這麼狼狽,不早點死還留著丟人現眼嗎?

「你真的沒話對我說?」寒竹又打破沉默問道。我視她如空氣,頭也不回繼續一跛一跛走路。「黎書俠,你站住!」她碰了兩次釘子,顯然已經開始發怒,但我依然沒看她半眼。

女人真是不可理喻,明明害了你,卻還要你順著她,不理她馬上就嚐到苦頭,她受不了我的漠視,竟然一腿掃向我下盤,我重心不穩直往前撲,趴倒在地上。

「你沒怎樣吧?!……對不起?……都怪你不理我……我才會動手……」更不可理喻的事還在後頭,明明是她把人弄倒,卻又上來扶起我,既關心又懊悔的問我有沒有事?

我憤怒的推開她,這時宮藏虎和提青龍已經從走道另一頭快步趕來。

「怎麼了,這傢伙還好吧?」提青龍帶著疑惑,打量著摔倒在地的我問道。

寒竹恢復原來冰冷的神態,回答道:「沒事,我們走吧!」

於是提清龍和宮藏虎一人一邊拖著我,朝神殿外的方向走去,我實在不願死得這麼窩囊,連走路都不得尊嚴,但一切似乎沒我選擇的餘地。

他們將我拖到殿外廣場中央,這裏氣氛像是古代刑場,數十名黑天金剛整齊排列圍在兩邊,充滿肅殺之氣,香格里拉的壇主和雷霆高站在神殿台階上遙遙觀刑,這裏我認識的人都到齊了,除了虹鷹。

「跪下!」宮藏虎重重朝我腿彎踹落,我不由自主跪倒。不論什麼時候,他總不忘來參一腳,真是我最大的死敵。

我當然不願意這樣任人擺弄,於是咬著牙又逞強站起來。

「你這雜碎,自找苦吃是嗎?」他不知從哪裏拿來皮鞭,「啪!」結實的鞭打在我背上,我痛得眼冒金星,身體搖搖晃晃,不過還是苦撐住沒倒下。

「哼!逞好漢是嗎?我就讓你變回窩囊種!」宮藏虎抖動皮鞭發出「啪!啪!」的清響,我知道他又要來了。

「宮藏虎,夠了!你退到一邊去!現在是我執刑不是你!」寒竹看不下去沉聲喝道,宮藏虎惡狠狠的盯著我一會兒,才不甘願的收鞭走回去。

這時所有人都離我們一段距離,諾大的廣場中央剩我和寒竹,寒竹手握一把銀色十字弓,箭已上弦,凜寒的強風呼呼吹襲,站立山頭的二頭禿鷹,死神般的眼睛正盯著我。

「你這是何苦?為什麼不能忍一忍,就少許多皮肉之痛。」寒竹無可奈何的對我說。

我還是沒答覆她任何話,寒竹見我根本不理她,嘆口氣咬了咬唇,恢復冷漠的神色道:「走!到斷崖旁邊!那裏是你受死的地方!」

我拖著受傷的腿走向蘇敏寺前那道深不見底的斷崖,寒竹也跟我走來,到了只剩二步不到距離時,才叫我站住。

她在我面前舉起手中的十字弓,冷冷的說:「你自己下去吧,我不想用這個殺你。」我轉頭看了一眼,懸崖下依舊雲霧繚繞,真不知有多高,這是我最不願意的死法!說穿是我有強烈的懼高症。但我又不能在這裏腿軟,否則豈不被他們笑死,於是硬著頭皮轉回頭面向寒竹,故作英雄狀說:「妳是不是良心不安,有膽就親手殺了我,為什麼還要逼我用自殺的方式?」

怎知我才開口,就看見晶瑩的淚光在她眼眶迅速暈開,化成兩痕清淚無聲無息滑落。

「你總算肯跟我說話了,是嗎?」她有些難以控制情緒輕顫的說,我卻不知如何反應,只是驚訝的看著。

「告訴我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她凝望著我,眼神變得柔情似水。

「我……寒竹……妳……」我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弄得有點無措。但心中也是澎湃洶湧,她的眼眸已經把我徹底溶化。

這時遠遠傳來香格里拉壇主的催促聲,要寒竹趕快動手,我和寒竹卻宛如置身在無聲的世界,彼此眼裏只有對方存在。

寒竹垂下十字弓緩緩走近我,兩條胳臂摟上我脖子,柔軟的香唇印在我嘴上,我屏住呼吸閉上眼,只希望這一秒永遠別過去。

然而一聲如猛獸發狂般的暴吼卻打破我們短暫的幸福,當我睜開眼時,雷霆正以閃電般的速度朝我們狂奔而來,不解、不甘和憤怒扭曲了他英俊的面孔,寒竹離開我,掛著淚的清麗臉龐流露出溫柔的笑容。

「答應我,這輩子一定要記住我。」說完最後一句,她猛然將我朝懸崖推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6:15

第十一章

這座看來已千百年歷史卻不知多久無人造訪過的古寺廢墟,光是支撐天頂的石柱都有數人合抱之粗算殘破的石牆和塌了一半的屋頂讓它看起來更顯荒涼,但卻不難想像當年碧麗堂皇的景象它規模的宏偉雖然不及蘇敏寺,卻也是大得讓人心生敬畏尤其是浮嵌在寺牆上的巨型立體佛雕,每一尊都栩栩如生倒塌掉的不算,這樣的神佛大大小小至少上百尊,或飛或坐、或猙獰或慈悲,千姿百態應有盡有,最小佛雕都有一層樓高,最大的人站在下面仰直脖子都還看不到祂的臉,而那些掉在地上的鎏金寺瓦,每一片的面積也足足有籃球場的四分之一大。

不過現在這些都不是最吸引我目光的景物,因為此刻在我面前的,是幾十頭形體巨大的禿鷹,像這種電影當中才有的怪物,單看一頭就已夠駭人,如果一字排開在你眼前,你真的很難不直盯著牠們。

正發呆時,一隻纖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虹鷹歪著脖子把頭伸過來問道:「你怎麼了?嚇傻了嗎?」

「是有一點,不然妳從上面跳下來試看看。」我一掌輕拍在她後腦勺上說。

「噢!你怎麼這樣啦!」她摸著被打的地方,噘起嘴向我抗議。

「我沒修理妳就不錯了!都是妳害我被妳師兄誤會,差點命都沒了!」我假裝生氣責怪道。

「對不起嘛…………我怎麼知道雷師兄這麼不講理…………人家也是喜歡你啊,你別怪我了好嗎?」虹鷹扮可憐兮兮的撒嬌說,我其實一點都不忍心苛責她,因為她曾奮不顧身護著我。

「唉!算了,不怪妳,反正我也沒死。」我笑笑說道。

她聞言臉上又出現燦爛的笑容:「是啊!是啊!而且我還救了你一命呢!」

「對了!妳不說我沒想到,妳怎麼知道要在下面等我?…………啊!是寒竹…………」想起虹鷹竟乘著禿鷹,在我直線加速下墜時接住我,我才能倖免於屍骨無存,但這些接連發生的變化著實讓我腦袋一片混亂,現在虹鷹提起,我才想到一定是寒竹早就安排好的。

「你不會那麼笨吧?現在才想到是她!?不過你是撿回一命,但寒姐姐她…………唉…………她可慘了…………」虹鷹感慨的說。

我想起寒竹推我下懸崖前的深情一吻、千言萬語不捨分離的眼神,還有那些刻骨銘心的話,心裏巴不得立刻回去找她,再聽虹鷹說她慘了,更是為她的安危耽心。

「怎麼辦?妳們組織會怎麼處置寒竹?」我著急問道。

「組織?你在說什麼啊!誰會處置寒姐姐?」虹鷹一臉不解的問道。

「她違反了香格里拉的規矩,不會受到處罰嗎?」

「說你笨你還真的笨,他們怎麼會知道你還活著?這件事只有我和寒姐姐兩人知道,讓師父或師兄他們知道,那還得了!」虹鷹看傻瓜似的瞧著我。

「喔。」我心裏想寒竹在雷霆面前吻了我,事後雷霆不知道會怎麼待她,心裏擔心卻又不好向虹鷹說這件事。

「不然妳說她慘了,是什麼意思?」我問道。

「她愛上你還不慘嗎?本來她只有雷師兄,日子過得很快樂,現在你搶走了她的心,卻又沒辦法和她在一起,往後的日子肯定很痛苦。」她感嘆的說,沒想到一向沒頭沒腦的虹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看來不能再將她當小妹妹看待了。

「那怎麼辦,妳一定要幫我回去找她,老實說…………我有點不祥的預感,擔心有人會對她不利,我想帶她離開這裏。」我現在能依靠的也只有虹鷹。

我話說完,虹鷹就彷彿見到鬼似的咯咯笑起來,更過份的是還愈笑愈誇張,絲毫沒停止的跡象。

我忍了好一會兒,終於再也受不了,惱怒的問道:「有什麼好笑?我很認真在和妳討論這件事!」

她見我生氣才努力停下笑聲,勉強正經地說:「對不起啦,我是聽說你要回去帶她走,才忍不住笑出來。你知道香格里拉是什麼樣的地方嗎?你的本事會比寒姐姐厲害嗎?如果沒有,你怎麼進去帶人?別忘了我們可是費盡心思才把你救走,不然你早就死了!」

我聽她這麼說,不禁更沮喪。沒錯!即使寒竹有難,憑我的能力又能怎樣?雖然我大學時代熱衷武術,也是空手道五段的黑帶高手,但這個「高手」來到這全是世外高人的地方,卻變成任人宰割的軟腳蝦。

虹鷹看我黯然神傷的模樣,輕握住我的手道:「你別擔心,寒姐姐在組織裏身份特別,沒有人會對她怎樣的,反而你回去的話,不但自身性命難保,我和寒姐姐違反組織規定的事也會曝光,只會更害了她,難道你要我們陪你遭殃嗎?」

我聽她說的很有道理,也沒辦法反駁,但難道我和寒竹這一段情才剛開始就要緣盡於此嗎?

虹鷹好像看出我心裏的感受,又安慰我說:「你不屬於這裏,就像寒姐姐和我不屬於你們那個世界一樣,不過我相信你們會活在彼此心中,如果緣分未盡,一定還能再見面,還有我也一樣活在你心裏!」

我正訝異這小虹鷹幾時說起話來變得條理分明,聽到最後一句才覺得有點格格不入,那比較像她無厘頭的說話方式。

「這些話是妳說的,還是寒竹說的?」我懷疑的打量著她。

「哎呀!你真的很討厭耶…………」她賭氣扭過頭,過一會才說:「是啦!是寒姐姐要我轉達你的!不過我的部份是我自己加上去,我不管!你不但要記住她,也要記住我!知道嗎?」

我啼笑皆非的摟了摟她的肩,柔聲說道:「我當然會記得妳,一輩子也忘不了。」

「真的喔!不許騙人!」她聽我這麼說,高興的反過來抱住我,我這次沒再推開她,畢竟她實在太可愛了,我不忍心讓她失望。

過了一會兒,她想到什麼似的,「啊」了一聲放開我,從懷裏拿出一條項鍊。

「是寒姐姐要我給你的,她說給你作紀念,無論何時都要帶在身上,看到項鍊就想起她。」

我接過那條看起來有相當歷史的項鍊,黃銅製的鍊身,墜子是一顆足足有男人拳頭大小的蜜蠟。

「還有!她說她已經幫你注射還原劑,你體內的製血劑不會有問題了。」

(寒竹…………)腦海縈繞著這個名字,我已經開始睹物思人,即使現在能立刻回到我原來的國度,我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我實在掛念寒竹,掛念她的冷漠、掛念她比沙漠甘泉還少有的溫柔、掛念她的安危,甚至掛念她殺人時毫不留情的樣子。陷入情網的人都會變得不太正常。

「寒姐姐要我告訴你,一定要儘快離開香格里拉,這是她唯一的請求,你可不要辜負她對你的付出。」虹鷹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怕我堅持要回去找寒竹,因此又叮嚀了一次。

「放心吧,我會照她說的離開這裏。」我黯然說道。

因為就如虹鷹所說,我若再回香格里拉,只會憑添寒竹的困境,不如就把這裏發生的一切,當作如夢似幻的刻骨回憶吧,畢竟寒竹和我的世界是不同的。

虹鷹沒辦法陪我太久,不然回去會被懷疑,因此我要立刻啟程,她走向那些大鷹,嘴裏咕咕嚷嚷的說了一串聽不懂的古怪語言,其中一頭便搖晃著巨大身軀走出來,這些怪鳥在天上飛時很神氣,走在地上卻顯得十分滑稽。

我不可思議的看著虹鷹道:「妳剛剛…………不會是在和牠們交談吧?」

「是啊!我和牠們熟得很!」她見怪不怪的說。

原來虹鷹的祖先世代是香格里拉的「祭鷹官」,禿鷹在這裏是天鳥,十分受到尊敬,牠們死後必須有人處理屍體進行天葬,「祭鷹官」的工作就是幫禿鷹作往生後的儀式。她從小就繼承這個工作,所以早已熟知這種靈鳥的語言。

虹鷹又從懷裏拿出一片盒裝掌心大小的光碟,交到我手上道:「我跟鷹老大說了,牠會送你到靠近拉薩的地方,你照我給你的地址找一個叫吳偉兆的人,把這光碟給他,他會幫你回去你原來的地方。」

我收好光碟及項鍊,虹鷹怔怔的望著我,眼眶已經紅了,我知道今日一別可能就是永別,心中也是無限離愁感傷,忍不住將她擁進懷中。

「寒姐姐……昨晚跟我談了很久……她跟我說……她喜歡上你……是因為你雖然沒雷師兄……武功那麼高強……卻還不顧死的救她……所以黎大哥……你一定要保重……不管別人怎麼誤會你……我和寒姐姐都相信你是好人……是全世界全宇宙最正義的大好人」她哽咽的埋在我胸前說。

我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只能輕拍她的背表示謝謝,臨行前她又要求我親她一下,我輕輕吻了她的額頭和臉頰,她已經哭成淚人兒。

「你快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哭死了。」她背對著我猛擦眼淚。

我心情也是差到極點,默默爬上鷹背,那巨大的怪鳥搖搖晃晃走到門口,雙翅一展宛如騰雲般直上天空,我頂著風回頭大聲向虹鷹說再會,她站在寺門外一直朝我揮手,直到看不見為止。


乘禿鷹長途飛行的經驗恐怕世上(香格里拉那些人除外)我是第一人,也極可能是最後一人,要不是冰冷的風吹得人受不了,這鷹老大飛行的平穩性倒不比飛機差,大約經過三、五小時,我們降落在靠近拉薩的山區,我想這種怪鳥並不太適合被人看到,否則準被以為侏儸紀公園第四集開拍了,因此牠放我下來的地方還是無人煙的山區,不過遙望已可看見拉薩全市。

我謝了鷹老大,牠陰森的目光沒任何反應,又振翅往回飛走,經過了這麼多波折,我總算要回到文明的世界,心情只能用百感交集來形容,這段日子讓人有經過一世紀那麼久的感覺,愈靠近回程,我的心也愈徬徨,因為這代表現實的生活壓力又將回到身上。

走了二、三小時的路,終於進到拉薩,雖然這裏不能和一般大都市相比,但人來車往也十分熱鬧,至少嗅到一絲文明社會的氣息,我依虹鷹給的地址找到一間看起來極為平常的民宅,敲敲門,過了幾秒有個滿臉皺紋的老人出來應門,我告訴他要找吳偉兆先生,他揮揮手表示不知道,我拿起地址再確認一次,發現並沒走錯地方啊!

突然我想起那片光碟,忙拿出來給那老人看,那老人望了一眼,迅速從我手中拿走光碟,讓開一步示意我進屋子,進屋後他要我在客廳等一下,人就從另一個門消失。我打量這屋內的擺設,實在是平凡簡單的可以,真懷疑寒竹要我來找的人真的可以幫我回去嗎?

約莫一分鐘左右,一名看起來也是平凡至極的中年男人,從剛剛老人走進去的門出來,一照面便伸手自我介紹:「我是吳偉兆,你是黎書俠先生吧?」我和他握了手回答是,還沒跟他說要他幫什麼忙,他就已經知道一切似的告訴我:「黎先生您回去需要的證件和機票,我三個小時後就能準備好,您要在這裏等,還是要出去逛逛再回來?」

「我去逛逛好了。」我想難得來這裏,當然得趁機走走,何況我很想去看看舉世聞名的布達拉宮呢!

於是問清楚位置後,我朝拉布達拉宮的方向走去。拉薩市區許多店家賣的都是當地手工藝品,這裏是全世界最神秘也最著名的藏傳佛教發源地,因此多數工藝品也和宗教脫離不了關聯,其中有一種叫「唐卡」的手繪圖布,是喇嘛或圖師以虔誠的心,一筆一畫仔細勾勒出心中的神佛菩薩、佛教傳說等圖像。唐卡緣於西藏地區古來以遊牧為生,逐水草而居的生活無法長住一處,所以只能將畫有佛像的圖布帶在身邊,才方便隨時修行,因為他們深信唯有今世努力修行,來世才能超脫痛苦。

唐卡平常是捲起來,只有修行時才會放下來,每個人修行的佛菩或有不同,也忌諱讓他人看見,這也是「密宗」之所以神秘的由來之一。不過二十世紀後隨著遊牧經濟活動的沒落和世界一股藏傳佛教的熱潮,像唐卡這類原本以修行為目的的法物,藝術收藏價值已逐漸凌駕宗教意義之上。

我邊走邊看,不知不覺布達拉宮已映入眼簾,看見它的第一眼,我心中的感受是震驚和複雜,因為它和蘇敏寺不只是相像而已,而是我所能記得的每一個構造細節都一模一樣!除了它比蘇敏寺小上幾倍。此外它還勾起我在香格里拉的回憶,想起寒竹、虹鷹……尤其是寒竹最後那抹溫柔的笑容,我心中又一陣扯痛。

時間有限,我並沒上到布達拉宮裏面去,只是遠遠駐足凝望了一會兒,就轉往回去的路。

在回程路上,有一幅掛在路邊商家內的唐卡吸引住我的視線,它不同於其他以佛或菩薩為主體的唐卡,而是在畫的中心有一片複雜炫爛的幾何圖形,周圍一陣列一陣列的天兵鐵衛,層層包圍這塊幾何圖形,狀似要往幾何圖形的中心俯衝而下的感覺。

不知怎麼,我一見到這張唐卡感覺就不一樣,雖然還不懂它代表什麼意義。於是我找到店家主人,問這張唐卡畫的是什麼。

「是香格里拉。」老闆竟是一名叫丹尼的白種人,想必是嚮往西藏文化才來這裏開店。一聽他說香格里拉,我精神全都來了。

「香格里拉在藏傳佛教代表的是一個烏托邦,也是佛教最後的淨土國度,這些周圍的神兵都是保護香格里拉的護法,祂們讓邪惡和不淨無法進入。」丹尼解釋給我聽。

原來如此,香格里拉在藏傳佛教是神聖的國度,這和一般人認為它是美麗浪漫的地方有很大的出入,雖然都是指美好的地方。

「會不會真的有這麼一個國度?」我問了一個聽起來滿愚蠢的問題,至少對丹尼而言是。

他哈哈笑了兩聲對我說:「我想佛教裏的香格里拉應該是存在人心,人的善念就是這些護法,讓我們免於邪惡的入侵,至於是不是真有這樣一個國度存在,我只能回答不知道。」

我想也是,可能這些天遭遇太多空幻離譜的事,才會使我的想法變得天馬行空。


謝過丹尼後,看看時間也已不早了,我快步走回吳偉兆的住處。

到達時他已在等我,我接過他給我的牛皮紙袋,他逐一向我解釋:「裏面有你完整通關記錄的護照、今天的機票,以及一些美金,你檢查看看。」

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那本護照就跟真的一樣,還蓋了我從原來地方轉機到拉薩的全部通關章。

「放心吧!你手中的護照絕對是真的,保證完全不會有任何問題。」吳偉兆得意的說。

我對他的話並不懷疑,寒竹有把握的事我也沒什麼好不放心,只是訝異眼前這位和拉薩街上隨便看到的平凡百姓沒兩樣的男人,怎麼有這種通天本事,能在三個小時內幫我備齊這些高難度的證件?

這件事過很久後,我才知道這間不起眼的民房地底下,其實是北大西洋某組織在中亞和印度的情報中繼總部,那位不起眼的吳偉兆,正是總部的負責人,官拜少將,能指揮上千情報人員,寒竹曾在一次任務中無意救過吳偉兆一命,也讓幾十名情報人員倖免於難(不過那是另一個故事,在此就不另提起),從此寒竹有事找他幫忙,他都一力承擔。



這個情報總部的地底電纜穿過近萬公里陸地,通達太平洋的主要海底線纜,還有強大功能的超級電腦和衛星資訊系統,世界任何區域的電腦主機大概都有辦法入侵,因此區區一本護照對他們而言只是牛刀小試,如果不是怕引起其他國家緊張,他弄艘潛艇送我回去都不是問題。

不過他倒是對我和寒竹的關係興趣濃厚,有意無意的打聽,我都避重就輕回答,他知道問不出來也就放棄了。我告別吳偉兆後,帶著他給我的證件物品,前往拉薩的機場,啟程返回我居住的城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6:59

第十二章

我從拉薩飛內陸輾轉轉機到香港,在赤臘角機場等最後一趟返家的飛程。香港機場是各色人士匯集流動之地白人黑人當然不稀奇,就連穿著傳統服裝的印度人或蒙著臉的回教徒都不難在這裏看見,但我發現那些已見慣千百樣人的目光此刻竟有不少往我身上看,讓人渾身覺得不自在。我找到一間盥洗室躲進去一照鏡才發現他們向我行注目禮的原因,原來是我太久沒修邊幅,現在滿臉鬍渣,頭髮又亂,更狼狽的是身上的衣褲撕裂了幾處,不像是搭機的旅客,倒像逃難的。

吳偉兆給我的機票還是頭等艙,要是我這種樣子進去,恐怕更會引起側目,幸好他設想周到,牛皮紙袋內幫我準備了一包美金,關了幾年,對錢我並不那麼有概念,因此當初他跟我說裏面有些美金時我也沒去點到底有多少,直到現在拆封,我才著實嚇了一大跳,那一疊鈔票竟有兩萬元。

我也不虧待自己了,在機場的免稅店把衣褲鞋襪都買齊,趁還有幾小時的候機時間,先到航空公司的貴賓室將自己整理一番再說。貴賓室裏一位美麗的接待小姐看我這身打扮,立刻出來將我擋在門口,態度還算客氣的問我有什麼需要幫忙,其實她一定以為我走錯路來到不該來的地方,我笑了笑拿登機證給她看,她怔了一下,才連聲說「黎先生,對不起!裏面請。」

貴賓室裏只有二、三個人,我到附設的浴室徹頭徹尾把自己洗一遍,刮淨鬍子、梳好頭髮,再換上新的衣褲,站在鏡子前已是煥然一新,很久沒穿得如此講究,自己都快忘了以前也相當重視衣著品味,說真的我外型雖還不敢自稱玉樹臨風或潘安再世之類,但英挺帥氣是絕對當之無愧,只是這些年來的自卑和消沉,已把我的自信給磨蝕殆盡。

不過在歷經這段離奇波折的遭遇後,反而讓我重拾了對生命的信心,因為我知道在神秘不知名的地球某一角落,有兩位紅粉知己願意傾全心信賴我,把我當成她們心中最重要的人,這樣就夠了。

出了盥洗室回到貴賓休息廳時,剛剛那位接待小姐用訝異和欣賞的眼光看著我,我給了她一個微笑,走向沙發坐下,她立刻過來問我喝什麼,聲音比先前還柔軟悅耳許多。

「熱咖啡吧,謝謝!」

沒多久咖啡送到,我一邊啜著一邊看雜誌,約略過了十幾分鐘,外面突然一陣喧鬧,聽到有人用很大的音量說話。

我轉回頭去看,門外剛好進來一群年紀二十二、三上下的年輕人,穿著打扮十分洋化,彼此間的對話多用英語,偶爾夾雜中文的腔調也像洋人,一看便知道是生長在國外的ABC。

原先貴賓室連我在內只有三個人,另外兩位是一對夫妻,這伙年輕男女一進來,頓時變得嘈雜無比,其中幾個ABC一來就圍著頗具姿色的航空公司接待小姐,肆無忌憚的用言語調戲騷擾,連一些粗鄙下流的英文都出來了,那位接待小姐已快招架不住,奇怪的是同在貴賓室的一位航空公司男性主管,竟然一籌莫展的站在那,目睹這種荒唐事發生,而沒採取任何行動。

那對夫妻可能因為這些人太囂張,視趣的提起行李默默離開貴賓室,我皺皺眉也正想離去,因為這種環境下不如去外頭商店街逛來得清靜。但還來不及起身,就有個高近兩米,體格魁梧的ABC一身酒氣走到我前面,劈頭便說:「Get out!」

要以我以前的脾氣,不把他打一頓怎會甘休,但現在我早學會忍耐和內斂,對這種紈褲無賴子弟,根本不想和他發生衝突,於是只笑了笑就站起身離開,那個ABC大剌剌的往我位置上一坐。我走向門口時,迎面來了三名女子,好像也是和這些ABC同行的,旁邊兩個長相已算不錯,但和中間那位相比就明顯遜色許多,她有付纖挺秀氣的鼻樑,長長睫毛下是一雙烏亮的眸子,略薄卻有型的朱唇,白皙剔透的肌膚,一襲米白洋裝在她身上,顯得氣質出眾,這種女孩怎會和那些沒水準的ABC混在一起,我心中暗嘆可惜。

我靠旁走讓給她們通過,還在想著這件事時,耳邊卻傳來航空公司接待小姐驚慌的叫聲!

「請你們別這樣!」

我自然而然望向她那邊,原來那些ABC大概都喝了幾分醉,剛剛是言語騷擾,現在竟然對她搭肩摟腰起來,那位接待小姐想擺脫這些人,卻被他們包圍得無處可逃,一臉像受驚的小白兔般眼淚都快掉下來。

這是什麼情況?我只覺得太不可思議,莫非他們錯把航空公司的貴賓室當成陪酒酒吧?接待小姐的男主管竟然只是手足無措在一旁勸說,而那些紈褲子弟根本鳥都不鳥他。

我好管閒事的壞習慣又按捺不住,立刻大步走向那男主管,不客氣的說:「喂!你還不找航警進來處理嗎?難道看不出來他們都醉了?」

他看著我,臉上大大小小的汗粒,支支的說:「先生……真對不起……這裏的事我會處理……為了你的安全……請先離開……真的很抱歉……」我簡直匪夷所思,看來這個男主管不單純是怕他們惡霸的態度而已,否則機場裏多的是安全駐警,怎可能任他們胡來都不去報警?

幾個ABC聽到我和航空公司男主管的對談,倒是立刻放過那位接待小姐圍向我這邊。

其中有名鼻頭和耳朵一共穿十幾個環的傢伙(其實他們每個人都差不多),用一種非常惹人厭的眼神看著我,囂張的說:「你說什麼?找誰啊! Do you know who I am?」

我冷笑一聲用英文回答:「你大概不是牛就是某種家畜吧?不然怎麼滿臉都是環?」

他沒料到我在他們一群人環伺下還敢說種話,先是愣了半秒,接著就憤怒的出手想抓我胸前衣服,這可憐的傢伙註定要倒楣!雖然我的武功在香格里拉那些人面前不濟事,但在文明世界裏可是一等一的高手,這個白目的ABC又怎能碰到我的身體,我假裝嚇一跳想擋住他的手,其實暗中用黏力將他往前帶,緊接著往後一讓,這一擋一退不超過半秒,看起來我像是被那ABC拉扯,其實是合氣道的奧妙招術,旁邊人還搞不懂怎麼回事時,那個ABC就往牆壁直撲而去,「咚!」的一聲,摀著嘴痛苦的哀嚎,原來連門牙都撞斷了。

這一來引起他同行的那些ABC群情激憤,把我圍逼到牆邊,我裝作不知道怎麼會這樣,猛搖手向他們解釋是他自己跌倒撞到,不甘我的事。心中卻暗自好笑,我故意不用空手道教訓他,是因為如此一來將變成我出手打人,到時警察來了也有麻煩,而合氣道借力使力的原理,能讓對方怎麼吃癟都搞不清楚,旁人看了也會以為是他自己不小心。

包圍我的幾個ABC,都是營養過剩、長肉不長腦的大個兒,航空公司的接待小姐怕我會被打死,急忙跑來想排開他們拉我出來,一邊也叫那男主管快打電話給航警,只是那名沒用的男主管卻還不知在顧慮什麼,抓著話筒又不敢動作,拉扯中航空公司的接待小姐不知被誰給推了一把,力道之大讓她摔出去跌在沙發上,兩條修長美腿朝天高舉。

暴力行為在醉意中傳染很快,一有人動手,其他人的獸性也被激發,他們掄起拳頭就朝我臉上肚子招呼,我大聲喊救命,卻左頂右拉,肩肘並用,頓時慘呼聲此起彼落,有人拳頭打在堅硬的牆壁、有人被同伴的肘骨頂到下顎、還有人莫名其妙下體被重擊,抓著老二在地上猛打滾。

一下子五、六個比我高半顆頭的笨牛全都失去打架能力,勉強從沙發上爬起來,秀髮還散亂一臉的航空公司小姐呆呆的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轉變。

和這些ABC同行的那三名女子,其中兩個忙跑來看她們男伴們的傷勢,唯有那名美女沒採取任何行動,隔著幾公尺冷眼看著我,好像知道一切都是我搞出來的鬼,我故意拉高音調說:「別動手,大家不要用暴力,有話好好說。」她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撇過頭走到沙發坐下,對於剛剛發生的事好像全然不關心。

這件事後來還是驚動了機場的航警來處理,原來這夥ABC其中一人是這家航空公司董事長的小兒子,平常就很囂張,不過倒沒今天那麼離譜過,可能是他們喝了不少酒才會把事情鬧這麼大,那位美麗的航空公司接待小姐,一力站在我這邊幫我作證,表示是這些人喝酒鬧事,我出面制止卻引來他們動粗,但我都沒還手,全是他們自己不小心弄傷自己和同伴。

警察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但他們確實是滿身酒味,而且又有目擊證人,也就認定是這些ABC喝酒鬧事了。這時那個懦弱的男主管倒是出面說話,一開口就是幫這些紈褲子弟求情,還打電話給他們公司高層趕來關說,處理事情的警察為難的問我:「黎先生,這件事我們警方的態度是可大可小,如果您堅持要處理,我們就將這些人移送法辦。」

我裝作無奈的嘆口氣:「算了!反正我沒受傷,只是受到很大驚嚇,不過我還是要作個筆錄,萬一日後這位小姐有遭受到任何職務上不公正的待遇,我會考慮提出追訴。」

我是故意說給航空公司的高層主管聽,接待小姐感激的朝我眨了眨眼。事情到此總算告一段落,那群人像喪家之犬似的低著頭快步離開貴賓室,唯有那名女子傲然的走在後面,經過我時還有意無意的瞪我一眼。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

航空公司接待小姐拿了一張剛寫上行動電話號碼的名片遞給我,我喔了一聲接過手。

「那你的呢?」她俏皮的問。

「我?……喔!妳是說我的電話嗎?」我一時還會意不過來反問道。

「是啊,剛剛不是有人說要幫我主持正義,怎麼才一回頭就忘了,如果我以後被人欺負,去哪找人來幫忙?」她暈紅著臉,有些開玩笑的說。

她的意思已經很清楚,就是要和我保持聯絡,只不過別說現在我沒那種心去交其他女朋友,即使有,我回國住哪都還不知道,哪可能給她什麼電話?

但看她期盼的眼神我也不忍直言,只好編了個不算謊言的說詞:「我剛要回去找朋友,那邊的電話還不確定,所以暫時沒辦法告訴妳,不過妳放心,我安頓下來就打電話給妳,問看看妳有沒被人欺負。」

她笑著墊起腳尖在我臉頰親了一下,說聲「Thank you」。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7:29

第十三章

這段插曲已經讓我延誤了上飛機的時間,我離開貴賓室後加緊腳步走向登機門,一進機艙,空中小姐還來不及帶我到位置,就有許多道目光驚恐的看著我,好像我來劫機似的。我眼睛掃了一遍差點沒笑出來,原來這只有十幾個位置的頭等艙,剛剛那群ABC就佔了八、九位。

所謂冤家路窄,我旁邊的位置好死不死就是被我推去撞牆的傢伙,他見我走過來,嘴張大得好像剛知道得愛滋一樣,我故意大剌剌的往位置上一坐,回看他一眼,他立刻低下頭縮往一邊,其他幾個ABC也都安份的連吭氣都不敢,乖乖在位置上假裝聽音樂或看雜誌。

我心中正暗笑,突然坐在前幾排的那名美麗女子站起身走向這邊,到我座位前開口對旁邊的ABC說:「Peter,我跟你換位置。」

那ABC彷彿能離開老虎似的連聲答應,急急忙忙起身走開,走了幾步又慌張的回頭拿他忘記的外套。

和那幾個沒用的ABC相較,這位美麗的女子顯得冷靜多了,她坐在我旁邊靜靜望著窗外,我也沒去理她,自顧看我手上的雜誌。

過了快半小時,飛機還停留在原地,不知是什麼原因延誤,我整本雜誌翻了一遍,已經沒什麼好看,突然想起剛剛在航空公司貴賓室的那位接待小姐,她拿給我名片,我都還沒看她叫什麼名字,因為等起飛也是閒著,我從上衣口袋拿出來,正要看時,突然聽到旁邊有人說:「你追女人還挺有一套,這就是妳幫她解圍的目的吧!」

我左看右看,這聲音應該是來自我旁邊的女子,但她還是望著窗外,一點不像剛剛對我說過話。

「對不起,請問剛剛是妳在說話嗎?」我禮貌的問道。

她總算轉過來面對我,水亮的眼眸停在我臉上:「沒錯,你打傷我的朋友,把他們當傻瓜一樣耍,就是為了在女人面前表現你的威風,看來這招很成功不是嗎?」

我聞言淡淡一笑,也毫不客氣的盯著她上下打量,說道:「妳如果認為是,那就是吧!反正妳那些沒禮貌的朋友也欠人教訓,如果能讓他們得到教訓,又能幫我拿到美女的電話,這是一舉兩得,何樂不為呢?」

她聽到我的回答顯然十分氣惱,睜著圓圓大眼怒視著我,看來卻別有番韻味。

我也不甘示弱盯著她看,過好一會兒,她撇開臉說:「有什麼好看?幹嘛一直盯著我?」

「妳看起來和妳那些沒教養的朋友不像,怎麼會和他們混在一起?」我說出心裏一直很惋惜的話。

「要你管!別以為我怕你!不准說我朋友壞話!」她生氣的模樣像極了富家嬌嬌女。

我無奈攤攤手道:「好吧!算我多管閒事,真對不起!」

接下來我就懶得再理她,往椅背上一靠,閉目養神。

才闔上眼沒多久,突然臉上癢癢的,一絲女性秀髮的幽香鑽進鼻孔,我睜開眼竟看到她靠得我很近,手抓著一小撮自己的頭髮正在搔我的臉。

「喂!妳還想怎樣?」我坐起來問道。

「沒有啊,可以聊聊天嗎?飛機還不動,我覺得有點無聊。」她眨著大眼睛幽幽問道。

我對她態度的轉變有點意外,但實在沒心情和她多談,我寧可趁寒竹的容顏在我記憶中還很清晰時多想想她。

「我和妳?還有什麼好談?你不是很討厭我嗎?」我沒好氣的說。

她哼了一聲轉回去,但沒半秒又開口:「你是作什麼工作的?」

我有些不耐煩的回道:「中遊。」

「中油,是中華石油嗎?還是中華旅遊?啊!難道你在旅行社?」她連珠砲似的問。

「都不是,中華遊民協會,我是無業遊民。」

「哈!你說話好好笑,無業遊民能坐飛機頭等艙,算你厲害。」她邊笑邊說。

我不知道要回答什麼?只好隨口敷衍的說「是啊!是啊!」心裏是幹得要命,只盼她別再煩我。

但女人總學不會看男人臉色,她立刻又問:「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剛離開一家公司,現在出來旅行散心,告訴我吧!原來你是作什麼的?」

我滿肚子火,沒多作思考就回她:「我原本在坐牢!滿意了嗎?」她一聽竟無法控制的咯咯大笑起來,飛機上其他乘客,包括那些與她同行的ABC都被她的笑聲吸引,不約而同朝我們這裏看。

這下換我覺得不好意思,忙按住她肩膀說:「小姐,拜託妳控制一下!到底什麼事那麼好笑?」

她一聽索性把頭靠在我肩上,笑得更是激烈,我只好不理她任由她笑到夠,心想最好笑到斷氣省得又來煩我!

不知過多久,我只覺得快睡覺了,總算她停下來邊喘氣邊擦淚說:「你真的很愛說笑話,well……我自我介紹,我叫阮書婷,可以叫我Wendy!你好!」她伸出纖手,我忍著一個哈欠和她握了握手。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她把手抽回去問道。

「哦!我叫黎書俠。」

「黎書俠啊……聽你的名字和看你的外表,真的不像會搞笑的人。」她忍不住又要笑的樣子。

我憋住滿肚子火說:「誰和妳搞笑!信不信由妳!我說的都是真的!」

「好了!好了!你別再逗我,我真的會笑死,到時你就麻煩了。」她壓著苗條的柳腹,美麗的臉蛋表情有些痛苦的說。

我莫可奈何的撐著額頭不知要說什麼。如果可以,真想一拳往她的頭搥下去。

「喂!你聽到我的名字會不會覺得有點耳熟?」她頭又靠近我問道。

「不會!」我斬釘截鐵的回答。

「那就好,沒事!我們可以作個朋友嗎?」她眼眸閃過一絲喜悅,真不知道現在女孩心中想些什麼。

這時飛機總算動了起來,機艙裏傳來一陣騷動,我們已經等了快一個半小時。

「朋友?妳是不是想追我?」我不想和她扯太久,乾脆直接了當的說,看她會不會面子掛不住而住嘴。

「如果是的話……你願不願意?」

我差點沒被口水嗆到,難道現在的女生都那麼直接!

「對不起,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回答說。

「哼!那有什麼關係?我也……我是說,你不也想追那個航空公司的小姐嗎?還裝得那麼清高……啊!難道我長的比她差?」說到最後一句,她眼睛睜大大的瞪著我,彷彿威脅我給她否定的答案。

「妳長得絕對不比她差!但我也要告訴妳,我從沒想過要去追什麼航空公司的小姐,ok?」

在和她一陣沒意義的扯淡當中,飛機已經飛上了天空,後來我認真和她聊起,才知道這些二十初頭的年輕人,果然家世都十分富裕,由於都是國外長大的上流社會華人的小孩,因此常常混在一起,他們靠家裏的本事進大學,因此書沒唸多好,但囂張的個性卻一點都不含糊。我聽阮書婷講,她只是偶爾會參加他們的活動,還是因為那群ABC當中有二個是她同行的兩名朋友的男朋友。

我看她八成也是富家千金女,問她家裏作什麼事業,她神秘兮兮的不回答,我也懶得追問,反正下了飛機就要各走東西,也沒必要知道她太多事。

飛機降落機場已經是晚上,她看著我問道:「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啊!什麼問題!?」她一路上問過我的問題沒一百也有幾十,我哪知道是指哪個問題。

「就是作個朋友如何?」她故意裝得有點矜持的說。

「好啊,我們聊那麼多,還不算是朋友嗎?」我四兩撥千斤回道。

「那給我你的電話,我明天有空可以找你出來。」她眼眸閃著光亮高興的說。

我不禁苦笑,心想(黎書俠啊!你到底走什麼逃花運,如果這種男人夢寐以求的桃花運可以用來換寒竹回我身邊,我一定毫不考慮選擇寒竹!)

「我不方便跟妳出去,我說過我有女朋友了。」我黯然說道。想起寒竹,我的心情又變得沉重。

「喂!你真的很遜……那麼怕女朋友?算了!你不給我,我一樣找得到你。」她胸有成竹的說。

我心想妳也未免太有自信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要住哪,妳能找到我才有鬼。

下飛機後我故意走得很快擺脫她,來到通關口時,那些人都還沒看到跟上來,我鬆了口氣選一個人不多的通關口排隊。

沒多久輪到我,我將護照拿給驗照官,雖然相信吳偉兆給我的護照八成不會有問題,但心情難免有點緊張,那驗照官翻了翻我的護照,又看看我的人,好一會兒才在上面蓋了章交還給我,我這才放下懸在心頭的大石。

但事情並沒我想的那麼順利,走不到幾步,有二名機場的駐警遠遠走向我,作手勢要我站在原地,我以為護照出了問題,這麼一來麻煩就大了!

那二名警察來到我面前,態度十分客氣的說:「黎書俠先生嗎?」我回答是。

「安全局有兩位長官現在在安管室等您,可不可以移步跟我們過去一趟。」其中一名警員說。

「安全局?」我想起那個小鬍子組長,忙問道:「請問兩位警官,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詳細情況我們也不清楚,不過應是有些案情要您協助釐清,您可以放心,沒什麼事。」

聽他這麼說我知道護照沒問題,事情就單純多了。

「好吧!請兩位帶路。」我爽快的答應。

他們帶我走到機場的安管室,讓我自己進去,一推開門發現果然是那姓鄭的小鬍子組長,不過最讓我訝異的是趙俊傑的私人安全顧問,那個眼神讓人十分不舒服的傢伙竟也在裏頭。

「黎先生您好,我們又見面了!」小鬍子伸出手,我和他邊握手邊說:「鄭組長您好,現在大企業真不錯,配合警方辦案不遺餘力。」

我意指的當然是趙俊傑的安全顧問,他在場讓我心裏很不是滋味,擺明就是要針對我。趙家即使家大勢大,也無權介入安全局的辦案對我問話吧!

小鬍子聽出我話中的不滿,忙說:「黎先生請別誤會,這位刁先生是逐鹿企業的安全部長,因為在你出國這段期間,趙先生家裏發生一些不尋常的事,所以我們安全局找黎先生和刁先生一起協助,幫我們釐清部份案情。」

照理說趙勝家裏發生事情沒理由找上我啊!我現在唯一和他們有關聯的,勉強算也就只有嫣嫣而已,上次有人想挾持她,難道她又出了什麼事?

「是不是嫣……是不是章小姐出什麼事?」我沉不住氣問。

小鬍子不置可否的看了我一眼,我心裏更急:「她怎麼了?」

「黎先生你別急,章小姐失蹤了,不過……其中還有很多疑點,現在一時也說不清楚,如果你方便和我們回局裏一趟,我再把詳細情形告訴你。」小鬍子說。

我怎能不急,嫣嫣一個弱女子突然失蹤,要是被綁架不知道會出什麼事!但目前的狀況我急破頭也沒用,只能先跟安全局的人回去把事情問清楚。

上了安全局的黑色轎車,我和姓刁的傢伙坐在後座,小鬍子坐前座,另一位幹員是駕駛,一路上四個人都沒說話,我在想嫣嫣到底出了什麼事,有時又想起寒竹,腦子裏亂糟糟的。

車子不知開多久,我感覺陣陣睡意襲來,眼皮愈來愈沉重,這種感覺彷彿有些熟悉。(不好!)我心中閃過一絲警戒!這種不尋常的睡意就和當日和寒竹在山上遭受丹察暗算時一樣,我不動聲色觀察車窗外,發現早已不是原來應該走的路,兩邊景物愈來愈荒涼。

很明顯,姓刁的一定想害我,我猜最有問題的八成是空調,於是趕緊屏住呼吸,現在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費,否則等我不醒人事就難以挽回了。

我轉頭向姓刁的說:「刁先生,能不能請教一個問題。」

他沒想到我突然和他說話,先心虛的愣了一下,立刻又恢復鎮定說:「請說,什麼問題?」

「外面……」我指著他後面的車窗,他轉頭過去,我把握機會盡全力斬向他脖子,等他驚覺掌風來襲時早為時已晚,馬上像條被抽掉脊椎的狗,軟綿綿的倒下。

前座的小鬍子見有狀況立刻拔槍轉身,我早有準備,同一時間就抓住小鬍子持槍的手腕往上舉,他朝車頂開了二槍,我另一手的拳頭重重轟在他臉上,他悶叫一聲,手裏的槍掉落下來,我再用手肘補了他一記,他才乖乖的昏過去。

「靠邊停車!」我撿起手槍頂住駕車幹員的頭,他聽話的把車停在路旁,我命他和我一起下車,打開車子後行李箱,發現裏面竟躺了兩個人,我一眼便認出是姓鄭和姓邱的安全局人員,一探鼻息早已斷氣。

本來我還想逼問那個冒牌幹員,問他們挾騙我的目的究竟為何,但這時吸入的迷藥藥性蔓延很快,再拖延下去只怕會昏倒在他眼前,於是趁還有餘力時用槍柄給他一記重擊,讓他先倒下去再說。

處理好三個傢伙後,我環顧一下四周,這裏是十分荒涼的山區,雖然在馬路上,但這麼晚恐怕見不到一輛車,而我的意識愈來愈迷糊,不知還能撐多久。若不趁這三個人沒醒來前將他們一併送給警察,只怕死了兩名幹員的車子會讓我蒙上不白之冤。

我找到他們身上的行動電話,這些傢伙非常小心眼,每支電話都鎖了碼,沒密碼根本打不出去。我正作最壞打算冒死開車下山時,不遠處有二團燈光朝我駛來,我宛如在沙漠看到綠州似的興奮朝它揮手,不久那輛車子終於在我面前停下,這時我已經是用意志力在支撐身體,朦朦朧朧中看到下車的是位面貌姣好的女子,她伸手過來扶我,我將全身重量交給她後就不醒人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8:00

第十四章

當我醒來已經躺在十分柔軟的床上,柔軟到整個人差不多一半都陷在裏面那是一座文藝復興風格的歐式大床,四邊精雕的床柱薄紗如瀑從上垂下,淡淡的香氣飄蕩在空氣中我眼珠子轉了一下正想爬起來,一條雪白纖嫩的胳臂突然沒頭沒腦晃過來落在我胸前。

我「啊!」的大叫一聲!慌忙從床上滾下發現更可怕的是自己全身上下只穿內褲。

那顯然是一條女人的手臂,這種情況下,雖然看到的是女人手臂總比男人手臂好,但也夠讓我驚出一身冷汗,深怕五年前那種錯又再度重演。

我的動作吵到那根胳臂的主人,從枕頭山中冒出一張剛睡醒迷糊的臉,那是一張脂粉未施卻清麗姣美的臉蛋。眼前的一切換成其他男人可能會喜上眉梢,以為老天爺終於注意到他勞碌終生,所以送了個美女來慰藉他。但對於一朝被蛇咬的我而言,現在腦海裏只是不斷在倒帶搜尋,回想自己有沒有做了無法彌補的錯事。

「嗯……你醒啦……我還想睡……」床上的美女含含糊糊的說了幾句,又把臉埋進枕頭裏,我心頭稍微鬆了口氣,至少她的態度不像被我強姦過,再走近點仔細看,這女子愈看愈眼熟,雖然她現在這模樣長髮散亂,一臉素淨,但我不久就認出是飛機上認識的阮書婷!

「喂!起來!我怎麼在這裏?妳這個樣子……又是怎麼回事!?」我因為不明究裏,所以有點生氣的搖著她問道。

「唉呦……幹嘛啦……人家很睏……」她總算坐起來氣呼呼的嗔道,只見她雙眸還水濛濛的,髮絲垂散在臉龐,千嬌百媚的神態十分誘人,難怪有人喜歡看剛睡醒的美女。

「什麼幹嘛!我們怎麼會睡在一起?」我盡量不被她的美所軟化,冷靜的問道。

她聞言歪頭想了一下,突然笑起來,邊笑邊爬出厚軟的被褥,然後俏皮的眨著眼睛盯住我:「這要問你吧?怎麼會問女生這種問題呢?」

「我……我昨天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沉不住氣辯解道。

她盤腿坐起來,我才注意她只穿一襲純白絲質睡衣,細肩帶掉了一邊掛在玉臂上,裙襬可能也只到大腿的一半,骨架纖瘦的她酥胸並不小,凝脂雪白的肉球擠出一道誘人深溝,還有一雙勻稱無瑕的美腿,我得承認她絕對是能讓任何男人無法抵抗誘惑的尤物。

「你什麼都沒作?那有什麼好怕的?」她狡猾的說。

「妳還沒回答我?我怎麼會睡在妳床上?」我冷冷的問道,其實面對這種誘人的姿色,我要很辛苦的忍耐才不讓老二當場撐起內褲。

「喔……你想知道。」她又換了個姿勢,兩條玉腿併在一起屈起來,一邊玩著她美麗修潔的腳趾,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問題,這樣連屁股和褻褲賁起處都看到的姿勢,雖然不是刻意作出來的性感,卻已經讓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小老弟。

我隨便找到一條不知名的布,將自己的下半身圍起來。

「我的衣服在那裏?拿來給我!」她既然擺明要耍我的樣子,我暫時也不想再問,還是先把衣褲穿好再說。

「我也不知道啊,你自己脫哪去了?」她抬頭無辜的看著我。

面對她我真不知該如何發作,只好嘆口氣說:「阮大小姐,妳何必這樣作賤自己?把一個大男人帶回自己床上睡,別說對妳的名節不好,如果妳父母知道的話也會難過吧!」

她聞言瞪了我一眼,無所謂的說:「我想作什麼就作什麼,誰管得著我!?而且昨天要不是我路過好心把你撿回來睡,你已經昏倒在山上,說不好被野狗吃了都還不知道呢!」

我哭笑不得的說:「真的很謝謝妳,但妳也不用好心到穿成這樣跟我一起睡吧!」

「我只有這張床,而且我喜歡穿清涼一點睡,不行嗎?」她任性的脾氣簡直無法理喻,我想還好沒出什麼事,如果她自己都不在意,我問心無愧又有什麼好怕。

「對了,昨晚和我同車的那些人呢?妳幫我報警了嗎?」我突然想起這件重要的事。

「沒有啊!我以為你殺了人,就趕緊載著你跑路了,怎麼想到要報警?」她傻呼呼的說。

我想,完了!這下肯定被妳害死!

「老實告訴我,妳根本不可能剛好經過那裏,一定是偷跟著我們的車對不對?妳到底有什麼目的?或知道些什麼?」我板起臉問。

「我本來就是剛好經過……」她還想打迷糊仗,我卻已經沒時間攪和下去,再不趕緊把事情弄清楚,只怕後續對我會很不利!

雖然這花癡千金女很可能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但看她一付事不關己的模樣,不覺就有股莫名火氣沖向腦門,我抓起她的手腕,兇狠的喝道:「妳再不說實話!信不信我對妳……」

其實我還真想不出到底能對她怎樣,所以才講一半就講不下去。

「你說啊……想對我怎樣?」她仰起俏臉看著我,水濛濛的嬌眸春意蕩漾,兩片柔軟的玉唇微啟,一臉很期待人家對她怎樣的淫蕩表情。

我雖然沒什麼坐懷不亂的偉大操守,但五年牢獄的教訓讓我學會凡事要小心謹慎,尤其面對美色更是如此,因此僅管她擺明在誘惑我,我還是不為所動,只冷冷的注視她好一會兒,就神色漠然的放開她的手,轉身找我的衣褲。

阮書婷家世顯然不是普通的不平凡,單是我和她所在的臥房保守估計就六、七十坪大,潔白的長毛地毯鋪陳開來,宛如雪地般美麗高雅,屋頂挑高設計,有兩面牆是全片落地透明玻璃,透過薄紗窗簾望出去,外面綠草如茵,花團處處,不知庭院有多廣。

但在這奢侈高貴的的大臥房裏,我翻遍了每個角落就是找不到我的衣褲,我突然想起這麼大的寢室一定有附設浴室,只是我四處都看了竟沒發現,想必是漏掉某些地方,於是我再仔細的環視周遭,阮書婷斜併一雙玉腿、慵懶的靠在床上看著我,彷彿把我當成逃不掉的籠中鳥。

總算最後在牆壁上找到一道接縫,正想推看看,怎知手才輕輕按到,整面隔間立時無聲無息的滑開,出現一間比臥房還大的「浴室」,其實稱呼它浴室實在太不敬,倒不如說是水療館之類的來得恰當,在宛若鏡子般光亮的純白大理石地面上共有六座水池,分別正冒著熱氣、咕嚕咕嚕的湧出水泡或噴射水流。

我還呆立在門口看著,一雙軟膩的纖手從後面伸來輕撫上我胸膛,二團溫熱柔軟的肉球隔一層薄薄絲綢貼在我背上。

我倒吸了口氣,拿開她停在我胸前的手,往前一步,轉身面對她:「阮小姐,我不是什麼聖人君子,或者更老實說,我不久前還是在獄中服刑的強姦犯,以妳的美貌,我想沒有男人會傻到拒絕妳,但我曾告戒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再犯錯,而且我心裏有個深愛的女人,我也不會對不起她。」

她好像沒把我的話聽入耳,清純的眼眸瞟了我一眼,就從我身邊繞過走向浴室。

「你過來,我告訴你衣服在那裏。」她墊起足尖輕盈地走到浴池旁,慵懶的坐在大理石座上朝我說。

我雖然知道她沒那麼容易聽話,但不過去也不知道她想搞什麼鬼,反正我一個大男人,只要把持得住又不怕她把我給吃了。

走到她面前,她大大的眼睛仰望著我。

「坐下來吧!你站那麼高,我很難跟你說話。」

我的忍耐已到極限,語氣冰冷的回道:「我想不需要,妳要就快說!」

「我如果不要呢?哪有求人家,態度還那麼壞?」她撇撇嘴站起來,舉腳好像要踏進浴池,怎知突然一個沒踩穩打滑,驚呼一聲整個人往後栽,我反射性的跨向前去扶她,手才攬到她的纖腰,就被她一把抱住。我這才知道中計了,她跳起來雙腿纏住我,用全身的重量讓我失去了重心,逼得我只能往浴池裏去。

只聽「蓬!」一聲巨響,水花濺起!

我和她已經雙雙落水,這熱水池水深大約到我腰部,我摔下去後第一個反應是想站穩,但她仍舊和我糾纏不清,掙扎間我的背好像讓針之類的物體扎了一下,不過那只是幾分之一秒的感覺,當時也沒空在意。

「妳到底……」當我全身濕透從浴池站起來,正想罵人時,胸前卻突如其來一陣難以形容的酥癢,低頭一看,原來這小騷貨竟緊緊抱著我,兩片櫻唇貼著我的乳頭,口中濕燙的舌尖輕輕挑逗。

「夠了!」我怒吼一聲推開她,她被我聲音嚇一跳總算靜下來。

我喘著氣,才發覺裹在腰間的布也掉了,身上僅存的內褲濕透貼在肌膚上,胯下昂揚挺直的怒棍幾乎原形畢露。

站在我一步距離前的阮書婷也沒好到那去,串串水珠不斷從她髮梢滴落,那件濕睡衣已經完全透明,緊緊貼在靈瓏嬌軀上,一雙圓潤的玉乳亭立胸前,嫣紅乳尖誘人翹立,甚至兩腿間修剪整齊的芳草都看得很清晰。

「妳別再鬧了好嗎?我真的只想穿上衣服離開,去處理一些重要的事,妳就放過我吧!」我幾乎是哀求的說。

「你騙人,你的……那裏已經變成這樣,還說對我沒感覺?」她看起來有些委屈和悶氣的說,其實她現在的樣子真的很迷人,宛若出水幽蘭般純潔的臉蛋,一點都無法想像她會是那麼大膽開放的女孩。

「我……」我臉上一陣熱,找到飄在水面上的那片布圍回腰間,才正色跟她說:「妳真的想錯了,我生理上的反應並不一定就代表心裏想的。」

「是嗎?」她突然柔媚的看著我,眼波蕩漾彷彿要將人吸進去,我忽然感覺有點衝動。

(不行!我要冷靜!)這種情形讓我有點心慌,說不出是在害怕什麼。

「看我,難道你一點都不心動嗎?」她緩緩拉下肩帶,我想閉上眼轉身離開,但雙腳卻無法移動,那股火一樣的慾念在我體內很快燃燒。

她故意把兩條肩帶拉下來,卻不全脫,雙臂緊抱著酥胸無辜嬌憐的望著我。

幾秒前我還百分之百有自信不會受到任何誘惑,但現在卻已感到不妙,五年前那股熟悉的獸慾,宛如潮水般迅速淹沒我的理智。

如果每人一生當中都有一件打自內心最底層所恐懼害怕,甚至超過畏懼死亡的事,那這種感覺絕對就是我心中的唯一一件!

(離開這裏!快離開這裏!)我腦海逐漸流失的清醒不停叫我逃離,但那個聲音已經愈來愈微弱!取而代之的一個念頭,就是「佔有她!我要佔有這個女人!」

她的臉變成了好幾個人,從寒竹、嫣嫣、又變回阮書婷。

她們的眼神都在叫喚我佔有她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8:52

第十五章

狂風暴雨過後我呆坐在床緣,腦海一片空白雙手抓著頭髮不住發抖。我沒勇氣回頭看那付橫陳在身後的美麗身軀,阮書婷赤裸的每吋肌膚都有我逞慾過的罪證雪白肉體處處是瘀傷和齒印,我竟然又犯了同樣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

雖然是她勾引我在先但後來都是我在動手,於良心於法理我都逃不過譴責!其實我心裏真正怕的,是潛伏在體內的那隻惡魔,它讓我認清自己果然是無藥可救的強姦慣犯,因為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獸念,看來寒竹最開始對我的認定才是正確的!

身後的阮書婷在遭我蹂躪完事後,已經昏沉在那少說三十分鐘之久,現在終於有些反應,她發出一聲微弱呻吟,我僵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感覺涼涼的背脊上有根指尖輕輕的劃動。

「對不起……」我能想到要對她說的只有這一句。

「什麼事對不起……」她發燙的臉頰貼在我背上幽幽的問。

「我對妳作的事。」我四肢冰涼的說。

「我覺得很好,你不用跟我對不起。」她伏在我背上,溫柔的撫摸我肩膀。

不知是否我太過敏感,當她手輕觸到某一處肌膚時,電光般的意念突然閃過我空白很久的腦袋,我想起她拉我下浴池時背上短促的扎痛,那感覺像被針扎、又像蟲咬。

我的思緒又更往前追溯到五年前那一晚,我隱隱還記得在那天嚴寒的氣溫下,我喝酒喝得昏昏欲睡時,脖子上也傳來這麼一次刺痛,為何我會有印象,因為當時我為了伸手去拍那以為是蟲咬的地方,還弄翻了一瓶酒!並且喃喃自語的咒罵那隻死蟲,不久後才睡去的。

想起這件事我猛然站起身,快步朝浴室走去。

我在這間豪華大浴室裏仔細查找每吋地方,結果並沒發現可能要找的東西。於是又回到臥房,目光掃視一遍,最後停留在靠牆邊那座桃心木梳妝桌。

我走過去拉出第一個抽屜,阮書婷已經發出不滿的抗議:「喂!你這個人有沒有禮貌?怎麼亂翻人家的東西?」

我不理她,連二個抽屜的東西全被我倒出來,不外乎是粉盒、香水,以及各式各樣的看起來價值不斐的名貴首飾等。我不死心再拉開第三個抽屜,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本雜誌,雜誌封面是對新人,其中穿著白紗禮服的新娘赫然是阮書婷,怪的是新郎的臉竟然被刀片割得稀爛,旁邊斗大的標題是「豪門婚宴」,還有較小的字體「商界聞人卓文山獨子與電信鉅子阮道遠千金締結連理」,看到這一幕,我的頭突然有點暈眩,原來剛剛我搞了人家的老婆,而且還是赫赫有名的卓家兒媳婦!

我先把雜誌拿出來,準備等一下好好問阮書婷問個清楚,當下重要的是找另一件證物,皇天不負苦心人,果然在抽屜角落被我發現一只眼熟的金屬盒,盒子上浮凸的字母是「GB‧H」,打開盒蓋,裏頭有五、六顆珍珠大小透明的膠粒,我將一顆膠粒放在指腹上拿近眼前看,上面還有根如細芒般的針。

(哼!果然……)

事情到這裏,我已經無法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我這五年來的牢獄、夕間掉入無邊地獄的轉變,很可能全是遭人陷害的陰謀,雖然還不能確定些什麼,但至少這些巧合看起來並不尋常。

我拿著雜誌和金屬盒,滿臉熱騰騰的殺氣走回到床前。

阮書婷看我這樣顯然開始有點害怕,只見她縮往床的另一邊,囁嚅問道:「你……你想怎樣……」

「這是怎麼回事!」我將手上的東西重重往床上一丟!我想當時的表情一定很恐怖,因為看她臉色都嚇得發白,眼圈也紅了。

對峙大約有三秒,她才發洩滿腹委屈和不滿似的朝我大叫:「怎麼樣啦!我是結了婚!那又怎樣!?全是他們逼我嫁的!我根本不願意……我才二十一歲!連戀愛都沒談過……就要我嫁一個我根本不喜歡的人……我只想報復他……報復他們這樣對我……」

她說到後來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慢慢恢復理智,雖然心情還是很激動,不過看她哭得那麼傷心,再聽她以為我對她兇主要是因為雜誌上的事,依這種情況判斷起來,她和我五年前那場遭遇應該沒有關聯才對。

於是我語氣也不再那麼嚴厲,不過依舊冷峻的逼視她,問道:「我不問妳雜誌上的事,那些我管不著!但妳要老實告訴我,這個鐵盒裏有針的膠粒是怎麼回事?剛才妳在我身上作了什麼手腳?」

「我沒……」她還想辯解。

我暴怒吼道:「說!!」

她被我一吼,整個人嚇了一跳,淚珠猛掉,發抖的說:「你別那麼兇……我說就是了嘛!那是一種會讓男人……變野獸的催情藥。」

我閉上眼深呼吸,沒錯!我所想的事愈來愈有可能。離真相大白雖然還言之過早,但那種心情的劇烈起伏蕩迫得我必須調整一下讓自己冷靜。

「為什麼要這麼作!?」再度睜開眼時我嚴峻的看著她,每個字都從緊咬的牙關間擠出來,不怒而威的氣勢讓阮書婷不敢再和我打迷糊仗。

她低著頭說:「我也不知道,我是說我也不知道怎麼會一直有那種想法……從小每個人都把我當公主捧著,但我有時卻會幻想被人粗暴對待的感覺,我知道這樣很不正常,但是我想歸想!也只有試過一次……就是和你…………」

我差點沒暈倒,原來這位家世富可敵國、集千百寵愛於一身的天之驕女,竟然有喜歡被男人虐待的傾向,我真為她有錢的老爸和戴綠帽的富家子老公感到可憐。尤其是她剛結婚沒多久的丈夫,可還是打個噴涕就會讓政商界大地震的紅頂商人卓文山的獨生子,要是知道我這樣搞他美麗的小妻子,恐怕逃到北極,我都會被他們家逮到,然後最少拿去扒皮餵狗。

不過凡事有失必有得,至少讓我發現了膠粒的秘密,這對我的清白是十分重要的線索。

接下來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我問她:「這些膠粒從哪得來?」

阮書婷想都沒想就回答:「從卓漢德那裏偷拿的……哦!卓漢德就是跟我結婚的那個人,不過我不想承認他是我丈夫。」

看來她真的很不喜愛這段政治婚姻。

「他怎麼會有這種東西?」我問道。

「別人給他的。」

「別人給他……難不成……是給你們用的?」我狐疑的看著她說,心想現代年輕人還真敢玩。

「才不呢!誰要跟他……」阮書婷聽我這麼猜測,氣得粉頸上的嫩筋都浮出來,久久稍微平復後才說:「他拿這藥去用在哪個女人身上我不知道,也不在乎!我是有一次無意聽見卓漢德跟他朋友在談事情,那個朋友好像拿什麼東西給他,他們說得很小聲,又笑得很讓人不舒服,我當時在旁邊房間看書,他們以為我聽不見,其實我從小耳力就特別好,即使想不聽都很難。他們在討論用了這種藥作事會很厲害、女人會……哎!反正就是諸如此類的話,聽也知道是那一類的藥,我好奇假裝喝水出來看了一下,事後偷了幾顆出來,還給我好朋友二、三顆,要她跟她男朋友試看看,不過因為不知道怎麼使用,他們也不敢亂用,在我差不多把這件事忘了時,我又遇見那位朋友,她開口便把我罵了一頓,說我給她的藥害她被男友整得死去活來,還弄得全身是傷,我問了才知道有一次她和她男朋友喝酒後,兩人在房裏打打鬧鬧著玩,我朋友突然想到我給她的膠粒,想拿出來研究看看,當時她男友纏著要抱她,結果不小心就被膠粒上的針給刺到,過沒多久就變得和你剛剛一樣……」

她話沒說完,我就急著打斷問道:「妳丈夫那位朋友是誰?妳知不知道他名字?」

「怎麼會不知道!」她一臉不屑的回答:「也是個討厭的小白臉,就是逐鹿集團的小開趙俊傑啊!」

我感到渾沌中已露出曙光!五年前失去理智犯下不可抹滅的錯,十之八九和這種藥脫離不了干係,至於是不是和趙俊傑有關,我雖不敢下斷言,但必定是要從趙家或逐鹿集團查起,因為我想起寒竹那天在山上曾說過「GB‧H」代表逐鹿集團所生產的貨!加上阮書婷說的一切,看來逐鹿集團和趙家真的很不單純,只不過這一切若是趙俊傑主使,難道他為的就只是想從我身邊帶走嫣嫣嗎?這種理由不是不可能,但總讓人覺得太單薄,況且是嫣嫣和我提出分手後才發生那件事,既然她已經離開我,趙俊傑又何必再設下陷阱讓我跳。

阮書婷見我一直呆立原地,好幾分鐘沒作聲,才偷偷爬過來用雙臂攀住我的腰,嬌聲說:「你不生氣啦?說真的……我不是隨便的女生,卓漢德想碰我都還很難,只有對你才這樣。」

我嘆了口氣拿下她的手,道:「這不是隨不隨便的問題,妳根本不應該這樣。」

「算了!反正我就是要這麼不快樂的過一輩子。」她賭氣哀怨的說。

我現在卻已沒心思理她說什麼,腦海裏一直盤算的是如何找到更多線索,畢竟這件事已經隔了五年,要還原真相談何容易,但不論如何,我是一定要查到水落石出,最少給自己良心一個交待。

「趙俊傑常和妳丈夫碰面嗎?」我問道。

「是啊!不只他,趙勝和卓文山也是,他們兩對父子每個月都固定聚會一次,關在一個怪房間裏一談就是好幾個小時,搞不懂是在談什麼大生意。」她不以為然的說。

「妳有沒有辦法可以讓我進去偷聽他們的談話內容?」我想這是唯一能切入的途徑,不然以我一個人,想親近趙家父子了解他們搞什麼鬼,恐怕比登天還難。

她先疑惑的望我一下,眼睛倏地亮起來:「喔,知道了!」而後神秘的靠過來說:「你是探員對吧!難怪你武功那麼厲害!說真的,是不是趙勝和卓文山這兩對父子在作一些犯法的事?」

我本想否認,但臨時轉念,何不乾脆順著她的猜測!

「既然妳猜到我也不隱瞞,我是國際刑警,懷疑逐鹿集團可能違法製造禁藥,所以需要妳協助幫忙調查。」我神情嚴肅的說。

她聽我說要她幫忙,立刻變得神氣起來,眼珠子狡黠的轉了一下:「我幹嘛幫你?除非……」

我看出她是故意刁難我,無非趁機要求我對她作出什麼承諾,這種麻煩我惹不起,於是立刻打斷她的話:「不用除非了!妳不願意幫就算了!把衣服還我,我現在馬上走。」

她聞言知道我難受威脅,有些失望的看著我,半晌才說:「其實我很願意幫忙,如果把卓文山父子抓去關,我也可以跟卓漢德離婚了,是嗎?」

我心裏不禁再次替卓家那對父子可悲。

「只不過這個忙我可能幫不上。」她嘆口氣又說。

阮書婷告訴我,原來趙勝和卓文山每月密商的怪房間,就位在卓文山家的一樓角落,之所以稱它怪,是因為進出那房間不僅要有密碼,還必須比對指紋或瞳孔,照理說有錢人住家門戶有這種設備並不奇怪,但住家裏的房間用到這種保全就太不尋常,我本來猜是金庫之類,偏偏照阮書婷描述,那個房間裏只有很普通的四張沙發和一面茶幾,此外空無一物。

我提出疑問道:「如果保全那麼森嚴,想必能進出的應該只有卓文山和趙勝他們父子四人,妳怎麼會知道裏面的狀況?」

「我還沒說完嘛,你耐心點聽。」她嗔了我一眼,又接著說:「我對他們談什麼其實一點都沒興趣,只是婚後有段時間,我常要關在卓家不能亂跑,日子實在悶得發慌,有次我正無聊,突然想看那房間到底長什麼樣。因為我到他們家好幾個禮拜,幾乎每個地方都去過幾百遍,唯獨沒踏進那房間一步,你說這不是很奇怪嗎?於是當晚我就要卓漢德帶我去看,他本來說什麼都不答應,後來我威脅他不帶我去我就離家出走,他怕事情鬧到他父母面前,才答應帶我去。隔天卓文山出門後,他就帶我到那房間,本來他一定以為我看那房間根本沒什麼特殊,就會覺得無聊離去,怎知我這個人就是他愈心虛緊張,我就愈覺得可疑,於是我走到其中一張沙發坐下去,當卓漢德看到我坐上沙發時,那張臉簡直比死人還難看幾百倍,衝過來就要把我拉走,我當然不肯啦!手很自然就抓著沙發扶手抵抗,無意間不知按到什麼東西。」說到這裡,她故意賣關子停下來問我:「你猜發生什麼事?」

「我哪知道啊!妳快說吧!」我聽的正專心,忍不住叫道。

「你過來。」她突然難得嚴肅的看著我說。

我不自覺聽她的話坐到床上,她卻如小貓似的迅速爬到我身上。我立刻要站起來,她兩根玉臂更摟緊我脖子不放,在耳邊輕聲哀求:「只要這樣就好,讓我這樣跟你說話。」

我嘆口氣道:「妳何苦呢,這只會為妳自己找來麻煩。」

「我才不管什麼麻煩,反正我過得一點意義也沒有,就算明天會死也沒什麼關係,你讓我抱一下就好,求求你嘛!」

她臉貼在我胸前一直撒嬌,我心裏不禁感嘆,這種富家千金女在眾人眼裏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想到竟然還過得那麼空虛痛苦,其他庸庸碌碌的人又該如何?

我讓她靠在我身上,不過不准她亂磨蹭,因為她一絲不掛的光滑胴體會讓我無法專心。

「我按到那個按鈕後,突然整個人往下降,過了幾秒才停下來,四面都是黑的,我有點害怕正要叫卓漢德來救我,眼前突出亮起幾排小燈,我考慮要不要伸手去摸看看時,座位又往上升回地面,我想是卓漢德把我弄上去的。」

「妳有問他那些小燈是什麼嗎?」我問道。

「當然有問啊!他當時臉色都嚇成灰的,要我無論如何不能對任何人提起我看到的事,更不能向卓文山說我曾經進來過。至於那些小燈到底是什麼,他當然不可能再告訴我。」阮文婷邊說,手又裝作不經意的在我胸前挑觸,還迂迴往下面去。

我抓住她的手道:「妳自己覺得那些燈像作什麼用的?」

她用力抽回手,瞪我一眼不滿的回答:「我哪知道?我才懶得猜!不過我倒是因此和卓漢德交換條件,要我不說可以,但他不能限制我的自由,所以現在我才能到處去玩。」

聽她說完,好像也沒多大收穫,只知道趙卓兩家彷彿有些秘密,但沒辦法進去那個房間也無從得知,何況這件事離我要查的目標還有段差距。

我沉思了一陣,釐清當務之急是先處理昨晚的事,首先要打聽外面是不是有什麼風聲,機場的警察看到我和冒牌小鬍子一起離開,如果姓刁的想駕禍給我,兩名安全局人員被殺死的嫌疑肯定落在我身上。

想來想去唯一我信得過能幫我打聽的,就只有石紀平。我放下阮書婷站起來,走去拿起她房裏的電話撥給石紀平,沒多久話筒裏傳來石紀平的聲音。

「喂,我是石紀平。」

「紀平嗎,我是黎書俠。」

「書俠!」他聽到我的聲音立刻叫出來!不過立刻又壓回比正常還低的音量,緊張的說:「你這陣子作什麼去了!?發生大事,你都不知道嗎?」

我不知怎麼跟他解釋這段日子一些光怪陸離的遭遇,只好先說:「紀平,這些事說來話長,我有時間再告訴你,你先說發生什麼大事?」

「看來你真的都不知道,你的老師章若達,在你離開飯店後的第三天就被發現浮屍在東部海邊……」

「章教授死了!怎麼會這樣?發生意外嗎?」我心中一陣難過,忍不住脫口問道。

「應該是他殺,身上很多傷,好像死前受到很殘酷的凌虐,但更離奇的是隔天趙家也報警說章嫣嫣不知去向。安全局和警方來找過你好幾次,還好後來查到你離開飯店的第二天就去了香港,嫌疑不大,不過他們還是想和你談談。」

「原來如此,嫣嫣是真的失蹤了。」我喃喃自語道。

「什麼原來如此?莫非警察找過你了?」石紀平問道。

「嗯,但這件事很不單純,昨晚有人假冒安全局的人到機場接我,真正的安全局幹員已經被他們殺害放在後車箱,我打昏那些人後逃掉,不過只怕他們會嫁禍給我……」

我話還沒說完,石紀平就打斷我:「天啊!你不是開玩笑吧!死的如果是安全局幹員,那麻煩可大了!」

「唉~是啊,現在我能信得過的也只有你了,所以有件事要請你幫忙。」我嘆道。

「你說吧!」他在電話中答應道。

「最近幫我注意一下新聞,看這個案件是不是已經曝光,如果可能的話,也幫我暗中打聽一下安全局或警方那邊的消息,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必須去辦,現在出面向警方說明,恐怕對我很不利。」我說。

「好吧!我會盡力幫你打聽,不過你千萬要小心,現在在這裏不方便說太久,有事再打手機給我。」石紀平說。

和石紀平通完電話後,我想到章教授慘死、嫣嫣失蹤、自己又惹上新的麻煩,心情頓時如雪上加霜。從我進大學認識章教授以來,他就一直待我如親生兒子,後來雖因那件事好幾年沒再聯絡,他也未曾再來看過我,但他的過世仍讓我十分難過。

我突然想起章教授屍體被發現在東部海邊這件事有點不尋常,記得多年前我還唸大學時,有一天晚上十點多在實驗室等一個實驗結果,章教授突然跑來找我幫忙,要我載他到東部某個靠海邊的小鎮,說有件很重要的東西急著要交給他朋友,我看他神色慌張,想必是很緊急的事,就連夜開車送他過去,到達時才知道,那是一棟看起來幾近廢棄的海邊別墅,方圓六、七公里都沒別的房子,奇怪的是裏面連燈都沒開,他卻要我在車上等他,我等了近半個小時他才返回,回來時臉色明顯輕鬆許多,我想他應該已經把東西交到那位朋友手上,後來在車上他告訴我那位朋友是有名的科學家,因為不喜歡被打擾才獨自住在海邊別墅,並叮囑我別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我答應後就沒再多問,現在也幾乎都忘了,要不是石紀平說章教授陳屍在東部海邊,恐怕我一輩子不會想起。

我決定到當年送章教授去的別墅一探究竟,於是回頭問阮書婷車可不可以借我幾天。

她一聽整個人高興的從床上跳起來!

「可以啊!送給你都可以,不過人也要一起借才成。」

我苦笑說道:「妳不能跟,我有重要的任務,帶著妳太危險了。」

「沒關係,我喜歡冒險!你武功那麼好,在你身邊我覺得比任何地方都安全,求求你帶我去嘛!好嘛!」她可憐兮兮搖著我的手,只差一點沒跪在地上求我。

我沉下臉冷冷回道:「妳如果要跟著我,我也不用妳的車了!從今以後,大家就別再見面。」

她聞言先是失望和氣憤,後來又有點喜悅的問我:「你的意思是我不跟你,以後還能常見面囉?」

我嚴肅的點了一下頭,對付她只好撒點小謊。

「那好吧!一言為定!你可千萬不能騙人。」

「當然,現在可以把衣服還我,帶我去開車了嗎?」我問道。

「啊!你現在就要走嗎?」她貼過來抱著我不捨的說。

我輕輕推開她哄道:「這件事很重要,必須快點處理。」

「好吧!你要快去快回喔!我等你。」她含情脈脈望著我,我覺得自己臉上彷彿浮現「姦夫」這二個刺耳的字。

拿回衣褲,還好寒竹送我的項鍊也沒弄丟,著裝後阮書婷按開一扇門,外頭是一道電扶梯,原來這座別墅是她老爸送她的,卓漢德沒經她的允許也不能進來,她的臥房下有獨立車庫,車子駛入後人搭電扶梯就能直上寢室,不需再經過客廳穿堂。

車庫裏有三輛車,分別是法拉利、BMW和Rover越野車,我選了比較不起眼的越野車,擺脫依依不捨纏著我的阮書婷,循著腦海裏模糊的印象,直往東部海岸駛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29:38

第十六章

事隔十年以上要找一個地方並不容易,還好海邊獨棟別墅不會太多我繞了幾條錯路,停在路邊回想、加上研究地圖和詢問當地人終於在天色昏黃時找到記憶中的那幢別墅。

我將車停在路邊走下去,五分鐘後來到門口鄪鄮鄭鄦,夤夢奪奩雖然它外表斑駁破舊,怎麼看都不像有人住的樣子但門窗都還很完整,並且該關該鎖的都沒漏掉。

不過電鈴早已年久故障,我用力敲幾下門,隔了很久還沒人出來,沿著四周繞一圈,也沒發現其他入口,這時天色漸漸暗下來,我想既然來當然不能無功而返,於是回到車上拿出大扳手和一塊夠厚的布,再走回別墅找一面靠角落的玻璃窗,用厚布墊底將玻璃敲裂,再將碎玻璃一片一片拿掉。

進到裏面果然漆黑一片,我站在原地讓眼睛適應黑暗,才小心翼翼邊摸邊走。這別墅並沒有很大,裏面的傢俱都蒙上一層灰,看來很多年沒人住了,我繞遍客廳、廚房、浴室和二樓每個房間,都沒發現有人活動的痕跡,倒是蜘蛛網沾了我滿臉。我心想自己可能判斷錯誤,這裏根本和章教授的死因無關,因此下到一樓準備離開,但當我通過客廳時,突然被不平的地毯絆了一下,那時手順勢扶住旁邊靠牆的櫥櫃,這本來只是很自然的反射動作,如果當時我沒動到那根敏感的神經,應該就會繼續往前走,偏偏我就注意到手指摸到的地方特別乾淨,再摸摸它周圍都是一層厚塵,顯然那塊區域最近才有人碰過。

我停下來仔細看,乾淨的區域就在櫥櫃側邊,我直覺扳著它往外拉,整座看起來很笨重的櫥櫃竟被我拉開,裏面出現一道燈光昏黃的玄關。

發現這個秘密讓我信心大增,這幢別墅果然有古怪,我輕步走進去,玄關只有二、三公尺,轉個彎就是往下的階梯,順階梯而下,盡頭是一扇厚實的門,我使力推了它一下,門微微往裏動,開了一道小縫,看起來並沒鎖死。

我吸口氣、繃緊全身神經慢慢推開它,即使有充份的心理準備,但映入眼裏的景象還是令我屏息,門內整座十幾坪大的房間竟然三面都是複雜儀器,從它許多交互閃爍的訊息燈來看,這些儀器仍不停在運作。

我再走進幾步,又看到更讓我震撼的事,竟有個女人蜷臥在儀器旁不到兩公尺見方的空間,那裏剛好擠進一張單人床,乾淨的女性衣物整齊疊擺在她身側,床下還有個旅行袋。

其實我一眼就認出她是嫣嫣,她穿著輕便的背心和牛仔褲,厚重的登山鞋也沒脫,沉睡中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難怪我闖進來她都沒警覺。再抬頭看上面原有一排監視器,別墅外的每個角度都在監控範圍,旁邊我猜是代表有人入侵的紅色警示燈也一直在跳動,只不過這裏的主人已經睡到不醒人事。

目睹這些,有股複雜情緒不禁在我心中發酵,雖然我還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但隱隱覺得她一定還有不為人知的身份,包括章教授也是!而我被矇在鼓裏不知有多久了!

我走過去輕輕搖動嫣嫣的肩膀,她皺了一下眉沒醒過來,只是轉身變成背對著我。我於是更用力搖了搖,同時叫喚她的名字。

「誰!?」嫣嫣一下驚醒,轉身時手裏已經多出一把槍,我大吃一驚、狼狽的往旁邊滾。「砰!」的槍響聲在密室內更加震耳。

「我是書俠!別開槍!」子彈只差一吋就打到我,我趕忙大叫。

「書俠!怎麼會是你!?」

她定下神後一看果然是我,當場眼眶就變得濕紅。彷彿受盡委屈後見到最想念的人一般,我一時想不透她怎麼會有這樣的表現。

「到底怎麼回事?我聽說教授被殺害,連妳也失蹤,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妳。」我情緒也有些激動,畢竟她曾是我最在意的人,直到現在也都還沒多大改變。

「我……我很難跟你解釋這一切,你怎麼來的?」她鎮定下來反問我。

「我怎麼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妳是不是我認識的章嫣嫣?」我注視著她,提出最想知道的疑問。

她默默凝視著我,眼眸彷彿有千言萬語和無限愧疚,過了良久才輕輕一嘆,幽幽回道:「我想不用再瞞你,我的確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單純的章嫣嫣,我的另一個身份是埋伏在逐鹿集團的間諜,包括你會被關入獄,也全是我一手策劃的陰謀。」

「妳!?」

一時間我受到的震撼遠超過憤怒,呆呆望著面前這曾跟我很親密,但我卻沒真正瞭解過的美麗女子,隔了幾十秒,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笑起來,只不過笑的比哭還難聽,一邊笑一邊還喃喃自語:「妳開玩笑是吧!妳一定是開玩笑對嗎?幹嘛跟我開這種玩笑?我又沒怪妳離開我……不!我是說……我自己作錯坐牢是我的事……妳不用跟我說這種玩笑話……何必呢……」

「不是玩笑,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聽我說。」她神色淒然地說道:「我和章教授都隸屬一個國際秘密組織,這個組織的目的是剷除逐鹿集團這類製造生化武器的地下兵工廠,據說我們組織在二十年前勢力最大時還可以調動許多國家的軍隊,不過近年來有股神秘力量興起,它暗地支持這些企業對抗我們,使我們在全球秘密據點於短短十年內已剩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力量也愈來愈薄弱。」

「等等!」我打斷她的話,憤怒喊道:「我可不可以不要聽這些!!」

這些神秘組織、幕後黑手的故事,已經把我的生活搞成一團亂,現在又要來一個新的震撼!而且直覺是更難承受的巨變。說真的,我寧可她是平凡的章嫣嫣,而我真的是犯罪入獄的強姦犯,如果可以這樣,我也不會再去追究那鬼膠囊的真相!

她闔上眼微微吸了口氣,眼角含著晶瑩淚珠說:「你讓我說完,我根本不是章教授的女兒,只是借他女兒的名義安排進逐鹿集團,目的就為了蒐集它所有的犯罪證據,以及查到它幕後的神秘集團,而你是我們利用的第一個人,一直到我又認識趙俊傑,才決定把你犧牲掉。」

「我不相信,妳根本沒必要這麼作,如果只為了和趙俊傑在一起,大可跟我分手就行,何需讓我入獄!」我強抑激動的說。

「我本來也是這麼打算,但你不斷打聽我的行蹤,已經造成我任務上以及組織的困擾,組織本來要用製造意外的方式處置你以絕後患,但我不忍心你死,極力向上面求情,後來才用這種方式讓你無法再來找我。」

「妳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妳難道不覺得妳對我很殘忍嗎?到底要我死過幾次妳才甘心?」我握緊拳頭不知道該如何接受她所說的每個字,好不容易出獄後想重新振作的靈魂,這一刻全被掏空粉碎!真的什麼都沒了!

「因為我就快沒時間了,再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她一雙美眸凝視著我,任由淚珠滾下臉頰。

我強忍再一次的心碎,好吧!不知道便罷,既然知道就要弄清楚一切。

「那現在呢?妳離開趙家失蹤,是不是代表已拿到妳要的證據?還有章教授怎麼死的,妳該知道吧!」

她一聞言,淚水更加無法控制的湧出眼眶:「我……我們都被趙勝騙了!其實他早就知道我的目的,我自以為偷到盤天實驗室的出貨資料光碟,便傳送回在組織歐洲的總部,怎料傳送途中被他們攔截,現在總部位置已經曝露,我冒險聯絡好幾天都還沒回應,不知道情況怎樣?章教授事前得知這是引我們現形的陰謀,本來要趕過來這裏緊急通知總部,怎知途中就被他們抓到,他一定是為了不洩露這個地方,才被他們酷刑拷問至死……」

我嘆了口氣慢慢讓自己平靜,事情已經如此,我還能對她怎樣?

「那天在飯店頂樓想擄走妳的是哪一路人?」

「那是自己人,自從光碟被盜走後,趙俊傑以有人想對付他們家人為由,常要我在他身邊,不然就派保鑣跟著我,我很難獨自到這裏傳送光碟裏的資料回總部,為了在不讓他們起疑的情況下將資料送出,組織才用這個辦法想將我和光碟一起帶走,沒料到陰錯陽差被你破壞。」

「既然如此,妳們的人那天何不乾脆就殺了趙勝?」我懷疑問道。

「趙勝只是抬面上的人物,我們要揪出來的是幕後的龐大組織。」

「妳說的幕後組織,是不是審判長?」

嫣嫣聽我提起這個名字,眼睛登時睜大:「你怎麼知道?」

我正要跟她解釋我離開飯店後的遭遇,突然紅色警示燈急速閃動起來。她臉色一變轉向監視器,我也注意到監視器螢幕顯現的別墅周圍,至少有十數名黑衣蒙面,全付武裝的人正要闖進來。

「妳留在這裏,我上去應付,如果可以的話,找個地方躲好。」我毫不考慮的說,不論她曾經害得我多慘、傷我有多深,我多年來的直覺就是捨命也要保護她。

「書俠……你……」她微微一怔,感動的站起來走向我:「我這樣害你,你都不恨我嗎?」

「現在還說這些幹嘛?敵人都到門口了!」我焦急的說。

她卻動也不動,仰起臉看著我,緩緩將朱唇送到我嘴邊,帶著芳香的絲絲氣息吹拂我臉頰,我怔怔的望著她清麗優雅的容顏,當四唇相接時,一股莫名的悸動讓我緊摟住她,就像圓了一個長久以來心中未竟的夢。和她舌濡交融的美好感覺不是第一次,只是相隔久遠,本來以為早從我生命當中失去的,現在竟然又回到靈魂深處,我感覺依然熟悉,卻又多了一種難言的淒涼。

不知過了多久,她深情不捨的離開我,在我們唇與唇之間拉出一縷銀亮水絲。

「我已經欠你太多,不能再讓你為我犧牲……有件事我以為再沒機會告訴你,沒想到今天還能親口跟你說……」她抿住發抖的唇,淚光又在她眸中綻開:「五年前那晚,你在我家見到的不是我堂妹,而是我……我的第一次給了你……心裏也永遠只有你一個。」

「妳說……什……什……」我正想回話,整個人突然從身體末梢開始麻痺,好像被急速麻醉一般,短短幾秒後不僅全身沒一處肌肉動得了,連舌頭都不聽使喚。

「我上去了,他們要的是我,捉到我後就會走的,你盡早把我忘了吧!」她扶我到床上躺好,說完這些話後在我唇上吻了一下,就決然轉身離去。

我望著她消失在門後的美麗倩影,心中不斷吶喊要她別作傻事,就這樣眼睜睜看心愛的女孩自投虎口,心情的痛苦比被千刀萬剮還甚百倍。

宛如歷經幾世紀的內心煎熬,我以為嫣嫣八成被那些人帶走,沒料到門又被推開,嫣嫣一臉煞白的走進來,後面跟著四名黑衣人,其中一人拿槍抵住她的背。

「妳想保護的就是這個男人吧!」其中一名黑衣人走向我,我認出他的臉赫然是趙俊傑。

趙俊傑見到我宛若仇人,手臂一勾,架著我脖子將我從床上拉起來,用他手裏的藍波刀頂在我下顎。

他看著嫣嫣冷冷問道:「妳這麼在意他?為了他肯出來自投羅網?哼!果然是對同命鴛鴦,只不過妳把我趙俊傑當成什麼?」

語畢,刀鋒輕輕劃過,我雖感覺不到疼痛,但鮮紅血液已經無聲無息流下來。

嫣嫣見狀掩不住焦急和不忍,低聲下氣為我求情:「俊傑……這跟他沒關,他只是一條被我利用過的可憐蟲,我不想再拖他下水,你放過他吧!」

趙俊傑聞言臉色變得更鐵青,冷冷的說:「我可以再給妳一次機會,只要妳親手殺了這個廢物,我可以替妳擺平一切,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妳從此安安分分當我趙俊傑的妻子,否則我也護不了妳。」

嫣嫣看著趙俊傑,突然笑了笑嘆道:「你知道你為什麼永遠比不過書俠嗎?」

趙俊傑愣了一下,滿面怒容喝道:「妳胡說什麼!我比不上這人渣!?」

嫣嫣看向我,神情變得溫柔甜蜜,幽幽的回答趙俊傑:「你是比不上他,他不管自己多危險,第一個想到的還是保護我,而你現在是先考慮自己的處境,才決定我的生死,像你這種無法保護女人的男人,在我心裏永遠是懦夫。」

「妳找死!」趙俊傑勃然大怒,衝向前,揚起手要往嫣嫣的臉打下,但那隻手在半空中就停滯住,嫣嫣無懼的看著他。

這時當中一名黑衣人突然冷笑幾聲,開口道:「趙公子,看起來這位小姐的心思根本沒在你身上,機會我給過你了,現在是不是要交給我來處理?」

趙俊傑握緊拳頭,表情顯得有些掙扎,又看了嫣嫣和我一眼才憤然轉身,從那幾名黑衣人中間擠過,丟下一句:「你們看著辦吧!怎麼處置這對狗男女,隨你們便!」語畢人已消失門外。

趙俊傑走後,其他三名黑衣人紛紛拿下面罩,其中二名是東方臉孔,另一名是身高起碼二米,肌肉發達宛若黑金剛般的黑人。

二名東方人中有一名是日本人,聽另一人稱呼他杉上先生,儼然是這次行動的頭子。趙俊傑離開後,他炯炯的雙目一直在嫣嫣姣好的臉蛋和身材上打轉,我心裏有萬分不祥的預感,害怕已猜到他們接下來的企圖。

果然杉上使了一個眼色,那名黑人把我從床上提起來拽向牆邊,厚硬的皮靴立刻踏住我的頸子。這黑大個雖然體形驚人,但搏鬥不見得比體重,若非我全身失去行動能力,說不定還能對付這些人,怪只怪嫣嫣算計錯誤,以為她跟這些人走就能保我安全,結果反而使我們雙雙陷入險境。

杉上抬起嫣嫣的臉蛋,冷笑道:「妳以為我們大費周章來抓妳,為的是妳偷走的那些過氣資料嗎?哈哈哈……錯!那些東西妳拿去給誰,我們都不怕!不過我們組織對付敵人的手段,就是要趕盡殺絕!而且只要有人跟我們作對,我們就要他活著比死還痛苦,達到殺一儆百的目的!很不幸……章小姐,妳就是今晚的祭品,我會用性命保證讓妳後悔為什麼生來是女人,還是個美麗的女人!」

他說完又轉向我,指著我問嫣嫣:「這是妳心愛的男人嗎?」

嫣嫣閉上眼,點了一下頭。

「妳要他活著,還是死?」他又問。

「請你們放過他,任何事都我都心甘情願意承擔!」嫣嫣平靜的回答。

「嘿嘿,很好!既然如此就自己脫吧!脫到我說停為止,這位黑人先生魯馬可以徒手扭彎鋼筋,妳要是敢在我沒說停之前自己停手,我就讓他扭斷妳心愛男人的胳臂,每違反我命令一次就扭一根,如果二條胳臂都斷了就換腿,最後才是脖子!他會受盡痛苦後才死去,聽懂我的話了嗎?回答我!」

嫣嫣面無血色,卻一點都不膽怯,冷冷的回答:「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0:07

第十七章

那些人離去前在我和嫣嫣的脖子上各掛了一顆定時炸彈,杉上在設定引爆時間時還對嫣嫣說:「看在妳今晚表現優異的份上,我多給你們一個小時,你們等會把握時間多談談心,聊不完的只好黃泉路上再繼續啦!哈哈……」他們將整晚姦辱嫣嫣的過程錄下,據說是拿回審判長總部當作任務完成的證物,證明和它作對的敵人已遭到慘無人道的酷刑。

我恢復說話能力後,一開口便悲傷欲絕的問嫣嫣:「妳明明知道他終究不會放過我們,為什麼還要任他們擺佈?妳這麼作……我在旁邊看比死還痛苦,妳難道不明白嗎?」

嫣嫣抬起她慘白的俏臉,眼神淒柔的看了我一眼,虛弱的說:「我明白……但是我無法眼睜睜看你在我面前被殺死,只好用這種方式拖延……書俠……我是不是已經把欠你的還清了……」

我一股氣堵上心頭,忍不住激動叫道:「妳永遠都還不清!我活著要娶妳,死了也要娶妳!妳以為騙得我那麼慘,隨隨便便就能還清嗎!?我要妳還一輩子!」

嫣嫣聞言早已淚如泉湧,但臉上卻掛著幸福微笑,她柔聲道:「有你這麼說就夠了,我……我現在這樣,卻已經配不上你。」

「妳亂說什麼!不管他們怎樣對妳,妳在我眼裏心裏永遠都一樣完美,如果我們活下來,我要立刻娶妳!我要立刻和妳結婚!我們要像以前在一起時那麼幸福、快樂!妳說好不好?嫣嫣!」

「謝謝你……書俠,跟你在一起的那二年,一直是我最美好的時光,可惜我……唉……」

她望著我,我們的眼神已包含千言萬語,再多時間都不夠我們互相凝視對方的眼睛,只不過時間所剩不多了。

「我們還有多久時間?書俠。」她幽幽問道。

「半個小時。」我看著定時器說。

「我真的好想回到以前那樣……躺在你的臂彎聽你說話……在你懷裏睡著……為什麼再相遇的時間總那麼短暫……」她神情淒然的停了一下,慢慢又說:「在你左邊的電腦機座下,有一個隱藏的蓋子,裏面有瓦斯槍。」

「真的!?妳怎麼不早說!?早點說,我把繩子燒斷就可以一起出去了啊!」我聞言興奮說道。

嫣嫣沒說什麼,只是淡然朝我一笑,我只想趕緊拿出瓦斯槍燒斷繩索、帶她一同逃離炸彈,並沒在意她的反應,於是像蛇一樣扭著身體來到電腦機座前,用被綑綁在身後的手找尋她說的隱藏蓋,果然一陣摸索後,我成功打開了那個隱藏蓋取出瓦斯槍和一只打火機。

轉開瓦斯槍點燃藍色噴燄,我轉身過去讓它燒斷我手腕上的尼龍繩,他們用來綑人的繩索十分紮實,燒了足足二十分鐘左右才將它燒斷,我顧不得腕上的灼傷,趕緊解開自己腿上的繩索,然後將嫣嫣放下來,她身上全是那三隻禽獸弄出來的血漬和污精,我看得心裏又一陣絞痛。

但炸彈上的時間只剩三分鐘不到,我拿了她的衣服趕緊扶著她離開,剛出門口嫣嫣突然說:「等一下,我要拿一片重要的光碟,你在這等我!」

我急著道:「我幫妳拿,放在什麼地方?」

「那地方不好找,時間還來得及,我馬上出來!」

當時我應該強行阻止她,但我遲疑了半秒!她已踏入那房間,當我直覺不妥也要跟入時,那扇厚實的門已「叩!」一聲緊緊閉上。

「嫣嫣!妳在作什麼!快開門讓我進去!」我奮力搥打那扇門,但得不到一點回應!我這才知道她根本沒想活著離開,而打算以死來抹滅肉體受到的污辱!

「妳不能這樣對我!聽到沒有!妳沒權力這樣對我……妳為什麼總是那麼殘忍!嫣嫣妳出來!我求妳……我還要娶妳……妳答應跟我一起過生活的!我不要妳作傻事……」

我恐慌狂亂無助的向那扇門拳打腳踢,直到門板已黏滿我的血跡,但我一點都沒感到痛,除了心之外!

終於,一股強烈悶爆撼動整幢別墅,水泥和油漆碎屑紛紛掉落在我頭上,我整個人空洞茫然的坐倒在地……

眼淚?那是幾分鐘前早就流乾的一種液體……


當阮書婷找到我時,已經是好幾個禮拜後的事了,那時要不是我還穿著當天離開時的衣服,可能她和我面對面看一個小時都認不出我!滿頭的糟髮、一臉鬍子、空洞的眼神、凹陷的目眶和雙頰,我一直在東岸的小鎮上漫無目地的流浪,晚上就窩回海邊那幢別墅,只記得有人施捨我吃的我就吃,也常常很久沒進過一點食物,我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快忘了,又哪會在意有沒有吃東西?

但有張美麗的臉卻怎麼也無法從我腦海離開,每天只要想到,不管身在何處我一樣失聲痛哭,好像只有眼淚能讓我得到暫時的抒解,但我知道,那是沒用的,只要一到晚上,讓人窒息的無名悲傷和思念,又像黑夜一樣壓得我無處可逃!

「黎書俠!你怎麼搞成這樣子?」頭頂遮陽帽,戴著太陽眼鏡,身穿小可愛熱褲、足蹬涼鞋的阮書婷,剛見到我時一張櫻桃小嘴張成圓圓的,不可思議打量著我叫道!

「我……我是誰?我叫黎書俠……我是黎書俠……」我呆滯的望著她喃喃自語。

「你當然是黎書俠!你忘了你借我的車,說去辦案幾天就會回來,結果一出去就快二個月!現在……Oh!My God……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到底怎麼回事?」她誇張的抓著頭髮說道。

「對……我借妳車……出來查章教授怎麼死的……結果……對……結果我遇到嫣嫣……我真的找到她……她真的又來到我身邊……但是……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我歇斯底里的在她面前號哭起來。

阮書婷作夢沒想到我會來這一招,她愣愣的問說:「誰死了……你還好吧!別嚇我……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也不管她問什麼,只是想找個依靠好好痛哭一場,於是兩腿一跪,雙手抱住她柳腰,臉埋進她柔軟的胸前繼續放聲悲號。

阮書婷雖然錯愕,但我第一次主動抱她卻也令她芳心甜蜜,尤其我那麼落魄哀痛的模樣,好像更激起她母性的本能,她溫柔的撫著我那頭垢髮,憐疼的哄道:「別哭了……有我在……我們回去好嗎……我不知道你發生什麼事,但我會幫你療傷止痛,跟我回家……離開讓你傷心的地方……」

「我……我不要回家……嫣嫣她在這裏……她還在等我……她說要跟我結婚……一起……生……活……」我突然覺得天旋地轉,老實說我不知道幾天沒吃東西了,人就這樣昏倒在阮書婷面前。


醒過來時,我又回到阮書婷那張香噴噴柔軟的大床。

「你總算醒了。」阮書婷側身躺在旁邊,手撐著下頷看著我說。

離開那片海邊,我的神智似乎也恢復了正常,不過一想起那天晚上發生的事,眼淚又無聲無息滑下來。

「你怎麼又哭了?你一直這樣,連我看了都會難過……說嘛!到底什麼事讓你傷心……讓我知道好嗎?我可以幫你分擔一些。」她纖纖手指輕輕撫觸我臉上的淚痕,愛憐的說。

我閤上眼搖了搖頭,她輕輕爬到我身上,柔軟的嘴唇貼上我的唇,我沒像以前那樣推走她,這一刻我早已心灰意死,只要能麻痺我的大腦暫時不去想嫣嫣,作什麼事都無所謂。

阮書婷見我沒拒絕,靈巧的小舌也鑽進我口中,我突然握住她胳臂,她還以為我要推開她,我卻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下面,低頭狂暴的親吻她,阮書婷沒心理準備怔了一秒,很快就閉上眼熱烈回應我。那天我彷彿要將所有壓力發洩在她身上,狠狠的頂送著她,她的身體就像暴雨中的花朵,一直到她翻著白眼,嬌軀不再有一絲多餘的力氣為止,兩人才熱汗淋淋的抱在一起睡著。

就這樣我窩在阮書婷的別墅一待就是一個月,她除了回卓家報到,扮扮卓漢德的妻子外,幾乎都是在這裏陪我。嫣嫣死後,我變得意志消沉,每次想到她為我所做的犧牲,心裏那道傷口就在滴血,我發誓要替她報仇,但是連仇人在哪裏都不知道!就這樣日復一日,我躲在溫柔鄉中麻痺自己的悲痛,用阮書婷的胴體短暫療傷,雖然知道這是不對,並不是我作人的原則,但又如何!?我現在到底是人還是行屍走肉,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0:32

第十八章

現在的廣告真是愈來愈玄了!誰懂它在介紹什麼嘛……不知道是哪一家廣告公司設計出來的,我一定叫我爸的公司以後別找這家!」阮書婷嘰哩瓜啦的唸著,順手將一份報紙丟在床上。

我沒說話,事實上這一個月如非必要我根本沒開過口,她也知道我心情不好,不過仍然常和我說東道西,好像只要我在她就很高興。

「抱我!」她穿寬襯衫露出一半香肩,修長的美腿盡頭也只著蕾絲小褲,活色生香坐到我大腿上,我默默的擁著她,她幸福的把臉偎在我胸前。

「那個廣告真的很扯,上面就幾個斗大的黑字……什麼『答應我,這輩子要記住我』,其他就什麼都沒了!誰知道它廣告什麼東西嘛!自以為有創意……噁……爛!」

她在我懷裏還說個不停,我本來不太會去注意她說話的內容,但這一次我卻每個字都聽進去,因為這段話彷彿勾起我記憶裏的某部份,而且是對我生命十分重要的部份!

「妳剛剛說什麼。」我開口問。

「沒有啊……我說這家廣告公司很爛。」她聽我提問題,有點意外的說。

「不是!我是說廣告裏的那些字!」

「喔!就是『答應我,這輩子一定要記住我』……怎麼?你也覺得爛,對吧!不過你如果跟我說這些話,我會很感動……就算為你死都可以。」她甜蜜的看著我說。

我卻猛然站起來,她沒心理準備,摔在床上四腳朝天。

「黎書俠!你好壞!」她披頭散髮爬起來嗔道。

我卻一把搶起床上的報紙,翻到她說的廣告,看著那幾個字反覆唸道:「答應我,這輩子一定要記住我……答應我,這輩子一定要記住我……答應我,這輩子一定要記住我……寒竹…………是寒竹……」

一個讓我早已枯涸的心又能發熱的名字,慢慢浮出我的腦海,嫣嫣的事讓我悲痛欲絕,也使我不敢再去翻掘自己的記憶,每天只會用酒精和作愛來麻痺自己,因此連寒竹都被我冰封在記憶中。現在看到這幾個字,我突然感到一絲溫暖,這一絲暖意就像春陽,一點一滴融化我凍結的心田,希望的生命嫩芽又再滋長。

我有強烈預感,這幾個字一定是寒竹想傳達什麼訊息給我!難道她也有危險?我已經失去嫣嫣,不容再讓寒竹也步一樣的後塵,果真如此,我活下去也沒多大意義了!

想到這,我忙起身穿衣,阮書婷不滿的嚷道:「你要去哪裏?」

我捧起她的臉深深的吻住她,這些天廝混下來,對她我實在有點愧疚和心疼的情愫。四唇鬆開後,她怔怔望著我,好像在猜我這一吻的意義並不平凡。

「你要離開我了,對嗎?」清澄的淚光在她眸中綻開,但她表現得很平靜。

「是!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小婷……我只能說抱歉,是我辜負妳。」我心頭酸酸的,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用力搖了搖頭,用手抹乾眼淚強笑道:「不用擔心我,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或一個月,我都心滿意足,跟你在一起……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她的話竟然和嫣嫣臨死前跟我說的一樣,我張開手臂將她的臉擁進懷中,她也默默抱住我,良久,她放開我,別過頭說:「保重!」


我懷著難捨和歉疚的心,轉身離開這裏。

來到接近市區的電話亭,我打電話給石紀平,問他上次幫我打探消息的結果,他驚訝的告訴我那小鬍子幹員還來找過他一次,詢問他是否有我的行蹤,時間就在我上次剛跟他通完電話後出發去東海岸之前,因為我已經告訴他小鬍子被殺,現在這個鐵定是冒牌貨,所以石紀平只跟他說沒有。而安全局那邊也沒任何動靜,看來這些人是決定殺人藏屍、假冒到底了!

我想小鬍子是跟姓刁的一路,姓刁的又是趙俊傑的安全顧問,所以他們應該也以為我和嫣嫣早已葬身別墅中。想到趙俊傑,我心頭開始燃起怒火,嫣嫣的慘死他絕對脫離不了關係,仇我一定要報!但目前當務之急是先瞭解廣告上那些字和寒竹有沒有關係。

我來到報社,打聽那欄廣告是由誰委刊,報社給我的答覆是由一家廣告公司委刊,要我詢問那家廣告公司。

我拿著他給我的地址,終於在這城市早已沒落的一區找到那家廣告公司,讓人意外的是以這篇廣告的篇幅,光登一天至少就要幾十萬,而且據報社說它已經登了十天以上,果真如此肯定是一筆很龐大的預算,怎麼會交給眼前這家毫不起眼的廣告公司來設計?這點就讓我更加覺得不尋常。

小心擠進兩旁堆滿書報的門,裏頭只有兩張亂成一堆的辦公桌,雜物資料彷彿土石流一樣淹沒了桌面。我站在門口敲了兩下門,一顆蛋頭從資料山中出現。

「有事嗎?」蛋頭站起來,是一名五十歲以上的禿頂男人,厚厚的鏡片幾乎看不到他的眼睛,上身泛黃的白襯衫,口袋塞滿煙、皮夾和一些不知名的紙類,怎麼看都不像是搞廣告創意的人士。

「我想問一下,這篇廣告是貴公司的客戶委刊的嗎?」我攤開報紙問道。

他推了推眼鏡走出來,打量了我一下,開口反問:「請問先生你尊姓大名?」

「我姓黎,全名黎書俠。」

「黎書俠……黎書俠……」他一邊覆誦一邊在他襯衫口袋翻找:「有了!」只見他最後拿出一張小紙片,湊近眼鏡前看了看。

「人還真的來了……」他喃喃自語。

我忍不住問道:「什麼人真的來了?」

他「喔」一聲好像回過神,忙招呼我說:「對不起……我自言自語,黎先生快請裏面坐!」

我滿腹疑惑的跟他進辦公室,這裏的雜物堆到連行走都有點困難,好不容易來到辦公桌前坐下,他倒了一杯不知泡過幾十回的淡茶給我,但桌上實在也沒地方可擺茶杯,我只好一直拿著。

「我姓鄧,單名先,黎先生這次來是為了這篇廣告吧!」禿頭男子道。

「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你,我想請問,這篇廣告是不是一位長得很美的女孩子委託你刊登的?」我急著問道。

鄧先搔搔頭頂道:「女孩……不是耶,是一位先生,大概五十好幾了吧!」

「啊!是一位先生……怎麼會……他有留名字嗎?」我有點失望的問。

「沒有,這個客戶是我遇過最奇怪的,他直接給我一張天文數字的支票,連廣告完稿都作好了,只要我發包給報社,一直刊登到他指名的人找來為止,如果不夠他會再拿錢來,有剩的話就全歸我,我請他留資料他說不用,只告訴我如果有人看到這篇廣告找來這裏,就問他是不是叫黎書俠……你看我這家公司的窮酸樣也知道,十年加一加都接不到幾百萬的生意,天底下有那麼好的事跟那麼怪的人,還真是第一次遇見。」鄧先滔滔不絕的說。

「那他有留什麼話或物品給你嗎?」我問道。

「哦!物品是沒有,只有一個電話號碼要給你。」他將那張從口袋拿出來的皺紙片遞給我,上面除了我的名字外,還有一組電話號碼。

「他沒再說任何話了?」我再一次確認道。

「沒有!」鄧先肯定的回答我。

「好吧!鄧先生謝謝你,我可以借用你的電話嗎?」

「行,在桌上被資料蓋住了,你找一下,請隨便用。」

我從一堆紙疊雜物中挖出電話,照紙片上的號碼撥出去,電話嘟嘟嘟的響了幾聲終於接通,結果卻是電話留言!不過留言的開頭並非問候語,而是一個地址。我抄下來後謝過鄧先,立刻出發按址去尋找。


找到的地址是處於熱鬧市集的住家大樓地下室,我走下窄窄的階梯來到地址所指的單位門前,按下電鈴後沒多久,一名很普通的中年主婦出來應門。

「請問您找那位?」她客氣問道。

「呃……我叫黎書俠,有一位先生透過廣告公司給我一支電話號碼,我打去後電話留言是這個地址,所以我才找來。」我解釋說。

她一聞言,道:「黎先生,請您等一下別離開。」她將門關起來,過快半分鐘才又開門。

「請進。」

我跟著她走到客廳,有個滿頭白髮的男人背對我坐在沙發上。

「是我主人找您,他就在那兒,你先過去,我去替您倒茶。」

我繞到那男子面前,終於認出他是香格里拉的神醫左常青。

「找我有事嗎?是不是你們壇主知道我沒死,所以派你來完成任務?」我開口就不客氣的問道。

左常青微微一笑道:「黎先生真愛說笑,醫生只會救人,殺人是殺手的事,壇主怎可能派我執行這種任務?不過有一點你倒是猜對,他確實懷疑你沒死。」

聽他這麼一說,我第一個想到寒竹,再來就是虹鷹,要是香格里拉的壇主知道她們暗中放我生路,恐怕會對她們不利。

「寒竹她沒事吧!」我心裏想的,嘴裏就急著問。

「唉!沒事我就不會大費周章來找你,她現在很危險。」左常青憂心忡忡的說。

「是不是因為我?因為她放過我,所以被你們組織處分?」我急著問道。

「這只是讓她招來殺身之禍的表面原因,其實她和你的感情引起雷公子勃然大怒,以及壇主想逼她說出密光石的下落,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殺身之禍!!你說她有殺身之禍!?」我一聽整個人從頭涼到腳,失去嫣嫣的愴痛已經無法痊癒,現在又聽到另一個至愛的女子有殺身之禍!我怎麼經得起接二連三的打擊?

「你先別急,她暫時還好,只不過過了陰曆九月初一就不樂觀了。」左常青道。

「我怎麼能不急?她現在到底怎樣了?」我衝到他面前急問道。

「被關起來,吊在地牢,如果九月初一煜佛慧星降臨之前再沒說出密光石的下落,恐怕兇多極少,但即使她說出來了,我怕雷公子也不會放過她,她不願意跟雷公子完婚的結果就只有死路一條。」左常青嘆氣說道。

「請你帶我回香格里拉,我要去救她!」我毅然決然道。

「我帶你回去的話,豈不是以身犯險,到時壇主追究起來,我只有死路一條。」左常青搖搖頭說。

我唯一的希望就只有左常青,如果他不願意幫我,我絕對不知道回香格里拉的路,於是毫不考慮就跪倒在他面前,誠心誠意拜託:「我沒什麼能給你,但只要你願意帶我回去救寒竹,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你叫我赴湯蹈火、為奴為僕我都不會哼一聲!」

再怎麼樣,嫣嫣的遭遇我不容許它再發生於寒竹身上。

左常青靜靜聽我說完,雙目柔和的凝望著我,半晌才說:「聽說當天他們要處決你時,你被宮藏虎打得很慘都還不肯下跪,但為了寒竹你可以那麼輕易跪地求我,看來她沒說錯,你果真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可是你有沒想過?即使到了香格里拉又如何?你有能力對付那些人嗎?到時也只是多犧牲自己罷了。」

「我知道去也是死,但我救不了她,和她一塊死也行!」

「唉~寒竹這孩子我從小看她長大,還沒有一個人讓她如此癡迷過,今日見你總算知道原因。」左常青嘆了口氣又說:「寒竹不會讓你平白去送死,不過她早知道會有這一天,所以當你在香格里拉時她就作好準備……虹鷹是不是給過你一顆蜜蠟?」

「嗯。」我點頭道。

「有帶在身上嗎?」

「有。」

「拿來給我。」

我將寒竹送我當紀念的項鍊拿下來給左常青。左常青將它放在兩掌間,狀似輕鬆一壓,再攤開時蜜蠟已裂成兩半,我捨不得的看著被壓碎的蜜蠟,因為它對我實在意義非凡。

左常青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微笑道:「別捨不得,不拿出裏面的東西,你永遠救不了寒竹。」

他從裂開的蜜蠟中取出一片指甲大小的金屬。

「這是……」我滿臉疑惑看著左常青放在指腹上的東西。

「這是白雪死神讓人聞風喪膽的秘密。」左常青淡淡回答我。

「為什麼?我不懂?」

「香格里拉的殺手是代代相傳,每名殺手生前會將這種金屬晶片植入腦中樞,它能從每次打鬥中吸收殺手的作戰經驗和武功招術,並從中分析出最佳的搏鬥模式,當殺手死後,這片金屬將取出來傳給下一代殺手!寒竹的這片晶片有個名字,叫『冰魄』,據上面的紀錄已經傳了五千代,在香格里拉能跟她抗衡的只有壇主和雷霆。她在你要被處決的前一晚來找我,求我幫忙為你注射還原劑,並從她腦中取出冰魄。」

「五千代!」我訝異的叫道:「那豈不是好幾千年?那時人類恐怕都還用石刀石槍打仗,怎會有這種東西?」

「我從沒認為它是人類流傳下來的,包括蘇敏寺也一樣。」左常青輕描淡寫的說道。

「所以你要把這片金屬放進我腦袋,好讓我回去救寒竹?」

「沒錯,但這樣還不夠,你仍然無法對抗壇主,更不用說還有其他人。這就是寒竹要你把冰魄偷渡出來,再叫我來找你的原因。」左常青說。

「原來如此。」我心裏對寒竹的冷靜和行事周密更加折服。

「走吧!」左常青起身說道。

「去什麼地方?」我問道。

「當然是幫你作植入手術,還有乾轉穴脈。」

「乾轉穴脈?」我一點都不懂他用的怪名詞。

「那是我傾一生研究針灸穴脈的偉大成就,套句武俠小說的說法就是可以打通任督二脈,它應該會讓你的冰魄發揮更大力量,只是作用會有多大我也無法確定,全憑你個人造化,因為你是第一位嚐試的人。」左常青說。

「我知道了……左先生,謝謝你。」我感激道。

「不用謝我啦!寒竹就像我女兒,這個忙我能不幫嗎?」左常青揮揮手道。

我跟著左常青走進另一個房間,裏面竟然是十分先進的醫療設備,他得意的說這些是他多年來的成果,原來左常青每年都要出香格里拉二至三次,因為他對中西醫術之鑽研已到狂熱,不能有一天停滯研究,因此在世界許多城市都設置和香格里拉同等水準的醫學設備,方便出來時使用。

我趴在雷射手術檯上,他操作著雷射刀,好似在我後頸切開一道小縫,再將冰魄植入,整個過程很快,只感到些許灼熱後就完成了,也沒疼痛感。但接下來他所說的乾轉穴脈就費時良久,我周身上下幾乎快被他用銀針插滿,活像隻白刺蝟!每根針扎入的長短分毫都錙銖必較,左常青還用炙烈的火燄燒紅其中幾根,我咬著牙忍耐肌膚焦灼之苦,好不容易原先發紅的針降溫後,又換其他根針,這樣折騰了七、八個小時,當他完成後,我只想一頭癱倒在床上,一點都沒成為武林高手的感覺。

「你會覺得累是因為冰魄裏的微電波正要與你腦幹取得聯繫,這時會有短暫的排斥現象,睡一覺起來就好了。」左常青還在解釋,我卻沒等他說完就已不醒人事。


第二天睜開眼,我下床第一件事便是伸伸手臂、原地跳跳,看是不是真的已經如武俠小說中一般真氣源源不絕、身輕如燕!但結果是讓人懷疑的,這和昨天之前的我並沒兩樣啊!

這時門被推開,我看到左常青進來,心裏急著想問他怎麼會這樣!

「左先生……」我才一邁腳步,驚奇便已發生,瞬間左長青已到我眼前……不不!應該說我瞬間就移動到左常青面前,活像天龍八部裏的凌波微步。

他笑嘻嘻的看著滿臉訝異的我:「看起來非常成功,你的速度比寒竹快多了!」

「我……剛剛有走路嗎?」我張大嘴不敢置信問道。

「冰魄的力量會隨心而發、收放自如,平常你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但只要意念一起就能隨心所欲,你慢慢就能學會控制它。」左常青說。

「那我現在可以跟你回去救寒竹了吧!」我急著問道。

「我沒辦法帶你回香格里拉,你得自己去。」

「我自己要怎麼去?路我都忘了!」聽他這麼說,我心裏更急。

左常青拿出一本機票,說道:「這是到拉薩的機票,你是怎麼回來的,就怎麼回去。煜佛慧星降臨前一天,香格里拉所有人都會到蘇敏寺前等待,那時組織內部的人最少,是救寒竹的最佳時機,而且沒過煜佛慧星降臨之日,壇主還不會殺她!從今天算起的第九天午時,神鳥會在原地等你,你騎著牠就能回到香格里拉,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接過機票,順便又問了他一個問題:「為什麼你們壇主要逼寒竹說出密光石的下落,難道她拿走了密光石?」

「密光石不是寒竹拿走的,而是它本來就屬於寒竹所有,香格里拉裏的每一個人各有所職,像寒竹的天職是保有密光石、虹鷹是祭鷹官,她們的天職是上一代人傳承下來,即使壇主也不能過問,但這次為了煜佛慧星降臨之事,壇主卻罔顧規定逼迫寒竹交出密光石,原本他以為寒竹必定嫁給雷霆,密光石到手不成問題,怎知半路出了你這個程咬金,也讓寒竹認清他們是這樣的人。」

「原來如此……難怪審判長那些人會死追寒竹不放。」我恍然大悟道。

「距離煜佛慧星降臨還有十天,你準備好就出發吧!祝你和寒竹一切好運,我想這也是你們最需要的。」左常青說。

「……謝謝你!」我不知該說什麼,只有真心向他道聲謝,然後告辭離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1:20

第十九章

左常青說距離煜佛慧星降臨還有十天但為了怕有閃失,我提早二天來到拉薩出拉薩機場後,我原想找家旅館過夜先就當我在街頭漫步找尋時,一伙十幾名面貌冷酷的大漢從對街和我迎面交錯。

雖然只有半秒不到的時間但其中一人的臉就算化成灰我都忘不了,他是參與那晚姦辱嫣嫣的東方人。我立刻調頭尾隨他們心頭已狂火亂竄,連握著拳頭都會發抖!只恨不得能馬上把那傢伙抓來挖心取肺血祭嫣嫣,但這裏是熱鬧的街區,如果動起武引來警察總不方便,因此我打定主意先跟蹤到他們落腳處,等晚一點再行動。

我遠遠跟著那夥人,行經一處小巷口,突然有人拉住我手臂,當時我怕跟丟,一急之下順手擒拿過肩,將拉我的人拋向半空中。

「哇呀!」被我摔出去的人驚呼一聲。我定神看才知道摔錯了人,原來他是上次幫助我回國的吳偉兆。

還好他身手不錯,幾個旋轉後平穩落地,不過著地後仍很技巧的裝作摔倒,我才發現整條街上的人都在看我們。

「唉呦……你這人怎麼這樣……摔死我了……我骨頭斷了……你要賠我醫藥費……」他呼天搶地的喊著。

我趕忙趨前扶起他,口中還配合著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走太急沒看路撞到您……您哪受傷了?我帶您去看醫生,真對不起……」

就這樣兩人一搭一唱,避開路人觀望的眼光閃進小路,最後他帶我回去先前找他的那間屋子。

「你還真狠,看都沒看就動手!」他抱怨道。

「唉!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因為當時我在跟蹤前面那幫人,怕跟丟所以才……總之很抱歉。」我再三致歉道。

「那些人你認識嗎?」他訝異問道。

「認識其中一個,但他們的來歷我應該知道。」

吳偉兆看著我,我們幾乎同一時間說出:「審判長!」

「你跟蹤他們作什麼?」

「其中一個傢伙跟我有血海深仇,我要殺他報仇!」我咬牙切齒的說。

「他們都是專業殺手,你一個人行動未免太冒險了。」吳偉兆替我擔心道。

「我不怕,來一個殺一個、來二個殺一雙!」

他語帶懷疑的問:「你再回拉薩,為的是殺那個人嗎?」

「不是,只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算他注定倒楣,其實我回來的真正目的是寒竹有難,我要去救她。」

「寒竹有難?頂頂大名的白雪死神,誰動得了她?」吳偉兆吃驚說道。

「吳先生,不是我有意隱瞞,而是這事情有點複雜,從頭解釋要花很多時間,這次如果我和寒竹大難不死,再回拉薩後一定向你奉告整件事的始末。」

「好吧!我等你們!不過我要警告你,最近審判長的人大量出現在拉薩,不知他們的目的和你們有沒有關係,你最好小心行事,這個組織不但危險,而且神通廣大,包括我的上級都有他們的人,這些要不是寒竹告訴我,我都還不知道呢!」

「大量出現!?他們都在哪落腳?」我猜他們八成也為了煜佛慧星降臨,蘇敏寺內的神秘力量而來。

「在拉薩東方五公里一處停用的軍機場!」

「謝啦!我還有事要辦,後會有期。」我告別吳偉兆,依他說的方向找去。

走出市區約一個半小時步程,果然看見一處標示「軍事用地,禁止進入」,四周是高牆圍住的區域。

守大門的兩名黑衣大漢見我走近,立刻站出來,口氣極差的說道:「老兄!你不識字嗎?這裏不能進去!」

這兩個傢伙怎麼看都不像軍方的人。

我靈機一動馬上說:「我來找杉上先生。」

「杉上先生……你找他什麼事?」他們懷疑的打量著我。

「有些重要的情報要告訴他,他說可以到這找他。」我胡亂掰扯道。

「他不在,已經去……」一名黑衣漢子剛要說,就被他同伴用眼色制止。

制止他的傢伙接著道:「恐怕他不方便見你,但還有一位先生是杉上先生的助手,或許我可以幫你問看看能否見你。」

(賓果!)我想杉上的助手八成就是那個東方人,看來杉上此時並不在。

「好的!謝謝這位大哥。」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他原已轉身,突然又回頭問。

「我叫鄭偉。」我隨口編一個,還好反應夠快,只要稍有遲疑就會穿梆。

等了十幾分鐘,那漢子才返回,朝我晃了一下頭要我進去,我跟他進到裏面才發覺這個停用的軍機場還真不小,而且二架最新型的戰鬥直昇機停在停機坪,人員車輛忙碌往來,一點都看不出已經停用的樣子。那漢子帶我坐上吉普車朝另一頭的建築物駛去,沒多久停在一座像停機倉的建物前。

這座足可讓飛機進出的建物大門是關著的,他拉開旁邊人員通行的小門要我進去,我後腳才踏入,門就﹁砰﹂一聲被關上,裏頭一片漆黑。

還好植入冰魄後的我,即使在星光下視力依然不減,因此也不怕被人趁黑偷襲,於是緩緩向裏前進,當我走到差不多倉房的中央,數十盞刺眼的慘白燈光突然亮起,將原本伸手難見五指的空間照得比外頭還耀眼,四面牆邊堆疊的木箱鐵桶後,竄出十幾名黑影,他們持著自動步槍將我圍住。而在這些槍手後面的,正是我要找的那個東方人。

那傢伙看到我,驚訝了一秒,才獰笑著道:「原來你沒死!我以為誰那麼大膽,敢謊報要找杉上?讓我還大費周章安排陷阱請君入甕,早知是一個連自己女人都保護不了的窩囊廢,我叫人在門口打斷你腿就行了!」

我對他的污辱沒有反應,只是冷冷的注視著他,心裏想著(嫣嫣……妳要看清楚,再看清楚這禽獸的臉,我會一個一個為妳報仇……)

那傢伙還繼續大放穢詞:「……說真的,你的女人真夠正點,到現在我滿腦子都還是肏她時她那張又純又浪的臉,你知道嗎?那天我射在她肚子裏面時,她竟然還含著淚叫你名字呢!你們說可不可憐?哈哈哈……」

他接著學起嫣嫣當日痛苦叫喚我名字的聲音,整個倉房都是禽獸般的轟笑!

我大吼一聲,樑上的灰塵簌簌落下,他們被我突如其來的氣勢震懾呆了半秒,就這電光火石的瞬間,我發動了最有效率的攻擊,包括搶下一支步槍,用槍托砸碎三個人的天靈蓋!再抽出其中一人腰間的藍波刀射進對面傢伙的心臟,等到剩下的七名槍手驚覺要舉槍時,我手中的步槍早已比他們快一步,連發子彈將他們一一送入黃泉。

而那東方人唯一能作的就是張大嘴愣在當場,看著他的人在不到幾秒間變成動也不動的屍體。

「剩下你了!是嗎?」我燃燒著熊熊復仇火燄的目光彷彿要把他吞噬,他用力嚥下口水,臉色發青吞吐的說:「我……我那天只是奉命……我原本也不想動她……」

「砰!」我手中的槍發出怒吼。

可悲的傢伙低下頭,發現自己的右腿膝蓋爛了,小腿用極其怪異的角度折向一邊。

「啊……啊……哇啊!!……」他跌倒在地、抱著不斷噴出鮮血的斷腿淒厲慘號!

我將空彈殼退出,走到他面前,只用一手握槍指向他另一條腿。

「不……不要…………我錯……了……不要……殺……我……」他眼淚鼻涕都流出來,臉白得宛如死人,渾身不停抽搐,一付已經快休克的模樣。

「杉上在哪裏?」我冷酷問道。

「他……他去……香格里拉……嗚……別殺我……」

「去那裏作什麼!?」

「為……為了……蘇敏寺……」

他已經翻著白眼快昏厥。我一點都不仁慈地在他另一腿的膝蓋補一槍,近距離的發射使他的小腿立刻飛走,滿地是橫掃四濺的鮮血。

「呃……殺……了……我…………求……求你……」那傢伙現在已經改口求我一槍了結他,即使我不殺他,他也剩下不到半口氣。

「當天那個女孩求你們放過我時,你們是怎麼對她的……是不是說要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她後悔身為女人……是嗎!?好……我就讓你後悔生下來為什麼是人!」

「砰!」

我扣下扳機,那傢伙的身體劇烈彈了一下,他沒力氣再慘叫,只像條可悲的離水之魚,吸不到氧氣而翻著白眼無言扭曲,大量鮮血從他胯股湧出來,整片地板立成紅海。

嫣嫣的血海深仇我報了一小部份,但心情卻更沉重,我好像也成了殺人機器,而且還是冷酷無情的殺人機器,但一想到嫣嫣那晚受盡凌辱,最後選擇自盡來明節,對這些禽獸我就無法手軟!

我潛出去抓了一名看起來是領導階級的人物,拖進倉房拷問他這次審判長大舉出動的目的,他看到滿地的死屍,立刻明白我絕對是兇神惡煞,也不用我動手,就把行動內容全盤托出。

原來審判長還真神通廣大,數千年無人知道所在的神秘香格里拉,竟被他們透過最新衛星偏光定位技術,破解它的死角迷障,最後找出坐標方位,此刻他們正集結百人的頂尖部隊,準備一舉攻向香格里拉,奪取密光石、開啟蘇敏寺!外頭那些新型戰鬥直昇機也是為此目的而來,而杉上等人已先到靠近香格里拉之處埋伏佈樁。

「你們最高的頭領到底是誰!?」我用槍抵住他的頭問道。

「我不知道……」

我的手指慢慢往扳機壓。

「相信我!沒有人知道組織的最高層……至少我認識的沒有!」他僵硬的說。

「那我留你有什麼用?你知道的又不多!」我恐嚇道。

「不過我知道這次任務的指揮!還……還有……」他緊張的說不下去。

「還有什麼!?」我沉聲喝道。

「還有行動時間。」

「說!」

「任務的指揮是逐鹿集團的趙勝,時……時間是二十分鐘後……大部份人已經過去了。」他怕我扣下扳機,急忙一口氣說完。

「二十分鐘後!你有沒有騙我!?」我吃了一驚,還好我早來拉薩二天,否則豈不是錯過這一場可能極其慘烈的生死之戰,到時有什麼變化也來不及挽救。

「我沒騙你,不信我可以帶你去!」他為了怕下場和地上那些死人一樣,忙表示自願送我過去。

「怎麼過去?」我問道。

「坐直昇機去,我是目前這裏職階最高的,隨時都能開走外面的直昇機。」

「好!你要是敢耍花樣,我立刻可以置你於死地!即使不用槍都行!」我挑起其中一個死人腰上的藍波刀,雙指夾住刀身輕輕一折,厚逾二毫米的鋼片立刻斷成二截。

他嘴張大得幾乎能吞下整顆榴槤,這一來是絕對不敢騙我了。

於是我套上和他們一樣的外衣,緊跟他身後走出倉房,沿路果然所有人都向他行禮,看來他說他是職階最高並沒說謊。

我們走到直昇機前,一名駕駛員問道:「海格先生,您要用直昇機嗎?」

「沒錯!我有重要的事必須當面去向趙先生報告。」

「是!我來為您駕駛吧!」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你留在這裏支援。」海格推掉駕駛員,和我一起登上直昇機,這不愧是最新型的戰鬥直昇機,配備二座噴射推進器,宛若空中遨鷹般在青康藏的高山雲層間呼嘯而過,海格循著衛星定位坐標上的位置前進,半小時後已遠遠看到巍峨龐然的蘇敏寺。

這時隱約聽見隆隆的爆炸聲,好像激戰已經展開。

我正在想等會兒什麼地方降落比較適當,突然有片陰影籠罩在我們前方,抬頭往上一看赫然是頭巨大無比的禿鷹,正從上方朝我們俯衝而下,絲毫不懼直昇機快速旋轉的螺旋翼,海格哪裏見過這類怪物,嚇的立刻彈開機關砲的開關準備射擊。

「別開火!」我忙抓住他的手,同時幫他把方向桿朝旁邊拉,避開禿鷹的致命一爪,但牠立刻又從下方追來,海格急忙往上攀升,也只差幾尺險險逃過!我這才看到鷹背上有人,那是個熟悉的倩影,能這樣馭鷹的,非可愛的虹鷹莫屬了!

「怎麼辦!?」此時海格面露恐慌問道。

「有沒有對外廣播系統?」我問道。

「有!在你右下方。」這時禿鷹又發動另一次攻截,他一邊說一邊閃避鷹擊,情況十分驚險。

我找到廣播器,拿起來朝虹鷹喊話:「虹鷹!我是黎書俠,快讓牠停下來!」

遠遠看虹鷹張大嘴,趕忙趴在禿鷹耳邊,禿鷹才倏然停下攻勢,她飛近直昇機,手指著附近一座平坦的山頭要我降落。我告訴海格,幾分鐘後我們平安降在山頂,一下直昇機,虹鷹便以百米的速度張臂向我跑來。

「黎大哥!我好想你!」她撲進我懷中叫道。

「我也是。」我輕撫著她的柔亮秀髮,心頭暖烘烘的。

「你走以後……發生很多大事……寒姐姐……被師父關進牢裏……我也被放逐到天鳥閣……」她一邊哭一邊向我吐訴。

「這些我都知道……是我連累妳們,現在我已經回來了。」我說。

「你回來我很高興……但,以我們兩人的力量想救寒姐姐脫困,根本不可能啊……」她講到傷心處,水嫩的朱唇又顫抖起來,大大的眼睛也湧滿淚水。

「不一定不可能,寒竹早就作了準備,我們仍有一線希望。」我安撫她道。

「啊!?什麼準備?」她意外的問。

「說來話長,當務之急是先去香格里拉,妳應該知道審判長對你們發動攻擊,意圖硬搶密光石的事吧!」

「知道,所以我才急著趕回去幫忙。」

「那就快點走吧!晚了怕來不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2:18

第二十章

我拉著虹鷹改乘禿鷹飛往蘇敏寺我特地要她讓禿鷹飛高一點,到達蘇敏寺上空已有七架戰鬥直昇機在我們下方,將近百名的白衣特種部隊集結在香格里拉廣場有幾名在石階前安裝物體,不一會兒他們往回跑幾秒後突然一聲轟然巨響,石階炸出火光和大量砂塵!原來是想炸開香格里拉的入口。

但這個行動顯然沒成功不一會兒他們又再回到石階前繼續第二次嚐試,讓我感到不解的是香格里拉竟沒人出來應戰,任由這些入侵者在它門前搞爆破,難不成是畏懼他們火力強大,所以躲在裏頭不敢出來嗎?這實在不像香格里拉強悍的作風!

「妳師父、師兄都跑哪去了?怎麼沒出來應戰?」我問虹鷹道。

「我也不知道。我是聽鷹老大說有人襲擊香格里拉,才趕緊回來。」

「難道香格里拉裏面出事了?」

「你別嚇我!那寒姐姐會怎樣……」虹鷹臉色煞白,快哭出來似的。

「我只是亂猜而已,別怕。」我柔聲安慰她,其實自己也很擔心。

我正在想該如何因應時,石階前又爆破一次,這一次的威力出人意外的強大,地表彷彿被掀起一層,前方四十五度內,幾十名白衣部隊竟被爆浪的強大威力轟得屍骨無存,連停留在空中的直升機都像喝了酒似的亂成一團,當中兩架不小心撞在一起,頓時爆出駭人的火球,雙雙墜落深不見底的峽谷!

還好我和虹鷹飛得夠高,否則恐怕也會被這波爆炸波及,這時香格里拉廣場前已是一陣大亂,七、八十名白衣人東奔西竄,不過畢竟是訓練精良的部隊,很快又進入戰鬥隊形。這次的爆炸好像已將石階內的通道入口炸開,但我從上往下看,剛剛那場爆炸似乎不像是外面爆破的威力,而是從裏面向外炸出!

我的猜測果然沒錯,煙塵才剛消退,那些白衣部隊訓練有術的相互掩護,正想進入通道,突然又是轟然巨響,火龍般的烈燄四射,轉眼地上又多了數十具死屍和斷手缺腿、淒厲哀號的士兵。

剩下一半不到的人員開始失去冷靜,他們退到兩側,改由直昇機用機關砲朝通道口密集開火,怎知才幾秒時間,一枚飛彈從蘇敏寺前拖著長長尾煙直奔開火的直昇機,那架直昇機想閃避已來不及,在半空中炸成了碎片!

第一顆飛彈一擊中的後,緊接著二、三、四……顆飛彈宛如平地而起的蜂砲,數十條濃煙同時竄向僅剩的四架戰鬥直昇機,那些直昇機即使已用最快速度想撤離險境,卻仍無一倖免,一一成了燃燒的廢鐵。

我和虹鷹驚訝的看著整個過程,原來香格里拉早就有充足準備,埋伏在蘇敏寺周圍發射刺針飛彈的人,在殲滅敵機後現身,遠遠看去像是提青龍、宮藏虎等人。

審判長失去制空優勢後,香格里拉的守護部隊黑天金剛宛若紅色旋風從密道傾巢而出,轉眼將僅剩不到半百的白衣人團團圍住,白衣部隊雖有槍在手,卻反而將槍械扔到地上,我以為他們認為敗象已露決定投降,怎知不到半秒事情又有了變化,所有白衣人不約而同發出怒吼,轉眼功夫每人體形暴漲一倍,很似用了當日丹察使用後會變大金剛的那種注射液,只不過效果顯然比丹察那時還強上幾倍,一場生死肉搏一觸即發,黑天金剛雖然人數和地利佔上風,但變身後的審判長部隊一個個能以一敵三,這場打鬥陷入了勝負難明的慘烈戰況。

「現在我們怎麼辦啊!黎大哥?」虹鷹附在我耳邊問道。

「趁他們打的火熱,我們去救寒竹吧!」我說。

「好!」虹鷹應了一聲,趨鷹往下降,到離香格里拉還有幾十公尺的高度,我攔腰抱起她,她以為我想幹嘛,暈紅著臉甜滋滋的望著我:「黎大哥……這種時候你還……」

她話沒說完,我朝她一笑:「妳身材不賴喔!」就縱身往下躍!

「哇!」虹鷹沒想到我在這種高度會抱著她跳下去,當場嚇得雙手蓋住眼睛發出慘叫!

「喂!到了!」我叫醒她,我們正好落在入口前。

她偷睜開眼,一張小嘴還張得圓圓的:「黎大哥……你幾時變得這麼厲害?」

我正待回答,一柄利斧挾帶勁風從我頸後掃來。

「小心!」虹鷹大叫。

我卻頭也不回,右手雙指倏然一出!斧刃已被我捏在指間,隨即手腕一翻,那柄重逾百斤的古式大斧從一名黑天金剛手中飛脫!同一時間,我用跆拳的後踢動作,將那名黑天金剛踢出足足十數公尺遠,還撞倒正趕來支援的另二名黑天金剛。

「哇!你真厲害!我崇拜死你了!」虹鷹跳起來在我臉上用力親了一口!

「別鬧了!快找寒竹!」我拉著她往通道裏跑。

香格里拉內部宛若唱空城,任我們一路狂奔,竟沒有一人出來阻截我們,壇主和雷霆也都不在,虹鷹帶我經過大廳,穿過複雜的通道,來到關犯人的地牢,一間一間打開卻都沒發現寒竹的芳蹤。

這種詭密的氣氛令我不禁著急起來:「怎麼回事?寒竹不是被關在地牢嗎?」

「我也不知道……啊!難道……」虹鷹臉色突然變得很差。

我感到事情不妙,忙問道:「怎麼樣!?」

「她被帶去馬閻殿!那是處決叛徒的刑場!」虹鷹自己說著,眼眶已經紅了。

「快走!離煜佛慧星降臨還有將近一天的時間,沒找出密光石前,他們不會殺她!」

於是虹鷹帶我回到大廳,再經另一條通道跑到盡頭,她的手印上石壁開啟石門,出現一道深不見底的往下階梯。

為了節省時間,我抱起她三步併一步,簡直用飛的往下跑,饒是我的速度已經比風還快,到達最底層也花了三、四分鐘的時間。

我放下虹鷹,這裏感覺讓人很不舒服,陰森的空氣、閃爍不定的火光,一種接近死亡的氣息籠罩整個空間。在面前是一座高逾十尺的石門,石門兩邊站立兩尊馬頭人身的巨大石獸,怒眼獠牙面目猙獰,手持巨斧和索鍊,彷彿是地獄來的使者,難怪會叫馬閻殿。

「就是這裏面嗎?」我問虹鷹。

「應該是……我也第一次來。」她眼神顯得極度不安,恐懼明顯流露在臉上。看來這個地方對她而言很是恐怖,我忍不住伸手摟緊她肩膀,發覺她渾身都在發抖。

「別怕!黎大哥在。」我柔聲安撫道。

「嗯……有你陪我……去哪而都不怕……」她接觸到我安定的眼神,情緒才漸漸穩定。

「怎麼進去?」我問。

「我試看看我能不能開這扇門。」虹鷹走到門前,伸出她的纖掌蓋在平滑區域,沉厚的石門「匡」一聲,以十分遲緩的速度慢慢往兩旁分開。

「成功了!」開啟石門的喜悅讓虹鷹忘卻幾秒前的恐懼。

石門才開一人勉強可進的寬度,裏頭已見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雙臂被吊起,只有足尖碰地。

虹鷹大叫一聲:「寒姐姐!」便往裏頭跑。

「等一等!危險!」我急著衝過去想抓住她,但石門寬度還不夠我擠入,只延遲那麼十分之一秒不到,一根利箭已經穿過她柔軟的胸膛!

「不!!」我發出狂吼!她嬌軟的身軀宛如斷線風箏跌進我懷中。

事情突然到連虹鷹自己都沒發覺怎麼回事,直到她感覺呼吸困難,看向自己胸口那根只剩箭翎在外的鋼箭,才流下淚望著我。

「虹鷹,妳……別怕……黎大哥在……」我抱緊她漸漸變軟的身體,悲痛欲絕不知該說什麼。

她微微張嘴,斷續而艱難的說:「黎大哥……一……定要……救……出……寒姐姐……過幸……福……的……生……活」話剛說完,就含著溫暖笑意闔上雙眸。

「虹鷹……我沒保護好妳!黎大哥對不起妳……」這一刻即使萬箭穿心都無法彌補我悲痛和自責的心情。

「虹鷹……」被吊著的女子抬起頭,她果真是寒竹,只是臉色蒼白得可憐,美麗的眼眸也為虹鷹的犧牲掉下淚珠。

「寒竹……」我望向她,百感交集輕喊她的名字,心愛戀人久別重逢應有無限喜悅,但虹鷹的死卻讓這一切蒙上哀痛。

「書俠,你來了……虹鷹她……我沒想到會這樣……」她身上只有一件白色薄罩,纖細的胳臂被鎖在鐵鍊上,薄罩裏美麗的曲線隱隱若現,一雙玉腿幾乎暴露到大腿根,瘦美的細踝也被鋼鐐銬住,麗足弓起,只剩十根修潔玉趾勉強踮在地上。在她性感的鎖骨下方,有三根細長的金屬管插入雪白嫩胸,白衫上也沾染幾滴紅血。

「他們是怎麼對妳!?」看到心愛的人如此,我眼裏噴出怒火問道。

話聲才歇,一串狂妄的笑聲從暗處響起!

「哈哈哈……你這廢物還敢來自投羅網!」一名手持十字弓的男子走到寒竹身後,原來是雷霆。

「是你殺了虹鷹!?」我眼中充滿殺氣,憤怒的看著那把十字弓問道。

他丟下手中的十字弓,冷笑說:「那個吃裏扒外的小賤貨,犯了香格里拉的大忌,留她何用?」

「你太殘忍……我們看著虹鷹長大,她把你當兄長看待……你卻忍心殺死她,你還是不是人?」寒竹掉著淚,怒視雷霆道。

「我殘忍!?哈哈哈……我殘忍嗎?難道妳就不殘忍?我們在一起幾年?從小大家就認為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妳卻忍心背叛我去跟這平凡的廢物!他哪一點比得上我?」雷霆俊美的臉龐此刻因妒恨而扭曲,巴不得把我和寒竹生吞活剝!

「感情的事不能勉強……」寒竹閉上眼說。

「我不想聽妳廢話!再給妳一次機會!在這廢物面前,妳要選擇我還是他?」雷霆怒喝道。

「我說最後一次,我死也是書俠的人!」寒竹毫不猶疑的回答。

「很好!」雷霆眼中暴出兇光,我感覺不妙正要採取行動,他卻如閃電般抓住寒竹胸前其中一根金屬細管往外抽。

「啊!」寒竹一聲哀鳴,比髮絲還細的鮮血不斷從胸前噴出,染紅一小片白衫。

「寒竹!你敢……」我又驚又怒剛踏向前,雷霆又抓住另一根金屬管。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他獰笑警告我:「這三根金屬和她的心脈相連,我每拔一根她就接近死亡一步,三根都拔出來,你就跟她的屍體結婚吧!」

「你想怎樣?」我咬牙切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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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讓他死前看著妳變成我的新娘……哈哈……」雷霆邪惡的笑聲轟炸我腦門,嫣嫣在我眼前受辱的一幕記憶猶新,現在卻要在寒竹身上重演!

我不能容許這種事一再在我生命中發生!

在雷霆得逞之前的瞬間,我採取了行動!那是快到連我都無法置信的速度,不到一眨眼我已來到雷霆面前,他一定以為自己在作夢,瞪大眼睛無法置信看著我。

等我五指如勾抓向他的臉,他才恍如夢醒忙往後退,饒是如此,我還是抓到一團軟物,拿到眼前竟是一付人皮面具,再抬頭看雷霆,他原本俊美無雙的容貌,此刻卻變成焦破扭曲,醜怪無比的一張臉。

他初時還傲然怒視著我,但看到我和寒竹那種見鬼般的驚訝表情,才從憤怒慢慢變成疑亂和恐慌,他雙手顫抖的摸上自己的臉,眼睛再移往我手上抓的人皮面具,先是從喉頭發出不甘的嗚咽,嗚咽聲愈來愈大,最後變成驚心動魄的哭號。

「我不會原諒你們……我不會原諒你們……」

他的聲音宛若野鬼般淒厲,連寒竹都閉上眼不忍聞聽。

我雖作夢也沒料到俊如天神的美男子,原來是人皮面具的傑作,面具下是張醜破不堪的臉,但我相信沒人可比得上寒竹受到的震撼,她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曾經深情相許的二師兄,竟然是一個她沒見過真正長相的男人。

我怔怔看著這一幕,直到雷霆目露兇殘,獸吼一聲朝我撲來才急忙後退,我意在引他遠離寒竹,因此且躲且退不還手,雷霆似乎已經瘋狂,他的攻勢就如猛虎出柙,一擊未中立刻又追,完全是致命的殺招,決定要和敵人同歸於盡。

我被他逼退到靠牆處,他窄小扭曲的怨毒眼珠全然不像人類,見我已無後路,更像猛禽撲殺獵物般,手刀疾如燕剪朝我咽喉和心口而來,只不過他依然撲了空!而我也發動了第一次攻擊,閃電般移動到他身後,勁掌擊在他胸背,他飛向前重撞在牆上,倒下來時噴出一口鮮血。

「我要殺了你這廢物!」

怎料失心的他完全不顧傷勢,大吼一聲翻身又朝我飛撲而來,我沒往旁邊閃躲,而是順勢直接往後仰,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形成鐵板橋,同時重拳疾出打在他的胸口!

「唔!」他一聲悶叫被我打上幾公尺的空中,我比他還快旋身而上,腿彎勾住他脖子往牆壁甩,他完全失去地心引力再度和牆重吻,這次摔下來後他又噴出幾口鮮血,想撐起身子卻已力不從心。

我緩緩走向他,一把提起他稀疏的頭髮,他怨毒的眼神沒因為身受重創而有稍減,反而更讓人覺得厭惡和作嘔!

「書俠……別殺他……」寒竹虛弱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回頭望向她,她神色黯然說:「不管如何……他曾經是我愛過的人。」

我給她一個瞭解的眼神,起身走向她為她鬆綁,才剛從繩鍊上解下寒竹,就聽到雷霆怨恨嘶啞的叫道:「我不會……讓你們羞辱我……」一轉頭,他已將一把利刃插進自己胸口,寒竹只看一眼就把臉轉過來靠在我肩上。

「走吧!我帶妳離開這裏。」

我抱起虹鷹的屍體,扶著寒竹正要離開,門口突然閃過白影,一股勁風掠過我身側,只聽見寒竹一聲淒叫,我趕忙看她,胸前的金屬細管又少了一根,血線噴出足足有一尺遠。

「你們害死了我兒子,還能活著走出去嗎!?」天外天壇主雷赫站在門口,手中拿著原在寒竹身上的金屬細管,他一臉的憤怒和肅殺讓人頭皮發麻。

看來這場惡鬥勢在難免了!我扶寒竹靠牆邊坐下,再放下虹鷹屍體。

雷赫也走向雷霆,面色悲痛的扶起他的頭將他抱在懷中:「霆兒……爹對不起你……十四歲那年的悲劇讓你容貌盡毀……你怕心愛的人從此不理你……每天戴著面具作人……沒想到還是這種結局……放心吧……我不會讓害你的人好過……我要他們死後也當你的奴隸……」

我不知道雷霆十四歲那年發生了什麼事,但我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絕對不好應付,因此早已繃緊全身的戰鬥神經。

雷赫緩緩站起來,細長的鶴眼綻出光芒,只見他雙手倏然朝前一抓,一股無形的勁風從我耳邊掃過,它的目標不是我,而是寒竹,我急忙縱身後翻擋在寒竹面前。

「叭!」一聲清響,我腰間的衣片飛散,腹部多了數爪傷痕,剛才他就是用這種隔空發力的方式拔走寒竹胸前的金屬管。

雷赫大吼一聲,接下來他的雙爪就沒停過,宛若千手觀音般不停出掌,無數勁力籠罩我和寒竹,我左擋右格,使出吃奶的氣力將它們化解,身上卻早已傷痕累累,衣服成無數碎片飛舞!雷赫的攻勢毫無間歇,他長嘯飛躍,二臂大展,手指如鷹爪朝我撲殺而來,還未觸及我身體,我就感到二股強大力量要撕開我胸膛!

「啪!」只見胸前衣服裂為兩半分飛二尺之外,血淋淋的十道深溝烙在肌膚。

「唔!」我按著胸一腿跪地。

「死亡的滋味還不錯吧!哈哈哈……」雷赫站在我面前,目露報仇兇光獰笑道。

「我不會讓你痛快一死,我要斷你四肢、挖你眼珠、勾出舌根,讓你像蛆一樣活幾十年……至於妳!寒竹,妳必須跟我兒子在一起,妳是屬於她的,妳必須跟霆兒的屍體一起生活到老死為止!哈哈哈……」那老變態興奮的說著,看來變態這檔事還是有遺傳吧!

寒竹虛弱的聲音又在我耳邊響起:「書俠……冰魄的威力……在於速度……要發揮速度……就必須心中無情……」

我靈光一閃,『心中無情』!要怎麼無情?對了!心死就能無情!我閉上眼回想嫣嫣死前的一幕,惟有那個悲痛欲絕的回憶會讓我心死。

再睜開眼時,我的意念未到,人就已來到雷赫眼前,他吃驚退了一步,我的拳比他快,砰然一聲,他已被我轟出兩步遠。

「你……」他待出招,我又已搶到他身後,一記旋踢掃中他後頸,這老傢伙往左踉蹌四、五步,停下來時臉色鐵青。

「你已經不是我對手,看在你是寒竹師父的份上,我不會殺你,你走吧!」我冷冷的說。

「哈哈哈……」雷赫聽到我說的話開始狂笑,足足笑超過一分鐘才停下來:「你不殺我?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跟我說這句話,十分有意思!剛剛我是說不會讓你痛快一死是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準備受死吧!」他厲喝一聲,滿頭白髮無風豎立,全室吹起無形的內勁,看來是準備用全力一搏了。

但他怎麼都沒料到我的速度已快到超越腦波,就像有股自己都不知道的意志趨動我身體,老傢伙還呼呼呼的在運功,我的重拳便已轟到他下巴,內力被我轟得四破五散的他口中鮮血足足噴出二尺高,直直的往後栽倒,就再也沒起來過。

「妳怎麼樣?」我趕忙過去扶起寒竹問道,她的臉色已經十分不樂觀,鼻息微弱氣若游絲。

「書俠……我想我是不行了……那些金屬管插進我心脈……拔出一根……會損及五臟終生難癒……拔出兩根……就已經難活命……不過我能再見到你……死在你懷裏就滿足了……」她掛著淚,笑著對我說。

我心中一股難言的痛苦,緊緊摟住她道:「我不准妳死,如果妳死了,我一定去陪你……妳知不知道我一個人過得好孤單?如果還要再這樣活下去,我寧願跟妳一起死……」

「書俠……答應我要好好活著,一輩子記得我……」她冰冷的手顫抖撫觸我沾滿淚水的臉龐。

「我不要!我不要這樣!」我像個任性的孩子,抱著她痛哭央求,若讓嫣嫣的哀傷再一次重創我心靈,我真的沒什麼勇氣可以繼續活下去。

「我死之前……想再到蘇敏寺看看……你帶我去好嗎……」她聲音愈來愈微弱的說。

「妳不會死……我要帶妳去找左常青!」我突然想到左常青。

「沒用的……他人不在……就算在……也救不了這種傷……」寒竹咳了兩聲,繼續說:「我最後的心願……是在蘇敏寺前……待在你懷裏靜靜死去……」

「好!我帶妳去!」我決然答應,心中早已打算如果她走了我也不再獨活。

我找了繩子將虹鷹的屍體縛在背上,她生前那麼怕這個地方,死後說什麼也不能放她孤單在這裏,再抱起寒竹,沿原路走出香格里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3:02

第二十一章

來的時候空無一人的景象現已有不同當我行經大廳,大廳裏多了數十個人只不過不是死了,就是斷手殘足、被攔腰斬斷而拖著肚腸不甘心地在爬行的傷兵他們有些是審判長的白衣部隊、有些是守護香格里拉的黑天金剛,這場激戰從外面廣場延伸進來沒想到結局是玉石俱焚!

愈往外走死傷愈多,出了香格里拉的通道原先兵戎相接、殺聲震天的廣場上已是一片寂靜,淒風吹過滿地屍體,鮮血染紅了泥土,寒竹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落下淚,那些黑天金剛們都是從小看她長大的師兄,如今無一倖免,讓她情何以堪。我低頭輕吻了她一下,算是給她安慰吧!

但我心中隱隱覺得奇怪,兩軍交鋒互有傷亡是正常的事,但總會有一方的人存活下來,不可能那麼剛好殺到一兵一卒都沒留。另外也注意到有幾十名黑天金剛死得特別慘,身體幾乎是被撕開成兩半,審判長部隊縱使有藥物強化,體形比黑天金剛大一號,但要將虎背熊腰的黑天金剛撕開扯爛,也是怎麼想都不可能辦得到的事。

我怕寒竹觸景傷情,所以沒在這片殺戮戰場停留太久,縱身躍上蘇敏寺前一層又一層的巨大石階,這些比人還高的石階數目比我想像還多,若非有超乎常人的功力,想徒手爬完石階登上蘇敏寺,簡直和登天一樣難。

當我終於看到蘇敏寺的大門,才知道人在它面前有多渺小,脖子仰到底都還看不到門的上緣,那兩座巨門即使是如此之大,大到打開時足夠讓一架七四七客機飛進去都沒問題,但中間的接合卻十分緊密,難怪傳說中的蘇敏寺是千年來沒人能進去,因為它若不是自己願意打開,恐怕世上找不到任何工具能推開那兩扇巨門吧(炸彈我就不知道了)。

這麼龐大的建築,已經不是用偉大或人類奇蹟等字眼可以形容,因為即使它是奇蹟,也不可能是人類創造的奇蹟,我心裏幾乎百分之百篤定這一點。

我將寒竹抱到「門」旁邊放下,稱它是門總有些不妥的感覺,若想像成螞蟻來到人類住家的「門」前,那種不成比例的大小可能貼近我們目前的狀況,不過當我安置好寒竹,卻發現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在這裏看到的每一個部份都大的超出想像,只有一個石槽例外,它就在我們所處位置的旁邊,這個石槽的尺寸深淺約和放肥皂的凹盆差不多,槽底刻了一個十分奇特的符號,依我看有點類似藏文字體,但我不懂藏文,也無法確知它代表什麼意義。

我走到寒竹身邊坐下,將她摟在懷中,她失去血色的美麗臉龐帶著幸福滿足的笑容,纖手輕輕抓著我攬在她腰上的手臂。

「我們終於又能在一起了。」她將臉靠在我胸膛輕輕的說。

「是啊……我們還好多事沒作、好多地方沒去。」我聞著她清幽的髮香感傷道。

「恐怕我不能陪你。」她抬起臉看著我,眼眶已經濕潤。

「但是我可以陪妳,妳去哪裏我都跟著。」我堅定而溫柔的望著她。

「我不要你跟我死……我只要你陪我看明天的日出,以前我常一個人坐在這裏看日出……那種感覺好美……不知怎麼回事,我總覺得蘇敏寺是我的家,一個遙遠……卻熟悉的家……」她悠然神往的說,我聽了卻有種害怕的感覺,她柔暖的香軀雖在我懷裏,但好像又離我很遠,遠到不屬於這個世界。

「妳別亂說!」我阻止她往下說,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激動,只是極度害怕她離我遠去,那是一種即使我跟她一同死都會相隔兩地的恐懼!

那種恐懼讓我衝動的吻住她的唇,她雖虛弱卻很融入,我的舌劃過她整齊光潔的貝齒,和她的舌在口中纏綿化不開,飢渴吸收芳甜的津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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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還想說她的身體不允許我這樣作,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笑聲。

「哈哈哈……我以為白雪死神是多麼冰清玉潔、難以上手的女神!沒想到竟然和情郎幕天席地幹起茍且之事,早知如此,我也來參一腿,真搞上傳聞中絕色容貌的白雪死神,就算死也無憾了!」

我扶寒竹靠角落坐好,轉身面對來意不善的人,才驚覺說話的傢伙竟是我日思夜想,恨不得將他剝皮抽骨的杉上!在杉上後面陸續從石階爬上來的還有趙勝、趙俊傑,以及當日和杉上一起玷辱嫣嫣的黑人魯馬。

這下我心中真是既驚且喜,喜的是仇人一塊出現,要為嫣嫣報仇得來全不費功夫,驚的是那黑人魯馬的肌肉塊頭比上次見時大逾一倍,體形暴長到二個我那麼高,宛若樹幹粗的手臂上還套著二副奇特的金屬,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也是增強力量的新武器。

杉上和趙俊傑一看到我的臉,也露出不可思議的驚訝表情。

「是你!」他們同時叫道。

「沒錯!想不到我沒死吧!今天特別來取你們的狗命!」我咬牙切齒道。

「嘿嘿……你這小子還挺有辦法,氣質美女為了救你寧可犧牲貞節,全世界男人嚮往的白雪死神也想獻身給你,嘖嘖嘖……真讓我討厭到發火,這樣吧!你再把她讓給我們玩一玩,我就考慮讓你死得痛快點。」杉上一對淫眼貪婪無恥的盯著寒竹說。

「你儘管說吧!我保證會讓你死得很痛苦。」我冷冷的道,緊握的雙拳從骨節發出喀啦的聲響。

不知我怒火已中燒的趙俊傑突然搶到杉上前面,眼神充滿嫉妒地朝我叫囂:「你這人渣!根本沒資格擁有這麼美的女人!章嫣嫣我已經讓給你,現在這個女人就是我要的補償!」

他不提嫣嫣還好,一提起她,我閉眼就是當天他背棄嫣嫣而去的景象,這個男人的臉簡直比杉上更讓我作嘔!當我雙目睜開時,他已經直直的飛上十幾公尺的空中,我的拳頭高高舉著,那是用盡全力、毫無保留的一擊!鮮血形成一條長長的拋物線從他口鼻噴出,摔下來的屍體剛好落在趙勝面前。

「俊傑!」趙勝臉色發白的看著動也不動的趙俊傑,這一切發生只在電光火石之間,根本沒人看見我是怎麼來到趙俊傑面前,何時出拳轟中他的下巴,看到的只有他飛上去後落下來便沒呼吸的的狼狽樣。

「你殺了我兒子!」趙勝的表情由震驚轉悲痛,悲痛再轉為巨怒,火紅的雙目彷彿要將我焚成灰燼。

我冷冷的看著他道:「你兒子把嫣嫣送給一群豺狼,任由牠們撕扯摧殘,現在我只是用他卑鄙無恥的命來祭嫣嫣在天之靈!」

趙勝扭曲憤怒的臉益加猙獰,我以為他接下來就會抓狂發飆,不料他竟「嘿嘿」「哈哈」的笑起來,而且愈笑愈大聲,只不過那是比哭還難聽幾百倍的聲音。等到他笑聲驟停,已恢復冷酷平靜的神色,他緩緩朝魯馬道:「動手吧!」

魯馬聞言用野獸般兇殘的目光盯著我,我以為他要發動攻擊,正準備應戰,不料他竟彎下身從台階下提起一個人,我和寒竹同時發出驚呼,被他握住一條腿提在手裏的,竟是香格里拉的大師兄提青龍!體格高碩、虎背熊腰的提青龍,此刻就像一條被打到的兔子,閉著眼動也不動,不知是死是活。

「魯馬,讓他見識你的力量!」趙勝目綻冷光道。

魯馬裂開嘴難看的笑著,伸手握住提青龍的另外一條腿,提青龍此時才稍為掙動一下,原來他還活著!但這只維持半秒的時間,等到魯馬大吼一聲雙臂一展,他就活生生被撕成兩半,當場血賤滿地、肚腸內臟四散,我胃裏一陣翻滾,轉頭看寒竹她已扭開臉。

「去把男的給我殺了!女的我要帶回去,白天讓她飽受虐待,晚上有應付不完的男人!」趙勝臉皮抽搐的向魯馬發令。

魯馬嘴角掛著蔑笑,像頭巨猩般朝我走來。

「書俠……小心……」寒竹忍不住喊道。

杉上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說:「妳放心吧!等他死了,我會好好疼妳,絕不會作一半就停下來……」

我愈聽心火愈旺,趁魯馬還沒和我交鋒,一腳掃向地上的石塊!

「哇!嗚……」只聽杉上殺豬般的慘號,石塊打爛了他滿嘴的牙,鮮血從指縫不停冒出。我還不想那麼快了結他的狗命,而要慢慢凌遲他至死,才能消心頭之恨。

魯馬發狂的怒吼一聲,張開雙臂朝我撲來,我見他門戶洞開,心想你玩完了!迅雷不及掩耳的,我的拳已經重重打在他的肚子,那是我用盡全力的一擊,連鋼筋水泥牆都可能被我打穿一個洞,但我的拳頭竟像擊在一塊又厚又硬的鋼甲上,不僅隱隱生疼,對方還連稍微撼動一下都沒有。

我心中萬分驚訝,再回神,兩股怒風已朝我雙邊太陽穴而來!

「危險!」寒竹的聲音在我後面響起,我急忙往後翻滾,魯馬巨大的厚掌碰在一起發出震耳的響聲,要是我的頭夾在中間,只怕早已腦漿迸裂。

他一擊未中立刻又發動攻擊,速度之快也是我始料未及,一拳接著一拳朝我打來,我來不及爬起,狼狽的在地上滾動閃躲,他的鐵拳宛若幾千斤重的大鎚,打在地上石板立時碎裂,凹陷成深洞。

眼看我已快滾到寒竹棲身之處,再這麼下去怕會波及到她,情急之下只好雙掌並出硬接他一拳,當那股強大到無堅不摧的力量撞入我體內時,我眼前一黑張口就吐出鮮血,但我沒有喘息的本錢,趁著他功勢稍阻,飛腿踢入他兩腿間的下陰處,他低吼一聲往後退一步,抓著被我踢到的地方憤怒的瞪著我。

總算我能站起來,但早已全身酸軟,胸口陣陣氣血翻騰,差點又往旁踉蹌一步。

「書俠,你要不要緊……咳……」寒竹擔心的問,由於緊張我的狀況,她忍不住又咳了幾聲。

「別擔心,我應付得了。」我信心十足笑著對她說,其實心裏頭根本沒把握。

魯馬只休息幾秒又已恢復,再一次朝我攻擊,我太在意寒竹的安危而只想搶攻快打,速戰速決。因此又犯了一次致命錯誤,當他向我撲過來時,我仗著冰魄的速度優勢瞬間躍上他頭頂,手刀重重砍向他脖子、膝蓋頂向他心口,這些對一般高手而言的重砲轟擊並沒為魯馬帶來傷害,反倒被他一把抓住我的腿,我想起提青龍被撕成兩半的慘狀,急忙以另一腿的腳尖直取他眼睛,魯馬吼一聲將我拋向牆壁,我失去了重心和速度,結實的和蘇敏寺的石門撞在一起,口中再度噴出血柱,摔下地時連爬都爬不起來。

魯馬露出勝利的獰笑,一步一步朝我走來,我想撐起身體卻力有未逮,倒是一陣天旋地轉,兩隻腿踝已被他強有力的巨掌抓住,整個人被往後拖並倒提起來。

「先別殺他!」趙勝突然出聲。

我歉然的面對寒竹為我擔憂受怕的目光,她雖然臉色發白,卻還是表現得那麼冷靜。

「哇……我要在他面前……強姦這個婊子……」被我砸爛嘴的杉上痛苦含混的罵道。

「交給你吧!好好伺候她。」趙勝面無表情,冷酷的說。

杉上搖搖晃晃走向寒竹,寒竹憤怒的目光盯著他,他獰笑兩聲扯起她的頭髮,滿口鮮血就吻向寒竹的嘴。寒竹想扭開臉,卻被他抓住下巴,強迫和他接吻,可恨的衫上同時撕扯她身上的衣服,雪白的肩膀已經裸露在外。

我的心緊緊的揪在一起,難道我心愛的女人都要遭遇這種不幸嗎?一股絕處而生的力量在體內滋長,我必需拼死一搏,不但是為了寒竹,也為嫣嫣!突然我注意到魯馬的腰部圍著一圈皮套,皮套上倒插三支鋼製的針筒,若沒猜錯,那一定是用來強化戰鬥力的藥劑。

生機驟現,瞬間冰魄的力量又發揮了,我倏然彎起上身、抽出他腰間針筒、刺進他眼球,將裏面的藥液全數壓入!他鬆開我的腿掩住眼睛踉蹌往後退,像被重創的野獸般發出震耳欲隆聾的淒吼,所有人都呆呆看著這一幕,只見他眼部快速膨脹,長得足足有水梨一般大!接著整顆眼球伴隨血漿爆出眼眶,他的吼叫愈來愈微弱,白色腦水從眼洞、鼻孔、耳朵不斷流出,終於像一片石板砰然倒地。

我趁杉上還張大嘴沒回神,已像幽靈般閃到他面前,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將他舉起來。

「喔……喔……」他驚恐的雙目瞪得大大的!

「慢慢享受死亡滋味吧!」

我冷冷說完,用剩下的那管針刺入他鼠蹊部,他發出第一聲慘叫。

「這是為嫣嫣!」我再抽出他腰間的利刃,白光一閃劃破他的下體,他的叫聲只怕連對面山頭都聽得見!當我把他丟在地上時,他兩條腿不停的抽搐,鮮血和不知名的黃白穢物一直湧出,折騰四、五分鐘才痛苦斷氣。

我凌利的目光搜尋僅存的趙勝。

趙勝見態勢不對已經想溜之大吉,他原想趁我殺杉上時跑掉,卻忘了該注意地上的狀況,結果不小心踩到提青龍的內臟,腳步一滑就倒栽蔥往後摔,而下面是一層一層比人都還高的石階,我只聽到一聲慘叫和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一切就歸於寂靜。

「小竹,沒事了。」我趕緊過去扶起寒竹,脫下自己的外套為她蓋上。

「我沒怎樣,只是你的傷……」她摸著我唇角的鮮血,關心的問。

「跟妳比起來,這不算什麼。」我心疼的為她拭去杉上留在她臉上的污跡。

我看到廣場上遍地都是狼藉破碎的屍體,本想抱著寒竹離開,但寒竹卻要留在原地,她說只要有我在,不論哪裏都不會影響她的心境,我也就這樣一直把她摟在懷中,等著日落月昇,迎接明日的朝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3:51

第二十二章

這一整個晚上我們聊得很開心,剛認識寒竹時她那冷若冰霜的氣質在我懷裏已經溶化,我們宛若一對久別相聚的情侶有說不完的事等不及要和彼此分享,雖然我們一同的回憶只有短短十幾天但卻像有三輩子的話可以說,只是寒竹的身體愈來愈冰涼我能感到生命正緩緩從她體內流逝,不過在她面前我仍然強裝輕鬆,其實我心裏很清楚,真正不敢面對的並不是怕她會難過,而是我自己根本沒勇氣承認她即將離開的事實。

遙遠雲海的那端終於出現一抹金黃,在寒竹水靈的雙眸映出幸福的光影,她的情況已經十分不樂觀,幾次撐不住閉上眼又努力睜開,我知道她怕一闔眼就醒不過來,在沒看到蘇敏寺的日出前她不捨得死去。

我外表平靜,內心卻比誰都努力在祈禱,只盼望太陽永遠別昇起!因為那意味著寒竹就要芳魂飄緲離我而去。

不知是不是上天聽到我心中無助絕望的吶喊,那抹朝陽真的消失了!天空又變回一片黑藍,億萬星河再度橫亙穹蒼宇宙,連寒竹都對這樣的轉變感到驚奇而睜大雙眼。

「那是什麼?」我看到成億上兆的繁星中,有一粒橘紅色的星星正朝我們急速飛駛而來。

「煜佛……慧星。」寒竹怔怔的唸道。

她突然從我懷中急著想坐起來,我忙扶著她說:「妳別亂動,有什麼事我幫妳就好。」

她轉過來凝望著我,虛弱的說:「書俠……你相信……我愛你對吧!」

「當然!我相信。」我堅定的回答。

「請你……幫我一件事。」她看著趙俊傑掛在腰上的利刃,說:「幫我……把刀……拿來。」

我雖然滿腹疑惑,還是走過去取下刀子交到她手上,她連刀都拿不穩,卻要往自己的雪白小臂劃下,我一驚及時抓住她的手,心疼而不解的急問道:「妳這是幹什麼!?」

她微笑看著我:「我想和你……一起進蘇敏寺……你願不願意?」

「我……」我從沒想過進蘇敏寺作什麼,不過只要她想去的地方我都願意陪她去,於是立刻堅定的回答:「願意!任何地方我都去,只要有妳在。」

「我的血……便是進入蘇敏寺……的關鍵……只要滴入……門邊的石槽……就會變成密光石。」她說。

「可是……我不忍心妳傷害自己,還是算了!蘇敏寺進或不進,有什麼差別?」

「你不好奇……它能統御世界……的偉大力量嗎?說不定……你可以得到那種力量。」她定定的望著我眼睛說道。

「誰稀罕!我就要失去妳了!妳就是我整個世界!甚至我整個銀河系,整個宇宙都是妳!連整個宇宙都快沒了,我要那種力量有什麼意義!?」我突然控制不住悲傷情緒,憤然激動的喊道。

「書俠……謝謝你……」她臉上滑下淚珠,感動的看著我:「但是……有個聲音叫我一定要進蘇敏寺……反正我快死了……多流些血也沒太大影響……請你幫我……好嗎?」

「我!?」我陷入兩難的境地,此時要我在她的手臂上劃一刀,那比在我的心砍一刀還痛。但她充滿信任和盼望的眼神又讓我難以說不。

「妳真是……到死還要折磨我……」我嘆了口氣,接過那把刀,輕輕在她手臂劃一下,鮮血立刻從雪白肌膚滲出來。

我扶她到石槽邊讓她將血滴下。

幾秒後開始有了變化,先是石槽底部類似藏文的圖案發出紅光,慢慢像有一條血脈從石牆表面浮現,連結至蘇敏寺那兩座巨大無比的石門,血脈一碰到石門,紅光立刻沿著接縫快速竄上,接著就從門縫裏射出萬丈光芒,我用手擋住眼睛無法直視,足足有數分鐘之久,強烈的白光才慢慢退去,當我再次張開眼時,蘇敏寺的門已經敞開,而就在原本應是朝陽升起處,竟被一團柔和的橘光取代,橘光和蘇敏寺的門遙遙相對,我想那應該就是煜佛慧星降臨吧!

寒竹怔怔的看著蘇敏寺裏面,心情好像很複雜,我輕輕說道:「我們進去吧!」她才抬起頭向我點了一下。


踏入蘇敏寺的感覺很奇特,因為它實在是太大了!大到我不知道裏面到底長怎樣,我抱著寒竹走了幾步,前方地上出現一面直徑一公尺見方的鐵盤,盤上有兩個腳印,很明顯就是要人踩上去的意思。

我兩腳按鐵盤上的足印踩上後,奇怪的事遽然發生,那只鐵盤宛如某種運輸器載著我急速移動,我吃了一驚還來不及叫出聲,它又已經停下來,整個過程平穩得讓人訝異!就像眼前晃過一些東西而已。

但我和寒竹卻已經不知進到蘇敏寺內的哪個部份,當我定下神,眼前的景象比我第一眼看見蘇敏寺時還震驚千百倍!

在我們兩側是整排巨大無比的金屬人,每尊金屬人都有百餘公尺高,四面是沉厚的玻璃罩住,而這些金屬人的外觀造型雖然各有不同,卻讓我覺得十分眼熟,說不出曾在哪看過類似的景象!

我努力在記憶中搜尋,赫然靈光一閃。

「對了!」是那幅唐卡,眼前這些宛若無敵鐵金剛般的巨無霸,身上是密實精鑄的頭盔護甲,所懷的武器從寶劍、巨杵、弓箭、長槍……各式百樣應有盡有,和唐卡上那些保衛香格里拉的天將神兵極為相似。

我低頭想問寒竹,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已經陷入昏迷。

「寒竹!」我驚懼哀傷的抱緊她,只怕她從此就再醒不過來了,心中一陣難言的酸楚。

這時前方突然出現一道光束,從高不見頂的上方投射下來,一些模糊的影像在光束下凝聚,剛開始隱約看出是個人類的輪廓,最後果然慢慢形成一名清晰可見的女子,而且那女子的容貌身材,竟然和寒竹一模一樣!我一時以為是寒竹的靈魂在向我道別,連忙再看看寒竹,還好她只是昏迷、仍有呼吸,心裏才稍微鬆了口氣。

「妳是誰?」我壓抑著混亂疑惑的思緒問道。

那名女子緩緩睜開眼看向我,那是一雙充滿智慧和靈氣,彷彿知道所有宇宙奧密般聰明動人的眸子。

「我是這艘飛艦的導航員蘇敏,你看到的只是我投射在你腦波的影像,並不是我真正的樣子。」

「飛艦!?投射!?我不懂妳說什麼!」我一頭霧水,驚訝問道。

她親切的朝我一笑,柔聲說:「你過來摸摸我,就會知道。」

她的話有股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我怔怔的往前走,手指伸向她的身體,怎知整隻手竟直接穿過去,摸到的只有空氣。

「懂了嗎?我只是個投影,就好像你們雷射立體投影是一樣的原理。」她甜笑道。

「那妳怎麼會……」

我看了懷中的寒竹,再抬頭看她,她已經知道我的疑惑。

「我是從她身上出來,所以就用她的樣子投射在你的腦波。」

「妳說……妳從寒竹身上出來……難不成妳是她的靈魂!」我震驚問道。

「不是,我只是隱藏在她腦波中的一組記憶,一組沉睡一千三百年的記憶,現在……」

「等等!」我忍不住大叫打斷她繼續說下去,接著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對她說:「我發誓,我真的從頭到尾完全聽不懂妳說些什麼,我只想知道妳和寒竹究竟是什麼關係!」

她纖手撐著優美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瞧著我,好一會兒才嘆口氣說:「好吧!我只好從頭說給你聽了!只怕你沒耐心……」

「我是沒耐心聽妳說故事,要我聽這些虛無空幻的事,我還寧願陪寒竹走完最後一程。」我悲傷的把臉貼在寒竹的面頰上說。

「她的實體損傷很重,再不修復恐怕不能用了。」那名女子看著我抱在懷裏的寒竹嘆道。

「等等!……妳是說妳能治好她嗎?」我聞言像是絕處燃起生機,激動的問道。

「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盡力試看看或許行吧!」她說。

我在她說盡力試看看時就已經失控,嘶啞喘息的說:「求求妳……就算只有一絲希望都好……請妳救她……」

她見我這樣卻笑了出來:「你何必在意她實體的生死呢?只要她的記憶還在不就行了?」

「記憶!……我根本沒辦法靠記憶活下去啊!」

她一聞言,「啊」了一聲,歉然的說:「我忘了你們還沒進化到那種形式,沒辦法將實體與記憶分開保存。」

「夠了!如果妳只想尋我開心,也應該到此為止了!現在我只想靜靜的陪她!」我以為她在耍我,不由憤怒的說。

剛燃起的希望原來是個惡意的玩笑,更讓我頹喪和絕望。

她看我這樣,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嘆口氣道:「把她交給我吧!我會盡力修復她。」

「妳真的可以?不是開我玩笑?」我狐疑的問道。

「我說過只是盡力,她的實體受損太嚴重了!」

我還在猶豫時,一束光管照射在我和她之間,那長相和寒竹一模一樣的女子說:「把她放到那光圈內,我會送她去修復。」

我看看已經進入迷留狀態的寒竹,一咬牙抱她走過去,輕輕將她放在光圈內,那名神秘女子什麼動作也沒作,寒竹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怎麼回事!?她去哪裏了!?」我驚訝的問道。

「放心,她不會有事,只是能不能修復我沒辦法向你保證,修復所需的時間也很難說。」她一直用「修復」這個字眼,而不是「治療」,聽起來還真彆扭。

我若有所失的呆立在寒竹消失的地方前,不知自己這樣作是對還是錯!如果寒竹從此一去不返,那我豈不是連她最後一面都沒陪在她身邊?

「現在你願不願意聽我說整件事的經過?」那女子問我。

「嗯!」我心不在焉的回答。

那女子開始滔滔不絕說起蘇敏寺之謎,有關她敘述的內容為了便於瞭解,在此就以故事的陳述方式整理下來。


距今大約一百萬年前,當時地球上尚未出現人類,不過遠在數億光年外的另一個宇宙,有一顆叫蘇敏巴丹的星球卻已經發展出高度的科技和文明,他們的成就是當時相鄰五大宇宙最高的,現在地球人類的文明根本望塵莫及。

因為蘇敏巴丹星的文明是如此之偉大,順理成章就成為五大宇宙公理秩序的維護者,這和地球人的世界十分相似。身為五大宇宙秩序維護者,除了享受崇高的尊敬和更多權利外,也必須盡到維護秩序的重責大任。因此當時蘇敏巴丹星總部建立了一支名為「尚合」的艦隊,這在蘇敏巴丹星的語言中是「正義」意思。

這支艦隊一共由十艘巨艦組成,每艘巨艦均有稱號,而且前二字一定是以「尚合」命名。它們是唯一有能力續航穿越五大宇宙,甚至飛離五大宇宙外其他宇宙的艦種,當時五大宇宙的每個宇宙都存在一些讓人聞之色變的海盜星,這些海盜星上的住民是宇宙最邪惡的種族,他們以戰艦四處略奪維生,所到之處不僅將該地資源全部收刮擠乾,更大開殺戒將別的星球變為荒星才離開。

有一光宇(光宇是蘇敏巴丹星計年的單位),尚合艦隊中有九艘巨艦回到蘇敏巴丹的戰總港口進行歲修。只有一艘名為「尚合里拉」(里拉是「三號」的意思,尚合里拉即是尚合三號艦)的巨艦奉命前往五大宇宙中最遙遠宇宙的邊緣,去消滅一顆十分強悍的海盜星。其實當時五大宇宙在尚合艦隊的長期清剿下,海盜星已寥寥無幾,進行完這趟任務後,尚合艦隊的十艘巨艦恐怕有一半都將除役。

出任務的尚合里拉由謀尼艦長領軍,它一直是十大巨艦中戰績最彪炳的一支勁旅,當他們來到離海盜星還有百餘光年處,立刻就被海盜星的先頭部隊,數百艘小型單砲艦艇包圍,這種陣仗謀尼不知遇過幾百次,雖明知這些跳樑小丑難對尚合里拉巨艦構成威脅,但謹慎大膽一直是謀尼艦長百戰百勝的秘訣,因此他仍全程坐鎮在指揮塔上,指示派出精銳的宇宙戰機應戰,海盜星的烏合之眾很快就在激鬥中敗下陣,數百艘單砲艦艇全軍覆沒。

尚合里拉挾著勢如破竹之勢直搗海盜星,又連續重創它兩艘主力級戰艦,眼看海盜星人只有束手就擒的份,這時謀尼艦長下達命令啟動天鎖,那是讓宇宙惡人為之喪膽的一種懲罰,它可以將整顆海盜星球上所有住民的記憶體全部吸入一個儲存器,像一座牢房一樣永遠禁錮起來,這是對付海盜星最徹底最有效的辦法,因為記憶體之於五大宇宙的住民而言,就像人類說的靈魂,靈魂若被拘禁起來,可想見是多可怕的事。

但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謀尼卻沒料到海盜星人寧願玉石俱焚,也不願進入天鎖,他們早在自己的星球上裝置大量的涅離子彈,那是一種早在一百光宇前就被五大宇宙聯合仲裁會禁止發展的毀滅性武器,因為它的威力足以撕裂宇宙間的接縫,造成後果不堪設想的黑洞吸光一切事物。

只是怎麼都沒想到海盜星人竟躲過偵察,一直在發展這種武器。

當謀尼發覺不妙時,一切為時已晚!有史以來最強烈的爆炸發生,五大宇宙的空前災難就在這顆小行星上發生了!

尚合里拉巨艦在爆炸前的幾萬分之一光釐瞬間,及時啟動越光飛行逃出五大宇宙的界限,但龐大的爆炸威力仍將時間通道扭曲,尚合里拉巨艦一下子被推擠到幾十億光年外的不知名宇宙,更糟的是越光飛行器受到爆炸威力波及而受損嚴重,已經到了完全無法使用的地步,沒有這座飛行器,就不可能回到蘇敏巴丹星。

事實上艦上所有成員心裏也都有數,涅離子彈爆炸的連鎖效應很可能已形成黑洞,將五大宇宙吞噬,他們的母星蘇敏巴丹星是否還存在都是個疑問,說不定他們已是五大宇宙唯一的倖存者。

尚合里拉巨艦漫無目的地在陌生宇宙航行一段時日,艦上成員已經開始浮動,大家都在等謀尼作出決定,不論是哪種決定都行,最少能有一點明確的方向,讓大家有所依託。

終於這日艦長要所有成員到會議艙集合,謀尼一臉凝重的等人到齊,才站起來環視全場,開口說:「我想大家都已經知道越光飛行器無法修復的消息。而我這裏還有一個更不好的消息……根據我們這些天發射激越光電波回蘇敏巴丹星總部尋求支援的結果,那邊完全沒有回應,電波也沒有反射或折射的現象……大家知道這代表什麼吧!」

他一說完,全場登時嘈雜起來,不少成員當場難過的哭泣,因為激越光電波能以每一光釐一千萬光年的速度前進,就算他們被時光通道推擠再遠,應該都可以和蘇敏巴丹星聯繫上才對,如今發射這麼久還沒回應,要不是他們已經處在離五大宇宙遠到無法回去的地方,就是蘇敏巴丹星已經被涅離子彈爆炸所形成的黑洞吞噬,所以激越光電波遇不到任何物體。

「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謀尼艦長冷靜的說:「我們不可能漫無目的飄流,必須先找到適合落腳的星球,再慢慢和總部取得聯繫,涅離子彈從爆炸到形成黑洞估計需要半個光元(一光元大約是地球的三天),所以他們還有時間撤離,只是不知道他們會往何處去避難。」

這麼一說,全艦三十二名成員又燃起了希望(別以為整艘巨無霸戰艦只有三十二名成員很不可思議,其實整顆蘇敏巴丹星球也只有一千多居民,不過他們的生命形式已經進化到可用腦波控制一切,軀殼只是一種工具,視各種任務的需要訂作)

大家一致贊成謀尼艦長的意見,於是開始尋找適合的星球,就在開完會後的第五個光元,尚合里拉巨艦的搜尋儀上掃描到一顆美麗的行星,那是一顆和他們家鄉蘇敏巴丹星十分相似的星球,百分之七十是藍色的水,綠色生物滿大地。

在全艦一陣雀悅準備降落在該星球時,突然發生一件可怕的事,原來禁錮數億邪惡記憶體的天鎖電腦竟然在涅離子彈爆炸時受損,因為情況很輕微而無人察覺,但有一些記憶體已經趁機逃逸出來潛伏在死角,在尚合里拉巨艦即將降落時發動破壞性干擾,使得推進器突然爆炸,整艘巨艦宛若著火的球一樣直直撞在星球的某處,撞擊後引發大爆炸,艦身炸成好幾個部份,主艙和武器艙落在現在蘇敏寺的位置,而天鎖電腦所在的艙身卻不知去向,很可能落入海底或深入地心都有可能。

當時艦上的三十二名成員中,有十幾名在這場爆炸中消失(所謂消失是連記憶體都找不回來),僅剩的成員在檢查完所剩裝備後開了一次會議。

因為連激越光電波發射器都已全毀,現在唯一有希望跟遙遠不知何處的總部取得聯繫的,就只剩一顆不需動力的慣性偵搜衛星煜佛號,它可以從內部設定運行軌跡,由於只要發射時啟動自身的越光推進器,進到無重力空間便能以同等速度且不需動力前進,因此搜尋時間再長都不成問題。

他們根據總部可能撤離的方向設定了幾條航線,每一條都遠達數十億到數百億光年之遠,煜佛號的行進軌跡和慧星極為相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再返回發射處,這時剛好可以讓尚合里拉巨艦的成員確認它是否有帶回總部的訊息。

根據它的運行距離計算,煜佛號大約是每二百光宇至三百光宇會返回一次,折算地球的時間約是一千年到一千五百年。

煜佛號成功射入太空後,尚合里拉的成員剛開始懷抱著滿腔希望,然而第一次煜佛號返回時並沒帶回任何訊息,接下來第二次、第三次……都一樣毫無奇蹟出現,轉眼已經過了十幾萬光元,大家不得不開始思考這段可能還極為漫長的等待究竟要怎麼渡過。雖說蘇敏巴丹星人可憑記憶體的生命形式存在很久,但這些記憶體仍然是一種能量,既然是能量就有耗盡的一天,於是在謀尼艦長的召集下,所有成員又開了一次會。

這次會議的重要決定是,為防止記憶體能量不停消蝕,所有艦員都必須進入休眠狀態。但這樣的決定卻有一個隱憂,如果所有成員都進入休眠,重要的主艦艙和武器艙將沒人看守,為此,他們絞盡腦汁想出一個辦法,也就是在主艦艙和武器艙所在的位置,依蘇敏巴丹星總部的外型蓋出一棟建築,然後再找來星球上智慧最高的生物,潛入他們大腦中形成半休眠狀態,這些他們所利用的生物具有獨立的思考,但某一部份意識卻共存堅定保護尚合里拉巨艦的使命,而且當一個生物實體已不堪用時,記憶體會自動移轉到下一個新實體的腦波中繼續休眠。

這次會議還決定在所有尚合里拉巨艦的成員當中,由負有開啟艦艙任務的導航員保有開啟艦艙的密碼。

然而當初以為完美的構想卻有一些瑕疵,原來這個星球上的高等生物天性有很強的私慾,他們所利用的這些個體也不例外,因此世代保護尚合里拉巨艦的這些生物久而久之竟形成一個組織,藉著需要他們保護艦艙所付予的力量,時常參與和外面其他同類的爭權奪利,甚至只要有同類接近尚合里拉巨艦所在之處他們都將之殺害,這些都不是當初料想得到的,不過在他們腦中半休眠的記憶體並沒干預這些事,因為只有在煜佛號返回時才會發出特殊電波喚醒這組記憶,讓他們回到艦艙裏檢視煜佛號帶回來的新訊息。


聽完她漫長的陳述,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全神貫注在這似幻似真,錯綜複雜的遠因近果當中。很明顯,她說的尚合里拉巨艦的主艦艙和武器艙就是我所在的蘇敏寺裏面,煜佛慧星指的當然是那顆偵搜衛星煜佛號,而世代保護尚合里拉的人,便是香格里拉這個神秘組織。

至於寒竹,我想她腦中休眠著尚合里拉巨艦導航員的記憶體,所以只有她有密光石能開啟蘇敏寺之門,而那名導航員就是目前投影在我眼前的女人。

「我大概知道妳說的整件事經過,但這些金屬人又是什麼?為什麼我曾經在一幅宗教的圖畫上看過它們?」我問道。

「你真能相信我所說的一切嗎?」她有點訝異我平靜的反應。

「當然!從我一看到蘇敏寺,就覺得它很不尋常,現在進到裏面,更讓我確信它一定和人類的文明無關,而是其他力量所造成。」

她鬆了口氣似的笑一笑,才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它們是戰鬥機械人,保護母艦是它們的主要任務,這也是有人認為蘇敏寺蘊藏能征服地球力量的主因。試想這些戰鬥機械人若出動,有哪個國家的武力或科技足以和它們抗衡?但人類並不知道以地球人的腦波,是無法驅動這麼先進的武器。」

「第二個問題是,為什麼唐卡上會有它們的圖形?」我問道。

「以你們的時間來算,那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那次煜佛號返回時,我休眠在一名地球女性的腦波中,她帶著一位看似很尊貴的男性同伴進入蘇敏寺,當然那一次煜佛號也沒帶回任何讓人喜悅的訊息,不過那名地球男性問了和你差不多的問題,我告訴他後,他對我們蘇敏巴丹星的生命形式及高等智慧十分有興趣,問我人類如何進化成記憶與實體自由分離的境界,當然這種進化並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不過我把我所知道的一些蘇敏巴丹星的文化、科技、哲學約略告訴了他,據說他回去後還將這些資料系統化,推廣給許多地球人,你說圖畫上有這些機械人出現,大概是他那時候根據在這裏看到的樣子所畫下來的吧!」

我深吸了口氣,震驚於許多事的真相竟然是如此發展而來,若是我到外面講給別人聽,恐怕會被笑神經病或妄想症。

「妳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我剛開始並沒問妳。」我提出心中最後一道疑問。

「因為我們要離開了,煜佛號終於和蘇敏巴丹星的總部取得聯繫,那次爆炸所形成的黑洞將五大宇宙完全吞噬,還好蘇敏巴丹星上的居民大部份都搭乘九艘巨艦逃出,他們現在找到另一顆適合居住的行星,很快就會來接我們回去。尚合里拉艦裏的所有武器和設備,我們想交給一位品格高尚的地球人,由他來保護這顆星球的安全,算是我們對這裏的回饋吧!因為當時掉落在地球某處的天鎖電腦目前仍無發現,我們懷疑它已經被裏面的某些邪惡記憶體所操控,『審判長』很可能就是它在主導,或許你擁有尚合里拉巨艦裏的先進武力,就可以和他們對抗。」

「我!?妳不是說地球人的腦波不足以驅動你們的武器嗎?」我驚訝問道。

「你說的沒錯,但我們可以用我們的科技替你改造,到時你也可以辦得到的。」

我笑笑搖了搖頭:「謝了!我拒絕這個禮物。」

她有點意外的看著我:「你知道多少地球人想擁有這種力量嗎?」

「我知道,但我不是他們,沒什麼統御全世界的雄心壯志。再說,如果是為了消滅妳說的天鎖電腦而動用這裏威力強大的武器,妳說地球的下場會是怎樣?」我反問道。

她聽了我的話沉默快半分鐘,才抬起臉,嫣然一笑:「我懂了,你真是與眾不同的人類。」

「我不是,我只是平凡的人。對了!跟我來的那位女孩……她還好嗎?」我突然想到寒竹,急忙問道。

「她損傷得很嚴重,恐怕沒那麼快能修復,需要一段時間。」

「那怎麼辦?妳們不是快離開了!」?我著急問道。

「你放心,即使我們離開,只要她一修復好,我們隨時會送她回來。」

「那到底要多久!?」我一刻都不想離開她身邊。

「唉,這很難說,地球人的腦波太弱,無法脫離實體存在,不然我們只要給她一付新軀體就行了,目前只能盡力試試看,就看你願不願意把她交給我們修復。如果不願意,我倒是可以立刻將她還給你;如果願意,你就只能相信運氣和等待!」她閃爍的雙眸望著我,等我給她決定後的答案。

我心中一片混亂,這個選擇題比讓我選擇要不要擁有全世界最強力量還難下決定百倍。

良久,我才吐了口氣,無奈的回答:「麻煩你們了,請務必救活她,讓她回來我身邊。」

她微笑的說:「這是你進來蘇敏寺唯一的要求?」

我點點頭。

「好吧!現在我必須送你出去了,既然你不接收這個地方,我們也只能將它銷毀,否則留在地球上萬一被壞人利用,後果可不堪設想。」她說道。

我心情凝重的踏上送我過來的圓盤,忍不住頻頻回頭看著寒竹消失的地方。

那女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再會了。」

眼前景物一閃,我已經置身在外面。旭日正好升出雲海,發出耀眼的萬丈光芒。

我一回頭,什麼蘇敏寺、煜佛慧星,都像作了一場夢,憑空消失了!

而寒竹就這樣隨他們離開到不知名的宇宙,一股悵然的情緒讓我眼淚一滴接一滴,毫無自覺的落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4:37

第二十三章

半年後的某一天下午我坐在東部海岸的一幢別墅前,眼前是潔白的沙灘、蔚藍的大海徐徐海風吹拂臉頰,讓人不由得打起盹來。

自從西藏回來後我就搬來這邊住。在別墅隱藏的地下室那扇厚實鐵門上翢耤聜聞,誚誌說谽我寫上「愛妻嫣嫣長眠於此」幾個字,每天都換上一束鮮花褘然後坐在門邊和她聊天,我告訴她寒竹的事瘑瘧瘉皸,嵿嵽嶆嵹我知道嫣嫣一定會瞭解我愛寒竹的情感就和愛她是一樣的,她也會和我一起祈禱寒竹完好歸來。

我閉上眼聆聽大自然的天籟,耳邊除了風聲、海浪聲和海鳥的叫聲外,偶爾也傳來快樂的嘻笑。

這片美麗的海邊最近常有一群年青人來衝浪戲水,現下不知又是哪位美女吸引了其中幾位男性,他們開始大聲的吹口哨,叫嚷著「小姐!妳真漂亮!」「身材好正啊!」「過來一起玩吧!」之類的話,我覺得有點吵,不耐煩的皺起眉頭。

此時,卻有個悅耳的聲音觸動我的心弦。

「請問你在等人嗎?」

我睜開眼,眼前乾淨的沙灘上,是二隻美麗赤裸的玉腳,修潔纖細的十根玉趾如象牙雕出般併在一起,瘦美的腿踝、賽雪的白皙肌膚,讓這一切更加賞心悅目。

我慢慢抬起頭,進入視線的是一雙勻稱修長的玉腿,精緻宛若珠貝的香臍點綴在窈窕的柳腹上,黑色比基尼包覆住堅挺圓潤的雪峰。

我笑了起來,那是發自喜悅和心酸的笑:「我在等一個人。」

「等什麼人?」她的聲音有點顫抖。

「等一個女殺手,她的名字叫寒竹,還有個外號是白雪死神。」我仰起臉直視她的雙眸,眼淚已經潰堤。

「她……不作殺手……很久了……」她美麗的眼眸也已婆娑化開,珍珠似的淚滴不停掉落沙灘。

「是嗎?那她現在想作什麼?」

「她想當……黎太太。」

在夕陽餘暉下,兩條修長的影子融在一起,即使下一秒是世界末日都無法再將他們分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5:22

續集-第一章

夜色如幕籠罩大地,月光為廣大樹海及交織的河川粉上薄亮,在如此沉寂美麗的熱帶雨林之夜聽到的應該只有神秘壯麗的夜行生物交響曲,不料一陣由遠而近傳來的低沉風吼卻打破了這片和諧。

那聲音前進的速度很快「颼!」一道烏光掠過夜幕,飛過去的是當前最新型的戰鬥直昇機配備三十釐米高速火砲,可攜帶六顆紅外線追蹤空對空飛彈、兩種新型反坦導彈或衛星定位炸彈鳶鳴雙噴射推進器,最快速度一點五馬赫,有個讓人不舒服的外號--「死夜黑鴞」。

它真正讓敵人為之喪膽的是先進的反電子偵搜裝置及高科技隱形塗漆,當敵人發現它的蹤跡時,通常就是恐怖毀滅的開始,這也是它享有魔鬼般惡名的最主要原因。

看到這樣的煞神不算太稀奇,畢竟它早已公諸於世,但不尋常的是它出現的地方是在婆羅洲的熱帶雨林,這裏一無戰事,二無人煙,如此先進的戰鬥直升機來此有何任務,頗費人疑猜。

穿越了大半片雨林,它開始慢慢降低速度,最後停滯在一處近海的河口上空,螺旋翼掀起的亂流將下面的樹吹得搖頭飛舞,這裏差不多已是雨林的盡頭,河的兩岸是潔白的礫灘,在河邊有一幢雨林式建築,挑高的構造使它一半是在河流上。

直升機的門滑開,迅速墜下四條人影,他們腰間纏著白繩,動作敏捷的從十幾公尺高空躍落地面,著地後立刻解下繩勾,竄上河邊那幢建物。

那些身著黑色夜行裝的人來到那幢建物門口,紛紛拔出手槍,其中一人舉起腳朝門踹落!

「砰!」門應聲被踢開。

屋內並沒強悍的敵人,只有一男兩女,男的約四十多歲,帶著濃濃書卷氣,頗像大學教授的外型,此刻他的神情充滿了恐懼,卻又擋在那兩名女性前面,冒死保護她們的決心寫在臉上。

身後應是他的妻子和女兒,他妻子看上去容貌和身材都很年輕,若讓人猜,頂多是二十七、八芳齡,秀麗的鵝蛋臉、水靈高雅的氣質、窈窕有緻的身材,要不是緊緊抱著她的那個女孩簡直是她同模子印出來的少女版,很難想像她已是那麼大孩子的母親。

「媽咪!」面對闖進來的黑衣人,少女彷彿受驚的小鹿,依偎在那美女懷中不住發抖。

「小妍別怕,爹地和媽咪都在。」美麗的母親冷靜安慰著女兒。

「你們想怎樣?」男人大聲的喝問那些黑衣人,只是語氣透著強烈的顫抖。

「趙博士,你難道不知道背叛了組織會有什麼下場嗎?」最前面的那名黑衣人眼裏露出殘酷的光芒。

被他稱趙博士的男人厲聲辯駁:「我根本不知道你們是什麼組織!如果當初知道你們的目的,說什麼我都不會為你們做事!」

「哼!你不幫我們做事,大不了就你死而已,但是你把組織的機密透露給國際刑警,就等於把你一家大小都送進地獄!」黑衣人的眼光掃向那對母女,那位母親立刻將女孩攬到身後,黑白分明的清澄美眸勇敢直瞪黑衣人,彷彿在說只要有我在,你們別想碰我女兒。

趙博士卻沒妻子那般勇敢,他知道自己是死定了,但妻女說什麼也不能落在這班人手裏。因此咬牙往前一步,面對黑衣人道:「一人作事一人當!你們要殺就殺我!別傷害我的妻子和女兒!」

黑衣人冷笑幾聲:「來不及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知道為什麼國際刑警沒派人保護你家人,反而是我們先來嗎?」

趙博士愣愣的望著他,這時才開始起疑。是啊!跟他接頭的國際刑警高級督察將他一家大小安排到這個蠻荒地區,說是要派人來保護,結果已經三天過去了,都還沒看到任何國際刑警的人來。

「告訴你吧!國際刑警裏有我們組織的人,現在你懂了嗎?他特別安排你們來這裏,在這種地方發生什麼事,也不會有人知道!」

趙博士聞言已臉如死灰,一股冷意從脊椎直往上竄,原來自己自始至終都在他們的耳目之下,現在根本不須期待有任何人能來解救他的家人,因為只有那位高級督察知道他們的藏身之處,而那名高級督察卻是組織的一員--所謂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大概就是這種狀況吧!

「駱亞,不用跟他們委屈求全,我們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獨自活下去。」趙博士的妻子出乎意料的勇敢和冷靜,她抓著趙博士的手,溫柔而堅定的安慰丈夫。

黑衣人聞言轉向那位勇敢的妻子和母親,再次露出讓人心寒的笑容:「嘿嘿……最好是這樣!但如果只是死那麼簡單,像趙夫人這麼勇敢的美女又怎麼會怕呢?如果不怕,我們大費周章來這裏,有何意義?」

原本鎮靜的博士夫人接觸到他眼神流露出來的邪惡光芒,芳心開始極度不安,女性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些人將會怎樣處置她和她女兒,雖然她十分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但此時寧可當機立斷,也不能讓這種可怕的事發生!

她倏然從身後的茶幾上拿起一把銳利的尖刀,冷冷環視那些黑衣人:「我們一家人寧可自己了斷,也不會任你們擺佈!」

怎知她話才說完,槍聲便已響起。只聽「砰!」一聲,少女摀住耳朵發出尖叫,剛才在博士夫人手裏的刀,現在已插在後面的木頭櫃上搖搖晃晃,白皙美麗的玉手從虎口慢慢滲出豔紅怵目的鮮血。

「怡情!妳怎麼樣了?!」趙博士大驚,握住愛妻受傷的手,慌忙問道。

「媽咪!妳流血了……我好害怕……」他們十六歲的女兒更是嚇得面無血色,緊緊偎在雙親身邊哆嗦,一對盈滿淚水的大眼睛既關切又害怕的看著她美麗的媽媽。

「我沒事…乖……別怕……」怡情其實是強忍著貫穿整條胳臂的痛麻,剛剛子彈打到刀面,雖然沒傷到身體,卻震得手都快沒知覺,這一刻她的臉也蒼白到極點,連死都難死成,接下來的處境只怕更兇險了。


「時間不多了!幹活吧!」黑衣人冷酷的下達命令。

兩名黑衣人立刻朝那對母女走去,趙博士見狀急忙張開雙臂護住他的妻子和女兒,怒聲遏止:「你們對弱女子下手,算什……」

話沒說完,帶頭的黑衣人已倏然向前,膝蓋重頂在他的肚窩,可憐的趙博士宛如失去骨頭支撐般軟軟的往前屈倒,「哇!」一聲吐出一灘胃液。

「駱亞!」「爹地!」那對母女同時睜大眼發出驚呼,想衝上去看趙博士的狀況,卻被趕上來的兩名黑衣人攔住。

「把他拖走!」黑衣人喝道。但站在他身後的黑衣人卻沒動作。

「我說!把他拖走!」帶頭的黑衣人不耐的加重語氣。

「這次行動我不想參加。」身後的黑衣人出乎意料的回答。

「你說什麼?!」帶頭的黑衣人猛然轉身,憤怒的注視著他。

「他說的沒錯!向一對沒有抵抗能力的母女下手,根本是下三濫的行為!」

帶頭的黑衣人發出難聽的笑聲,冷冷問道:「你知道說這種話的後果嗎?」

「我知道,你現在就可以開槍殺了我。」黑衣人將他手裏的槍扔到地上,無畏的直視那名帶頭的黑衣人。

帶頭的黑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如果每個人想死就能死,我們組織還有什麼可怕的地方?」他頓了一下,目光陰森的說:「三號!我聽說你喜歡一個女孩,本來這次任務完成後,你就能向她吐露,但從你今天的表現看來,我想有必要向組織報告你的狀況,剝奪你完成第一百件任務後可享受的權利。」

「隨你便!但我不會再幫你們作傷天害理的事!我早已受夠了!」

「哈哈哈……」帶頭的黑衣人又一陣狂笑:「你要採取消極反抗,我沒意見!但是等一下這對母女的遭遇,很快也會發生在你喜歡的女人身上!」

「你敢!」三號黑衣人疾風般出手,扯起帶頭黑衣人胸前的衣服!他眼中的憤怒之火彷彿能將一切燒毀。

帶頭的黑衣人目露嘲謔看著他:「你儘管動手沒關係,那只會讓你喜歡的女人死得更悽慘!哈哈哈……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有資格去喜歡人嗎?只能算她倒楣!沒事被你看上!」

三號黑衣人眼中的怒火慢慢暗淡,取而代之的是無奈和頹喪。帶頭的黑衣人不屑的撥開他胸前的手。

「怎麼樣?快決定好,告訴我!」帶頭的黑衣人冷冷說完,順便一腳踢向躺在地上的趙博士的肚子,力量之大讓趙博士直直滑到牆邊才停下來,他的臉痛到扭曲變形,雙目早已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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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機飛了一分鐘左右,坐駕駛員旁邊的鷹勾鼻突然回頭,深沉銳利的目光緊盯住那年輕人,年輕人虛弱的回望著他,眼神充滿疑問。

鷹勾鼻的嘴角慢慢揚起邪惡的笑容,轉回頭冷冷向駕駛員說:「調頭!」

「為什麼?!」年輕人忍不住叫出聲。

「哈哈哈……你的苦肉計差點就成功了!只可惜我太了解你這個人!抱歉了,你不但救不了那個女孩,連你喜歡的人都會因為你愚蠢的行為而蒙受不幸。」

「不!和她沒關係!!」年輕人掙扎著要撲向鷹勾鼻,但立刻被另兩名同伴制服住。

「我早就警告過你!我們這種人一不能心軟,二沒資格愛上別人!你兩樣都犯了,注定要自討苦吃!」鷹勾鼻冷酷的說。

「別這樣……求求你……真的和她沒關係……啊!」年輕人痛苦著急的哀求,鷹勾鼻非但沒任何動心,反而倏然出手抓住他肩上的利刃,露出殘忍的笑意慢慢轉動刀柄,年輕人發出痛澈心扉的慘叫,大量溫熱的鮮血隨著湧出,眼前的景物愈來愈模糊,終於失去知覺軟倒在座位上。

死夜黑鴞掠過河邊那棟建築,瞬間發出轟然巨響,駭人的爆炸火團照亮深夜雨林的天空,待火光漸漸散去,原先建物所在的地方只剩一片冒煙的焦土。

幾天後,T國報紙社會版的頭條登出一則駭人新聞--「女大學生赤裸陳屍廢棄工廠,疑遭三名以上兇手變態姦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5:48

續集-第二章

世憑盯著電腦螢幕,兩手飛快的敲打鍵盤,案上有兩疊和他肩膀一樣高的資料,而他才處理不到一半,牆上的時鐘已指著下班時間,今天是讓人心情愉快的週末夜,辦公室裏的俊男美女早已在聯絡下班後的節目,只有他被遺忘在角落。

其實他們也沒全忘記辦公室裏有這號同事,像全部門最美的花蝴蝶Candy鍾曉卉,就扭著她搖曳生姿的水蛇腰,來到張世憑桌前,嗲聲嗲氣的說:「Sam~能不能幫一個忙?幫人家把報表作一下,好嗎?人家今天晚上有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求求你嘛!」

張世憑抬起臉,厚厚的鏡片幾乎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睛,他裂開嘴露出一排暴牙,靦腆的衝著鍾大美女憨笑。

「好……好啊!」

鍾曉卉美麗的大眼閃過一絲喜躍,「耶!」的一聲,雙手抓在胸前跳起來。「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嗯~波」她眨動長長的睫毛,千嬌百媚的朝張世憑送出一個飛吻,張世憑的臉更紅了,呆呆的看著鍾曉卉,半晌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那我去拿來給你喔!」鍾曉卉修長的纖腿踩著高跟鞋離去,過一會兒抱著一堆資料,「砰」的一聲,全丟在張世憑桌上!

「怎……怎麼……這麼多?」張世憑驚訝的推著眼鏡問道。

「喂!你自己答應人家要幫忙的!現在要反悔嗎?」鍾曉卉嘟起嫣紅小嘴,有點不高興的嗔道。

「沒……沒有,我幫!我幫!」張世憑急忙連聲說。

「謝謝你!我就知道你不會騙人,有機會一定幫你介紹女朋友,拜拜!」鍾曉卉又一個飛吻,接著轉身快樂的走開。

「Candy!好了沒?Hurry up!」門外已有一群同事在催促她。張世憑早就知道他們今晚又有通宵的節目,只是同事間的聚會怎樣都不會邀請他。只有他們沒做完的事會落在他頭上,這一整疊未完的工作其實是整個部門的份量,反正這種事不是第一回,是自己心甘情願被人利用也沒什麼話可說。


幾分鐘後,升降梯裏一群男女正興高采烈要去度他們的週末夜,一位長相甜美的女郎笑得花枝招展,整個人靠在一名男士身上說:「喂!Candy妳真有辦法,那個阿暴一看到妳整個人都呆了!妳叫他去跳樓,我看他都會心甘情願去!」

「那還用說,上回May出馬,不也一樣讓他神魂顛倒,問他什麼都說好。我看他從小到大除了媽媽和姊姊外,跟女生說過幾句話大概手指都數得出來,難得我們幾位美女肯開口請他幫忙,那可是他的榮幸!」鍾曉卉纖纖玉指撐著下巴,面露得意的說。

「哪有!我才沒妳那麼狠,妳剛剛給他的工作足夠他明天後天都來加班了!」叫May的女生笑著回嘴。

「喂!說話要有良心,我可都為了大家今晚能出來Happy,才勉強自己去和阿暴打招呼!不然下禮拜就要開業務會議,你們一堆資料沒做,還想玩個頭啦!」

「對啦!這都要感謝Candy的犧牲,不過那個阿暴也太不自量力,我看他對妳很有意思,才會什麼忙都肯幫,如果他以為這樣就能得到女生的好感,可就錯得離譜了,最好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矬樣,憑他也配我們的部門之花!妳說對不對啊,大美女?」一向自命風流的Jason甜嘴蜜舌說著,還偷偷把手放在鍾曉卉的纖腰上。

「你們這些人真壞,好歹人家阿暴也是幫你們加班,你還這樣說!」鍾曉卉有技巧的閃開放在她腰上的手,轉頭嬌媚的嗔道。

「反正我們不給他工作,他也不知道能作什麼。這是讓他生活有重心,我們說不定還是幫他呢!」另一名男同事Paul接口。

「說的有理,哈哈哈……」

升降梯裏響起一陣笑聲。


張世憑進這家企業工作已經兩年了,他的外貌是十分吃虧的那一型--一副上千度厚的鏡片擋住眼睛,沒人看過鏡片後面的靈魂之窗長什麼樣,其實應該也不會有人有興趣想知道;鼻子是他五官中唯一上得了檯面的,挺直削瘦十分有型,但配在那張臉上就是不對勁,原因是他那嘴暴牙和鼓起的雙腮;在體格方面,身長雖在標準之上,但已有中年人的大凸腹,整體說來只能用「非常抱歉」來形容。

當然如果只是外形差,還不致於被公司的同事當笑柄看,原因在於他的穿著也十分沒品味,常常讓人看了就想噴飯,而且個性畏畏縮縮,尤其在異性面前更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久而久之辦公室的女同事喜歡尋他開心,連那些自命倜儻的男同事都愛拿他來消遣,以凸顯自己的優越感。

不過張世憑還是有被同事需要的時候,原因是他的敬業精神很高,高到有點過頭,不只自己的事十分盡責,只要同事要他幫忙他都照單全收,久而久之他對整個部門的業務都熟得像自己的一樣,卻也讓他每天都有加不完的班,可惡的是這些同事工作要他扛,功勞卻搶著攬,只有捱罵的事會推給他!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一開始都對他這般惡劣,只不過同情他的人只要接近他,他就會緊張的手足無措,甚至作出一些很讓人尷尬的事。

像先前有位善良的女同事就對他不錯,不過張世憑竟然在她刻意走來和他聊天時,不小心將咖啡弄潑在人家胸前,當時他緊張的隨手拿起資料紙就要幫人家擦,更慘的是手忙腳亂下還將女同事的襯衫扣子扯掉了一排,辦公室裏哄堂的笑聲讓那名女同事幾乎想跳樓,從此以後任何人,尤其是異性,看到他就退避三舍,或者乾脆跟多數人一樣拿他當笑話看待。

而張世憑卻默默承受這些難堪的對待,像職場中的次等公民委屈求全的縮在自己的角落。

直到有一天,一件比幫同事加班更荒唐的任務突然落到他頭上。


「Sam!經理找你,要你進去一下。」經理的秘書打分機來說。

張世憑放下電話,立刻起身在最短時間來到經理辦公室門外,禮貌的敲敲門。

「進來!」裏頭傳來經理的聲音。

張世憑推開門,經理坐在沙發上,指著對面座位要他坐下。

「有件重要的事要交給你去辦。」張世憑坐好後,經理立刻開門見山說。

「是!請……請問經理,什……什麼重要的事?」張世憑顯得有點莫名其妙的慌亂,其實認識他的人都不覺得奇怪,他只要說話就會開始緊張。

「我要你陪總裁小公子的女朋友去柬埔寨。」經理說。

「柬……柬埔寨?!」張世憑張大嘴不敢相信聽到的話。

「沒錯,不要懷疑!王公子一直都在美國負責分部的業務,他女朋友是他以前在法國留學時的同學,現在在國內一家外商投資公司,由於他們約好要去吳哥窟玩,但兩人的出發時間無法配合,所以陸小姐要先去金邊等他,那個國家有點落後,加上她要幫王公子帶一些行李,所以需要個男人跟她同行比較安全,王公子特地打電話來交待這件事,我們想來想去,公司裏最老實可靠的男性大概非你莫屬了。」

張世憑心知肚明,公司裏的人稱讚他老實,其實就是說他人笨長得又抱歉,這種人材派去幫別人女朋友提行李是最佳人選,而且像這樣吃力不討好的工作,相信其他那些自視頗高的同事也不屑去作。

「可是……我……」張世憑紅著臉支支吾吾的,搞不懂是想拒絕或答應。

「慢慢來,喘口氣再說。」經理臉上微露不耐煩的神色。

張世憑休息了一下,總算能完整說出口:「我的意思是……是……就我和王公子的女朋友一起去……會不會不……不方便?」

經理聽完哈哈一笑:「你擔心這個啊!你也不用想太多,可沒要你陪人家去觀光旅遊,你只要把她送到金邊機場,到時會有人來接她,你只要確定她安安全全的被人接走就可以馬上回來。」

「喔!……那好吧!」原來是這種爛差事,難怪沒人想要,才推到他頭上。

「就這麼說定了!時間是下禮拜六上午九點的班機,你把護照交給人事去辦,機票也一併向他們拿,我會給你陸小姐的地址,你和公司的司機安排好時間去接她。」經理好像迫不急待要把這件事訂下來,張世憑也知趣的站起身回答沒問題。


一出經理室,那些惡劣的同事又開始調侃他。

「Sam!聽說你要陪總裁小公子的女朋友出國呢!真羨慕死人了!」鍾曉卉伸出剛塗上閃亮指甲油的纖纖玉手,擋在他前面嗲聲嗲氣的說。

「沒……沒有啦……只是送她到那邊就回來了……」張世憑緊張的解釋。

「喂!你該不會是第一次和女生單獨出去吧?聽說他女朋友是個大美女喔!你可要好好把握!搞不好回來後,就換成是你的了!」花花公子Jason也走出來,幸災樂禍的戲弄他。

張世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急忙辯解道:「你……說到哪裡去了!我只是幫忙提行李……怎麼會有非份之想?」

他們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更覺得有趣,一群人把他圍著不放他走,左一句右一句的挖苦著他,直到經理開門出來咳了一聲,所有人方趕緊散開,張世憑也才拖著疲累不堪的身心,落寞的回到自己座位。


禮拜六原本是大家前晚狂歡睡到自然醒的美好假期,但為了這份莫名奇妙的差事,張世憑五點多就得起床,刷牙洗臉著裝,檢查好該帶的東西後,就坐計程車趕到公司,司機已經在等著他。

他們循著地址來到高級地段區的一座豪樓,按下螢幕對講機,幾秒後有個聽起來十分清脆甜美的聲音從對講機裏傳出。

「你好,請問哪位?」光聽聲音,就讓人心頭小鹿亂撞,忍不住幻想聲音的主人是什麼樣的美女。

「敝姓張……是王公子要我來幫陸芸芸小姐拿行李。」張世憑拘謹的回答。

「好的,請您等一下。」銀鈴般悅耳的聲音說。

沒多久,一名大樓警衛出來開門,領著張世憑走到裏頭,這裏不愧是精華地段的豪宅,大廳就像五星級飯店一樣優雅明亮,淡色的高級建材、充足的採光,還有位於中庭的寬闊花園,讓人不禁懷疑這裏是渡假小島還是寸土寸金的都會中心。

住的是有錢人,當然安全措施也不簡單,警衛一路很客氣的送他來到陸小姐的住處門口,按了電鈴直到裏頭的人開門,他才鞠了躬離開。

「麻煩你了,東西有點多。」開門出來的女子果然不讓人失望,烏亮光柔的秀髮、水靈通澈的雙眸、纖巧秀挺的鼻樑、微翹優美的雙唇、白皙賽雪的嫩膚,即使是明星都沒比她亮麗。

尤其是她臉上帶著的那抹甜甜笑容,即使叫人去死,大概也有很多人會心甘情願。

此刻張世憑臉上卻出現一種古怪的表情,那種表情說是驚豔也顯太過,倒比較像是被某種可怕的東西嚇到,但會被這麼美的女子嚇到,只怕說給任何人聽都無法理解,不過張世憑平常個性就畏縮,說不定真是被她的美麗給嚇到也說不定。

「張先生!張先生!」陸芸芸連續叫了他兩聲,他才回過神。

「你沒什麼事吧?」她睜大眼,關心的盯著張世憑。

「沒……沒事,行李在哪裡?」張世憑陡然回過神,有點尷尬慌張的問。

「真的沒事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然我自己去就行了,你趕快去醫院看看。」這女孩子的心地顯然十分善良,能有這種女朋友,不知是燒了幾輩子的好香。

「我真的沒事,只是我人反應比較不好……萬一有什麼冒犯……請陸小姐別見怪。」張世憑低著頭解釋。

陸芸芸聽張世憑這麼說自己,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歉意:「你別這樣說,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本來我一直反對文允叫他公司的人來幫忙的,平白無故讓你週末這樣奔波,實在過意不去。」

「不不……一點也不麻煩……我很樂意幫陸小姐,行李在什麼地方……司機在等我們呢!」張世憑漲紅臉結巴的說。

「那就謝謝你囉!行李就是那些!」陸芸芸又浮現她那甜美迷人的笑靨,指著門旁邊收好的行李,一共有三大件,其中一件是可以拖行的旅行箱,另一件是手提的袋子,拿起來有些沉重,陸芸芸解釋說是王文允的攝影器材,還有一支不小的攝影機腳架。

如果要一個女性單獨帶這些東西去搭機,在攝影器材又不能托運的情況下,恐怕真的不容易,難怪會要找個男生幫忙。

陸芸芸本來要拉旅行箱,但張世憑堅持全都要他拿,陸芸芸拗不過他,只好放棄。於是就這樣她走在前面為張世憑按電梯,兩人一同下樓。

走在一樓大廳的潔白大理石地板,張世憑不經意注意到陸芸芸的身材也如同她的臉蛋一樣迷人。

她穿在身上的是一襲充滿春天氣息的無袖碎花連身洋裝,優雅的頸項、纖細的胳臂、窈窕的柳腰,裙下露出一截勻稱修直的小腿,白嫩美麗的玉足踩著簡單的低跟涼鞋--張世憑的眼光一直離不開這幅美麗的倩影,直到出門還差點撞上玻璃。

陸芸芸忍著笑問道:「你還好吧?」

張世憑紅著臉不敢看她,嘴裏回答:「很好!我很好!」急急忙忙把行李搬進後車廂蓋上,陸芸芸已優雅的坐進車子,他為她關上車門,再趕緊跑到前座坐好。

到了機場,他又是搬行李、辦Check in,弄好一切後,陸芸芸就先到貴賓室休息,她坐的是頭等艙,和張世憑的經濟艙分開來坐。

張世憑將大旅行箱托運,背著另外兩件不能托運的行李到候機室。等上了飛機,由於行李有點大、其中一件又十分沉重,本來要放到座位上方的置物箱又怕危險,後來還是空中小姐空出她們專用的置物箱塞進去才解決。處理完這一切後,張世憑總算鬆了口氣癱在椅子上。接下來只要坐三、四小時的飛機,到機場把行李領出來,再確認陸芸芸被預定的人接走,這趟任務就算大功告成。

由於早上早起,飛機起飛沒多久張世憑就睡著了,這場覺卻是惡夢連連,一直到空中小姐滿臉關心的搖醒他,他才知道剛剛自己在睡夢中不時的發出怪叫,整個飛機的人都在看他。

還好飛機也快降落了,飛機停穩,他等所有人離開才排最後面向空中小姐領行李,陸芸芸坐頭等艙應該早就下飛機,因此他背著行李小跑步到領行李處,果然陸芸芸早就在那裏,而且已拿好托運的旅行箱。

「真不好……意思……我等著拿行李……所以來晚了……」張世憑喘著氣說。

「沒關係!我又不趕時間,你幹嘛還用跑的?」她露出甜甜的微笑說。

「我來吧!」張世憑氣稍微順了後,空出手去拉大旅行箱的提把,陸芸芸這次沒跟他爭,就直接讓給了他。

出了關,立刻有一群人湧上來手舉牌子,牌面上寫著人名或旅行社的名字,這些都是當地接頭的人,不過陸芸芸是由她認識的人來接,據說是她法國留學時的同學,所以他們直接就到機場大廳等。


這一等就等了快一個小時,她的朋友終於趕到,是一位長得十分不錯的東方女子,看她的外型不像是純柬埔寨人,而是有華人的血統。只聽陸芸芸叫她Lucy。

「對不起……來的路上有交通意外,所以耽擱了,妳等很久了吧?」Lucy抓起陸芸芸的手,抱歉的說。

陸芸芸搖搖頭笑著道:「沒關係!我們好久沒見了,妳一點都沒變,還愈來愈漂亮。」

「妳還不是一樣!」

兩個女人親暱的寒暄,張世憑則杵在一邊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對了,這位是……」總算Lucy注意到他。

「這位張先生是Wang公司裏的同事,今天特地麻煩他護送我過來,不然這裏人生地不熟,沒見到妳之前我可會害怕。」陸芸芸說。

短短一句話讓張世憑十分感動,這美麗的女孩真得很體貼人意,她不說他只是幫忙提行李,而是護送她來,為的當然是顧全他的面子。

雖然張世憑不介意別人如何看他,但內心還是暖烘烘的。

「張先生跟我們一起走嗎?」不知道張世憑有沒看錯,Lucy眼中很快閃過一絲戒心。

「不……不!我馬上就回去……其實我只是幫陸小姐送行李過來……現在確定她安全遇到您,我就算完成任務了。」張世憑忙解釋。

「真不好意思,這次回去我一定好好選點紀念品送去給您。」陸芸芸仍然對張世憑送她來又得立刻趕回去的事深感過意不去,她舉起手作敬禮狀,還一直跟張世憑道歉,那迷死人的可愛神態差點讓張世憑忘了吞口水。

也難怪!辦公室裏那些同事都視指使他作事為理所當然,反而這位看似身家不凡的美麗小姐對他如此有禮貌,張世憑會感動不是沒道理。

「不!不用了,能幫陸小姐的忙是我的榮幸。」張世憑的口舌突然溜了起來,和他以前不太一樣。不過陸芸芸才認識他幾個小時,所以並沒特別覺得奇怪。

「車子在外面等著,我們現在就過去吧!」Lucy說。

「行李……我來就行了。 」張世憑忙道。

「那就麻煩您了。」陸芸芸報以感謝的笑容。

於是她們兩人說說笑笑走在前頭,張世憑推著行李車跟在後面,出機場大門,外面熱得像一個大火爐,陸芸芸已經戴起遮陽帽和墨鏡,一輛賓士車在對面等著她們。

張世憑心中才在奇怪,幹嘛車子停到對面,那豈不是還得過馬路才能到,不過Lucy已經先開口解釋:「對不起喔,因為通機場的公路有點交通意外,所以我們繞其他捷徑過來,因為方向不一樣,所以車停在對面。」

來到車旁邊,後車廂蓋已經打開,張世憑將行李一件一件的搬進去,在柬埔寨這個國家有賓士車肯定是排行前幾名的富豪,這裏的主要交通工具除腳踏車外,載客的是一種叫MTO的小摩托車,計程車也是有,但私家車可就不多,看來Lucy家裏十分富裕,難怪能出國留學。

張世憑蓋回後車廂蓋,陸芸芸已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甜笑著說:「今天真是麻煩您了,這趟回去後,我一定親自到文允的公司向您道謝。」

張世憑有點手足無措的輕握住她柔軟的玉手,結巴的回道:「真……真的不用客氣……妳別花時間在我身上……」

陸芸芸笑了笑拉開車門,進車前回頭說:「拜拜!我一定會去找你。」

張世憑從打開的車門看進去,除駕駛外還有另一名男人也坐在前座,只看得見他的後腦看不見長相,他還想多看一眼時, Lucy已探出頭:「張先生,我們要出發了,是不是請您移一下位?」

原來張世憑擋在車子側邊,剛剛兩輛計程車恰好駛進來停在他們的前後方,所以車子必須切出去。

「是……對不起……」張世憑忙讓開。

「謝謝,ByeBye!」Lucy搖起車窗,陸芸芸趁機又向送她來的張世憑搖搖手道別。


車子駛離後,Lucy就沒再說話,裏面的氣氛頓時有些沉悶。

陸芸芸撐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問:「Lucy,前面這位先生是……」

「喔!我忘了幫妳介紹,他叫麥可,是我堂哥,對這一帶能參觀的比我還熟,所以特別找他來。」Lucy好似陡然回過神,笑答道。

「謝謝您,這幾天要麻煩你們了。」陸芸芸禮貌的伸出手要和麥可握手致謝,但當那個男人回過頭和她目光相接時,他的眼神卻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一種森冷殘暴的光芒在他眼底閃動。

陸芸芸不自禁把手縮回,那叫麥可的男人沒說什麼話,只是嘴邊揚起一抹非善類的笑意,就把臉轉回去。

和那男人照面後,陸芸芸就開始覺得渾身不自在,一種不安的情緒盤繞在她心頭,她怔怔的望著窗外,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Lucy是她在法國留學時認識的好朋友,和Wang(她的男友王文允)也很熟,這些年雖然沒碰面,還是常用電子郵件聯絡,她家在柬埔寨是屬一屬二的富豪,說什麼都不應該懷疑她會害自己,但那個叫麥可的人實在讓人覺得忐忑不安,或許不該以貌取人,但有時女人的第六感是不能忽視的。

這樣想著,不知何時車子好像已經開過市區,但卻都沒停下來,當陸芸芸驚覺窗外高樓愈來愈少,取而代之的是破舊的平房時,低頭看錶已經開了一個小時的車,這一路上都沒遇上交通阻塞,陸芸芸雖然第一次來柬埔寨,但若沒記錯,她出發前和Lucy用ICQ聯繫過,Lucy說從機場到她位於市中心的豪宅只要半小時的車程,怎麼會這麼久還沒到,而且還愈開愈像郊區?

她愈發沒安全感,轉頭正想問Lucy,忽然發覺Lucy下巴黏著一小片像牛皮紙的碎屑。

陸芸芸反射性的伸過手想幫她撥掉,怎知手才伸到她臉旁,就被她一把抓住!抓著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嚇人,連骨頭都隱隱生疼。

「妳幹什麼?」Lucy轉過頭,眼裏瞬息的殺意讓陸芸芸倒吸了口冷氣。

「妳臉上黏著東西……我只是想幫妳弄掉。」陸芸芸急忙解釋。

Lucy聞言,面色才緩和下來,恢復正常的笑臉說:「喔!這個啊……哈哈……不知道什麼時候沾到的……真不好意思……我剛在想事情,有沒有嚇到妳?」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把下顎那一小片異物「黏」回去,竟不是拿掉。

「沒……沒關係,但是妳抓痛我了。」陸芸芸苦笑看著被Lucy握住的細腕,Lucy才趕忙鬆手。

這時陸芸芸已經起了很大的疑心,Lucy以前在學校是出了名的弱不禁風,有時連包包都要人家幫忙提,剛剛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手勁,但這個人左看右看都是Lucy沒錯,難道會有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人?

她決心試探一下!


「妳還記得Anderson嗎?就是我們班的班代。」陸芸芸問道。

「哦……」Lucy先愣了一下,很快就笑著回答:「我忘了耶,我們唸三年書一共換了好幾個班代,怎麼會記得呢?他怎麼了嗎?」

陸芸芸也笑起來:「他前一陣子跟我聯絡,你知道他現在在作什麼嗎?」

「不知道耶,他在作什麼?」

「他……」陸芸芸眼角瞄向外面,附近正好有一排商家,不少車子停在那裏。她剛剛和Lucy說話時已慢慢挪近車門,這會兒突然轉身拔起門梢,拉動門把用力往外推,怎知那扇門竟聞風不動!她不死心繼續搖撼車門,但任她用力到手幾乎脫臼還是徒勞無功。

(完了!)她現在唯一能冀望的是自己根本猜錯這一切。

「芸芸,怎麼了嗎?」Lucy的聲音冷得讓她陌生而膽寒。

「妳到底是誰?!」陸芸芸轉回頭,背部緊貼車門,強裝鎮定問道!

「我是妳同學Lucy 黃啊!」

「騙人!我們班從沒有過什麼班代!」陸芸芸瞪大美麗的雙眸說道。

「嘿嘿……沒想到妳還有點小聰明。」Lucy摸著下巴,手指拉起一層皮,緩緩將那層皮往上掀開,原來竟是一副人皮面具,面具拿掉後出現另一張陌生女人的臉,不同於原本的Lucy,那女人的臉黝黑而粗糙,若光看臉不看身材,很容易會錯認她是男人,尤其那對眼睛在拿掉面具後立刻變得如麥可一樣散發兇狠的光芒,陸芸芸此刻腦袋已一片空白,在這人生地不熟的落後國家,萬一被綁架的後果……

想到這裏,她又回過頭用力的拉動門把,但車門說不開就不開!按自動窗的開關也沒有用。

「中控鎖鎖住了,只有司機能開。」冒牌Lucy冷眼看著陸芸芸慌亂的樣子。

前座駕駛也回頭朝陸芸芸嘿嘿一笑,雖然立刻就又轉頭回去,但她的心已涼到谷底,那個男人戴著帽子,帽緣陰影下的那張臉,有一道從額頭直到下顎的對角傷疤,一隻眼已經瞎了,僅剩的眼睛在黑暗中益發顯得森冷恐怖。

「你……你們到底是誰?想對我怎樣?」陸芸芸只差沒當場哭出來。

「有人出錢要除掉妳。」冒牌Lucy簡短的回答。

「誰想除掉我?……我什麼地方得罪他?」她聲音顫抖的問道。

「妳不用知道得那麼多!問題出在妳男朋友身上,妳只是剛好倒楣成為殺雞儆猴的祭品罷了!」

「我當然要知道啊!命是我的!又不是別人的!」陸芸芸又氣憤又疑惑,一時忘了害怕頂嘴回去。

冒牌Lucy露出獰笑:「妳想知道,我可以告訴妳。嘿嘿!只怕妳聽了後悔,簡單說吧!就是妳男朋友的家族在中美洲投資的新工廠,將會影響傳統毒品生產的地盤,那邊的人已經發出警告,他卻還是不理,所以那些人決定拿妳開刀嚇嚇他。」

「你們怎麼可以亂用私刑?如果你們殺了我,Wang更不會聽你們的!還會報警將你們一網打盡!」

「也許吧!哈哈……不過妳已經擔心不到那裏了,我們只是收錢辦事,付錢的人要我們把妳被輪姦虐待致死的漫長過程錄下來,好寄去給妳男友看。」

陸芸芸已面無血色,她怎麼也想不到一趟快樂的旅行會變成這樣!

「放我走!讓我離開!」她失控尖叫著轉身搖動車門,前座的男人已經有點不耐煩,回頭向冒牌Lucy說:「沙娃,讓她安靜下來!」

原來假冒Lucy的女人本名是沙娃,陸芸芸才警覺想要轉回頭,頸側就遭到重重砍擊,瞬間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6:54

續集-第三章

一盞昏黃閃動的燈光在朦朧的視線中搖晃陸芸芸感到喉嚨乾澀,忍不住輕咳一聲玉唇艱難的微啟。

「水……」

才剛開口,就猛然一盆水潑到她臉上她被那澈骨的冷意淋得直哆嗦,劇烈的咳醒過來!

眼前只看到好幾顆人頭晃動容由於背著燈光看不清楚他們的臉,強烈的恐懼迅速襲捲上心頭她憶起被擊昏前的事,立刻花容失色張口大叫救命。

那些人卻任由她大喊而沒理她,等到她叫累了停下來,才有人冷笑幾聲,開口說話:「妳就算叫破嗓子也沒用,這裏是我們的地盤,連政府軍都不敢靠近,誰會來救妳。」

陸芸芸這時漸漸能適應屋內的光線,隱約認出說話的是叫麥可的男人。她雖然還很害怕,但已經較能平靜下來觀察自己的處境,只不過不知道還好,一察覺自己現在的樣子,一股絕望的寒意才真正從頭涼到腳--她雪白姣好的胴體現在只剩一條高腰性感的絲質褻褲,其它從脖子到腳趾頭都是赤裸的,人則躺在一塊斜放約四十五度的木板上,雙手皓腕被銬在頭頂。

「真可愛啊,小姐。」一個全身是疤,精赤肥顫上身的男人舔著嘴,粗胖手掌毫不客氣往那對雪膩柔軟的玉峰抓下去。

「你在做什麼!!放開你的手!救命啊……」陸芸芸又驚又怒,屈辱的淚水一下子像斷線珍珠般失控的滾落。

「怎麼住手?是這樣嗎?」胖子殘暴的笑著,雙手反而粗暴的揉緊那兩團溼膩柔滑的嫩肉,還騰出指尖不斷撥弄嫣紅的小肉蕾,噁心的感覺伴隨難言的脹麻強烈襲捲陸芸芸腦海!她兩條修長均勻的玉腿不斷亂蹬,胖子目露淫光看著她驚慌屈辱的臉蛋,慢慢低下頭去吸吮那兩顆豎立起來的櫻桃。

「唔……別這樣……住手……」陸芸芸激烈的搖著頭,胖子口中又熱又黏的肥舌纏著敏感的乳頭打轉,想到這胖子噁心的長相和抖動的肉身,她就恨不得立刻死去。

這時不知道又有誰蹲到下面去抓住她雙腿細踝,然後開始舔她鑲在平坦柳腹上的玉臍。那片宛如水蛭似的溼舌愈往下移,漸漸來到賁起的恥處,一陣陣灼熱的喘息已經噴在敏感的大腿根處。

「別這樣啊……」陸芸芸絕望的閉上眼,淚水止不住的滑落。

正當褻褲都要被扯下腰時,突然有人闖進來,大聲的喊道:「報告少校!崗哨剛剛回報,外頭有些狀況!」

那胖子正在火頭上卻被打斷,脾氣顯然很不好,只見他扳著臉回頭喝道:「媽的!有狀況不會去查一查?!老子正在玩女人,你沒看到嗎?去去去……沒事別再來煩我!」說完又更用力擰住陸芸芸的酥胸,好似要把剛才的怒意發洩在那兩團嫩肉上,可憐的陸芸芸又痛又羞的發出泣吟。

「報告少校,可是外面站哨的都死光了!」進來的人語氣突然變得很冷酷。

「什麼!」胖子連同圍著陸芸芸的那些人才發覺有異,一下子全回過頭,只見那名前來回報的士兵帽緣壓很低,手中的自動步槍已經舉起來對著他們。

「你是誰?!膽敢闖我營區!」胖子臉色驟變,憤怒喝道。

「我是誰不重要,放了那個女人,讓她過來我這邊,別跟我耍花樣!」士兵冷冷的威脅。

「哼!你以為你帶著她能離開這裏嗎?別說我的部隊在附近有七、八百人,就算不出動追殺你,外面的叢林佈滿機關和地雷,你們能逃去哪裡?」胖子鐵青著臉,勉強獰笑道。

「薩達少校,這不用你擔心,你只需知道再不放這女人過來,你肚子裏的肥油就會流滿地!」士兵依舊平靜的回答,他的話透著一股森沉的殺氣,連這些在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聽了心裏都發毛。

「你……」那叫薩達少校的胖子氣得咬牙切齒,但槍口真的就瞄準他的肚皮,如此情況下根本沒有和人討價還價的餘地。

更氣惱的是他們這一群五個大男人,正準備要好好蹂躪陸芸芸這隻白嫩可口的小羔羊,因此上身衣服都脫得精光赤裸,手槍刀刃都丟在一旁,現在想反擊都不知能拿什麼武器。

「照他的話作!」薩達憤怒的下令。

麥可舉起雙手,向持槍對著他們的士兵說:「手銬的鑰匙在那邊,我必須過去拿。」

「去吧!」士兵冷冷的回答。

此時麥可雖然面無表情,其實心中正暗自竊喜,因為他有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外號叫「飛刀麥可」,只要有刀在手,瞬間就能取十幾公尺外的人命,光靠這項殺人絕技,至今就已奪走七十八條好手的命,而且從沒失手過。

他慢慢走向屋內另一頭的桌子,那裏放著他解下來的腰帶,腰帶上除了手銬鑰匙,還藏著一把輕薄短小的利刃,那是他多年來防身的習慣。

「死吧!」

當他摸起鑰匙轉身的同時,左手也同時射出飛刀,速度快若電光火石,薩達等人早知他會發難,臉上都露出喜色。

怎知那名士兵竟沒倒下,反而是麥可雙目暴凸面色慘白,驚厄的看著自己的前胸--那把應該是插在對方心臟的刀,現在竟然沒入自己胸膛!

「呵……呃……」他不甘心又不能理解的嘶吼兩聲,慢慢屈膝倒下。

剩下的四個人也不敢相信眼前急遽的轉變,各個瞠目結舌頭皮發麻。

他們連看都沒看清楚,麥可擲出飛刀的速度已夠快,好似白光一晃直往那名士兵,但那士兵連頭都沒轉,只是伸手一揚,那道白光又回到麥可心口,飛刀麥可就這樣死在自己刀下,看他的表情只怕連自己怎麼會死都還不知道。眼前這士兵到底是何方鬼神,光想就讓人從頭寒到腳

「還有誰想試試?」士兵依然低著頭讓帽緣遮住自己的臉,冷酷的問。

屋內已經沒人敢回答,薩達油亮的臉上不停滴下汗汁。

士兵手指著薩達的另一名部下:「換你去拿鑰匙!」

那個男人戰戰兢兢的移動腳步,撿起麥可掉在地上的鑰匙,回來幫陸芸芸解開手銬。

「妳還能走嗎?」士兵問陸芸芸。

「嗯……可以……」她雙手緊抱胸前,顫抖哽咽的回答。

「那還不走過來!」士兵冷冷說。

陸芸芸踉蹌的走向士兵,還差一步,雙腿已不支軟了下去,士兵及時伸手攬住她的腰。

經過這麼恐怖的事件,陸芸芸好像得到一個倚靠,扶著纖腰的男人手臂感覺強壯有力,讓人想把全身重量都交給他,不知怎麼,在這男人懷裏竟有股難以言喻的安全感,即使更多豺狼野獸環伺都不再害怕!

到底這是怎樣的一個人?她偷偷仰起脖子看隱藏在帽緣下的五官,只看見堅毅的嘴唇、俊挺的鼻子、還有在陰暗中仍散發光芒的雙眸。

那是一張英俊又讓人充份信賴的臉龐,不知不覺陸芸芸心跳得很快,雖然她知道在這種處境下對一個陌生男人產生這種感覺並不恰當、也有些對不起男朋友,但就是抑制不了這種被深深吸引的衝動。

男人卻沒看她一眼,他此刻雖然冷靜,每一吋肌肉和神經卻都處在備戰狀態,只見那兩片充滿魅力的嘴唇張啟,冷冷吐出低沉的聲音:「你!把手放頭上,跟我走!」

「我?!」薩達臉部僵硬的反問。

「沒錯!」男人簡潔有力的回答。

薩達一臉憤怒,但被人用槍指著也莫可奈何,只好乖乖把手放在頭上,走在男人前面。一出這棟木造的建築,外面已經圍滿薩達的部隊,整座基地被探照燈照得一片通明。

「我說過你們逃不掉的。」薩達冷笑道。

「叫你的人退到五十公尺外,三十秒內弄部車過來給我!不然我轟爛你的腦袋!」男人不為所動,反倒更用力將槍口頂在薩達的肥腦上。

明明自己的部隊已團團包圍住他們,薩達卻還是無計可施的任人擺佈,雖然既氣憤又不甘,但為了自己的小命,他也只能咬著牙,大聲下令:「通通給我退到五十公尺外!開一輛車過來給他!」

那些部隊慢慢退到兩旁,但仍不鬆懈的端著槍隨時奉命開火。

不久一輛吉普車「唰」一聲停在他們面前,一名士兵從駕駛座躍下。

「你要求的都照作了!可以放我走了吧?」薩達恨恨的問。

「要放你的時候我自然會說!上去駕駛座!」男人回答。

「你!」薩達怒叫一聲,不過最後還是認命的走向駕駛座,正當他拉開車門時,身後的男人突然抱著陸芸芸往旁跳開,說時遲那時快,一顆從遠處飛來的子彈「噗」一聲射入薩達的大腿,他發出殺豬般的號叫,忍著痛一跛一跛的往他部隊的方向跑去。

這時許多士兵也一湧而上去接應,男人想衝過去將他抓回來,但不知從何處狙擊的子彈如雨般落在他四周,讓他連喘息的空檔都沒有,只好翻身將陸芸芸抱起丟進車後座,自己跳進駕駛座!

毫不遲疑的猛踩下油門,吉普車的輪胎和地面發出刺耳的磨擦聲,瞬間朝大門衝去!

「抓住他們!抓住他們!」薩達野獸般憤怒的咆哮還在後面響起,車子已經發狂似的撞開由木板和鐵絲網構成的門,順利逃出薩達的基地。

「還不去發動直升機!」薩達扯住身邊的士兵用力往前拽,那名士兵跌跌撞撞的跑開,不久一架越戰時期的直升機已答答答的升空。薩達坐在駕駛員旁邊,他的腿傷只粗略處理過,用布條包紮起來,比起肉體的傷勢,剛才的挫敗對他而言更是奇恥大辱,他一定要親手殺了那個男人,再把女人抓回來一吋一吋殘忍的折磨至死,才能消解心頭之恨!


吉普車上,陸芸芸披頭散髮爬起來,正想攀去前座,卻被一張有力的手掌直接由臉推回去,讓她「唉呦」一聲,再度摔落後座。

「趴下去別亂動!」男人冷酷的命令。

「哼!你很不溫柔耶!摔痛我了啦!」陸芸芸賭氣大聲叫道。

男人卻連回頭或說句話都沒有,陸芸芸從沒被男人這般冷漠對待過,當場氣得有點想哭。

過了一會兒,她還是忍不住問那男人:「你認識這裏的路嗎?我們要這樣一直開去哪裡?!」

「離開這裏!」男人的話總是簡潔到連多一個字都捨不得!陸芸芸愈聽心頭愈火,正想罵人,一道強烈的光束突然打到吉普車上,她往回看,強光照得她睜不開眼。

「快趴好!」男人暴喝一聲,嚇得陸芸芸安份的閉上嘴縮在椅子下的空間,才剛躲好,機關槍就滴滴答答的打在吉普車兩旁,激起了比人還高的土柱!

男人猛然轉動方向盤,車子宛如蛇行般在茂林間的小徑亂竄,劇烈的上下震動使蹲擠在後座小小空間的陸芸芸彷彿骨頭都快散架、胃也隨著上下跳動而翻騰。

最可怕的是子彈打在車子板金發出「噹噹噹」的清脆響聲,讓她嚇得眼淚都縮回去,用力摀著耳朵,手腳冰涼的縮成一團,不停禱告。

這種恐怖的折磨使她漸漸聽不到周遭的一切,那是害怕過度所產生的短暫現象,一直到一張厚實溫暖的手牽起她,她抬頭看見那男人已站在面前,只不過接下來的事更讓她嚇破了膽。

「快跳!」男人一把拉起她,將她嬌軀挾在腰間,毫不遲疑縱下急速行駛中的吉普車!

「哇!」她受不了,大聲哭叫出來,這時耳邊也恢復機關槍掃射的聲音。

突然「蓬」一聲巨響,吉普車化成火團衝進林間,只差不到半秒他們就要跟著車子一起葬身火堆。

在地上滾了好幾滾,還好男人將她護得很周密,陸芸芸可說毫髮無傷。

但直升機在前方又回頭,似乎不放過他們。

男人蹲下身說聲「上來!」,要陸芸芸爬到背上,但她現在全身赤裸,這款模樣給一個大男人背著實在有損美女形象,因此遲疑了一下。

男人不耐煩的喝了一聲:「不想被強姦就快上來!」她才紅著臉假裝矜持的攀住男人脖子,還沒攀穩,男人就抄住她雙腿腿彎站起來,疾閃入茂密的叢林中。


「媽的!讓他們跑了!」薩達憤怒的搥打直升機儀表板吼道。

「少校,你別生氣,這一帶叢林不知道有多少機關和地雷,他們就算不死也會被困住,我們再派人慢慢把他們找出來就行了。」薩達身後的一名軍官說。

「等我逮到那對狗男女,一定讓他們生不如死!」薩達的眼珠已快噴出火來。


男人背著陸芸芸在黑漆的叢林間快速奔馳,陸芸芸感覺自己貼在一副寬闊雄健的身軀上,他肌肉韻律的躍動深深蕩人心弦,那是充滿男性氣息與野性的一股力量,也是讓她臉紅心跳的力量。

讓人驚奇的是黑夜中的叢林根本伸手不見五指,而且野樹叢生,光是白天行走都很困難,但卻一點都難不倒這男人,只見他一路急行、如履平地,而伏在他背上的陸芸芸因為赤身裸體不斷和他緊密摩擦,已經有點控制不住春潮,發燙的嫩頰不知不覺緊靠著男人的脖子。

還好這時男人突然停下來,陸芸芸也回復清醒,她想自己的臉一定紅得像蘋果,幸好那男人看不見。

「今晚先在這裏休息。」男人蹲下來將她放下,陸芸芸長時間被背著,兩條修長美腿早就使不出力,因此坐在地上直揉大腿希望讓血液流通。

「這是哪裏?」她抬起頭環顧四周,才發現不知何時叢林已在腳下,他們正在一塊高起的光滑巨石上。

「這是柬埔寨境內的某一處叢林,我們暫時保住性命,但明天會怎樣就不知道了。」男人聲調低沉的回答。

「他們到底是誰?我是說想殺我的那些人!」陸芸芸看著那男人問道。

「他們……」男人原本轉向她,突然又把臉轉回去。

「啊!」陸芸芸這才想起自己身上一絲不掛,忍不住輕輕發出羞叫。

「他們是以前赤柬的殘支,在這一區擁兵自重。至於妳為什麼會惹上這些兇神惡煞,我就不清楚了!」男人一邊說一邊脫掉身上的軍服,揚手扔給陸芸芸。

陸芸芸將那套不合身的軍服穿上,衣服的下擺已經蓋到她大腿的一半,過大的尺寸使得香肩都要從領口露出來,配上幾縷垂落面前的髮絲,另有一番性感姿色。

「你可以拿下帽子了吧?還有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來這裏救我?」她將袖子捲上來,接連問了一串問題。

「不重要!反正我會安全送妳出去,只要妳乖乖聽我的話!」男人冷漠的回答。

「你!」陸芸芸起身氣憤的瞪著那男人。她雖然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脾氣,更公平點說還是十分善解人意、討人喜歡的女孩,但以她美麗的外貌和甜美的聲音,從來都是異性巴不得能和她說幾句話也好!怎知這男人竟視她如空氣,言詞一點都不客氣。

她強忍住氣,冷笑道:「如果我不聽話呢?」

男人連理都不理她,獨自抱著頭躺在巨石上閉目休息。

「哼!告訴你!我現在就要走了!」陸芸芸已經握緊拳頭不住發抖,那男人還是沒什麼反應,賭氣加上下不了台,她一時衝動就真的扭頭走了。

當她走到巨石邊緣往下看才開始後悔,別說巨石高好幾公尺,就算下得去,四周都是黑幽幽的茂密叢林,裏面有多少毒蛇猛獸也不知道。

但話已出口,為了賭一口美女的尊嚴,她一咬牙光著腳ㄚ就開始往下爬,原以為看電視電影裏那些攀岩的人好像很輕鬆,怎知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光溜溜的石頭毫無著力之處,陸芸芸一腳剛下去就打滑,慌忙中手想抓些什麼東西支撐卻抓不到,只聽她慘叫一聲,以為這下鐵定玩完了,突然整個人懸空被提起來,不用說又是那男人及時拉住她。

「我又沒叫你救我!」她不可理喻的叫道!

其實她平常不會如此任性,即使對她男朋友都不會,但不知怎麼,在這男人面前她就故意耍脾氣,尤其他一副不理人的樣子更令人氣惱。

男人一言不發將她拖回巨石中央,才冷冷的看著她說:「妳才差一點就被人輪姦,難道都不害怕嗎?希望妳好自為之!再一次,連神仙也救不了妳!」

陸芸芸聞言才發覺自己真的是有點胡鬧,因此也沉默了下來,不過另一個原因是那男人已經將帽子拿下,淡淡月光下俊美的五官和輪廓讓人看得發呆,尤其他將衣服讓給她穿後,身上只有一件背心,倒三角形健美的身材和紮實賁起的肌肉,是令所有男性妒嫉、女性癡迷的夢幻體格。

男人說完後又回到剛才休息的地方躺下。

陸芸芸獨自在那安靜了一會兒,才低聲的問:「喂!至少告訴我該怎麼叫你吧?總不能一直叫你『喂』啊!」

「我叫段路,馬路的路。」男人動都沒動的回答。

「喔!」她應了一聲,沉默沒幾秒又開口:「我知道你覺得我很煩,但我們接下去要怎麼辦?能逃得出去嗎?」

「只要往東走五十公里出了這片山區,就能脫離薩達軍的勢力範圍,我已經通知妳男朋友,他應該會想辦法說服柬埔寨的政府軍前來接應。」

「你認識Wang?!」陸芸芸驚訝的問。

「不是,是和妳一起來的那位先生覺得接走妳的人不對勁,我當時剛好路過,發現那些人是赤柬殘支,才叫他趕緊去求救兵,而我跟蹤妳過來。」段路解釋道。

「是這樣……那你怎麼不在路上出手救我,要等到我被他們抓到這種鬼地方,還差點被他們……」陸芸芸說到這裏,不好意思再接下去。

「哼!他們殺人不眨眼,如果我在半路攔下車子,他們不會讓我有機會救人,可能馬上就會殺了妳。」

「喔!」陸芸芸想起那些人兇神惡煞的長相,也相信段路說的沒錯。

「快點休息吧!明天還有一段辛苦的路要走。」段路的聲音變得溫柔一些。

陸芸芸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怯生生的問:「我……可以躺你旁邊嗎?……這裏黑漆一團的,我一個人會怕……」

段路沒說不可,陸芸芸趕緊挨著他躺下,但她的眼睛卻還是不老實的偷瞄旁邊的段路,他側邊的輪廓益發迷人,立體的前額、俊挺的鼻樑、充滿魅力的雙唇和個性的下巴,讓人捨不得將視線移開。

段路雖然閉目休息,卻好像知道陸芸芸在偷看他,微皺一下濃眉,翻身變成背對她,陸芸芸又碰了一次釘子,噘起嘴,心裏悶哼一聲(有什麼了不起?本小姐也要睡了!哼!)


隔天,陸芸芸被搖醒時天都還沒全亮,只有天邊遙遠的雲層露出一點肚白,她的眼睛勉強睜開一絲小縫,立刻又閉上,揪緊眉頭,撒賴的呻吟:「……還那麼早……別吵人家……」

但段路一點都不買她的帳,大手一拉就將她提起來。

「再不走,等薩達的直昇機出動,就什麼地方也去不了!」他冷冷的說。

「不要!我寧願被抓,也不要睡眠不足死掉。」陸芸芸忍不住又在段路面前耍小姐脾氣,連她自己都不懂為何會這樣。

「那妳就等著被拍成A片讓人欣賞吧!」段路鬆開她的手,從口袋拿出一架小型數位攝影機,用力朝巨石上砸下去,攝影機「匡」一聲四分五裂!他用腳撥找出儲存碟,再補一腳讓它粉碎。

「你幹嘛?!生氣也不用亂摔東西啊!」陸芸芸既錯愕又氣憤的瞪著他。

「這是妳昨天被錄下來的精彩影片,想留著看嗎?」陸芸芸一聽,整張臉頓時紅得像火燒,雖然她終究沒失身,但被那些噁心的惡徒剝光衣服又揉又舔,卻也夠讓她羞恨欲絕,只不過後來的變化太急遽也太震撼,才讓她暫時忘了這些屈辱,現在段路提起來,她眼淚忍不住就一顆接一顆的落下。

「你盡量笑吧……笑我被他們欺負……這樣你高興了吧……我不想走了……讓他們把我抓回去……大不了被欺負死吧……」她猛抬頭,傷心哭著說。

段路莫可奈何的嘆口氣,蹲下身用手指幫她拭去淚水,陸芸芸賭氣的扭開頭不讓他碰。

「如果我要笑妳,就不會去救妳,還連夜幫妳把這東西拿回來銷毀。」他淡淡的說。

陸芸芸的哭聲倏然停止,轉頭用淚汪汪的大眼睛驚訝的看著段路。

「你是說……昨晚我睡著後……你又跑回去那些壞人那邊拿這個?」

段路點了一下頭。陸芸芸心中油然升起感激和愧疚,她跟眼前這個男人素昧平生,沒想到他不但冒著危險救她脫離虎口,更為她二度犯險拿回這支影片,自己非但沒謝謝人家,還一味無理取鬧。

「對不起……」她低著頭哽咽道歉,語畢又「哇」的一聲,靠在段路肩上大哭起來。

她平常是一位獨立而且理智的都會女子,但在這認識不到幾小時的男人面前,卻變成任性的小女生,只想放縱的解放自己的情緒。

等她哭了一段落,段路才輕輕挪開她的頭站起來,走去幾步外的地上拾起一只袋子,從袋中取出一條褲子和皮鞋,再走回去放在陸芸芸面前:「穿上吧!雖然對妳而言會有點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7:30

原來陸芸芸光裸著一雙美腿嫩腳,要在叢林裏行走根本不可能,因此段路回到薩達的基地偷影片時,也順便摸了一套鞋褲給她。

不久,陸芸芸穿著鬆誇誇的衣褲,靦腆的走到段路面前,抬起頭苦著臉問:「很醜對嗎?」

段路嘴角牽動,不過終究忍住沒笑。他伸手在陸芸芸的頭上揉了幾下,再用力將帽子套在她滿頭亂髮上,回答道:「很可愛!走吧!」就拿起袋子往前走。

「是!」陸芸芸見段路對她作這般親暱的動作,不禁心情大好!蹦蹦跳跳跟在段路後頭。

到了巨石邊緣,段路又要陸芸芸攀住他脖子,就這樣背著她如猿猴般三兩下爬下巨石,跟她昨晚自己要下去時的慘狀簡直無法比較。

「接下來的路很危險,妳一定要跟緊我,知道嗎?」段路面色嚴肅的叮嚀。

「嗯!我知道。」陸芸芸這次認分的看著他回答。

於是他們開始在茂密難行的叢林中前進,叢林下是與世隔絕的另一番世界,陽光從密葉的縫隙間洩下,宛若一束束的金雨穿過,新鮮的落葉和終年累積的腐葉在地面形成一層厚軟的墊子,但這層天然軟墊並不會讓走的人感覺舒服,反而更加窒礙而費力。

林間還有不知名的生物和怪鳥啼聲四起,隨便一抬頭都能看到手腕粗的大蛇在樹上爬行,陸芸芸緊張的挨著段路,不敢離他超過半公尺距離。

段路則一手持開山刀在前面劈開擋路的樹枝藤蔓,走不到一個小時,陸芸芸已經香汗滿身,小腿酸得快提不起來,但她知道不趕路不行,因此咬著牙努力跟上段路的腳步。

終於走到一處比較寬闊,地面乾燥,可以休息的地方,陸芸芸精神一振正想跑過去坐下來歇歇腿,卻立刻被段路伸臂攔住。

「站在原地別亂動,我讓妳看看叢林的危險。」段路隨手拉下一根堅韌的樹藤用開山刀斬斷。

只見他揚起那根足有十公尺長的樹藤,「啪」一聲打在前方地面,陸芸芸眼前那片寧靜的空地瞬間眼花撩亂。

先是數十根利箭「哆哆哆」的插入兩邊樹幹,接著四根比人還粗、前端削尖的巨木從左右邊林間迅速交錯晃過!再來就是一面全是利樁的網籠從天而降!地上還彈起十幾片佈滿鋼釘的木條!

陸芸芸嚇的臉色慘白,要是剛剛段路沒攔著她,只怕她通過第一道機關時就活生生被釘在樹上。

「走吧!現在可以休息了。」段路輕鬆的說。

「我們……能不能別在這裏休息……」陸芸芸驚魂未定,聲音還隱隱發抖。

「現在這裏已經安全了,再下去的路一直到傍晚,可能都不會有適合休息的地方。」段路一邊說一邊走往前,選在一塊突起的巨大樹根上坐下,從袋中拿出二份乾糧。

一看到食物,陸芸芸乾扁的肚子這時才發出抗議聲,她不好意思的瞅著段路,心中恨死自己不爭氣的空腸子。

「過來吃吧!」段路故意裝作沒聽見,平淡的說。

「好!」她身著露半片玉肩的寬襯衫和誇褲,樣子有點滑稽的跑到段路身邊坐下,手接過乾糧啃起來。

雖然肚子餓,但這些乾巴巴的食物實在難以吞嚥,陸芸芸吃沒兩口就被噎住,滿嘴屑渣、用手猛搥胸口。

「唔……水……」她抬起俏臉,痛苦的含著淚說。

段路早已從袋中拿出水壺遞到她面前,她一把搶過來就把壺嘴往口裏塞,怎料灌得太猛又被嗆到,當場咳得連氣都喘不過來!

正當她感覺快死掉時,有張寬大的手掌輕拍著她的背,再由上往下推揉,這樣的方式很有效,她的一口氣總算慢慢順過來,不過在段路面前她已出盡窘態,這真的比讓她被噎死還受不了。

還好段路始終裝作沒一回事,她稍稍鬆口氣後,為了快點遺忘自己出糗的慘痛回憶,急忙另找話題。

「喂!你那個袋子裏好像什麼都有,到底還有哪些沒拿出來的?」

段路朝她神秘一笑,賣關子說:「還有一件送妳的禮物,不過要等我們安全離開後才能給妳。」

「我的禮物!真的嗎?我要!我要!讓我看一眼就好!」陸芸芸像個快樂的小女生般興奮的嚷著。

「不行!我說過等妳安全後才能給妳!」段路收起笑容嚴肅的說。

「哪有這樣?送人家禮物還這麼刁難!」陸芸芸噘起小嘴一臉不甘願的表情,其實段路給不給她看都無關緊要,雖然她也很想知道禮物內容,但重點是段路送她禮物,光想心裏就十分甜蜜。

用完餐歇息一會兒,他們又繼續趕路,但危機已經一步一步向他們包圍,來到一處地方,前面林木高聳、樹藤如網般垂掛,段路突然伸手要陸芸芸停下來,只見他閉上眼,彷彿在聆聽些什麼。

但陸芸芸豎起耳朵再怎麼認真聽,也都只有鳥鳴和樹葉掉落的聲音。

「怎麼……」她剛開口,段路立刻攬住她的腰,疾風般將她帶往一棵大樹後面,那裏有一個樹根盤成的窟窿剛好可容身。

「躲好,我沒來找妳之前千萬別出來!」

「你要去哪裡?別丟下我一個人!」陸芸芸拉住他的手,驚惶不安的問道。

「相信我,我不會丟下妳的。」段路拍拍她的手背,旋即閃身消失在她的視線範圍。

待了一會兒,陸芸芸感覺自己一個人說不出的孤單害怕,卻除了等候段路回來之外也別無他法,只能縮在小小的棲身之處默默掉淚。


沙娃和一名叫喪彪的薩達手下軍官,此刻正分別領著幾十名挑選出來的精兵,從南面和東面抄近當中。昨日段路救走陸芸芸時,沙娃剛好前往附近一座基地,收到消息趕回來,他們已經跑了!

不過麥可斃命這件事讓她勃然大怒,她和麥可有一腿,關係算是半對夫妻,情郎被殺之仇不共戴天,她一定要找出這對男女將他們凌遲至死,才能消解心頭之恨!

在另一頭,喪彪和他手下的精兵端著步槍緩步前進,終年的游擊戰役將這些人訓練成敏銳的野獸,別人眼裏處處殺機的蠻荒叢林,對他們而言就像辦家家酒的地方,殺戮成性的他們嗜好血腥,尤其聽到今天捕獵的對象有一名年輕美貌的女性,更讓他們滿心亢奮。

「噓!」喪彪突然舉起手要大家停下來,不遠處好像隱約有「沙沙」的聲音,他指著兩名士兵,揮手向前要他們去查看。

那兩名士兵嘴角揚起殘酷的笑容,慢慢從兩旁包抄過去,走近一點便發覺聲音是從一棵大樹後面傳出來,兩人匍匐前進,到大樹前交換一個眼神,就迅速從左右雙翼竄到後面,同時手指已扣在扳機上。

「媽的!原來是收音機!」一名士兵啞然失笑道。

「這種爛陷阱誰會上當?看來那個男人連業餘都不夠資格!哈哈哈……」另一名士兵也忍不住發笑。

原來收音機放在一枚地雷上,設陷阱的人可能天真以為敵人會拿起收音機而引爆地雷,但他大概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叢林戰的高手,誰會不對一架莫明其妙出現在這裏的收音機起疑?

況且以那架小收音機的重量,對靈敏度不高的老式地雷根本起不了作用。

左側的士兵邊笑邊拿起收音機,果然地雷一點動靜也沒有。

「怎麼樣?」喪彪在二十公尺外大聲問。

「沒事!那個傢伙把我們當三歲小孩!」士兵愈笑愈誇張,眼角都還閃著淚光。

喪彪見沒什麼狀況就一招手,要其他人跟他朝前走去。

這時那名拿著收音機的士兵笑得有點腳步踉蹌,不覺往後踏了一步,說時遲那時快!突然從落葉中彈起一片滿是鋼釘的木板,尖銳的釘頭全透進他的大腿裏!

「哇!」得意忘形的笑聲立刻變成殺豬般的慘叫,他不自覺往前衝,一手還想拉出深入腿肉的鋼釘,但那些鋼釘裏有些釘頭是呈倒勾狀,這一扯更痛到連尿都控制不住流下來,整個人也朝地雷掩埋處撲倒,抱著血肉模糊的傷處打滾。

「別……」另一名士兵發出驚叫想逃已來不及,只聽轟然一聲巨響,煙塵瀰漫中大樹慢慢倒下,兩名士兵的手腿肚腸已經飛散在各處,喪彪和他的部下在爆炸發生前緊急伏倒,大量的灰屑和落葉不斷掉落在他們身上,爆炸也引起叢林間的一陣騷動,不知名的鳥類和猿猴紛紛發出怪叫逃竄飛離,許久才回復寧靜。

喪彪站起身拍去滿身塵土,吐了一口痰,冷笑道:「媽的!這下可真有趣了!各位專業人士,那位叢林國小的見習生想和我們玩官兵捉強盜,我們就陪他玩玩吧!」

他隨即將所有人分成十組,每組二至三名,往各方向分開搜尋,如有獵物蹤跡就以無線電回報,其他人再前往集結圍捕,若沒任何發現,則二小時後回原處碰頭。

喪彪向來自視頗高,雖說出發前薩達曾面誡他不可小看他所要對付的目標,但他心中卻十分不以為然,一個小毛頭如何能跟他這種身經百戰的高手比擬?

因此所有人都是三人一組出發,唯有他是一人獨行,他渴望,甚至瘋狂祈禱著獵物能被他遇到,他一定會讓那個毛頭小子知道何謂真正的高手,更重要的是如果能活捉這對男女,他還可以在薩達面前記下大功一筆!

因為他早就看不慣沙娃和麥可這兩個人一直踩在他頭上,這次麥可被宰無疑為他除去一根眼中釘,若能再抓回薩達要的人,那麼以後就能取代沙娃,成為薩達手下的頭號人物。

為了這個目標,他現在像一頭敏銳的獵豹,全身細胞充滿獵殺的本能,叢林中每一絲細微的氣息和變化都逃不過他的嗅覺和視覺!

高手和高傲不同之處,在於前者即使有百分之二百的把握,也不會掉以輕心,這一點喪彪是很徹底在執行,尤其有那兩名士兵的前車之鑑,更讓他的每一步都踏出得很小心,雖然以他豐富的經驗,幾千幾百種叢林裏能設置的陷阱都逃不過他的第一眼。

他往東南方向走了幾分鐘後,前方茂密的林間突然晃過一道黑影。

(逮到你了!)喪彪見獵心喜,但旋即想起這傢伙會用雙重陷阱的高明技巧引敵人上當,這會兒可能又想重施故技,因此他決定按兵不動,好讓對手沉不住氣而現身,他只要守株待兔就行了。

他知道對方正在暗處監視等他誤觸陷阱,所以故意臨時更改前進的方向,走了十數步後便閃到附近一棵大樹後藏匿起來。

一分鐘過去,並沒有什麼動靜,但喪彪彷彿對於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仍舊躲在大樹後耐心等待,時間一秒一秒流逝,轉眼已是五分鐘後,若是一般人早就推翻以逸待勞的念頭,然而喪彪多年征戰所培養出來的第六感卻告訴他敵人並沒離開。終於,等待是有代價,一名身著背心、頭戴低帽的男人慢慢從十幾公尺外的樹叢中走出來。

(哼!想跟我鬥智?未免太嫩了些!先讓你跑不掉再說!)喪彪心中得意的想著,抬起槍瞄準獵物的右腿,手指扣下扳機!

「砰」一聲,那人的右大腿噴出血花,他震了一下卻沒叫出聲,就慢慢往前跪倒趴下,喪彪這才發現那個男人背上插著一把刀柄,看來整支利刃已沒入體內。

這種結果當然令他驚訝,他不敢掉以輕心,伏低身體走到倒下的男人前面,用腳將他翻過來。

「都拿!」他睜大眼不敢置信的暗叫!這具屍體竟是和他走完全不同方向的一名屬下,才短短十幾分鐘不到就被人插了刀子,還出現在離他應該在的地方數百公尺外之處。

喪彪尚未從震驚中恢復,右前方的灌木叢又發出聲響,他失去冷靜立刻轉身開火,連薩達吩咐要抓活的命令都忘了!

憤怒的槍聲震耳欲聾,那片灌木被打得枝飛葉散,停火後喪彪喘著氣,嘿嘿的冷笑自語道:「看你這次還死不死?」

灌木叢後慢慢站起一個人,他的身體已經血肉模糊,嘴巴被布塞住,但帶著恐懼和痛苦扭曲的五官,仍可辨認出是喪彪的另一名部下,更可怕的是他原本應走的方向,又和喪彪及背上中刀的那個人不同!

一陣毛骨悚然的寒意籠罩著喪彪,他對這一帶叢林瞭若指掌,被他斃命於此的敵人不計其數,但從來都沒這麼離奇的事發生過,這個人除非是鬼魅,不然怎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將兩個相距應有兩公里以上,身經百戰的士兵弄到同一處地點,再設計殺害?

喪彪不愧是薩達手底下的前三號人物,兩次中了對方陷阱後,思路馬上恢復冷靜,他拿起無線電對講機下令:「所有人回到原處集合!立刻!」

二十分鐘後,剩下的人都回來了,如喪彪所料,他們損失了四員士兵,雖然不多,但很明顯那傢伙就像貓捉老鼠一樣戲弄著他,這是他從軍以來最大的恥辱!

「大家聽好,這小子比我原本料想的棘手,從現在開始,大家集體行動……」他面色凝重,眼神殺氣更濃,一一分配任務和隊形,當指派到其中一名叫尼利的士兵時,叫了幾聲他都沒回應,只是杵在原地,低著頭雙手插口袋,大家這才注意到他是最早回到集合地點的人,只是從開始到現在,他都一直維持這種狀態沒動過,也沒發出聲音。

「怎麼了?」離尼利最近的一名同伴走過去,拍他肩膀關心的問。

尼利總算有反應,雖然只是稍微抬起頭,但那張臉白得比死人還難看,嘴唇也發紫不住哆嗦,好似想說些什麼話,卻又被掐住脖子說不出來。

「怎麼了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他。

這時尼利身邊的同伴突然發覺他頸側黏著一小截像細枯枝般的異物,好奇之下便伸手想幫他捏掉,怎知這一捏,才發覺那截枯枝是插入脖子裏,而且足足拉出半公分都沒能拔掉。尼利突然眼珠翻白,張大嘴「呃呃」的淒吼,那名同伴一驚,竟將整根枯枝猛的抽離,枯枝一拔出,鮮血立刻像噴泉般不斷灑在那名同伴臉上,尼利一直插在口袋的手終於拔出來,摀住自己噴血的頸子,臉上的表情詭異恐怖到極點,在場身經百戰的叢林游擊隊隊員都感染到那股可怕的氣氛,全數佇立原地,無法移動的目睹這一幕。

血噴了好一會兒,尼克雙目暴凸、歪著頭朝前走了幾步,慢慢屈膝跪倒在地上,身體完全僕下,他兩邊褲管內好似有什麼東西滾下來,不過因為有綁腿之故並沒掉出外面。

喪彪除了震驚,還感受到強烈的危險,當其他人慢慢圍過去想看尼利到底怎麼回事時,他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臉色大變,大喝道:「別過去!快趴下!」

即使他已發出警告,但一切仍已太遲,尼利的身體變成一顆炸彈突然爆炸,近距離的威力展露無遺,近二十名士兵大多立時斃命,而且頭顱四肢橫飛破散,還有肚腸掛在樹幹上,場面極為恐怖血腥,不到五名茍延殘喘的人,不是兩條腿全沒了,就是肚子被銳利的爆破鋼片割開,五臟六腑止不住的想跑出來,狀況簡直比死還淒慘。

喪彪是唯一存活而毫髮未傷的人,他滿腦空白的爬起來,憤怒、羞辱和恐懼使他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僵硬。

「出來!像個有卵蛋的男人一樣滾出來!有種跟我面對面決一死戰!躲在暗處算什麼好漢!」他發瘋般的粗著脖子怒吼。

聲音在叢林間傳開,遍地狼藉的屍塊讓這裏的氣氛更加詭譎而陰森。

「我不是來了嗎?」冰冷的聲音自喪彪身後響起。

喪彪驚然回頭,看見一名英偉的男人站在面前,手裏並無寸鐵。

他驚怒的表情漸漸恢復一抹殘酷的冷笑,面對面搏鬥是他最喜歡的運動項目,或者說是殺人方式!

他曾參與過數百場打到死為止的搏擊比賽,不用說,到目前為止,全是對方死在他手下。

喪彪扔下手中的步槍,扭扭脖子、折折手指關節,發出「喀啦!喀啦!」的清脆聲響。一雙獸目露出森光盯著眼前男人,那男人雖然體格健美,但和喪彪二百公分的身高、上百公斤的體重、渾身鋼筋鐵骨相比,仍像個小玩具般脆弱!光看這樣的比例,男人的十拳恐怕還不敵喪彪的一拳!

但男人非但面無懼色,還緩緩閉上雙目,這種挑釁輕視的舉動無疑引爆對手心頭的怒火。

「下地獄吧!」喪彪一聲怒吼,巨鎚般的鐵拳往男人臉上轟去,拳頭離男人不到二十公分,眼見那張俊臉就要毀於一旦,突然喪彪的手硬生生彈開,他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抓著自己的肘彎,剛剛那男人好像瞬間出手在他的關節處彈了一下,一股強烈的震麻迫使他千百斤的力道憑空轉向,連手筋都扭得酸疼不已!

這一來更激得喪彪大怒,拳頭失利改用腿攻,別看喪彪這巨無霸的體型,他的動作可是既紮實又迅速,一記側踢夾著千軍萬馬之勢橫掃男人的脖子,不料那男人頭微微一低就躲過,喪彪也不是三兩下的角色,腿勢未收又立刻勾回,男人雙腳動都沒動過,只是低頭彎腰又輕易避過喪彪的連環踢,一轉眼兩人已過了數十招,若有旁人在場,只怕也看得眼花撩亂。

直到喪彪停下攻擊,微喘著氣,如見鬼般的盯住那男人。

「你就這兩下子嗎?」男人冷笑說道。

「當然不是!」喪彪憤怒的撲過去,也不管什麼招式了,其實他如坦克般的軀體就是最強大的攻擊武器。

但他到那男人面前還是撲了個空,反倒後頸被一記重擊,整個人結實的與地面完全接觸。

「哇!」喪彪發瘋的大叫一聲,翻身想要彈躍起來,但那男人的速度簡直匪夷所思,一條腿又已從天而下,狠狠地落在他的肚子上,使得他的眼珠幾乎要暴出來,再度跌落地上。

「嘿嘿……嘿嘿……」喪彪怒極反笑,雖然受到兩次重創,但對他而言還不致於造成傷害。

明的不成來陰的!喪彪假裝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突然往後下腰抱住那男人,男人沒料到他巨大的身軀還能作出如此高難度的柔軟動作,臉上也閃過一絲訝異。喪彪奇襲得手,心中大為振奮,他大吼一聲將男人凌空舉起,這是他的必殺絕技之一,接下來就是將人殘忍的往地面砸下,通常若得手,對方的脊椎至少要斷三截以上,事實上他用這招從沒失手過,怎料這快分出勝負的殺招只到一半就硬生停住。

原來男人的手正捏住他的卵蛋,痛得他連眼淚都流下來,而且重要部位受制於人,連抱緊對手的力氣都消失殆盡。男人轉身躍下地面,但手仍沒鬆開那兩顆蛋蛋,這一來無疑是捏著喪彪的子孫袋硬扭了一圈,只見喪彪臉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掉落,彎著身體夾緊雙腿,口中發出悽慘的悶吼,男人一鬆手,他已經倒在地上抽搐。

喪彪雖然痛澈心扉,但一隻手仍不死心地想去抓旁邊的步槍,男人則緩緩走去撿起另一支掉落在地上的槍,檢查子彈已上膛後,對著喪彪的後腦補了一槍,了結他血腥殘暴的一生。


段路結束喪彪後立刻趕回去找陸芸芸,但他沒料到沙娃早已從另一個方向搜尋到陸芸芸藏身處附近,躲在樹洞中的陸芸芸聽到外面有悉窣的腳步聲,以為段路回來了,興奮的把他交待別跑出來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你總算……」她跳到樹前面,甜美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之是欲哭的恐慌!

「我總算怎樣?」沙娃冷笑的看著她問道:「我知道了,妳在等那男人回來是吧,小賤貨?」

陸芸芸勉強擠出笑容,無厘頭的說:「大家都是女生……有話好說,別抓我回去給那些男人欺負,好嗎?」其實她的眼淚已經在打轉,慢慢往後退了幾步。

「嘿嘿……妳想我會答應嗎?像妳這種欠幹的賤貨!生下來就是要給男人操的!我會帶妳回去過生不如死的生活!好回報你們殺死麥可的恩惠!」沙娃咬牙切齒冷酷的說。

陸芸芸臉色蒼白到極點,終於「哇」的一聲,轉身逃跑。

沙娃卻站在原地連追都不追,等陸芸芸跑了一段距離,她才不慌不忙從腰間解下一根兩頭繫著鉛塊的繩索,舉在頭上呼呼的轉了幾圈扔出去,只見繩子像飛鏢似的,快速旋轉飛往陸芸芸的腿,倏然纏住雙足,陸芸芸哀叫一聲,往前撲倒在地,無法再爬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8:01

續集-第四章

段路回來後沒發現陸芸芸,心裏已感覺不妙,果然在樹幹上看到一行新刻的字,要他往東走兩公里。段路依它的指示朝東方前進,不久便發現陸芸芸。她的雙臂被一條繩索吊起,整個人只剩鞋尖踮地,正確點說是踮在兩顆地雷上面,繩索通過她上方的一根粗樹枝,另一端綁在十幾公尺外的樹幹,她身後兩步就是深崖,一道瀑布夾著萬馬奔騰的氣勢傾瀉而下。

「白馬王子總算來了!」沙娃緩緩走到段路面前,段路立刻舉起步槍抵住她的下顎!

「放下那女孩!」

「我勸你別輕舉妄動!我死對你來說只是小事,但只要我一死,你的女人立刻會炸得稀爛!」沙娃撥開槍管,眼睛看向遠處,那裏有一名士兵站在繩索旁,只要沙娃一下令,就會將陸芸芸往上拉高,如此一來她腳尖離開地雷引信,立刻就會引爆地雷炸成粉碎。

「妳想怎樣?」段路冷冷問道。

「薩達交待女人要帶活的回去,但是我也可以把她的死說成意外,她能不能活久一點,就看你配不配合了。」沙娃露出陰險笑容,不急不忙的說:「首先,把你的槍丟掉!丟遠一點!」

段路面無表情,二話不說就將步槍甩到十幾公尺開外。

「很好!現在我說一步,你就照做一步。只要有點遲疑,我就讓士兵拉起你的女人,知道嗎?」沙娃因復仇在即而顯得興奮。

「我會照妳說的話做,但有件事我要先澄清,她不是我的女人!」段路語氣平靜的說。

沙娃愣了一下,接著哈哈大笑:「隨便她是誰都無所謂,總之要她活命,就聽我的話!」她退開幾步,將一柄利刃丟給段路:「挑斷自己的手筋!」

段路接過刀毫不遲疑往自己內腕割下,只見寒光一閃,他的手腕慢慢滲出鮮紅的血,但刀子卻變魔術似的插在沙娃的脖子上!沙娃雙目暴凸出來,想叫卻又叫不出聲的張大嘴。

沙娃的手下埋伏在較遠處,尚未發覺頭子已被人掛掉,段路倏然走向前去抽走她脖子上的利刃,同時拔出她腰間的手槍,遠在那頭的士兵驚覺不對勁而要動手拉起陸芸芸,段路手中的槍已發出怒火,子彈準確的擊斃五十公尺外的士兵!

但這樣一來,其他埋伏在周圍的士兵也立刻朝段路開火,段路以閃電般的速度朝陸芸芸飛奔而去,手裏那把新式全自動手槍也沒一秒停止發射過,只見他回手隨便一槍就有一名士兵中彈發出慘叫,彷彿那些人是站在面前給他開槍一樣簡單俐落。

不過敵人終究太多,快接近陸芸芸時,段路為了閃躲對方火力而在地上翻滾兩圈,速度未減再疾躍而起,手中利刃割斷吊起陸芸芸的繩索,橫臂攬住她的纖腰,直往後方百丈深的河谷縱下!

只聽後面轟然巨響,強大的爆炸威力彷彿要將他們噴到幾百公尺外!

爆裂的碎片從他們頭頂咻咻飛過,僅僅千鈞一髮的躲開!

但下面又是水氣激盪的瀑布激流,陸芸芸的嘴被布團塞住叫不出聲,只能緊緊的閉上眼,急速下墜的感覺好似心臟都要從口裏掉出來,一直到噗通一聲摔入深不可測的冰冷深潭,陸芸芸感覺差不多去了半條命,所幸段路在落水前即時捏住她的鼻子,嘴也壓上她的雙唇,才讓她免於吸入水而嗆死,他們在激流中載浮載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最後抓到突出岸邊的一根樹枝,才慢慢爬上岸。


在離岸十幾公尺處,段路找到一處平坦乾燥的地方放下昏過去的陸芸芸,在附近撿了一些乾柴枯枝回來,剛鑽木生起了火,回頭就看見陸芸芸已醒過來站在後面,美目中淚光閃爍的看著他。

「我剛把火升起來,等一下衣服脫下來烘乾,萬一著涼就麻煩了!」段路站起身,視而不見她泫然欲滴的眼淚。

陸芸芸突然衝過去一拳搥在他厚實的胸膛上!

「你為什麼丟下我?!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可惡……我討厭你……討厭你……嗚……」她激動的哭喊著,玉拳不停落在男人結實的胸肌上,一直打到沒有力氣,整個人才環抱住男人寬闊的身軀,臉貼在透著體溫的濕汗衫上啜泣。

「好了,我說過不會丟下妳,現在不是回來了嗎?」段路伸手想去撫摸她濕漉的秀髮,但到了一半又硬生生放下,改抓著陸芸芸纖瘦的雙肩輕輕將她推開。

陸芸芸卻不依,更用力抱緊他,柔軟的嬌軀緊貼在胸前伏動,這等溫香「濕」玉在懷的銷魂感覺,哪個男人能抗拒得了,但段路一咬牙還是將她推開,真摯的看著她的眼睛說:「我發誓無論如何再也不放妳一個人,好不好?」

「真的?你沒騙人……」陸芸芸淚眼婆娑的望著他。

「如果騙妳,我就……」

「別說!我相信你!」陸芸芸急忙阻止他往下說,這一招對任何女孩大概都有效。

段路作了一組簡單的支架放在兩人中間,他們將濕衣褲全脫下披在支架的橫木上,一方面可以遮住彼此赤裸的身體,又能藉火堆的溫度烘乾衣服。

入夜後只聽見水流潺潺和火燒木頭所發出的啪裂聲,紅紅的火光跳耀,仰頭是萬點繁星,讓陸芸芸感覺有股浪漫奇幻的氣氛正在醞釀。

尤其僅僅一布之隔,自己和段路全是一絲不掛,火光清楚映出他身體的輪廓,她偷偷瞄了不該看的地方,心頭立刻砰砰的亂跳,想到段路也看得見自己被火光映出來的曲線,臉就更紅了。

「喂!你是什麼人?……我是說,你的職業是什麼?」陸芸芸打破沉默問道。

「我?我是以冒險為生的人。」段路背倚在後面的大石上,淡淡的回答。

「冒險?靠冒險怎麼維生?」陸芸芸不解的問。

「當然可以,比如這次我救妳回去,妳男朋友不就會給我一筆酬勞。」

「你!這就是你救我的目的?!」陸芸芸猛然坐起來,口氣充滿憤怒的問道。

「當然!」段路冷冷的說。

陸芸芸正想發作,但她敏銳的女性第六感即時告訴她,這個男人並非像他自己說的那般勢利,否則也不需為了安撫她的情緒而發什麼誓。

他刻意把自己說成這樣,目的是為了與她保持距離,而當男人愛上女人,卻又有不能愛的顧慮時,才會出現這種矛盾的言行(至少陸芸芸心裏是這樣盼望)。

「我才不信!我看你是喜歡我才會救我,對嗎?」陸芸芸想刺激他,不由脫口大膽問道,問完連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不過為了證明內心的答案,她還是勇敢的看著段路等他的反應。

但段路的反應是令她失望的,他懶懶的翻過身:「妳高興怎麼想就怎麼想吧!反正對我而言,一點損失也沒有。」

「你!」陸芸芸瞪大眼睛為之氣結,隨手拿起一團濕布扔向段路。

段路伸手到背後撿起來一看,竟是她脫下來的性感小內褲,陸芸芸也發現一時手快丟錯了東西,當場羞急的直叫!

「那……那……那……還給我……」

「小姐,請問這算哪門子的暗器?」段路將蕾絲褲捏起來,皺著眉,忍不住笑出來。

陸芸芸臉紅得快冒出蒸氣,但見到段路在笑,自己也憋不住「噗哧」一聲笑出口,這一笑就不可收拾,兩人足足狂笑了好幾分鐘才歇止。

後來段路將褻褲丟回給陸芸芸,她捏在手心,心情不覺有點蕩漾,想到這件貼身小褲不久前才從身上脫下,竟被他緊緊握在手裏,臉蛋又燙了起來。

她鼓起勇氣問了一個心中很期盼知道的問題。

「你結婚了嗎?」

自從遇到這個男人開始,她一向對愛情理智的想法全被攪亂,短短兩天的相處,不論是心理上的依賴或情緒上的牽絆,一絲一縷都和他息息相關,Wang和她四年的情感竟如此潰不成軍,她想過或許自己對段路的感情依賴只是共患難下所衍生的短暫假象,但是不是這樣只有心裏最清楚,從看到段路的第一眼,她就已經陷進去!諷刺的是,在這以前,她從不相信「一見鍾情」這種事。

「我習慣獨來獨往,所以不可能也不想結婚!」段路直截了當的回答,他並不是呆子,又怎會不知道陸芸芸的心思,只是以他目前的處境,別說結婚,連想有個朋友都不可能。

但陸芸芸聽到他的答案,卻不是那麼的絕望,至少他還沒結婚,而且應該連女朋友都沒有,至於他想不想結婚已經是次要的事了。

「但是……你總不可能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一輩子啊?哪一天你退休……我是說哪一天你不再冒險時,還是要找個你愛的女人陪你,不是嗎?」

段路沒立刻回答,不過陸芸芸看著他的側臉時,發覺原本堅毅冷靜的雙眸閃過一絲落寞,雖然只是瞬間的事,但她已被那絲寂寞深繫心弦,一個鋼鐵般堅強的男人,內心隱藏著哀傷和孤獨,更容易獲得女生的傾慕和垂憐,尤其這種情緒出現在段路深邃動人的眼眸中,更讓陸芸芸差點想不顧一切越過阻隔去抱住他。

「這輩子不可能了……」段路嘆了口氣,喃喃唸道。

「什麼不可能?」陸芸芸滿是疑惑的問。

「沒什麼!不談這個!休息吧!」段路轉頭給她一個微笑道。

陸芸芸還想再往下聊,因為她感覺已觸碰到段路的內心世界,只不過他很快又封閉起來,看起來今晚是難再挖掘出什麼。她知道這種事也急不得,總不能拿著槍逼他把心裏所有的事、包括對她的感覺全說出來。

只是還有多少機會能像現在這樣談心?如果能安全離開這片險域,未來還能再見到他嗎?………陸芸芸想著想著,腦袋也開始遲鈍,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夢中,有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她勉強睜開一絲眼,發覺滿天星斗仍然高掛天際,火光依舊跳耀,應該還是半夜。

她又閉上了眼,但一種奇怪的感覺揮之不去,好似有人正全神專注的盯著她的身體,她再猛然睜開眼,赫然發現段路全身赤裸矗立在面前,目光炯炯盯著她看。

她倒吸口氣,睜大眼回望他,一時間芳心就像有幾百頭小鹿在胡亂衝撞。

他們身上全無半絲寸縷,孤男寡女在深夜的蠻荒叢林裸裎相處,紅紅烈燄激發原始情慾,擦出火花,好像是很自然的事!但陸芸芸雖然心儀段路,卻仍顯得十分緊張。

(總不能這麼容易就讓他得到吧?)

正當她滿腦子胡思亂想、雪白胸脯起伏、呼吸急促時,目光又落在段路兩腿間那根長物,頓時更緊張到快要窒息,而他還一步一步往前走來。

「相信我,閉上眼睛,千萬別亂動,我不會對妳怎樣……」段路聲音依然低沉,給人溫暖和安定的力量。

終於他向她伸出了手。

關鍵時刻陸芸芸做了決定,她將最後一道心防撤離,閉上眼,往前迎去。

「別動!」卻聽段路急喊,一張手閃電般往她頸側抓去,陸芸芸睜開眼,赫然發現段路從她的脖子旁邊拉出一條手臂粗的大蛇,她連叫都沒叫,瞠著大眼看那足足有兩公尺長、黑背白腹的醜惡長蟲完全被拖到地上,就直接暈了過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8:30

續集-第五章

她又醒過來時,天色已經有點亮,身上蓋著半乾的衣服,段路也已穿上衣褲坐在她身邊,不過他的臉色顯得十分蒼白,額頭上是大大小小的汗珠。

「啊!蛇!」她想起那條蛇的醜陋模樣,嚇得又驚惶失叫。

「放心,蛇不在了。」段路閉著眼,低聲說道。

「是嗎?嚇死我了,我從沒看過長那麼醜的蛇……」她心有餘悸的說著,突然發現段路的情況很不對!

「喂!你怎麼了?」她關心的爬過去問道。

段路伸出手,他用布條緊綁住腕部,手掌上有道割開的傷口,周圍都黑了,他不知在傷口上塗了什麼東西,綠綠的彷彿是某種植物葉子嚼碎後的渣。

「你被牠咬了!」陸芸芸著急問道。

「嗯。」段路微點一下頭。

「那怎麼辦?都怪我……我不應該亂動的!」陸芸芸忍不住自責,眼眶也紅了起來。

「不關妳的事!這種蛇雖然劇毒,但幸好附近都還有解毒的植物,我有些事要交待妳,妳千萬要聽好,別再自作聰明,知道嗎?」段路的精神愈來愈不濟。

「知道!你說……我一定聽話!」陸芸芸擦著淚回答。

「好!接下來我可能會有幾小時的昏迷時間,妳到附近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過中午回來看我,萬一我還沒醒,妳就自己繼續往東方走,這裏要出薩達的勢力範圍應該不遠了。」段路說著,他的身體已經有點搖晃。

「我不要離開你!你不是已經敷了解蛇毒的藥,怎麼會醒不過來?」陸芸芸傷心哭著。

「我是說萬一……世界上沒有一種藥保證有效……妳一定要聽我的話……」段路愈說愈小聲,後來終於沒了聲音,陸芸芸緊張的探他鼻息,幸好還有呼吸,才稍微安心。

陸芸芸並沒聽段路的話去找地方躲藏,她要守在段路身邊等他醒過來,早晨太陽出來後叢林又開始變熱,但段路卻好像很冷似的縮著身體不停發抖,牙齒也發出嘎嘎的磨擦聲,陸芸芸想抱著他為他取暖,卻發現他身體燙的像火燒一樣,這下更讓她害怕不已,無助和擔心使得眼淚從未停過。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已爬了一半快到頭頂,段路仍然沒醒過來的跡象!

陸芸芸屈起雙腿,下巴擱在膝蓋上發呆--如果段路真的醒不過來,她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自己一人走出這片叢林?即使辦得到,好像也沒什麼意義!

遙遠天邊隱約傳來「答答答……」規律的聲音。陸芸芸抬起頭,凌亂的髮絲垂落在面前。她辨認得出是直昇機螺旋槳的聲音,可能又是薩達派出來搜尋他們的。

瞬間,她腦海裏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雖然這個決定很冒險、別人看來也許很蠢!但不論如何,她還是得試看看!

她撿起段路身邊的手槍走向河邊,緩慢而艱難的跨著散佈河面上的石頭,來到河中央一塊平坦巨石上,仰頭看到遠處果然有架直昇機沿河谷飛來,她舉起手裏的槍,閉緊眼睛,扣下扳機!

「砰!」一聲巨響迴盪開來,她被強大的後座力震得跌倒,但立刻又咬牙站起來,用雙手握槍朝空連鳴了好幾發,直昇機裏的人顯然聽到槍響,立刻朝她飛駛而來,不久已停在上方,螺旋翼帶起的強大勁風讓陸芸芸站立不穩,急忙壓低身體蹲在石頭上。

一架繩梯從直升機上垂落,爬下兩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最後下來的才是薩達,他一著地,便二話不說的拽住陸芸芸的頭髮迫她仰起臉,惡狠狠的道:「小賤貨!這下妳跑不掉了吧!那個男人呢?」

「我要跟你談一筆交易。」在螺旋翼的噪音下,陸芸芸大喊。

薩達肥肉橫生的臉抽動一下,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妳?跟我談交易?哈哈哈……妳用什麼跟我交易?!軍火?還是毒品?……如果妳想用錢買通我們放妳一馬,很抱歉,那是不可能的!」

「用人!」陸芸芸無視於他的狂笑,依舊逆著直昇機的巨大噪音用力回話。

「人?哪一個人?」薩達收起笑臉,對她的提議彷彿開始有點好奇,因此比手勢要直昇機飛遠一點,以方便他和陸芸芸交談。

等直升機飛遠了,陸芸芸才說:「那個人就是我!如果你幫我救一個人,以後我就是你的女人。」

薩達色瞇瞇打量面前這位美女,說實話她不論臉蛋和身材都是上上之選,別說在柬埔寨找不出這樣的貨色,連他到過亞洲一些國家也沒遇上比她美的!

如此美女提出這樣的交易,確實讓他心動。

但薩達這老狐狸仍狡猾的問:「妳被我抓到,我想怎麼處置妳都行,為什麼還要跟妳談這筆交易?」

陸芸芸早就知道他會這樣說,她盡力在這噁心的肥佬面前擠出男人無法抵禦的甜美笑靨,聲音輕柔的問:「當然有分別,少校!你希望得到的是一個反抗你的女人,還是會討你歡心,主動服侍你的女人?」

薩達一雙淫目發出光芒,裂開嘴「嘿嘿……哈哈……」慢慢大笑起來。

他一把摟住陸芸芸纖細的腰身將她帶進懷裏,將嘴湊近她耳邊說:「有意思!我可以考慮妳的交易,但是妳得先表示一下誠意。」

陸芸芸知道薩達這老色狼已經沉迷於她的姿色,雖然心裏痛苦萬分,但為了救段路,她還是忍住作嘔的感覺,仰起臉快速在薩達油汗的肥頰上親了一口。

「就這樣?!」薩達顯然對她的敷衍十分不悅。

「少校……你的士兵都在看我,在這種氣氛下,叫人家怎麼表示……而且你也還沒答應我救人呢!」她伸出纖纖玉手撫摸著薩達的臉,輕聲嬌柔的說。

「好吧!好吧!妳要我救什麼人!快說!」在陸芸芸的嫵媚攻勢下,薩達已經色急攻心,巴不得立刻將她帶回去扒光光好好享受,同時他也確定女人百依百順確實比用強的來得有滋味!

於是陸芸芸領著薩達回到河邊,走到段路昏迷的地方。

「妳要我救這小子?!」薩達雙目怒睜,大聲咆哮。

「是,他被毒蛇咬傷,你能不能救他?」陸芸芸著急問道。

「他跟妳是什麼關係?妳好像很關心他?」薩達的眼神散發著強烈的嫉妒和恨意,這男人曾讓他在部屬面前丟臉!現在竟然要救他?

陸芸芸看出他對段路的仇恨,趕緊說:「他跟我什麼關係不重要,這是一件交易,只要你能救活他,我就是你的人,一個絕對百依百順的女人。」

薩達聽她這麼說,身體又熱起來,心裏也打算反正先救活,再決定要不要殺都還來得及,於是便問:「說吧!他被哪種蛇咬到?」

「我不知道,牠的背是黑的、肚子白的,頭好像一個菱形,還長著兩根像角的東西。」她把記得那條蛇的樣子全形容出來。

薩達先是臉色微變,接著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黑白無常,他可真好運,被這種蛇咬到,一百人當中能活著的大概不超過三個。」

「那怎麼辦?!」陸芸芸驚惶失措的問。

她的表現看在薩達眼裏無疑是一大弱點,薩達也決定利用她這項弱點好好玩弄她的身體。

「幸好被咬後處理得當,所以才能活到現在,我的基地有專門解這類蛇毒的血清,現在只要在兩小時內注射,還能救他的命。」薩達信口雌黃道。為了玩弄眼前這甜美可人的尤物,他早想好了惡毒的陰謀,事實上被這種蛇咬到沒立刻注射血清是必死無疑,他也不懂段路怎麼還能活那麼久。

「求求你!一定要救他!你要我怎樣都可以!」陸芸芸在這些惡狼面前畢竟還是嫩娃兒,被薩達一嚇,就擔心害怕的全失方寸,激動的抓著他的手臂苦苦哀求。

「我答應過妳的當然算數,但是這種血清很珍貴,妳得先付一些頭期款,免得我救活了他,妳又不認帳,那我豈不是虧大了?」薩達陰笑著道。

「頭期款?」

「就是用妳的身體來付,在這裏!」薩達露出淫笑,慢慢解開軍裝鈕扣,露出晃動的肥油,然後一手強壓住陸芸芸的頭,迫她跪下去。

「不……我們說好救活他才……」陸芸芸仰著臉,顫抖的說。

上次在薩達的營區被非禮時太驚慌沒注意到,現在薩達脫掉軍裝站在面前,他的上身活像一層一層直接堆上去的肉圈,茂密的體毛自胸口蔓延到下腹,光看就讓人想吐,陸芸芸終於發現自己想的實在太天真了!

如果要跟這種肥豬相處,只怕半天不到就會咬舌自盡!

薩達臉色一寒:「我可沒和妳說好什麼,要或不要隨便妳,妳如果不願意,我一槍轟掉他腦袋再強姦妳也行!」

陸芸芸絕望的嘆了口氣,回頭看一眼段路,怔怔的回答:「我知道了,照你說的做吧!」

「嘿嘿……我記得妳剛才並不是這種態度,這樣叫百依百順心甘情願嗎?」薩達用鞋尖抬起她下巴,冷冷的問。

陸芸芸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寒著心說:「少校……你想要什麼樣的服務……我都會讓你滿意。」

「這就對了!」薩達滿意的笑了,接著對和他一起來的士兵下令:「你們全去外面守好!沒我叫,通通不許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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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疑惑的抬起臉,發覺眼前那個醜惡赤裸的胖子,此刻竟像中邪般,張大嘴,凸著眼球,空洞的看向天空,全身肥油不斷打顫,然後慢慢往她的方向倒下。

「啊!」她驚叫一聲,急忙跳開。

定下神,才發現段路不知何時已在面前,那頭肥豬的後腰插著一把刀子,只剩刀柄露在外面。

陸芸芸一見段路,芳心又驚又喜,滿腹委屈,巴不得立刻奔進他懷中痛哭,但段路卻嚴肅的把手指放在唇上要她別出聲。

接著拿走薩達的配槍和彈匣,比手勢要陸芸芸在原地等,就朝叢林外走去。

不久,外面傳來間歇槍響、慘叫,還有自動步槍連續發射的聲音,一切才慢慢歸於平靜。

幾分鐘後,段路提著一把步槍走回來。

「段路!」陸芸芸無法控制湧出來的淚水,哭著朝他跑去。

怎知還沒到他懷裏,一個清脆的耳光就落在她的嫩頰上!她驚叫一聲呆立當場,只見段路滿面怒容的逼視著她。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我不是要妳躲起來嗎?妳不但沒照作,還自作聰明和薩達談條件?!妳這麼行,還需要我救妳嗎?」一連串憤怒的字語瞬間淹沒了她。

「我……我怕你……醒不過來……又擔心……又無助……才想去求薩達幫忙……」陸芸芸腦海一片空白,原以為她受了那麼多委屈,終於能得到心儀對象的溫柔慰藉,沒想到獲得的是這種對待。

「他就是這樣幫妳的忙?!妳有沒有大腦?!還是妳根本就喜歡被強姦!」段路失控的連聲暴喝,陸芸芸嚇得雙肩一震,淚水又潰堤似湧出來。

「是……是我自己犯賤!」她淚濛濛的美眸直視段路,淒涼而心冷的說:「我喜歡被這長得像豬一樣的男人糟蹋……因為我身體需要……我興奮……這樣你懂了吧?……你別再管我了……反正我天生犯賤……被誰抓走都無所謂……」

她搖搖晃晃的走過段路身邊。

段路心中一陣酸疼和懊悔,突然伸手抓住陸芸芸纖細的胳臂。

「你放開我!我不配讓你碰!讓我走好了……」陸芸芸激動的想擺脫段路的手。

不知哪來的一股衝動,段路將她扯進懷裏,堅毅的雙唇貼上她柔軟的玉唇,陸芸芸掙動了兩秒,就順從的反抱住段路,兩人的唇舌深情交融,直到直升機從頭頂飛過吵醒他們,才慢慢鬆開。

陸芸芸低著紅紅的俏臉,柔聲說:「剛剛……飛過去的是薩達的直升機。」

「沒關係!薩達已經死了,那架直升機應該是等不到人而急著回去求援,我們立刻啟程,後天中午左右應該就能離開這片山區,到達安全的地方。」段路溫柔的看著她。

「段路……我們以後……」她雙眸洋溢著幸福和甜蜜地看著段路。

段路心中一緊,摟了摟她的香肩道:「等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再說吧!」

「嗯!」陸芸芸柔順的點了點頭,臉上又浮現她最迷人的甜美笑容,段路望著她如花的笑靨,胸口陰霾卻揮不去。

他們再繼續趕路,薩達已死,也沒人再來追捕他們。

晚上,陸芸芸依偎在段路懷中滿足的閉上眼,他寬厚結實的胸膛是全世界最舒適安全的床,伏在上面可以感受沉穩而規律的心跳聲,陸芸芸捨不得離開半秒,雙臂緊緊環抱住心愛的男人。

而段路也沒像之前那麼冷峻,但好像很多心事的樣子,依舊不多話,只是用手輕撫著懷中美女柔亮光滑的秀髮。陸芸芸知道他不想開口,也體貼的沒問東問西,其實她只要能這樣靜靜依偎著他就很滿足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39:18

續集-第六章

分離的時間比預期還快隔天醒來才走三個多小時的路,前方就隱約聽到嘈雜的人聲段路停下腳步仔細凝聽一會兒,轉頭對陸芸芸說:「妳男朋友帶政府軍來找妳了!」

「我男朋友……」陸芸芸猛然想起自己是有男友的人但她更在意的是段路,雖然她也覺得這樣對Wang未免太絕情但女人一旦陷進愛情泥沼,通常是奮不顧身的。

「那你呢?」她怔怔的問。

段路溫柔的看著她:「芸芸原諒我,我不能跟妳在一起。」

「為什麼……」聽到最害怕的答案,晶瑩的淚光已經迅速在她眼眶堆積。

「我說過,我的身份不允許。」段路摸著她美麗的臉龐,輕輕為她拭去淚水。

「你難道就不能為一個人改變生活嗎?」陸芸芸輕握住段路放在她臉上的手,哀怨問道。

段路嘆口氣,神情滿是感傷:「相信我,並不是我不喜歡妳,如果可以,我願意放棄一切來過平凡人的生活,但有些事是沒得選擇……妳的男朋友對妳很好,回去他身邊吧!相信妳會過得很幸福。」

他眼神中透露的孤獨和落寞深深打動陸芸芸的心,她深信段路的話不是騙她,至於是什麼不得已的原因,她也不想去逼問,因為她感覺得到這個問題會讓段路難過,她見過一次他眼裏那種無盡深沉的憂傷,不忍心再看第二次。

「但是我已經愛上你,你叫我怎麼離開你……獨自度過沒有你的幾十年?」陸芸芸垂著頭傷心的說。

「時間久了,妳就會慢慢忘記我。任何時候,只要妳有危險,我就會暗中保護妳。」段路放下手,拿起背在肩上的袋子,從裏面取出一包用塑膠袋包好的東西。

「我說過離開的時候要送妳一件禮物,其實也不算什麼禮物,這是妳穿來的衣服和鞋子,等會兒把身上的軍服換下來,穿漂漂亮亮的去見妳男朋友。」段路把那包衣物交到陸芸芸手裏。

「你……」陸芸芸感動的走向前抱住他,他連這件事都為她設想周到,雖然她這趟驚險之旅每每在狼口下餘生,並沒失去貞操,但Wang不知道其中的經過,如果穿一身奇怪的軍服去見他,很難讓人不懷疑沒發生過什麼事。

段路輕輕撫摸她勻婷的酥背,柔聲說:「他們快到了,妳先換衣服,我會在這裏等妳男朋友來再走。」

「嗯!」陸芸芸不捨的離開他,走到後方的一棵樹後換回原來的洋裝,等她穿好出來,段路早就不在了!卻見到Wang高興的喊著她名字直奔過來,一群軍人跟在後面。

「芸芸!妳沒怎樣吧?我好擔心妳,他們有沒有對妳怎樣……」王文允立刻抱住她激動而關懷的問了一串。

陸芸芸卻像失了神般,愣愣的看著段路剛剛在的位置,任由男友又抱又搖都沒反應。

「芸芸……芸芸!」王文允接連叫了好幾次她的名字,她才慢慢回過神,淒然的笑了笑:「我沒事……一路上都有人保護我。」

只見王文允一臉迷惑:「有人保護妳?那個人是誰?現在在哪裡?」

「他走了……」陸芸芸悲從中來,眼淚不知不覺又簌簌落下。

王文允可能以為她受到太多驚嚇和委屈,急忙將她緊緊抱進懷裏安慰:「沒事了,妳已經回到我身邊,一切都安全了……別哭……」


當晚他們回到金邊,在市區最大的飯店過夜,陸芸芸的情緒一直很低落,以前他們因為相隔兩地,每次相聚總是非常甜蜜,但這次見面,兩個人之間好像有道無形的牆。是因為遭逢這次驚險,心情還沒恢復?還是那個「一路上保護她的人」,已經完全佔滿了她的思念?這件事她心中早有答案,王文允當然也不會沒感覺。

「叮噹!」

電鈴響起,陸芸芸穿著輕鬆的細肩裝走到門前,從辨識孔往外看,發現是王文允站在外頭。

她將門打開。

「我可以進來嗎?」王文允溫柔問道。

「嗯!」陸芸芸以微笑默許,轉身走回房裏,這是她整天來第一次笑,但並不是以往她甜美到膩死人的歡顏,而是帶著一絲會讓人為她心碎的淒柔笑容。

陸芸芸走到床前卻沒上床,而是坐到地毯上,背靠著床緣,屈起修長的雙腿,一副落落寡歡、惹人憐疼的模樣。

這種神態雖然讓王文允更加懷疑,卻也深深吸引住他,一股慾念慢慢被引燃,他走到陸芸芸身邊坐下,手臂伸到她身後,摟起纖軟的腰肢,柔聲問道:「妳怎麼了……不想念我嗎?」

「不是!」陸芸芸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一直不開心的樣子?」王文允湊近她身體,鼻頭輕輕磨擦香滑白皙的雪頸。

「我?沒有啊……」她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微微閃動。

「想不想我……」王文允的呼吸開始急促,慢慢從她的脖子吻上香唇,手也摩挲光滑如絲的大腿。

陸芸芸默默任他吮咬玉唇,當王文允要探索她大腿內側時,她卻壓住他的手阻止他前進,並且轉開臉。

「芸芸……給我好嗎?我們不是快結婚了嗎?……」王文允忍著慾火呢喃。

陸芸芸沒回頭看他,只是低下頭,幽幽的說:「文允……我想分手……」

「為什麼?」王文允抓住她的肩膀,將她轉過來面對自己!

「我知道這樣對你很抱歉……但我愛上了別人……我騙不了良心,更不能騙你……」她眼眶溼紅的低泣。

「那個人是誰?!是不是這段時間跟妳在一起的人?!」王文允盯著她,一字一字就像在審問犯人。

陸芸芸點點頭承認。

「我跟妳在一起四年,妳跟他在一起才四天,沒想到這麼快就把人給了他!妳還真對得起我啊!」王文允說,話中充滿憤怒和妒嫉。

「我沒有跟他怎樣,只是愛上他……」陸芸芸急忙解釋,但這並沒讓王文允感覺比較舒服,反倒更傷他的自尊。

他站起來用力將陸芸芸的雙肩壓在床緣,充滿怒火的注視她:「他在哪裡?我去找他!我倒要看看那個男人比我強多少,會讓妳如此著迷?」

「Wang……你別這樣……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可能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但是我不想騙你……我的心全給了他……沒辦法再和你……」陸芸芸被王文允抓痛,用力想推開他的手,但王文允卻像頭發怒的野獸,一點都不被她難受的神情所打動。

「哼!妳想騙我,對嗎?妳不知道他在哪裡?!我看妳明明是想甩了我,再去找他!告訴妳!我可以不要妳!但也絕不會便宜別人!」

他露出猙獰的面目,陸芸芸不禁呆住,她和Wang交往多年,一直感覺他是溫柔體貼的好男人,從不知道提出分手時會變成這樣的嘴臉。

這一來,她反而冷靜下來,看著他問道;「你想怎樣?」

「妳說妳的心給了那個人,那就把身體給我吧!」王文允按緊她香肩的手猛然往下一扯,將細肩帶整個拉下來,陸芸芸忍不住叫出聲。

「怎麼?覺得我很齷齪嗎?以前我對妳溫柔體貼,全是因為愛妳,現在既然妳絕情在先,我也不用對妳客氣!」

他憤怒的喘著氣說道,兩隻手開始撕扯陸芸芸身上的細肩衣裙,陸芸芸忍著淚任由他動手,沒幾下,那些單薄的衣衫就變成撕開的布條,遮掩不住苗條美麗的胴體。

他一把抱起赤裸的陸芸芸丟到床上,然後開始脫自己的衣服。陸芸芸並沒抵抗或逃跑,只是靜靜看著眼前彷彿很熟悉卻又完全陌生的男人寬衣解褲。

王文允雖然憤怒,卻也感到奇怪,脫光衣褲後他像頭野獸般爬到陸芸芸身上,扭住她的臉,冷笑問道:「怎麼不反抗?妳不是想和我分手嗎?」

陸芸芸的眼神閃過一抹憐憫和鄙視,淡淡的說:「如果你覺得得到我的身體會讓你好過,就動手吧!只是今晚以後,我不會再見你一面。」

王文允臉上的肌肉一陣痙攣,揚起手就甩了陸芸芸一巴掌!

「好!妳自找的!」他抓開陸芸芸的雙手,開始對她晶白誘人的肉體捏揉吻吮,動作粗魯至極,陸芸芸睜眼直視著天花板,緊咬朱唇不發出聲音。不久,雙腿被王文允抬起來分開,他整個人伏到她身上,雙唇吸住她柔嫩的小嘴,胯間粗長火燙的硬物也擠入窄緊的玉道,撕裂的疼痛讓陸芸芸忍不住張口想叫,但Wang的舌頭立刻塞滿她的口腔,不顧她初夜的劇痛,用力扭住柔軟飽滿的玉峰、屁股狂暴的前後挺動起來!

飯店房間的大落地窗,映出床上一對男女赤裸著身體,男人將女人修長勻稱的玉腿扛到肩上高高舉著,毫不停歇的衝刺,彷彿要將所有怨恨發洩在她雪白的肉體上……

Wang離開了,陸芸芸虛脫的爬下床,一手扶著牆慢慢走到浴室淋浴,王文允蹂躪她的時候她一直表現得很堅強,等到熱水從頭淋下,才抑制不住傷心的哭出來,她一邊哭一邊讓水沖遍身體各處,雪白肌膚上留下許多男人肆虐過的瘀青和齒痕、兩腿間正不斷爬下溫溫的穢物,她也不太明瞭自己為何沒有反抗,這個問題就和為什麼她短短幾天就能愛上段路一樣難解。

可能是為了補償Wang‧畢竟自己是真的對不起他,但主要讓她心灰意冷而放棄抵抗的,還是段路的不告而別,而且再見面的機會似乎也渺茫無望。

出了浴室,她用綿被蓋住床褥上暗紅的斑班血漬,披著浴巾縮在沙發上,疲倦的睡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0:15

續集-第七章

張世憑的辦公桌上累積了一堆比他頭還高的待辦文件不久鍾曉卉又捧來厚厚一疊放上去,她小姐的纖纖玉指點著那疊文件沒好氣的說:「趕快弄完啊!明天就要開會了!」說完便扭著她美麗的身材轉身離去。

他推推臉上沉厚的眼鏡,運指如飛的在鍵盤上敲打是他處理每一份文件的速度已經夠快,但那疊小山似的待辦文件好像沒什麼明顯的減少看來今晚又得加班了!

不用說,在他面前的又是整個部門的工作量那些惡劣的同事寧願閒在那裏打情罵俏或用即時傳訊聊天,也不願意幫他分攤一點工作,其實說分攤還是客氣了點,這一疊裏面根本有五分之四以上是他們自己應盡的本份。

張世憑正忙得不可開交,連伸懶腰的時間都沒有,電話鈴又湊熱鬧的響起,他拿起話筒夾在頸間,一邊回話一邊敲打著鍵盤。

「我是張世憑……請問那位……」

「張先生嗎?我是陸芸芸,你還記得我吧?」

「哦……當……當然記得……」他舌頭打結似的回答。

「上次真謝謝你,你不但送我到機場,還即時發現了來接我的人意圖不軌,讓我撿回一條命。」陸芸芸悅耳的聲音在電話中聽起來依舊動人。

「哪裡的話……我還很對不起呢……沒一開始就阻止他們……讓妳受那麼多驚嚇……」

「別這樣說,要不是你,我早就回不來了。為了答謝你,我想請你吃個便飯,不知道你中午有沒有空?」

「不……真的不用客氣了!我還有事要忙……」張世憑連忙推辭。

「這樣啊!」陸芸芸的聲音有點失望,但立刻又說:「那我去找你好了!順便帶午餐給你。」

這下可把張世憑嚇得差點掉話筒!

他支支吾吾的回答:「千……千萬……別這樣……我……我擔當不起……妳的心意……我收到就好……」

「不行!我一定要當面謝謝你,其實還要順便請教你一些事,你如果不方便出來,我就去找你。」陸芸芸總算提出她堅持要見面的其中一項理由。

「那……好吧……我們約在……」張世憑拗不過她,只好與她約在一家離公司不算近的餐廳裏碰面,他可不想被辦公室那些閒閒沒事幹的八卦團體撞見,不然又得被嘲弄好久一陣子。

可是他不知道那些閒人早就拉高耳朵聽他說的每句話,因為看他笑話是他們每天最愉快的消遣之一,所以隨時都有人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中午休息時間一到,張世憑低著頭快步走出辦公室,眼角餘光瞥見辦公室那些人還留在位置上沒動,他才鬆了口氣,連電梯都不坐,急急忙忙從安全梯跑下樓。


到了那家餐廳,服務生才迎上來,就看到陸芸芸坐在窗邊的座位遠遠跟他揮手。

「我……跟人約在這裏。」張世憑手比著陸芸芸的方向,服務生心裏不禁有點不平衡,那位亮眼的美女一進餐廳就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她說她在等人,只是怎麼也想不到等的竟是這麼一個長相抱歉,說話又畏縮的男人。

張世憑走到陸芸芸的對面坐下,跟服務生點完餐後,陸芸芸露出甜美的笑容看著他,他卻是連正視她都不敢。

「那天真是很謝謝你,沒什麼好報答的,只能請你吃個便餐,還有這件小禮物。」她纖秀的玉手將一件擺在桌上、包裝十分雅致的小禮盒推到張世憑面前。

「這……不用了……真的……」張世憑手足無措的推辭。

「你不收下,就是不把我當朋友,我會難過的。」她說,一雙水靈美眸期盼的看著張世憑。

張世憑只好將禮物收下。

服務生送來了前菜和湯品,他們拿起餐具,陸芸芸優雅的使用叉子挑起沙拉,一邊問:「張先生……其實我還想向你打聽那天我被人抓走後,你在機場發生的事。」

「喔……那天妳跟他們離開後……我覺得不太對,但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後來就有個男人問我跟那些人坐車離開的小姐是誰,我老實告訴他後,他臉色就變了,說那些人是以前赤柬殘留下來的恐怖份子,要我立刻去找人求援,他就坐上計程車跟那輛車走了。」張世憑現在好像比較不緊張,說起話也不會口吃得厲害。

「那個人還有沒有給你什麼資料……我是說……關於他個人的,像聯絡方式之類的?」陸芸芸難掩期待的神色,雖然她也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

果然張世憑搔搔腦袋說:「沒有耶……他急忙交待完就走了!我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喔!」陸芸芸難掩失落的嘆了一聲。

「怎……怎麼了嗎?」

陸芸芸抬起臉勉強笑了笑,答道:「沒事。對了,你看起來好像很忙的樣子。」

「是……有一點……不過也還好。」他偷偷看著眼前美麗的女子,她甜甜的笑容中隱藏著讓人心生憐惜的憂傷,閃動的星眸也有點濕潤。

當他們陷入短暫的沉默,一個令張世憑大感不妙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Hello!Sam,好巧在這裏遇到你啊!出來和女朋友約會嗎?」

張世憑僵硬的轉過頭,發現同部門的花花大少Jason、號稱部門之花的鍾曉卉、Paul等一缸子人全來了,他們一臉看戲的表情,分明是要來給他難堪的。

但那些人一見到陸芸芸轉頭,每個人都呆了!

Jason吞下口水,立刻展現他拿手的追女攻勢,帥氣的攏了一下特別修飾過的性格頭髮,用他自認充滿魅力的低沉聲調說:「嗨!美麗的小姐,妳好!我是Sam的同事Jason,請問怎麼稱呼?」他說著,同時把手伸到陸芸芸面前。

「你好,我姓陸。」陸芸芸也禮貌的伸出纖手要和他握,怎知Jason抓到她美麗的柔荑,竟然閃電般拉到唇邊吻了下去。

陸芸芸呆了一下,很快將玉手抽回,臉上已經十分不悅,但顧念到他是張世憑的同事,還是忍住沒當場給Jason難看。

不只她不高興,站在Jason旁的鍾曉卉也一臉寒霜,女人看到比自己美的同性本來就易嫉妒,如果再加上本來對她獻殷勤的男士也轉向,那更讓她無法忍受。

其實最讓鍾曉卉氣憤的,不只是她的美貌輸人,而是陸芸芸所散發出來的質感明顯比她高許多,這不是光靠臉蛋或身材能超越的,就像是不同層次無法相提並論般,一眼就能斷出高下。

要當花花大少的一項重要專長,就是臉皮要夠厚,Jason知道陸芸芸不吃他那一套,立刻轉變態度說:「對不起,看到陸小姐這種超凡脫俗的美女,我忍不住用外國紳士的禮節,如果冒犯了,請多包涵,畢竟這全是因為妳的美麗才讓我情不自禁。」

陸芸芸微微一笑,十分冷淡的回答:「是嗎?聽您這麼說,我還真要向您說聲抱歉了!只不過我不論在國內或國外,都沒有拿手給人舔的習慣。」她當然是針對Jason說的,因為她知道這輕浮的男人不是因為禮節才吻她的手,而是想吃豆腐和試探能不能釣上她。

Jason當眾碰了一鼻子灰,面子開始有點掛不住,尤其鍾曉卉幸災樂禍的睥睨著他,更令他心中惱羞成怒。

他決定將目標轉移到張世憑身上,一方面找台階下,一方面利用條件比他差的人來突顯自己在女性面前的優勢。這向來是他的策略之一,雖然這種策略很膚淺也很無恥,但偏偏以往他看上的目標十之八九都是像鍾曉卉這種貌美卻無腦的女人,因此還滿奏效的。

他毫不客氣的一掌拍在張世憑的後腦勺,語帶嘲謔的說:「Sam,看不出來你有陸小姐這麼美麗的女朋友,還隱藏的那麼好。我們公司的女同事真是有眼無珠,以前都不知道你是這麼有魅力的男人。」

聽他這麼說,張世憑緊張得額頭冒汗,漲紅脖子,結巴的解釋:「我……她……我是說陸先生……喔……不……陸小姐……她不是我……」

他激動的想說陸芸芸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愈急舌頭愈打結,不只不知所云,連陸芸芸是先生小姐都搞錯!鍾曉卉和Paul他們見他這副鳥樣,不約而同噴笑出來,Jason更因計謀得逞而目露得意光芒。

忽然「匡瑯」一聲,張世憑的臉色由紅轉白,原來他太緊張又把桌上的水杯弄翻,桌面頓時成了水鄉澤國。

那幾個惡劣的同事先是沉靜半秒,臉上接著出現忍耐住想狂笑的怪異神情,鍾曉卉抱著柳腹邊喘氣邊說:「Sam,下次如果你約吃飯,我一定會答應你,但你要幫人家準備雨衣喔,不然淋濕就糟了!」

聽完鍾曉卉的話,其他人早笑到彎腰站不直,只有張世憑悲慘的僵在位置上,他終於努力的把要說的話說完:「你們誤……誤會了!陸小姐不……不是我……我的女朋友!我……我們只……只是出來談事情。」他說完整個人鬆了口氣,彷彿快虛脫似的。

「喔!原來是這樣!你還真厲害,談事情就約人家出來吃飯,看不出來你原來也這麼風流!」Jason仍不肯饒過他。

「我我……我不是……」張世憑聞言更惶恐,比手劃腳卻說不出話,樣子簡直蠢到快斃!好不容易忍住笑的那些人,這會兒又不顧一切掩著嘴笑到蹲在地上。

陸芸芸看到這些人這樣欺負老實的張世憑,心中不由升起打抱不平的憤怒和不忍,她突然握住張世憑舉在空中的手,一轉頭,清靈美目冷冷的瞪著Jason,清楚的說:「我是他的女朋友,你們如果只是來打招呼,我想也應該差不多了,這裏是餐廳,聚集在這裏會妨礙其他客人用餐,而且我和世憑還要繼續約會,抱歉不能陪你們聊了!」

聽她一說,所有人包括張世憑在內都露出無法置信的表情,Jason他們其實從頭到尾都知道張世憑不可能有這種超級美女的女朋友,只是為了戲弄他取樂才故意這麼說,沒想到陸芸芸竟然會大方的承認她是這可悲男人的女友。

「陸……」張世憑回過神,眼中露出感激和惶恐想對陸芸芸說話,但陸芸芸卻不讓他說,她親熱的緊握他的手,繼續看著Jason道:「怎樣?你們可以離開了嗎?我們要用餐了!」

Jason從沒這麼挫敗過,臉上宛如有幾千隻螞蟻在爬,他本來還在想怎麼在同事面前挽回面子,畢竟釣不上眼前的美女,也不能讓鍾曉卉看不起,但陸芸芸漂亮的眼睛卻像一把冰刃,雖然只是冷冷看著他,卻已夠他站立不安。

「是……是啊!我們也該去用餐,沒辦法再陪兩位聊了!」Jason刻意裝瀟灑的說。

走之前還不忘用力拍打張世憑的肩膀:「好好約會,小心別再把咖啡潑在小姐身上了!會燙脫皮的!」

他們才走兩步,陸芸芸突然叫住Jason!

「下次別再用嘴舔女生的手!那是寵物的行為,勸你如果想討女人歡心,最好把自己弄得有品味一些!」她毫不留情面的損Jason,目的是在為張世憑報仇。

Jason內心怒火亂竄,他一向最自負的就是長相和品味,沒料到竟被這美如天仙的女子拿來消遣,更可恨的是連鍾曉卉都面露嘲笑的斜睨著他,但為了保持風度,他臉部肌肉僵硬的牽動一下嘴角,就轉身離去。

「對……對不起……跟我吃飯……讓妳……很失面子吧?」張世憑尷尬至極的問。

「你說這什麼話?!能約你出來,我很高興,跟你用餐也很愉快……只是,你怎麼能容忍他們這樣對你?」陸芸芸十分不忍的看著他。

「沒關係……我本來就遲鈍了一點。」張世憑低著頭答道。

「你一點都不遲鈍!我覺得你十分體貼,只是很不好意思,我冒充了你的女朋友。」她這麼一說,張世憑才發覺陸芸芸柔嫩的纖手仍握著他的手。

「沒……沒關係……那是委屈妳……」他慢慢想把手收回,陸芸芸也才不好意思的趕緊鬆手。在兩手滑開時,陸芸芸的手指觸及張世憑的掌心,有股熟悉溫暖的電流瞬間穿入心中,她愣了一下,眼淚差點湧出來。

「怎……怎麼了?」張世憑發現她神色不對,關心的問。

她趕緊搖搖頭。

「沒什麼,你讓我想到一位朋友。」

「哪……哪位朋友?」

陸芸芸看著張世憑,突然低下頭,用手撐住額頭,肩頭細微的抖動。

張世憑將面紙送到她眼前,她默默接過來拭乾眼角,才抬起臉憔悴的笑道:「對不起!我有點失態……他是我很想念的人,只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所以我從你身上感到一點像他的地方,就忍不住感傷……希望沒弄壞你的心情。」

「我?……像妳哪位朋友?」張世憑不敢置信的問。

「嗯……不是長得像……而是一種感覺……我也說不上來,可能我這些天太想念他,胡思亂想,所以……你別見怪!」她收拾起感傷的心情,再度露出美麗的笑容。

「不……不會。」張世憑連忙道。

「你……」陸芸芸突然又盯著他欲言又止,最後終於開口:「我有個不禮貌的請求……說出來,不知道你會不會生氣?」

面對這種美女提出的要求,就算再過分恐怕也很難生氣。張世憑豈可能例外!

「嗯……當然不會……妳說!」

「你可以把眼鏡拿下來……讓我看看嗎?」她不好意思小聲的說。

「啊?」張世憑有點訝異的張著嘴。

陸芸芸急忙又說:「你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本來這就是很無禮的要求……是我自己太愚蠢……當我沒說好了!」

張世憑沒回答什麼,只是慢慢把那副沉厚的眼鏡拿下來--那雙幾乎沒人仔細看過的眼睛瞇成小小一縫,好像什麼都看不到。

陸芸芸美麗的臉上露出淡淡淒柔的表情,輕聲說:「我看到了,謝謝你。」

張世憑把眼鏡戴回去,換他紅著臉問:「我……可不可以……也問一個沒禮貌的問題?」

「嗯,你問吧!」她溫柔微笑著答應。

「妳和王公子……是不是快結婚了?」

陸芸芸眼中閃過一絲淒然,幽幽的回答:「我們分手了。」

「啊……為……為什麼?他那麼好……我是說……他對妳不是很好嗎?」張世憑差點又弄翻桌上剛換的水杯。

「是,他對我很好……是我自己不懂得珍惜,選擇一個根本不知道在哪裡的男人……寧可辜負了Wang。我想,我會有報應吧!」她感傷的說。

「不!不會的……妳那麼美麗、溫柔……善良……連對我這種遲鈍的男人都……」張世憑憐惜的望著陸芸芸想安慰她。

陸芸芸反而笑起來,纖指點點他的手背:「別再說自己遲鈍,在我眼裏,你比你那位油頭粉面的同事強上幾萬倍,我想你那些同事是不懂得欣賞體貼的男人。」

「謝……謝謝。」張世憑小聲的回答。

他們邊吃邊聊,轉眼餐後的咖啡已經上桌,張世憑好像有點迫不急待的將還燙口的咖啡喝完,就趕著向陸芸芸告辭:「我……我還很多工作……今天真謝謝妳……單我來買就行了。」

「不!說好是我請,我應該謝謝你陪我出來才對,跟你聊天真的很愉快,我心情好多了!」陸芸芸搶過帳單笑著說。

「嗯……好吧……謝謝妳的請客……那,我就先走了。」

「好!你慢走,下次我再找你一起喝咖啡聊天。」她眨眨眼甜甜的說。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平常女人只要第一次看到張世憑笨拙的舉動,立刻就退避三舍怕丟面,走的時候只能用狼狽而逃來形容,根本不會希望有第二次見面。但沒想到這位美麗動人的女子竟然不怕,還說下次要找他一起喝咖啡?!

張世憑勉強笑一笑說好,轉身正要走,Jason他們一夥人也用完餐剛要離開,鍾曉卉不友善的看了陸芸芸一眼,才開口對張世憑說:「Sam!你別以為跟美女約會就不用作事,你無緣無故來通電話就請了一整個禮拜的假,明天就要開會了,你資料都弄好了嗎?」

張世憑慌張的低下頭回答:「我現在就要回去弄……再見了……我先走一步」就頭也不回,幾乎是半跑的快步出餐廳。

「陸小姐,下次也一起吃飯吧!我請妳……」Jason仍不死心的纏著陸芸芸,陸芸芸卻沒任何反應,只是怔怔的目送張世憑的背影出去。

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頭升起,事情實在有點巧?他也請了一整個禮拜的假?那不就是自從送她去了柬埔寨後就開始請的嗎?

「陸小姐……妳願意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嗎?我們彼此留個電話,如何?」Jason的聲音打斷陸芸芸的思緒,鍾曉卉早就醋勁大發甩頭離開,只剩他還沒放棄,不愧是花花公子,未到手前打死不退!

「抱歉!我不留電話號碼給不認識的男人!尤其是知道明明是同事的女朋友還想追的男人!」她說完,連看都不看Jason一眼,就直接繞過他走去付帳。

「不是吧?妳真的喜歡那個阿暴?」Jason嘴在說,竟還出手抓住陸芸芸纖細的胳臂不讓她走!

「我們辦公室所有女同事看到他,躲都來不及,只要沾上他就會出醜的!像妳這種美女,怎麼會是他的女朋友?」

「請你放手!」她回頭冷冷的看著Jason。

Jason被她動人的冰眸一瞪,不僅沒退縮,心中反而更難耐,立志說什麼都要把這個他所見過最美的女孩追到手,即使從此不再花心都值得。

他使出花花公子最大奧義--「死皮賴臉」招勢,壞壞的說:「我不放,放開妳,我就失去一輩子的最愛,那我寧可死去。」

「那你就去死吧!放手!」陸芸芸忍住作嘔的感覺,憤怒的給他最後一次警告。

但Jason仍沒鬆手的意思,陸芸芸想掙脫他的掌握卻抵抗不了他的力氣,餐廳許多目光都集中到他們身上,許多人還以為是情侶在嘔氣,那些目光讓陸芸芸更生氣,卻使Jason加倍得意,她忍無可忍的閉上眼,另一手蓄滿力氣正準備給這登徒子一記耳光。

突然,Jason的手勁消失了!

她有點意外的睜開眼,發現Jason臉色慘白、雙目瞠大,表情很痛苦的想彎下腰,卻又無法完全彎下去的狼狽模樣!原來有隻手抓在他褲襠中間,正用力捏住他的春袋。

她順著那隻手往上看,發現一張憤怒而熟悉的臉孔,正是兩天前才在金邊分手的前男友王文允。

「哦……哦……」Jason張大嘴,滿頭冷汗,一手無力抓著王文允捏住他卵蛋的手,另一手伸向王文允身後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見他淒苦萬分的眼神彷彿是在求援。

那中年男人一臉緊張和尷尬,支支吾吾的拉著王文允的手臂說:「王公子……我看夠了……您先放過他吧!畢竟這裏是公共場合……傳出去不好聽!我先和他談談……說不定是誤會……」

「你認識這個傢伙?」王文允轉頭怒視那中年男人問道。

「不瞞王公子,他……他是我部門的……」中年男人為難的回答。原來他正是Jason的經理。

「好!你查清楚!看他是怎麼勾搭上我女朋友的,今天就給我一個交待!」王文允鬆開Jason的卵蛋,Jason像洩氣的皮球般軟了下去。

王文允改抓起陸芸芸的手腕,二話不說扯著她往外走。

「放……放手!放開我!」陸芸芸連續被兩個男人糾纏,再好的脾氣也耐不住,她顧不得眾目睽睽,大叫一聲,用力甩開王文允。

「妳跟我回去!我有話問妳!」王文允剛要往前,她立刻後退兩步。

「我說過,以後不想再見到你!」她冷冷的說。

「先跟我回去!我……」

一場騷動已經驚動餐廳的經理出來,他禮貌的擋在王文允面前說:「很抱歉,兩位如果有什麼事,是不是可以移步到外面談,其他客人還要用餐……」

陸芸芸趁著空檔拔腿就跑,王文允要追,卻與一名端盤子正好經過旁邊的服務生結結實實撞在一起,等他推開服務生站起來時,陸芸芸已經扔了幾張鈔票在櫃檯,開門出去攔下計程車走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0:41

續集-第八章

在經理辦公室,王文允臉色鐵青的坐在氣派的扶手椅上,那本是經理的座位,但此刻經理也只能彎著腰,戰戰兢兢的立在桌前,他身後站了四個人,分別是Jason、張世憑、鍾曉卉以及Paul。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王文允拿著一根筆,不斷敲打著桌面,目光凌厲的掃視站在他面前的幾個人,最後落在經理臉上。

經理緊張的捏著手,小心翼翼道:「這件事……我想由他們幾個當事人來說,會比較清楚……Jason,你先說吧!」

Jason哭喪著臉,懺悔的低著頭對王文允說:「王公子,我真的不知道陸小姐是您的女朋友……不然說什麼我也不敢去追……不!是不敢去騷擾她。之所以會鬧成那天那樣,全是因為她說……她是……她是……」他支支吾吾不太敢說下去,眼睛一直偷瞄王文允的臉色。

「她說怎樣?快說!」王文允不耐煩的喝道。

經理趕緊回頭對Jason說:「有什麼話就說清楚!別吞吞吐吐的!」

「陸小姐說她是Sam的女朋友。」Jason指著張世憑,眼裏閃過狡詐的光芒。

「他?!」王文允順著他的手指看去,一時怒意從他臉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以訝異的目光盯著張世憑。

「我……不是這樣……陸小姐她只是……為了幫我才……才這麼說……」張世憑緊張的亂搖手否認。

王文允很快收回驚訝的表情,臉上浮現恐怖的冷笑,轉而看著Jason。

「你騙我是白癡嗎?芸芸會跟他?」

「不……我哪敢騙您!不信您問我在場的同事,他們都有聽到!我也可以發誓!如果說謊,我就被車撞死!」Jason驚慌的解釋。

他的樣子不像造假!王文允的目光移到Jason旁邊的Paul及鍾曉卉。他們忙不迭的點頭,證明確實也有聽到陸芸芸這麼說。

經理為了保住他的部屬,這時也開口了:「王公子,這件事我也有責任……Sam是我派去幫陸小姐提行李到柬埔寨的,我原本以為他老實可靠,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

「我……我……」張世憑發覺所有目標都指向他,尤其王文允的眼神簡直快殺了他。但他仍鼓足勇氣,努力的為陸芸芸辯解:「你們誤……誤會我沒關係……但陸小姐她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

「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要跟這位先生談!」王文允怒極反而冷靜,他靠在椅背上說。

「是!都出去吧!」經理如獲大赦的趕著Jason他們往外走,接下來只要犧牲張世憑一個,就能挽救其他人。

辦公室的門關上後,只剩王文允和張世憑兩人,王文允站起來走到張世憑面前,伸手拉了拉張世憑的領帶,冷酷的笑著說:「我不知道那個賤貨看上你哪一點,不過那已經不重要!反正當晚我在金邊的飯店已經玩了她!她表現得可真浪,這種殘花敗柳如果你還要的話,就拿去吧!至於你,下午就可以滾了!反正她家還有幾個錢,養你這種廢物應該不成問題!」

張世憑的拳頭緊緊握起來,最後卻還是鬆開。

王文允和他撂完話後就叫經理進來,要他立刻派人監視著張世憑辦離職手續,理由是怠忽職守,連資遣費都拿不到,他說如果不服,儘管去告沒關係。

張世憑卻一句話都沒說,低著頭在鍾曉卉的監視下默默把屬於自己的物品裝箱,連鍾曉卉看了都感到於心不忍和愧疚,她並不是心腸真那麼壞,只是想找樂子才會欺負愚笨遲鈍的張世憑,而且張世憑平常還幫她做很多事,現在竟被他們惡劣的手段栽上罪名,一毛錢都拿不到就要走了,事已至此,她才開始懷念張世憑的體貼和可靠。

她垂著頭送張世憑到公司大樓門口,終於鼓起勇氣開口:「Sam,我……我覺得對你很抱歉,以前都是我的錯……」

張世憑有些意外的轉頭看她,半晌才微笑說:「不……不關妳的事,只是以後不能再幫妳忙了。」

看他這樣,鍾曉卉再也忍不住,輕輕的抽泣起來。

「妳別……難過,唉……」公司一樓大廳有許多人來往,張世憑面對哭泣的鍾曉卉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但鍾曉卉並不在意,反而還走向前抱住他,在他臉上留下一個輕輕的吻,拭著淚哽咽說:「這代表我的歉意和後悔,以後我不會再亂欺負人了!謝謝你。」

張世憑朝她點頭會心一笑,轉身走出大門。

離開公司走不到幾公尺,突然有輛黑色轎車戛然停在他身邊,三邊車門打開下來三名大漢,二話不說便掄起拳腿朝張世憑的臉上肚子猛揍,一陣拳打腳踢用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幾名大漢又上車揚長而去。

留下鼻青臉腫的張世憑和掉落一地的物品,四周漸漸有人圍過來遠遠觀看議論紛紛,張世憑默默的爬起來撿起地上的東西,一拐一拐的離開。


回到他住的地方,那是一幢日式舊屋,房東用很便宜的價錢租給他,他只住其中一間堪用的房間,其他地方都像廢墟一樣殘破。

平常這地方不會有人造訪,連路人都很少經過,但今天卻有一位不速之客在等著他,這位不速之客就是中午才和他一起吃過飯的陸芸芸,她不知從哪打聽到張世憑的住址,一見到他狼狽的樣子,立刻流露出關切和焦急的神色。

「是誰把你打成這樣?」她伸手摸著張世憑臉上的瘀傷,不忍又氣憤的問。

「沒……沒事,只是遇到搶劫,損失點錢而已……妳怎麼會來這裏?」張世憑對於陸芸芸的不請自來似乎很意外,臉上罩著未曾見過的不悅神色。

「搶劫?你騙我!你走後,我遇到了Wang,發生了一點事,我想他回公司一定會追究。告訴我!是不是他找你麻煩?」陸芸芸仍不死心的追問。

張世憑嘆了一口氣,躲開陸芸芸的手,放下手裏的箱子道:「妳到底來找我作什麼?我已經沒什麼可以讓妳問了!」

「我來找你,是想解開心中的疑惑……那天你送我去金邊後,是不是就沒回國,一直向公司請假到上禮拜五?」她一雙美眸注視著張世憑,等待他回答。

「是!」張世憑走到日式建築突出庭院的穿廊邊坐下,陸芸芸也跟著坐到他的身旁。

「那幾天你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通知了妳男朋友後,就留在那裏四處走走看看。」

「你右手借我看一下。」陸芸芸又說。

張世憑嘆了口氣,慢慢將他的手伸到陸芸芸面前,那張手掌看起來很平常,沒有少了根指頭或任何傷疤。陸芸芸東翻西捏的仔細看了很久,才有些失望的放開,如果是段路,他的右手一定還留著蛇嚙的痕跡。

「怎樣,應該沒問題了吧?」張世憑問道。

陸芸芸情緒低落的站起來。

「嗯,對不起,打擾你了,我想我是該告辭,造成你的不方便,希望你原諒。」她深深鞠了個躬。

張世憑連忙也站起來:「陸小姐,妳別這樣說……我只希望妳能過得快樂一點,像妳這麼美麗又有愛心的女孩,一定會有很好的歸宿。」

「是嗎……謝謝你……」她神情茫然的笑了笑,有點失魂落魄的沿著穿廊邊緣走去,走幾步突然腳沒踩穩,整個人斜斜朝旁邊倒下,穿廊離地面的高度大約一公尺,摔下去是不會死,但這幢久未整理的舊和式屋,庭院裏堆滿了廢棄物,陸芸芸現在將跌下去的地方就有一堆參差突起的碎玻璃和瓦片,果真摔到上面,其他地方不說,光是她美麗的臉蛋恐怕就得全毀了。

糟糕的是唯一在場的張世憑離她至少十公尺,說什麼都不可能來得及拉住她。

千鈞一髮之際,一陣疾風掠過,她被一條強壯的胳臂攔腰摟住,安全的放回穿廊中央。

她回過頭,臉上綻出喜悅和感動交織的笑容。

「你別再騙我了……你是段路……我好想好想你,你知不知道……」她站起來撲向張世憑,緊緊抱住他不放,溫熱的淚水一下子就浸濕他的襯衫。

「妳說什麼……我不懂!」張世憑推開她。

陸芸芸淚濛濛的美麗眸子哀怨的看著張世憑,哽咽輕柔的說:「你抱住我的感覺……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你任何地方都能動手腳隱瞞……惟有我對你的感覺是騙不了的……」

張世憑靜靜看著眼前這哭得讓人心碎的美人兒,他的心也慢慢在溶化。

他長嘆口氣,輕執起陸芸芸的手道:「跟我到裏面吧!我有話告訴妳。」

張世憑的房間只有七、八坪大,裏面整理得還算整潔,一張勉強躺得下的床、一部電腦、一面書桌和兩櫃的書籍,家當大概就這些了。

他拉著陸芸芸讓她坐到床邊,自己再拉來一張椅子坐下,面對陸芸芸,他拿下眼鏡,這次陸芸芸看到的不再是一雙睜不開的瞇瞇眼,而是充滿魅力的深邃星目。張世憑接著又從口中取下一套假牙床,原本鼓胖的臉也變回俊朗,上排微暴的牙變成一列整齊的貝齒。

這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段路嗎?雖然她早就有八成以上的肯定,但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仍然忍不住決堤的淚水,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突然又跪倒在他面前,緊緊把臉埋進他懷中,不停的搥打他的胸膛,激動的情緒使她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段路只是輕輕的撫摸她絲緞般柔亮的長髮,她仰起臉咬住下唇,淚光交織的水眸仿若有千言萬語的看著段路,突然顧不得一切的把嘴貼上他的唇,雙手輕抖的為段路解開衣扣。

段路任由她為他寬衣,脫掉襯衫後,段路身上原來還背著一個軟質假腹,才營造出張世憑的肚子。

他抱起陸芸芸輕放在床上,自己拿下假腹,溫柔的伏到陸芸芸身上,雙唇在她香滑纖細的頸項上探索。

「嗯……」陸芸芸激情的閉上眼發出細吟,兩根胳臂摟住段路寬闊的虎背,柔荑在結實的肌肉上游移。

她的身體隨段路的唇而起伏,段路吻到她脖子下雪白細膩的胸口,緩緩解開她的衣扣,美麗的身體在段路的探索下一吋一吋變得赤裸,和段路健美古銅的身軀相映,她更顯得雪白纖質,強烈對比的兩具完美肉體開始緊密交纏,斗室內回蕩銷魂的喘息和呻吟,陸芸芸修長均勻的雙腿環住段路獵豹般的勁腰,隨他每次的挺動而滿足哀鳴,指甲也在他背上留下紅痕……

「哼……」最後最美的時刻,陸芸芸發出動人心弦的長長呻吟,兩人汗汁交融的摟在一起深吻,健美和美麗的胴體激暢起伏,隔了許久才慢慢平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1:02

續集-第九章

躺在愛人懷中,陸芸芸原本滿足而幸福的凝視著段路,但不知為何,眼裏突然閃過一絲哀傷。

「怎麼了?」段路溫柔的問。

「我已經不是……我是說我已經不是第一次,你會不會嫌我?」她垂下睫毛,鼓起勇氣問道。

其實這個時代的女人誰還那麼在乎處子之身?陸芸芸雖然潔身自愛,但也不是那麼保守的女性,只是以前和王文允在一起時沒那股衝動,所以維持到被他侵犯前都還守身如玉,但如今真正面對心愛的男人,卻又有點擔心他的反應。

還好段路半開玩笑、愛憐的點著她鼻頭:「妳都沒嫌我是個說話口吃的蠢蛋,我拿什麼嫌妳這個人見人愛的大美女?」

「你最壞了!」她轉過臉在段路留有淡淡汗味的胸膛上輕咬一口,突然抬起頭又問:「你為什麼要扮一個讓人欺負的可憐蟲?這樣不是很辛苦嗎?」

段路聞言,臉色又變得凝重,他默默坐起身,眉宇間隱約透著憂心。

陸芸芸也裹著被單爬起來,一對美麗大眼看著他。

「其實我不應該這麼衝動承認我是段路……本來我今晚就要搬離這裏,因為我怕妳繼續找我。」他一開口便這麼說。

「為什麼?我讓你那麼討厭嗎?」陸芸芸不禁傷心。

「不!不是!……妳是我見過最可愛、最善良的女孩,連張世憑這種任何女生見了都想躲遠遠的男人,妳都為他打抱不平……我只是怕妳遭到不幸,才努力忍住不在妳面前說出自己是段路……沒想到最後還是壓抑不了那股衝動……」他淡淡的說,聽在陸芸芸心裏卻是無比甜蜜。

「我不怕什麼不幸……只要能在你身邊……」她爬向前伏在段路背上柔聲傾訴。

段路卻心事重重,好像想起一件十分傷痛的往事,他閉上眼緩緩說:「妳或許不怕……但我怕……我不想見到妳受任何傷害,所以才要妳離開我。」

「你都能把我從薩達那些亡命之徒手中救出來,到底還有什麼事會讓你害怕?」陸芸芸心中充滿疑惑。

「薩達……哼!他只是個小角色,怎麼能和他們比?」說到薩達,段路臉上露出不屑神色。

「他們?……他們是誰?就是你害怕的人嗎?」

段路沒回答,他輕輕推開陸芸芸下床,走到房間中央,蹲下身將一片木質地板翻開,從裏面拿出一封陳舊的牛皮紙袋,再回到床前將那封紙袋交給陸芸芸,示意她打開來看。

紙袋是防潮的那種,用膠布牢牢的封死,從膠布邊緣已經有點氧化的情況看來,應該是有段時間的東西。

陸芸芸小心的剝開封口,紙袋裏只有一份剪報和一張護貝起來的照片,她還沒看剪報的內容,目光卻立刻被照片上的人所吸引,因為那個女孩就是她!

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出自己何時拍過這樣的照片,照片背景是某所著名大學的校園,她雖知道卻未曾去過!況且上面的日期是七年以前,那時她才剛進法國巴黎大學唸書呢!

「我……怎麼會……」她拿起照片,疑惑的望著段路。

「那不是妳,只是長得和妳很像……妳先看完剪報吧!」段路說。

陸芸芸放下照片拿起剪報,剪報的內容讓她感覺反胃。那是報導一個女大學生被慘無人道姦虐後,再殘忍殺死的命案。

「這是……怎麼回事……」她多少已經猜到剪報上報導的女大學生就是照片上的女子,所以心情顯得有點激動,眼角也因同情那女孩而閃爍淚光。

段路用沉重而平靜的語調說:「接下來我要告訴妳的事,可能會改變妳對我的看法……妳要有心理準備。」

他看著愣在那裏的陸芸芸,緩緩吐露心中的秘密:「七年前,我是一名殺手,在我手底下喪命的,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人。」

「殺手?!」陸芸芸不敢置信的盯著段路,「殺手」這名堂,對她而言只曾在電影中看過,現實生活真有這種人嗎?

段路臉上嚴肅的表情卻告訴她,他不是開玩笑。

「我們組織的勢力遍及全球,只要它想殺一個人,任那個人上天鑽地都逃不掉,而我就是它所擁有的殺手之一。」

陸芸芸還是不太能進入狀況,她性情溫柔,因此平常看的小說或電影都以抒情為主,很少接觸過打打殺殺的情節,對於段路說的話自然難以理解。

「那這女孩……她……她是你的誰?」她本想問的是「這女孩不是你殺的吧?」但怎麼想都覺得段路不可能作這樣的事,因此又改了口。

「她也是被我殺死的人其中一個。」段路卻語出意外的回答。

「我不信!」陸芸芸臉色一片慘白,猛搖頭。

「我沒親手殺死她……她卻是因為我而死,這和我殺死的並沒兩樣!」段路轉開臉,強忍住心中悲痛。

陸芸芸聞言倒是大鬆了口氣,她跪著爬到段路身邊坐下,依偎在他肩膀上說:「你別難過,事情已經過去了……放寬心胸吧!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對嗎?」

「事情不會過去……只要我活著的一天,在我身邊的人就可能遭遇不幸!所以我怕愛上妳,我不要妳也變得和她一樣。」段路輕撫陸芸芸光滑的香肩。

陸芸芸聞言轉身面對著他,溫柔而堅定的說:「告訴我,你為什麼會是一名殺手?她又是如何因你而死?」

她發現惟有知道事實真相,才能深入段路的內心世界,也才有資格成為他真正的女人。

段路緩緩的說:「我是孤兒,五歲以前都在孤兒院度過,後來有一對有錢的夫婦認養了我,別人以為我可以過衣食富裕的生活,但這卻是我苦難的開始。他們其實是組織的人,專門負責在世界各地發掘可培訓成殺手的小孩……我很不幸,被他們看上了!從被領養的第二天起,就被送到一處集中營,接受嚴格的體能鍛練和殺人技巧……說出來,妳可能無法相信,妳知道我幾歲開始殺人嗎?」段路看著陸芸芸,她眨眨眼搖頭。

「十歲,組織規定,在沒殺滿一百個組織下令要殺的目標之前,我們都是組織的資產,不准有親人、不准愛上別人、不准有財產,甚至不能有任何朋友……」

「太殘忍了!怎麼可以這樣!」陸芸芸忍不住叫道,淚水已經盈滿她的眼眶,原來段路眼裏常流露出來的深沉孤獨,全是因為他有這麼可怕的童年。

段路蒼涼的笑了笑。

「這還不是最殘忍的,在受殺手訓練的過程中,我們仍然必須和一般小孩一樣在外面接受教育,因為組織要的是熟悉外面社會的殺手,所以我們和平常人一樣上學、接觸人,卻不能跟任何人交朋友、談戀愛,看到喜歡的人你愈要遠離他,除非你想害死他……於是我們這些人一直都是旁人眼中的怪胎、沒人緣或傲慢無禮的傢伙,永遠孤孤單單……」

聽到這裏,陸芸芸已經無法克制的淚流滿面,她緊緊靠著段路,心疼萬分的問:「她……那個長得像我的女孩,就是因為喜歡上你,才被殺害嗎?」

段路搖搖頭,淡淡一笑說:「她是我大學同學,不過她可能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只敢偷偷喜歡她,躲在角落看她,默默看她交了男朋友,那時我的心情真的很難受,就像快炸開一樣,卻不能有任何行動。終於有一天,我做了一件傻事……我耐不住寂寞的煎熬,把我暗戀她的事告訴我一位比較要好的殺手同伴……怎知他卻將這件事呈報給我的頭領……」

「所以他們就對那女孩作出殘忍的事?」

「沒有!他們並沒立刻動手,直到有一次,我奉命和另外三名殺手出任務,去殺一名背叛組織的科學家,我到那裏才知道他還有一對妻女,那次組織下的是最高的追殺令,不僅他的家人得全死,死前還必須遭受極大的痛苦和凌虐!那母親為了保護女兒,寧願犧牲自己的身體讓他們蹂躪,我實在不忍心她的犧牲最後還換不回女兒的生命,就想了一個苦肉計希望能幫那女孩逃生,只是……唉……沒想到功敗垂成,苦肉計被頭領識破,我的行為等同背叛組織……他們不但對我喜歡的女孩動手……還把整個過程錄下來給我看……」事隔七年,他說起這件事,心仍在滴血,雙拳緊緊的握住。

段路發覺陸芸芸的嬌軀在懷中不停顫抖,手腳也是冰冷的,於是體貼的環住她,嘆氣道:「沒想到我現在又衝動的愛上妳……我真是太自私了……」

「不!」陸芸芸激動的抬起臉:「他們不能剝奪我們在一起的權力!況且……是我一直纏著你,就算有事,我也心甘情願,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都好……」

段路胸口一暖,緊緊擁住她說:「我絕不會讓妳有事!我發誓!沒有人能傷害得了妳!」

陸芸芸聽段路發自內心的誓言,暈暈然的彷彿要融化,依偎在他懷中過了許久才又問:「那你現在還在那個組織嗎?」

段路搖搖頭回答:「沒了!派來殺我的人本來是我在組織中的對頭,沒想到他竟然放過我。我逃離組織後,立刻找到一位無親無故的病危者,在他過逝被推進太平間後,將他的屍體和自己調換,奇蹟似的復活過來,化身成妳先前認識的張世憑。」

「你一直用別人的外表生活著,一定覺得很辛苦、很空虛吧?」陸芸芸心酸的問道,一隻纖手輕柔撫摸上他俊美的臉龐。

「不……妳不會相信,這段時間反而是我最快樂的日子。我不敢像平常人一樣交朋友,也刻意避免有人對我產生好感,但和周圍的人往來的程度,卻已是有生以來最多的了!因此即使那些同事壓搾我為他們作許多事,我都感到心甘情願,雖然知道他們不把我當朋友,但至少有互動的對象,可以除卻一個人的孤單和寂寞。」

段路說的時候臉上掛著微笑,陸芸芸卻已經忍不住哭起來,她從小家境優渥、人見人愛,從來也不知道有人會活得如此悲苦和孤獨。

「段路……我也發誓……只要能讓你快樂……不再寂寞,不論要我做什麼事,我都願意!」她埋在段路胸前哽咽的說。

段路溫暖的手輕輕撫著陸芸芸象牙般絲滑無瑕的裸背,他雖然被陸芸芸的話深深感動著,但內心一股不祥的預感卻愈來愈強烈,或許寧靜的生活又要走到盡頭,但捧起陸芸芸為他珠淚滿掛的俏臉,他再次默默發誓,說什麼都不能讓她遭受任何傷害。

飢渴的戀人總有用不盡的體力和情慾,他們纏綿了一整個下午和晚上,才緊緊相擁入睡。


凌晨兩點,外面寂靜無聲,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映在陸芸芸雪白的背上,顯得寧靜而美麗。

但段路卻突然睜開眼,常年鍛鍊出來的第六感讓他覺得危險正在接近當中,他搖醒懷中的陸芸芸。

「怎麼了……」她睡眸惺忪的揉著眼問道。

「噓!別出聲,把衣服穿上!」他一邊穿回自己的衣褲,一邊抓起陸芸芸的衣裙扔給她。

陸芸芸見他神色嚴肅,也不敢多問,趕緊將襯衫套上,還沒來得及扣好扣子,段路就突然如獵豹般縱起,攬著她的纖腰往地上滾去。

僅在他們堪堪滾開的同時,木質地板上已經「哆哆哆」連續釘上四根弩箭。

「啊!」陸芸芸直到段路摟著她站起來,才如夢初醒的叫出聲。

「哈哈哈……狼星三號,好久不見!」一個陰冷的男聲宛若幽魂般響起,陸芸芸卻看不到人在哪裏。

段路一手緊抱她的腰,慢慢退到牆邊,這時屋內燈光驟亮,不知何時房門已經開了,五名黑衣人站在他們面前。

「嘖嘖嘖……可惜啊!你已經躲了那麼久,為什麼還沉不住氣現身在柬埔寨,搗毀薩達的老窩呢?」

中間那名黑衣人拉下面罩,正是當年在婆羅洲殺死趙駱亞博士一家人的鷹勾鼻。

鷹勾鼻的目光落在陸芸芸臉上,再慢慢往下移到她衣擺下那雙修長勻稱的玉腿。

「啊!」陸芸芸這才意識到自己只來得及套上襯衫,被鷹勾鼻淫色的目光盯著,登時又驚又羞,急忙躲到段路身後。

鷹勾鼻的嘴角揚起殘酷的笑容,轉對段路說:「是為了這個小妞吧?」

「我不會讓她受到一點傷害!」段路只是短短一句,卻是最直接的威脅和警告。

「哈哈哈……你實在太可愛了!你該不會傻到以為自己能對抗整個組織吧?!不過也難怪,畢竟你自以為已經脫離組織控制七年了!」鷹勾鼻森沉的目光充滿嘲笑的看著他。

「自以為?……什麼意思?!」段路臉色驟變,陸芸芸感覺抓著她的手在微微發抖,這是她遇見段路以來從未見過的現象。

鷹勾鼻得意的笑著,眼神突然變得如刀般銳利:「你不只是違抗命令,還背叛組織!對一名殺手而言,這是絕對無法赦免的罪,組織當年決定給你的懲罰是雙倍,七年前那個女孩是第一個為你犧牲的替罪品,我們故意放你一條生路,就是等你忍不住再找第二名犧牲者。現在看來,你已經幫我們找到了……」

段路臉色鐵青,將陸芸芸護得更緊,壓抑住激動情緒,問鷹勾鼻道:「這七年,你們都知道我躲在哪裏?!」

「嘿嘿……不然我怎麼那麼快就能找到你?我看你還是乖乖把那個女人交出來,這樣她就能少受點折磨,你也能早點解脫。」

「別想!」段路怒吼的同時,腳也往地板踩下,陸芸芸只覺得站的地方突然消失,和段路兩人直直墜落,還來不及叫,屁股已落在一塊軟座上。

「抱緊!」段路拉起她的胳臂環住腰。

昏暗中,不知名的機械發出怒吼,陸芸芸才剛發覺那是一台重型機車,整個人已被一股向前衝的強大力量往後扯,要不是段路及時抓住她的手臂,只怕早已倒栽蔥摔倒在地。

重型機車載著他們斜掃出日式舊屋的大門,引擎悶吼兩聲急速朝馬路另一頭飆去。沒幾秒,後方傳出巨烈的爆炸,陸芸芸驚叫一聲回頭看,那幢舊屋已經被沖天烈燄吞噬。

但敵人並沒跟著爆炸消失,一輛悍馬車尾隨他們追來。他們從車窗伸出衝鋒槍朝機車射擊。

段路猛加油門,重型機車「蓬!」的一聲脫速疾飛,一下子便將悍馬車的距離拉遠。

陸芸芸被強風吹的髮絲亂竄,幾乎睜不開眼。

「抱緊!」段路再度發出警告。陸芸芸用盡所有的力氣環住他的腰,整個人也緊緊貼在他的背上。重型機車突然一百八十度急速迴轉,她的一顆心差點從嘴裏掉出來。

原本是被悍馬車從後追逐,現在變成面對面的局勢。段路催動兩下油門,機車輪胎與地面發出尖銳的磨擦聲,瞬間朝悍馬車迎面衝去!

「段路……」陸芸芸閉上眼,滿心幸福的抱緊段路,心想如果能和他死在一起,也沒什麼好害怕的。

「他想作什麼?!」駕駛悍馬車的黑衣人驚疑的問道。

「開過去!不准改變方向!」鷹勾鼻冷冷的下令。

兩輛快速飛馳的交通工具眼看就要撞上,重型機車突然在眼前十公尺處消失,它不是憑空沒了,而是突然飛到悍馬車上方!

鷹勾鼻臉色劇變,立刻推開車門縱身躍出,其他那些黑衣人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悍馬車就轟然變成失速的火球!強烈而瞬間的爆炸讓裏面的人來不及慘叫就消失了。

原來剛剛從重型機車下方投出一顆小型炸彈,段路為了預防組織發現他沒死而繼續追殺他,早就作好萬全準備,這倒是鷹勾鼻當初沒認真想到的。

重型機車重重的落地,陸芸芸早就嚇出淚來,只不過她仍勇敢的信賴著段路,因此連哼一聲都沒有!

機車的速度仍未減弱,前方路口是連接環繞城市外圍的五線道大馬路,他們才剛過路口,一輛大貨櫃車就甩著尾巴橫到他們眼前。

這下子,陸芸芸再也無法保持沉默,她緊閉上眼發出驚叫,連段路的心頭都涼了半截--這種速度勢必會撞上貨櫃車。就在兩人決心死在一起時,貨櫃車載運的貨櫃已甩正,箱尾「碰」一聲打開,掉下一面連接到空貨櫃裏的鐵板,段路沒得選擇,只能筆直騎上鐵板衝進貨櫃裏。

機車的速度稍減,段路急踩煞車讓它甩尾,總算穩住停下。

正要再騎下貨櫃時,箱門卻已開始關上,機車衝到門前被迫停住,除了車燈照耀處,四周已變得一片漆黑。

重型機車的引擎聲在密閉空間內顯得震耳欲聾,段路將它熄火,只留下車燈照著貨櫃箱門。

他輕輕拉開陸芸芸緊緊環在他腰上的冰冷玉手,柔聲安撫道:「別害怕,坐在這裏,我去看看。」

「我不怕……你小心點。」剛才的亡命追逐簡直讓陸芸芸嚇破了膽,但為了不成為段路的負擔,她還強忍住七上八下的心情。

段路走到貨櫃箱的門前,伸手摸了摸,再用拳頭敲敲它的厚度,心情陡然直落,那是一面特製的裝甲鋼片,雖然他的摩托車上裝有兩枚小型飛彈,但恐怕也炸不破這種鋼板,只會把自己炸死在裏頭。

他走回重型機車旁,握起陸芸芸微微發抖的手,滿懷歉意的說:「對不起,我拖累妳了。」

陸芸芸沒回話,只是反身抱住段路,給他深情一吻。

「我是你的女人,只要和你一起,下地獄我都不怕。」她勇敢的說。

段路心神激盪,緊緊將她擁入懷中。

反正現在也出不去,他們兩人索性珍惜在一起的時光,耳鬢廝磨的溫存著,等這輛貨櫃車自己停下來再作打算。

只是才過十幾分鐘,段路就感到頭有些暈沉,他心知不妙,拍拍靠在胸前的陸芸芸,才發覺她呼吸細勻,早就睡到不醒人事,顯然貨櫃內的空氣已充滿催眠瓦斯之類的氣體,段路十分緊張,如果他睡著了就無法保護陸芸芸,若她落入組織派來的人手裏,後果不堪設想!

他對抗著強大的睡意搖搖晃晃站起來,想找出毒氣從哪裡出來,但走不到幾步路,就「咚」一聲栽倒在貨櫃箱的地板上,雖然心中萬分掛念著陸芸芸的安危,身體卻已不聽使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1:24

續集-第十章

這一覺好像睡了很久,段路在昏迷中感覺車子曾經停下來過,有人搬動他的身體,他勉強有點知覺,眼睛睜開一點縫,強烈的白光卻又令他閉上。

隱約也聽見兩個女人在對話,其中一個是年輕女孩清柔的聲音,另一個則聽起來有點年紀,但他聽不清楚她們談話的內容,不久就又昏睡了過去。

其實段路半夢半醒間的知覺並沒錯,他床側果真站著二名女性,一位是年約四十幾歲的中年美婦,另一位是秀麗絕倫的年輕女子。

那中年美婦長得柳眉鳳目,冷豔卻帶著一絲深沉;年輕女子則眸清似水、唇紅齒皓,百分百是所有男人腦海裏的夢幻美女。

「小妍,妳確定是這個男人沒錯?」

「是他沒錯……就算再過十年,我都認得這張臉!還有他肩上的刀疤也能證明!」叫小妍的年輕美女顫抖的回答,她的眼神流洩恨意,卻又交織著複雜的情愫。

「妳決定好怎麼處置他了嗎?」

「姑姑……我,由我決定嗎?」小妍不安的望向她稱呼姑姑的美婦。

「當然!殺死妳父母,他雖沒動手,但卻不能免除幫兇的罪嫌,可是他也救過妳一命,所以他的死活,只有妳才有權決定!」

「我……我要為他們報仇……」小妍咬緊牙,顫抖的拿起一把鋒亮的利刃,但是目光落在段路俊美的臉上,卻又遲遲下不了手,刀子終於噹啷落地,她掩面哭泣道:「姑姑……我真的很想殺死他,為爹地、媽咪報仇……但是卻又下不了手……我該怎麼辦?」

「妳喜歡上他了,對嗎?」冷豔婦人靜靜注視著小妍。

「我……」小妍臉色蒼白,面對姑姑能看穿她心事的目光,她只好垂下頭承認。

「其實我早就知道,從我救妳回來,妳第一次告訴我事情經過時,我就從妳的眼神看出妳對這個男人有特殊感覺,更重要的是,妳和他在一起並不害怕。」美婦輕握住小妍冰涼的手,臉上流露出一抹憐惜。

「我是不是很該死……竟然愛上殺死父母的幫兇?」

「別這麼想……妳受的苦已經太多了,這個男人有這種福氣,可能是他一念之仁救了妳所換得的回報。」

小妍默默擦乾了淚,帶著憂心神色說:「但和他一起的小姐……他們的關係好像很親密……」

美豔婦人眼中突然閃過一道利光:「這可由不得他,他只能選擇妳,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妳放心吧!姑姑會為妳做主!」

「萬一他們已經有了約定,那我……」小妍心裏想說的是萬一段路和陸芸芸已經有婚約,但她又捨不得段路死,也不忍心拆散他們,應該怎麼辦?

那美婦怎會猜不透姪女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告訴姑姑,妳是不是一定要得到這個男人?」

小妍抬頭看著姑姑,自從經歷母親被姦虐的那一晚後,她已經完全無法與男人接觸,只要見到男人就會發抖,甚至恐懼到難以呼吸,這些年唯一給她安全感的就是姑姑,再來就只有這個一直藏在心中的男人。

猶記得七年前那晚被他拖進房間後,本以為難逃遭受姦辱的命運,沒想到卻有個溫柔的聲音在她耳畔說:「我不會傷害妳,但我們要合演一場戲騙過外面那些壞人,妳媽媽的犧牲才不會白費!」

她轉頭接觸男人溫暖安定的眼神,不知怎麼就完全信賴他,尤其是他為了騙過和他一起來的同伴,而將利刃插進自己肩膀的那一幕,更深深烙印在她情竇初開的芳心上,連第一次粗暴的強吻在記憶裏都變成是甜的,她已經無可救藥的喜歡上這個殺手,而這個七年來只存在記憶中的男人,如今就活生生躺在她面前,如果失去他,她的心可能真的從此枯萎。

「是!我要他是我的!只屬於我一個人!」小妍將心一橫,堅決的回答。

「妳這樣說就夠了!我只問妳一句話,妳信不信任姑姑?」冷豔美婦好似胸有成竹。

「我當然信任姑姑,您一直就像我的母親。」

「好!既然信任姑姑,一切就交給我來辦,我知道妳心腸軟,這會是優點,但也會是障礙,所以我要讓妳暫時忘掉一些事。」

「忘掉一些事?姑姑要我忘記哪些事?」小妍疑惑的反問。

「妳不需知道,相信姑姑,我不會害妳的。」她從脖子上解下一條項鍊,項鍊的墜子是一顆碧綠色寶石,寶石只有拇指大小,但它的綠就宛如幾千萬片廣大草原重疊在一起似的深奧浩瀚,在難以言語形容的深層碧綠中,卻又流現無數立體的波浪和光影,宛如綠色宇宙或海洋的星河漩渦,讓注視著它的人感覺自己渺小如細塵,一不小心就會被吸入裏面而永遠迷失。

美婦提著項鍊懸在小妍眼前,用半命令的口吻說:「看著這顆墜子,我要暫時催眠妳。」

小妍雖然不解,但仍依照著美婦的話做。

美婦慢慢晃動起項鍊,剛開始小妍還一度忍不住望向她,美婦馬上嚴肅的糾正:「別看我,看我要妳看的東西。」

她只好將視線回到墜子上,心想既然姑姑不說清楚,一定有她的用意,於是認真盯住那顆寶石,寶石所散發出來的神秘流光,很快便將她吸入到裏面的世界,隨它來回單調的擺動,她逐漸失落在無邊無際的綠茵中,思緒一頁頁的沉澱、腦海被一瓢一瓢掏空,感覺就像人生影帶倒轉回到初生嬰兒般的單純和空白。

當她完全被控制住,美婦的聲音才在耳邊響起:「小妍,妳醒來後,將不會記得眼前這個男人曾經救過妳,也不再記得妳父母親被殺害的過程,但妳仍害怕與其他男人接觸,除了他之外……」

小妍只覺得姑姑說話的聲音好溫柔,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但每個字都是最強的指令,不可違抗的植入她記憶的深處。


段路醒來後,睜眼就見到一張女子清麗的容顏,立刻不假思索坐起來抓住她的香肩,焦急問道:「芸芸!妳沒事吧?」

「我不是芸芸。」女子水亮的眼珠看著他。

「妳不是……」段路這才看清楚她的臉並非陸芸芸,正待急著詢問陸芸芸的下落,突然眼睛盯住那女子的面容,表情慢慢轉變成驚恐。

「妳……妳是……」

「你們差點被審判長的人抓去了,幸好我們及時發現,才救走你們。」那女子沒注意到段路的訝異,自顧微笑道。

「你們?……你們到底是誰?」

「一個小組織,成員大多是為了逃避審判長追殺的人。」

「對了!和我一起來的那位小姐呢?」一提到追殺,段路又想起陸芸芸,緊張焦慮之情溢於言表。

女子眼中閃過微微的嫉妒,但馬上恢復溫婉的神色:「她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們有人在照顧她。」

段路又怎麼放得下心,他走下床正想叫那女子帶他去見陸芸芸,怎知才站起來就感覺兩腿虛浮、腦袋一陣暈眩,不由得又坐回床緣。

「你吸進太多催眠瓦斯,最好不要亂動,否則腦部缺氧的情況會恢復較慢。至於那位小姐現在很安全,等你休息一陣子不再感覺頭暈了,我就帶你去找她。」

段路聽她這麼說稍微寬了心,只是重重的疑問也慢慢的浮現。

「對不起……剛才我說話可能急了點,如果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可不可以請問小姐怎麼稱呼?」

女子見段路終於把話題轉移到她身上,心情顯得很愉快:「我叫趙雅妍,你叫我小妍就可以了。」

「趙雅妍!妳叫趙雅妍?妳果然是趙……」段路睜大眼看著眼前的女子,她也為段路的驚訝表情所疑惑,但推門進來的人卻打斷他們的對話。

「段先生!」

段路循聲音看去,是一位美豔的婦人。

美豔婦人向趙雅妍說:「妳先出去,我有事要和這位先生談。」

「喔!」趙雅妍應了一聲,又偷偷看了段路一眼才起身離去。

等她走出房間關上了門,美豔婦人才坐到段路對面,開口介紹自己:「你好,我姓趙名婉柔,而我夫家姓左,所以你也可以稱呼我左夫人。」

「您看起來這麼年輕,我還是稱呼您趙小姐吧!」段路由衷讚美。

趙婉柔雖然沒特別的反應,但心中還是有些喜悅--哪個女人會不喜歡被英俊男人稱讚年輕美麗?這一招用在美女或醜女身上一律通行,只不過段路並非拍馬屁,而是說出心裏的話。

「對了!您怎麼知道我姓段?還有趙小姐她……我是指小妍小姐,她父親是不是趙駱亞博士?」段路懷著忐忑的心情問道。

「原來你也認出來了……」趙婉柔犀利的美目落在段路臉上:「我暗中調查你一段時間了,我也不需騙你,你會來到這裏全是我的安排,在你問為什麼之前,我要先問你怎麼認識小妍的,並且知道趙駱亞博士是她父親?」

「我……」段路第一次發現看著人的眼睛回答問題是這麼困難,但男子漢敢做敢當,終究還是要據實以告。

「我本來是審判長的殺手,七年前和幾名同伴奉命去殺趙博士,當時我不忍心下手,並且設法想挽救趙小姐的命,但不幸卻失敗了……我本來以為她已經被炸死,沒想到她還活著。」

「說得好!這麼說就想把你參與殺戮的罪行推得一乾二淨,是吧?」趙婉柔的語氣陡然變得冰冷至極。

「不!我從沒這麼想過!我知道即使我死了,都無法洗去滿手的血腥……如果趙小姐要我血債血償,我絕對悉聽尊便!」

「哼!你血債血償?!那跟你一起來的女孩怎麼辦?她剛剛才醒,看樣子你們關係很親密,如果沒你寸步不離的保護,只怕她沒多久就會被審判長的人抓去凌虐至死,你放得下心嗎?」

段路聞言不禁愣住,以前他是一個人,是死是活都自己承擔,但如今他還要保護深愛的女人,怎能說死便死?

「請告訴我應該怎麼做,才能稍微彌補對趙小姐的虧欠……」段路慚愧的問。

「算了……還好你當年良心未泯,總算是保住小妍沒遭狼吻,這孩子溫柔善良,我想她心裏應該早就原諒你了吧!」趙婉柔感嘆道。

「謝謝……您們的寬宏大量……」段路聞言更是愧疚,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隔了半晌才又開口:「為何小妍小姐剛剛看見我……好像沒認出來?」

「唉!」趙婉芸又長嘆一聲,神色充滿了悲傷:「她忘了以前的事。」

「忘了?為什麼?!」

「她剛來這裏時,只要一閉上眼就尖叫,一粒米一滴水都進不了口,我先生和我都是精通中西醫理的醫生,我們用催眠治療暫時讓她忘記父母被殺的可怕記憶,如果不這樣做……恐怕她也活不了多久。」

段路聽了不知該說什麼,趙駱亞博士夫婦的慘死雖然他沒下手,但自己畢竟是組織的一員,而且也參與了那次行動,說什麼都難辭其咎。

「恕我冒昧問您……如果小妍小姐已經對那件事沒有記憶,您又怎能知道她已原諒我?」

「其實她不恨你……而且對你有好感,或許你救過她的記憶還存在她的潛意識中吧……這七年來,你是唯一她敢接近的男人,我們雖用催眠控制住她的病情,但仍控制不住發生那件事後她對男人的恐懼,沒遇到你之前,她看見男人就會呼吸困難,如果男人靠近她,甚至會產生休克等嚴重現象……但這兩天,她在床邊照顧你,不僅和你單獨相處,還敢碰觸你的身體,我們都覺得是她內心陰影的一大突破。」

段路的腦海不由得浮現當年那女孩驚恐無助的眼神,他的心隱隱在抽痛。看見母親被侵犯的景象,一定對她的心靈造成很大的扭曲和傷害。

「我能幫上什麼忙嗎?我是說,我可以為她做些什麼……來彌補我的罪孽?」他帶著贖罪的心情問趙婉柔。

「你……」趙婉柔好像想說什麼,突然又嘆了口氣:「算了……這件事對那位小姐太不公平,就不提了!反正小妍的狀況應該還能控制。」

「不!您告訴我應該怎麼辦!我會盡我所能配合,幫助她恢復健康!」段路著急的站起來。

「但是我實在不想因為她,去傷害另一個無辜的女人。」趙婉柔顯得十分為難。

「妳是指芸芸?這件事會傷害到芸芸?」段路驚訝問道。

「說傷害是嚴重了點,但她必須忍耐一段失去你的時間。其實我這些年一直追訪你的行蹤,為的也是希望能找到你看看是否對小妍的病情有幫助,沒想到找到你時,你卻已經和陸小姐在一起。不過我還是不死心,將你們兩位請來這裏,看是否有希望能幫小妍,但我也知道不能強人所難,尤其看到你和陸小姐的感情已經進展到這種地步,我早就打消了請求你幫助小妍的念頭。」趙婉柔說。

「您還沒說如何幫助小妍小姐,又怎麼確定我不能幫呢?請您一定要告訴我!讓我對她有贖罪的機會!」段路誠摯的追問。

趙婉柔顯得有點難以開口,但在段路殷切注視下,最後還是說了。

「如果你真想幫助小妍恢復成正常健康的女孩,你就必須跟她相處一段時間……說明白點,也就是當她的男朋友,只不過是暫時的男朋友,透過你讓她慢慢不再對男人恐懼,等到她病情好轉後,我們會逐步減少催眠治療的程度,這樣或許她就能恢復出事前的正常狀態,否則一直處在催眠下,終究有一天還是會壓抑不住而爆發更嚴重的病情,到時就不可收拾了!」

段路沉默了幾秒,才抬起頭看著趙婉柔:「需要多久時間……我是說需要陪她多久?」

「一年吧!如果一年後還沒起色,我想也不用努力了。」

「一年……」段路陷入矛盾和衝突當中。陸芸芸對他深情相許,怎捨得冷落她一年?但如果拒絕了,卻會讓趙雅妍一輩子都活在那件事所造成的嚴重後遺症當中,對她更是殘忍。

「你如果不能幫小妍,我也不會怪你,說實話,那位陸小姐美麗善良,我也不希望對她造成傷害。」

「我……」段路實在不知該如何決定,他總算體會趙婉柔不好意思啟口請他幫忙的原因了。不過現在才知道似乎已太遲,更何況他也不能對小妍的不幸置身事外。正當猶豫不決時,房門突然被推開,陸芸芸和一名白髮中年男人一起進來。

「段路,不用擔心我,做你應該做的,別說一年,十年我都願意等你。」陸芸芸溫柔而堅定的凝望著他。

「芸芸……」段路顯得有點驚愕和感動。

「對不起,敝人左常春,已經自作主張將小妍的事告訴了陸小姐。雖然我和內人不能強迫段先生答應這種不情之請,但還是希望您能幫忙……不然這孩子的將來不知會怎麼樣。」跟陸芸芸一起來的男人說。

段路看著陸芸芸,她點點頭再次表示支持。

「好,我會盡所能幫助小妍小姐……但是該怎麼做?」

「首先要委屈的是陸小姐,這也是我最過意不去的……」趙婉柔說。

「你們別擔心我,我也和段路一樣,只要能幫助小妍小姐恢復健康,我都願意配合。」陸芸芸堅定的表示。

「真的很謝謝妳……那我就直說了,我希望妳和段先生的關係暫時是兄妹!這麼做是有道理的,因為小妍她心地善良,如果知道你們是一對情人,即使她對段先生再有好感,也不會願意去介入別人的感情。」

「這沒問題!」段路還沒考慮好,陸芸芸立刻就答應了。

「再來是……」趙婉柔彷彿更難啟齒,陸芸芸知道又是為了顧忌她的感受,她大方的說:「左夫人有話儘管說無妨,我說過我都能配合。」

「唉!好吧……我希望段先生能多親近小妍……慢慢化解她對男人的恐懼。」

「我知道,本來這就是我們說好的,我不會阻礙。」陸芸芸雖然面帶微笑,但要說心裏沒一絲傷痛卻是假的,只是為了讓段路能減少內心愧疚,她才忍住這分失落的情緒。

「謝謝,如果小妍能夠恢復健康,您就是她最大的恩人了,我在這裏代替她死去的父母向您致謝。」趙婉柔向陸芸芸深深鞠躬。

陸芸芸也急忙回禮:「快別這樣說,段路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盡我所能幫他彌補以前的遺憾,這也是我該做的。」

「妳真是美麗又善良,小妍有這福氣,才會遇到兩位。」

「不,要感謝的人是芸芸,至於我本來就難辭其咎,只希望我真的能幫上忙。」段路嘴裏這麼說,神色卻顯得十分凝重,因為實在不知道答應這樣的要求對或不對,但一言既出,恐怕也沒反悔的餘地了。

「左先生左夫人,事情就這麼決定了,現在我想和芸芸單獨相處一會兒,可以嗎?」他提出最後的要求。

「當然,你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說,慢慢聊吧!我們就不打擾了!」趙婉柔起身告辭,和左常春一起走出房間。


他們走後,段路立刻趨前抱緊陸芸芸,沉重的說:「芸芸……這樣真是太委屈妳了,我不知道……唉!」心疼加上不捨,讓他此刻的心情更是複雜和矛盾。

陸芸芸微笑著撫摸他的臉,柔聲安慰道:「我一點都不委屈,只要能幫到你的忙,就是我最高興的事。」

「妳為什麼對我那麼好……為了我受這些苦……值得嗎?」

「值得,我受的這一點小苦,比不上你的萬分之一,我只希望可以幫助那女孩恢復健康,能減少你的自責和痛苦。」陸芸芸緊緊依偎在段路的胸膛上。

兩人知道未來一年再無如此親蜜的時光,即使近在咫尺,也只能維持兄妹的距離,這對一雙熱戀情侶而言是如此殘酷的煎熬。情慾被感傷催化,段路輕吻著陸芸芸,同時緩緩拉下她肩上的細帶,正當陸芸芸閉上眼享受愛人進一步的愛撫時,外頭卻傳來惱人的敲門聲。

「哪位?」段路大聲問。

「是我,小妍。」

他們一聽是趙雅妍,急忙整理好身上的衣衫,段路走向前去開門,趙雅妍靦腆的站在門外,看到陸芸芸也在裏頭,她臉色有些尷尬,又透著一點失落,輕聲問道:「對不起,我不知道芸芸小姐也在……是不是打擾兩位了?」

段路一時不知怎麼回答,陸芸芸卻立刻站向前,露出甜美笑容說:「不會啊!我剛醒過來,聽左先生說我哥也醒了,所以過來看看他,左先生說這兩天都是妳不眠不休的照顧我哥哥,真是太謝謝妳了。」

「妳哥哥?你們不是……」趙雅妍有些意外的看著陸芸芸和段路。

「是啊,我叫段芸芸,他是我親大哥段路,我沒猜錯的話,妳就是小妍吧?」

「嗯,我是!段小姐妳好。」趙雅妍也報以如花般的笑靨,一雙水眸透著喜悅,有意無意偷望著段路。

「叫我芸芸就好了!」看著眼前這美麗脫俗的女孩,陸芸芸隱隱感到憂心,段路如果一整年都跟她在一起,不知道會不會……

(我不是發誓要讓他快樂嗎?怎麼到現在還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她內心突然狠狠提醒了自己一下。

「段大哥、芸芸姐,姑姑要我請你們一起去用餐!」趙雅妍的聲音將陸芸芸拉回現實。

「喔……謝謝!那就麻煩妳帶路了!」陸芸芸熱情的伸出手。


一路上趙雅妍緊拉陸芸芸的手,兩人都穿著清涼的細肩連身洋裝,露出纖膩滑潤的香肩和均勻修直的小腿,雪白腳ㄚ上也只穿著簡單的夾腳拖鞋。

陸芸芸身上那一套衣物顯然是來這裏才換的,因為他們逃出來時,她都還來不及穿回自己的裙子。

段路走在後頭,出了房間才知道在昏過去的時間裡,自己已經被帶到一座美麗的南國島嶼。

整座島面積不算小,但環顧四周都可以看到碧藍如寶石的海洋。海天一色的優美風光下,椰樹輕輕隨風搖擺,潔白沙灘如畫布般鋪陳在島嶼周圍,風聲、潮聲和海鳥聲迴盪,構成浪漫的世外桃源。

其實這座島嶼原是東南亞某富有產油國的親王私人渡假區,多年前左長春醫好那位親王罹患的不治怪病,那位親王送給他天文數字的酬勞,其中包括了這座小島。

因為外界仍以為它屬於那位親王所有,所以多了一層保護傘,左常春後來索性以這座島做為躲避審判長的重要基地。

島上別墅是依地勢建築,採取地中海式的格局,長長的外廊通到每個房間,餐廳位在穿廊盡頭,整片落地窗和挑高的設計使室內顯得明亮舒服,他們到的時候,趙婉柔已經坐在長條餐桌的主人位置上了。

陸芸芸本來很自然的想隨段路坐在他身邊,但趙婉柔一雙鳳眸直盯著她看,她才恍然想起自己現在扮演的角色,於是索性順勢拉開段路旁邊的椅子,大方的說:「小妍妹妹,這裏讓妳坐吧!我想我哥一定想多認識妳。」

「啊……」趙雅妍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但卻乖乖的走到那位置上坐下,陸芸芸則獨自坐到他們對面。

四人入席後,僕役便開始上菜,這些僕役看起來多是南太平洋一帶的土著,但段路觀察他們的步履舉止,竟發現他們都有不錯的武術修為,而且絕對在審判長一般級數的殺手之上,難怪這個神秘組織能和審判長做某種程度的周旋。

「對了!怎麼沒看見左先生?」陸芸芸順口提起。

怎知話才出口,就看到趙婉柔臉色尷尬,坐在對面的趙雅妍也低下了頭。

「怎麼了嗎……我是不是說錯話了?」陸芸芸緊張的問。

不問還好,一問之下,趙雅妍竟發出低低的啜泣聲,更讓陸芸芸嚇得手足無措。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哪裏說錯了!方不方便告訴我?免得我又失言!」陸芸芸只好一直鞠躬致歉。

「唉……段小姐,妳沒錯!是小妍她比較無法接近男性,所以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分開用餐的。」趙婉柔說。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也不想這樣……姑姑為了陪我,常必須和姑丈分開……都是我拖累大家……」趙雅妍傷心的哭訴著,模樣十分可憐,連陸芸芸看了都覺得鼻酸。

這時趙婉柔看著段路,眼珠再轉向一直掩面哭泣的趙雅妍,示意他前去安慰。

段路實在不太懂得如何去安撫一位淚人兒般的美女,但他也由衷感到趙雅妍內心那股恐懼和無助,因此很自然的把手放在她抽搐的肩膀上,輕輕的拍著。

趙雅妍嬌軀一顫,突然整個人撲進段路懷中哭得更厲害,這回反倒是段路尷尬的看著趙婉柔和陸芸芸。

陸芸芸面對此情此景,雖然對趙雅妍更加同情,但芳心還是忍不住一絲刺痛,哪個女人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情人的懷裏是另一個女人,而自己還不能表現出內心的感受。

而她現在就是這樣,混亂的腦海是一片空白,直到趙婉柔點點她的手臂,她才突然醒過來。

趙婉柔比比門外示意她離開,讓他們兩人能單獨相處,陸芸芸點了一下頭站起身,她實在不想再多看段路和趙雅妍一眼,但怕段路誤解她不高興,仍然強迫自己抬起臉對段路微微一笑,表示對他充足的信任後,才和趙婉柔離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2:08

續集-第十一章

走出餐廳外面陸芸芸的一顆心就像懸在口中,淡淡的委屈和傷心揮之不去雖然她告訴自己不可以這麼任性,但是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段路和他在一起沒想到現在又變成局外人,雖說是短暫的演戲卻也夠她難受了。

「是不是很難過?」趙婉柔抓起她冰冷的手問道。

「不!不會!這是在幫助小妍,我怎麼會難過?」陸芸芸強忍住失落盡量讓自己表現自然的笑著回答。

「唉,我最怕的就是傷害妳了。」趙婉柔感性的說。

「您不用擔心我,我不會有事的。」

「那就好,如果有什麼委屈,儘管來找我。」

「嗯,謝謝您。」

和趙婉柔分開後,接下來一整天陸芸芸都沒再見過段路,連晚餐都有人送到她房間,她很想躲在棉被裏好好哭一場,但怕段路突然會來,因此只能傻傻的坐在床邊發呆,只是段路並沒來過,一直等到凌晨二點多,她再也抵擋不住睡神的侵襲,終於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隔天被敲門聲吵醒時,她雖然還睡意朦朧,卻興奮的跳起來直奔門口。

「段……」一開門看見的卻是段路和趙雅妍兩人笑嘻嘻的站在門口。趙雅妍神清氣爽,看起來特別亮麗,飄逸的長髮在微風中顯得楚楚動人,她一條胳臂親熱的挽著段路,而陸芸芸卻是頭髮散亂、眼圈發黑,一派狼狽美人的模樣。

「妳怎麼了?昨天很晚睡嗎?」段路流露半憐半笑的神情,伸手要揉陸芸芸的頭,陸芸芸卻感到有股氣堵在胸口,頭一偏故意躲開。

這是她第一次拒絕段路的觸碰,段路的手僵在半空中、臉上充滿驚訝,陸芸芸這才發覺自己正不知不覺的把氣發在他身上。

「哥!小妍!你們這麼早就起床啦!」她趕緊堆起笑容輕鬆的打招呼。

段路見她沒異狀才鬆了口氣。

「小妍說要帶我們在這島上到處走走,妳還想繼續睡嗎?」

陸芸芸正在猶豫,趙雅妍卻熱情的抓起她的手說:「走嘛!這裏很美的!尤其是早上,風景更漂亮。」

「好吧……不過你們要等我一下!」陸芸芸笑笑的答應,她刷牙、盥洗、換上衣服後,就隨段路和趙雅妍出門。


三人朝風景如畫的海岸線緩緩步行而去,段路和趙雅妍相依相偎走在前面,陸芸芸只好孤單跟在後頭,段路不時會轉頭看看她,她總是甜甜的微笑,即使心中又酸又苦,卻不斷告訴自己要忍住。

到了岸邊,趙雅妍高興的拉著段路去踏浪玩水,她實在不想讓他們快樂的歡笑聲影響情緒,因此獨自一人赤著腳在細軟的沙灘上散步,大海的遼闊和舒服的空氣,很快讓她忘了憂煩,心情也沉澱下來。

「唉……我到底是怎麼了?自認為很愛他、能為他犧牲一切,結果只受這點打擊就撐不下去,這樣究竟算什麼?不行!今後我一定要更信任他才可以!」她傻傻對著自己喃喃自語後,立刻轉身回去找段路和趙雅妍。


這時他們已經玩夠了水,正坐在沙灘上休息,陸芸芸背著手從後面走過去,坐在趙雅妍身邊俏皮的問:「你們好像玩得很高興的樣子。怎樣,我哥還不錯吧?有沒有欺負妳啊?」

趙雅妍一臉幸福陶醉的說:「他對我很好……昨天我哭了,他在我房裏陪我一整晚,有他在,我覺得好有安全感。」

陸芸芸有種血液瞬間凍結的感覺,原來他陪了她一整晚,那自己的等待又算什麼?雖然是事先說好要幫助小妍的,但他投入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快到讓人不免吃醋、懷疑!

「是嗎……真是恭喜你們……不……我是說這樣很好……」她連回答都有點不知所云。

段路也看出她的失常,急忙解釋:「我和小妍聊天聊了很久,後來就在椅子上睡著了,怎知道一睡就到天亮……」

「看到妳不會害怕我哥,我就安心多了!」陸芸芸很快又調整好心情,打斷段路的話,微笑對趙雅妍說。

「我也不知道……以前我看見男人就會發抖,嚴重的時候還會呼吸困難,彷彿腦海中隱藏一個可怕的記憶……我曾努力想把原因找出來,但又很害怕真的去面對它!一直到現在,我都還無法和段大哥以外的男人面對面……所以我想我這輩子大概不能交男朋友……也無法結婚生子吧……」她黯然的說,那模樣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看見也會難過。

段路是最深知她所受痛苦的人,他忍不住環住她肩膀,將她抱近身邊,柔聲說:「別擔心,妳的情況一定會好轉的,妳這麼善良美麗……老天爺不會虧待妳的!」

這些話陸芸芸彷彿似曾相識,只不過這次並不是對她說。但她確實也為趙雅妍的遭遇所傷感,因此並沒過分在意段路對趙雅妍出自真心的溫柔表現。

「段大哥……」趙雅妍仰起迷人的俏臉,含情脈脈望著段路,藕臂突然勾住段路的脖子,柔嫩雙唇貼了上去。

段路沒心理準備她會這樣做,一時間睜大眼看著陸芸芸,急著想跟她解釋卻又無法說出口,四唇相接足足有六、七秒,對在一旁目睹的陸芸芸而言卻像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她聽不到周遭任何聲音,淚光在眼眶中激轉。

終於他們分開了,陸芸芸怕被趙雅妍看見她失態,很快轉過臉拭去淚水,再回頭笑著說:「唉呦!你們真討厭,幹嘛在人家面前這麼親熱,我才不想當電燈泡呢!你們好好談情說愛吧!我可要回去睡回籠覺了!」

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便逃難似的轉身跑開,不管段路在後面一直喊她。


衝回房間鎖上了門,陸芸芸立刻撲到床上,把臉埋進被窩中痛哭。

原來要愛到無私是這麼困難!她以為自己可以忍受一切,只為了讓段路減少良心上的自責、活得快樂些!

但事實卻非如此!才一天不到,嫉妒就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的生命,她突然很想死去,這樣就不用再去面對他們。

哭累的她又睡著了,由於前晚也沒睡好,因此這一覺就到了傍晚時分,最後還是自己餓醒的,奇怪的是一整天竟沒人來叫她吃飯,她就像個可有可無的人被遺忘在屋裏。

快到晚上九點,終於外面傳來叫門聲,那原是她朝思暮想的段路的聲音,但她第一次不想見到這個男人,並非不再愛他,反而是因為太愛他而恐懼去面對,怕自己不知道會說出什麼惹他煩惱和傷心的話。

但敲門聲仍不死心的響著,陸芸芸只好把頭髮抓亂,裝成睡覺被吵醒的模樣去開門,門才開,段路就衝進來把門反鎖,二話不說抱住她、用力吻住她的雙唇!

陸芸芸被他弄得有些喘不過氣,卻感覺快融化一般,一陣激吻後,段路鬆開她的嘴,在她耳邊溫柔的說:「芸芸……我知道妳很委屈,但是小妍她心地善良,又受了那麼多苦,正需要人照顧,我希望妳能諒解,多包容她,好嗎……」

本來還陶醉在段路熱情下的陸芸芸,聽他這麼一說,芳心立刻涼了下來。雖然段路本意並非說她不夠包容或諒解,但聽在情人耳裏,這時一點點不恰當的話都像針般傷人,陸芸芸傷心的想:「難道我做得還不夠嗎?在他們面前我不敢有一點情緒,眼淚也往肚子裏吞,莫非連躲在角落哭泣都不應該?」

她輕輕推開段路,勉強笑著說:「我知道……我並沒怪她……」

「妳沒怪她,那是不是怪我?」段路還不死心的追問。

陸芸芸再也忍不住,為什麼段路一定要逼她說出心裏的感受?就不能讓她一個人靜靜躲在角落療傷?

「我沒有怪任何人!你聽懂了嗎?!你去陪你的小妍吧!讓我睡覺好嗎?」她失控的發洩出不滿。

段路沒想到她反應如此激烈,正想再說什麼,敲門聲又響起來。

「段大哥、芸芸姐,你們都在裏面嗎?」趙雅妍在門外叫著。

「她來了,你去陪她吧!還有……對不起,我剛才對你發脾氣,實在是因為我真的很想睡。」陸芸芸低著頭說。

「好吧!芸芸……我不希望妳勉強自己,但我們既然已經幫了一半,就很難中途放棄,妳懂嗎?」段路注視著她的臉,凝重的說。

陸芸芸咬緊牙有氣卻無處發,好像一切都是她小心眼、沒同情心!

「我知道了,你快開門吧!小妍在外面等你呢!」她轉身冷冷的回答。

段路無奈的嘆口氣搖搖頭,才回頭將門打開。

「原來你們都在這裏,段大哥,姑姑要我轉答你,明天姑丈要坐船出海,問你能不能一起去?」

「出海?做什麼?」段路問道。

「我們在周圍的海面都設有防衛性的武器和監視系統,姑姑說你和審判長接觸過,清楚他們的組織和作戰方式,因此想請你幫忙看看,順便給我們一些意見。」趙雅妍說。

「當然好,幾時要出發?」

「明天吃過早餐之後吧!你和姑丈出去,我陪芸芸姐,免得她無聊。」趙雅妍甜甜笑著道。

陸芸芸怕段路又怪她小心眼,也趕緊展露笑容:「是啊!你放心跟左先生去看看吧!我也可以跟小妍到處走走玩玩。」

段路見她神色自若,心中一塊石頭總算稍微放下。


隔天早餐時間,趙婉柔又藉故支開陸芸芸,讓段路和趙雅妍單獨相處,可憐的芸芸當然還是孤單一人在房裏用餐,她已經能默默承受這種委屈,誰叫當初是自己大方的鼓吹段路幫助小妍!

其實段路說的沒錯,既然已經幫了,就不能半途放棄,不然對小妍的心理不知又會造成什麼無法抹滅的影響。

用完餐呆坐了一會兒,趙雅妍就來找她,她改變了裝扮,紮起馬尾、穿著緊身的T恤和小熱褲,上身美妙的曲線和修長建康的雙腿,連陸芸芸看了都捨不得移開目光。

「討厭啦!芸芸姐,妳怎麼這樣盯著人家看?」趙雅妍忸怩的夾緊胸部和腿,紅著臉抗議。

「妳真的很美,小妍……」陸芸芸由衷的稱讚。

「哪有啊!妳才美呢!說真的……我剛見到妳時,還以為妳是段大哥的女朋友呢!害我那時好難過。」

「喔……是嗎?」陸芸芸感覺心中一陣刺痛,勉強笑笑回答。

「走!我帶妳去射擊,好嗎?」趙雅妍雀躍的說。

「射擊?」陸芸芸的表情好像是聽到要去搶劫。

「是啊……妳放心啦!不是打活的東西,只是射飛靶,很好玩的!」

「但是我從沒拿過槍……」陸芸芸對要拿槍的運動壓根不喜歡,只是趙雅妍卻已抓起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她只好硬著頭皮跟去。


射飛靶的地點是在島上唯一一處岩岸地形的懸崖邊,崖下波濤激蕩,地勢十分險要。還沒走到,陸芸芸遠遠就看到有座白色棚子,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已經開始在射靶,稍微走近後才看清楚是趙婉柔。

趙婉柔戴著打靶專用的遮陽眼鏡,一身白衣勁裝,宛如二十八、九的時髦女郎,她轉頭和陸芸芸打了照面,微笑道:「段小姐也來了,一起玩吧!」

陸芸芸忙推說:「啊……我不會,妳們玩吧!我看看就好。」

「那妳先看我們示範,等一下再叫小妍教妳。」趙婉柔又轉身端起槍。

旁邊的僕役按下發靶機的發射鈕,只聽「噗!」一聲,陸芸芸都還沒看清楚飛靶怎麼發射的,它就已經在天邊形成一個小白點,趙婉柔不急不徐的移動準星,纖指瞬間扣下扳機。

「砰!」幾秒後,遙遠的飛靶應聲破碎。

「哇!姑姑好厲害!」趙雅妍興高采烈的跳起來。

「換妳試看看!」趙婉柔放下槍。

「好!」趙雅妍拿起自己的步槍走到射擊地點,她的準度顯然比她姑姑差了許多,打到一枚是連開了三槍,其他二枚都落空。

不過對陸芸芸而言卻已經夠厲害了,她連飛靶飛到哪裏都還看不清楚呢!

「段小姐要不要試看看?」趙婉柔轉身問陸芸芸。

「我嗎?……我想不用了!我對運動不行的,只會浪費子彈。」陸芸芸又再搖手推辭。

「在這裏,我們為了對抗審判長的追殺,不論是男人或女人都要學習一些防身和戰鬥的技能,小妍也不例外,妳別看她拿起槍有模有樣,其實剛開始她也是很排斥這種東西。」趙婉柔若有所指的說,她的話好像有意無意在提醒陸芸芸,要是她什麼都不會,豈不完全成了段路身邊的包袱?

「芸芸姐,妳也一起來嘛!我教妳怎麼用槍!」這時趙雅妍也放下槍,蹦蹦跳跳的跑來,熱切的拉住她的手,陸芸芸只好跟著她去。

「這把槍是姑姑為妳準備的,妳拿看看。」趙雅妍拿起桌上一把未曾使用的槍遞到陸芸芸面前,她伸手接過,從沒拿過步槍的她感覺有點沉重。

本來打靶有打靶專用的槍,但為了適應作戰時的武器,她們都用改良過的真正步槍來練習,這款步槍的重量只有改良前的三分之一,後座力也減少一半以上。

趙雅妍仔細的為陸芸芸示範槍枝構造,如何裝填子彈、開保險、上膛、瞄準、擊發……等等。

講解完,趙婉柔笑著對趙雅妍說:「好了!讓段小姐自己試看看,從裝子彈開始吧!」

「我自己嗎?」陸芸芸顯得十分緊張,拿這麼大一把槍,她的手還會發抖呢!

「妳別怕,我會告訴妳做得對不對。」

陸芸芸被打鴨子上架開始動手取下彈匣,由於方式不對,弄到額頭冒汗才好不容易取出來,裝子彈也是在趙雅妍的協助下手忙腳亂的完成,但插回彈匣、開了保險後,扳機卻像卡死般拉都拉不動。

「是不是妳不夠用力?再用點力試看看!」趙婉柔這時也走到旁邊看。

「我……我已經很用力了……」陸芸芸回答,她正咬緊牙、用出吃奶力氣扣扳機。

「我看一下……」趙婉柔想從陸芸芸身後繞到另一邊,不料經過時卻碰到步槍的槍柄,陸芸芸被撞得失去了重心,身體一歪,槍口變成朝向身旁的趙雅妍,同時「砰!」一聲槍響,她抬起頭時就只看到趙雅妍臉色慘白,肩頭一小塊血漬慢慢擴散開來。

「啊!」她嚇得丟下步槍,可憐的陸芸芸根本不知道步槍為什麼會突然走火,她對這種東西一點概念和常識都沒有。

「小妍!」趙婉柔厲叫一聲,趕忙衝向前去扶起趙雅妍,轉頭朝驚慌呆立的僕役喝道:「還愣在那裏做什麼?!快叫人來!準備急救!」

那僕役才急忙拿起無線電通知,這時趙雅妍肩上一直滲出鮮血,狀態甚是危急,趙婉柔緊緊按住她傷口的玉手早已染紅。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會這樣……」陸芸芸的情況其實不比趙雅妍好到哪裏去,驚懼和自責的淚水早就爬滿她憔悴的容顏,這時如果從懸崖上跳下去能挽救趙雅妍的命,她絕對會毫不考慮就往下跳。

「妳別急,這不是妳的錯。我也是醫生,會盡所能救小妍的性命!只是……」趙婉柔雖然安慰著陸芸芸,臉色卻充滿憂慮。

「只是怎樣?小妍她……是不是很危險?」陸芸芸一臉慘白、聲音發抖的問。

「看樣子,免不了要大量輸血。不過她的血型十分特殊,是O型RH陰性,我比較擔心的是庫存的血不夠。」趙婉柔說。

「妳說O型RH陰性嗎?!……我是!我的血型是O型RH陰性!」陸芸芸激動的告訴趙婉柔。

「那真是太好了!等一下回去,我就立刻叫人幫妳驗血!」

不久二名僕役拿著擔架趕來,迅速幫趙雅妍做簡單止血後,就抬起她往回跑。


由於左氏夫婦都是醫生,加上這裏曾是親王的別墅,因此島上的醫療設備十分齊全,比起先進的大型醫院毫不遜色。

趙雅妍被推進手術室,趙婉柔也換上動手術的長袍急忙跟入,經過陸芸芸面前時還要她別擔心,等一下會有人帶她去驗血,有必要時會立刻進行抽血。

陸芸芸六神無主的在外頭徘徊,除了擔憂趙雅妍的生命安危外,也害怕段路回來該怎麼跟他解釋這件事。萬一小妍有三長二短,自己豈不是又給段路增添了罪孽?

其實這幾天她早就心力交瘁,要不是憑著一股等待救人的意志撐著,可能早就昏過去了。

隔了幾分鐘,一名也是醫生裝束的男子走過來。

「段小姐,麻煩妳跟我走一趟,我要幫妳驗血。」

「好!」陸芸芸急忙起身跟在男子後頭,他帶她進到旁邊一間房間,迅速為她抽血出來化驗,化驗的結果果然是O型RH陰性。

「接下來怎麼辦?要立刻輸血嗎?」她緊張問道。

男子卻回答:「還沒,我們等左夫人的通知,如果有需要再進行抽血,妳先在這裏坐一下。」

「好!有需要的話,請馬上告訴我。」

那男子答應後也離開了,只剩陸芸芸一個人在房裏等待。這一等就不知等多久,她原本緊張惶恐的心慢慢轉變成疲累,眼皮不聽話的往下沉,雖然站起來走了幾圈,卻還是不敵倦意,最後終於伏在沙發上睡著了。

眼睛才闔上沒幾分鐘,房門突然「碰」一聲被撞開,她以為趙雅妍需要輸血,立刻從沙發上坐起,卻看見段路面帶寒霜走進來。

「段路,我……」她想跟他解釋和認錯,段路卻沒給她說話的機會,抓住她胳臂就往外拖。

「喂!你抓痛我了啦!」陸芸芸用力抗拒想要掙脫。

段路卻猛然回頭,充滿憤怒的逼視著她:「妳的心腸為什麼變得這麼惡毒?小妍在手術房裏急救!只有妳的血才能救她脫險!妳卻不願意輸血給她!」

「我沒有……我本來就是……」陸芸芸委屈得想哭,但一股氣填滿胸口,讓她連解釋都說不出來。

「妳還想狡辯什麼?!難道左夫人會拿小妍的性命開玩笑來誣賴妳嗎?立刻跟我去救人!」

段路只想到陸芸芸今早對他和趙雅妍的不滿,所以故意不輸血給趙雅妍,這種見死不救的行為,讓他對陸芸芸產生了強烈的厭惡,因此也沒去聽她想解釋什麼。

「我不去!」陸芸芸大叫一聲,甩開段路的手!她眼中充滿被誤解、被遺棄的委屈淚水,既然段路如此認為她,她索性就讓他討厭到底!

其實這非她的本意,她終究還是會輸血給趙雅妍,只是一時氣不過才這樣說。

但這種舉動看在段路眼裏卻更肯定她是故意見死不救,他怒不可遏的冷冷問道:「妳再說一次!」

「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她憤恨的瞪著段路連說三次,段路猛然出手點向她的頸邊,陸芸芸霎時只覺得一陣酸軟,嬌軀無力的倒進段路懷中。

「對不起,救人要緊,我不得不這樣做。」段路嘆口氣,望著眼中充滿悲傷的陸芸芸,橫抱起她,直奔手術室。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2:46

續集-第十二章

手術床上,趙雅妍戴上氧氣罩,看來手術已經完成,不過臉色蒼白,一副失血很多的模樣。

「只要輸血就不會有事的,你先到外面等著吧!」趙婉柔對段路說。

「好吧!我在外面等妳的好消息。」段路憂心的看了趙雅妍一眼,就轉身離開。

此刻陸芸芸的難過只能用肝腸寸斷來形容,也對趙婉柔為何要這樣陷害她而感到憤怒及不解。

「妳是不是很委屈?很憤怒?心裏充滿疑問?!」段路走後,趙婉柔拿下口罩,露出陰險的笑容慢慢走近陸芸芸。

「告訴妳好了!段路本來是應該死的!只不過小妍喜歡上他,我才饒他一命,但他必須照顧小妍一輩子,償還他參與殺害她父母的罪孽!」她目光轉移到趙雅妍蒼白的臉上,充滿疼惜的說:「小妍這孩子太可憐了……妳要怪只能怪自己愛上不該愛的人,我勸妳還是主動離開段路,不然我會繼續對付妳,一直到妳活不下去為止!在這裏,妳是無法和我對抗的!」

陸芸芸總算知道這些都是趙婉柔設下的陷阱--從一開始以退為進要段路和她主動開口幫忙趙雅妍,接著刻意孤立她、製造段路與她的衝突和隔閡,最後再讓段路誤會她是因為嫉妒而對趙雅妍見死不救!

這個女人的手段不但陰狠而且殺人不見血,從頭到尾好像都是陸芸芸自己要求要幫趙雅妍,也是她全力支持段路這麼做,因此到後來她的不舒服和吃醋,全成了自作自受,而且是不能被別人諒解的壞心眼!

「夫人,用具準備好了,真的要為她抽血嗎?」這時趙雅妍的助手拿著抽血用的針管走過來問道。

趙雅妍的嘴角揚起冷笑,殘酷的說:「當然抽!不只要抽,還要抽很多出來,讓她沒力氣亂說話!」

陸芸芸悲傷而絕望的閉上眼,她不是害怕被抽光血,而是她的男人現在只關心躺在同個房裏沒有生命危險的趙雅妍,絲毫不知道受盡冤屈的她正被欺負和摧殘!


段路在外面心急如焚的等待,十幾分鐘後,趙婉柔終於走出手術房,臉色蒼白仍閉著眼的趙雅妍,也躺在病床上被二名助手推出來。

「左夫人,小妍她怎麼樣?」

「放心吧!已經脫離危險。」趙婉柔臉上掛著一絲疲倦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段路心中一塊大石總算落地,隨即抱歉的說:「對不起……這次芸芸的行為實在太不懂事,但她的心情我多少能理解,我會好好說她的,希望您別太見怪。」

「哪裏的話!我還要勸段先生呢!芸芸小姐雖然任性了點,但也是太愛你才會這樣,你千萬別再責備她。」趙婉柔一臉真摯,聽在段路耳裏更是感動和慚愧。

「謝謝您的諒解……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唉……」

「什麼都別說了,你要不要進去陪陸小姐?她正在休息,我讓女助手照顧她。」

段路沉思了一會兒,斷然說:「不用了!我還是陪小妍等她醒來吧!沒看到她清醒,我實在放不下心,芸芸就麻煩您照顧了!」

「好吧!我會的,等小妍醒來後,你要多陪陪陸小姐,叫她別胡思亂想。」

「我知道。」

看著段路推著趙雅妍的病床離去的背影,趙婉柔的眼裏閃過得意的光芒。


黑暗而冰冷的手術室中,只剩陸芸芸一人躺在床上,目光空洞的看著天花板,稍早她昏過去時做了一個夢--夢中的男人意外的竟不是段路,而是王文允,王文允一步步逼近她,她想逃,四周卻都無路可退,最後王文允來到面前,粗暴的揪起她的頭髮,眼神充滿嘲謔和恨意。

陸芸芸拼命的掙扎抵抗,男人卻開始摑她耳光,火辣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她雙頰,一邊打著一邊還狂笑問她:「妳得到報應了吧!哈哈哈……滋味怎麼樣?沒人要的感覺,是不是很想去死?!哈哈哈……」

那個聲音一直飄蕩在冰冷單調的空間,回音不斷重疊交會,逼得她喘不過氣……

驚醒過來才發覺所有人都走了,孤單和絕望盤據心頭,她不知道今後要何去何從,因此只能躺著發呆,過了許久,她想終究不能一直在這裏,才慢慢坐起來跨下床,但雙腳落地還沒站穩,失血虛脫的強烈暈眩立刻就襲向腦門。

「磅瑯!」一聲巨響,她已經重重趴倒,還撞翻一堆不知名的器具。

陸芸芸忍著痛想再起來,卻完全力不從心,她咬緊玉唇要自己堅強,淚水卻還是無法抑制的湧出眼眶。

「妳醒了嗎?」燈光突然亮起來,趙婉柔出現在門口。

「妳到底……想怎麼對付我?」陸芸芸的臉色在光亮中蒼白得可怕,因為狠心的趙婉柔竟然從她身上抽走將近二千西西的血液。

「我說過!妳自己離開段路,否則我會讓妳生不如死。」趙婉柔的聲音冰冷而殘酷。

「我……不會離開他……我不怕死!」她抬起臉,憤怒的看著趙婉柔。

「哼!我知道妳不怕死,但如果段路不娶小妍,我隨時能讓他死!到時你們兩人倒是可以在陰間相會。」

「段路……他沒那麼容易被妳殺死……而且……我會告訴他這一切!」陸芸芸虛弱的喘著氣道。

「哈哈哈……」趙婉柔大笑起來。

「他現在對我是百分之二百的信任,要殺他只需下點毒,憑我的專業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至於妳?算了吧!妳還奢望他相信妳的話嗎?他連來看妳一眼都省了!現在正陪在小妍身邊呢!」

陸芸芸的心早就冷了,趙婉柔的話一點都不是嚇唬她,現在段路心裏最討厭的人,恐怕她排得上前三名。

趙婉柔見她神色黯然,知道是動搖了她的心,立刻又趁勢勸說:「段路跟小妍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小妍不僅長得漂亮、個性溫柔,更重要的是她守身如玉,到現在段路都還是她第一段戀情,任誰看都覺得他們是匹配的一對!倒是妳,妳根本不適合跟段路這種人亡命天涯,妳的家世富裕,以前的男朋友條件更好,而且妳跟他交往好些年了,該不會沒發生過關係吧?不如妳回去妳前任男友的身邊,也免得和段路一起,終日提心吊膽怕被審判長追殺!」

陸芸芸低頭不語,良久才幽幽的說:「我可以離開……但我不是怕跟著他吃苦或怕死……而是不想見他活得那麼自責……所以,我希望妳能代替我轉達給小妍小姐……盡她所能讓段路過得快樂些……他雖然是殺手,但他的身分並不是他能選擇的……從小他所受的苦比任何人都多……」

她說著又不覺掉淚,為了不在趙婉柔面前示弱,默默深呼吸強忍了下來,很快把要說的話結束:「本來我答應要讓他幸福、不再孤單,不過看來他已經不需要了……就請求小妍替我給他吧!」

趙婉柔不發一語聽她說完,才回答:「這點妳可以放心,段路跟小妍在一起絕不會比跟妳在一起不幸福,相信這幾天妳也已經看到了。雖說段路以為在演戲,但是不是真情流露,才會入戲如此之深,旁觀的人最清楚,不是嗎?」

陸芸芸聞言終於忍不住任淚滑下,但仍努力穩定語氣說:「我隨時都可以走,只是要給我一點時間寫封信交待,免得他放心不下。」

「好吧!我相信妳知道這封信該怎麼寫,他才會放心,是嗎?」趙婉柔目光深沉的看著她,並提醒她。

「我知道。」陸芸芸轉開了臉,幽怨的回答。


當段路想到要去看陸芸芸時,她的房間已經人去樓空,床上被褥整齊的疊著,桌上有一封署名段路親啟的信。

段路心中大驚,急忙拆開來看,信上的一筆一劃都如同陸芸芸本人一樣娟秀而充滿靈氣,但這美麗的字跡卻深深傷了段路的心。


《段路:

我走了。

我原以為自己很愛你,愛到可以放棄寶貴的生命和身邊的一切。但經歷過上次差點在槍口下亡命的經驗,以及這些天的內心掙扎後才決定告訴你,我沒辦法過你那個世界的生活。

剛認識你時,我承認被冒險浪漫的激情衝昏了頭,所以你第一次不告而別後,我對你無法忘懷而不斷找你,找到你後我只貪戀你強壯的懷抱和溫柔的吻,甚至搞不懂自己想要的是愛還是性。

很可恥吧!

但我的確就是這麼膚淺而物慾的女人,我無法脫離物質生活,我喜歡有許多朋友圍繞著我、喜歡穿漂亮的衣服、喜歡吃美好的食物、喜歡享受異性傾慕的眼光,更重要的是,我害怕死亡,這些,在逃亡的生活當中都是得不到保障的。

所以,我決定回去屬於我的那個世界,你放心,Wang應該還不至於不要我,在他的保護下,別人想傷害我可能沒那麼容易,他這個人雖然心胸有點狹窄,但我知道他還無法遺忘我的身體,也能供我一切想要的生活。

事情就是這樣!不多說了!

另外是我要求他們送我回去,而且要他們先別告訴你,勿怪左夫人。

最後,祝你和小妍能過得幸福。

芸芸 留》


段路發抖拿著信,一遍又一遍讀著短短幾行字,想從裏面找出任何隱喻或暗示,從而知道她離開的真正原因。

他根本不相信芸芸是她自己說的那樣,或許她會因為小妍的事而吃醋,但絕不是一個貪戀物慾的現實女人,否則他也不會被她深深感動而願意承認自己是段路。

「一定是我傷了她的心!我怎麼能對她那麼兇!我為什麼不願意聽她解釋?她那麼委屈求全,我卻還要求她不能有一點情緒!我怎麼……」段路喃喃的自責,內心充滿懊悔與痛苦!

如果她真的回去找王文允,至少還是安全的,但就怕她根本不會這麼做,萬一她被審判長的人抓走,那後果將會是段路用死都彌補不了的。

「段先生……」此時趙婉柔突然出現在門口。

聽到這女人的聲音,段路無法控制對她的不諒解,一下子將所有懊悔化為怒氣轉移到她身上:「為什麼不告訴我?!她要走,妳就任她離開!妳難道不知到審判長的人也想抓她嗎?」

「段先生……我也是很為難,陸小姐說她厭煩了這裏單調的生活,又說……唉!又說她不想過要什麼沒什麼的逃亡日子,我也曾勸過她,假如一定要離開,至少也告訴你一聲,但她怕你不讓她回去前任男友的身邊,所以堅持不讓我告訴你……我又不好意思介入你們兩人的事,就只好依她……」

「哼!」段路眼中充滿憤怒,冷冷的說:「芸芸根本不是這樣的人,即使她真的這麼說,也一定另有隱情。」

趙雅妍沒料到段路會對陸芸芸這麼瞭解和信任,心中也暗暗吃了一驚,但她畢竟是城府極深的人,立刻又說:「當然……我也相信陸小姐應該不會那麼現實才對,但我在和她聊天中,知道她認識你才三天就愛上了你,而且立刻和她前任男朋友分手,會不會是她對你的了解還不夠,真的只是一時衝動才跟你在一起?」

段路聞言驀然沉靜了下來,他再信任芸芸,也不能否認有這種可能性,而且這些天他一直陪著趙雅妍,說不定芸芸一個人獨處時想通了某些事。

「夫人!」這時一名僕役走來。

「什麼事?」趙婉柔回頭問。

「小姐在找段先生。」

原來這二天段路不眠不休在趙雅妍床側,餵藥喝水都由他服侍,趙雅妍雖然傷得頗重的模樣,但連睡覺時臉上都露出幸福笑容。

「你先去陪小妍吧!陸小姐那邊你別擔心,我派了幾名身手不錯的手下護送她回去,相信應該已把她送到她前任男友的身邊了,等他們回來後,我立刻跟你報平安,好讓你安心。」趙婉柔安慰段路道。

段路卻是語氣堅定的說:「對不起,在芸芸的安全未確定之前,我沒辦法陪小妍,這裏就先麻煩夫人,我必須立刻去找她。」

趙婉柔目光冷冷的看著段路:「你如果這麼堅持,我也不攔你,只是小妍的情況好不容易有點起色,你這一走,我怕她受到刺激,情況會比先前更糟,如果是這樣,哼!當初你又何必答應幫她呢?」

段路聞言不知如何辯駁。他也曾用這些話壓迫過陸芸芸,現在才知道當時她有多矛盾和痛苦!

「我一找到芸芸……立刻就回來。」

「不用了!如果沒心,也不須再來招惹小妍,你一出去會遇上什麼風險或耽擱沒人知道,況且你只為見陸小姐一面而已,這樣又有什麼意義呢?如果想知道她是否平安,根本不用千里迢迢去找她,我的人就能告訴你。如果你想帶她回來,她都已經說得那麼明白了,你即使勉強帶她的人回來,也帶不走她的心,到時她又不告而別一次,你是不是還要去找她?那小妍究竟被你當成什麼?你們的陪襯品還是白老鼠?高興就幫幫她,不高興就離開?!」趙婉柔愈說言詞愈犀利,段路已毫無招架之力。

正當氣氛僵持難解時,突然一聲爆炸巨響打斷了兩人的對峙,連天花板都掉下水泥碎屑,窗戶也被震碎二片,爆炸聲未歇,立刻又有低沉的噴射吼聲低空掠過。

「小妍!」

趙婉柔和段路同時臉色劇變!兩人都是戰場老手,一聽爆炸聲傳來的方向,就大約知道是落在趙雅妍房間附近。

他們不約而同搶出門,果然長廊的另一端已經烈燄沖天,遠遠見到幾名黑衣人挾持一名女子往沙灘方向退去,趙婉柔家的僕役這時也傾巢而出,但他們拿著槍卻不敢反擊,因為被黑衣人擄走的正是趙雅妍,萬一子彈不長眼誤射小姐,誰也擔當不起,所以他們固然人數佔優勢,也只能朝黑衣人退走的方向慢慢圍進。

但這樣的情況很快又有變化,遙遠天邊出現一點亮光,還來不及看清楚是什麼,亮光的原型就已現身在近海。

不是外星不明飛行物,而是段路熟得不能再熟悉的死夜黑鴞--它死神手杖般的火神炮朝那些僕役展開殺戮,不消幾秒功夫,從建築物到海邊沙灘的沿途已布滿屍體。

「可惡!他們怎麼進來的?為什麼偵察系統都沒發現?!」左常春提著槍跑來,咬牙切齒的說。

幾名他們組織比較重要的人員也都陸續趕到。

「怎麼辦?小妍在他們手上!」

「我去看看!他們也許是要找我!」段路冷冷的說。

「我們一起去吧!比較有照應。」左常春也站出來。

「不!太多人會引起他們開火,我先去試探他們的目的,你們再見機行事!」語畢,段路立即大步向前,同時高舉雙手表示沒帶任何武器。

敵方果然沒向段路開火,而且還停留在沙灘上等他。

段路還未走近,緊貼著海平面不到幾公尺又飛來一架直升機,一到達陸地上空,機上立刻躍下二名黑衣人,其中一名黑衣人還攔腰挾著一名女子,段路馬上認出那女子是陸芸芸,他心中暗暗叫苦,自己最擔憂的事還是發生了,現在兩個女人都在他們手裏,情況更加棘手!

「狼星三號,我說過你躲到哪裏都沒用的!」帶領這次行動的,原來又是那名鷹勾鼻的殺手頭子,他慢慢走到段路面前。

「你要找的人是我,放了那兩個女人!我隨便你們處置便是!」段路冷冷的說。

「哈哈哈……你錯了!我要找的人不是你!」鷹勾鼻陰險笑著:「如果要處置你,七年前你就跑不掉了!我說過,組織要讓你經歷第二次生不如死的懲罰!現在這裏有兩個女人,你可以選一個帶回去,剩下的那個就由我帶回組織。」

段路環顧眼前的態勢,對方有兩架直升機在空中待命,地面連鷹勾鼻在內共有六名黑衣人,不論是制空或制陸他都處於弱勢,況且趙雅妍和陸芸芸都各被一名黑衣人從身後挾持著,左常春他們即使想發動反擊都會投鼠忌器。

「快決定吧!給你三十秒!」鷹勾鼻絲毫不放鬆的逼迫段路。

陸芸芸不忍心看段路為難,一咬牙下定決心,朝段路喊道:「段路!先救小妍,她還有傷在身!」

「芸芸姐……」趙雅妍感動的望向陸芸芸,陸芸芸報以甜美一笑,大概沒人知道她堅強笑容中包含多少酸楚。

「段路!你先帶小妍走再來救我,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到!我等你!」陸芸芸是為了讓段路下定決心先救趙雅妍,才故意這麼說,其實她心裏也明白,被這些人抓去就算沒被凌虐到死,等段路真的找到她時,恐怕也已被玩弄到不成人形了!

鷹勾鼻臉上出現一抹不耐煩的神色,他轉身往回走到陸芸芸面前,揚手便給她一個耳光!

「你!」段路怒喝一聲,想衝向前痛扁鷹勾鼻,但直升機的火炮卻比他更快,子彈瞬間在他面前噴起一排沙柱,段路只得停住,憤怒的瞪著鷹勾鼻。

「妳再多嘴,我就咬掉妳嘴裏那片可愛的舌頭!」鷹勾鼻捏住陸芸芸纖巧的下巴,惡狠狠的警告。

「時間到了!你既然做不出決定,兩個女人我都帶走!」鷹勾鼻手一揮,所有黑衣人立刻朝直升機方向撤退,陸芸芸和趙雅妍當然也被一起帶走。

「等等!」關鍵時刻,段路終於出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3:16

鷹勾鼻停下腳步,目光森冷的看著他,原以為他會做出決定,沒想到段路說的竟是:「放她們走,我再幫你們殺人,只要不是她們兩個,不論要我殺誰都可以!」

「不要!段路!你千萬不能再回去殺人!」陸芸芸聽段路這麼說,立刻激動的大叫。

鷹勾鼻慢慢的笑了起來,愈笑愈大聲,好像聽到這輩子最有趣的事,足足笑了快半分鐘才停住:「想殺人?我們的殺手多到可以去填海!差你一個嗎?少浪費我的時間了!」

「走!」他說完立刻轉身。

陸芸芸見事態緊急,不知哪來的靈感,鞋後跟用盡全力朝挾持她的那名黑衣人的腳背蹬下,黑衣人根本沒料到在他懷中的弱女子會反擊,當場痛得彎下腰--原來這是以前公司曾開課教過的防身術,本來陸芸芸對這種課都是興趣缺缺沒怎麼在聽,但這時竟然不知不覺就用了出來。

陸芸芸一擊成功,頭都沒回,小腿又往後勾上,剛好準準踢到黑衣人胯下脆弱之處,黑衣人哀叫一聲抱著老二跪倒,這兩下堪稱精彩之作,連段路都暗暗喝采她驚人的速度及一氣呵成的出招。

陸芸芸呆了一下,她也沒想到自己那麼厲害,當然這純粹是對手大意和她運氣好的關係。

不過她立刻又採取了正確的行動,慌忙揀起黑衣人掉在沙灘上的槍對準鷹勾鼻,發抖的說:「叫你的人……放開那女孩!」

鷹勾鼻的表情從錯愕慢慢變成冷笑:「表現的不錯……妳愈來愈吸引我了!」他轉向段路說:「狼星三號,你真是豔福不淺,有這麼正點的小妞跟著你!」

段路聞言心頭卻一陣發毛,他知道鷹勾鼻說這話絕不是只為讚美陸芸芸,而是對她產生了極大的「性」趣。

如果芸芸落入他手中,命運絕對會比以往那些女人悲慘好幾倍!

「芸芸!妳先過來!」段路以強硬的口吻命令陸芸芸。

「不!我要和小妍一起過去!我不會再讓你留下遺憾!」陸芸芸卻倔強的回答。

鷹勾鼻興致盎然的盯著陸芸芸,陸芸芸雖然被他看得心慌意亂,卻還是鼓足勇氣,用力握著槍對準他的頭。

「放那女孩走。」鷹勾鼻總算是對挾持趙雅妍的黑衣人下令。黑衣人收到命令立刻放開趙雅妍,但她早就嚇呆了,還站在原地動都不動。

「小妍!妳先過去段大哥那邊!」陸芸芸急忙喚醒她。

「那妳呢……芸芸姐?」趙雅妍抽泣發抖的問。

「妳先過去!我立刻就過去!」

趙雅妍兩腿發軟的向前走幾步,才恢復力氣奔向段路,直到撲進段路懷中才「哇」的大哭出來。

陸芸芸見趙雅妍已安全,繃緊的神經總算稍為放鬆,只不過嬌軀卻搖搖晃晃隨時會倒的樣子。

段路見狀急忙叫道:「芸芸!妳也快過來!」

陸芸芸陡然回神,趕忙又握緊槍對著鷹勾鼻,鎮定的說:「你跟我過去,不准叫你的人開火!」其實她真的快昏倒了,身體的虛弱加上強烈的恐懼,一點一滴在侵蝕著她如風中殘燭的意志。

「如果我不聽妳的話,而且還要帶妳走呢?」鷹勾鼻揚起邪惡的笑容。

「我……我會開槍!」陸芸芸憤怒的警告他。

「那妳就開吧!」鷹勾鼻一點都不像被槍指著的樣子,反像在耍著陸芸芸玩。

段路心知不妙,正想趁機發難,但直升機上的射擊手彷彿知道他的意圖,立刻又在他周圍發出掃射,嚇得趙雅妍緊緊抱住他。

「不准開火!」陸芸芸見直昇機對段路和趙雅妍開火,驚慌中也用力扣下扳機,怎知扳機在這緊要關頭卻是動也不動,她花容失色,連續又試了好幾次,結果都是一樣!

鷹勾鼻等她手按痠了,才不慌不忙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扯進臂彎中架住脖子,冷笑道:「妳不知道手槍有保險這種東西吧?沒開保險,是發射不了的!不過妳已經有了九十九分,剛剛的表現真的很精彩,我很久沒遇過像妳這麼動人的美女了,所以決定只要帶妳走,那個女孩就還妳男朋友吧!」

「放開她!」段路如受困野獸般怒吼。

此時此刻,他更深切感受到他什麼都能失去,就是不能失去芸芸。

「哈哈……狼星三號,這麼好的女人,我不會還給你的!我會把她帶回去讓所有弟兄好好疼愛她,說不定會讓她幫我們生十幾個小殺手!不過你放心,精彩的部分,我還是會錄下來,特別送給你欣賞!」

「你敢!」段路再也顧不得敵人的火力威脅,放開趙雅妍朝鷹勾鼻疾奔而去,在空中監視的直昇機見他發難,機腹下立刻射出一枚小飛彈。瞬間,轟然巨響在段路面前響起,他被強大的爆炸威力拋向空中,重重跌在十幾公尺外的沙灘。

「段路!」陸芸芸見狀驚慌大喊他的名字,同時奮力掙扎,想擺脫鷹勾鼻的箝制跑向段路,卻被鷹勾鼻的手刀砍在粉頸上,立刻昏了過去。

段路雖沒受重傷,但被震得頭昏目眩,耳邊嗡嗡作響,渾身關節更彷彿快散開似的。這時,趙婉柔一群人已趕來接回趙雅妍,左常春並立刻跑去扶起段路,檢視他的傷勢。

「你們這些人給我聽好!今天我沒空大開殺戒,所以饒你們多活一段時日!如果敢繼續留在這裏和審判長作對,我會回來殺得你們雞犬不留!」鷹勾鼻撂下狠話後,才挾著陸芸芸攀上直昇機。

「芸芸……幫我救芸芸!求求你們……」段路被炸得短暫失去視力,只感到眼前黑影交疊晃動,他隨便抓到人的手臂便著急求助,完全失去了方寸。

但敵人的火力佔上風,現在衝去救人無疑是飛蛾撲火,因此旁人雖然不忍見陸芸芸被擄走,卻沒人敢前去冒險。

直升機終於載著來襲的黑衣人和被俘的陸芸芸調頭飛離,很快在海平面那端形成黑點消失無蹤。島上恢復了平靜,所有人均是臉色端肅不發一語,只有段路充滿憤怒、懊悔與自責的嘶吼,掩蓋住海浪拍打沙灘的潮聲。


段路恢復了理智與視力後,第一個反應便揪住在一旁照顧他的趙雅妍,開始粗暴的撕扯她胸前的衣襟!

「啊!段大哥!你別這樣!」

趙雅妍沒料到一向溫柔體貼的段路會變成暴烈的野獸,嚇得大叫抵抗,此時左常春和趙婉柔正在隔壁與其他人商討對策,聞聲趕緊跑來為趙雅妍解圍,他們用盡全力想讓段路鬆手,但段路已然失控,鋼鐵般的胳臂豈是幾個人撼動得了,拉扯中只聞「嗤」一聲清響,趙雅妍雪白柔膩的酥胸全露了出來。

眾人頓時都傻了眼,趙婉柔勃然大怒,重重給了段路一個耳光,立刻將哭泣害怕的趙雅妍摟入懷中。

「除了段路外,所有人都出去!」她沉聲喝道。

當房間只剩下三人後,趙婉柔回過頭又摑段路一記耳光,怒問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憑什麼這樣對待小妍?」

段路突然冷冷望著趙婉柔,充滿凜冽殺氣的眼神令趙婉柔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妳最好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要陷害芸芸?」他緩緩的說,卻每個字都充滿了無形的威迫,讓趙婉柔感覺比被人用槍頂著頭還膽寒。

「你說什麼?我不懂!」她努力維持著鎮定答覆段路。

「妳還想狡辯?!」段路暴喝一聲,兩個女人同時震了一下,趙雅妍的淚水立刻又如泉湧般流下來。

段路雖然看了不忍,但想起陸芸芸受到的委屈和侮辱,以及可能的悲慘遭遇,他就無法心軟。

他抓住趙雅妍的手腕,將她護住胸口的一雙嫩臂拉開,白皙赤裸的雪膚上還纏著繃帶,他冷冷看著趙婉柔問道:「一個身受重傷,輸了幾千西西血的病人,才休養二天就可以跑著逃出敵方!如果我沒猜錯,她身上根本沒什麼傷,是吧?!」

「段路!你胡說什麼?!」趙婉柔臉色驟變,還企圖做最後反駁。

趙雅妍聞言馬上更難過的哭出來,她雖沒為自己辯解,但眼神充滿對段路的怨恨及不諒解,讓人壓根覺得是段路冤枉了她。

但段路並沒因此而推翻自己的想法,依舊語氣嚴厲質問趙婉柔:「妳是要跟我說實話,還是要我當面揭開她的傷處來證明?」

趙婉柔臉色一陣青紅,停了一會兒,才嘆口氣對趙雅妍說:「小妍,對不起,這次姑姑真是弄巧成拙了。」

「姑姑!」趙雅妍驚愕而不解的望向趙婉柔,她無法理解姑姑的話,難道自己受傷也假得了嗎?

「這件事和小妍沒關係,小妍也被蒙在鼓裏!一切都是我的計畫,是我想拆散你和陸小姐才設計冤枉她,但我只想氣走她,讓她對你心灰意冷而離開,並沒真要致她於死地,如今事情會變這樣我也始料未及,如果你想為她報仇的話,我願意任憑你處置,不過請你別忘了你對小妍還有一分承諾。」

「姑姑……」趙雅妍再次激動的低呼。

趙婉柔流露關愛的眼神,柔聲的說:「姑姑對妳很抱歉,妳想要的,我都沒為妳辦到。」

「不!不是這樣!您為我做的已經太多了!世界上沒有人比姑姑對小妍更好!從今以後,我誰都不要……只要留在您身邊……」趙雅妍感動的抱住對她恩情似海的唯一親人,段路看到這一幕,原本怒火中燒的情緒也慢慢軟化。

「段先生,你的猜測沒錯,小妍並沒受傷,陸小姐拿的那把槍根本無法發射。小妍身上中的,只是我安排別人從附近發射的一種混合麻醉劑和人造血液的子彈,並沒殺傷力,事後我抽出她一些血讓她看起來像失血過多的樣子,並且用藥劑敷在她中槍的部位,這種藥會造成皮膚產生類似傷口的疼痛,所以連她自己都以為自己受到槍傷。」趙婉柔徹底在段路面前自白。

「所以芸芸不願意輸血給小妍這件事,也是妳刻意誣衊她?!」段路一想到陸芸芸含冤莫辯的淒苦,忍不住怒氣又再度燃起。

「沒錯,是我故意陷害她,而且她的血液根本和小妍的不同,我為了讓她知道我的厲害,還抽了她將近二千西西的血。」

「妳!」段路心中又痛又怒,猛然出手捏住趙婉柔纖細的頸子。

趙婉柔卻是平靜的看著他,冷冷說:「你知道親愛的人遭毒手的心情了吧?小妍這七年就是這麼活過來的,你可以殺了我為陸芸芸報仇,但我希望從今後你好好對待小妍。」

「不!段大哥……你別殺我姑姑!要殺就殺我……是我害了芸芸姐!」趙雅妍驚慌的擋在趙婉柔面前為她求情。

在趙雅妍哀怨的水眸凝視下,段路緊咬牙,僵硬的鬆開五根勁指,轉身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等等!」趙婉柔突然出聲叫住段路:「你想一走了之嗎?對小妍,你打算怎麼辦?她對其他男人恐懼的事,我可沒騙你!」

「妳放心!如果我沒死,一定會再回來,對小妍的事負責到底!」段路說完就開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姑姑……我不想再見到他……這輩子,我只要陪在妳身邊就好……」目睹段路走後,趙雅妍一陣心酸,忍不住又投在姑姑懷中悲泣。

「傻孩子,姑姑會老、會死,怎麼照顧妳一輩子?我看得出妳根本忘不了他,他對妳除了愧疚外,並不是沒有感情,如果……他真的救得回陸芸芸,妳即使不能當他唯一的女人,也要退而求其次成為他第二個女人,因為世界上像他這麼有情有義的男人實在不多了,只有他才能讓妳幸福,知道嗎?」

趙婉柔愛憐的撫摸著趙雅妍烏黑亮麗的秀髮,在她心中,這女孩是哥哥唯一的血脈,只要能讓她得到幸福,趙婉柔願意做任何事,這也是她之所以狠心傷害陸芸芸的原因。

只不過這一切努力似乎是徹底失敗了,自己還落得小人之名。此刻她美麗的容顏,似乎也添了許多蒼老和疲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3:42

續集-第十三章

卓越集團是國內屬一屬二的大企業,老董事長卓文山在政壇和商界擁有一呼百諾的堅強實力,像這樣的豪門通常有種慣例,就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因此,幾年前他的小兒子卓漢德娶回電信鉅子阮道遠的女兒,原以為這段政治婚姻是一舉兩得,怎知他那位嬌縱慣了的兒媳婦不到一年就不告而別,從此再也找不到人,但這件不光彩的事並沒影響他和阮道遠的交情,畢竟在商人眼裏利益與感情是要和理智分開,才能成就大事業。

事實也證明雙方對家醜的淡化處理是正確的。這些年,卓越集團和天訊集團的各項合作十分成功,很快就使兩家企業在亞洲企業排行上躋身前三名。

這天,卓漢德和幾個同是企業家第二代的公子哥在陽明山的私人別墅開Party,他們這些人聚在一起,不外乎玩一些酒池肉林的荒淫遊戲,今天也沒例外。

原來其中有個傢伙是開模特兒經紀公司,剛好有一批新進的亮眼模特兒來報到,因此特別帶她們來陪這些有錢公子。

開經紀公司的傢伙叫Simon,他倒不是什麼大企業家或有錢老爸的兒子,只是假借開公司之名,物色一些嚮往演藝事業或模特兒工作的貌美女孩,介紹給像卓漢德這種紈褲子弟的皮條客。

那些女孩也十分樂於來這種場合,畢竟一般女子想和上流社會的公子哥兒交往可沒那麼容易,要不是她們父母生給她們一張比別人漂亮的臉蛋和傲人的身材,又怎會有這種機會?光是這分虛榮就很吸引人了!

如果遇上的貴公子還願意花錢捧她們或隨便送她們一只鑽錶什麼的,那麼再大的犧牲也都能值回票價!

Party從一開始的摟摟抱抱、喝酒跳舞,到嗑藥助興後,現在已慢慢進入肉慾橫流的高潮,一群男女衣衫不整、或躺或臥在游泳池畔交纏,女孩青春健美的胴體被這些公子哥摟在懷中恣意愛撫,在藥力催化下不時發出淫浪的喘息和呻吟。

當中有名長相姣美、腰細腿長的女孩已經脫得雪白精光,宛若母狗般撅著圓嫩的屁股,伏在男人身上舐吮著他的分身,同時玉手還伸進自己敞開的兩腿間大方的自慰起來。

而躺在磁磚地上無比銷魂的男人正是卓漢德,他的臉隨女孩小嘴的套弄而變化出各種淫穢表情,時而眉頭深鎖、時而快活舒展,還從嘴中發出「喔~喔~喔~」的舒服嘆息。

只是才弄沒多久,卓漢德突然叫起來:「停……停……快停……」那女孩沒聽懂,還繼續賣力吸吮口中尚未全硬起來的肉腸,卓漢德急忙扯住她的頭髮將她拉開,但不爭氣的分身竟已口吐白沫,雖然量極稀少,不過從女孩透著訝異和一抹嘲笑的眼神中,可以猜測他已經洩了。

「Fuck!」卓漢德甩了那女孩一個耳光站起來,憤憤罵道:「賤貨!弄得老子真不爽!」女孩眼中雖然充滿屈怒,卻還是默默摀著臉頰走開,去找尋下一個可開發的金庫。

卓漢德腳步踉蹌的走進屋內,拉開抽屜四處翻找能讓他雄風再起的藥,其實這些藥已經幫不了他太多,從少年時期就已開始的荒淫無度和濫用藥物,已使他的身體機能退化到老年人的狀態。

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不放棄夜夜笙歌,想像在自己胯下的是他不告而別的任性妻子阮書婷,然後一邊做愛、一邊變態的拍打她雪白嫩臀,聽她不斷哀叫求饒,因為惟有在幻想世界中,他才能享受征服她的快感。

不過這些平日堆滿整抽屜的勃起藥,此刻竟半顆都找不到,他憤而將每個抽屜都拉出來倒掉,急躁的翻弄著凌亂成堆的物品,口中還不停喃喃咒罵。

「你在找這個嗎?」華麗的酒櫃後面走出來一個男人,微笑盯著他問道。

卓漢德轉身,剛開始還以為自己藥吃多了眼花,等確定真有個不認識的男人出現在面前時,表情才由驚訝轉為憤怒。

「你是誰?竟敢闖進私人別墅?!」

「我是從狼星來的。」男人將手中滿把的藥粒灑在卓漢德面前的茶幾上,慢慢走近他。

「狼……狼星……」卓漢德聽到這四個字臉色立刻變得死灰,他語氣發顫的道:「你……你來找我做什麼?……我又沒違反組織規定……」

原來狼星是審判長殺手組織的代號,他們是最神秘而讓人畏懼的成員,直接受最高首領的命令執行任務,通常狼星出現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殺人!

「我知道你沒有,但就快要了!」男子面無表情的說。

「什麼意思!」卓漢德睜大眼睛疑懼的瞪著他。

「這個意思!」男子突然出拳轟在他肚子上,他連叫都來不及叫出口,就軟倒在茶幾上。

男子站直身,從懷中拿出一把手術刀,用嘴咬去刀套,再抓起卓漢德的手掌,俐落的剝去他每根指端上的皮膚,然後將每片薄如蟬翼的皮膚依續排列在二片試板間固定並收回口袋,從容不迫自後院躍牆離開,宛若鬼魅消失在夜色裏。

這名闖入卓漢德別墅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一心想救回陸芸芸的段路,他取走卓漢德的指模後,立刻前往卓文山在市區的豪宅,豪宅內只有卓文山的老婆和幾名警衛僕役在,段路不費吹灰之力就搞定他們。

他直驅一樓最裏面的一扇銅門前,拿出卓漢德的指模依序貼在自己指端--審判長的殺手一律都用雷射去除過指紋,因此更方便冒用他人的身分。十指都貼妥後,他將右手五指先按在門旁的感應器上,一秒後綠燈亮起,再換左手,門便「喀!」一聲自動開啟。

房間裏只有四張沙發和一面茶幾,段路走到其中一張沙發前坐下,手伸到扶手下輕輕一撥,沙發立刻往下陷,當下降停止時,四周已是一片漆黑,約再過了二秒,面前一百六十度範圍逐漸浮現大大小小的亮塊,段路伸手熟練的指點那些亮塊,瞬間那些亮塊迅速變化移動,最後亮塊消失,形成一整面世界地圖。

段路的手指點在南美洲巴西的位置,世界地圖立刻局放為巴西全貌,同時上面出現三個閃爍的亮點。

他在其中一個亮點上點了一下,座下沙發突然自動冒出二條金屬帶,牢牢固定住他的胸腹,四面也升起類似玻璃的透明護罩周密的圍住他。

護罩一接合,沙發立刻像光速列車般朝前噴射出去,大約一小時過後,速度慢慢減緩,不久完全停了下來,這時外頭已是光明世界。

段路從懷中拔出一把造型特異的烏亮手槍,當防護罩的門一打開,他立刻翻身躍出,人還未落地,四面八方交織的火網已將他包圍。

卻見他左臂一振,看起來像是布料的衣袖如雨傘般撐開一面護盾,子彈噹噹噹的打在上面,他手中的槍連瞄準都沒瞄準,就閃電般朝前後左右各發一彈,子彈神準的打入四名殺手的心窩,他們愣了半秒,肉軀瞬間轟然炸開,千百隻尖針隱藏在血肉碎屑中飛竄而出,頓時慘呼聲四起,周遭數十名殺手無一倖免。

而段路早就躲入兩片護盾中避開尖針襲擊。等哀號漸停,他從容站起來脫下護盾,將那把威力驚人的手槍隨手扔掉,一點都沒心疼的樣子,隨即又換上兩把九零口徑的制式手槍。

這個地方是段路熟到閉著眼都能走的審判長狼星本部,說白話點就是殺手本部。他走到一扇沉厚的鋼門前,眉頭不禁皺起,原來沒通行密碼是進不去的,他環顧四周,剛剛的針爆威力過大,早就沒有存活者,連要找個人來逼問密碼都找不到。

段路突然靈光一閃,不如死馬當活馬醫,用自己七年前的通行密碼試看看。他走向一名斷氣的殺手陳屍處,彎下腰拾起他臉上的特殊目鏡,戴上後回到鋼門前,立刻看見原本空無一物的牆上浮現一組數字,他迅速點選了幾個數字,鋼門「匡!」一聲慢慢打開,露出明亮寬廣的甬道。

段路深吸口氣,這條看似平靜的甬道,卻隱藏讓許多頂尖高手命喪黃泉的死亡機關,據說曾活著走出這道關卡的人只有三人,就他所知,那三人均是有史來狼星最傑出的領袖。

其實這條甬道平日是進出狼星總部核心的通道,一旦有敵人入侵,它的反制系統便會啟動,這套反制系統對狼星殺手而言一點都不神秘,從他們加入狼星開始,總部就告訴他們破解的原理,只不過知道歸知道,自願去試的好手大概沒一個。

段路手中捏著一枚彈殼彈向甬道,突然白色光柱一閃,彈殼「嗤」一聲消失,只剩一縷青煙,他緩緩從口袋中取出一條黑布,矇住雙眼綁在腦後。

面對這讓無數高手伏首的死亡甬道,他的行為並非狂妄,而是這條甬道隱藏的殺機是和光一樣快的雷射刀,想通過它的人必須心無旁騖的默算一組公式,隨計算結果移動身體避開雷射光狙殺,而它最難之處就是不僅動腦速度要快,身體也必須在同一時間急速移位,全然沒有猶豫的餘地,否則下場便是被雷射刀切割成整齊的屍塊。

因為反應要如此快,所以雙眼看不看得到已不重要,反倒在漆黑中更可以集中精神應變,而不致於被擦身掠過的雷射光驚擾了思路。

段路冥想了一會兒,待心中雜念全部沉澱後,便毫不遲疑奔入甬道。

前腳才踏入,第一道雷射光立刻從他耳際劃過,甚至聞得到髮絲燒溶的焦味,但他沒時間畏懼,如鬼魅般的移動和變化身形,在密集的雷射光網中穿梭、翻滾、凌越,場面就像精采絕倫的虛擬動畫,只是步步都充滿了絕命殺機!

終於腦海裏的公式歸零,他也安然的站穩腳步,這時一道冷汗才從背脊上竄下。

段路以為自己通過死亡甬道的考驗,噓了口氣剛解下蒙眼的布條,竟發現迎面又來了一張毫無縫隙可躲的雷射光網,這完全是總部當初教他們破解方式時未曾提及的!

此時他惟一的活路便是往後退入甬道,但那無疑再度陷入光陣的狙殺,眼見雷射光網已來到面前不到一公尺,段路只好拿命一搏,腦海飛快將公式反推回去,身形宛若倒帶般再度退入甬道內。

在他閃避雨絲般密集的雷射光的同時,也朝那張雷射光網的邊緣連續開槍,槍中的子彈是特製穿甲彈,每一槍都準確命中雷射的激光器,光網的幅射線條愈來愈少,最後終於完全消失。

段路第二度穿過甬道,這次才真正安全通關。看來上百名好手斷命於此,有一大部分不是死在第一次通過甬道,而是通過甬道後所暗藏的更大殺機。

他為手槍換上新彈匣,朝指揮部方向大步跨進,沿路不時有殺手伏襲或放冷槍,但段路根本不將這些後輩放在眼裏,只見他如入無人之境昂首直行,三百六十度都是他有效的射程,一槍一個絕不拖泥帶水!

轉眼他來到指揮部門前,正要伸手按密碼,那扇鋼門已自動為他開啟。

「不愧是狼星三號,果然通過了殺陣回到這裏,現在你只要能打敗我,就可以把女人帶走!」鷹勾鼻手往後一指,段路看到陸芸芸雙手雙腿都被鐵鍊銬住懸在空中,美麗的胴體上只剩一條單薄褻褲,晶白誘人的玉乳尖端貼著兩枚銅板大的金屬片,金屬片內還伸出電線連接到一台機器裏。

像這樣的金屬片在她身上看得見的一共有五對,粉頸兩側、二臂肘彎、雙腳足心、還有平坦柳腹上都有,另外有兩條電線是從褻褲的邊縫竄出,看來最私密的地方也難逃被人動過的厄運。

「段路……你快走……別管我了……」陸芸芸抬起頭流下兩行淚,散落的髮絲貼在清麗的臉頰上,更加顯得憔悴而淒美。

「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段路咬牙切齒的喝問鷹勾鼻。

「哈哈哈……你放心!到目前為止什麼都沒做!我正等你來參與呢!男主角沒到之前,我怎捨得動用女主角?不過你既然來了,我就先讓你看點精彩的。」鷹勾鼻說著,臉上露出陰險的獰笑,他緩緩從腰後拿出一台搖控器,當著段路面前按下開關,陸芸芸胴體上的金屬片立刻導電,在鐵鍊的禁錮下,她雪白優美的身體在半空中激烈而淒美的掙扎,發出讓人不忍的哀叫。

「關掉它!我和你決鬥!」段路憤怒吼道。

鷹勾鼻嘿嘿一笑,眼裏露出嗜殺的光芒,他將搖控器關掉塞回腰間,對段路比放馬過來的手勢:「來吧!大情聖!我等你好久了!」

段路看了陸芸芸一眼,隨之將手槍放在地上,踢到十幾公尺外,他明白鷹勾鼻既然這麼有把握,即使自己現在扣下扳機能殺死他,也肯定救不走芸芸,不如應他的要求跟他決一死鬥,或許還更有機會!

「哈哈……死吧!」

段路才扔掉槍,鷹勾鼻的袖口立刻滑出一把森冷匕首,如毒舌吐信般直取段路的咽喉。

段路頭一側避開,但白光卻緊追不捨,他沒料到鷹勾鼻用刀速度如此快,驚忙往後翻滾閃躲,但胸前「嗤」一聲,已被劃出二十公分長的口子,鮮血淋漓而出。

「段路!……」被吊在那裏,胴體流遍香汗的陸芸芸忍不住驚呼。

段路稍一分神,手臂又被利刃劃傷,從一開始他就被鷹勾鼻的速度佔了上風,此刻只能節節退避而無暇反攻,鷹勾鼻卻是乘勝追擊毫不鬆手,兩個實力均等的對手只要有一方取得先機,輸贏立刻就能見真章。

本來段路深知此理,但他見陸芸芸被如此屈辱的吊著,心情始終無法冷靜,因此犯了臨敵大忌。

這種局面下唯一能扭轉劣勢的可能,就是阻斷敵人的窒息攻勢--段路意識到這一點,立刻足跟蹬地朝後疾飛,敵人手中匕首化成的白光也追上來,如影隨行跟著他的要害。

雖然這次段路已和刀口拉開一點空隙,但那點空隙還不足以讓他反守為攻,不過接下來的變化卻是鷹勾鼻始料未及--段路竟在刀尖臨喉前倏然靜止,鷹勾鼻感覺刀已刺入敵人的肉中,但他臉上訝異的神情卻透露出不敢相信段路這麼簡單就死在他刀下!

「不要!」陸芸芸驚叫聲起的同時,鷹勾鼻突然往後暴飛出四、五公尺摔在地上,正要掙扎再起,森冷的刀刃已擱在他喉結上。

「你!」他不敢置信的瞪住段路,段路右手握刀橫在他頸部,另一手正淌著血,原來剛才他是以一隻肉掌硬接鷹勾鼻的匕首,才將局面扭轉過來。

鷹勾鼻弄清楚狀況後,驚怒的表情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竟是高興的笑容。

「你笑什麼?!」段路殺氣森然的問。

「果然是狼星最傑出的殺手!恭喜你啊,首領!」

段路一呆,沉下臉喝道:「誰是你的首領?!少胡說八道!快將那女孩放下來!」

「首領,她是我們的戰利品,我們弟兄都等你一起回來享用呢!」鷹勾鼻眼中卻閃爍著興奮光芒。

「你再胡言亂語,我立刻割斷你喉嚨!」段路微微使勁,一縷鮮血從鷹勾鼻的脖子上流下。

但他毫無懼色,反而閉上眼,面帶微笑說:「天狼星!你還記得我們的暗語嗎?」

「別想拖延時間!立刻放人!否則……」段路正要給他一點實質警告,鷹勾鼻接下來的一段話,卻令他腦海裏天旋地轉。

「回來吧!永不熄滅的狼星之光!」

「狼星之光……」段路如夢初醒般喃喃唸著「銀狼……你是銀狼!」,手裏的刀也慢慢離開鷹勾鼻的脖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4:37

續集-第十四章

「你醒過來了嗎?天狼星!」鷹勾鼻抓著段路肩頭激動的搖撼,那樣子就像見到多年未謀面的老朋友。

「我醒了!我都想起來了!久違了,銀狼!」段路露出笑容反握住鷹勾鼻的胳臂。

「段路……這是怎麼回事……」仍被吊著的陸芸芸一臉疑惑和不安,雖然她不懂段路怎麼了但有種強烈不祥的預感縈繞心頭。

段路聞聲回頭,面帶邪惡笑容走向她。

「這就是我為大家帶來的戰利品慶祝我通過狼星首領考驗的禮物!」他滿意的看著眼前被赤裸懸吊的美女,陸芸芸接觸到他的眼神竟有一股寒意直透背脊那根本不是她的段路!

雖然一樣是俊美的臉龐,卻充滿邪惡與殘虐的氣息!

「段路!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說這種話?你不是來救我的嗎?!」陸芸芸再也忍不住了,語氣強烈發抖,驚疑的淚光也在眼眶裏打轉。

「哈哈哈……我本來是來救妳的沒錯,但現在改變心意了!我要和我的弟兄一起享用妳的身體!」段路獰笑著,一伸手,五指揉住她雪白的乳房使勁擰轉,完全都沒憐惜的意味。

「……段路……你在做什麼?放開我……啊……」痛苦、屈辱和疑惑此刻充滿陸芸芸心中,沒人能告訴她為什麼一模一樣的段路,卻會變成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看在妳以前自動獻身讓我解悶的分上,我就告訴妳實情吧!聽過真相後,妳可要乖乖讓我的弟兄們盡興,知道嗎?」

陸芸芸湧滿淚水的雙眸淒然不解的望著他,到現在為止她都還存有很大的希望,希望這只是段路欺敵的計謀,甚至這一切根本就是惡作劇或自己在做惡夢!

但段路的話讓她最後的希望也化成飛灰沉入大海。

「記得我跟妳說過,我為何變成殺手的故事嗎?」段路的眼神滿是嘲笑的看著陸芸芸,彷彿騙了一個世紀大笨蛋般得意。陸芸芸無言的點了點頭,她怎會不記得--那次她還感動的投在他懷中,發誓願為他做任何事,只要能讓他過得快樂。

「故事前面都是真的,我十八歲就已經是組織最傑出的殺手,不論機智與身手,都足以成為狼星的領袖,不過要成為領袖還必須通過二項考驗,第一項是要絕對冷酷、無情、殘忍,第二項是要在組織長期嚴密的追殺下存活,最後並能反守為攻、戰勝組織。」

「十九歲那年,我接受了成為領袖的考驗,時限是十年。組織在我腦中植入一組假的記憶,讓我以為自己曾愛上一個女孩,並且透過催眠使我變成另一種性格的人,也就是妳之前認識的那個段路,所以我才會救了趙雅妍。」

「從那之後我就一直躲避組織的追殺,其實他們隨時可以找到我,因為在我體內有一枚追蹤晶片,但非到不得已組織不會用晶片找我,這是考驗我潛伏和生存的能力,至於認識妳之後的事,妳應該都知道了,我對妳好全是因為催眠改變我的性格之故,當我從催眠中醒來,就會恢復現在的本性。」

「我不信……段路不是這樣的人!」陸芸芸傷心欲絕的掉下淚來。

「信不信由妳,反正妳等一下就會知道!」段路冷冷笑著。

兩人對話中,成群列隊的黑衣殺手已陸續從門外進來,恭敬的在段路周圍站定,齊聲同喊:「首領好!」

「好!哈哈……你們好!這位美女是我送給大家的見面禮,等一下別客氣!請盡量蹂躪她!」原來這竟是歷來歡迎狼星新首領上任的盛會。

陸芸芸直覺腦海裏一片無止境的絕望和空白,她將所有靈魂都寄託在這個男人身上,現在才發現他原來是可怕的惡魔,此時此刻她不知道自己的生命到底還剩下什麼?上帝為何要讓她來到這世界上受折磨?

邪惡的盛會才剛要展開,一名身穿白袍的男人從門外快步走進來,他直趨段路面前,態度恭敬的說:「首領,雖然您已經完全醒了,但有一項例行檢查還是必須進行,可否請您現在跟我去做。」

「好!你們先等我一下!」段路爽快的答應,在眾多部屬的恭送下,他跟著那名白袍男子離去。

原來狼星對首領的忠誠度要求極為嚴苛,他們將首領人選催眠成善良之人進行各項考驗,等他達成所有使命後再喚回他的本性,目的在考驗他們的意志是否夠堅定,能不能在回復本性後還一樣殘酷無情,絕對效忠組織!

為此,狼星本部內還有一台精密的儀器,沒人知道這部機器是誰發明的,但它卻可深切分析腦波,從而得知人的前後段意志是否改變,若催眠解除後已產生變化,則組織必須立刻狙殺這名首領人選,以免成為日後大患。

幾分鐘後段路便已完成檢測回到原處,臉上掛著驕傲的笑容,不用問也知道檢測結果沒有問題,所有肅立在場等待的黑衣人立刻報以熱烈的掌聲,不過鷹勾鼻仍然偷偷使眼色給和段路一起回來的白袍男子,叫他到角落詢問檢測結果如何。

原來鷹勾鼻在組織中的代號是銀狼,他以狼星副首領的身分暫代首領之職,也是這次首領考驗的監督者。

「副座,檢測結果沒問題,首領已經完全恢復,並沒發現任何殘留的影響。」白袍男子回答。

「很好!你去忙吧!」銀狼心中最後一塊大石總算落地,扛著七年多的重擔也終於能卸下。

他走回指揮部中央,場面已經沸騰火熱起來--段路手裏拿著搖控器緊緊按住不放,可憐的陸芸芸瘋狂的扭動雪白身軀,光滑如緞的優美背脊上,汗條如雨般滑落,飽滿的乳房激烈搖顫、修長的雙腿在極有限的自由下踢動,悲慘的想掙脫鐐銬的束縛。

圍住她的眾多殺手均已脫下黑衣,裸露他們健美結實的肌肉,跟著陸芸芸淒涼的掙扎而興奮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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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殺手臉上都露出疑問的眼光,不知道這位新首領有什麼想法。

但段路並沒提出什麼新主意,只是說:「先把這個女人吊回去,讓我想想該怎麼處置她。」

話一出,現場立刻起了一點小騷動,畢竟男人箭在弦上時突然喊收,沒有人會很愉快,不過這陣騷動很快就平息下來,因為狼星領袖說的話極具威嚴,沒人敢有異議。

銀狼在人群外靜靜看著這一幕,臉色籠上一抹疑慮。

當陸芸芸再度被人吊起來時,剛剛那名身穿白袍的男子又快步走進指揮部,他的神情顯得有些緊張,走到銀狼面前刻意壓低聲音說:「副座,情況有點怪,你最好來看看。」

銀狼一語未發,立刻調頭隨那男子去,兩人表情凝重的走過通道轉進另一扇門。

那裏四面都是巨大的電腦儀器,許多身著白袍的人員正忙碌的運作著,男子和銀狼直趨最裏面的密室,密室裏有一張奇特造型的座椅,在扶手和放腿的部位都有金屬銬環,上方還有一只碗型頭罩,許多複雜的針頭及感側片擺在旁邊平台上,不用說這便是檢測腦波的深切器。

固定在座椅上的受測者若沒通過測試,負責發出檢測電波的頭罩會立刻產生人腦無法負荷的流量,當場讓受檢者的腦部炸開!

段路已經安然通過檢測,照理說應沒問題,不過當檢測人員事後要將結果輸印出來保存時,卻發現十分不尋常的現象--數據分析是十分複雜精密的工作,解釋起來很困難,但簡單說就是段路有一次的檢測數據竟瞬間突破了界限很多,不過很快又回到正軌,快到騙過了儀器的狙殺功能,這是檢測器有史以來沒發生過的現象。

這台機器曾歷經過幾萬次的實驗,只要數據超出界線就不可能再回歸標準。

這樣是否代表段路沒通過檢測?為他進行檢測的人員也不敢確定,畢竟異常情形非常的短暫和劇烈,有可能是機器受到外界電離子干擾所產生的誤差,但這種機率也微乎其微,因為檢測器所在的密室是與外界絕緣的。

銀狼不發一語的凝視著數據沉思,直到旁邊的白袍男子忍不住開口。

「副座,該怎麼處理?首領他……」

「滅星程式解除了嗎?」銀狼打斷他的話。

「還沒,正在下線中。」男子回答。

「立刻停止下線……」銀狼話才說一半,就有個殺手跌跌撞撞奔進來。

「報告副座……不好了……首領他……他帶著那個女人……走了!」

「走?走去哪裏?!」

「我也不知道……他們坐地光器……離開了!」

「你們沒攔住他嗎?!」銀狼勃然大怒問道。

「我……我們怎麼敢?有位弟兄……過去問首領……立刻就被他一腳踢飛……」那名殺手吞吞吐吐的說。

銀狼冷哼一聲,他心知罵這些人也沒用,在組織中階級十分嚴明,段路已是首領,誰敢去挑戰他的權威?

「馬上將滅星程式上線!上線完成,即刻啟動!」銀狼憤然一拳打在桌面發出巨響,在他身邊的兩個人都被嚇了一跳。

沒人知道他生氣的真正原因,他雖然奉命考驗段路,對他毫不留情的逼迫追殺,但他和段路的感情其實如同父子。

段路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高徒,也是狼星半世紀以來最傑出的殺手,沒想到竟然會敗在這一關!迫得他現在必須親手毀滅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5:26

續集-第十五章

「為什麼又要救我?能告訴我,現在你到底是我認識的段路,還是那個殺手首領?」在地球的另一端,陸芸芸冷冷的問段路,他們已經穿越大半世界回到她住的豪廈裏。

「殺手!」段路面無表情的回答。

「哼!」陸芸芸不以為然哼了一聲,強忍住心中酸楚道:「你怎麼不讓我死在那些人手裏算了?像我這麼賤的女人,活下來還有什麼意思?」

「妳少廢話!等一下妳男朋友就會來接妳!妳好好跟他談,我走了!」

「等一下!」陸芸芸發抖的叫住這不知道是該愛還是該恨的男人。

「你真的……把我當成是妓女?還是比妓女更不如的母狗?!讓你的部屬玩得不夠,現在又幫我找男人來,你乾脆把我脫光綁到大街上,當成所有人洩慾的玩具最好!」她氣憤屈辱到極點,說起話也失去一貫的文雅溫柔。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妳回去他身邊,至少他能保護妳,我還必須去解決其他事。」

「他能保護我?……你曾經發誓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結果呢……我不奢求你恢復殺手本性前說的話能算數,但也不會沒節操到回頭去賴以前的男人,雖然我是殘花敗柳……」

「妳不是殘花敗柳!」段路突然回頭大吼。

陸芸芸被嚇了一跳,瞪大眼看著他。

段路避開她的眼光,吸口氣說:「我很抱歉,但妳是陸芸芸,永遠沒人能比得上妳,妳要好好的活下去。」語畢便轉身要離去。

「你別走!」陸芸芸衝過去擋在門前。

「說清楚!那是你心裏的感覺嗎?」

段路沒說話,陸芸芸臉上又慢慢滑下兩行淚:「不管你騙我幾次,我都還是一樣愛你,也肯為你做任何事……你認為我傻也好……賤也好……但你不能隨便把我推給別人。」

段路將手伸到陸芸芸的臉蛋旁,卻遲疑不敢放上去,陸芸芸索性抓著他的手貼上自己的臉,將柔軟嬌軀靠進他懷中。

段路心神激蕩,另一手終於也攬緊她的柳腰,長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這樣,我應該是冷血無情的狼星首領,可是當妳說妳一點都不恨我時……那眼神……唉!把原本是假的段路給喚醒,反而取代了我的本性,現在我真是一點都狠不起來了,很諷刺吧?」

「不!段路才是你的本性!你當狼星首領是被逼的!」

「或許吧……反正我也搞不清了!」段路苦笑道。

「帶我走好嗎?去哪兒都行,只要別再和你的組織扯上關係。」陸芸芸依偎在他厚實的胸膛上輕語。

「我很想……但是……」段路突然微微一顫,抱緊陸芸芸,在她耳邊說:「答應我……讓他代替我照顧妳……」

「他……」陸芸芸一時沒會意過來,但立刻明白段路口中的他是指王文允。

「你終究還是不想要我,對嗎?」她只感到一陣淒涼。

「不……不是這樣……」

陸芸芸感覺段路又抽搐了一下,想抬起頭看怎麼回事,段路卻將她摟得更深。

「如果可以……我……想和妳……過一輩子……」說完這句,段路的力氣已經消失,整個人踉蹌的往後退,他雙手手腕竟然各爆開一處大洞,鮮血不斷往外噴湧。

面對突如其來的劇變,陸芸芸瞪大眼睛,連驚恐都忘了。

段路溫柔的目光依舊望著她,臉上掛著蒼白的笑容。

「段路!」陸芸芸剛回過神大叫,段路的腿膝同時爆出血花,低吼一聲不支跪倒,趴向地毯。

「你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別嚇我啊……」她衝過去跪在他身旁,卻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門突然被撞開,陸芸芸原以為是Wang,不料抬頭卻見到銀狼寒著臉大步逼近。

「你別想傷害他!」陸芸芸用自己的身體護住段路。

銀狼的面色陰沉到極點,他不發一語走向陸芸芸,大手拖住她的胳臂將她拉上床,陸芸芸掙扎了幾下沒效,改以哀求的口氣說:「你要對我怎樣都沒關係,求求你放過段路。」

銀狼完全沒有反應,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從身後拿出一綑繩索,將她的手腕抓起縛在床欄上,陸芸芸還想為段路求情,嘴巴卻立刻被膠布封死,接著雙腿也被綁住。

銀狼開始撕扯她的衣衫,陸芸芸美麗的胴體被扒得一絲不掛,正絕望等著被玷污時,肌膚突然接觸到一股濕涼的液體。

她驀然睜開眼,發現銀狼竟拿著兩包血袋,高高的將鮮紅的血漿傾倒在她身上,兩包血都倒光後,又從袋子中拿出一些不知名的東西在她身上塗塗黏黏,再往後退幾步,端詳一會兒再靠近繼續修飾,行徑不像準備要姦殺了她,倒像在做一件很變態的藝術品。

總算他感到滿意停手,陸芸芸睜大眼望著他,此時她心中的疑惑更甚於恐懼,銀狼冷冷看她一眼,又撕下一段膠布貼住她眼睛,此刻她四肢無法動彈,眼前又漆黑一片,只能任人宰割。

但銀狼並沒傷害陸芸芸,她只聽到相機快門連續響起的聲音,幾秒後奪去視線的膠布被撕開,雙目再次獲得光明。

銀狼面無表情的抓起棉被扔在她身上,蓋住她赤裸的胴體,然後轉身走近段路。

陸芸芸突然覺得這個印象中殘忍可怕的男人並非來殺她和段路的,心裏也不再那麼恐懼了。

他拿出一把造型特別、有點像是科幻電影中的雷射槍的東西,對準段路手上的傷口射出白色光線,光線經過之處,原本十分嚴重的傷口竟瞬間密合起來,只剩下看不太清楚的痕跡。

將四肢傷口都處理好後,銀狼才又回到陸芸芸面前,丟了一包牛皮紙袋給她。

「妳不用問我為什麼,從今以後不會有人追殺你們!你們找個可以過一輩子的地方隱居起來,不要再回到這裏,最好也別用本來的名字,剩下的事我會處理好,沒人會知道你們還活著。」銀狼一邊說一邊解開陸芸芸手腕上的繩索。

雙手恢復自由,陸芸芸立刻撕下封嘴的膠布,疑惑的望著他。

銀狼好似很趕時間,沒理會她的目光,繼續說:「雖然他手腿上的傷沒事,但武功已經廢了,沒辦法再像以前那樣身手了得,他醒來時妳再轉告他,這已經是我能幫他的最大程度了。」

「為什麼你要幫他?」陸芸芸仍忍不住問。

「我已經說了別問我,他自己知道為什麼!」銀狼酷酷的丟下話便轉身離開,走到門前剛握住門把,突然又停下來:「對了!剛剛我在大樓外遇到三個來意不善的傢伙,是妳前任男朋友派來的,都被我擺平了,以後別再和他有聯絡,這個人是個麻煩。」

陸芸芸想起段路說他已經打電話給王文允,叫他來保護自己,沒想到王文允竟派人來對付他們,這讓她更清楚那男人惡毒的心腸和猙獰的面目。

銀狼走後,陸芸芸拆開他給的那包牛皮紙袋,裏頭是兩副人皮面具、護照、新身分證明、瑞士銀行帳戶金卡等,護照已辦妥幾十個國家的簽證,買了機票就隨時能離開。

一時她心中還不能接受這樣的逆轉,經過這麼多折磨,從相逢、分離、震撼到絕望,原以為自己和段路註定要悲劇收場,沒想到還能和他雙飛天涯,酸楚和喜悅交織的複雜滋味恐怕沒人能體會。

這時昏迷過去的段路輕輕呻吟一聲,驚醒了猶沉醉在夢裏的陸芸芸,她趕忙過去扶起他。

「怎麼回事…………」段路自己撐起身子,看到手腕上的傷已經復原,沉默了一下,才問:「他來過了?」

「你是指另外那個殺手嗎?」

段路點頭算是回答。

「嗯!他確實來過,還治好了你的傷,說要放過我們。」

段路默默不語,緩緩站起來,陸芸芸趕緊攙住他。

「我沒事。」段路伸伸手腿,已經能行動自如。

陸芸芸一雙美眸一刻不離的望著他,心中疑問全寫在臉上。

「這裏不適合久留,妳先去洗澡換件乾淨衣服,等一下路上我再慢慢告訴妳。」

經他這麼一說,陸芸芸才想起來,低頭看自己身上黏滿半乾的血漬,這些逼真的塗料經過巧妙的手法修飾,看起來就像真的血肉模糊般駭人。

陸芸芸進浴室仔細沖淨身上的塗料,熱水洗去這些天來的驚魂和疲憊,正覺得全神緊繃的神經放鬆許多,怎知一踏出浴室,又見到一名陌生中年男人站在面前,她身上只裹著浴巾,當場嚇得大叫,躲回浴室。

「別怕,是我段路!」外頭的男人說,一手伸進去將她拉出來。

「你真是段路!」陸芸芸才發現他身上確實穿著段路的衣服。

男人笑笑將臉皮揭開,恢復本來的面貌:「是人皮面具,妳也有一副,我幫妳戴上看看吧!」

「嗯!」陸芸芸第一次易容,心中感覺新鮮又刺激,渾然忘了是為了什麼目的。

戴上人皮面具的陸芸芸化身成氣質優雅的貴婦,和段路易容後的男人頗像一對夫妻,實際上銀狼給他們的證件裏他們也是配偶關係。

陸芸芸似乎對這種安排十分滿意和雀躍,還特別翻出衣櫥裏的衣服一套一套的試穿,看何種穿著最適合這張新面孔。

其實也難怪她心裏高興,想到能和心愛的人終成眷屬,並且遠赴天涯比翼雙飛,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樂的事?

「要去哪裏啊?我看看喔……我們可以到法國、瑞士、義大利、西班牙……還有加拿大……唉呀!好難決定呢!去法國好了!我在那裏唸大學,所以我熟……不過瑞士也很美,加拿大現在楓葉正漂亮……怎麼辦?段路,你說去哪好啊?」

段路笑笑的揉了揉她的頭:「先不出國,我們暫時留在國內。」

「啊!」陸芸芸一時失望和困惑顯露在臉上。

「放心吧!來日方長,以後妳想去哪裏我都陪妳去,但不是現在,我想先留在附近觀察幾天。」

「好啊!你說要陪我的喔!不會再丟下我吧?」

段路突然轉身緊緊抱住她。

「不會了,我永遠都不會讓妳離開我。」想起這段日子讓她受的委屈,段路只覺得無限的歉疚和心疼,發誓從今後一定要好好補償她。

他們決定以新的身分在對面大樓租了一個單位。原來,段路要確認他們的名字是否已經完全從追殺指令中除去,如果在一段時間內組織沒再派殺手來,就代表他們已真正安全,那時不論到世界任何角落都是自由的。

反之,如果他們還在組織的追殺名單中,即使躲得過一時,最後還是會被找出來,因此必須另做打算、提前想其他辦法。

「那個男人……他說你知道為什麼他要救你。」陸芸芸坐在他懷裏問道。

段路淡淡一笑,悠然神往好像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一個父親對兒子的期望再高,如果兒子無法達成他的要求,也很少有父親會真正毀了自己的兒子。」

「父親……什麼意思?啊!莫非那個男人是你父親?!怎麼會?你不是孤兒嗎?」

「他不是生我的父親,和我卻有著父子般的情感……從我進到狼星這個殺手組織開始,他就是我的指導者,他教我殺人技術,雖然對我嚴厲而不假辭色,但我們對彼此的信賴卻是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我視他如父兄,他也對我特別照顧,這大概是我認識妳之前,唯一一分真實的情感吧!」

「既然如此,你怎麼還不信任他是真的放過我們?如果他想殺我們,在你受傷的時候就能下手了,不是嗎?」

「我不懷疑他是真的想放過我們,只是擔心他能否成功。組織對成員的控制是非常嚴密的,就以我來說吧,雖然我已身為狼星的準首領人選,但我體內仍有一種叫血脈炸彈的晶片,只要我起異心或違背組織的使命,組織調查屬實後就會啟動晶片的引爆程式。結果如同妳看到的,我的手腿筋脈全被炸斷,銀狼……就是妳說的那個男人,他要救我,就必須先下令啟動我體內的血脈炸彈,才不會讓組織其他人懷疑。」

「萬一你的組織發現他非但沒殺死你,還幫助你逃走,他會受到什麼懲罰?」

「我不知道組織會用哪種方式處置他,但一定是生不如死,不堪想像。」段路眼中閃過一絲憂心,其實他要留下來確認,一方面也是擔心銀狼的安危。

他緩緩說:「組織是否追殺一個人,依據的全是來自一部中央電腦的指令,指令只要存在一天,不管歷時多久追殺行動都會持續,一直到完成才停止。反之,只要解除了指令,追殺行動就會立刻終止,這時即使我們大方走過組織的大門,可能都不會有人理會。銀狼已經取得完成任務的證據,照理以他在組織的地位應不會有人去懷疑他,但我還是有點為他擔心……」

「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陸芸芸打斷他,輕撫他的臉龐柔聲安慰。

剛沐浴過的她,略溼的長髮隨意盤起,身上只穿一襲寬大的白襯衫,簡單的扣住一顆鈕扣,雪白的酥胸和纖巧的柳腹都露出一截,散發出讓男人怦然心動的美麗和性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6:10

續集-第十六章

「喂!你聽不懂人話嗎?這裏是辦公室不准……唉呦!」Jason話才說一半,手肘就傳來一陣澈骨劇痛當場臉色慘白跪倒在地。讓他吃苦頭的是一名英俊的男人,那男人的眼神冷如冰、鼻挺唇堅眉間散發一股過人的冷靜和理智,寬闊的上身和修長的腿十足完美比例的體格。

「怎麼回事……」鍾曉卉聞聲走出來,一句話還沒問完仰頭就見到一位俊美如天神的男子站在面前,她呆呆的張著小嘴,腦海裏空白一片,只感覺得到心跳的撞擊。

「Candy,好久不見了。」男子俊毅的臉上突然露出瀟灑迷人的笑容。

「你……你怎麼知道……我叫Candy?」鍾曉卉失魂的問。

「妳說呢?」男子傾下身在她粉頰上輕吻一下。

鍾曉卉在瞬間幾乎快不能呼吸,辦公室其他人也不約而同站起來,兩眼發直看著這意外的一幕。

「我是張世憑。」男人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你是……」

「噓!」男人的手指即時堵住她美麗的朱唇。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她搖著頭完全無法置信。不過,當她注視男人的眼神,幾秒後她的想法已經改變,雖然太多疑問未解,但她確確實實相信這男人是張世憑沒錯,這種微妙的感覺很難用言語解釋,卻比千言萬語還肯定。

「你原來是這樣子?那為什麼要……」她眼裏閃爍激動的光芒。

段路仍然沒回答她的問題,只微微笑著對她說:「經理在嗎?我是來找他的。」

「嗯!在!我帶你去!」Candy用力點著頭。

「不用了,這裏我還很熟。」

「喔……說得也是,我都忘了你以前是這裏的同事。」

「妳不介意的話,幫我這個老同事泡杯咖啡吧!我辦完正事再找妳。」

「好啊!我一定泡好等你!」鍾曉卉露出雀躍的笑靨。

一旁剛能站直身的Jason滿面怒容看著兩人說說笑笑,鍾曉卉對那英俊男人充滿愛慕的眼神簡直快令他發瘋,自從上次的張世憑事件後,鍾曉卉就對他又冰又冷,有時看他的眼神還盡是不恥之色,而從今天她和那男人的親密互動來看,Jason更體會到自己就如同當日張世憑的角色,在別人面前矮一截的感覺原來如此淒涼。

段路邁開大步走向經理辦公室,毫不客氣的推門進去。經理正在講電話,看到一名陌生男人突然闖入,就滿臉不悅的瞪著他。那男人倒是一點都不以為意,關上門大剌剌的走到沙發前坐下,打開放在茶幾上的雪茄盒,取出一根雪茄點上火吞雲吐霧起來。

經理壓抑住怒氣提前將電話結束,重重掛上話筒站起來。

「不管你是什麼人,在我還沒叫警衛把你轟走前,趕快滾出這裏!」

段路對他的威嚇絲毫不理會,吐出一口菸,傲慢的說:「是嗎?即使是找王文允的人,你都敢這樣對待?」

「你?你認識王先生?」經理一時以為眼前這男人是王文允的朋友,態度開始有點保留。

「當然!」

「這實在對不起,您突然這樣進來,我才有點誤會,您找王先生嗎?我該怎麼稱呼你?如果王先生問你是哪位的話……」經理的語氣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告訴他,說有人想宰了他,他就知道我是誰了!」

經理臉色微變,心知來者不善,正欲轉身打電話叫警衛,那男人已如鬼魅般站在他面前,一手提著話機,另一手把話筒交給他。

「如果你想找警衛,我也不反對,但相信我吧,王文允也想見到我,或者說,他等我很久了!」

「哼!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經理滿臉敵意打量著段路。

「我來是為了陸小姐的事,如果你不幫我聯絡,以後王文允追究起來,只怕你吃不完兜著走!如果你肯打個電話向他求證,對你而言只是花點時間,並沒什麼損失,你自己看著辦吧!」

段路說完即放下電話,又走回沙發坐下,等著經理自己做決定。經理拿起話筒,遲疑了幾秒,終於按下一組號碼。

「王先生……」他刻意壓低聲音不讓段路聽到。但顯然王文允給他的答覆是和段路剛剛說的一樣,經理在一連串的「是!」之後放下話筒,再面對段路時已堆滿諂媚的笑容。

「咳……這位,您是段先生吧?」

「王文允怎麼說?」段路冷冷回答,十分不給他面子,但經理仍維持著笑臉說:「王先生要我給您他府上的地址,請您過去找他。」

「好!把地址給我!」

「是的,請等我一下,我這就抄下來給您。」

拿過王文允的地址,段路沒再和經理多說一句話,立刻開門出去,一走出經理辦公室就遇到鍾曉卉端著咖啡迎面走來,兩人差點沒撞上,還好段路即時出手扶住她,才沒讓咖啡灑出來。

「你要走了嗎?」看他急步走出經理辦公室的樣子,鍾曉卉的眼神不禁流露失望和一絲焦慮。

「嗯,我還有重要的事要辦,不過,還是先喝完妳的咖啡再走吧!」段路溫柔的望著她說。

鍾曉卉有些高興又難掩失落的將咖啡端給段路。

「以後……我還能跟你聯絡嗎?」她鼓起勇氣問。像她這種美女,從沒有主動要求跟男人聯絡的經驗。

「再說吧!我也不確定以後的事,但如果還有機會的話,我不會忘了找妳這位老朋友的。」

「啊?老朋友,我們是老朋友……」鍾曉卉受到的打擊太大,顯得有些語無倫次,雖然勉強裝出笑容面對段路,眼眶卻已經紅了。

段路將喝完的咖啡杯交還給她,又在她的香頰吻了一下。

「妳要保重,妳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嗯!你也是……」鍾曉卉的芳心宛若暖流通過,臉上終於綻放釋懷的笑容。她明白眼前這男人再也不是她能掌握的張世憑,而是遠在天邊遙不可及的一顆星星,要讓他屬於自己看來是不可能的,但退而求其次能被他當作「很重要的朋友」,也該滿足了。

在他們親密互動的過程中,有道怨毒的目光一直沒移開過,那道目光來自吃癟的Jason,他一直把鍾曉卉當成垂手可得的獵物,即使是近來她的態度冰冷,都沒讓他改變這種天真的想法。

然而,今天卻是他有生來最悲慘和痛苦的一日,在辦公室同事幾十雙眼睛的目睹下,他平日向人吹噓的「準」女友,卻向別的男人傾吐愛慕,而他就像一隻戰敗的公雞……

不!是連戰都未戰的小丑!站在冰冷的角落讓人嘲笑,還眼睜睜看著這男人親了他的準女友二次。

這種屈辱使得他忘了花花公子守則裏所有的信條,他憤怒的走向段路,伸手搭在段路的肩膀上。

「最後一次警告你,別再騷擾我女朋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不關你的事,你……」鍾曉卉鄙夷的眼神瞪住Jason,正欲叫他少管閒事,卻被段路的手勢制止。

段路連頭都沒回,故意向前抱了鍾曉卉,在她耳邊說:「不需要理會這種小丑,我該走了,有機會再和妳聯絡。」

聲音雖小,但卻也夠讓Jason聽見了,只見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怒吼一聲,提起拳頭就朝段路的腦袋揮去。

段路不著痕跡的帶著鍾曉卉向旁邊移開,Jason的拳頭沒打到要打的人,卻正好擊中開門出來的經理,經理悶叫一聲,發福的身軀如斷線風箏般撞上門板,頭一歪就昏了過去!

「經理!」

「經理昏過去了!」

「怎麼辦?!」

「快叫救護車!」

「還是先把他頭高腳低放平……」

「需要人工呼吸吧!阿May妳來幫忙!」

「我才不要呢!你怎麼不自己來?!」

「我看是要用心肺復甦術……」

「誰會啊?」

「還不簡單?用力打他心臟的地方就是了!」

「你確定是這樣嗎?啊!你別那麼大力!他翻白眼了……」

辦公室還一片混亂中,鍾曉卉已陪段路走到公司大樓門口,依依不捨的目送他離去。


座落在市郊名山的別墅裏,一名體格健美的男人正以漂亮的弧度躍入碧藍的泳池。在水中,他的動作宛若游龍,瞬間已在五十公尺的標準泳池來回數趟,對他而言這種運動彷彿吃飯走路一樣自在而平常,只見勁長的手腿輕鬆撥動幾下,轉眼就到對岸。

正當他要開始游第二十趟時,一名身穿白衣黑褲的傭人快步走近,男人暫時停了下來等那傭人通報。

「少爺,那位先生來了,我請他在客廳等您。」

「知道了。」

男子雙手撐在泳池邊,「嘩」一聲,直接翻躍上岸。

這男人正是王文允,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身體竟如千錘百鍊般健碩雄偉,沒有一吋多餘脂肪的肌肉緊密糾結、浮凸的怒筋竄走,八塊腹肌簡直像用刀直接刻出來似的,這樣的驅體和他斯文俊秀的臉孔搭配在一起,顯得有點突兀和怪異。

他擦乾水珠,披上傭人為他準備的白色袍子,便跨著大步走進屋內。

「你終於來了!」

王文允來到客廳,一見到段路,臉上就浮現狡獪的笑容。

「果然沒錯,你是在等我來,你到底是誰?真正的王文允怎麼了?」段路目光如刀般注視著他,一開始便問了一連串問題。

「他?哈哈哈……現在大概在大西洋底。不!正確點說,應該是在魚肚裏吧!怎樣?我冒充得很成功吧?你被我騙了可能不稀奇,可笑的是連他女朋友跟我上床都沒懷疑過,不過說到那女人,可還真是難得的尤物。」

王文允帶著嘲謔和得意的語氣,故意刺激段路:「可惜啊!你得不到她的處女,被我先行一步嚐了鮮。」

段路忍住翻騰的怒火,冷冷的問:「你知道一切,你到底是誰?」

「我是來接收你們的人。」王文允臉上的笑容瞬間收起,森森的回答。

「接收我們?」

「沒錯,狼星已經是歷史名詞,現在審判長殺手集團的代號叫亡谷,我就是亡谷的第一任首領死神!」

段路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他聽過總部被替代的事--審判長這個神秘組織存在世界上有多久的歲月,說出來恐怕是個驚人的數字,但在它的歷史中,殺手總部的代號換過八次,狼星這個代號已存在三百三十六年。總部代號被換,意謂著審判長最高首腦對舊殺手總部的能力或忠誠已不信任,因此調派另一支人馬取代。其實審判長一直在培養的殺手隊伍或秘密武力有多少,連組織內叫得出名號的人都不清楚。

「原來狼星的人呢?」段路心知他們大概已兇多吉少。

「嘿嘿……那些不值得再用的人,當然全部消滅掉。」

段路嘆了口氣又問:「銀狼呢?你也殺了他?!」

「喔……不不……忘了告訴你,我唯一沒殺的就是他,只有他還活著。」段路的心頭稍稍鬆了口氣,但一股更不祥的預感立刻升上心頭。

果然死神又露出殘酷的笑容:「他想死,恐怕也沒那麼容易!這個叛徒竟敢私下放你生路,我會親自負責他的刑罰,死亡對他而言只是遲早的事,但在距離真正斷氣的這段時間,他過的每一秒都會比一年還要長。」

「你!」段路發出怒吼,忍不住要朝死神撲去,但還沒踏出第一步,脖子已被五根鋼筋般的勁指掐住,死神出手比閃電還迅速,快到連段路感覺自己即使沒失去武功,可能都不是他的對手。

「你以為你還是以前的天狼星嗎?哈哈……你的武功被廢,現在連一般殺手都打不過了,還想和我對抗?」

「……少……廢話!你想怎麼對付我?」段路咬牙切齒瞪著死神。

「我要殺你易如反掌,但我現在還不想動手。」死神鬆開他的咽喉。

「那你想怎樣?像對付銀狼一樣處置我嗎?」段路冷冷的問。

「哈哈哈……你別急!我還沒決定好,其實我現在有很多想法,比如說把你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友賣到阿拉伯的妓院,告訴他們她是基督徒,最恨回教狗,那裏的男人又粗魯又變態,一定會把她搞得生不如死……又或者把她輪姦幾百次,再將你們這對鴛鴦的手腿打斷、挖眼勾舌後,當蛆一樣養著……」

段路臉色一陣鐵青,他知道這些人說得到做得到,而且絕沒商量討價的餘地,現在自己遭受怎樣的處置都無所謂,但說什麼也不能讓陸芸芸遭受不幸。

「既然如此,你怎麼還不動手,想等到什麼時候?」既然逃不掉,段路索性直接了當問他,好歹比較知道如何應變。

「好玩之處就在讓你不知道我何時要動手,可能一年後、也可能是一小時後,反正我隨時都能找到你們,也不擔心你們逃得掉!搞不好你回到你住的地方時,你那位迷人的芸芸就已經不在了!」死神露出狡猾而殘酷的笑容,他要段路活在恐懼的感受中慢慢折磨他。

「你……」段路憤怒的注視著他,心中卻是充滿無力和悲哀。死神說得沒錯,他們根本不需再躲藏或易容,審判長殺手總部要找的人,就算躲到深山荒島也會被輕易揪出來,以前他是殺手中的佼佼者,自然對組織的能耐知道得比誰都清楚。

「別做無謂的掙扎了!趕快回去看好你的女人吧!我是說……如果她還在的話!哈哈……哈哈哈……」

在死神狂妄的笑聲中,段路一咬牙轉身奔出門口,此刻他心中只掛念一個人,就是陸芸芸……


一出王文允的別墅,段路就等不急撥電話給陸芸芸,但住處的電話卻一直沒人接,他以最快的速度飛奔回去,轉開門鎖後幾乎是將門撞開。

「芸芸!」

屋內沒人在,但落地窗卻是開著的,風將白色窗簾吹得飛揚飄舞,整齊的床鋪上有一只白色中型信封,信封上的圖騰是一根沾著鮮血的野獸利牙,如此森冷血腥的象徵,想必就是代表亡谷的標示。

段路臉色慘白、寒意瞬間擴散全身,心想的是莫非陸芸芸已遭受毒手。他僵硬的拿起那紙信封拆開,裏面卻是一張光碟而沒有隻字片語。

正想拿去用電腦光碟機閱讀,門口卻適時響起陸芸芸的聲音。

「段路!你回來啦!」

段路立刻將信封和光碟塞進褲子後袋,二話不說就衝向前將她深深擁入懷中。

「你幹嘛啊……」剛進門的陸芸芸面對段路的擁抱顯得有點錯愕,他們才分開半天多一點,怎麼段路見到她的反應卻如同隔了半輩子。

「我好想妳!」段路在剎那間完全釋放出自己的真情。

「哼!你今天怪怪的……怎麼變得那麼甜言蜜語?」陸芸芸雖然故意這麼說,芳心卻是甜蜜得快融化了。

「對了!你剛剛是不是沒戴面具出去?」她突然想到,抬起頭問。

「嗯!我出去辦一件事,那件事不適合戴面具。」

「你啊!」她漂亮的眼睛關切的瞪著段路,語帶責備的說:「要是被你的組織發現,怎麼辦啊!豈不是太危險了?」

「沒關係……我已經確定他們將我從追殺名單上除名了。」段路撒了一個謊,那晚他和陸芸芸做愛時,發現她的私處竟被黏了追蹤晶片,這代表他們的一切行蹤都在被人監控中,也就是銀狼想私下放走他們的行動已注定失敗,所以根本沒有易容的必要。

那種晶片十分微小精密,要不是段路眼尖,根本無從發覺。有機會這麼做的從頭到尾只有兩個人,一是銀狼,因為陸芸芸曾被他帶回總部,但顯然不是銀狼幹的,否則他也不會放走他們,剩下的另一個人就是王文允。

他調查過王文允的身世,知道他只是世家子弟,不可能和狼星殺手有關係,唯一可能就是真的王文允早已消失在地球上,現在這個根本是假冒的。

但他不打算讓陸芸芸知道這件事,否則她知道自己是失身給一個陌生男人,一定會很傷心。

「真的嗎?那我是不是也不用戴這副假面具了?!」她欣喜雀躍的問。

段路點點頭,雖然還想不出什麼辦法來化解目前身處的危機,但他不想讓陸芸芸也擔心受怕,真到萬不得已時,他只有親手殺了心愛的人,免得她落入死神手中受盡折磨和屈辱。

陸芸芸迫不及待將人皮面具揭下,露出年輕美麗的臉蛋:「那現在你沒藉口了喔?我們可以到處去玩了吧!我想過了,就先去希臘吧!那邊氣候正舒服……」

興奮的陸芸芸宛若小孩,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段路只是微笑點頭,親密的撫著她的秀髮,其實他心中千頭萬緒,正盤算該如何先確保情人的安全。


當晚,陸芸芸熟睡後,段路獨自拿著那片白天在床上發現的光碟,放進電腦中開啟來看。螢幕一開始的取景是一整列男人的背影,這些男人全都一絲不掛,個個肌肉發達、體格精碩,鏡頭逐漸越過他們拉到中間,那裏擺了一張床墊,三名強壯的裸男正在姦淫著一名女子,那被輪暴的女子看不到臉,只有一雙雪白修直的腿被男人高高的抓起分開,聲聲悲慘的哀鳴傳出,聽那咿咿喔喔含混不清的叫聲,想必嘴裏也塞滿了東西。

段路不想多看,不停將畫面往後快轉,終於那三名男人辦完了事,陸續離開女子的身體,但立刻又有另外三名男人走來,那滿身狼藉的女人悲慘的掙扎爬起,鏡頭拍到她倉皇無助的臉,段路突然激動的握緊拳頭!那女子不是別人,竟是早上才見過面的鍾曉卉!

熟悉的美麗臉龐,此刻雙眼早已哭腫,嘴邊也新增讓人不忍的瘀傷,男人骯髒的精液將她的髮絲糊成一團黏在臉上,她往前爬沒多遠,又被那些後補上來的男人抓住腿踝拖回床上。

看看四周圍成一圈的男人,至少還要好幾個鐘頭這場獸行才會結束,在哭喊掙扎中,鏡頭特寫在她翻紅的私處--被摧殘到微微張啟的花縫,正不斷湧出大量的濁液……

段路將電腦關掉,死神似乎想慢慢折磨他,今天是給他預告,接下來可能就輪到陸芸芸了。

面對如此殘酷的威脅,段路終於提前做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那原本是走到最後關頭才會考慮的方案,如今卻成唯一可走的路,他從抽屜中拿出信紙和筆,開始振筆急書……


「我們今天離開這裏。」隔天一早,段路就對陸芸芸說。

「離開?我們決定要出國玩了嗎?」陸芸芸眼中綻放興奮的光芒。

「不!我們先在國內玩,我帶妳去一個地方。」

「好哇!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裏都好。」

兩人懷著截然不同的心情,收拾需要的行李下到停車場,坐進用銀狼給的錢所買來的跑車,駛離住處大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6:34

續集-第十七章

喂!你最近的行為真是愈來愈奇怪!是不是有什麼事瞞我?還有,那麼貴的車子也平白送人,我們卻坐計程車!雖然你那位殺手朋友給我們的戶頭中有不少錢,但用不著那麼浪費吧?」在前往目的地的路上,陸芸芸一直不高興的唸著段路。

原來段路將車開出停車場沒多遠,就轉進巷子停在一家小旅館門前,拉著陸芸芸進旅館房間,一語不發便開始脫衣服。陸芸芸問他幹嘛來這裏,他竟回答在這種地方做愛比較刺激。

她聽了差點沒暈倒,正要開口罵他不正經,段路早把自己脫得一絲不掛,還上前來解她衣扣,她才要抗議,嘴巴又立刻被堵住,就這樣被段路壓倒在床上。

這一次的翻雲覆雨簡直要了她的小命,段路驚人的體能讓她最後幾乎是哀告求饒,但這男人完全不理她愈來愈虛脫的身體狀況,弄到後來她早已不省人事,醒過來時發現自己穿了不同的衣服,人躺在段路懷裏,而他們也離開了那家小旅館的房間--此刻是在一輛計程車上,問段路車怎麼了,他竟回答已經送人!

「我是想帶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有車多麻煩呢!還要自己開,不如坐計程車自由,不是嗎?」

「哼!算你還說得出理由,雖然是強辭奪理……喂!不對!萬一哪天你想自由想過頭,會不會也把我送人?」陸芸芸還真有點擔憂的看著段路。

「哈哈……很難說喔!」段路故意作弄她,陸芸芸的眼眶卻一下子紅起來。

「要是有那麼一天,你也別把我送人,好嗎?你可以留下我一個人,想到再來看看我就行了……如果沒想到也沒關係,我不會纏你……」

「傻瓜!我不會丟下妳的啦!」段路又愛又憐的揉揉她的頭髮。

其實段路是將車送給隔壁開房間的情侶,還附帶給了他們一筆錢,和他們調換衣服要他們把車開走。那對看起來有點落魄的情侶做夢也想不到有這種好事,高高興興的拿錢開車走了,段路則叫旅館幫他call來計程車,抱陸芸芸從後門上車離去。

那天他發現陸芸芸體內被偷放追蹤晶片,並沒立刻將它取出,為的就是必要時能混淆敵人視聽。而剛剛他和陸芸芸親熱時,已悄悄將追蹤晶片取出,偷黏在她脫下來的裙子內面,讓那對情侶中的女子換上。

這麼做只能爭取一些時間,段路至少需要二天的時間來等待援兵,他預估亡谷殺手發現追蹤目標被調包是半天後的事,再重新找到他們還得費一番功夫。

計程車繞了大半個島,最後開進東岸某靠海的小鎮上,停在一家臨海的飯店前。

「我們要住在這裏嗎?」陸芸芸轉頭問。

「沒錯!下車吧!」段路將錢算給了司機,推著陸芸芸下車。

進房後段路先去沐浴,洗好澡出來時,陸芸芸正獨自坐在面海的窗邊,怔怔的望著夕陽西下的景色,金色光輝映照在她柔亮的長髮和彎翹的睫毛上,讓她顯得格外動人。

他走過去輕摟住她纖盈玉肩,柔聲問:「想什麼?」

「這樣看大海真美,但如果是為了維生而不得不身處在海上,過著充滿危險的生活,感受就截然不同了。這大概是我們這些有閒情賞海的人,與在海上討生活的那些人,對海不一樣的感受吧……」

「妳怎麼有這麼多感觸啊?一點都不像我剛認識的陸芸芸。」段路失笑道,其實他有點心疼,這女孩原本是無憂無慮的嬌嬌女,應該生活在都市中受眾人矚目與追求,如今卻落得跟他亡命天涯,也難怪她變得容易感傷。

「我知道我們沒脫離危險,不過我一點都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他們不放過我們,我們就一起死。」陸芸芸突然說,一雙美眸堅定的望著段路。

「原來妳都知道。」段路將她擁進懷裏,他小看了陸芸芸的心思,其實從他最近一連串怪異的行為,陸芸芸早就猜到事情有變化,而且是往壞的方向發展,雖然她不知道確切發生了什麼事。

「別擔心,我想我們暫時甩開了他們,過二天會有人來接應,到時就安全了。」

「誰會比你的組織更厲害,可以保護我們安全?」陸芸芸不解的問。

「他們是沒比審判長厲害,不過至少比我們兩個人勢單力薄,暴露在對方的威脅下安全。」

「你是指左夫人他們嗎?」

段路有點驚訝的看著她點了點頭,陸芸芸再一次證明了她的冰雪聰明。

「妳放心吧!沒有人能再分開我們,我會一直和妳在一起。」段路想到那次在島上讓她受盡冤枉和委屈的事,忍不住心疼的安撫她。

「我相信你,也支持你的所有決定。如果你仍然必須補償小妍,我也不會怪你,只要在你心中為我留下一塊屬於我的地方,我就感到很幸福了。」

「傻瓜,我不只為妳留下一塊地方,我的心永遠都只屬於妳,不許再說這些傻話。」段路感動的抱緊她。


接下來兩天,他們拋開一切心事,在美麗的海邊悠閒的玩樂,其實陸芸芸本來就不怎麼害怕,因為段路跟她在一起,就算會死也沒什麼好恐懼,倒是段路擔心以自己目前的能力保護不了她,不過這種事擔心也沒用,不如走一步算一步,全憑命運的安排。

第三天接近正午,他們收拾好行李準備下樓Check Out,段路還在穿鞋,陸芸芸先走去開門,門一開,她就被出現在門外的人嚇一大跳。

「Wang?你怎麼……」話沒問完,腰眼突然一陣劇麻,她便軟綿綿的倒進王文允的懷中。

段路聞聲急忙從房內奔出,見狀臉色驟變。

「放開她!」

「哈哈哈……你還真有點小聰明,不過我們做事可不像你們狼星那麼差勁,那顆晶片只是用來騙你的,從你一離開住的地方,遠在幾十萬公里外的監視衛星就一直盯住你們,你們的外型特徵全被輸入電腦,就算躲到北極冰山也沒用!」死神得意的說,一張手將陸芸芸蒼白的臉蛋捧高。

「你想怎樣?」段路冷靜下來問。

「嘿嘿……爽也讓你們爽夠了,這兩天玩得很快樂吧?我要讓你們帶著快樂的回憶,慢慢接受我的折磨,你會看見你的女人受盡各種殘忍的姦淫,如同她也將看著你被慢慢凌遲至死。」

段路知道沒有退路了,即使自己在這男人面前不堪一擊,卻也被迫要背水一戰。抱著一擊必中的決心,他衝向了死神!

但後面窗戶同時也傳來破裂聲,一道繩圈如箭般飛來套住他的脖子,讓他整個人直挺挺往反方向跌回去,瞬間窒息的痛苦令他眼前一陣漆黑。

他勉強睜開眼,看到二名灰衣人走近,其中一人手裏拿著繩圈的另一端。

死神慢慢撕開他的面具,露出一張蒼白英俊,卻冷血無情的臉孔,這時最受震撼的莫過於陸芸芸了,她怎麼也想不到熟悉的王文允會變成另一個人。

「嘿嘿……小騷貨,妳還記得我嗎?在金邊的那晚可真愉快,只不過妳想不到我不是妳以前的男朋友吧?那時他早在魚肚裏了!又或者是妳被我弄得太爽,不想揭穿我呢?」

陸芸芸無法言語,眼裏流露強烈的恨意和憤怒,淚水也慢慢湧出。

「哭什麼?是難過妳被我破處?還是難過妳前男友死了?留點眼淚吧!接下來每天都有讓妳更難過的事發生呢!嘿嘿……哈哈……」死神陰笑著,低頭去舔陸芸芸臉上的淚痕,陸芸芸動彈不得,眼裏的屈恨簡直要把正在輕薄她的男人殺了。

死神從她臉上抬起頭,下令道:「帶走!」

於是兩名灰衣人架起了段路,陸芸芸則被死神挾著,他們離開房間去搭乘電梯,直接下到飯店的地下停車場。

那裏已有一輛箱型車在等他們。一上車,兩名灰衣人立刻強迫段路跪倒,再將他雙手反銬在身後,死神也抱著陸芸芸坐進段路跪處前面的座位。

陸芸芸無能為力的癱軟在奪去她貞操的仇人懷裏,同一車箱內這麼近的距離,對她和段路而言,卻宛若分隔在海角和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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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

「頭子,你最好來看看。」開車的人轉過頭,不急不忙的說。

死神拉回褲子探身到前座,發現前方有一輛悍馬車擋住去路,車上一挺重機槍也對準他們。

「嘿!不知死活的傢伙!給他們好看!」

「是!」開車的傢伙按下一組按鈕,右手邊置物箱竟自動打開升起一座搖桿,車前的液晶面板同時也出現雷達螢幕,他操作著搖桿,不到五秒,雷達上的紅色方格已鎖定前方目標。

悍馬車上的駕駛和機槍手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危在旦夕,依舊等著箱型車內的人下來投降。

「動手!」

死神一聲令下,駕駛的拇指按下搖桿上端的發射鈕,一道白光倏然從天而降,悍馬車被白光打中,瞬間就像被高溫蒸發般消失無蹤,連一件殘骸都沒留下,原先停車的位置只剩薄薄的煙霧,隨風慢慢飄散開來,一切就宛如電影特效般驚人和詭異。

「看到狙殺衛星的厲害了吧!就算再先進的戰鬥機也逃不過,何況是輛破車!」

死神得意的大笑,段路眼見最後一絲希望也斷了,不禁絕望的閉上眼。

「繼續開吧!我要來享受這賤貨了!」

死神剛坐回座位,車子突然又一陣晃動,慢慢傾斜向一邊。

「又怎麼了?!這些人真要考驗我的脾氣嗎?」死神的臉上籠罩一股森沉殺氣,倏然拉開車門跳下車。兩名灰衣人見他們首領採取行動,也立刻跟著出去。

此刻,車停在濱海的公路上,右側的兩個輪胎都已爆掉,上面還留有鈕扣大的彈孔。

「出來吧!你們想救的人在車子裏!能不能帶他們走,就看你們夠不夠本事了!」死神的聲音雖然低沉,卻如洪鐘般響徹整個海邊。

沒多久,從分布海岸的巨石後陸續出現人影,算算大約有十幾人,他們持著自動步槍慢慢包圍過來,左常春和趙婉柔也在裏頭,顯然是這次行動的召集人。

「你們被包圍了,不想死,就把人放出來!」

「哈哈哈……」死神一陣狂笑:「我們被包圍了?你怎麼不開槍試試看?」

趙婉柔柳眉橫挑,嬌喝一聲:「找死!」纖纖玉指剛要扣下扳機,卻有一道槍響搶在她之前劃破空氣,她的肩膀立刻傳來灼熱的劇痛。

「唔!」她手裏的步槍掉在地上,臉色慘白摀住左臂,而死神手中不知何時已多出一把手槍。

「婉柔!妳怎樣?」左常春急忙趨前扶住愛妻,緊張的檢視她的傷勢,還好子彈只是擦過皮肉,死神目前還不想致她於死地。

「還有誰想試試?哪個人再輕舉妄動,我就射穿他的眼睛!」死神狂妄的環顧四周。

左常春帶來的人大多心想:「我們這麼多把槍圍著你,還怕你三個人不成?」

其中一人率先發難,大喊:「兄弟們!別怕他!大家一起開火!」

瞬間只聞槍聲和悶叫四起,幾秒後一切歸於平靜,倒在地上的全是左常春的人,他們不多不少每人都發射過一槍,只是那一槍都沒打到目標,倒是死神和他兩名手下毫髮無傷的站在原地,手裏的槍還在冒煙。

「怎麼樣?還想試試看嗎?」死神冷笑看著唯一還活著的左常春夫婦。

左長春還想做最後一搏,但同樣沒機會扣下扳機,就被死神的子彈精準打中槍管,整支步槍被震落在地上。

「要殺便殺!少在那裏得意!」見己方全軍覆沒,趙婉柔憤怒的回嘴。

「殺你們?那是當然的!不過是從妳丈夫先開始!至於妳,留下來還有點娛樂價值。」

死神舉起槍對準左常春,左常春知道難逃一死,索性閉上了眼睛。

「砰!」子彈雖然毫無偏差的飛向目標,死神這一次卻失手了,在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左常春和趙婉柔被一陣疾風帶起,安然閃避過死神的召喚。

「你們是誰?!」高傲的死神面對第一次挫敗,顯然控制不住憤怒,森冷的目光益加兇殘。

及時出現救了左常春夫婦的一男一女轉過身,死神臉部的表情由憤怒轉為驚訝,他的視線集中在女人身上,露出見獵心喜的獰笑。

會讓死神興奮的原因,是那女子容貌有如天人,冰冷的氣質宛若不食人間煙火,一束烏亮長髮紮成馬尾,和她白皙賽雪的清麗容顏成強烈對比,臉蛋下那副比例完美的窈窕身材,無疑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胴體。

「黎先生、寒小姐,還好你們趕到,不然我和內人只怕兇多吉少了!」左常春嚇出一身冷汗,苦笑著向那對男女稱謝。

「唉!都怪我有事耽擱,才害這麼多弟兄喪命!」男子看著滿地屍體,顯得頗為自責。

「妳就是頂頂大名的白雪死神寒竹?」遠在一頭的死神,眼中射出瘋狂的光芒--那位宛若天人的美女,原來就是最美麗的女殺手寒竹。

寒竹神情冰冷絲毫沒理會他,死神卻更心癢難耐:「妳是白雪死神,我是地獄死神,我們兩人剛好一對,乾脆妳就做我的夫人吧!」

這次寒竹的冰眸閃過無限厭惡,身形一晃,足以殺死猛獅的手刀瞬間已來到死神眼前。

死神大吃一驚,狼狽的往後疾退,饒是他閃得已夠迅速,但臉上仍然感到一絲刺痛,鮮血慢慢從新鮮的傷口滲出。

另外兩名灰衣人發現寒竹展開攻擊卻已是二秒後的事,他們回過神正要幫助頭子,但還沒行動,後領就遭一股強大力量拉住,雙腳被提離了地面,接著「哇」一聲飛下公路,直往亂石林立的海邊摔落,當場撞得腦殼破裂死亡。

出手的是和寒竹一起來的男人,他解決了兩名灰衣人。留在駕駛座上的傢伙要下車幫忙,才剛開門就被一張有力的五指抓住臉,硬生生扯出車外,一記重拳轟得他再也爬不起來。

男人大展神威後,打開車後門,發現衣不蔽體的陸芸芸和雙手被銬在身後的段路,他迅速脫下大衣蓋在陸芸芸身上,再上車為段路解開手銬。

「你是黎書俠先生?」段路望著眼前的男人,雖然剛才的惡鬥他在車內,但外面的對話他一句都沒漏掉。

男人微微一笑沒否認。

「我先下去,你幫她看看情況怎樣。」黎書俠的目光看向陸芸芸。

「謝謝你。」絕處逢生,段路說不出的感激。

這時寒竹仍在和死神纏鬥,死神剛開始雖然屈居下風,但穩下陣腳後立刻和寒竹打成平手,兩人四雙肉掌宛若萬片光影,劈劈啪啪的在空氣中翻飛交擊。寒竹心中暗驚,沒想到對方的武功也如此了得,在旁觀戰的左常春和趙婉柔更是看得頭昏眼花。

生死搏鬥的鬼魅身影忽而從原處消失、忽而又出現在別的地方,速度之快簡直匪夷所思!

黎書俠正欲加入戰局,死神心知如果他也插手,自己不用二秒就要出局,因此藉著與寒竹交擊的反作用力,翻身躍上海邊的一塊巨岩,待寒竹要追過去,馬上丟出一只掌心大的盤形物。

「小心!」黎書俠急忙警告。

寒竹的身影在空中倏然轉向,閃進另一顆大石後面,那只盤形物落地,立刻發生一陣小爆炸,數萬根鋼針朝四面八方飛散,黎書俠在它炸開之前及時將左常春夫婦拉到車廂後面,只聽鋼針打在石頭和鈑金上發出叮叮咚咚的清脆聲響,他們再從掩蔽物後面出來時,死神早已不知去向。

黎書俠第一件事就是直奔寒竹藏身的地方。

「小竹!妳沒事吧?!」

「放心,我沒事。」寒竹走出來,臉上掛著淡淡笑容。

「看來這次審判長殺手的實力又有增進。」黎書俠憂心的說。

「沒錯,我們再不趕快行動,恐怕就要遲了!」

寒竹和黎書俠談話間,段路已扶著陸芸芸走下車。

「黎先生、寒小姐,久仰兩位大名,今天多虧兩位出手相救,不然我和芸芸的下場不知會有多悲慘。」

「千萬別這麼說,我也深受過審判長的迫害,見到有人遭遇一樣的處境,當然不能袖手旁觀。」黎書俠回道。

段路的臉上不禁出現愧色,嘆了一口氣說:「有件事不敢瞞各位,其實我以前也是審判長殺手的一員,還當過不到半天的首領,只是後來……」

「段兄!」黎書俠突然打斷他:「每個人都有過去,你現在是怎樣的人,這才是最重要的!」

段路滿是感激的望著眼前的男人,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站在段路身邊的陸芸芸,一雙水靈大眼從一開始就留在寒竹臉上離不開,寒竹也注意到了,反過來對她報以微笑。

雖然不是燦爛一笑,但出現在這位氣質冰清的美女臉上,卻有種讓人置身在靜止時空的錯覺,深怕呼吸大了點就會干擾這分不屬於人間的美麗。

「妳好美……」陸芸芸忍不住癡癡的說。

「我?」被一樣是美女的同性由衷稱讚,寒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謝謝……妳也是。妳就是陸芸芸小姐吧?」

「啊!妳知道我名字?叫我芸芸就行了!」

「我聽左夫人提起過妳的事,知道妳勇敢又善良,一直就很想見妳一面。」

「沒有妳說的那麼好啦!」陸芸芸害羞的回答。

這時趙婉柔也來到陸芸芸面前,滿懷歉疚和悔意的說:「芸芸,上次都是我不對,年紀這麼大了還犯這種錯,想起來實在愧生為人,不知道妳肯不肯原諒我?」

「左夫人,事情過去就算了,我還要感謝您冒險來救我和段路呢!」

「謝謝。妳真是個好女孩,段先生有妳一定很幸福。」

陸芸芸紅著臉偷瞄段路一眼,突然想起趙雅妍:「小妍她好嗎?」

「嗯!她很好,這也算是個奇蹟吧!自從上次的事之後,她反而漸漸擺脫記憶中不幸的陰影,現在差不多都恢復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她會復原的!」聽到這個消息,陸芸芸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

「這裏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回基地再聊吧!」左常春提議。

「沒錯!就請左先生帶路。」黎書俠附和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7:31

續集-第十八章

左常春口中的基地,竟是深入山區的一座農莊。原來自從上次的教訓後,幾名核心幹部討論出因應之道--為了有效躲避審判長追蹤他們決定採取最傳統的方式,不僅人員分散在亞洲各地許多不顯眼的地方彼此的聯絡也改用書信。這樣效率雖然慢了點,但審判長卻無從攔截他們傳遞的訊息。

當天段路駕駛小艇離開那座島嶼沒多遠左常春就追上去給了他日後聯繫的方式,也因此他才能找他們求援。

其實這麼做的另一個重點是以他們目前的能力,根本無法和審判長抗衡,所以能躲則躲,盡量不和它正面衝突。

一夥人才踏入農莊,一位年輕曼妙的美麗女子立刻奔出來迎接。

「姑姑!姑丈!」

女子正是趙雅妍,她看起來比那時健康開朗許多,而且也不怕許多男性在場,看來趙婉柔說得沒錯,她確實是從夢魘中恢復了。

不過當她見到段路和陸芸芸,就顯得十分尷尬和不自然:「段……段先生、芸芸小姐,你們好。」

陸芸芸知道她一定是為了以前的事感到愧疚,心中十分不忍,於是主動牽起她的手,笑著說:「小妍,好久不見!陪我聊聊天,好嗎?」

趙雅妍感受到芸芸的善解人意,一時眼眶忍不住熱了起來。

「芸芸姐……上次的事,我覺得……對妳很抱歉……妳卻還是那麼好……」

「有什麼好抱歉的?我們是好姊妹嘛!走!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讓他們去談大事,等他們談完事,晚一點再叫我們的段大哥陪我們散步。」陸芸芸和趙雅妍不約而同看向段路,段路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像春陽般冰釋了趙雅妍忐忑的心情。

「嗯!好……跟我來!」趙雅妍拭乾眼角的淚水,臉上終於綻放笑容,拉著陸芸芸往她的房間走去。

「唉!陸小姐真是善良體貼,連我都想跟著去聊天了!」寒竹突然開口。自從和黎書俠在一起後,她已不再那麼冷漠冰傲,只是美麗脫塵的容顏看起來難免讓人覺得遙不可及。

「那可不行,妳要告訴大家的事才是最重要的!」黎書俠怕她真的跟去,急忙提醒道。

「知道了!想想也不行啊?」寒竹香唇微噘瞪了他一眼,這種神態出現在白雪死神冰清的臉龐,簡直有點美得過分,當場所有人不分男女都被吸引住了。

面對眾人對愛妻的著迷,黎書俠反倒有點尷尬,忙又開口說:「我們快走吧!左神醫還在等我們,不是嗎?」

經黎書俠提醒,回過神的左常春才趕緊附和:「是……是啊!別讓大哥等太久才是!」


在左常春的帶路下,他們走到一座位於小湖上的亭子,那裏早已坐了一位白髮中年男人。

寒竹一見到他立刻快步向前,親熱的喊道:「左叔叔!」

「小竹、書俠,你們到了。」原來這男人便是昔日香格里拉的神醫左常青,看名字就能猜到他和左長春八成不離兄弟關係,果然左常春開口便稱呼他大哥。

「神醫,好久不見了。」黎書俠也趨前打招呼。

「你好,嗯……氣色不錯!看來你和寒竹陰陽調合,生活很幸福,我就放心了!哈哈哈……」

「左叔叔!」寒竹臉紅到玉頸,瞪著左常青抗議。

「好啦!快坐下來談正事吧!」左常青急忙轉移話題,老實說他也不敢過分消遣白雪死神,她一冷起來可會讓人如坐針氈。

他還不知道今日的寒竹早非昔日翻臉如翻書的女人,在幸福的薰陶下,她的心比誰都柔軟。

趙婉柔為在座的人倒來香茗,左常青先開啟了話端。

「今天找各位來,是要討論如何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審判長。它的實力一天比一天強大,再這麼下去,恐怕在座的我們都難逃它的魔爪。」

「大哥,你說的我們都知道,但是以我們的力量,根本無從和它對抗起,就如你說的,它的實力成長太快,每一次交鋒,我都覺得他們又比上一次厲害好幾倍!我們光是躲它的爪牙都來不及了,更別說它的核心是什麼都還不知道呢!面對這種實力懸殊的敵人,要怎麼打這一仗?」左常春最是沮喪,因為他每次和審判長交鋒總是落敗,而且幾乎都要丟了老命。

「這就是今天特別找書俠和寒竹來的原因。據了解,審判長這個神秘組織,存在地球上的時間說不定比人類歷史還悠久。照理說,以它的力量,要將整個人類世界納入它的控制根本不是難事,但為何幾千年來都只是在幕後操縱,而不自己出面稱霸呢?其實我早就懷疑它另有更大的陰謀,而這個陰謀,現在終於有人解開了!」

左常青的目光轉向寒竹,其他人也跟著看向寒竹。

在幾十隻眼睛注視下,寒竹冰清的雙眸不因此而有所閃動,仍是不露任何情緒的啟動美麗朱唇:「是,就在上次煜佛慧星降臨時,我和書俠因緣際會進到蘇敏寺內,那時我傷得很重,幾乎就快死了,沒想到蘇敏寺裏……」寒竹停下來,想想該怎麼說才恰當:「暫且說是蘇敏寺裏的先靈吧!她出現並將我帶回,治癒了我的傷,也告訴我們有關蘇敏寺百萬年來的秘密,這個秘密竟然和審判長有很深的關係。」

「什麼秘密?」左常春沒頭沒腦的插嘴。

「如果要說仔細,實在要花一些時間(筆者言:想知道詳情的話,可以看天鎖),我就簡單解釋一下,將重點放在如何對付審判長。」

寒竹說:「其實蘇敏寺是一百萬年前從某個遙遠宇宙的星球上飛來的航艦,它在執行某項任務時發生意外,結果墜落在地球上,艦上的成員為了與他們母星的同胞取得連繫,幾十萬年都潛伏在人類腦波中,以類似冬眠的形式延長生命,香格里拉歷代的成員就是他們潛伏的宿主。當時它墜毀在地球上時,主艦艙和武器艙落在蘇敏寺的位置,其他部分卻散落各處,其中有一座囚禁宇宙罪犯的監獄不知去向,而從這座監獄逃出的罪犯,事後證實就是審判長的幕後主使者。」

左常春夫婦呆呆的看著寒竹,從他們迷惘的眼神,好像在聽一場未來科幻故事。

寒竹不理他們疑惑的目光,繼續條理分明的說:「這座監獄其實是一座拘禁罪犯記憶體的儲存器,用我們人類的語言來說,記憶體就是所謂的靈魂,而那些被拘禁起來的罪犯,都是各宇宙間窮兇惡極的種族。」

她續道:「在那次墜毀的意外中,儲存器內部分區域受損,導致某些罪犯能脫離原先程式設定的束縛而逃逸出來,並且開始控制地球人類的思想和行為,所以人類歷史自開始以來,都是一頁頁的屠殺和爭奪,但是他們的目的還不只在於控制地球,而是想以地球為基地,召納附近宇宙和他們一樣的亡命之徒,等到集合足夠的力量,再做大規模的反撲。至於審判長這個神秘的人類組織,只是它所利用的一支武力,用來達成它主要目的的工具。」

寒竹說到這裏,轉向趙婉柔問道:「左夫人,我要您幫忙準備的東西呢?」

「有!妳等一下。」她喚來一名手下,要他去將寒竹要的東西取來,那名手下快步走出涼亭,回來時抱著一座地球儀,放在寒竹面前的桌上。

寒竹又要了一支粗墨水筆,迅速在北半球點出幾個黑點,接著同樣又在南半球標示出幾個黑點。

「我點出來的地方,都是人類歷史上偉大的遺蹟,說是偉大,其實也是最醜惡,因為僅僅為了滿足一兩人的野心或虛榮,成千上萬無辜的生命就得葬送在這些地方,雖然說每座遺蹟的歷史背景和建造者各有不同,但它們的目的卻很一致……」寒竹一邊說,一邊將黑點與黑點間用線連接起來,連完後大家全傻了眼,地球的北半球有一面五星覆蓋、南半球也出現同樣的五星。

「這……這太巧合了吧?會不會是妳刻意這麼畫的?」左常春不客氣的質疑。

寒竹沒辯解,只是從口袋拿出一張紙,上面是她標出來的遺蹟名稱和它們的正確經緯,每一個均是赫赫有名的古文明遺產,有認真唸書的中學生都會知道。

「天鎖電腦中那些罪犯陰錯陽差來到這裏,歷經幾十萬年後反而找到一處絕佳的生根環境,他們扶植了少數特質尤為突出的人類,利用他們的暴政統治其他同類,並在精密計算過的方位上,建造起我們今天知道的這些偉大遺蹟,其實每一座遺蹟都有它神秘的力量和用意,它們集合在一起,就會像一座超強的吸納器,不停將相鄰宇宙內同樣邪惡的族類號召過來。」

「果真如此,宇宙上那些所謂正義的族類怎麼會察覺不到,而任由它存在地球上不停壯大?」換趙婉柔提出疑問。

「這就是它厲害之處,我從尚合里拉艦……也就是蘇敏寺前身的那艘飛艦成員處得知,天鎖電腦囚禁的罪犯裏,有一支極度危險的種族,他們不但殘暴,智慧進化速度也極為驚人,照研判很有可能就是所有罪犯的首腦,而這種能躲過宇宙間其他能量偵測的巧妙結構,應該是由他們的高度智慧所發展出來的。要不是蘇敏寺裏原先的艦員發現情況有異,與來接他們回去的同伴聯繫上後,將地球這幾千年的活動記錄傳回總部進行分析,並證實了天鎖電腦裏的邪惡力量確實有大肆蠢動的意圖,恐怕到現在這股邪惡力量都不會被偵察出來。」

「既然已經知道,他們何不乾脆自己動手,將天鎖電腦中的罪犯消滅,還任由它在這裏危害地球人?」

「他們本來就要採取行動,是我求他們不要的。」寒竹語出驚人的說。

「為什麼?為什麼妳要阻止他們消滅那些邪惡的力量?」左長春更疑惑了,其他人雖沒開口,臉上的表情一樣充滿問號。

「他們採取行動的後果,就是對地球啟動一次天鎖,屆時所有留在地球上的外星罪犯都將再度被吸入新的儲存器中禁錮起來,只是這麼一來,卻連人類都無法倖免,而且人類的腦波還未發展到能與軀體分離存在,到時的下場將是全部滅絕!本來他們評估過人類的行為思想,認為我們的殘暴因子已接近遭受滅絕的標準,決定要採取行動讓人類與那些罪犯一同消失,當時在場的我據理力爭,向他們解釋地球上雖有部分人殘暴愚昧,但也有品格高尚的人性存在,甚至還有很多其他星球族類所沒有的超然情感。」

寒竹柔情的望了黎書俠一眼:「其中一項就是愛情,這一點還不是由我提出,而是和我接觸的那位尚合里拉艦艦員幫我舉出的有利證據,她被書俠對我的情義所感動,所以願意為人類仍有存在的價值出面擔保。只不過他們不採取行動卻是有最後期限和通牒,他們懷疑天鎖電腦中那些最可怕的罪犯,目前仍無法完全脫離囚禁程式的束縛,因為當初是採取最嚴密的方式來禁錮這些重犯,當年墜艦逃離出來的反而是一些比較不具威脅性的罪犯,但這些罪犯卻聽命於仍未脫離囚禁的重犯,控制部分人類來為他們做事,目的就是要吸納更多宇宙邪惡分子,等集合足夠的力量,他們就能破解天鎖電腦的囚禁程式,將那些最危險的重犯釋放出來。」

「如果他們得逞,會有什麼結果?」

「宇宙間所謂正邪對抗的事暫且不管,我只說如果真的發生,對人類可能的影響。」寒竹說:「以他們超強的腦電波,可能會強迫人類進化,但這種進化卻不是可喜的,因為它會導致人類成為一支與大多數喜好和平種族對抗的附庸,最後的結果,不是變成更貪婪殘暴的種族,就是一起被囚禁起來。」

「這麼說,我們真正的敵人是那部儲存器裏的外星罪犯,但我們光是他的爪牙都應付不了了,怎麼和一群超出我們認知範圍外的外星人打仗?」左常春的語氣中隱含一絲嘲諷意味,他對寒竹的話似乎還不能接受。

寒竹倒是不以為意,畢竟沒親身經歷過,很難讓人信服這些脫離常軌的事。

「我想那些外星罪犯已經有能力使人類強行進化,剛剛和我交手的那名審判長殺手就是有力的證明。」說到這裡,寒竹突然站起來轉向庭院,緩緩閉上她美麗的眼睛,眾人還猜不出她想做什麼,亭子下的池水已如沸騰般翻滾起來,原來裏面飼養的幾十條錦鯉不約而同聚集在一起,像搶奪食物般爭先恐後的躍出水面,寒竹柳眉微挑,那些錦鯉竟然井然有序的排成一排,繞著亭子周圍迴游。

正當所有人情不自禁站起來觀看這奇妙現象時,寒竹又睜開眼,回頭對左常春說:「左先生,你剛剛在想的那封信,左夫人還沒幫你寄出去,你可以放心。」

左常春夫婦更加驚訝,原來左常春在走進涼亭之前,心裏頭一直掛念著一封要寄去馬來西亞的重要信函,因為裏面有一處筆誤,原本要找機會問趙婉柔是否已幫他寄出,若還沒寄出便能立刻改正,但還沒找到時機開口,寒竹便已給了他解答。

更神奇的是她好像還是從趙婉柔心裏得知這封信尚未寄出,因為趙婉柔也發現了那個錯誤,同樣想找時間告訴左常春。

「妳怎麼知道……我在想的事?」

「我也沒告訴過妳啊!」左常春夫婦見鬼般的瞪大眼珠。

寒竹淡淡一笑沒回答,她的身形倏然消失,不到半秒又出現,旁人可能只以為眼花,但她手裏卻多了一朵白色的花朵,那朵花和幾十公尺外一株花栽上開的是同種,事實上偌大的庭院裏,那種類的花也只有一棵,這意味著寒竹在短到眨眼的瞬間就來回數十公尺,將那朵花摘回來。

「我說過那次我傷得很重,是蘇敏巴丹星人將我救活,他們為了治好我,不得不將我的生命形式進化到某一程度,所以我的腦波可以直接和地球上其他生物聯繫,當然也包括人類。而且為了負荷腦部進化所產生的行動力,我的身體也產生變化,雖然看起來並沒什麼不同,但速度和力量卻完全不一樣……」

說到這裏,她臉上突然一陣暈紅,微嗔的瞪了左長青一眼。

左常青連忙笑著說:「連這樣都被妳猜出來,可怕!可怕!」

原來左常青為了測試她,故意在心裏想著:「那黎書俠豈不倒楣了,整天被妳盯著,連想歪一點點都會被發現!」

「要不是必須證明給你們看,我才不會用這種能力呢!因為這麼一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全都沒了,又有什麼意義?我曾要他們幫我還原成一般的人類,他們也答應我的要求,只不過這次我身負重任,必須依靠這種力量來完成,等完成任務後,他們就會為我還原。」寒竹說。

左常青露出慈愛的笑容,現在的寒竹和以前身為白雪死神的她,雖然外貌一樣冰冷絕美,內心卻完全是不同的兩個人,看來黎書俠的柔情真的深深溶化了她。

寒竹臉上又一紅,馬上轉開話題:「照理說我的速度已不是人類經過訓練所能達到,即使是以往的『冰魄』,最多也只能提升速度和力量,但與我交手的那名殺手,卻能猜到我的下一個動作,也就是說,他和我有相同的能力,雖然程度上還不如我,不過我敢肯定,他的身上也發生了某些進化。」

「關於這點,段兄知道一二嗎?」左常春轉向段路問道。

段路微怔,接著苦笑回答:「老實說,對於這件事我真的完全不知道,原本我所屬的殺手總部,現在已經被新的一組人取代,剛才和寒竹小姐交手的就是他們的首領,至於他的來頭和背景,我是真的一無所知。審判長是一個很嚴密的組織,不屬於你的事,即使看起來很核心的成員也不會知道。不過從審判長的殺手組織完全更換這件事來看,很可能就像寒竹小姐說的,它已經開發出更厲害的殺手,舊的殺手組織不再有存在價值,所以才被消滅取代。」

「我想也是如此,不過不管我們的敵人是審判長或外星罪犯,當前最重要的是阻止他們繼續迫害無辜的人,關於這點,小竹妳是不是已經有辦法?」左常青觸及今天的重點。

寒竹說:「唯一也是根本的辦法,就是找到墜落在地球上的天鎖電腦,將一組程式輸入,消滅禁錮在裏面的罪犯。」

「程式在哪裏?」

寒竹攤開手掌,白皙的手心寫了一列短短像是算式的符號。

「就這麼簡單?」眾人一臉訝異,他們以為能消滅那些宇宙罪犯的程式,必定是非比尋常的複雜。

「這是蘇敏巴丹人經過精密計算後的結果。將程式輸入天鎖電腦後,會引發一連串的連鎖運算,最後資訊的流量會大到在最微小的時間單位裏就有十分龐大的算式要解決,電腦為了達成它的使命,會將內部所有的記憶體和能量都用上,等自身的記憶體和能量耗盡後,就會開始使用那些被囚禁在內部儲存器的罪犯記憶體及能量,一直到全部枯竭為止。」

「不過我們該如何知道天鎖電腦落在何處?地球那麼大,連當初墜落在地球上的蘇敏巴丹星人都查不出來,我們又要如何去找?」

「有關這個問題,當初墜落在地球上的蘇敏巴丹星人因為喪失了許多儀器,所以無法偵測出天鎖電腦所在的方位,但現在他們已經算出來了,非常巧合的是,他們所查出的地點,竟然和這座工廠的位置一致!」

她將一張名片放在桌上,那名片上的公司赫然是全世界最大的微處理器製造商。

「不可能吧?」「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眾人又一次大受震撼。

「這不是巧合,」寒竹說:「如果天鎖電腦裏的罪犯要控制全人類,最快最迅速的方式,就是先潛伏到每個人的生活當中。當然,他們的目的並非是控制人類,而是吸收人類的腦波,以為他們所用。」

「吸收人類的腦波有何用?」左常春充滿疑惑問道。

「他們需要更多不容易被偵察到的能量來發射訊號,召集鄰近宇宙的同類。所以有一件十分可怕,聽起來卻很荒誕的陰謀--凡是那家廠商的微處理器,全被加設了蒐集人腦電波的功能。只是這種設計超乎我們的科技領域,所以到目前為止並沒人發現。」

左長春臉色凝重的看著黎書俠和寒竹,隔了一會兒才嘆口氣說:「恕我直言,聽到目前為止我的感覺,對這樣的事還存有很多疑問,因為它聽起來確實太不可思議,但又不得有幾分相信,畢竟兩位的證據很有力,這……」

「這樣吧!」左常青斷然道:「事實真相到底如何,我們不急著去追究,但我們的行動必須先展開,既然沒有人知道審判長是由誰主使,不妨就先依照寒竹和書俠說的,先從那座工廠著手去查,萬一它只是普通的工廠,我們也只是浪費了一點時間,反正現在也沒第二條線索可以追查,大家覺得怎樣?」

「但我們該怎麼去查?我是說,萬一它真和天鎖電腦裏的外星罪犯有關,又是審判長的大本營,憑我們的力量恐怕也很難接近。」趙婉柔提出她的疑點。

寒竹拿出一只材質十分特別的小金屬盒,打開盒蓋,裏面有兩枚晶片。

「去,當然是由我和書俠去,但書俠體內的冰魄已不足以應付他們頂尖的殺手,所以要請左叔叔幫忙,將蘇敏巴丹星人給我的新晶片植入取代冰魄,另外我們還需要一個人。因為三人一起行動勝算較大,不知道段先生願不願意?」

段路本來立刻要答應,但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面有愧色的說:「我很願意,但是我的手腳筋絡都被炸斷過,目前雖然接回來了,不過身手卻大不如前,要我去我當然義不容辭,就怕會拖累二位。」

「你放心好了!還有一枚晶片是為你準備的,只要放入你的腦中樞,它強大的再生能力會讓你的狀況比受傷前更好。」

「真的?!謝謝你們,還願意信任我這滿身罪孽的人。」

「別這麼說,以前那個殺手早已不存在,我只認識我們的朋友段路。」黎書俠拍拍段路的肩膀,段路再度感激得說不出話來。

黎書俠接著拿出那座號稱全球最先進的無人工廠剖面圖,這分剖面圖也是蘇敏巴丹星人透過他們高度的科技取得,整座建物的每一層動線都十分詳細,天鎖電腦所在的位置是在建物最下層,往下可通達二百公尺的地底。

「不好,我敢肯定這家公司的主管和員工也不會知道其中原由,這麼做只會打草驚蛇。」

「段兄說的沒錯,那些狡猾的外星罪犯只是把人當工具,實際上這家公司就和一般企業無異,有問題的是後面操控的黑手,那些員工不會和這些事扯上關係的。」黎書俠也贊同段路的觀點。

「那該怎麼辦,難道要硬闖嗎?」

「我們不用硬闖,可以光明正大走進去。」寒竹拿出三張透明的卡片,每張卡片中間都夾著一副看似隱形眼鏡的膠膜。

「這是從那座工廠權限最高的三名工程師的瞳孔所複製下來的印模,有了它,就可以在裏面暢行無阻。」

「不愧是白雪死神,連這種東西都有辦法弄得到。」左常春滿是佩服的神色。

不過寒竹顯然對她以往自傲的名號不太喜歡,淡然一笑道:「別再叫我什麼死神啦!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聽了自己都會臉紅,其實這些東西全是蘇敏巴丹星人透過他們的高科技複製下來,轉交給我而已。」

「真搞不懂他們既然如此神通廣大,何不乾脆自己來解決這些當年留下來的爛攤子,還要我們幫他們收拾?」左常春一想到自己被審判長追殺得如喪家之犬,就不禁把所有氣都歸給蘇敏巴丹星人。

「我也曾提過,但他們的回答是,只要他們一接近,那些罪犯立刻就會感應到,而且很可能採取激烈的反撲行動,甚至不惜同歸於盡,到時會在地球上引起什麼後果誰也不敢預測,所以只能靠我們自己。若要蘇敏巴丹星人出手,事情就是已經走到最壞的關頭了!」

「我還懷疑一點,只要天鎖電腦中的罪犯被消滅,審判長這個恐怖組織就會從地球上消失嗎?」左長青問道。

「嗯,雖然不敢說它會立刻不見,但那些外星罪犯被消滅後,審判長失去了背後操縱的力量,也不再有科技的後援,很快便會瓦解和勢微--這一點段先生應該很清楚才是?審判長組織的運作並非由某人發號施令,而是透過中央電腦來統籌命令,如果沒有中央電腦,就像群龍無首,龐大的組織等於完全癱瘓。」

「寒竹小姐說得沒錯!」段路點頭贊同:「我在狼星總部這麼久,一直都還不知道審判長裏能下決定的核心人物是誰,所有指令都是由中央電腦傳遞過來,我們收下後去執行,完成任務後再將結果輸回中央電腦銷案。」

「難怪我們一直像沒頭蒼蠅般,用盡各種方法想找出審判長的主腦是誰,結果都徒勞無功,原來竟連擔任過它內部重要地位的人都不知道。」左常春恍然大悟道。

談到這裏,黎書俠站起來下了結論:「既然大家已經有共識,就趕緊行動吧!左先生,麻煩您為我和段兄植入晶片。」

「沒問題!該用到的儀器我都帶來了,就等兩位!」

於是左常青和黎、段兩人先行離去,才走沒多久,陸芸芸和趙雅妍就手拉手滿臉笑容的從庭院另一端走來。

「姑姑、姑丈,你們談完了嗎?」趙雅妍跑到趙婉柔身邊問道。

「差不多了,妳和芸芸剛剛都聊些什麼?」

「聊很多,都是和段大哥有關的。姑姑,我想問段大哥願不願意認我當他的義妹。」趙雅妍說。

「義妹?……小妍妳……」不只趙婉柔驚訝,連陸芸芸事先都不知道她會這麼說。其實善良的芸芸早就打定主意,說服段路也接納趙雅妍,她不介意二女共侍一夫,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不讓小妍孤苦伶仃,也才能讓段路彌補他的罪過。

「是的,其實我早就決定好了,」趙雅妍怕她姑姑誤會是陸芸芸的關係才讓她有這種決定,忙又解釋說:「我以前一直都活在媽媽遭遇不幸的陰影當中,以致於沒辦法放開心胸和人接觸,一直到遇見段大哥還有芸芸姐,他們為對方的付出和犧牲深深感動了我,現在我也想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真愛,而且要效法芸芸姐,即使遭受挫折也要更勇敢,我已經完全擺脫了那些不愉快的記憶,這都要感謝芸芸姐。」

「小妍妳這麼說,我真有點不好意思……我……」陸芸芸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趙婉柔倒是站起來握住她的手:「芸芸,妳不用不好意思,小妍說得沒錯,妳確實是她的大恩人,謝謝妳。這麼一來,我總算能放心了。」

三人心懷溫暖的互視微笑,頗有雨過天晴的感受。

「對了!段大哥呢?」趙雅妍一雙明眸環視亭內,沒見到段路,卻見到氣質冰清的寒竹。剛才在門口遇見陸芸芸和段路,她一時心情複雜,並未注意到其他同來的人,現在才發現有這麼一位超凡脫俗的美女。

「啊!」她的反應和陸芸芸第一眼看到寒竹一樣驚豔,不同的是她早就從趙婉柔口中聽過大名鼎鼎的白雪死神:「這位應該是寒竹姐姐吧!妳果然像我姑姑說的一樣,太美了……」

「哎呀!妳們別再灌我迷湯了!」寒竹紅著臉不自在的說,要是以前,她可能鼻子一哼不給對方留餘地,但現在她可是幸福的女人,個性也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妳們的段大哥和黎先生,跟著左神醫進去了,神醫要為他們動點小手術。」寒竹說。

「手術?段路怎麼了嗎?」陸芸芸嚇了一跳。

寒竹笑著站起來:「妳放心吧!他們沒怎樣,左神醫只是為他們植入某種晶片,好讓他們有足夠能力應付我們的敵人。」

「原來如此……」陸芸芸鬆了口氣,不過秀麗的眉間仍有淡淡憂慮:「寒竹小姐,你們打算主動出擊去對付那些殺手嗎?」

「嗯!但我們不是和他們正面衝突,而是要找他們幕後的主腦。妳是不是擔心段路的安危?」

陸芸芸搖搖頭:「不是,我只是羨慕妳。」

「羨慕我?為什麼?」寒竹有點意外的反問,此刻她並沒使用直接讀取對方心思的能力,因為她覺得這樣做太不禮貌。

「羨慕妳能和心愛的人一起出生入死。我非但幫不了段路什麼忙,而且還是他的負擔。」

寒竹走到陸芸芸面前,纖手輕放在她肩上說:「妳不是他的負擔,妳是他戰鬥的原動力。如果沒有妳,他到現在都還是不自由的殺人機器,就像當年的我一樣,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真的嗎……」陸芸芸迷惘的美眸怔怔看著寒竹,當和寒竹冰雪般閃亮的眼神接觸的剎那,她釋懷的笑了:「謝謝妳,我知道了!」

「趁著他們還要點時間,我們到海邊走走聊聊,如何?」寒竹向陸芸芸提議。

「嗯!我也想多認識妳,」陸芸芸轉頭欲問趙雅妍要不要一起去,趙雅妍已微笑著說:「妳們兩位去吧!我還沒有對誰真正付出過,所以可能插不上話,等有一天遇到同樣的問題,我會第一個找妳們談心。」

「好吧!左先生、左夫人,我們就先離席了。」寒竹向左長春夫婦告了退,便和陸芸芸相偕離去。


「小妍,妳真的捨得下段路?」她們走後,趙婉柔仍放不下心的問。

「當然不是一下子就能全放下,但我想過,我對他的情感只是建立在那時遭逢巨變的一股衝動,再加上後來就無法再和異性相處,因此心裏只容得下他,如果我繼續維持這樣的感覺,堅持要他陪我,不論對我、對他,或對芸芸姐,都是不公平的,更何況如今我已經擺脫了惡夢,當然是要勇敢過自己的生活,這樣的人生才會多采多姿啊!」

聽完趙雅妍的一番話,趙婉柔的眼角已經濕潤,她站起身將趙雅妍擁入懷裏。

「妳真的康復,也長大了。姑姑終於能夠放心了,這樣也總算對妳的父母有所交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8:28

續集-第十九章

清晨天將亮未亮之際,兩道黑影在巨石林立的山谷間穿梭速度快到宛如幽浮的瞬間移動,冷不防數聲轟然巨響巨大堅硬的石塊粉碎紛飛,兩道黑影停下來蒨菛萣蒠,輎輓輍輑才看清楚原是黎書俠和段路。

「太厲害了!」左常青滿臉驚奇的走到他們面前:「沒想到蘇敏巴丹星人的晶片,能讓人類發揮如此強大的潛力。」

「潛力?!你的意思是他們的力量不是來自晶片,而是來自人類的潛力?」寒竹從後面走來,皺起柳眉問道。

「沒錯,雖然我無法弄懂這些晶片的精密構造,但我在香格里拉的幾十年,一直都在研究這種晶片的奧祕,目前所知雖還有限,但我敢肯定這種晶片只是促使人的腦波加強,將人體的反應和細胞能量發揮到最大!其實普通人使用的腦能量,只是全部腦容量的極小部份,所以影響了我們應有的能力,如果可以將全部腦能量發揮,人類會擁有比現在強逾數千倍的力量。」

寒竹突然陷入長思,黎書俠體貼的拿起外套披在她身上:「妳在想什麼?」

寒竹沉吟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某些事有點頭緒,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等我弄懂再告訴你們吧!」

「好吧!但別想得太辛苦。」

「知道了!」寒竹露出甜美的笑容,能讓白雪死神出現這種動人神態,黎書俠說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也不為過。

看到他們幸福相隨的身影,段路一顆心也直飛到陸芸芸身邊。


回到農莊他和陸芸芸的房間,陸芸芸睡得正熟,段路走近床邊,彎身在她臉頰上輕吻一下,她纖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動,並沒醒過來。昨天段路一直都待在左常青那裏接受他的針灸治療,她等段路等到快天亮才不知不覺睡著。

段路挨著陸芸芸身邊躺下,撐起頭靜靜看著她清麗絕倫的臉龐。

「芸芸,為了妳,我一定會消滅所有阻隔,我要妳跟我過幸福的日子。」

陸芸芸唇角微揚,不知正在作什麼美好的夢,段路將手掌輕蓋在她平坦的柳腹上,將臉埋進香柔的髮絲間,慢慢也進入了夢鄉。

日上三竿,陸芸芸才醒過來,她睜開眼卻捨不得動,因為段路均勻的鼻息吹拂著她的後頸,像一陣陣溫暖的春風讓人酥麻。

不過很快段路也已經甦醒,懶洋洋的問:「醒了嗎?」

「嗯!你繼續睡啊!昨天很辛苦吧?」

「但是我睡不著。」

「怎麼了嗎?」她轉過身,滿懷關切的問。

「唉……」段路突然嘆了聲氣,陸芸芸更感到惶惑,段路帶著她經歷過許多危險和困難,但從沒這樣嘆過氣。

「你到底怎麼了?……啊!哈哈……幹什麼啦?……」她正要爬起來,纖腰突然襲來一陣搔癢,忍不住咯咯的笑著掙扎起來。

「因為妳在……所以睡不著……」原來段路強壯的胳臂緊摟住她,惱人的五指不停在她敏感部位抓撓。

「啊……你……快停手……哈……我受……受不了了……哈哈……別這樣……我……喘不過氣……求求你……放開人家啦……」陸芸芸玉拳如雨般落在段路的胸膛上,段路卻愈將她緊緊抱住,弄得她眼淚都快流出來。

過沒多久,原本笑到快不能呼吸的陸芸芸,竟變成嗚嗚的悲泣,段路嚇了一跳急忙停手,欲捧起她的臉一看究竟,她卻死勁不抬起頭。

「別哭了……我逗妳玩的!都是我不好……對不起啦!……」

「嗚……你明明就是故意欺負我……我冒生命危險跟著你……你卻欺負我取樂……我怎麼那麼可憐……」不說還好,一說陸芸芸哭得更傷心,這下換成段路手足無措了。

「別……別哭啦!……不然我發誓,以後如果我再欺負妳或對妳不好,我就……」段路還沒說會怎樣,又被陸芸芸打斷。

「誰要你發什麼誓……那是騙小女孩的……我不要聽!」她哽咽道,樣子更是淒楚可憐,讓段路直感事態嚴重。

「那……那妳要怎樣才肯原諒我?我對妳全是一片真心,我只想讓妳過得幸福!到底怎樣才肯相信我?」段路急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邊說一邊試著再抬起她的臉,但陸芸芸仍舊任性的撇開頭。

「別碰我……除非你能證明……」

「好!我證明!我證明!」段路想也不想就回答。說完後才愣愣的接了一句:「要……怎麼證明?」

「用你的這個證明!」

段路突然覺得兩腿間的雄物被一張柔軟的手握住。

「哈哈哈……被我騙了吧!」陸芸芸突然跨坐到段路身上,兩隻美眸閃爍調皮的光芒,學著他剛剛的聲音說:「……我對妳全是一片真心,只想讓妳過得幸福!嗚嗚嗚……我感動死了……」

「妳!」段路被逗得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又伸手去捉她的纖腰。

「啊!不行了喔!你說不會再欺負我的!」陸芸芸急忙頒出聖旨,段路快伸到的手果然停下來,縮回去墊在後腦勺,興致盎然的望著陸芸芸:「妳看看妳這樣子,哪還像我剛認識的優雅淑女?」

陸芸芸呆了呆,一縷髮絲剛好垂落面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隨便套著薄衫,下身只穿一條小T褲,裸著修長美腿騎坐在段路結實腹肌上,一手還握著他男性象徵的部位,活生生是小浪女的姿態。

她的臉先紅了一下,但立刻露出壞壞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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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是嗎?那今天就看妳了!」段路的呼吸也顯得急促。

「好!看我怎麼搾乾你……」陸芸芸說完連自己都熱起來,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說這麼大膽的話,不過心情卻興奮得宛如幾十頭小鹿亂撞。

「好啊!我多的是本錢,根本不怕妳搾!就怕妳弄大肚子怪我!」段路嘴上也不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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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愛不是第一次了,像剛才這樣大膽的言語挑逗,還真是新鮮的經驗,也讓兩人肉體尚未結合,心靈就達到前所未有的興奮。

一場激情肉搏過後,勝負也已揭曉,結果是陸芸芸被抽光了力氣,軟綿綿的癱在段路厚實身軀上,象牙般的窈窕胴體仍殘存高潮後的餘韻。

「剛剛是誰說要搾乾誰的啊?怎麼自己像條死貓一樣動都不動了?」段路打趣的抬起她的下巴問道。

「唉呀……」陸芸芸有氣無力的哼了一聲,抗議說:「你都躺著……哪知道我有多累……」她剛剛騎在段路身上狂烈的放縱自己,細可盈握的腰肢彷彿快斷掉、胸前美麗的肉球不停跳動、髮梢黏在香汗淋漓的雪白柔肌上,到現在段路一閉眼,腦海都還浮現那幅誘人火辣的畫面。

「妳才知道以前我多累,像妳只會躺著享福。」

「喂!什麼享福?……你又佔我便宜取笑我……」陸芸芸剛要撐起身子抗議。

段路突然一翻身將她壓在下面:「好好!妳沒享福,那算我享福也行!」

「你還來?!……不要了啦!」

「不許求饒!也不准討價還價!」

「啊!別來了,再下去,我鐵定會累死……」

「是欲仙欲死吧?」段路喘著氣露出獰笑。

「救命啊!哪有人這樣……」

正當陸芸芸上氣不接下氣的求饒時,外面的敲門聲及時救了她。

段路這才捨得停手,兩人急忙穿上衣褲,尷尬的打開門。

「段大哥、芸芸姐,早啊!」趙雅妍紅著臉,眼神卻充滿笑意的盯著陸芸芸,想必她也聽到剛才房裏惹火肉搏戰的慘烈叫聲。

「嘿……小妍,早!這麼早起?!哈……」陸芸芸刻意假裝自然的打招呼,但連自己都覺得很失敗,因為太陽都快升到頭頂了,她還說人家早起。

面對趙雅妍不饒人的眼神,陸芸芸臉紅得像火在燒,再也抬不起來。

「我去洗臉刷牙……段路你陪陪小妍,她有話想跟你說!」她像逃難般丟下話就一溜煙的跑掉,剩下段路更尷尬的獨自面對趙雅妍。

「你們剛剛在做什麼?說!不許撒謊……」趙婉柔一雙水亮明眸緊盯段路,段路想躲都躲不掉。

「嗯……啊……唉!我的好妹妹,妳饒了我和芸芸吧!反正妳都知道,就別再挖苦我們了!」

「好吧!看在你自首的份上,我就不再問,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段路不禁升起戒心,有了上次讓芸芸傷心的經驗,他對趙雅妍提出的要求份外小心。

「跟我去外面走走,我告訴你!」她也不管段路的反應,就親熱的挽起他的手臂直往外走去。


傍晚時分,陸芸芸跟段路漫步在離農莊不遠的一處海邊沙灘上。

「早上小妍跟你說些什麼?」

「她說妳叫得太大聲……」

「喂!」陸芸芸紅著臉嗔視他:「你這個人怎麼愈來愈不正經啊?」

「好好……對不起,不開玩笑了。」看陸芸芸真有幾分生氣,段路才收起逗她玩的心態,認真的說:「她要我認她當義妹,這件事她應該跟妳說過吧?」

「嗯!我知道……」她歪著脖子,迷人的眼眸眨啊眨的盯著段路。

「幹麼這麼看我?」

「你會不會失望?還是覺得收這位漂亮的義妹也很不錯,反正進可攻、退可守?男人都是這麼想,不是嗎?」

「妳問我啊,唉……我當然會很失望……」段路語重心長的嘆道,陸芸芸的心情突然有點複雜,段路接著卻說:「因為她已經康復,不再需要我陪,從今以後我就能專心的修理妳!」

「啊!」

說完段路猛將她抱起,陸芸芸感到雙腳才離開地面、陡然又往下沉,驚呼一聲,人已躺在柔軟的沙灘上。

「你又在欺負人!」她一拳輕搥在段路胸膛。

段路眼裏流露出溫柔光芒,低下頭吸住她柔軟的雙唇。

「芸芸,嫁給我好嗎?」四唇鬆開後,段路問道。

「什麼嫁不嫁……我不就是你的了嗎?」她柔聲回答,略顯羞赧的神態更增添幾分動人。

「不夠!我要妳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陸芸芸一陣感動,張開雙臂摟住段路脖子,在他耳邊輕輕吐露:「我願意。」

「那我們就在這裏,以海天為證,舉行婚禮吧!」段路攔身抱起她。

「啊?這麼隨便就把人家娶回去?什麼海啊天的,這種老掉牙的話也虧你說得出來,這是哪裏都還不知道呢!我可不想嫁得糊里糊塗,到時別人問我在哪結的婚,我還答不出來呢!」陸芸芸故意刁難說。

「妳擔心這個啊?那還不簡單!」

段路放下她,從口袋掏出一只掌心大小,像是懷錶的東西。

「現在時間是西元二千零三年……所在位置是……」段路看著那只懷錶,煞有其事的唸了一長串的時間和經緯數字,又接著說:「這下知道時間地點,我能向妳求婚了吧?」

「等等!」陸芸芸急忙打斷他,不甘心的說:「你隨便唸一堆數字,誰知道是對還是錯?」

「這妳放心,我這只電子定位器全世界絕無僅有,是從狼星帶出來的精密工具,所有數字的誤差都在幾萬分之一以內,不信妳自己看!」

「好啦!我相信你就是了,反正我也看不懂你們殺手用的東西,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當然是趕快完成婚禮,好進洞房啊!」段路說著冷不防壓住她後腦袋瓜,強迫她鞠了三個躬。

「啊!」陸芸芸來不及喊出聲,小嘴又被封住,只好氣憤的拍打段路。

在美麗的海邊,戀人打情罵俏的嘻笑聲,讓景色更添生動和綺麗,然而卻還有一個未知的難關橫阻在他們面前。

明天段路即將和黎書俠、寒竹這對神仙眷侶,共赴A國沙漠上的高科技無人工廠,揭開發生在地球上有史來最大的謎底,消滅被禁錮在裏面已有百萬年的惡靈。

此行兇險難料,段路要能活著回來,他們才能擺脫審判長組織的逼殺威脅,真正擁有往後的幸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8:49

續集-第二十章

快樂的時光無幾,告別了陸芸芸深情不捨卻又堅強勇敢的目光,在第三天中午,段路已和黎書俠、寒竹一起搭乘專車,到達獨自矗立在沙漠上的白色龐大建物前。

靠著吳偉兆暗中協助,他們以易容術取代了三名工程師的本尊,而真正的工程師,現在正在一處密室中安靜的睡著。

不愧是號稱全球最先進的高科技無人工廠,才進到最外圍的大門,別說看不到人跡,甚至連顆沙塵都沒有,但這不代表它是在無防備狀態,他們保守估計至少有十道以上的電眼毫無死角的監視著進入者的一舉一動。

「請將您的眼睛靠近辨識器,看著裏面的紅色光點,不要隨便移動,儀器會為您作身份確認。」

辨識器裏傳出的女性聲音,指引著他們進行身份確認程序,音律婉轉而生動,就像真有個活生生的人在說話。

黎書俠率先將眼睛貼近辨識器的玻璃屏幕,沒多久儀器發出「嗶」一聲輕響,門已為他打開。

「韓道爾博士,歡迎您,您上次離開的時間是二千零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八點三十三分五十秒。」那個悅耳的女聲說。

她指的韓道爾博士當然不是黎書俠,而是黎書俠目前假冒的那名工程師的身份,這時他們三人都戴上了符合本尊瞳孔形狀的隱形眼鏡,因此才能通過儀器驗證。

接著寒竹與段路也陸續完成身份辨認,他們走入第一道門,立刻又有指示語音要他們接受風幕除塵的程序,再套上絕塵衣。

進到第二扇門裏,眼前赫然是一片寬廣的高科技生產場景,大大小小的自動手臂正迅速而精確的做著每一個動作,銀亮而單調的金屬和機械轉動所發出的規律聲音,讓這座先進工廠給人的感覺益發冰冷而沒有生命。

黎書俠依照剖面圖上的方位走在前面,這座工廠面積大得驚人,有些地方還用快速履帶代步,而且關卡重重,但只要生物辨識器確認了身份無誤,每扇門都會立刻打開,讓他們進到下一個區域。

行走將近半個鐘頭,他們終於進到最底層,但在這裏立刻就遇上了困難,黎書俠將眼睛貼上辨識器屏幕,傳出的竟是「對不起,您沒進入此處的權限。」

三人互看一眼,黎書俠和段路感應到寒竹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只好硬闖了!」

黎書俠和段路點頭表示贊同,為了行動方便,三人先將身上的絕塵衣脫掉,寒竹拔下袖口一顆鈕扣,黏在辨識器旁邊主電流通過之處,然後做手勢要所有人後退到安全距離。

只見她纖指輕按在太陽穴位置,柳眉一皺,辨識器旁邊的牆壁突然發出一場不算太劇烈的爆炸,但大小已足夠將壁內的光纖炸斷,濃煙過後,殘留的火花還在嗤嗤作響,門已慢慢往兩邊打開,裏面竟是黑漆一片。

寒竹毫不遲疑往前走,怎知前腳才踏入,一束光線立刻如閃電般從暗處射出。

「小心!」黎書俠急忙大喊。

寒竹早在第一時間就朝後空翻,但肩頭仍被光束擦掠而過,衣服劃開了一道口子,邊緣還在冒著煙。

「妳沒事吧?」黎書俠正欲過去關心,門內突然「咻咻咻」又射出幾十道光束。

三人只得使出渾身解數找空隙穿梭,那些殺傷力極強的光線,幾乎都以毫釐之差驚險劃過身邊,三位身懷絕技的高手躲得十分狼狽,經過一翻滾躍,好不容易才都找到柱子或牆壁當掩蔽,短暫鬆了口氣,而這時光束的攻擊似乎也停下來了。

「大家都沒受傷吧?」黎書俠壓低聲音問,話語剛歇,一顆頭顱大小的金屬球體突然出現在他眼前,黎書俠一驚,幸好腦內的晶片即時驅使他往旁邊躍開,就在他剛移開的剎那,一束灼熱白光正好堪堪掠過耳際。

避過一次致命的攻擊,黎書俠卻看到更多金屬球集結在眼前,那些球體具有像人眼睛一樣的兩顆亮點,他猜那是用來發射殺人光線的武器,而現在那些亮點都對準著他。

眼見已來不及躲,生死存亡的瞬間,二道人影疾速將他拖離原地,那些已經射出來的光束全打在地上,冒起一陣輕煙,出手相救的自然是段路和寒竹。

寒竹左手順勢一揚,數十顆黑點射向那些金屬球,像吸鐵一樣附在上面。

只見她倏然旋身站立,雙手食指輕觸兩邊太陽穴位置,柳眉緊緊一皺,瞬間那些金屬球就像連鎖反應般發出爆炸,幾秒後,一顆顆燒黑的炭球「咚!咚!咚!……」的先後落地。

但僅存的一顆卻繞到她身後,眼看寒竹有即刻的危險,黎書俠和段路幾乎在同一時間掏出懷中的陶瓷手槍--那是為了躲過儀器偵測而特別製作的武器,從槍身到子彈都沒一絲金屬成份,但堅硬的彈頭卻能穿透五釐米的鋼板。

一陣猛烈槍響過後,那顆金屬球已布滿彈孔,像洩了氣的皮球般掉下來。

總算眼前恢復了短暫的安全,三人想起剛才驚險的過程,不禁都捏了把冷汗。

驚魂甫定,段路首先注意到寒竹使用的那些像扣子般的炸彈:「妳剛才用的炸彈很特別,它們好像是由妳的思想所引爆。」

寒竹微笑道:「原來你注意到了,那是蘇敏巴丹星人的念力炸彈,利用腦波引爆,也可以透過意念控制它的爆炸威力,最大的破壞力可以相當於一顆小型核彈。」

段路不禁咋舌,從他加入狼星以來,什麼千奇百怪的武器或炸彈都碰過,但像這種靠意念引爆的炸彈,還真是頭一回聽說,當然也不是普通人能使用的。

他們繼續往裏面前進,進入門後黑暗的區域,就像來到地球外的另一度空間,不尋常的寧靜,反而讓人的耳膜有點不適應,連內臟蠕動的細微聲響都聽得見,三人的腳步聲更是變成巨大的噪音。

這時,四周的黑暗慢慢起了變化,各式各樣的立體懸浮物飄蕩在這座奇怪的空間,連踩在腳下的堅硬地面都不見了,他們就像身處在一個無邊際的宇宙或是異度空間裏,完全失去了方向和位置。

寒竹冷靜的說:「它正試圖干擾我們的腦波,大家集中精神,隨時會有變故。」

話剛說完,一個如巨樹般的尖錐物就朝三人所在位置疾飛而來。段路和黎書俠正要閃避,寒竹卻嬌喝道:「是幻覺,別被它影響!」

果然那物體來到眼前,突然就消失了,但一眨眼功夫在它消失的地方,又出現一顆巨大的圓球。

寒竹臉色一變:「快躲開!這次是真的!」

但這麼近的距離顯然已來不及跑,她雙臂一振,將黎書俠和段路推走,自己卻硬生生被那球體撞上,嬌軀飛起來落在七、八公尺外。

「小竹!」黎書俠見愛妻受擊,驚忙之下忘了身處險境,立刻奔往她摔落之處。

寒竹苦撐起身體,轉頭看見一顆滿是尖刺圓球正朝黎書俠側面衝來,忙喝道:「書俠!快趴下!」

黎書俠聽見警告,千均一髮之際五體投地,才免於身上被扎了幾處大洞的命運,不過背部仍被一根利刺劃過,鮮血一下子就染紅衣衫。

「你沒事吧?」「妳怎樣?」

黎書俠和寒竹顧不得自身傷勢,立刻爬起來奔向彼此,怎知在兩人相會的上方,又出現一面巨大的金字塔形物體,朝他們直墜而下。黎書俠和寒竹發現時已完全來不及避開,兩人眼看要接受死神召喚,段路及時伸手捉住他們的肩頭,將他們拖離危險的區域,那座不知有多重的金字塔形物體就貼著兩人的鼻尖掉落,只差不到十分之一秒,他們就成了塔下的肉泥。

「段兄,謝……」黎書俠的謝字才說一半,突然無預警地出手推開了段路,同時借力縱向寒竹,攔住她柳腰往旁邊滾開。

又是電光石火的生死一瞬間,轟然一聲巨響,剛剛他們所站之處,冒出一座滿是利刺的平台,這下子每個人都曾救過另外兩人一次,但他們心中卻沒把握下一次還會不會如此幸運。

寒竹皺眉道:「再不想辦法,我們被困在這裏,遲早還是會死的!書俠、段先生,你們保護我,我必須集中精神對抗它的干擾,才能找到控制機關的首腦。」

「沒問題!妳只管專心找出那個傢伙!」他們將寒竹緊緊護在中間,寒竹闔上美眸,神色凝肅的陷入冥思。

黎書俠和段路嚴陣以待,隔不到二秒,那些來無影去無蹤的殺人機關又發動了攻勢,這次不是一個一個來,而是幾種一起連續出現,操縱這些巨大機關的電腦似乎知道寒竹的意圖,因此專朝她攻擊。

黎書俠橫抱起寒竹,驚險萬分的剛躲過三顆滿布尖刺的巨球攻擊,但面對突然出現在他上方的數座巨錐以及後方襲來的柱形物,卻已脫身乏術,緊急之下只得將寒竹丟向段路。

「段兄!接住她!」

段路正要奔過來幫忙,見狀只好先伸出雙臂接住寒竹嬌軀,寒竹果然是男人夢想的女神,她苗條的身體輕盈而柔軟,連處在百般危急的情勢下,段路都忍不住心神微蕩。

黎書俠保住了寒竹,自己來不及逃開,眼看就要慘遭從天而下的巨錐砸死,段路懷裏的寒竹突然柳眉緊蹙,彷彿有一股強大無形的力量,瞬間將巨錐往外推移了數尺,正好和撞過來的柱體碰在一起而發出轟然巨響,頓時碎片四散。

「段先生,謝謝你,我可以下來了。」

段路才發現寒竹已睜開眼,忙將她放下,臉還忍不住有點紅,倒是寒竹仍是一派冷靜大方,不愧為白雪死神,任何時刻都能保持心如止水。

「好險……」黎書俠望著愛妻苦笑,剛才真的是一腳踏進鬼門關裏了。

這時的寒竹,冰清美眸中散發出勝券在握的光芒,她揚起纖手指向一角:「集中火力,朝我指的方向攻擊!」

段路和黎書俠剛要舉槍,一面正方形的巨塊卻迎面撲來,逼得他們三人又得滾地求生,還沒時間起身,上方又如雨般落下數十根尖錐,防禦系統彷彿已經知道他們發現了它的位置,因此攻勢更加凌厲密集,毫不給他們有攻擊的機會。

寒竹翻身平躺,雙手玉掌齊揚,數十顆黑點飛向那些朝他們落下的尖錐,接著閉眼急喝一聲,五六根巨錐瞬間如煙花般粉碎散開。

「趁現在!快!」

三人火力全開,朝寒竹所指的方向猛烈射擊,寒竹也扔出磁波炸彈,只聞爆炸聲響,四周景物慢慢旋轉模糊,最後恢復了光明,在他們攻擊的目標位置,有一根剛被炸碎還冒著煙的玻璃柱,柱內一顆異常巨大的腦髓,已慢慢化成血水流出。

經過這番死裏逃生,三人都累得有點說不出話,最後還是由黎書俠先開口。

「我們到了!」他指著地上一面圓形的太空艙蓋:「按照位置圖的標示,這裏下去便是天鎖所在的地方。」

「我下去,你們在這裏等我。」寒竹道。

「不行!一起下去!」黎書俠第一個反對。

段路也立刻附議:「沒錯,我們一起來,就要一起行動。」

「不!剩下來的工作只是輸入那組程式,它存在我記憶裏,必須靠我的腦波負載送出,這件事我一個人就能應付,不需要三人一起涉險。」

「妳說這是什麼話!我就能讓妳一個人涉險嗎?」黎書俠發怒駁斥。

「書俠,聽我說,我經過他們改造過生命形式,但你們不同……」

「妳聽著!」黎書俠一反過去的溫柔態度,抓起她的手腕,語氣嚴厲的說:「我不管妳經過什麼改變!唯一沒變的就是妳是我妻子,我已經差點失去妳一次,不想再有第二次,所以乖乖聽我的話,不准自作主張,懂嗎?!」

寒竹先是被嚇了一跳,接著黑白分明的美眸閃過一絲感動,慢慢垂下頭,柔順的回答:「對不起,我懂了。」

黎書俠臉色稍稍和緩,蹲下身研究艙蓋要如何開,但這上面全是一些看不懂的符號和操作按鍵。

一旁的段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馴服白雪死神,不禁深深佩服起黎書俠,他以前是狼星殺手時,因為剛好在接受首領的測試階段,所以沒和寒竹及黎書俠有過交手經驗,現在想起來是幸運的,這對情侶的大名可是震撼整個狼星組織,尤其他們搗破趙勝策劃的香格里拉攻擊行動,還與蘇敏寺一夕間消失之謎有關,更讓他們的名字被高掛在審判長頭號對手的位置。

「讓我來!他們已經將操作方式輸入我腦中。」寒竹口中的他們,自然是蘇敏巴丹星人,只見她五根纖指在艙蓋上飛快而優美的點動。幾秒後,艙蓋發出沉厚的聲響,自動往旁邊移開,出現一座可容納數人的升降艙。

他們陸續攀下艙內,寒竹面對著有點複雜的控制板思考了一會兒,就熟練的點動上面的按鍵。

沒多久,艙體開始迅速下沉。大約三、四分鐘,升降艙停止了移動,三人面色凝肅的對看一眼。

「準備好了?」寒竹吸了一口氣問道,看黎書俠和段路點頭回應,她的手指便按上其中一個按鍵,艙體的一面緩緩分開。眼前出現的場景,立刻讓見多識廣的黎、段、寒三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迷霧當中。

沒有高科技的大型電腦、沒有剛才障眼的迷幻空間,甚至連台普通電子化的機器都看不見--昏暗的光線下,一名白髮蒼蒼的老者,坐在這偌大區域內僅有的一張椅子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49:56

續集-第二十一章

「這是怎麼回事?」黎書俠終於開口。

「我也不知道。」寒竹側頭,同樣一臉不解的望著他。

「現在該怎麼辦?」段路也呆了,要是門打開迎面撲來一頭機器怪獸或許他們還比較懂得如何應付。

寒竹遲疑了一下,還是跨步走向那名老者黎書俠和段路緊緊跟上她,雖然眼前還看不出有何危險但面對這種詭異的狀況,他們心裏不約而同更加小心和謹慎。

走到老者面前他們才發現他並不老,還是個十分英俊的青年,只是頭髮全都白了,而且雙目緊闔動也不動,彷若連呼吸都停止的樣子。

「他死了嗎?」段路正要伸手探他鼻息,寒竹卻阻止了他。

「他沒死,他就是我們要找的目標。」

「他是我們要找的目標?」黎書俠疑惑的看著寒竹,突然眼睛一亮:「莫非他就是天鎖!怎麼會?」

「人腦也不過是肉做的處理器,和電腦其實沒那麼大的分別。」寒竹冷靜的看著青年,緩緩的說。

「沒錯!天鎖未必是我們既定想法中的型式,它也可能是一具人腦,或任何東西!更正確點說,是任何會思想的東西!」段路似乎也想通了此點。

兩個男人還沉浸在發現思想新大陸的激動中,寒竹已伸出她的纖纖玉手,輕按在那青年的額頭上。

「小竹,妳……」黎書俠擔心她會危險,畢竟他如果真是天鎖,就代表裏面禁錮著可怕的外星罪犯!

「別讓我分心,我要與它取得聯繫。」寒竹閉上眼,堅決說道。黎書俠也只能片刻不鬆懈的盯住她,以防有什麼突然的變故。

靜得連根針掉地都聽得見的情況一直持續著,只見寒竹秀麗的柳眉微皺,香額也滲出晶瑩的細汗,黎段二人雖然緊張關切她的情況,卻又不敢開口干擾,十幾分鐘過去,她才睜開眼,神色極為疲憊,彷彿消耗甚多的體力。

「小竹!」黎書俠急著要問她情況,她卻嬌軀一晃差點坐倒,黎書俠急忙從後面扶住她。

坐在椅子上的白髮青年此刻也緩緩打開雙眼,他藍色的雙眸美如深邃無底的宇宙、隱藏無盡的奧密和智慧,這種眼神黎書俠有很深切的印象,一時又想不起在哪裏看過,後來才想到,原來蘇敏寺裏尚合里拉艦的導航員蘇敏,同樣也有這麼一雙深不可測的藍眸。

「謝謝妳。」白髮青年望向寒竹,這是他開口的第一句話,聲音沉穩而柔和,給人說不出的舒坦和溫暖,卻又透露著一股高尚氣息,從他言行散發出來的氣質十分特別,又或者說是十分崇高,崇高到讓人不由得對他起了肅然尊敬之意。但才一句普通的「謝謝妳」,為何就有如此強烈的感染力量?黎書俠及段路除了驚訝外,還有更多疑惑。

寒竹報以淡淡一笑,道:「不客氣,只是我有很多疑問,希望你能為我們解答。」

白髮青年星辰般的眼珠來回看了站在他眼前的三人:「我知道妳的疑問,但這件事對你們而言,可能是一種衝擊,你們必須有點心理準備,更重要的是必須拋開既有的思想框架,否則很難接受我說的一切。」

「我們所經歷的事也早就超出人類的經驗範圍,所以你儘管說吧!我們不會否定,只有不懂時會提出問題。」

「小竹,這到底怎麼回事?」在一旁聽著他們對話而摸不著頭緒的黎書俠,終於忍不住開口。

「這位是謀尼鑑長。」

「謀尼艦長?!……你是指尚合里拉艦上的謀尼艦長?」黎書俠驚奇的叫道。段路也頗覺不可思議,在來此的途中,寒竹已將蘇敏寺之謎詳細的告訴過他,所以他知道謀尼艦長是何許人,不懂的是他們來這裏明明是要找天鎖電腦,怎麼反而遇上這號傳奇人物?

「在下謀尼,請多指教。」白髮青年禮貌的回答,想不到他說話文謅謅,還有點古代人味道,絲毫跟外星人聯想不到一塊兒。

「這不是天鎖電腦所在之處嗎?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件事要從頭說起,既然你們已有心理準備,我就把事情始末告訴你們吧!」謀尼看向寒竹:「你們會來這裏,是因為我們的人已經告訴過你們當年尚合里拉艦發生的事了,不過她知道的只是前半段,後來還有許多曲折她並不知情,此外她還隱藏了你們族類的祕密,我猜她這麼做全是為了不影響你們找尋天鎖的心情,因為這個祕密對你們而言,或許感受不會很好,你們也不見得有必要知道……」

「我們族類?你是指人類嗎?」黎書俠插嘴問道。

「當然!」

「請說吧!我想我們應該能承受任何事才對。」寒竹的表情一如往常平靜無波的說。

「其實你們人類的祖先,是蘇敏巴丹星人製造出來的生命體,正確點說,是一種具備生命形式的工具軀殼。」

「我們人類是蘇敏巴丹星人的工具?!」黎書俠和段路果然如謀尼預期的一樣瞠目驚呼。

謀尼沒開口,但他那深不可測的眼神再次給了答案。

「太荒謬了!」黎書俠和段路又是同一時間作相同反應。

「你們會有這種反應,我並不意外。工具軀殼,顧名思義,就是用來執行某些任務才用得到的軀殼,最早之前,我們生產的軀殼並不具思考能力,只為了讓記憶體進駐到裏面控制它,以便執行各種不同任務,簡單說它並非完整的生命,用你們的語言形容便是沒有靈魂的肉體。」

「但就在我們離開蘇敏巴丹星去執行最後一次任務前,新一代的軀殼正在研發完成的末期,這些新式軀殼具備了獨立思考和學習的能力,當時對於要不要發展這種軀殼,在我們星球上曾引起很大的爭議,一則是道德的因素,畢竟拿一個獨立的生命當我們使用的工具,在某個層面而言是十分自私和殘忍的事,另外一個考量則是這樣演化出來的生命會有什麼樣複雜的思想。這些實已遠遠超出我們所能控制的範疇,因此這個計畫在紛紛擾擾中進行,卻在快完成時決定停止。」

「不過當時實驗室裏有許多進化到一半的胚胎原形,以往的作法是將它們銷毀,但這次卻讓當局陷入兩難的困境,原因是如果毀了他們,等於是變相的屠殺,而蘇敏巴丹星人是不殘害無辜生命的,所以最高當局最後決定讓尚合里拉艦執行任務的同時,將這些胚胎帶到一顆適合生命生存的星球,讓它們自然繁衍,只是沒想到不久就發生了涅離子彈爆炸的事件,那些胚胎跟著我們一起掉落到地球某處,百萬年後反倒成為這裏的主人。」

聽謀尼敘述到此,三人除了震撼外,還有一種不好的感受,如果人類的起源只是某個遙遠星球的住民用他們的高科技培養出來的「工具」,那真的沒什麼好驕傲的,反倒讓人十分沮喪,原來謀尼說的衝擊就是指這一點。

黎書俠冷哼一聲說:「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這種工具不好用,你們當初為什麼還要發展它?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你說得沒錯,但我們當時和你們有一個很相像的弱點,就是往往為了追求科技上的成就,反而忘了本來的目的,等到發現錯誤時才想盡辦法彌補。那時的研發者會製造出這樣的軀殼,是假設萬一有天遭逢巨大變故,所有成員必須進入休眠狀態時,這些工具軀殼可以自主擔任重要的工作,不過後來分析發生這類變故的機率微乎其微,反倒是這些有生命的工具所帶來的後遺症會更大,因此才決定停止計畫。怎知……唉……」謀尼突然嘆了口氣,感慨的說:「諷刺的是尚合里拉艦在最後一趟任務中,竟然就用得上這些軀殼。」

「你是指自古保護蘇敏寺香格里拉的那些人嗎?」黎書俠忍不住又接口,因為這種感覺實在怪異,原來人類生命的發生不是自然現象,而是被外星人製造出來,這無疑是全盤推翻科學界對人類起源的探索結果。

謀尼似乎能知道別人心裏的想法和感受,這一點倒不奇怪,既然寒竹都能辦得到,蘇敏巴丹星人當然更沒問題。他繞過了黎書俠問的問題,直接回答他心中的疑問。

「沒錯,否則地球上的物種如此之多,為何人類會特別傑出?你們或許不知道,在其他有生命存在的星球上,物種與物種間的智慧都很接近,因為生長的環境和條件相同,照理演化出來的結果即使有點落差,也不應該大到有絕對的主宰性,但人類和其他地球生物的狀況,卻完全違反了這種恆規,你們自己用進化來解釋,其實這種解釋是很牽強的,否則為何同樣的條件下,只有一支族類得天獨厚,智慧是其他物種進化結果的幾千幾萬倍?這種結果若說是來自同一個生命起源,根本是很荒謬的,不是嗎?」

「但地球上不只人類和其他生物間的智慧有高度落差!事實上,人類以外的生物,牠們之間的先天優勢也有很大差距。比如獅子和低等的軟體動物,智慧就相差很多吧?」段路也忍不住開口質疑。

「你舉的例子很好,但牠們智慧差再多,也不足已大到脫離自然界的食物鍊,你曾看過獅子利用工具補殺獵物,或豢養獵物方便食用嗎?當然沒有!人卻不一樣,人類的智慧足以去改變食物鍊,讓自己成為食物鍊的操縱者,光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人類原本不屬於地球。」

一直沒開口的寒竹打破了沉默:「不過人類的發展仍受到先天,不!應是後天的限制,對嗎?」

謀尼微微一笑:「妳都知道了。」

「妳知道什麼?」黎書俠不解的望著寒竹。

「我們不只是軀殼,還是一種儲存器。」

「什麼意思?」

「記得上次我跟你說過有些事我還沒想通嗎?現在我已經懂了!如果我假設得沒錯,人類真正的腦容量可能是現在的好幾百倍,只不過被設限住了,所以只能用到其中的少部份,而蘇敏巴丹星人植入我們腦中的晶片,就像是一把鑰匙,它能打開某種程度的腦能量,讓我們變得比一般人強。」

「妳的假設沒有錯,但人類真正的腦容量並不只是目前的幾百倍……」謀尼說:「是幾百倍的幾百億倍!」

「幾百倍的幾百億倍……那不就上兆了?!」黎、段、寒三人都以為自己耳朵有問題。

謀尼卻說:「絕對是幾兆倍沒錯,當初的創造者希望付予新一代軀殼強大的功能,就像你們人類現在的超級電腦一樣,所以每具軀殼的腦容量都足以收納數十顆中型星球上所有住民的記憶體,但這也是導致計畫被停止的原因之一,因為這麼強大功能的軀殼,還具備獨立思考能力,萬一有一天控制不了它,反而會給自己帶來毀滅的危機。」

「你是指人類的腦功能,其實應該比你們還強嗎?」黎書俠再次感到震撼,這種情節並不是完全陌生,近幾年好萊塢的電影也常有人發展電腦到了極致,最後電腦反而有了自我思想而反撲人類的假設,原來遠在幾百萬年前遙遠的宇宙,擁有高度文明的蘇敏巴丹星人也有這種疑慮,更可笑的是他們擔心的對象竟是當年的工具軀殼,亦即目前地球上的人類。

「原本是如此,但為了防止我剛剛說的危機發生,在我們決定終止這項計劃之前,已經在你們的基因中加上幾道密碼,這些密碼像鎖一樣,一層一層限制住了人類的腦容積,只留下非常小的一部份可用,即使是如此,它也足夠讓你們成為地球上智慧最高的生物。」

「既然你們可以限制住我們腦力的發展,又何須怕發生控制不住的情況?」段路問道。

「這樣說確實是沒錯,但我們當初發展新一代有強大思考能力的工具軀殼,是為了幫我們解決更多的事,若是必須限制它主要的功能,這個計畫就失去意義了!」

黎書俠目光炯炯的看著謀尼,把問題轉移到他身上:「其實我最大的疑問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裏?天鎖電腦又是怎麼一回事?」

謀尼微笑道:「剛剛這位小姐不是已經告訴過兩位,你們看見的這副軀殼就是天鎖嗎?」

「但是我也不清楚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寒竹立刻接口。

謀尼嘆了口氣,緩緩說:「當初尚合里拉艦脫離五大宇宙時,原本囚禁罪犯的儲存器,也就是上一代的天鎖電腦,部份受到嚴重損害,導致有些罪犯逃逸出來,造成艦上莫大的危機,我們不得不採取緊急措施,將未逃出的罪犯轉移到別的地方,而那時唯一能容納那麼多記憶體的儲存器,就只有新一代的工具軀殼,你們現在看見的我的外觀,就是移轉過來的新天鎖,我的記憶體暫時控制住它。」

「這副軀殼已經用多久了?它難道沒有自己的思想嗎?」段路問道。

「從尚合里拉艦還在太空飄流時,它就已經存在了。你一定想問它為何能存在那麼久,而不會像人類一樣死亡或腐敗吧?其實軀殼就像機械一樣,必須定期維修,你們本來有很強的自身維修功能,只不過為了讓你們更符合正常生物的狀況,在我們放棄計畫同時,也將這種功能限制在密碼中,因而你們才會有死亡發生,就如同你們的繁衍一樣,以前是從實驗室中製造出來,在自然狀況下也可以透過生物的方式發展下一代。至於它的思想,我們為了將外星罪犯裝入它的腦中,已經將它所有腦容積都用盡,如果拿掉我還有這些罪犯的記憶體,它就等於完全沒有智商的人類。至於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那是因為當時尚合里拉艦要降落地球時,那些逃逸出來潛伏在艦上的罪犯破壞了推進器,造成飛艦墜毀,當時人類胚胎和這具新天鎖也不知落到何處。我十分擔憂它若被外星罪犯尋獲,破解了禁錮的程式,導致裏面的罪犯傾巢而出,後果將是不堪設想,因此當我下令所有艦員都進入休眠時,我並沒跟他們一起休眠,而是四處找尋它的下落。我的艦員也因此以為我失去了蹤跡。」

「後來你怎麼找到它的?」黎書俠緊追不捨的問。

「那時能用來搜尋的儀器都在墜艦時毀壞或失去了,我只能自己去搜尋,但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加上那些逃出天鎖的罪犯無所不用其極藏匿它,因此足足有將近百萬年的時間都毫無所獲。一直到五千多年前,那時地球上的人類已經自己進化繁衍到相當的程度和數量,我才想到一個辦法--設立許多腦波站散布出去,透過它們感應新天鎖的訊號,終於才找到它。」

「腦波站?那又是什麼裝置?」黎書俠好奇的看著謀尼。

「其實,那不是什麼裝置,而是宗教。我透過隱藏在宗教共同語言下的祕密訊號,集合成強大的電波來感應天鎖的訊息。」

「這……會不會太深奧了?」黎書俠和段路的臉上寫滿問號,只有寒竹依舊沉靜。

謀尼笑笑看著寒竹:「妳知道了,是嗎?」

「你就是那位偉大的宗教創始者。」寒竹表情沒變,眸中卻閃爍著光芒。

剎那間,黎書俠和段路突然覺得謀尼的笑容充滿智慧和溫暖,還有一種十分熟悉的莊嚴。

「你……你是……」兩人同時想起一樣的答案,也恍然明白「謀尼」這個名字早就透露出玄機,此刻他們心中的激動難以言喻,一位自古來受到數億人景仰的宗教哲學家、甚至早已是神格化的人物,現在竟端坐在面前,和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談。

「那個時候,隨尚合里拉艦掉落在地球某處的新一代軀殼胚胎,經過數十萬年演化繁衍,已經變成地球的主要生物,還發展出自己的文明,他們就是現在的人類。我將一些搜索天鎖訊號的密碼藏在宗教的經書中,人類當然是看不出來,但當人們誦讀這些經書內容時,它裏面的密碼就會透過思想轉換成電波發射出去,愈多人接觸經書,所構成的波網就愈密集,就是這樣才找得到天鎖電腦所在之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50:22

黎書俠、段路和寒竹陷入一陣沉默,但不是內心平靜的沉默,而是過於震撼導致難以言語。

隔了幾秒,黎書俠才開口:「你找到它之後,為什麼沒將它帶回去艦上,還讓它的力量繼續在地球上蔓延為惡?」

「我發現它時,距離尚合里拉艦墜落地球已經將近百萬年了,它內部強大的程式也快被罪犯破解,眼看數以千萬計的罪犯就要越獄,為了修復它,我只好進入裏面,用本身的能量封補受損的程式,但我的能量用在這上面已經將近十成,因此雖然暫時制止大部份罪犯潛越出天鎖,自己卻也無法離開,一直到剛剛這位小姐來助我一臂之力,我才得以脫困出來和你們對談。至於地球上幾千年來那些邪惡的組織和力量,背後主使者只是少數逃出天鎖的罪犯,他們無法突破我的阻隔放出其他同夥,只好利用少數的人類為他們做事,使用一種神祕的能量聚集方式,號召其他外星邪惡的族類前來地球助他們一臂之力,幸好這附近幾個宇宙邪惡種族並不多,能集合的力量有限,所以至今他們仍無法破解天鎖。」

「那些逃出去的罪犯現在又在何處?這座工廠不就是他們的大本營嗎?」段路問道。

「他們有其他的據點,這座工廠是一個新的陰謀,它所生產出來的晶片,混合人類的腦波,可以讓發出的訊號傳播到更遠的地方,如此便可集合更多邪惡力量破解天鎖。一旦被他他們破解了,他們大概會以地球為基地,建立邪惡力量的大本營,再去侵略其他宇宙吧!」

黎書俠立刻說:「難不成我們要把這座工廠炸了?只不過這家公司是全球最大的微處理器製造商,已經賣出去的產品不計其數,怕要回收才是最困難的事吧!」

「這倒是不用,如果炸了它,恐怕會引起一場不小的恐慌,我可以將產品的出廠程式做點改變,拿掉它發訊的功能,這麼一來它就只是很普通的微處理器,一樣可以使用在電腦上,而那些已經散布出去的成品,也可以用廠內的微波發射器,隔空修改它們的設計。」

「如此說來,我們的任務是不是已經告一段落了?你現在已經能離開天鎖,以你的力量,那些逃掉的外星罪犯交給你處理,應該很容易吧?」

原本以為找到了天鎖,還有蘇敏巴丹星的艦長謀尼,任務也算圓滿達成了,不料謀尼卻說:「不,我還是需要你們的幫忙。」

「為什麼?這些事都是你們惹出來的,現在你們有能力解決,為何還要把問題留給我們?」黎書俠不滿的抗議。

謀尼不以為意的笑笑:「你們也不必不平衡,事實上宇宙間的高等族類,大都不是自然演化而來,以我們蘇敏巴丹星人為例,我們也是歷經很長遠的一段時間,才發現自己其實也和另一支比我們更高度文明的外星族類有關,再經過自己的演化才成為現今的階段,現在你們正面臨一個轉捩點,它將決定你們的命運是由自己掌控,還是仍被外來力量所操縱。如果由蘇敏巴丹星人出手消滅了這些罪犯,當然是輕而易舉,但它卻證明人類仍然只是一種工具性的軀殼,而非具有獨立意志與思想的高等族類。因為高等族類會盡一切努力對抗想箝制它的外來力量,以顯示自己存在的價值。」

「所以你要我們自己去完成這項使命。」寒竹說。

謀尼點了點頭:「這幾千年來,我對人類的進化也有點貢獻,雖說我創立宗教的目的是為了搜索天鎖的下落,但它的教義和內容其實是蘇敏巴丹星數千萬年來文明的精華,等到有一天你們能參透,就可以打開你們生命基因中的那幾道密碼,到時取之不竭的智慧能量,會讓人類成為無窮宇宙間最隨心所欲的族類之一,甚至遠遠超越我們蘇敏巴丹星人。」

「唉!總歸一句,求人不如求己,看來我們只能自求多福了。」黎書俠嘆道:「對了!你要我們涉入此事,總該告訴我們逃出去的那些外星罪犯藏匿何處吧?」

「他們這幾千年來,都以人為寄主,方便控制其他人類來達成他們的目的,而且東西方國家都有他們染指的足跡。」謀尼接著說出幾個人類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們全是擁有驚世作為、在屬於他們那個時代裏權冠天下的大人物!讓人訝異的是其中受人唾罵的暴君雖不在少數,但裏頭竟也不乏受後人歌頌的偉大帝王或領袖。

「你是說這些人都是外星罪犯寄居的宿主,但是他們之中也有評價很高的人啊!」黎書俠訝異問道。

「他們只是為了利用人類的力量達成目的,因此用任何一種面貌出現都有可能,這些被寄宿的人類擁有比平凡人強上幾萬倍的腦波,因此很輕易就能對他們產生權威和統治行為,再透過這種操控手段驅使數百萬人為他們做事。」

「這些大人物都作古了!現在我們到哪裏找那些罪犯?」

謀尼剛要啟口,卻突然停頓了下來,那雙寶藍如海洋又深不可測的眼眸看向前方,緩緩說:「不用去找,他們不會讓我們離開這裏,所以自然會來找我們,而且很快就到了!」

黎書俠、寒竹和段路不約而同轉身,目光在四處搜尋,卻沒見到任何動靜跡象。

「他們是故意讓你們進來這裏的,目的在引我出來。」

面對謀尼的口若懸河,黎書俠再也控制不住脾氣,管祂是什麼偉大宗教家,他毫不客氣的大聲質問:「到底怎麼回事?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麻煩你一次說清楚好嗎?」

謀尼倒是不以為意,氣定神閒的回答:「我這幾千年來一直用全部能量守住天鎖電腦受損的區域,防止裏面的罪犯突破最後一道防線傾巢而出,他們在外面的同夥用盡辦法就是不能過我這關,所以當他們知道你們要來時,索性將計就計讓寒竹小姐助我一臂之力,讓我能離開防守的區域,現在雖然受損的區域暫時彌補了,卻遠不如我守住時堅固,他們想集中全部力量從受損程式的缺口攻入,破解天鎖。」

「你別開玩笑了吧!如果是這樣,你早該警告我們,怎麼等到現在才說?」看謀尼還說得不急不徐,黎書俠差點沒跌倒。

「我也是幾秒前才感應到他們正在接近當中,都怪我太大意了!其實我就早該猜到他們的陰謀才對!」

「那還說那麼多幹麼?你趕快再回去鎮守天鎖啊!」黎書俠沒好氣的道。

「來不及了,我的能量要轉化作程式需要一段時間,在這之前他們就會到了。」

「他們到底是誰?長什麼樣子?我到現在連看都沒看到,我們要怎麼相信你?」黎書俠對蘇敏巴丹星人不負責的態度一直很不滿,因此說話也不怎麼客氣。

「我相信謀尼艦長說的。」沒料到寒竹竟然接口:「書俠,當務之急還是要應付共同的敵人,其他的疑問日後再說吧!」

聽寒竹如此說,黎書俠也只好閉上嘴停止唱反調。

「謀尼艦長,事態緊急,我們全聽你的安排,告訴我們該如何做吧!」寒竹望著謀尼問道。

「外星罪犯是無形的強大能量,他們會集中全力攻擊天鎖,我的力量能抵擋大約九成的敵人,因此要靠寒竹小姐的幫忙,才有機會守禦住天鎖。」

「我們也可以幫忙。」段路說。

「二位要應付的是有實體的敵人,亦即被外星罪犯操控的那些人類,這是他們傾全力的一戰,勢必會派出所有精銳武力來。」

「你指的是審判長殺手吧?」黎書俠說:「也好,新仇舊恨一起在這裏了結!」

「事不宜遲,兩位請到外面守住,萬萬別讓那些人闖入,我要請寒竹小姐進到這副軀殼內和我共同捍衛天鎖,在事情沒結束前你們切記別進來,因為和外星罪犯的對戰雖肉眼難見,卻會造成很大的腦波亂流,你們尚未進化到一定程度,如果被亂流衝擊,恐怕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小竹妳……」黎書俠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十分擔心寒竹的安危,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寒竹深情望著他微微一笑,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你也要小心,這次審判長殺手的實力比以前強很多。」

黎書俠點了點頭,朝謀尼說:「謀尼艦長,麻煩你照顧她,她是比我生命還重要的親人。」

「我會盡力的,但我也不能騙你,這次我們所面對的敵人是準備決一死戰,因為他們知道行蹤已經暴露,只剩這次機會可以破解天鎖,再不然就等著被我們的人收拾,是以必定會傾全力發動攻擊,到時連我自己的存滅都很難料,如果你們想退出,現在或許還有一點機會。」

「我們不會退出,我還記得你也說過一句名言叫『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何況這場仗關係我們自己的命運,當然要留在這裏和你並肩作戰。」寒竹說。

「謝謝你們。」

「對了!你們的人給了我一組程式,可以消耗天鎖電腦中所有的能量,我們立刻將它植入不就可以消滅裏面的罪犯了嗎?」

「妳的辦法沒錯,不過等天鎖和外星罪犯的記憶體完全耗盡需要一段不算短的時間,我們必須撐過它,不被外來的罪犯攻入才行……」

謀尼的話剛回答完,室內的燈光突然一陣明滅,一股無形卻強大的壓力不知不覺已籠罩四周,彷彿有千百萬隻蜜蜂爭相要從耳口鑽入般,十分難受的嗡鳴聲如巨浪狂潮襲擊著人腦。

黎書俠和段路植入蘇敏巴丹星人的晶片後,體質雖已超越常人,卻仍感覺連一秒鐘都快忍受不住,只有寒竹柳眉輕皺,神色還算泰然。

「他們很接近了!黎先生和段先生,你們不能再久留,請立刻前去你們進來的地方,接下來這裏的工作就交給我和寒竹小姐,你們要幫我們守住外頭,別讓他們的人類爪牙進來擾亂。」謀尼急說。

「小竹,妳一定要小心!」黎書俠咬緊牙關再次叮嚀,那快將人吞噬的無形亂流愈來愈猛浪,明明平靜無風的巨室內,竟讓人覺得腦袋隨時要炸開、身體細胞彷彿要被搓碎一樣痛苦。

「我會的!你們快離開吧!」寒竹急忙推著黎書俠和段路坐上那座唯一連接地面的升降艙。


「寒竹小姐,時間不多了!我們必須準備應戰!」謀尼神色嚴肅的站起來走向寒竹。

「我該怎麼做?」

「像妳剛才記憶體進到這具軀殼一樣。」

寒竹點了點頭,冷美的雙眸緩緩闔上,當她再睜開眼,出現面前的是一座高聳入雲、延伸到不知多遠的金屬城牆,鋼鐵特有的銀色光澤讓它顯得益發堅固和冰冷,城牆前方是一片廣大無涯的平地,但這片平坦千里的平地又非地球上的原野,而是隱約透著光線、有點類似玻璃質材的地面,更奇特的是在它寶藍的天空中,散布著許多大大小小的行星,那些行星一律都是灰色,但灰階深淺卻又不同,有些還帶著豐富的紋路。

「我帶妳進去天鎖裏面。」謀尼的影像出現在寒竹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寒竹握住謀尼的手,只見他對金屬牆比了一些手勢,一股緩和的力量開始將他們吸向牆壁,就像變魔法般,兩人逐漸融入牆內,又從另一面出來。

牆的另一邊,是一片面積至少一座足球場大的空間,在這麼廣大的區域,四方巨牆高聳,在肉眼看得見的極限處形成一個小點,很難想像真實高度到底有多高。

而牆壁上整齊的排列滿無數顆亮點,隨著高不見頂的牆壁直沖天際!就像置身在銀河系數十億繁星中一樣,感受到的氣勢十分壯觀而震撼。

「這就是天鎖的面貌嗎?」寒竹啟口問。

「這是妳感應到的天鎖面貌,在這裏一切都是虛幻的,連妳自己都只不過是一組記憶體,所以妳的腦波怎麼想像,天鎖就是長什麼樣子。」

「那你感應到的天鎖是什麼樣子?」寒竹好奇問道。

「我可以進入妳的思想,所以感應到的和妳一樣。」謀尼回答。

「這些亮點所代表的是什麼?」

「每一個亮點代表一組記憶體,這些記憶體都是被天鎖禁錮的外星罪犯。」謀尼拉起她的手說:「時間已經很緊迫了!我要帶妳到天鎖受損的部位。」

寒竹只覺眼前景物一閃,就如同搭乘火箭般,沿著數億小燈的巨牆直奔而上。

不過一會兒功夫,低頭往下看時,原先如足球場般大的空地,竟已縮成一個小點,再抬頭朝上望,天鎖的頂部依舊遙遙未知何處,她心中滿是訝異,謀尼卻已帶著她停下來。就在他們面前,有塊數十公尺見方的區域和其他地方明顯不同,一則那片區域並沒有亮點,而且顏色是半透明,就像無數螢火蟲構成一般,閃爍著奇幻莫測的燐燐流光。

「到了,這就是天鎖受損的缺口,我曾用自身能量守住這裏數千年,一直到妳進來助我一臂之力將它暫時補住,我才能脫身,不過它目前的狀況比我在的時候薄弱許多,等一下那些罪犯會從這個缺口攻入,我們的任務是鎮守住它!」

「有一點我不明白,既然你一直守住這裏,何以外頭那些罪犯還能和天鎖裏的罪犯互通聲氣?」

「天鎖是設計十分緊密堅固的監牢,我雖然能用自己的能量修補缺口,但還是不如它原本的精密,因此外面的罪犯雖進不來,卻還是可以找到縫隙和裏面的罪犯聯繫,而且那時我已將全部能量用在修補天鎖上,更沒餘力去驅離或防止他們的勾結,說穿了,我的狀況和裏頭的罪犯差不了多少,一樣無法離開天鎖的禁錮。」

謀尼回答完後,立刻又說:「現在我們必須儘快進行兩件事,首先是在那些罪犯到達之前,將我們的人給妳的程式輸入天鎖,然後再到外面去守住缺口。」

寒竹點了一下頭,闔上清冷美目,慢慢將存放在腦中的那組蘇敏巴丹星人給她的程式化回能量釋放出來。

當她睜開眼時,看到那些組成程式的符號宛如立體動畫般盤旋而上,一會兒便穿入牆內,接著又從牆內帶出更多符號和運算式,就這樣不斷衍生變化,沒多久整座天鎖內部竟都是四處盤旋飛舞的符號和程式,顯然是天鎖已經開始在消耗自身的記憶體來計算這些複雜程式。

當她驚訝不已時,天鎖的四面牆竟也有了變化,剛開始只是一些小起伏,接著伏動愈來愈劇烈,導致牆面完全扭曲變形,最後凝聚成一張張醜惡兇暴的面孔,這些面孔彷彿想要從牆裏頭衝出來一般,不斷的往外擠撞,原本寬大平整的天鎖內部,竟歪扭得像蠕動的蟲腔,景象說不出的令人噁心和不舒服,連見識不凡的寒竹都覺得作嘔。

「怎麼回事?」她皺眉問謀尼。

「這些罪犯知道我們要耗盡天鎖和他們的記憶體,試圖要做最後反抗,我們不用理他們,只要缺口不被攻陷,他們是無法逃脫天鎖禁錮的。」

「嗯!我們到外面去守住吧!」寒竹一刻也不想待在這個讓人想吐的地方。

謀尼牽起她的手再度穿牆而出,回到天鎖外面。

「等一下我在前妳在後,我會盡力阻擋所有想攻陷缺口的敵人,但勢必會有漏網之魚,妳就負責消滅那些逃過我這關的罪犯。」

「就這麼簡單?沒其他需要我注意的嗎?」

「當然,這些罪犯會利用妳心中的弱點打擊妳,因此不論妳感應到什麼,都不能心軟或動搖意志,否則就會被他們控制住。」

「心中的弱點?……」寒竹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了!」

謀尼臉色更加嚴肅:「他們就快到了。等我倒數完畢,就要全力應戰。」

寒竹繃緊了戰鬥神經,白雪死神歷經百戰,但從沒面對過這種敵人,因此心頭也不由得緊張。

「……四、三、二、一!」謀尼怒吼一聲:「來吧!」他滿頭白髮如鋼絲般豎立,周身散發強烈白光,寒竹被刺眼光輝影響了視線,但卻覺得一波如瘋浪般的氣流往謀尼和她所在之處直撲而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51:01

續集-第二十二章

她看清楚前方時一頭手持巨戟、面貌猙獰、長髮披散的半人獸怪物,正朝他們迎面馳來那怪物足足有數百丈高,挾著強勁的風勢眼見要撞上首當其衝的謀尼但謀尼絲毫不為所動。而怪物快到謀尼面前時,突然形體快速凝聚成一顆巨大骷髏頭張著血盆大口要將謀尼和寒竹吞噬。寒竹饒是膽識不凡,卻也忍不住驚呼出口。

「萬象皆空!」謀尼聲如獅吼音波化成的巨大能量衝擊骷髏頭,頓時讓它潰散成無數小碎片,那些小碎片卻立刻變成一隻隻尖耳猴尾、青面獠牙的類人怪物,行動敏捷而刁鑽的從四面八方撲向謀尼。

謀尼微微一笑,原本俊秀的臉龐和玉樹臨風的身軀也迅速生變,轉眼化為一尊面孔兇惡,眼若銅玲、口如巨盆,而且擁有千百隻手的形體,那些怪物看似全部以謀尼為目標,但一到他面前卻又立刻兵分數路,有些攻向謀尼、有些想偷空隙闖向天鎖的缺口,也有一部份貪狠的紅色眼珠盯住寒竹,張開滿口利牙直撲而來。

不料謀尼的手宛如神盾天網,絲毫不讓他們有機會越過第一關,那些怪物不是被他抓住丟到遙遠處變成小黑點,就是被掌力震成飛灰,只見千萬隻變幻莫測的手臂飛舞,形成一道無法穿透的雷池。

那些怪物被打亂了陣腳,忽然尖嘯一聲化零為整,凝聚成原本的骷髏頭形狀,急速朝他們來的方向退去無蹤,眼前又恢復一片詳和寧靜,根本難以想像剛剛兇險震撼的一幕。

「他們走了嗎?」寒竹問道。

「還沒,攻擊會一次比一次猛烈!妳要小心,等一下我不一定能全部擋住!」謀尼回答,此刻他已恢復先前的面貌。

話聲剛歇,在天鎖外面世界的寶藍色天空,從遙遠處慢慢有塊黑影移近,起先還看不清楚是什麼,但它擴散和靠近的速度十分驚人,一眨眼黑影已佔據了半邊天,而且加速朝謀尼和寒竹所在之處襲捲而來。

「寒竹小姐,切記我說的話!小心應戰,別被任何幻象分心!」謀尼再次叮囑後,雙臂朝左右振開,慢慢劃出一道柔和的半月光芒,那片遮天蓋地的陰影變成一頭張牙舞爪的黑豹,挾著懾人的吼聲撲下來,遇到謀尼發出的光芒,立刻分散成數以萬計的蝙蝠,發出吱吱怪叫朝兩人展開攻擊,約有九成的蝙蝠被半月光芒擋住,只能在謀尼面前露出森森白牙吱吱尖叫,謀尼目光所到之處,那些蝙蝠立刻著火焚燒,但牠們的數量卻如浪潮般源源不絕,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有一部份已經越過謀尼來到寒竹面前。

寒竹力求冷靜,手中多出一條用腦波能量構成的錐鍊,那是她在現實世界最拿手的獨門武器,來到這虛幻的空間一樣厲害,只見白光閃爍,所到之處盡是分裂破散的蝙蝠。

這些蝙蝠並無法通過寒竹把守的關卡,寒竹冰冷絕美的目光透露著萬夫莫敵的沉著,在鍊條飛舞所構成的嚴密殺陣下,蝙蝠逐漸有減少之勢。就在寒竹以為一切都控制住了,忽然有個讓她心頭震撼的聲音透過耳膜傳入腦中。

「寒竹!」出現眼前的竟是香格里拉壇主、她的師父雷赫。

雷赫滿眼血絲怒視著她:「我待妳如親生女兒,妳卻背叛和妳青梅竹馬的霆兒,還和黎書俠殺了我父子!我要報仇!」

寒竹忍不住要開口解釋,但立刻想到謀尼的警告,因此將心一橫,錐鍊直甩向雷赫心口!

雷赫倏然迴身避開,哈哈大笑道:「賤人!妳又想殺我一次是嗎?」

他的面貌竟又成了雷霆,毀了半邊臉的雷霆模樣十分悽慘,身上衣衫襤褸,五孔還冒出鮮血,一雙怨毒的眼珠彷彿要向寒竹索命:「妳這不知廉恥的女人!竟然勾結姓黎的姦夫害死我!妳好狠毒啊!我不會放過你們……」

「住口!休想迷惑我!」寒竹心情不禁有點起伏,怒叫一聲再次將錐鍊射向雷霆眉心。

雷霆並沒閃避,當尖錐到他眼前咫尺,突然他的臉和身材又變成虹鷹,帶著天真喜悅的燦爛笑容朝寒竹親密叫道:「寒姐姐!」

寒竹心口一疼,硬生生將錐鍊扯回,這時一股巨大力量趁著空隙鑽入,迅速纏上她的手腿,很快周身就像被一隻無形巨手攫住般再也動彈不得。

寒竹知道自己失手了,但她卻毫無後悔的閉上眼,雖然虹鷹只是幻影,但她對這個惹人憐愛的小師妹實在虧欠太多、也思念甚巨,因此那一刻最直接的反應就是不能傷害她。

謀尼立刻知道寒竹失敗了,轉回頭欲救她,寒竹卻帶著淒美的笑容說:「謀尼艦長,對不起,我還是戰勝不了自己,你不用管我了,一定要守住天鎖,也幫我轉告書俠,我無法出去陪他了。」

謀尼深藍的雙眸望著她,長嘆了一聲說:「萬物皆有情,罷了!不能怪妳,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他臉上露出慈藹莊嚴的神情,數百道強烈光束從他身體透射出來:「寒竹小姐,這裏就交給我吧!我不會讓天鎖失守的,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但是地球上的邪惡組織還是得靠你們自己解決。」

「艦長!你想做什麼?」寒竹有種不好的預感。

「妳走吧!」謀尼大聲一喝,原本攫住她身體的力量頓時消散無蹤,他的手又往後一指,寒竹只覺一股所向披靡的力量將她往外送,擋在前方的敵人立刻四破五散,她回頭望向天鎖時,無數外星罪犯的能量正如蜜蜂回巢般不停被吸入謀尼體內,最後謀尼封住身上那些光束,慢慢走進天鎖。

「謀尼艦長……」寒竹感嘆一聲,原來謀尼是將本身能量壓縮到極致,使自己形成黑洞狀態,將全部入侵的外星罪犯吸入黑洞中,再帶著這些罪犯一同進到天鎖,此舉無異是同歸於盡的最後手段,因為天鎖內的毀滅程式會把他們一起化為烏有。

她帶著淚光轉回頭,眼前剛好出現一片刺目光明,當再度睜開眼時,又已回到自己的軀殼內,謀尼……應該說是謀尼所在的那副軀殼依舊站立面前,但原先深邃智慧的雙眸卻已黯淡,感覺就像螢幕的電源被關掉一樣。

寒竹在這位偉大的蘇敏巴丹艦長和人類宗教家前佇立憑弔了一會兒,轉身正欲離去,腰眼突然傳來一陣酸麻,從那開始不到一秒,酸麻已擴散到下半身,很快讓她不支屈膝倒地。

「哈哈哈……男人夢寐以求的美麗女神,沒想到這麼簡單就落入我的手裏。」

一個令人厭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寒竹咬牙看去,竟是上回交過手的審判長殺手首領--所向披靡的「死神」,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密室的一處暗角,慢慢的走近寒竹。

「沒想到吧!我趁妳和謀尼全心對付我的老闆們時,偷偷鑿了一條通道進來,在妳身後做了點小機關,真沒想到果真讓我捕到妳這隻美麗的白天鵝!」

寒竹冷靜的觀察,才發現在原先她所站位置身後不到一釐米處,竟被放了一座針架,針架上一根閃爍藍光的細針正好對準她的柳腰。設這陷阱的人顯然心機深沉,他知道寒竹有能力感應到危險,如果出手偷襲,成功率勢必微乎其微,所以刻意趁她的記憶體未回到身體前,在近乎貼身的距離內安置浸過麻藥的毒針,當她轉身要走,反而會把要穴送往毒針而失去行動能力。

「你可以放棄了吧?你幕後的主人已經全被消滅了,就剩下你一個人,還能怎樣?」寒竹冷冷的說,她絕美的容顏完全看不出情緒,彷彿天大的事發生也影響不了她。這種迷人的氣質看在死神眼裏,更讓他覺得心癢。

「哈哈……那些白癡外星人的存亡與我何干?不!應該說他們全滅亡了,反而正合我意!我現在就告訴妳,我能怎樣吧!我會接收所有審判長的資源和科技,成為全世界最有權勢的人。順便再告訴妳一件事,那些外星白癡在同歸於盡之前,已經又將我進化到更高層次,現在能與我匹敵的人類,只怕就剩妳白雪死神一人,不過妳很快也不會反抗我了!因為妳將會成為臣服在我腳邊的女人!」

寒竹哼一聲,連看都沒看死神一眼--口出此類狂言的男人他不是第一個,但從來沒有人能佔到便宜。

「妳可以維持那股傲氣沒關係,這樣我馴服起來更有意思,不過現在我要帶妳回我的地方了,在那裏我將用先進的儀器限制住妳的能量,到時妳就只能乖乖任我宰割。」

死神獰笑走向寒竹。

「你只要碰我一下,我立刻就毀滅自己。」寒竹抬起臉決絕的說。

「嘿嘿……妳不妨試試看吧!」死神絲毫不受威脅,依舊一步步逼近。

寒竹闔起清冷雙眸,試圖啟動強大腦波,但心念方動,身體就已承受不住,眼前一陣暈黑,還差點昏過去。

「別再做無謂抵抗了!妳中的毒會局部麻痺腦中樞,不僅讓妳使不出力,連腦波都會被限制在大腦內無法發揮功能,這就是我耐心設下陷阱捕捉妳的原因。」

眼看著死神伸出魔爪,憤怒之情顯露在寒竹美麗絕倫的臉龐,但果真如死神說的一樣,她連最後一絲掙扎的力量都已消失殆盡。

「美麗的女神,妳終於在我懷裏了吧!」死神抱起寒竹讓人銷魂的纖盈身軀,或許除了她實在太美之外,更是男人傳聞中望而難及的女神,使得死神此刻慾火高漲,忍不住低頭欲一親白雪死神的芳澤。

寒竹發現了他的企圖,但她並沒閃躲或反抗,而是直視著他眼睛一字一字說:「你敢!我就咬舌自盡!」

從她懾人美眸所發出的清冷目光,彷彿恨不得將死神碎屍萬斷!在緊身黑衣下的誘人胸脯也因憤怒而起伏激烈。

死神聽見她的威脅,原本到她唇前的嘴果真停下來,緩緩離開後獰笑著說:「以妳現在的處境,我如果想要,妳不會有機會這麼做,但妳倒提醒了我一點,我沒必要在這裏浪費時間,否則那位討厭的黎書俠若來找妳,我又得花力氣擺平他,雖然要他死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但我現在心裏只急著要好好調教妳,其他的事晚一點都無妨。」

語畢,隨即一指點在寒竹頸側,寒竹立刻覺得連啟齒的能力都被剝奪,原來死神還真怕她嚼舌自盡。

寒竹表面雖然冷靜自若,但芳心早已大叫不妙,今日面對的敵人是集萬惡大成,而且擁有比以往所遭遇之強敵強逾千百倍能力的進化人,當今地球上能和他抗衡的只有自己,糟的是自己現在又被暗算落入他手中,說不好還會成為永遠的階下囚,遭受他的欺凌侮辱,即使書俠前來救她,恐怕也是以卵擊石而已。

「走吧!我的女神……喔!不!是我的女奴隸,我帶妳回我的宮殿去吧!哈哈哈……」死神抱著他這輩子最喜愛的獵物走向他出現的密道,但正當他準備跨入密道時,一股勁風及時從後面趕來。

死神冷笑一聲,用快到讓人看不清楚的速度轉身,單臂挾住寒竹,另一手朝襲來的怒拳輕鬆揮出,兩拳相接的瞬間,趕來救人的黎書俠直往後退了五、六步才勉強停住,胸口血氣翻騰、一條胳臂也幾乎失去了知覺。

「放下她!」黎書俠顧不得驚訝和疼痛,立刻向死神要人。

「嘿嘿!有本事就來救人,否則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會把她訓練成最聽話的女奴隸,每天就只服侍我。」死神獰笑著說。

「你作夢!」黎書俠怒吼一聲,再度以雷霆萬均之勢發動攻擊,死神卻是輕鬆以對,只用一手就抵擋住黎書俠傾全力的殺招。

「黎先生!我來幫你了!」段路剛好也搭升降艙下來要和黎、寒二人會合,見狀立刻前往加入戰局。

死神眉間漸漸浮現不耐煩的神色,一掌將黎書俠震飛,又一掌將趕來援手的段路也擊退,丟下一句:「我現在沒空收拾你們!想找死,等下次吧!」就抱著寒竹跳入密道,黎書俠以最快的速度想跟入,密道卻傳出爆炸,碎石煙塵落幕後,地道口早已坍塌封死,空留黎書俠的怒吼迴蕩在密室內。

「黎先生,我大概知道死神的老巢在那裏,我們立刻去救人。」段路搭住黎書俠的肩膀說。

「真的?太好了!我們馬上出發!」黎書俠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嗯!」段路點頭,兩人正要搭升降艙上去,身後突然傳來謀尼的聲音。

「兩位,請等一下。」

黎書俠和段路回頭看,果真是謀尼叫住他們,原本雙目已無生氣的謀尼,這時又回復了些許微光。

「我不是拜託你照顧好寒竹嗎?為什麼當我返回時,她已經被人擄走了?!」黎書俠一見謀尼,心中便不由得燃起怒火。

「唉~我已經幫她安全返回你們的世界,後來我獨力和那些外星罪犯纏戰,差點連自己都逃不出天鎖,怎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寒竹小姐還是被人暗算了。」謀尼嘆道。

黎書俠這也覺得自己有失分寸,放緩語氣說:「對不起,剛才我太衝動了,不過眼睜睜看著她被帶走,我心裏實在很著急,你能跟我們去幫忙救人嗎?不然我就要和段兄出發了,晚了那個畜牲不知道會對她做出什麼事。」

「抱歉,這次我幫不上忙,為了將那幫罪犯消滅,我幾乎散盡所有的能量,現在只能等待我們的人來帶我回去,不過你也別太慌張,死神急著帶她回基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透過外星罪犯遺留下來的儀器卸除她的能力,這項過程最少要地球時間四十八小時,你們要去救人,必須準備周全才能出發,否則只是徒然送命。」

「準備周全?只剩短短二天,我們能準備什麼?況且你也不能幫我們的忙了!我們除了直搗他的巢穴外,還有什麼辦法?」黎書俠無奈的說。

「我雖然出不了力,但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方法,或許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在深達地底二百公尺的密室內,黎書俠和段路聚精會神聽著謀尼告訴他們的救人方法,準備迎接另一場兇險未定的生死搏鬥。


而在審判長昔日的狼星本部裏,寒竹也正面對死神一步步得逞的惡毒陰謀。

「寒竹,妳真是所有男人夢寐以求的女神,等我消除妳的超能力後,再來一步一步調教妳,相信在我的手段折磨下,妳最後會連一絲羞恥心都不存在,這種過程光用想的,都會令我全身血脈沸騰!」

死神睜大的雙眼透露出興奮的光芒,臉上也浮現極端變態的笑容,他如鑑賞藝術品般看著雙手雙腿被固定在冰冷金屬台上的寒竹。

寒竹並沒回答他任何話,她不想隨死神的狂言妄語起舞,這只會讓他更顯得意和高亢,此刻狀況雖然糟到極點,但她唯一想的就是如何脫身和恢復力量,再將這隻卑劣的畜牲碎屍萬段。

「妳在想什麼,我當然知道,只可惜沒這機會了,哈哈哈……」死神翻手變出一把森冷匕首,他拿著它,刀面輕觸寒竹玉雪般剔透的臉龐,慢慢移向頸項、胸前,再伸進衣領裏,「唰!」一聲,銀光劃出,她的緊身衣破了一道口子,露出讓男人目眩的美麗胸線。

「別緊張,我們有的是時間玩,所以現在我還不會動妳,只不過要幫妳做點改造,讓妳不再有任何威脅性。」死神舔著嘴淫穢的說,他雙手各拿一片接連電線的感測片,貼在寒竹賽雪的酥胸肌膚上,又為她戴上一付沉重的半圓頭罩,接著再用寬帶束緊她的纖腰,使她只能緊貼那具金屬床而無法動彈。

一切就序後,死神將她推向一座彷彿玻璃棺的神祕機器前。

「這是那些外星人留下來的進化儀器,不過它也能讓妳我回復到原本脆弱的人類體質,以前那些外星人久久才肯為我進化一次,現在他們全死光了,我想怎麼用就能怎麼用,在我成為更強的人類之前,我要先把妳還原,到時候妳就會像我所養的寵物一樣,完全沒有反抗我的力量,永遠都被我豢養著,以取悅我作為妳一輩子的工作。」

寒竹聞言忍不住掙扎起來,但一動便知自己在做愚蠢的事,因為禁錮住身體的束縛實在太牢固,她整個人就像被黏在上面一樣動彈不得。

「哈哈哈……第一次看白雪死神像隻赤裸裸的小羔羊,真讓我期待後面的節目。」死神一邊狂笑,一邊操作著儀器,寒竹慢慢被送入玻璃棺罩內,死神按下了最後一組開關,玻璃棺緊密的蓋上,裏頭立刻充滿了藍黃相交的電束,棺內的寒竹緊咬住牙、十分痛苦的在有限空間裏挺扭。

「忍耐一下吧!五十個小時後妳出來時,我會好好撫慰妳、疼愛妳,如果妳夠聽話的話,哈哈哈……」

死神笑著離開,厚重的鋼門隨即自動關上,一片漆黑的密室裏,只有寒竹在神祕的發光儀器中忍受巨大的痛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51:48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1-10-27 21:52 編輯

續集-第二十三章

「段路!」陸芸芸大叫一聲從床上坐起驚魂未定的按住激動起伏的胸口。

(原來是夢……)

發現自己是做惡夢後,一陣虛脫的疲憊才漸漸取代了恐懼只不過心中強烈的不安卻揮之不去,抬頭看窗外天色已經有點發白,反正也睡不著陸芸芸索性起床淋浴盥洗,因為那場惡夢讓她冒了一身冷汗再趁著晨曦初起,獨自走向海邊散步。

幾天前和段路還在這片海灘上嘻鬧玩樂的記憶猶新,這些天她不知不覺都會走來這裏,回想著那日的絲絲甜蜜,同時誠心祈求段路能平安回到她身邊,只不過隨日子一天天過去,她對段路的過度思念不免轉成不安。

因為按原本預定,段路和黎書俠、寒竹三人,已經較返回的時間遲了二天,雖還不到最壞的打算,但一股沉重的低氣壓籠罩著農莊裏的每個人,反倒是陸芸芸每天都表現得樂觀,不時安慰趙婉柔、要趙雅妍別太擔心,其實別人又怎會不知道,最擔心的人恐怕是非她莫屬了。

只有浪潮拍打沙灘聲和鷗鳥鳴叫聲的海邊清晨,顯得分外寧靜而美麗,金黃色朝陽將未散的雲層染成碧麗豐富的瑰寶,但此刻的美景卻沉澱不了她紛亂的心情。


「啊!」她發洩似的大叫一聲,踢掉腳上的鞋子,奔向冰涼的海水,這時剛好一個浪頭擁上來,巨大的衝力將她撲倒,冷不防被灌了滿嘴鹹鹹苦澀的海水,她一邊猛咳一邊想在慌亂中站穩,怎知另一波浪又迎頭蓋下,這次被嗆得差點窒息,好不容易像狗爬一樣落荒逃回沙灘。看著自己全身狼狽的樣子,她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在笑的同時眼淚也放肆的湧出眼眶,這些天來的相思和憂悶,總算得到了宣洩。

當情緒慢慢平復後,她開始整理自己黏滿沙粒和鹽巴的容顏,由於剛哭過,眼前景物仍帶著幾分朦朧,當她用手背小心抹去殘淚的剎那,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景出現在眼前……


「芸芸姐!」

從海邊回來,陸芸芸才剛沐浴完,就聽到趙雅妍在門外叫她,敲門的聲音十分急促,顯然有什麼重大的事發生了。陸芸芸緊揪著心情跑去開門,看見趙雅妍臉色發白,氣喘噓噓的模樣站在門外。

「發生什麼事?」

「他……他們……回來了……」

「真的嗎?!妳是說段路他們回來了!」

趙雅妍的眼眶卻一下子湧滿了淚,柔嫩的雙唇也微微發抖。

「到底怎麼回事?」陸芸芸感到一股強烈不祥的預感。

「段大哥……他沒回來。」

「怎……麼會?」彷彿被一陣悶雷轟到,陸芸芸整個人頓時一片茫然。

「我……我也不相信……他們一定是騙人的……對不對?妳說對不對?芸芸姐!妳告訴我啊!」趙雅妍猛掉淚,激動的直問陸芸芸。

看見她這樣子,陸芸芸反而冷靜了下來,扶著她肩膀說:「小妍,妳先冷靜下來,現在慌也沒用,事情究竟怎麼樣,我們一起去問清楚。」

趙雅妍看著陸芸芸堅定的眼神,情緒才漸漸平復,噙著淚朝她點了點頭。

兩人互拉著手來到大廳,包括左常青、左常春夫婦,以及黎書俠和寒竹都已在座,每個人卻是表情凝重不發一語,似乎都等著陸芸芸的來到。

陸芸芸感受到這股不尋常的氣氛,心裏已有最壞的打算,她深吸了口氣,異常平靜的問:「各位,關於段路的事,請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訴我,他是不是已經死了?」

「芸芸……很抱歉,我不知該說什麼。段路他都是為了救我,才會和死神同歸於盡。」寒竹深深歉疚的說。

「同……歸於……盡,這麼說……他……真的死了……」陸芸芸淒然喃喃自語。

「這……陸小姐,段兄他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已遭遇不幸。」黎書俠急著解釋。

「到底怎麼了?你們可不可以把話說清楚?」趙雅妍忍不住哭問道。

「好!讓我從頭說起吧!」黎書俠倏然起身。


當寒竹被死神擄走,黎書俠和段路正要趕去救人時,謀尼及時叫住了他們,告訴他們一個救人的方法。

「以你們現在的實力,想從他的手中救人出來,根本是不可能辦得到的事。」謀尼說:「所以只能用奇襲智取,萬萬不可正面迎戰。我給你們一組可以解開時間皺褶的密碼,同時將我剩餘不多的能量灌注在這組密碼上,然後封包起來輸入你們其中一位的腦中。」

「可以解開時間皺褶的密碼?那是什麼意思?它能幫助我們救人嗎?」黎書俠和段路聽得一頭霧水。

謀尼恍然道:「對不起,我忘了你們還沒到解開光陰原理的時代,所謂時間皺褶,是指當宇宙時間在運行時,會受到宇宙其他能量的干擾或影響,導致後面的時間與前面的時間產生推擠重疊,雖然這種影響程度微乎其微,人是感覺不出來的,但它確實存在。而且每一分秒都在發生。經過幾十億年的沉積,這些時間重疊的部份估計已經相當於幾個地球那麼大,只是它處於另一度空間,除非受到強大的外力撞擊才會產生破洞,比如核彈爆炸等。最近這一百年它的裂口雖然不斷產生,但應該也不會超過十個以上,而且裂口通常都很小,除非運氣很差剛好撞進去,否則想找到這些裂口就像大海撈針一樣困難。」

「你的方法莫非是將死神引入時間皺褶裏?」

「沒錯,時間皺褶裏的時間被不斷沉積的能量推擠扭曲,萬物一旦進入裏面,就會被捲到完全無法預知的世界,那裏的時間可能一下子比地球快幾千倍,一下子又比地球慢數萬倍,想要再出來的機率幾乎等於零。」

「真有這種地方?有人曾經不小心撞進去過嗎?」段路忍不住問。

「當然有,雖然不多,但也不能說少,人類史上不時發生許多離奇失蹤事件,其中有些便是恰巧進入這些區域。這種現象以目前你們的文明而言,還是個遙遙未知的領域,我們蘇敏巴丹星人對時間知識的了解已經能掌握九成以上,領先其他宇宙族類相當高的程度,所以有辦法打開時間的接面。」

「你是要設計死神進入時間皺褶裏?」黎書俠猜測道。

「沒錯!這可能是你們能消滅他的唯一辦法。我將要給你們的武器叫涅光子彈,那其實是一組附加能量的方程式,透過你們的腦波負載就能釋出,它可以在現在的時間界面造成裂口,你們必須想辦法讓死神進入時間的破洞,如此他就會被吸入皺褶裏永遠出不來。不過機會只有一次,你們要有一擊必中的覺悟。」

「我雖然不懂這些深奧的原理,但這不重要,只要它能救寒竹就行了,請將它放進我腦中吧!」黎書俠站向前道。

「好,請你閉上眼,把意念集中在眉心之間。」

黎書俠依照謀尼的方式集中意念,立刻感到一組符號不斷傳送過來,不過很快他便發現那不盡然是他沒看過的符號,而根本就是一篇篇經章梵文,它們井然有序的在腦海中排列組合,一遍又一遍的重疊壓縮,最後形成一個緊密的小立方體。

「行了。」聽謀尼說已完成,黎書俠才睜開眼,眼前的謀尼雙目更露出疲憊,顯然是用了不少能量在這顆涅光子彈上。

「你剛剛傳給我的,根本就是……」黎書俠訝異問道。

「是兩部有名經文的一部份。」謀尼微笑著回答。

「是啊!難道它們都是方程式?」

「一點也沒錯,我說過每部經文都藏有無窮的奧祕,它們是蘇敏巴丹星人的科技精華,那兩部經文其實已蘊含可已解開大部份時間之謎的答案,至少是我離開蘇敏巴丹星之前的研究成果。」

黎書俠和段路雖然再一次感到震撼,但他們沒太多時間去深究這令人感興趣的問題,很快問了謀尼涅光子彈的使用方法後,便告辭了謀尼,啟程前往救寒竹。


當他們到達已被死神佔據的昔日狼星總部,意外的是以往固守在總部的殺手至少都在百人之上,沒想到如今在它入口巨大的鋼門前,竟然空無一人把守,整座基地彷彿已被人遺棄一般。

黎書俠和段路滿是疑惑的互望一眼。

「段兄,死神會不會已經撤離這個地方?」

「我也不敢確定,如果他不在這裏,事情就有點麻煩了。」

「既然來了,說什麼也要進去看看再作打算,走吧!」黎書俠說。

「嗯!讓我來!」段路再度試了他以前的密碼,和他料想的一樣,那座鋼門仍然可以打開,出現那條死亡甬道。

「黎先生,這一條甬道暗藏著殺機。」段路向黎書俠解釋如何通過它,以他們目前實力當然輕而易舉,段路先行通過,接著換黎書俠,兩人很快便已在甬道的另一端會合,只不過再往裏去,依舊黑幽幽寧靜異常,讓他們愈加懷疑是否找錯地方。

段路領著黎書俠來到指揮室,才開啟鋼門,一陣讓人作嘔的腐屍味就撲鼻而來。

「段兄……這是怎麼回事?」

滿屋竟是堆疊成山的半腐屍體,大多數都已見到白骨和內臟,有些更是頭身分離,十分恐怖和殘忍,這些屍體至少都已死了幾個星期了。

「是以前狼星的殺手,狼星被死神的人馬取代後,他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所以全被殺死。」段路嘆口氣,但隨即眼睛一亮,快步走向一具屍體。

「怎麼了嗎?」黎書俠以為他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個人不是狼星的殺手。」段路疑惑的說:「而且顯然才死沒多久。」

接著他又發現了更多不是原本狼星殺手的屍體,數量竟不在狼星殺手之下,從他們肌肉僵硬的程度判斷,都死不到二天以上,不像狼星殺手的屍體已經腐爛發臭。

「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是死神的人。」段路從一具屍體的手臂上發現了不同於狼星的記號,雖然他沒看過死神所屬的記號,但從它的形狀判斷,應該是審判長所屬的殺手無誤。

「死神的人?我不懂!為什麼他們也會群體喪命於此?而且從他們致死的原因看來,應該都是被殺害的。」

黎書俠正逐一翻看段路所指的那些屍體,他們均是被槍殺或利物穿透要害而死,照說死神已當家作主,沒理由他的手下還會被宰,若說他們是和狼星殺手惡鬥而死,似乎也很難成立,因為狼星殺手的屍體死亡時間顯然比他們早了許多。

段路一時也回答不出黎書俠的問題,不過這裏除了令人作嘔的屍山外,並沒有寒竹的蹤跡,兩人轉身正要離開到別處尋找,突然感覺後方有些動靜,黎書俠和段路迅速回頭,只見那座龐大的屍山不停縮漲,彷彿有股強大的力量在裏頭蠢蠢欲動。

不尋常的危險氣氛使黎書俠和段路繃緊應戰神經,一刻都不敢鬆懈。

屍山的起伏突然靜止下來,黎書俠和段路卻目放精光,不約而同輕喝:「小心!」

話聲未歇,兩具屍體已如砲彈般朝兩人分飛而來。段路和黎書俠輕鬆閃過,但緊跟著屍體後面卻跳出兩隻目露青光的怪物!

牠們身上布滿蛇蜥類的鱗片,口中一排森森利牙,體形像人,卻又長著鱷魚般強壯的尾巴,手掌和雙足也都有尖銳鋒利的爪子。

而最令人噁心的是牠們的唇邊嘴角都還黏著腐爛的肉渣,看來這些死亡多時的殺手屍體,已成了牠們的食物。

「我知道了!原來死神正在利用外星罪犯所留下來的生物儀器,培育新一代的殺戮怪物!」段路道。

「這傢伙簡直瘋了!他知道他在做什麼嗎?」

「沒想到邪惡的人類竟比外星罪犯更危險。黎先生,這些怪物除了具有人類高度智慧外,還有地球其他生物所具備的優勢掠殺能力,千萬要小心應付。」

「我知道……」黎書俠剛答完,兩頭怪物已如閃電般朝兩人疾撲而來,段路和黎書俠同時翻身避開,為了快點去救寒竹,他們並不想和這些醜八怪糾纏太久,於是立刻拔出陶瓷手槍,朝兩頭怪物一陣猛射,然而原本連厚鋼板都射得穿的陶瓷子彈,打到怪物的鱗甲上卻毫髮未傷。

怪物轉回頭,完全不是人類的眼珠充滿了奸險毒辣的陰森光芒。

「這些怪物的皮是什麼做的,連子彈都派不上用場!」黎書俠驚訝的說。

那頭怪物顯然聽得懂他說的話,裂開血紅的大嘴露出醜陋的笑容,接著迅雷不及掩耳朝黎書俠和段路吐出兩道綠液。

「小心!」段路閃躲進旁邊的掩蔽物,黎書俠則一腿踢飛地上的屍體,屍體撞上了疾射而來的綠液,瞬間就溶化成爛泥,而黎書俠這一腿用足了全力,屍體強勁的去勢使怪物閃躲不及,爛泥迎面砸上怪物的臉。

「吼……吼……」

只見怪物掩面發出淒吼,不斷有難聞的臭煙冒出,不到眨眼功夫牠斗大的頭顱竟已消溶殆盡,龐大的身軀砰然倒地。

另一頭怪物兇性大發,正要朝黎書俠撲來,一道白光卻劃過牠胸前,牠呆了一呆,低頭看才發現自己胸部以下的上半身正從下半身緩緩分離滑開,形成十分詭異的景象。

黎書俠回頭,看見段路操縱著一架等人高的雷射槍,原來這是狼星指揮部裏的防衛武器。

段路抓起雷射槍大開殺戮,但這些怪物的數量竟然愈來愈多,有些還攀牆走壁速度驚人,讓黎書俠和段路陷入苦戰。

「黎先生,我要將雷射槍設成自毀模式,等一下我們用最快的速度離開,雷射槍會將這裏清除乾淨!」

「好!」黎書俠一邊回答,一邊已踹飛了兩頭怪物,但仍有四、五頭伺機正要撲來。

段路飛快按下控制鍵,大喊一聲:「走!」

兩人立刻閃電般朝門口奔去,後頭的怪物見狀也群起追上,而這時雷射槍的自毀功能已經啟動,只要感應到移動的物體就立刻追殺,寬大的指揮部內白色光束瘋狂交錯,那些死追黎書俠和段路不捨的怪物,反倒成為他們逃命的擋箭牌。

段路先到達門前按啟開門機制,黎書俠則力抗前僕後繼的怪物,門剛開了人可以過得去的縫,段路立刻抓著黎書俠奪出。

後面緊跟的怪物也想追出來,段路和黎書俠使勁全力將牠們踢回指揮部內,段路也飛快按下關門密碼。厚重的鋼門慢慢闔起,門未完全密合前,指揮部裏仍傳出驚心動魄的吼叫聲,想來雷射槍的清理工作正十分慘烈的進行著!

稍微喘了口氣後,黎書俠才說:「死神這傢伙,竟然製造出這麼多怪物,要是讓牠們跑出外面,豈不是成了世界浩劫嗎?」

「我想那些怪物應該都是實驗品,才會各式各樣都有,死神竟然任牠們留在指揮部裏,連自己的手下都送給牠們當食物,他以為自己是上帝不成,竟然如此完弄生命組合!」段路嘆道,以前他們狼星殺手變態殘忍的行為已是驚世駭俗,沒想到竟然還有更瘋狂兇殘數百倍的人存在。

「幸好雷射槍會將牠們清理乾淨,不用我們擔心,我們還是繼續找寒竹吧!」黎書俠說。

「好!除了指揮部外,寒竹小姐如果在這裏,最可能被帶去的地方就是專門進行改造和研發的實驗室,我們先去那裏找看看。」

在段路帶領下,他們來到段路口中的實驗室門口,這間實驗室其實就是段路當日回到狼星總部接受腦波檢測的地方,它擁有整個狼星總部最精密和齊全的高科技設備,裏頭有許多不知名的儀器,如那部腦波檢測器還是人類無法達到的科技產物。

以前段路不知道它們是誰創造出來的,但現在已經有了答案,這些超越人類文明的怪異儀器,無疑是外星罪犯所造,好用來增進他們的控制力。

鋼門開啟後,黎書俠和段路謹慎前行,才走幾步轉進一個區域,兩人的眼睛立刻瞪大,這裏本來應該是實驗室所有儀器的整合監控區,現在卻儼然成了解剖實驗區,大堆血淋淋的生物器官凌亂堆擺在巨大的水槽,有些接上了複雜的線路和儀器,彷彿正在進行某種測試,更驚人的是在牆壁四面有十幾座大型透明玻璃管,玻璃管內正孕育著各種見都沒見過的醜惡怪胎,想必都是在實驗階段的新一代殺手。

「他簡直瘋了!」黎書俠咬牙切齒道,他心裏更是著急,寒竹落入這種狂人手裏,如果不趕緊救她出虎口,不知會有什麼下場!

段路若有所思看著那些讓人頭皮發麻的實驗半成品,冷不防從那堆血淋淋的內臟裏突然傳出一聲嘶啞的呻吟。

黎書俠也聽見了,兩人對看了一眼,嘶啞的聲音又傳出一次,這回段路有心理準備特別仔細去聆聽,發現那個聲音不單純只是呻吟,而是在叫喚他以前的殺手代號「天狼星」。

一個人名閃過他腦海。

「銀狼!」他顧不得染上血污,立刻動手在解剖槽中挖找。就在成堆的殘肢器官裏,他發現了銀狼的頭顱,真的就只是一顆頭顱!

頸部以下只剩一條脊髓,一些維生系統接連在上面讓他不致於斷氣。

段路微微顫抖的捧起那顆頭顱,銀狼在他手中睜開了眼,嘴角僵硬的擠出一抹苦笑,段路只覺胃裏一陣翻騰,當場轉頭狂吐起來,他並不是對銀狼現在的樣子感到噁心,而是自己情同父兄的摯友,竟然遭遇如此慘忍的下場,一種無法形容的痛苦使他生理產生強烈的反應。

「天狼星……不用為我難過……我們這種人……下場再慘……也都早有心理準備……」銀狼斷斷續續的說。

段路轉回頭悲痛的望著銀狼點了點頭,銀狼說得沒錯,他們狼星殺手對目標向來冷血無情,當然也都想過這些用於別人的手段有朝一日可能回到自己身上,只是沒料到死神的手段竟然如此變態和恐怖,要是真讓他完全接收審判長的資源,豈不是人類滅絕之日來臨?

「我只……求你一件事……」銀狼困難的說:「讓我……死得痛快……」

段路又再點頭,他將銀狼放回水槽,閉上眼一把拉掉連接到他腦部的維生管線,銀狼終於帶著悲壯的笑容永遠沉睡。

「段兄,雖然我不知道他是你的什麼人,但還是要勸你一句節哀順變。唉!看來死神是一定要消滅,他的行徑簡直比原本的審判長更冷血狠毒!」黎書俠抓著段路的肩膀安慰道。

「你說得沒錯!我們走!」段路將悲傷情緒化為滿腔怒火,發誓要將死神開心剖肺以祭故友。

他們走到實驗室最裏面,仍然沒發現死神和寒竹的蹤影,憂急交加的黎書俠忍不住咬牙一拳搥在牆上。

「可惡!他們沒在這裏!」他近乎抓狂的吼道。

段路卻沉吟不語,不知在牆上找些什麼。

「段兄,除了這裏,死神還可能在什麼地方?」

段路依然仔細的在牆上摸索,一邊回答:「我有預感,死神一定將寒竹小姐關在這裏,如果我沒記錯,這裏還有個祕密實驗室,以前只有殺手首領能進入……可惜我還來不及知道就已經叛離組織,還好銀狼曾跟我提過這件事。」

黎書俠聞言精神一振,也幫忙在牆上摸索是否有線索。

「有了!」段路似乎有所發現,只見他手輕輕一推,不知碰觸到什麼機關,原本平整的牆面緩緩滑開,出現一間面積驚人的密室,密室裏的儀器設備與外面的實驗室相較,更顯得複雜和前所未見。

兩人的目光在密室內搜尋,很快便發現了正中央有座發光的玻璃棺,而寒竹就躺在玻璃棺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52:45

續集-第二十四章

「小竹!」黎書俠不知愛妻到底遭受如何處置既驚且怒朝玻璃棺飛奔而去。就在離她不到五公尺,眼前突然閃出一道黑影。黎書俠速度未減眨眼就抓起來人的臂膀過肩摔出,動作既快又狠一氣呵成煞是精彩。

被他摔向數公尺外的人影在空中翻了一圈,張開像蝙蝠翅膀的黑斗篷動作優雅的著地。

黎書俠的手剛觸及玻璃棺,玻璃棺突然往後滑開數公尺停在那個人面前,黎書俠怒目望去,那個人正是集殘酷、狡猾與邪惡於一身的死神。

「放了寒竹!」黎書俠冷冷的說。

「哈哈哈……她是我的女人,只有我這麼高等的人類才配擁有她,你這個未進化的生物憑什麼和我搶?」死神狂傲回道。他穿著十分戲劇化的黑色大衣及斗篷,和蒼白削瘦的臉成強烈對比,簡直活像電影裏的吸血鬼。

「黎先生,我看這傢伙已經瘋了,他大概真以為自己是瘟神下凡。」段路語帶嘲諷的走到黎書俠身邊。

「你說什麼?太大膽了!」死神顯然被段路的話所激怒,咬著牙一字一字,充滿殺氣的問道。

其實段路說得沒錯,即使是用外星人的高科技進行非自然進化,也不能過於密集和躁進,否則就會造成無法彌補的副作用,但死神為了讓自己擁有更強的力量而濫用那部機器,導致腦部的某一區域已經不堪負荷而受損,才讓他看起來行為怪異和不正常的狂妄。

「哈!我說什麼,你沒聽懂是嗎?我不妨說得更清楚一點!你真以為你是高等生命嗎?放屁!你最多不過是那些外星人所豢養的高等狗!只是你的主人都死光了,你運氣好接收了你主人的巢穴罷了!充其量,你還是在幫人看門!」段路持續用言語挑釁死神,死神已經愈來愈憤怒,臉上肌肉不自然的跳動,瘋狂變態的眼神宛如一個準備大開殺戮的殺人魔。

「快點過來啊!高等的狗!」

「你……們……找……死,竟敢對尊貴的我說這種話!」死神目露森光,拳頭的骨節發出喀啦喀啦的恐怖聲響。

黎書俠當然知道段路不停激怒死神絕不是為了消遣或洩恨,而是看出他性格上的弱點,想藉此引他失去理智,好找機會誘敵入陷阱,於是也跟著一搭一唱起來。

「尊貴?哈哈哈……聽到沒有?我們瘟神大人用了尊貴這種字眼?這真是我聽過最可笑的形容詞了!」

「可惜外星人留下的狗再尊貴,也成不了主人,最好死了這條心吧!」

「你們太放肆了!」死神怒喝,倏然從原地消失,速度之快連黎書俠和段路腦中都還殘留錯覺。

當他們感受到殺氣逼進,死神奪命的雙掌已來到兩人胸前,他們雖竭盡所能閃避,但死神的手爪如影隨形,只聞「嗤、嗤」兩聲輕響,黎、段兩人的胸口及手臂分別都掛了彩,只是兩人一點也不肯吃虧,趁死神無法左右兼顧時,同時雙腿齊出,將死神踢飛了四五公尺才站穩,雖然這兩腳對他根本造不成傷害,在心理上卻是奇恥大辱。

「怎樣?外星狗,看來你也不過如此,還學不到主人的二、三成功夫嘛!」黎書俠揶揄道。

「你們兩個低等生物!我要讓你們滾回泥土去!」死神瘋了似的暴叫怒吼。

黎書俠和段路好像不知死活以撩撥死神為樂,其實卻全神貫注盯緊他的舉動,不敢有一絲半毫的鬆懈,因此當死神將展開行動的瞬間,段路也一腳踢飛面前的鐵椅,雖然死神手一揮就將迎面而來的鐵椅打到數十公尺外,撞在牆上砸得粉碎,但卻也讓他的速度稍微停滯。黎書俠就趁這電光石火的間隙,集中意念射出涅光子彈。

涅光子彈宛如一層無形的水波打在空氣上,在他們與死神之間形成一片不斷擴散的漣漪,而死神正以飛蛾撲火之勢朝那片漣漪撞過來!

(成功了!)黎書俠和段路正自竊喜,心想接下來只要謀尼給的這玩意兒真如他說的厲害,死神就會被捲入渾沌複雜的時間皺褶裏,永遠回不到這個世界。

不料事情的發展並非那麼盡如人意,明明已經手到擒來的勝利,就在最後的一秒化為失望,死神在陷阱前倏然定住,臉上慢慢露出陰險的冷笑。

「你們想我會這麼容易上當嗎?」

他森森的目光盯著黎書俠和段路,繞過那個時間裂口。

黎書俠和段路雖然沒想到死神能從這麼快的速度中逃過自投陷阱的命運,但他們早就研究過萬一這招失敗後應該如何應變,因此立刻兵分二路散開,如此死神最多就只能追一個人,另外一個人便可去搶救寒竹。

死神再度發出了冷笑,形影一閃回到禁錮寒竹的玻璃棺前。

黎書俠見計畫又被他看穿,心想只能硬碰硬了,這時體內的晶片隨心而動,爆發出最強大的潛力,只見他如幽浮般移動的身影直朝死神而去,眨眼間一條挾著橫掃千軍之勢的飛腿已來到死神頸邊,死神卻沒絲毫反應,臉上依然是狂傲的冷笑,黎書俠也沒意料這麼容易就能得手,這一腿的力量即使是鋼筋都會應聲而斷,死神要不是真的渾然不覺,就是他的脖子比鋼鐵還硬,所以才不閃不躲!

不過黎書俠立刻就發現這兩個都不是正確答案,即使他以為自己攻擊的速度已超越極限,但快掃中目標的剎那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制住,他回過神才驚覺腿踝已牢握在死神的手掌中,死神眼裏射出冷酷嘲笑的光芒,揮臂一甩,將黎書俠如炮彈般直朝堅硬的牆壁擲去。

眼看牆面近在咫尺,果真一頭撞上不是腦漿迸裂,身上骨頭也要斷掉一大半,還好在危急時刻黎書俠屈身扭腰,神龍擺尾般硬生生將頭腳的方向調轉過來,足尖在牆上一蹬,借力又朝死神撲去。

「哼!」死神不耐煩的情緒已化成殺氣,就像一頭被激怒到極點的毒蛇,決定不再和獵物玩擒縱的遊戲,準備給黎書俠絕命的一擊。

正當他將全部力量凝聚到雙手時,一條腿突然被東西纏住,他低頭看,原來段路趁其不備丟出一條鐵鍊,緊緊繞在他左小腿上。

死神雖然殺意正濃,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難道這兩個人還搞不懂,真以為用這種東西能困住他嗎?

他不想理會段路,現在他想先殺之後快的是黎書俠,因為傳聞寒竹只心繫於他,要讓寒竹屈從,就要先除掉這個讓人嫉妒的男人!

眼見黎書俠正面迎向死神,死神雖不動如山,但黎書俠本人和段路都知道他將使出的必然是致命的狠招,為了救寒竹,黎書俠心中早已存著視死如歸的覺悟。

生死交鋒的瞬間,死神腦海突然閃過危險的訊號。

「你敢!」他怒吼一聲,竟然無視黎書俠的進攻,轉而面對段路,這時段路已在時間裂口前面,死神第一次出現恐懼的神色,正急著要將腿上的鐵鍊扯斷,不料黎書俠一腿踹在他後心,讓他往前僕了好幾步。

「段兄!不要!」黎書俠踢中死神後,也發現了段路的企圖,驚忙出聲勸阻。

「幫我照顧芸芸!」段路帶著瀟灑的笑容,緊抓鐵鍊的另一端,縱身躍入時間裂口裏。

「你們這些低等動物!以為這樣就能打敗我嗎?!」死神發出狂笑,他的手已抓到鐵鍊,正要將它輕鬆扭斷,不料鐵鍊從另一端快速消失,迅速蔓延上他的雙手。

「不可能……」死神的眼珠瞪得比銅鈴還大,不可思議看著自己從手掌到手臂化為無形。

「我不可能被打敗!你們想都別想!我是最高等的人類!是地球的王者!」死神一邊淒吼一邊想往後逃,但時間裂口就像一頭吞噬萬物的怪獸,他連一步都還沒能跨出,就被吸入無形的漣漪當中。

黎書俠呆立原地看著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時間裂口已經慢慢的縮小,沒多久便已看不出任何異狀。

隔了一會兒,他才回神想起寒竹,急忙轉身奔回玻璃棺前,玻璃棺裏的寒竹臉色憔悴緊閉著眼眸,黃藍色的電束不間斷的傳導到她雪白的肌膚上,黎書俠摸索了一會兒,仍看不出應該如何讓這部機器停止運作,眼看用斯文的辦法行不通,只好決定冒險硬幹。

他拔出陶瓷手槍,朝玻璃棺與金屬座接合的邊緣連發二彈。

「噹!噹!」兩聲,玻璃棺依舊完好如初,只有子彈打到處有些微凹陷,黎書俠隨即迅速退出了彈匣,取出原有的子彈,換上四枚烏黑晶亮的特殊子彈,這是應特殊需要準備的,據提供他們武器的吳偉兆說,這種子彈連五層坦克裝甲都打得穿,但卻不會對射擊的目標造成炸裂,因此用它來破壞這具玻璃棺最恰當,不致於碎片紛飛而傷害到裏頭的寒竹。

拉上槍機將子彈上膛後,他深吸了口氣,繞著玻璃棺迅速走了一圈,同時毫不遲疑對準玻璃棺四面接合處開槍,再回到原位時,玻璃棺猛烈震動了一下,接著整片玻罩彈起來掉到地上,那些黃藍色的光束也自動消失,躺在裏頭金屬床上的寒竹睜開她美麗的雙眸,看到黎書俠滿懷關切站在面前,蒼白的臉上才露出虛弱的笑容。

「你來了,你在最危險的時候又救了我一次。」

黎書俠為寒竹除去手腿和腰間的束縛,嘆口氣苦笑道:「這次真正救了妳的不是我,是段路,要是沒有他,我們都要淪為死神宰割的俎上肉了。」

「段路……對了!怎麼沒看見他?」寒竹問道,黎書俠他們晚來了快一個小時,這段時間寒竹的能量已被死神那部機器削弱了一大半,早已不復之前蘇敏巴丹星人賦予她的超能力,因此也無法直接讀人的意念。

黎書俠將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寒竹,寒竹聽到段路為了救他們不惜與死神同歸於盡,不禁激動紅了眼眶。

「唉……怎麼辦!段路他這麼做,我們怎麼還得起……又該如何向芸芸交待呢?」

「現在難過也沒用了,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我們把這裏毀了,免得它又流入有野心的人手中,然後趕緊回去左神醫那裏,我想他們一定很擔心。」黎書俠抱了抱寒竹安慰道。

「嗯!」寒竹滿懷愁緒的點了一下頭。


聽完黎書俠的敘述,陸芸芸出奇的鎮定,反倒是趙雅妍難過得直掉淚,嘴裏不停嚷著不相信這是真的,段大哥不會就這樣不見之類的意氣話。

寒竹是遭遇過生離死別的過來人,她見陸芸芸這種表現,心裏反而更為她擔憂。

「芸芸,妳沒事吧?」

其實寒竹的猜測並沒錯,陸芸芸不是不傷心,而是過度的打擊根本讓她失去了反應能力,眼前身邊的人事物都好像與她無關,他們的一言一語,完全打不進她的耳朵裏,直到寒竹滿懷關切的抓起她的手,她才看向寒竹,臉上出現一抹讓人心痛的笑容,那是一種毫無知覺、彷彿不知為何而來的笑容。

寒竹清冷的眼眸盯著她,突然一咬唇,高高揚起纖手,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給了陸芸芸一記清脆的耳光。

「小竹!妳在做什麼?」

「妳為什麼打芸芸姐?!」

黎書俠和趙雅妍同時驚叫,左常春、趙婉柔等在場的人也被寒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紛紛站起來,數十道充滿疑問和不諒解的目光集中向寒竹。

陸芸芸摀著臉上鮮紅的五指印,玉唇慢慢的顫抖,眼眶也緩緩堆積起淚水,沒多久就化為大顆大顆的珍珠滾落。

「妳怎麼這麼壞?!都是妳!把芸芸姐打哭了啦!」趙雅妍氣急敗壞的奔到寒竹面前質問她。

「是啊,寒竹小姐,總不該隨便打人吧?更何況芸芸已經那麼可憐了!」趙婉柔站起來聲援。

「小竹,這到底怎麼回事?妳一定有妳的理由,是嗎?」黎書俠雖然不相信愛妻會動手打無辜的人,尤其是處境已是那麼堪憐的陸芸芸,但語氣中也難得出現嚴肅的口吻。

寒竹卻是一派冰冷,沒為自己的行為做任何辯解,只是默默的凝視著陸芸芸。

陸芸芸眼眶裏的淚珠愈滾愈快,終於「哇!」一聲,抱緊寒竹大哭出來,寒竹這才輕輕摸著她的秀髮,眼角閃著溼光安慰她:「哭吧……難過就盡情的哭,不要藏在心裏……」

剛剛對她充滿敵意的那些目光,被再一次突然的轉變弄得更疑惑了。

這時有個低沉的聲音說:「你們錯怪寒竹了。她不出手,我就得出手了,多虧她及時把陸小姐打醒,否則她下半輩子只怕要癡呆的度過。」

說話的是神醫左常青,眾人表情更加不解的看向他。

左常青嘆氣道:「陸小姐剛才其實是受到無法負荷的打擊,精神狀態進入自我封閉的危險情境,用俗話說就是快要瘋了。如果不用比較激烈的手段讓她回到現實,後果不堪設想。」

「原來如此,我錯怪妳了,寒竹姐姐,對不起……」趙雅妍滿懷歉疚的認錯。

寒竹搖搖頭表示沒關係,一手輕拍著陸芸芸,此刻她的心情萬分沉重,她有過和最愛的人生離死別的經歷,知道那種錐心泣血之痛,而段路卻是為了救她才自己闖入時間皺褶,這讓她不知如何安慰和彌補陸芸芸所面對的煎熬。

陸芸芸哭得一發不可收拾,溫熱的淚水染濕了寒竹一大片衣襟,一邊還斷續不清的說著:「原來……那是真的……他……特別……回來看我……原來……是真的……」

寒竹只以為她傷心過度,並沒注意她話中之意,加上她哽咽與啜泣掩蓋了口齒的清晰度,更不容易讓人聽懂。

「小妍,妳陪陸小姐回去休息,好好照顧她。」趙婉柔吩咐道,她特別交待要好好照顧她,意思是要趙雅妍陪著陸芸芸,以免她想不開而做出傻事。

「嗯,我會的。」趙雅妍噙著淚點點頭,走向陸芸芸:「芸芸姐……」

陸芸芸這時已停止哭泣,她從寒竹肩上離開,默默擦去淚水,恢復平靜後緩緩說:「謝謝你們,我好多了,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我陪妳去啊!」趙雅妍急忙說。

「不,不用了,謝謝妳,小妍,還有寒竹小姐。」陸芸芸帶著一絲淒涼的微笑向她們道謝:「你們放心,我不會去尋死,只是想一個人靜靜,不用為我擔心。」

「可是……」趙雅妍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寒竹阻止了。

看著她落寞離去的纖柔背影,在場的人心裏都不禁籠上一層哀傷,黎書俠更是一拳搥在柱子上發洩沉抑的情緒,以前他失去章嫣嫣和寒竹時那種非人的折磨,現在正無情的啃蝕著那女孩纖弱的心,而旁觀的人除了眼睜睜為她難過焦慮外,其實什麼忙都幫不上。

「為什麼不讓我去陪她,萬一她想不開,那該怎麼辦啊?」趙雅妍略顯不滿的回頭抗議。

寒竹嘆了口氣,清冷的目光依然看著陸芸芸離去的方向,淡淡的說:「如果一個人不想活在這世界上,即使讓再多人看著她,她還是有辦法達到目的,只有看她自己能不能熬得過這段時間了。」

「這段時間?到底有多長啊?」趙雅妍天真的問。

「不知道,或許是一輩子。」

「一輩子?那芸芸姐豈不是每天都生不如死?」趙雅妍一激動,淚水又迅速堆積在眼眶中。

「好了!總之現在討論這些也沒太大意義,我們大家最近多關心陸小姐,但也別太打擾她就是了,我想寒竹小姐說得沒錯,她的確需要時間來復原。這回段路犧牲,讓大家心情都很難過,但值得慶幸的是審判長應該沒辦法再為害世間了。」趙婉柔說。

「是啊,從今後我們也不需要躲躲藏藏過日子了。」左常春附和道。

雖然生命可以不再受到審判長的威脅,對在場的人而言就像重獲新生般值得慶祝,但段路的事卻像一層低氣壓籠罩著每個人,讓他們很難有喜悅的心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53:42

續集-第二十五章

審判長殲滅後向來反抗審判長的組織應該何去何從,這個問題看起來是只要人員解散這麼簡單但長久以來這些組織雖然零散,其實彼此間仍有相互連繫和命令傳達的系統幾個較大的組織更擁有不算小的武力和資源。

這些來自世界各區的組織良莠不齊,它們所擁有的武力和資源在對抗審判長的使命消失後領頖要如何分配、規劃或銷毀,免於被有野心的人所把持瞍瞂睿睡,僠兢凘凳才是一件複雜的事,總不能消滅了共同的敵人,反而製造出更多危害世界的問題。

左長春身為反抗審判長聯盟亞洲的頭號人物,當前的工作便是要將世界各地共六十三個大大小小的獨立組織重點人物找來,宣布審判長已被殲滅,同時共商解除武力的事。

本來黎書俠和寒竹對這種事十分沒興趣,但左長春夫婦極力留他們多住幾天,加上寒竹嘴裏雖說讓陸芸芸自己療傷,其實心裏還是很為她擔憂,因此他們暫時也不急著離開。

回房的途中,寒竹一直緊鎖雙眉,沉思不語,黎書俠見愛妻如此,終於忍不住:「怎麼了?還在為段路的事內疚嗎?」

寒竹輕嘆了口氣:「不完全是……我問你,謀尼有沒有說過,是不是一旦進到時間皺褶裏,就絕對不會再有機會能出得來了?」

「他是這麼說沒錯。」黎書俠回答,隔了幾秒,突然轉頭瞪大眼盯著她:「妳在想什麼?不會是想救段路出來吧?」

「我是這麼想沒錯,段路是為了救我們才以身犯險,看芸芸那樣,讓我不由得想起那段在香格里拉的日子,當時你離開後,我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見面,每天都是在思念的煎熬中渡過,這種痛苦我很清楚,實在不忍心看她這樣下去。」

「小竹!」黎書俠嘆了口氣,將寒竹擁入懷中:「我知道,當時我何嘗不是如此。」

「嗯,我相信你比我更深刻體驗過生離死別之苦,尤其是嫣嫣那件事……」寒竹突然提起了章嫣嫣,黎書俠心頭不禁一陣抽痛,他也意識到今天的寒竹有些反常。自寒竹當初傷癒回到黎書俠身邊後,她從沒主動提起過章嫣嫣的事,只是每天黎書俠總會花些時間在埋葬佳人玉骨的密室門前,對著嫣嫣已逝的倩魂說些事情,他不忍讓長眠於此的昔日愛人孤獨無依。

寒竹十分體貼黎書俠的心情,她更喜歡黎書俠是這種重情感的男人,因此每當他去陪章嫣嫣時,她非但沒有任何不舒服或吃醋的感覺,還常常親自選了符合嫣嫣氣質的高雅花朵,讓黎書俠定期為章嫣嫣換上,又或者是準備美酒和佳餚,讓黎書俠可以陪章嫣嫣更久一些。

只不過她做這些事時,一直都是安靜恬淡,也不會去問黎書俠到底都和他深愛的另一位個女子說些什麼。

所以當她今天提起章嫣嫣,黎書俠真是有點驚訝。

「我說當時何嘗不是,並不是指嫣嫣,而是和妳分開的那段日子,當然嫣嫣的遭遇我也……」黎書俠欲解釋,寒竹微笑搖搖頭,一頭亮麗的長髮嬌弱無力的甩著,睫毛閃動的美麗眼眸,此時盈滿溫柔深切的愛意。

「你又何必解釋,如果你對嫣嫣不好,有了我便忘記她,那我才要生氣呢!」

黎書俠聞言才鬆了口氣。

「但是要將段路從時間皺褶裏救出來,只怕可能性十分渺茫吧?就謀尼的說法,時間皺褶是宇宙生成以來,時間推擠重疊所造成,裏面的時空因果全已錯亂,被捲入後是絕對找不到出口,不要說我們沒辦法進入,就算能進入,又怎麼大海撈針去找段路,還要帶他出來呢?」

「嗯!」寒竹陷入沉思,這時候的她有種吸引人的獨特氣質,但黎書俠知道她出現這種神態時,是在思考某件事,因此也不去打斷她。

等她打破沉默開口,問的是:「你說,謀尼說過,他所留下來的經書,涵蓋了他們對時間研究的所有精華。如果能參透它,說不定可以找到救出段路的辦法。」

黎書俠不禁苦笑:「小竹,妳想幫助陸小姐的心情我很了解,如果有辦法能救段路,即使要我冒再大的危險我都願意,只是前提是必須真有可行性,妳的辦法或許不能說不可行,但要在短時間內通徹人家幾千萬年的智慧文明,恐怕是太天真了吧?而且謀尼說過,到目前為止他們仍沒辦法可以破解時間皺褶,所以即使我們能融會貫通他們對時間的研究,也對救人沒任何幫助。」

「這也行不通!那也行不通!難道我們就只能這樣束手無策嗎?我就不信!我一定要想辦法救出段路,否則我一輩子想起芸芸都會不安!」一向冷靜自若的寒竹突然有了情緒,讓黎書俠頗感意外,但他立刻就想通了愛妻的心境,這使他不禁汗顏,原來寒竹對他的愛已經深到能感同他人身受的程度,反而他一開始就將救段路這件事視為不可能的任務,阻斷了要救人到底的念頭。

「好!從現在起,我會把救段路這件事放在第一位,妳放心吧!就算要花我們一輩子的時間,我也會努力到底,不會讓妳,不!是不會讓我們留下遺憾!」黎書俠豪氣大發的說。

寒竹愣了一下,深鎖的雙眉化為感動,她終於知道自己深疚不安的真正理由,除了不忍心陸芸芸遭遇的悲痛外,更是不知不覺已把自己代入陸芸芸的角色而無法自拔,回到以往那段和黎書俠恍若永生難見時候的心情。

「謝謝你,書俠。」

「為什麼謝我,段路是為了我們才……」

「我不是指救段路這件事,你知道我要謝你的是什麼。」她清澄的眼眸深望著黎書俠。

「傻瓜,這有什麼好謝的。妳的心意我完全了解,妳對我這麼好,我才真得該感動呢!」黎書俠摟了摟寒竹的纖腰,溫柔的說:「不過說真的,要救段路光靠我們的力量絕對不夠,我們還是得找蘇敏巴丹星人幫忙才行。」

「可是我們現在去哪裏找他們?我們回去找過謀尼,他已經不知所蹤了,我也試著聯絡蘇敏,但現在的我似乎已經失去了那種能力,根本無法和他們有所感應。」

說到這裏,事情似乎又陷入泥沼,兩人一陣沉默,竭盡思慮想著還有什麼途徑可以突破困頓。

恰巧這時傳來敲門聲,寒竹走去開門,竟是陸芸芸怯生生的佇立在門口。

「芸芸……」沒想到她會來,寒竹有點意外。陸芸芸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美麗的大眼睛還有些濕潤紅腫,幾根髮絲垂落在蒼白的臉蛋前,更流露出讓人心疼的脆弱。

「我有件事……不知道……」她望著寒竹,目光有些遲滯,說的話也沒頭沒腦。

「怎麼了嗎?有什麼話儘管說沒關係。」寒竹關切的問道。

「我先出去一下,妳們聊聊。」黎書俠心想是他在場,讓陸芸芸有些談不開。

「不!你不須要走。」陸芸芸突然又說,黎書俠和寒竹不約而同對看了一眼,心中滿是疑惑。

陸芸芸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其實……在你們離開的那段時間,我聽左神醫說過你們的故事,知道你們認識的經過,很美麗感人,真得讓我很羨慕……另外,也知道你們有過十分不平凡的見聞和際遇……」她停了一下,彷彿下決心似的咬了咬唇,才繼續說:「所以,我有一個問題,如果問其他人,他們只會認為我在亂想,我想問你們的看法,說出來你們可能還是會覺得我很愚昧,但是……」

「妳先別這麼想!」黎書俠打斷了她的話:「我要是把我們遇過的事告訴世人,他們才會笑我們瘋了呢!所以任何問題妳都可以問,我們絕不會先入為主否定妳的。」

「沒錯,妳放心問吧!」寒竹拉著她坐下,溫柔的說。

陸芸芸玉唇微顫,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在壓抑著激動的情緒。寒竹和黎書俠以為她要表達的事很長、很不好敘述,沒料到最後出自她口的第一句話竟是直截而簡短的:「我在海邊遇到了段路。」

「海邊?妳是指剛剛嗎?」寒竹睜大眼睛看著她。

「不!不是剛剛……」陸芸芸搖搖頭,寒竹和黎書俠才舒了口氣,怎知她又接著說:「是今天清晨,你們還沒回來前。」

「怎麼……」黎書俠忍不住要說「怎麼可能!」但寒竹不露痕跡的伸手抓了他一下,他才趕緊改口:「我們假設這不是妳的幻覺,而真的是段路,那代表他已經找到離開時間皺褶的辦法。如果這樣,他怎麼不跟妳一起回來?」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所以才想來問你們。」陸芸芸盈著清澈淚光的雙眸,散發著迷惘、幽怨和最後一絲期望所交織成的複雜光網,讓寒竹和黎書俠忍不住想安慰她那不是幻覺,但兩人終於還是冷靜下來--在事情沒弄清楚前,說不負責任的話只會讓當事人愈陷愈深。

「別急,妳把遇見他的經過說給我們聽,好嗎?或許可以找出什麼線索。」

陸芸芸點點頭,將早上她去海邊所遇到的奇幻景象告訴寒竹和黎書俠。


在清晨的海邊,陸芸芸於淚光迷濛中,竟看見多日來魂牽夢縈的段路。

她張大嘴,過了半秒才喜悅大叫:「段路!」

她撲向前去,沒料到卻撲了個空,她從歡喜急速轉為驚訝,飛快再回頭,段路確確實實是站在那裏沒錯啊!她揉了揉眼睛確認無誤,又站起來走向他,這次試著伸手去摸,沒想到手接觸到的就只有空氣,此刻一股寒意不禁從背脊直往上竄。

她想到的是難道段路已經死了?現在來見她的是他的魂魄?

陸芸芸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淚珠也連串滾落。

「段路……你到底怎麼了?你不是真的死了吧?你說說話啊!就算是死了,也讓我知道吧……」

段路很明顯也看見了她,而且似乎急著要跟她說些什麼,不過只見他嘴形不停變化,就是聽不見從他口中發出任何聲音,陸芸芸心急如焚,激動的問:「你想說什麼?我一點都聽不到啊!」

段路的神色也愈來愈著急,他指了指地上,再比比陸芸芸的手,作勢要她在沙灘上畫畫,陸芸芸隔了一會兒才會過意,原來段路是要她在沙地上記東西,她連忙點頭表示知道,也比手勢要段路快說。

這回段路並沒再動嘴,而是用手指比了一個「V」字形,陸芸芸依樣在沙地上畫出這個英文字母,段路卻直搖頭,伸出手又比了一次,不過這次是二根手指先後伸出,陸芸芸立刻懂他的意思,馬上將「V」抹平,改寫上「2」,果然段路面露喜悅點了點頭。

接著他又連續比了好幾個數字,組合起來是「200310141400」,陸芸芸記下這些數字,正想問段路作何用,卻見段路拿出那只他曾說狼星才有的定位器,指了指他所站的地方,然後又在胸前比了一個心,陸芸芸雖還弄不懂他前面比的那些代表什麼意義,但最後那個動作她倒是馬上理解,段路是在說「我愛妳」。

她一時忍不住又紅了眼眶,語帶哽咽回答:「我也是……」話還未說完,段路就給了她深深柔情的一眼,然後憑空消失在他原本站的地方。

「段路!出來!你在哪裏……」藍天、碧海、白沙構築的美麗海邊,只留陸芸芸無助和悲傷的吶喊。

回到農莊,她的精神還顯得有點恍惚,不知道是這幾天沒睡好,還是剛才在海邊的離奇遭遇對她打擊太大所致,其實對於看見段路這件事,她自己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極可能是她思念過度產生幻覺,她也儘量朝這方向說服自己,否則一個人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除了鬼魂之外還有什麼可解釋的現象?

當陸芸芸失魂落魄的走著,後面傳來趙雅妍叫她的聲音。

「芸芸姐。」

「啊!」她回頭勉強擠出笑容:「小妍。」

趙雅妍看到她,不禁愣了一下:「妳跑去哪裏啊?怎麼全身都溼了?」

陸芸芸這才想起自己狼狽的模樣,假裝沒事的說:「我……我早上跑去海邊走走,不小心弄溼的,沒什麼啦!」

趙雅妍心疼的盯著她:「妳別再逞強了,我知道妳擔心段大哥,是不是?」

「我沒有……」陸芸芸原本在人面前努力構築的心防,被她這一問再也維持不住,終於徹徹底底的潰決了:「其實……我真的好擔心他……都第八天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已經……已經……」

「不會的!妳別胡思亂想,段大哥他一定會平安回來!尤其還有黎先生和寒竹小姐他們在,他們每個人都武功高強,不可能會有問題的!」趙雅妍激動的說,她感受的不安其實不比陸芸芸少,只是一直不敢提起,因此當陸芸芸說出心裏的擔憂時,她立刻有了激烈的回應。

「小妍……」陸芸芸黑白清澄的大眼噙著淚光,蒼白的嘴唇微微發抖,似乎想告訴趙雅妍某件事,但卻又很害怕、很遲疑的樣子。

「芸芸姐,妳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告訴我?」趙雅妍面對陸芸芸所表現出的樣子深感疑惑,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猜測:「莫非妳已經知道什麼不好的消息?是不是?!快告訴我!!」她著急的直問道。

「不!沒事,我想我是太累了,才會……」陸芸芸嘆了聲氣,心中不禁怪自己怎麼會想把海邊遇到的荒唐事當真,還差點告訴趙雅妍。

「到底怎麼了啊?」眼看趙雅妍的眼淚都快滴出來了,陸芸芸趕忙掩飾道:「真的沒事!我過於擔心段大哥,晚上一直作惡夢。」

趙雅妍聞言才鬆了一大口氣,忍不住嘟起嘴抱怨:「妳別嚇人家,好嗎?夢,誰都會作的嘛!怎麼能當真呢?」

「妳說得對!對不起啦!」向趙雅妍疏解了壓抑在心頭的憂煩後,陸芸芸也感覺輕鬆不少。

「沒事就好,妳還沒吃早餐吧?走!我們一起去。」趙雅妍說著,便拉陸芸芸要往餐廳方向走。

「妳先去吃!我想回去整理一下。」

「說的也是……看妳一身狼狽的樣子,那我就先去吃囉!妳可要快點哦!」

「嗯!」陸芸芸應了一聲。

回到房裏梳洗換裝完畢,陸芸芸正要穿鞋出門,外面就已傳來趙雅妍急促的敲門聲,接下來便是黎書俠和寒竹回來後所發生的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54:07

續集-第二十六章

聽完了陸芸芸的陳述,房間內陷入一片寧寂,黎書俠和寒竹沉默不語,陸芸芸用著不安的眼神來回看著兩人,終於嘆了口氣:「很抱歉,我早該知道這是自己的幻覺,還耽誤你們的時間,真對不起……」

「不!妳別誤會!」寒竹伸手阻止了正要起身的陸芸芸:「我是在思考妳剛才說的事,我不認為那是妳的幻覺。」

「真的嗎?妳認為段路可能有希望回來?」

「現在還不能斷定什麼,妳能帶我們去妳遇見段路的地方嗎?」黎書俠也打破沉默。

「可以。」陸芸芸憔悴的臉上總算出現一點期望,雖然她告訴自己別抱太大的希望,否則失去的落差會愈痛苦。

三人來到海邊,雖然已經過大半天的時間,但在陸芸芸聲稱遇見段路的沙灘上,仍留著隱約可辨的那幾個數字。

「這就是段路當時要我記下來的東西。」陸芸芸略顯激動得望著寒竹和黎書俠,渴盼的眼神似乎迫不急待要他們給她答案。

寒竹微微一笑走過去,勾起她的胳臂說:「芸芸,我了解妳著急的心情,但這件事還沒有比較清楚的頭緒,妳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向妳保證,一定會盡最大的力量查清楚,不會放棄任何能救段路的可能。」

「嗯,謝謝……」陸芸芸難掩落寞的向寒竹道謝。


回到農莊的房間,黎書俠和寒竹面對面坐著,討論起陸芸芸遇見的事。

「你覺得芸芸遇見的是真的段路,還是她自己思念過度所產生的幻覺?」

「我們先別說出自己的看法,如此難免會被對方的觀點影響,不如我們各自寫在紙上,再一起攤開來看,如果認為是她的幻覺,就畫叉,若認為有可能是真的,就畫圈,如何?」

「好!」

於是兩人各拿了紙筆,畫上了心中的答案,再同時攤開來看,結果兩張紙上均是圓圈。

「看來我們都認為段路很可能出現過在芸芸面前,現在說說你的理由吧!」寒竹說。

「按照她的敘述,她不單只是看見段路而已,還曾經和他有過互動,重點是她並不明白段路想對她表達的意思,如果只是單純思念所產生的幻覺,不外乎應該是兩人曾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沒道理會不明白才對。」

「嗯,我也這麼認為,但有沒有可能是她的潛意識,就像夢境一樣,很多時候我們也無法理解自己潛藏的想法。」

「所以我們剛才討論的只是『有可能』,而非絕對,我們先假設段路真的出現在她面前,而且想傳達某種訊息給她,這樣比較不會陷入根本的迷失當中吧!」

「贊成。在這個前提下,首先要解開的疑問,就是段路留下來的那組數字。」

寒竹將陸芸芸寫在沙灘上的數字列在紙上「200310141400」。

「你認為它代表什麼意義?」

寒竹問,黎書俠不發一語,全神灌注在那組數字上,從各個位數去計算它們之間的關連,但經過漫長的努力,還是一無所獲,只換得用腦過度的疲憊。

「這幾個數字間根本找不出任何關連。」他氣餒的癱在椅子上:「妳看的結果如何?」

寒竹淡淡一笑:「我沒把事情想得如此複雜。」

「什麼意思?」黎書俠睜大眼睛坐起來。

「你將重點放在每個數字間是否有關聯,但即使它們之間真的有所相關,你又能從這種相關中找出什麼線索呢?按照芸芸說的,段路出現的時間不長,若是他要人幫忙,沒道理出一個難解的謎題吧?他應該會用最簡單易懂的表達方式才對。」

「那妳的看法又如何?」

「我在猜,段路只是想告訴芸芸一個簡單而關鍵的訊息,比如說……一個時間。」

「時間……」黎書俠忙拿起那張紙,仔細盯著看了幾秒,逐漸露出恍然領悟的喜悅神情。

「妳真是太了不起了!小竹!」他坐過去摟住寒竹,高興得想朝她誘人的玉唇吻下。

「先別鬧!」寒竹伸手擋住,表情凝肅的說:「就算它真的代表時間,還是不知道段路傳達給我們這個時間的用意?」

「我來做一個大膽的假設,如果它代表的是2003年10月14日下午兩點整,有沒有可能是段路要告訴我們,在那個時點能救他出來?」

「你的假設是很可能,只不過太籠統了。」

「我還沒說完,照這個大膽的假設推衍,段路已經找到脫離時間皺褶的辦法,他要我們在那天的那個時間,在陸芸芸遇見他的地方幫他離開時間皺褶。」

「但是我們要如何幫他?對時間皺褶,我們一無所知啊!」

「現在一切只能賭運氣,我索性猜測到底吧!如果在他傳達的時間和地點,我們能打開一個時間裂口,或許他就能出來。」黎書俠並不是很有把握,因此一直看著寒竹,希望得到她的回應。

「嗯,不管你的推斷是否正確,都值得試試看。」寒竹認真的說。

「但最困難的問題是,我們用什麼去弄出一個時間裂口呢?上次是謀尼給了我一枚涅光子彈,但早就用掉了,現在又聯絡不上他們,怎麼再去生一枚呢?」

「謀尼艦長說過,他留下的經書是蘇敏巴丹星人智慧文明的精華,你也說涅光子彈是由兩部經文組成,如果找到透徹經書的人,是不是就可能給我們涅光子彈?」

「問題是除了蘇敏巴丹星人,人類之中誰能透徹……」黎書俠說到一半,突然眼睛放亮,看著寒竹說:「莫非妳早就想到有一種人能透徹經書的奧祕?」

寒竹微笑點頭:「你不是也想到了嗎?」

「唉~看來我是遠不如妳聰明,沒妳的點醒,只怕永遠也想不到。」

「你只是把事情想得太複雜罷了,不像我思想單純,反而比較不會被框住。」寒竹雖然在為黎書俠留面子,其實還是嘲笑他的意味比較多,黎書俠又怎會聽不懂。

「是啊,妳單純,我思想複雜還外帶邪惡……」他不服氣的回嘴,一張手從後面伸到寒竹敏感的柳腰上偷捏一下。

「喂!你怎麼這麼賴皮?」寒竹急忙躲開,暈著臉嗔道。

「別這麼小氣嘛!」黎書俠裝了個鬼臉。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們要趕緊討論接下來怎麼進行,距離段路說的時間只剩幾天而已。」

寒竹認真起來的樣子,讓黎書俠也不敢再嘻皮笑臉,只好忍下想溫存的念頭,繼續研究救段路的計劃。

「好吧!如果我們的想法一致,能透徹經書奧祕的人類,無非就是已經得道的高僧,但是要找這種人,其實不會比找外星人簡單到哪裏。」

寒竹沉思了一會兒,語氣不是很肯定的說:「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我們的忙。」

「妳是指吳偉兆?」黎書俠覺得自己和寒竹愈來愈能心靈相通。

「嗯!」她點點頭,清亮的眼眸望著黎書俠:「吳偉兆管轄的區域正是宗教發源和最盛行之處,他們對那個區域大至軍事活動,小至奇聞異人都瞭若指掌,我想要找到一位真正的得道高僧,或許會有希望吧!」

「沒錯,總比我們漫無目標的尋找有希望,事不宜遲,立刻就和他聯絡吧!」

吳偉兆接到寒竹的電話,難免又一陣大驚小怪,心想這對神祕的夫妻每次盡出難題給他就算了,而且問題還一次比一次離譜。

「我當然可以幫忙,只是妳一定得告訴我,妳和黎書俠到底在進行什麼神祕的事?」他在電話中問。

「有空再告訴你,這件事很急,你什麼時候能有答案?」寒竹說。

「總要給我一天的時間吧!」

「好,明天我再打給你,謝謝啦!」寒竹不等吳偉兆繼續追東問西,立刻就掛了電話。

黎書俠忍不住笑道:「可憐的吳偉兆,他好像前輩子欠妳似的。」

寒竹白了他一眼:「少說風涼話,唉……不過回頭想想,我們的推論也實在有點天馬行空,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得通,不要到頭來只是白忙一場。」

「這一切的假設都建立在陸芸芸所見屬實之上,如果一切只是她的幻覺,當然完全行不通,但如果她看到的是真的,我想我們的作法成功機率應該很大。」黎書俠摟著嬌妻的肩頭安慰道。


靠著吳偉兆出動直升機幫忙,他們減少了翻山越嶺的艱鉅,來到不丹拜訪閉關修行的僧人,這名僧人傳說是每隔數百年就會在這座喇嘛寺轉世的活佛,而且每一次轉世在他生命最後的幾十年,都會閉關修行不再踏出外界一步,直到涅盤圓寂為止,包括他的弟子都不會再見到他,因此老實說是死了還是活著,寺方也無法肯定,當寒竹提出要見他的請求時,院裏位階最高的喇嘛立刻斷然拒絕。

「兩位,很抱歉,仁波師在入關前曾經交待,除非他自己出來,否則不許任何人進去探望他或打擾他,所以兩位的要求,恐怕敝寺無法答應。」

「麻煩師父通融,我們確實有相當緊急的事求救,這關係到人命存亡。」黎書俠懇求道。

「真的對不起,沒仁波師本人答應,我們不敢擅自作主。」喇嘛恭敬的回答。

「那就有勞您為我們通報,如果他不答應見我們,我們也不會再強求。」

「非常抱歉,或許我沒解釋清楚,即使是我們寺裏的喇嘛,也不能違背仁波師的指示進去打擾他。」

「既不能找,也不能通報,那就代表我們白來了,是嗎?」黎書俠直截了當的問。

「是的,真得對不起,兩位請回吧!」喇嘛回答的也很乾脆。

「如果我們一定要見到他呢?」寒竹語氣堅定的問道。

「仁波師說過如果我們違背他的話,將會有災難降臨,所以希望兩位別為難我們。」

「災難?什麼樣的災難?」

「天地焚裂之災。」喇嘛道。

「天地焚裂?也就是我們所在之處會山崩地裂,烈火焚燒?」黎書俠怕自己錯解喇嘛的話,進一步向他求證。

「沒錯,他是這麼說,而且受災難的不只我們所在之處,還會波及眾生萬物。」

「未免太誇大吧!不過是見他一面,就算有什麼詛咒或禁忌,也不致於演變成世界末日這麼嚴重吧!」黎書俠失笑道。

喇嘛對黎書俠的態度顯然有些不悅,只見他板起臉嚴肅的說:「這是仁波師慎重交待,我們也深信他先知的能力,所以無論如何,兩位的要求,本寺恕難從命。」

眼見局面搞得有點僵,寒竹拉了拉黎書俠的衣袖,說:「既然仁波師不能見我們,我們也不能強迫人家,還是走吧!」

「可是……」黎書俠還不願放棄,但見寒竹的眼色,立刻明白她打算偷闖仁波修行之地。

「好吧!看來我們只好無功而返了。」他無奈的說。


兩人離開喇嘛寺,為了不讓寺裏的喇嘛懷疑,特地走了二、三公里路,找到一處適合休息的洞穴,準備天黑後展開行動。

這裏地勢高峻,雖是夏季,但入夜氣溫仍降至十度以下,不過寒竹和黎書俠十分適應這種環境,尤其寒竹根本就是在這種區域中長大的,對她而言這種嚴苛的氣候和地勢更宛如家常便飯。

清冷月光下,兩條身影如同飛燕般掠進孤立在荒嶺上的喇嘛寺,寺裏燭光搖曳,藏音裊裊,十幾名喇嘛整齊排列在寺院前打坐頌經,手中法器轉動的聲音和嘴裏發出的經文,結合成莊嚴而透著神祕的天外之音。

兩人掩身在寺牆屋簷,正在觀察該怎麼分開尋找他們的目標,一名階級較低的喇嘛快步走進大堂,俯身在白天接見他們的那名喇嘛耳邊說了些話,喇嘛立刻站起來,神色凝重的從大堂另一邊的門出去。黎書俠和寒竹知道一定有不尋常的事發生,雖然不見得和他們要找的人有關係,但一來是尚無尋找方向,二則是好奇心使然,他們立刻決定跟著去碰碰運氣。

喇嘛寺裏的雕梁畫柱十分多,提供了他們絕佳的掩護,兩人以極快的速度穿躍在寺頂的橫梁間,下面專心頌經的喇嘛們渾然不覺。

來到大堂後方,是一條曲折的長廊,他們藉由轉角掩蔽,一路跟蹤那名喇嘛的背影,經過了七、八個彎折,心裏正納悶這長廊何時結束時,轉過一個折角,終於見到了盡頭,那是一面平滑的岩壁,而他們跟蹤的喇嘛正站在岩壁前。

黎書俠怕被喇嘛發現,忙將尾隨的寒竹擋回轉角後面,兩人探頭出去看。那名喇嘛伸出手,將手掌按在平滑的石面,黎書俠突然感覺寒竹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回頭去看,發現寒竹美麗的大眼睛直盯喇嘛的背影,臉上滿是驚疑的神色,對於他的關注竟毫無發覺,也就是說寒竹用力抓住他是一時激動的反射行為。

到底什麼事會讓她反應如此激烈?黎書俠也感到好奇,當他視線轉回前方,那面石壁已隆隆的打開。

喇嘛走進去之前,突然回頭朝黎書俠和寒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黎書俠腦中頓時轟然巨響,全身血液彷若急凍般凝結,在他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的一兩秒間,石壁又已隆隆的關上。

他想再轉頭和寒竹說話,但頸子卻從沒如此僵硬過,寒竹的情況也不比他好多少,兩人目光相接,都已從對方的眼神看出剛才並非自己眼花或作夢。

「他……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裏?」黎書俠嚥下口水,但說起話仍顯得艱難。寒竹搖搖頭,同樣是不解和激動。

「看來人家早就發現我們了,而且明顯是想引我們來此,所以也不須再躲躲藏藏,就光明正大進去吧!」黎書俠說。

兩人走到石壁前,寒竹始終不發一語,臉色異常的凝重,黎書俠很能體會她此刻的心情,因為眼前這面石壁,他和寒竹都不陌生,尤其是寒竹。

並不是他們以前曾來過這裏,而是它的啟動方式以及外觀,像極了寒竹從小長大,也是他們記憶深刻的地方--香格里拉!

這一切似乎有人在暗地安排,刻意引他們來到這裏,既然如此,也一定會留下讓他們進入的線索,果然寒竹將她一隻纖手印上光滑處,石壁如預期的滑開,出現一條往下的石階,寒竹正要踏入,黎書俠卻伸手攔住她。

「我走前面。」寒竹來不及反應,黎書俠已搶先進到裏頭,石階的四壁竟然也和香格里拉的通道完全一樣,燃燒火燄的壁燈閃耀著神祕的光亮,寒竹離開香格里拉已經五年,那裏自從上次審判長突襲後,早已成為一座無人的廢墟,為了怕觸景傷情,她未曾再回去過,不料今日來到這裏,恍惚中彷彿又回到她有幾分熟悉,卻又已陌生的家一樣。

走在前頭的黎書俠伸過手來握住她,兩人沿石階一步步走下,每往下一步,心就往上提了些,一種不知道階梯盡頭會遇見什麼的恐懼和期盼正啃噬著他們,寒竹從沒有過這種感受,她自幼接受嚴苛的殺手訓練,什麼龍潭虎穴沒闖過?從不知害怕為何物,但此刻內心卻如同玻璃般脆弱。

大約有三百多階的石梯,終於到達盡頭,寒竹卻忍不住呻吟一聲,嬌軀搖搖欲倒,黎書俠雖然震撼於眼前所見,但仍連忙扶住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55:04

續集-第二十七章

映進他們視線的,竟是昔日香格里拉的「移形幻場」,場中央的九張座椅坐著四個人他們似乎早就等著黎書俠和寒竹到來,當他們將臉轉向寒竹的瞬間寒竹幾乎要崩潰。

原來這四人竟分別是香格里拉的壇主雷赫、雷赫之子雷霆,還有寒竹的師兄弟提青龍以及宮藏虎。

剛才他們一路跟蹤的喇嘛到了長廊盡頭的石壁前,回頭的一刻容貌竟不知何時已變成提青龍的面孔,所以才造成寒竹和黎書俠莫大的震撼!

「你們終於來了,請過來坐吧!」雷赫說。

「壇主,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裏?」寒竹雖然心情急遽起伏,但仍努力維持著鎮定。

「妳一定很奇怪吧!我們不是應該死了,而且死很久了,怎麼現在又好端端出現,是嗎?」雷赫面無表情的問,坐他身邊的雷霆一雙目光逼向寒竹,和他「死」前一樣,依舊充滿怨毒和戾氣。

黎書俠跨一步擋在寒竹身前,環視對他們顯然並不友善的四人,以防他們有什麼不軌的企圖。但那四個人卻一直沒任何行動,甚至也看不出他們有出手的打算。


「妳很想知道嗎?……」雷霆的視線一直沒離開過黎書俠身後的寒竹。他問了這個問題後,竟像已獲得報復快感般自顧吃吃陰笑起來:「我不會告訴妳的,妳想一輩子也想不通,嘻嘻……妳永遠不會知道的……我要讓妳活在痛苦裏一輩子!一輩子都對我愧疚……」他說著到後來,語調竟又變成嗚咽,顯然神智已不是很正常。

黎書俠陡然明白,這四人可能沒辦法向他和寒竹動手,所以雷霆唯一能想到的報復手段,就只有這種幼稚可笑、一廂情願的方式,而這幾個人刻意引他們來此,照常理應是想對他和寒竹不利,但現在看起來又不像如此,可見必有其他原因,既然這樣,與其被他們吊胃口,還不如採取高姿態讓他們自己說出目的。

他冷笑一聲:「你們想說便說,如果不想說,我們也不一定要知道,反正這些對我們而言早已不重要了!」說完就拉起寒竹的手,調頭往回走。

「可惡!臭小子,你神氣什麼!」二人才剛轉身,後面便傳來宮藏虎的怒罵,罵聲出現的同時,宮藏虎也已離座撲向黎書俠。

「師弟!住手!」提青龍來不及制止他,以黎書俠目前的能力,對付宮藏虎這種角色根本無需回頭,正當他想出手給宮藏虎一點教訓,一股勁風突然介入,擋下宮藏虎的來勢,原來是雷赫及時攔住了他。

黎書俠慢慢轉身,讓他再度訝異的是雷赫竟然一改先前的狂傲,恭恭敬敬朝他抱拳作揖。

「黎先生,我代表昔日香格里拉,為我們以前的作為,以及小徒方才的魯莽向您道歉,請您原諒我們。」

「啊?」黎書俠還以為自己聽錯,當場睜大眼愣住,他立刻想到這老狐狸可能有什麼不良企圖,或想趁他不備時偷襲,如果是這樣,老狐狸鐵定要吃大虧,因為今日的黎書俠已非昔日,只要動根手指就能擺平兩個雷赫。

但事實並非如他所想,雷赫沒展開行動,只是繼續懺悔道:「其實,我們等您和小……」雷赫原本不自覺想用他自幼稱呼寒竹的方式,叫她「小竹」,但立刻感覺不恰當,畢竟自己曾想致人家於死地,現在又拿什麼立場叫得如此親暱?於是尷尬的改口說:「我們等您和寒竹小姐來此,已經等了五年,唯有你們答應原諒我們,我師徒四人才能得救,希望兩位寬宏大量。如果可以,我雷赫下半輩子願意效犬馬之勞。」

「壇主,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你們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寒竹忍不住問道。

「小竹……唉……沒想到妳還願意叫我壇主……我實在太感動,也太慚愧……尤其我當年還對妳那樣……」雷赫垂頭狀似萬分後悔,寒竹早已心軟,畢竟在雷赫沒露出真面目前,也曾待她如親生女兒十數年,這種親情不是說忘便能忘。

黎書俠可就不這麼想,他對雷赫這種老狐狸完全沒好感,也懷疑他在面前低聲下氣、博取同情是另有目的,因此只是冷眼旁觀,看他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寒竹一時間似乎不知該怎麼反應,可以理解的是這些人的離奇復活對她打擊實在太大,她茫然的望著向她請求諒解的昔日恩師,但虹鷹慘死的一幕卻出現在腦海裏,「原諒」這兩個字,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整理紛亂的心情後,她幽幽的說:「壇主,我不否認你曾對我有養育之恩,光憑這一點,我就該原諒你,但你後來的所作所為實在天理難容,所以才會自取滅亡,不過其他的事我都能原諒你們,只有虹鷹的死,我絕無法不放在心上!」

「我知道……但是我們四人既然都能出現在這裏,虹鷹當然也是安然無恙。」

「你是說虹鷹她也在!她人呢?」黎書俠一聽虹鷹復活,激動的程度不在寒竹之下。

雷赫嘆了聲氣,眼中充滿羨慕和些許妒意:「她比我們幸運,已經先隨藥佛到天外仙境去了。」

面對這些早該死了,卻又活過來的傢伙,口中盡說些扳纏不清的話,黎書俠開始一肚子火:「哪裏是天外仙境?藥佛又是誰?如果你不立刻把話從頭到尾解釋清楚,我和寒竹立刻就離開,我可沒時間浪費在這裏!」

「你們千萬別走,我當然會把事情說清楚!」雷赫好像很怕他們離開,眼中盡是焦急和乞求之意。

倒是在雷赫身後的宮藏虎,看不下去師父對他向來鄙視的人卑躬屈膝,嚥不下一口氣又憤怒咆哮起來:「師父!不用求他!他害得雷師兄變成這樣!我寧可死,也不願向這種人渣強姦犯求饒!」

雷赫雙眉一皺,剛想回頭去教訓這個衝動無腦的徒弟,突然「啪!啪!」兩聲,宮藏虎被兩個巴掌打的跌出三、四公尺,瞪大雙眼坐在地上,彷若見鬼般恐懼的轉頭四處找尋賞他耳光的人。

雷赫急轉回頭,只看見黎書俠背著手,一派氣定神閒的樣子。

「我已經為你教訓過徒弟,你可以說了。」

「您……」雷赫不敢置信看著多年前將自己一拳擊斃的男人,他的速度超越當年更甚十倍!不,簡直是百倍以上,其實幾倍已無意義,反正是他修練一輩子也遠不能及的境界!

他沮喪的嘆聲氣,才開始述說整件事的經過:「當年,我和小犬命喪在您拳下,青龍、藏虎和其他鎮守香格里拉的人,也在和審判長的戰役中全部陣亡。就在我將死未死,只剩一絲模糊意識時,冥冥中卻有股力量拖著我往回走,我就這樣活了過來……」

「一股力量拖著你往回走?那是什麼情形,我聽不懂!」黎書俠冷冷打斷他。

「黎先生,我會回答您所有的疑問,但請先讓我把事情從頭說一遍,如果說完後,您還有不清楚之處,我再來解釋。」雷赫說。黎書俠沒再有意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先解釋那種感覺,它就像影像倒帶,我從差不多斷氣的一刻,又回到和要您決鬥的瞬間,但第二次我卻沒機會和您交手,那股力量在您殺了我之前,及時把我帶來這個地方。當時我以為自己是在作夢,不過一回頭竟發現霆兒比我早來了一步,接著藏虎、青龍陸續出現,我們問過彼此的遭遇,才知道這一切不是夢境,而是真的有股神祕力量,將我們從死後帶回生前。起先我還很慶幸自己活著,但慢慢冷靜下來後,我開始思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接著也發現這裏雖然和香格里拉的移形幻場一模一樣,實際上卻又不是真的移形幻場,我們試圖想出去卻出不去,完全被困在裏面。就這樣經過好幾天,我們被關得幾乎要發瘋,我沒算錯的話大概是到第六天吧!才有一位自稱藥佛菩薩的男人降臨在我們面前,祂告訴我們,因為我們保護聖寺有功勞,破例讓我們起死回生,但又說我們以上天賜予的力量為惡,所以必須被囚禁在這裏反省,一直到有人肯原諒我們,祂才願意帶我們回天外境土。」

雷赫在解說的同時,也用急切的目光看著黎書俠,顯然很怕黎書俠認為他在胡扯:「但這五年來,我們都被困在這裏,能遇見的只有寺裏的喇嘛!根本也見不到以前認識的人,要如何去找人來原諒我們?總算老天給了我們一次機會,讓你們來到這裏。」

若換作旁人聽雷赫所作的描述,只怕會以為這些人被關太久,關到腦筋有問題了!什麼死而復生?什麼藥佛菩薩?還有天外境土?聽起來就像天馬行空的神話!

但黎書俠和寒竹卻很明白他們遇見的並不是什麼神佛,而是蘇敏巴丹星人,極可能也是當年尚合里拉艦的成員。

只是黎書俠不打算讓雷赫知道這些事,因為他感到這些人並不值得原諒,雖然此刻雷赫在他們面前表現出懺悔不已的姿態,不過他的眼神仍不經意閃露嫉恨和狡猾,如果死而復生加上多年的反省,還是無法讓他們真正醒悟,原諒他們又有什麼意義?

他冷冷的說:「你只怕搞錯了!我們來這裏目的,並不是為了替你求情。」

「師父!別和這廢物說那麼多!讓我宰了他!」才從地上站起來的宮藏虎又想衝向黎書俠,但這次不等黎書俠出手,雷赫回手一個巴掌打得他又跌回去。

「從現在開始,你再多說一句話,就別叫我師父!」雷赫震怒的目光注視著宮藏虎警告道。

宮藏虎即使萬般不服,這次也只能撫著高腫的臉頰,悻悻然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選擇背對著黎書俠,眼不見為淨。

「黎先生!」教訓過宮藏虎後,雷赫突然雙膝一屈跪地,垂首說:「我知道我們內心的劣根性仍未盡除,如果說我們都已大徹大悟,那勢必是騙您的,不過藥佛菩薩說過,只要您願意原諒我們,祂就會帶我們到天外境土去修練,到時即使我們想為惡,也是無能為力。」

見師父下跪,提青龍也急忙跟進,幫忙懇求道:「請黎先生網開一面。」

黎書俠對雷赫的行為確實感到震撼,不過他表面還是保持平靜:「有話站起來說,我不習慣這種方式!」

雷赫才尷尬的起身,嘆了氣繼續說:「藥佛說如果您不原諒我們,我們就要在這裏待到老死,如果是這樣,我們寧可自行了斷,不過最慘的是即使想死也死不了,藥佛的力量無所不在,就算是死了,祂還是能把人救回來。」

「死……哈哈哈……我要殺死你們這對狗男女……哈哈哈……」原本安靜坐在另一端的雷霆突然自言自語狂笑起來,他口中辱罵的狗男女,當然是指黎書俠和寒竹。

雷赫慌忙又打揖為愛子求情:「對不起,黎先生,小犬他已失心瘋,如果得罪了兩位請勿見怪,有什麼責罰,我願意為他承擔一切。」

黎書俠側頭看了看寒竹,她眼中充滿猶豫和悲憫的神情。

「小竹,妳決定吧!」他嘆聲氣道。

寒竹望向他,澄美的星眸籠罩著薄光:「我……書俠,我想若是小鷹真的也復活了,那以前的事,也沒什麼可以計較的。」

雷赫聞言喜形於色,口中不住的向寒竹道謝。

黎書俠大概也猜得到寒竹的答案,他警告性的咳了一聲,嚴峻的說:「你別高興太早,虹鷹是不是真如你說的已經復活,還有你剛才所說的一切,包括藥佛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都還沒親眼見到,等證實了你沒說謊,我才會決定原諒你們。」

其實黎書俠早已確信雷赫所言不會是假的,因為他們不知道蘇敏巴丹星人的事,所以才將那位救回他們,又教訓他們的蘇敏巴丹星人當作神佛般畏懼,光是這點就能斷定他們不敢再使壞心眼。

不過他和寒竹此行的真正目的是要找能救段路的人,這位雷赫尊稱藥佛的人物,不論他是何方神聖,必然具有穿梭時空的能力,那不就是他們正想找的人嗎!?果真如此,還真是讓人振奮的事!

但黎書俠對雷赫還是存有戒心,所以並不想讓他知道這些內情,反而利用要他證實自己不是說謊,來引出藥佛這號人物。

果然雷赫興奮的說:「這沒問題……藥佛曾答應我,只要我們認識的人找來,而且願意原諒我們,祂就會應我的請求現身,我現在立刻就去請祂。」

雷赫語畢,走向移形幻場後方牆前,合掌下跪,恭恭敬敬的默唸祈求,只是足足過了十分鐘以上,還是沒什麼動靜。這時不僅黎書俠對自己的判斷開始動搖,連雷赫自己都顯得慌亂,心想難道那位神通廣大的藥佛是騙他的,又或者早就將他們師徒四人遺忘於此?

當雷赫忍不住要站起來解釋他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時,一道白光從正上方直射而下,寬廣的場內被照得一片炫亮。

「藥佛!」雷赫激動的對著白光拜倒在地,不僅提青龍跟進,連一向狂傲的宮藏虎也乖乖的五體投地,看來這位藥佛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果真如神佛般崇高無尚。

知道這神佛八九不離十是蘇敏巴丹星人故弄玄虛的黎書俠,在旁看了不禁有點好笑,不過他也明白,若不是他有和蘇敏巴丹星人打過交道,直到如今他對神佛的認知也和絕大部份人一樣吧!

照得滿室生輝的強烈白光慢慢暗澹後,出現一位銀髮的男子,他的眼瞳和蘇敏、謀尼這兩名黎書俠見過的蘇敏巴丹星人一樣,都是深邃碧藍,彷彿充滿無盡的智慧和能量,因此黎書俠已能完全斷定他也是蘇敏巴丹星人無疑。

「你是……」黎書俠正想開口問他,那男子卻已知道他的心思,舉手示意他先別說,然後轉向雷赫等人,皺起眉頭,語氣嚴峻的道:「你們到底悔過了多少,除了我知道外,你們自己心裏最清楚!本來你們還是不足以被原諒的,但看在在場的這兩位願意給你們一次機會的份上,我就讓你們跟我回去好好的修身養性。」

「謝謝藥佛大慈大悲!謝謝藥佛大慈大悲……」雷赫誠惶誠恐的不停拜著,他已篤信面前這位是天外神佛,因此聽祂說要帶他們回去,就宛若能到人類夢想的天外仙境般興奮不已。

「先讓你們離開,我想兩位貴客還有事要找我,是不是呢?」藥佛回頭看向黎書俠。

黎書俠點點頭道:「沒錯,確實是有要事相詢,希望閣下能撥空。」

「樂意之至,我先送走他們吧!」藥佛微笑,拈指輕輕朝雷赫等人一彈,數道白光照在他們所處之處,轉眼四人便已消失無蹤。

處理完雷赫等人,號稱藥佛的男子才說:「黎先生、寒小姐,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兩位都見過謀尼艦長了,是嗎?」

「沒錯,他現在可好?在保護天鎖一役中,他幾乎散盡自己的能量來抵禦外星罪犯。」寒竹關心的問。

「他已經恢復許多,還好我們及時救回他,現在已經沒什麼大礙,我代他謝謝妳的關心。」

「這就好……對了,你是否也是尚合里拉艦的一員?為什麼他們稱你為藥佛?」

藥佛面帶微笑答道:「我是尚合里拉的副艦長,大家叫我留離光子。尚合里拉墜艦後,我們發射煜佛號到遙遠宇宙,試圖和我們母星上的同胞取得聯繫。煜佛號雖然軌道固定,但長達幾億光年的飛行仍不免會產生些許誤差,這些誤差若沒有人導正,說不準在返回時會撞擊到地球,它裏面的某些成份具有足以毀滅半顆地球的威力,所以我的任務便是每隔煜佛號返抵的周期,來此負責監看它降落的軌道是否正確,免得造成無可挽回的災難。」

「原來如此。白天那位喇嘛說會有天地焚裂之災,指的便是這個吧!嗯……不對,真是這樣,你應該就是那位閉關修行的仁波師,怎麼又成了雷赫口中的藥佛?」

「我是仁波師,也是他們深信的轉世藥佛,因為我每隔幾百年就要來此導正煜佛號的軌道,所以到了固定時間,我就會從潛藏的人類大腦中甦醒,到此進行這項任務,這也是為何這座寺廟有轉世活佛傳說的由來。」

「原來如此,為何你又會救了雷赫那些人?讓他們死而復生?」黎書俠問。

「我是尚合里拉艦上具有時空穿梭能力的兩名成員之一,當時我剛完成讓煜佛號返行的任務,就知道這四個人已經死亡,雖說他們是自作自受,但畢竟他們為我們保護尚合里拉艦付出不少功勞,怎麼說我們都欠他們一份情,所以我才回到他們被殺前夕將他們一一帶回。為了讓他們充分反省,我規定直到有人願意原諒他們,才讓他們能重獲自由並隨我回去,其實原本我的用意只是在磨他們戾氣,沒想到真的有人會來這裏,而且還是你們兩位。」

寒竹只聽到他具有穿梭時空的能力,就已十分高興,忙不迭的說出此行的目的:「其實我們來這裏……」

留離光子微笑打斷她:「我都知道。」

「你既然可以回到過去救人,那事情就好辦了。我們回到段路被捲進時間皺褶前,及時將他帶出來,不就行了?」黎書俠想到這點,興奮的說。

「不行,時間皺褶是十分複雜的現象,萬物一旦進入裏面,連他先前存在的實體都會消失,也就是即使回到他被吸入時間皺褶前,你也看不到他了,因為他已經不是這個空間的人,不僅現在和未來不是,連以前都不曾屬於過這裏。」

「等等!太荒謬了吧!你說段路現在和未來都不屬於我們所在的空間,這點我能接受,但連以前都不存在,這就完全不合常理了。難道以前我們都不認識段路?也未曾見過這個人?這種說法不僅違反事實,也違反科學!」

「你所謂的事實和科學都沒錯,只是未達核心,時間皺褶就是這麼深奧的時間原理,你可以確定段路是存在過的一個人,但他進入到時間皺褶裏,他以前一切活動過的痕跡或存在的事實就會一筆勾銷,不留下一點足跡可尋。」留離光子道。

「如此說來,要救他是完全沒辦法了嗎?段路出現在海邊的事,又怎麼解釋?」黎書俠問。

「這件事我也很好奇,果真如你們所言,段路曾出現海邊向你們認識的人傳達過一些訊息,這代表他很可能已經發現時間皺褶裏的某種定律。不過恕我直言,以人類目前對時間原理的認知水準,再過千年都不可能有這種成就,段路怎麼可能破解得了?」留離光子微皺起眉,一臉不解。

「但不論如何,只要有一點希望,我們都不能放棄。」寒竹堅決說道。

「我知道,這件事我一定會幫忙,你們先回去吧!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出現和你們會合,到時便知道你們那位朋友所見是真實或幻覺,如果段路真的出現,我自會打開時間裂口救他出來。」

「謝謝你。」寒竹見事情有了一絲希望,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而黎書俠隨即想到另一件事:「我們還想見一個人,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你那裏?」

留離光子微笑道:「她確實在我那裏,而且也很想和你們見面,我現在就讓她來見你們。」語畢,手一指,一道金色光芒從上方傾瀉而下,金光慢慢在地上堆積起人的形象,從腿、身體、手臂到頭臉,最後出現一位身材娉婷、滿臉笑容的甜美女子。

寒竹眼中立刻泛出閃爍的淚光:「小……鷹……」她顫抖的輕呼,一份恍若隔世、不敢置信的喜悅令她腦海一片空白,身體在那一瞬間也幾乎無法動彈。

「寒姐姐!黎大哥!」女子就是虹鷹,她同樣泛著淚光,帶著甜甜燦爛的笑容,拔腿奔向寒竹和黎書俠。

三人緊緊摟在一起,心中都有訴不盡的千言萬語,但開口就是說不出一個字,寒竹和虹鷹更是哭得宛若兩個淚人兒,她們從沒想過在死別數年後,還能像今日這般活生生的重逢。

黎書俠突然抓著虹鷹的雙肩,將她推開一段距離,先盯著她仔細端詳,又伸手捏捏她柔嫩的臉蛋,確定自己不是作夢,才放心感動的說:「妳這個鬼靈精,真得活過來了……太好了……」語畢又將她擁入懷中。

「是啊……我活過來了……我最愛黎大哥了……」虹鷹反抱住黎書俠,她還是不改以前天真無忌的可愛性情,即使寒竹在場,她仍然表現出對黎書俠最直接的情感,當然此時此刻的寒竹是一點都不會在意的。

「小鷹……妳知不知道這些年來,每次寒姐姐想起妳……心就好痛……好捨不得……」寒竹哽咽的說。

「我也是好想念妳……我一直想回來找你們……但是我還有很多事要學……根本找不出時間……所以才讓你們為我傷心那麼久……對不起……」虹鷹抬起頭,改撲向寒竹胸前。

寒竹滿懷憐惜,纖指輕輕為虹鷹拭去臉上淚水:「沒關係……我們姊妹能相聚……沒什麼比這個還值得高興……其他的都不需說了……」

「妳說妳有很多事要學,到底學些什麼東西?」情緒稍微平靜後,黎書俠滿腹疑慮的問。

「留離副艦長帶我回他們的星球,我正在接受他的訓練,再過不久,我就能成為和他們一樣的宇宙航艦成員,跟著他們一起到處航行冒險。」談到這個,虹鷹的眼神不覺充滿光彩。

「航行冒險?……這麼說,妳不回我們身邊嗎?」寒竹驚訝問道。

「我……我很想跟著你們,但是又很想去冒險,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她抬起頭,兩難的看著寒竹和黎書俠。

一直沒插話的留離光子這時才開口:「兩位,恕我插個嘴,虹鷹小姐她可能還是必須同我回蘇敏巴丹,至少短時間內必須如此,因為我們星球當局對於改變時間因果有嚴格的規定,否則會造成過去、現在與未來的結構混亂,他們幾個能死而復生,全是因為保護尚合里拉主艦艙有功,我們不能棄之不顧,因此才將他們救回來,但這整件事已向當局匯報過,所以他們無法繼續留在地球上,而必須帶回蘇敏巴丹星。不過你們放心,在那裏我們一切都是平等的,虹鷹小姐很快就會獲得和我們一樣的智慧和永生,而且她也可以常來見你們。」

「小鷹……」寒竹不捨的望著虹鷹,晶瑩的淚珠再度落滑下來,沒想到好不容易見面,虹鷹竟然不能留在他們身邊。

「難道不能網開一面?」黎書俠忍不住問。

「很抱歉,這件事已非我一人知道,也不是我能決定。」留離光子為難的說。

「寒姊姊、黎大哥,你們別為我的事煩惱,留離副艦長他們那裏的人都很好,我的行動也很自由,只要我學會操作他們的設備,隨時要來找你們都不是難事。」

「既然這樣,我們就不為妳擔心了,妳在那裏可得好好聽話,別搞破壞,知道嗎?」黎書俠開玩笑說。

虹鷹嘟起小嘴不甘願的回道:「我幾時搞破壞了?在那裏,人家可都稱讚我是天才呢!學東西超快一把的。」

「沒錯,虹鷹小姐的確資質聰明,腦部開發的速度超乎我們的預期,再不用多久,她的腦波應該會和我們蘇敏巴丹星人一樣強了。」留離光子似乎也對這個小鬼靈精很滿意。

「看吧?我可不是亂吹牛。」虹鷹聽到留離光子的稱讚,更加得意起來。

虹鷹一直是黎書俠和寒竹兩人心裏頭最痛的一塊傷口,歷經數年,與原本以為天人永隔的虹鷹重逢,三人不知不覺一談就忘了時間。

留離光子十分有耐心的在旁邊聽他們敘舊,直到五、六個鐘頭過後,他才提醒黎書俠:「兩位,距離段路說的日子已經剩沒幾天了,我想你們還是先回去做準備,以後虹鷹小姐和你們相聚的時日方長,也歡迎你們到蘇敏巴丹星來作客。」

「嗯,留離副艦長說的沒錯,我們是該動身回去,趕緊告訴陸小姐這個好消息才對。」黎書俠說。

「小鷹,妳要保重,等我們處理完這件事,會立刻請留離副艦長帶我們去找妳。」寒竹依依不捨向虹鷹道別。

「嗯,我會的,你們要快點來喔!」虹鷹像小孩子般紅著眼眶撒嬌。

離開了喇嘛寺,黎書俠和寒竹心中的喜悅簡直無法用言語筆墨形容,此行不但找到了救段路的希望,還意外和虹鷹重逢,真可謂收獲良多。

回到左氏夫婦的農莊,告訴陸芸芸這個消息後,她也一掃低潮的情緒,期待著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天到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0-27 21:55:33

續集-第二十八章

眾人屏息以待的一日終於來臨,在當天陸芸芸遇見段路的沙灘上,左長青、左長春、趙婉柔、趙雅妍、黎書俠和寒竹一字排開,當中最緊張也最期盼的莫過於陸芸芸,眼看時間一分一秒接近,所有人的心也緊懸在半空中。

「書俠,你們說的那位留離副艦長,怎麼還沒看到?」左常青壓低聲音問。

「我也不知道,不過他說時候到了,他自然會出現,我們再等看看吧!」

下午一點五十九分,熾熱的豔陽在眾人頭頂,每個人的汗水都如雨下,卻沒人在意這點酷熱,秒針一到兩點鐘位置,在眼前汗水蒸發的些許朦朧視線中,一幕怪異的景象出現。

空無一物的沙灘上,毫無先兆的冒現一個人形。

「段路!」陸芸芸最先大叫,她激動的說:「我就知道……這不是幻覺……是真的……你真的回來了……你沒有騙我……」

但是段路仍然像她上一次在這裏遇見的狀況一樣,明明人在伸手可及之處,真想要接觸他,他卻如空氣般沒有形體,也聽不見他想表達的隻字片語。

「留離副艦長怎麼還沒來?再等下去,我怕段路又要消失了!」寒竹擔憂的說。

正當所有人看著段路束手無策時,一道刺眼白光從旁邊射向段路所在之處,瞬間周遭的空間起了一片漣漪,段路就如跨出一片水幕般從那面漣漪急縱而出。

「芸芸!」這回,他的聲音清清楚楚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裏。

「段路!」陸芸芸迫不急待撲進段路懷裏,纖弱的胳臂緊緊抱住眼前人健壯的軀體,十根纖指也幾乎陷入他的肌肉。

「別哭,我回來了,我就知道妳很聰明,了解我要告訴妳的意思。」段路柔聲在她耳邊安慰。

「你這個……爛人……每次都想丟下我……每次都這樣……」陸芸芸埋在他胸前,泣不成聲的發洩積壓已久的哀怨和怒氣。

「段兄,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黎書俠露出欣慰的笑容,正要走向前去恭喜段路,突然臉色一變,喝道:「段兄危險!」

段路在黎書俠提醒他的同時也已感到威脅,急忙攬著陸芸芸往旁邊滾開,但手臂上卻仍多出一道血淋淋的傷痕。

出現在段路身後的,竟是陰魂不散的死神,他咬牙切齒、雙目怒視著在海灘上的一干人。

「嘿嘿嘿……總算回來了!你們這些不知死活的低等生物!看我如何清理你們!」死神說著,轉頭看向離他最近的段路和陸芸芸。

「看招!」黎書俠眼見情況危急,立刻發動閃電攻勢。他知道要打敗死神的機會微乎其微,目的只在掩護段路帶著陸芸芸先脫離險境,因此一出手便用了十成的威力。

不料死神似乎積壓了滿腹怒氣,也是使出重招。兩人正面相接,黎書俠自然吃了大虧,只見他如斷線風箏般往後摔了回去,而死神意在致人於死,因此立刻又踏向前去。

寒竹見狀急忙往前搶救,但死神大手一揮,寒竹也被驚人的力量擊中,飛出幾公尺跌在沙灘上。

「哼!別急!我先幹掉妳的男人!再來好好幹妳!」死神目露兇光盯住寒竹,說話的瞬間已移到黎書俠面前,提腳欲往他的心臟踩下,眼看黎書俠就要肋骨碎裂、心脾爆破而死,但死神這一腳卻停在一半,只見他臉上慢慢露出驚疑的神色。

「去!」空蕩蕩的天空響起一聲怒喝,死神突然自個兒翻了一個跟斗,摔倒在地。

「誰!誰不想活了!出來!」他翻身躍起,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齜牙咧嘴四處張望。

「哼!」在他後方出現一團柔和的光芒,慢慢幻化出一位玉樹臨風的男子。

「留離副艦長!」見救星來到,寒竹幾乎忘記身上的疼痛。

「你們都讓開,我來教訓這個自大狂妄的畜牲!」留離光子似乎對死神的行徑十分憤怒,否則一向溫文慈悲的他,是不會說出那麼重的話。

「哈哈哈……教訓我?我看你是活膩了!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地球上最高等的人!是統治你們這些愚蠢傢伙的神!有誰能和我抗衡呢?你等著受死吧!」死神說話的同時,全身已蓄滿力量,突然一腿踢起巨大的沙暴,想趁留離光子不備發動最歹毒的殺招。

留離光子露出厭惡的眼神,他連衣角都沒動到,死神竟然就像被田徑選手擲出的鐵餅般,慘叫一聲直飛往數百公尺外,摔在海面上炸開一朵水花。死神心知這次遇上了剋星,正想趁機水遁逃走,不料那股力量就像在擺布玩具般,又將他硬生生揪回了沙灘上。

死神全身濕淋淋撲倒在留離光子面前,眼神露出前所未見的恐懼:「您……到底是誰……」

「你不需知道,我只是來提醒你,你不僅不是什麼神,而且連當人的資格都沒有!」留離光子冷冷的說。

「別……別傷害我……我知道我錯了……您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只求您饒我一條生路……」死神搖尾乞憐,留離光子閉上眼搖搖頭,嘆了聲氣,樣子好似完全沒有防備。死神的嘴角露出一抹陰笑,手掌疾翻,瞬間,一把利刃已刺入留離光子的腹部。

「副艦長!」黎書俠和寒竹目睹這快到來不及眨眼的變化,不禁同時發出驚呼。

「你……這卑鄙的……畜牲……」留離光子臉部表情扭曲,狀似極為痛苦。

「哈哈哈……任你是大羅神仙,來到我的王國,就別想和我作對!嘗到死亡的滋味了吧?告訴你,這把刀是用充滿放射毒物的金屬淬鍊而成,一跟血液結合,幾秒後就會要你的命!」

「可惡!」黎書俠咬著牙,憤怒奔向死神,但留離光子伸出一隻手,一股柔和的力量將他的來勢擋住。

而插入他腹中的那把刀,竟慢慢被吸入他體內,死神想將刀拉出,刀卻如同生根般牢固,一吋一吋納入留離光子的腹部,最後死神只得急忙鬆開刀柄,直到刀柄也完全消失了,他才不敢置信的抬起頭。

「唉!我真的很想給你一次機會,但你令我太失望了!你真是我所見過最卑劣的傢伙。」留離光子嘆道,他輕輕舉起一手,死神立刻張大嘴、雙目暴凸,神情好像吸不到空氣般痛苦難受。接著,整個人緩緩升起,一直到腳尖離開了地面而直挺挺的抖動。就在他看起來瀕臨窒息,留離光子才放下他的手,死神呻吟一聲,宛若死狗般從半空中落下,全身力量早已消失殆盡。但他一緩過氣,片刻也沒浪費,立刻惶恐的朝留離光子跪下。

「別……別殺我……這次我真的知錯了,我有眼不識神仙……下次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留離副艦長,像這種卑劣無恥、又陰險狠毒的小人,留下來只是禍害!還是除掉他吧!」黎書俠憤怒的說。

「不!不要殺我!……我知道我卑鄙!無恥!壞事做盡!不是人!是畜牲!連畜牲都不如!就算死一千次都無法抵消罪孽,所以求求你們手下留情……我願意一輩子做牛做馬,做善事來彌補!」

「我不會殺你,奪去他人生命的事我不會做,即使是像你這種人渣。」留離光子說。

「謝謝您……謝謝神仙大恩大德,我一定會改過向善!謝謝神仙大人……」死神一副悔過自新、痛哭流涕的樣子,在場眾人均覺得無比噁心。

「哼!但是你若想這樣就逍遙法外,也未免太天真!」留離光子又說。

「我知道……只要饒我一命!要怎樣處罰我都行!」其實死神的心態是能活下來最重要,以後再找機會報仇,要眼前這些人嘗盡痛苦而死,才能抵消他今天所受的屈辱。

「好!要怎麼處罰都可以,這是你自己說的!」留離光子微微一笑,一道光芒立刻從天而下,照在死神跪的地方。死神一開始還愣愣仰望那道由天而降的光芒,接著他的身體竟快速起了變化,先是全身長出濃密的毛、臉部皮膚皺起,漸漸成了猿猴,而後又繼續如影片快速播映,長出了鰭、尾、鰓,幾秒功夫竟又化為一尾活生生的魚類,但這種驚人的變化還未結束,而且速度愈來愈快,已經到了讓人眼花撩亂的地步!

最後倏然停止時,原地只有一條不知名的軟體動物,留離光子這才俯身捏起牠,將牠放在掌心上。

「萬物皆平等,你既然作為人類只會危害這個星球,那我就讓你成為另一種生命,或許還對這裏有貢獻吧!」他走向海邊,小心翼翼的將那條軟體動物放進波浪中,看著牠游入大海。

留離光子回到眾人聚集的沙灘處,每個人的眼神都充滿疑問和驚奇。

左常青代表發問:「您剛才是施了什麼法術?怎麼……他一下子就變成了蟲?」

留離光子哈哈一笑:「正確點說,那是一條海蛞蝓。而我也不是施什麼法術,只是向蘇敏巴丹的總部傳達了請求,請他們使用基因重組槍讓他變成一條無害的海蟲。不過你們放心,我們並不是想扮演審判人類的神佛或上帝,只是這個人所帶給各位的危害,追溯起來也和當年我們無意墜艦於此脫不了干係,所以才會出手代替各位處置了他。」

「我們謝謝您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多心呢?」左常春道。

留離光子一雙慧眸轉向段路,他和陸芸芸兩人自從相逢就沒再離開過彼此,兩人緊緊黏在一起細訴心事,彷彿將旁人都當成是空氣一般。

「段兄。」留離光子出聲叫喚,他半開玩笑的說:「兩位來日方長呢!能不能借點時間讓我問個不解的問題?」

陶醉在忘我境界的陸芸芸,聞言才緊張的應了一聲,紅著臉趕忙躲到一邊。

段路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留離副艦長,有問題請儘管問。」

「我很好奇你怎麼計算出時間皺褶複雜的定律,而能夠通知我們在正確的時間和地點救你出來。」

「其實不是我算出來的。」

「不是你?那還有誰?難道是死神不成?」黎書俠訝異問道。

「當然也不是,我被吸入時間皺褶,那裏的世界詭異到無法形容,很可能你之前還在二十世紀,移動了一步就來到中古世紀或是二千年後的未來。當然,如果運氣好,也可能在同一年代間停留得久一些,反正那裏的一切都無規律或常理可循就是了。不過我想我應該算是幾億年來運氣最好的一個人吧!因為我遇到了一個人,一位堪稱最聰明而偉大的人類。」

「究竟遇見誰啊?拜託你再別賣關子,好嗎?」黎書俠已經沉不住氣。

但段路卻還不馬上公布答案:「那位先生,你們絕對聽過。其實他對時間的認知遠超過當年他所發表的一切,只因為怕被野心家挾持利用,很多研究成果他都不敢發表。後來他發現了時間皺褶這種奇異的現象,就一頭栽入鑽研至今,甚至為了解開這種原理,還親自進到裏面再也不回原來的世界。」

「人類史上,在這領域最有成就的科學家,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一位,只不過這個人應該早就作古了吧?」左常青道。

「那倒不見得,他擔心自己的研究成果會被野心家所利用,故意用詐死騙過世人,其實他計算出了時間接面在某次的火山劇烈爆發所產生的能量可能會衝擊出缺口,就這樣他從那缺口進到時間皺褶裏,在時間皺褶裏可以利用時間的矛盾關係得到永生,所以他一直活到了現在。」

「這麼說,那位先生果真是亞伯特……」

「等等!亞伯特……你是說你遇見的人是愛因斯坦不成?」黎書俠的手一陣亂揮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臉上的表情比見鬼還誇張。

「是他沒錯,要不是有他這種天才幫忙,你們想我怎麼可能出得來?」

「天啊!他……他究竟怎麼幫你的?」黎書俠驚訝到連說話都不免大舌頭。

「他待在時間皺褶裏的時間,用我們概念來算已經幾十年,對其中的原理已研究通徹。他說時間皺褶無時無刻不在擴大和成長,就像叢林裏的落葉不停的堆疊,但根據他發現的定律計算,它與外界隔閡特別薄弱的點也會隨機顯現,這個點他稱作光隙。」

「如果剛好在光隙上,在時間皺褶裏的人就可以和正常世界的人彼此互見,不過算得出光隙還不是重點,重點在如何於正確時間到達光隙,因為時間皺褶裏的時間是層層堆積和重疊,那裏的一小步就可能跨越好幾個世紀,所以有個重點是不能少的,那就是你想去的地方正確的經緯度,這樣他才能算出光隙出現在那個精確位置的時間,再利用時間皺褶裏時間互相推擠的複雜規律,把人準時送到那裏。」

「你怎麼會知道這裏精確的經緯度?」左常青不可思議的問道。

「我們要出發去找天鎖的前一天,我和芸芸來這裏散步,無意中用了電子定位器測量了這裏的經緯,不知不覺就記了下來。」段路說的正是和陸芸芸分別的前一天,兩人在這片沙灘談情說笑,那時他拿出電子定位器發誓的事。

在旁安靜聽著的陸芸芸不禁一陣感動,沒想到段路真把那天他們半開玩笑的話看得如此認真,連時間地點都記得一清二楚,也幸虧如此,他才能走得出這個複雜詭異的時間皺褶。

「這次我可以逢兇化吉,除了靠芸芸適時來這裏散心外,最要感謝的就是黎先生和寒竹小姐,你們為段某做的一切,我一輩子都會感念在心的。」段路真摯的說。

「你別這麼說,你也是為了救我才涉入險境,差點就回不來了,要是真的如此,恐怕我一輩子都無法向芸芸交待,所以我和書俠才要謝謝你呢!」寒竹微笑道。

「是啊,你不曉得芸芸姐這些日子多難過,連我看了都心疼呢!段大哥,你一定要好好補償她才行,不能再像上次一樣欺負她,知道嗎?」趙雅妍不甘安靜的跳出來插嘴。

「我?我幾時欺負過……」段路還傻傻的邊想邊問,但立刻就從趙雅妍滿是笑意的眼睛中領悟,原來她指的是那一次他和陸芸芸在房間裏混戰,被她在外面聽到的糗事。

陸芸芸也早就聽得出趙雅妍的話中之意,當場又羞又急,整張臉霎時火熱起來。

「芸芸姐,妳臉好紅喔!我說了什麼話,讓妳緊張了嗎?」趙雅妍故意側臉盯著陸芸芸問。

「哪……哪有啊!妳再亂說,我就要修理妳!」陸芸芸頓腳叫道。

「啊!」趙雅妍誇張的摀住口,一臉無辜驚慌的說:「我揭露人家的姦情,這下要被滅口了!」

「妳還亂說!」陸芸芸美目怒睜,伸手去捉趙雅妍,趙雅妍早就有了準備,伸伸舌頭,拔腿跑到段路身後躲起來,嘴裏卻哇啦哇啦的說個沒停。

「救命啊!段大哥,我只是無意間聽到的!絕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親熱,叫芸芸姐饒了我吧!」

「段路!幫我捉住她!」陸芸芸顧不得淑女形象,不但自己氣急敗壞想追到趙雅妍讓她閉嘴,同時也叫段路幫忙。

「遵命!」段路長臂往後一繞,趙雅妍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攔腰抱住,任憑她兩腿亂踢、哇哇的求饒,還是無濟於事。

「看我怎麼教訓妳!」眼看陸芸芸張著十指走向她,趙雅妍這會兒真的害怕起來。

「芸芸姐……妳怎麼對我都行,但不可以那麼卑鄙,哈我癢喔……」她發抖求饒的樣子,讓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出來。

「快救我啊!姑姑!」她一雙大眼裝得可憐兮兮,轉向趙婉柔求救。

趙婉柔卻搖著頭笑道:「我可救不了妳,妳就忍耐一下吧!芸芸和妳交情那麼好,應該只是隨便教訓妳一下而已。」

「別這樣啊……」趙雅妍絕望的慘叫一聲。

「臭小妍!妳覺悟吧!」陸芸芸走到剩一步的距離,突然跳向前,狂搔趙雅妍的腰側、腋下和肚子,趙雅妍立刻從慘叫變成咯咯狂笑,在段路懷裏活像條魚般扭動掙扎。

「哈哈……別這……樣……哈哈哈……饒了我啦……哈哈……我快……死了……哈哈……」趙雅妍連氣都快喘不過,但陸芸芸卻毫不歇手,到後來她笑到眼淚都飆出來,幾乎能求饒的話都說盡了,還改用威脅的:「妳再……欺負我……哈……我……我就……哈哈……要當段……段大哥……的小情婦……哈哈……跟妳搶老公……哈哈……」

陸芸芸卻不被她的話嚇到,反而更激烈的在她身上亂抓癢:「來啊!我早就想這樣了,妳當他的小情婦正合我意,這樣我就能每天欺負妳!」

「哈哈……救……救命啊……哈哈哈……」

沙灘上可愛的鬧劇讓大家忘卻了先前的緊張。在眾人輕鬆愉悅的笑聲中,黎書俠回頭卻不見寒竹,連留離光子竟也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神醫,你知道寒竹去哪兒嗎?」他悄悄拉拉左常青,低聲問道。

「沒有啊,她剛才不是在你身邊的嗎?」左長青回頭愣愣的說。

「是啊……但是我一沒注意,她就不見了。」黎書俠四處張望,這片沙灘沒什麼掩蔽,方圓幾百公尺一眼都能看盡,寒竹沒理由不說一聲就離開到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才是。

「各位,有誰看見寒竹嗎?」左常青也感到事情不對勁,提高音量問在場的人。

所有人這才從陸芸芸和趙雅妍的鬧劇中轉回注意力,不過每個人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這是怎麼回事?對了,怎麼也沒看到留離副艦長,難道他回去了嗎?」段路將笑到已經虛脫的趙雅妍放下,關切的問道,趙雅妍還哭喪著臉在咒罵段路和陸芸芸,卻已沒人有空理會她。

「不知道,但他回去應該會說一聲吧?」

「會不會他們兩人一起去什麼地方?寒竹小姐沒和你提過什麼嗎?」趙婉柔說。

「沒有,寒竹沒說。」黎書俠沉吟道,一種不安的感覺升上他的心頭,寒竹和他形影不離,從沒有過不告而別的情況發生,這還是頭一回。

就這樣,一夥人從白天尋到傍晚,足足有四個鐘頭,最遠還走到離他們原來所在之處方圓四、五公里處,也派人回農莊去看,就是不見寒竹芳蹤,黎書俠的心情簡直如熱鍋上的螞蟻,但他也不好意思讓這麼多人漫無目標陪他找下去,只好要他們先回農莊,自己繼續在海邊等待,他想寒竹如果回來,若非回到這裏,就是會回到農莊。

「黎大哥,我們陪你等吧!」陸芸芸說。

「不,你們先回去,萬一寒竹直接回古月莊,你們立刻來這裏通知我。」黎書俠堅持道。

「好吧!你放心,寒竹小姐應該只是去辦點事,很快就會回來的。」段路伸手拍拍黎書俠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謝謝。」為了不讓他們擔心,黎書俠讓自己看起來很輕鬆的微笑回答。事實上,與其說是擔心,倒不如說是某種說不出的不安成份居多。

雖然黎書俠不願意對自己承認此刻的心情,因為很明顯寒竹是趁眾人不注意時悄悄離去,而且留離光子也不告而別,想必兩人是一起走的,但有什麼事非要瞞著他才能進行?黎書俠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也有些悶氣,因為寒竹和他向來如膠似漆,從沒這般對待過他。


段路他們全都回去後,黎書俠一個人坐在沙灘上聽著海濤聲,剛剛升起的一輪明月在不平靜的海面灑下一層銀粉,這幅景致有點像他和寒竹住的海邊別墅,也是章嫣嫣長眠之處。

想到寒竹的不告而別,他心裏不免又一陣煩亂,索性將手枕在後腦,躺在沙灘上閉目休息,徐徐的海風吹來,不知不覺竟讓他感到有點睡意。

正當他眼皮半閤時,遠處隱約有沙沙的細微腳步聲,雖然海浪聲幾乎掩蓋了一切,但以他敏銳的聽覺,仍可辨別出有人正朝他走來,他以為必定是寒竹,為了還在生她白天不說一聲就消失的悶氣,黎書俠決定仍然閉著眼裝睡,看看寒竹會怎麼解釋。

腳步聲到他面前停下來,接著將近半分鐘,竟沒有任何動靜,而來者彷彿一直在靜靜注視著他。黎書俠心想難不成這人不是寒竹,正忍不住想睜眼來看,突然有一顆水滴落在他臉上,他坐起來,發現一個熟悉的美麗女人的輪廓,雖然背著月光的緣故,讓那女子的容顏看起來有點模糊,但已足夠讓他完全清醒。

他的聲音幾近哽咽的輕喚一個讓他幾度心碎的名字。

「是妳嗎,嫣嫣?」

佇立在眼前的女子點了一下頭。微微發抖的纖瘦香肩,也透露出此刻她心情的激動。

「真的是妳……嫣嫣。」

兩人面對面站著,在相距不到咫尺的距離,就這樣靜靜的彼此互望。

良久,黎書俠突然捏了自己一下,喃喃自語說:「不是夢……這不是在作夢……」

「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夢,就在我快要被審判長派來的殺手給玷污前,一位美麗的小姐救了我,她跟我解釋了半天,我才漸漸弄懂事情的來龍去脈,只不過這一切到底是真實還是夢境,我和你一樣迷惑。」

「是真的,我們不是在作夢。她改變了妳的命運,把妳從審判長的魔爪中救了回來!我怎麼沒想到她是去辦這件事!」黎書俠抓起章嫣嫣的纖柔玉手,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溼光,一個他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惡夢,剎那間已煙消雲散,雨過天晴。

「書俠……你說這不是夢,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是不是?」章嫣嫣也仰起臉,顫聲問道。

黎書俠本想回答是,但他的腦海立刻浮現寒竹的倩影。

「小竹呢……」他問,又補充說:「我是說救妳的那個女孩。」

章嫣嫣微笑看著黎書俠道:「我知道她叫寒竹,是你的妻子對吧?」

「是。她告訴妳了?」面對章嫣嫣的歸來,黎書俠雖然充滿喜悅,但一個複雜的習題似乎也開始在心中蘊釀。

「她真美,恭喜你。」章嫣嫣倒是顯得很大方,但她立刻又低下頭輕聲說:「不過,你在我墳前寫的那些字,我也看過了,謝謝你。即使此刻我已死了,但如果還能當你妻子,我也真心覺得幸福。」

「嫣嫣……」黎書俠再也克制不了心中澎湃的情感,將章嫣嫣拉入懷中,遲來的幸福帶著一絲美麗的傷感,填滿兩人胸口,只不過黎書俠的思緒仍然混亂而矛盾。抱著章嫣嫣不久,他又問:「寒竹呢?她救了妳之後,去哪兒了?」

「她……」章嫣嫣剛要回答,一個倩影已悄悄從夜幕中出現。

「我在這裏。」寒竹帶著笑容緩緩走來。

「寒竹……我……」黎書俠在兩個心愛的女子面前,顯得有點不知如何自處,倒是這寒竹和章嫣嫣像是故意要戲弄他一般,四隻美麗眸子直盯著他的臉,讓他更是拙於開口。

「我怎樣啊?說不下去了嗎?大情聖!」寒竹依舊面帶微笑問道,在這種敏感時刻,更讓黎書俠摸不著頭緒和不知所措。

「我……謝謝妳,救了嫣嫣……」黎書俠勉強才擠出一句話。

「哼!謝我幹麼?你以為我是為你做的嗎?」寒竹突然掉頭冷冷的說。

「我……」黎書俠頓時不知如何接話,看著章嫣嫣期待的眼神和寒竹好像生氣的背影,只覺得額頭開始冒汗,第一次感受到愛人多也是件棘手的事。

「小竹,妳是在生氣嗎?」他小心翼翼問道。

「沒錯,我在生你的氣。」寒竹冷冰冰的回答。

「可是我……這不是……唉……」黎書俠有苦難言,章嫣嫣和寒竹都是他的最愛,以前陰陽相隔不會有問題,現在章嫣嫣活過來了,雖然他無法否認心中的狂喜,卻又不知如何在兩個女子間求得平衡。

寒竹嘆聲氣,依舊沒轉回頭,柔聲說:「我氣你,怎麼都沒想到求留離副艦長幫忙去救回你心愛的人,連這種事都要我為你操心。」

黎書俠一下子覺得有個東西哽在喉間,許久才勉強擠出話:「可是我已經有了妳……怎麼還能……」

寒竹倏然回頭,纖手一揮,在黎書俠臉上留下一記清脆的耳光,接著又迅速吻住他的唇。

黎書俠只覺得更迷糊了,一直到寒竹鬆開雙唇,她才帶著淚光,幸福微笑著說:「謝謝你,但是在你心中,一直有兩個女人。不!是兩個妻子。你帶給我的幸福和快樂太多太多了,這些年你對嫣嫣的思念,無形中也感染了我,我很想也能和你愛的另一個人認識、生活在一起,一起享受這種只有我才知道的幸福。」

「小竹……妳……」黎書俠沒想到寒竹會說出這番話,感動到無言以對。

「書俠,小竹已經告訴我所有的事……我覺得這樣對她是不公平的。」章嫣嫣緩緩說,從她稱呼寒竹的方式,顯見這兩位美女彼此間已談了不少話。

「不!除非妳討厭我,或者介意和我同為書俠的妻子,否則別和我討論公不公平!如果是這樣,我寧願跟留離副艦長回去找虹鷹,永遠不再見你們!」寒竹堅決的說。

「不用說了!」黎書俠突然用嚴肅的口氣:「妳們都是我黎書俠的妻子!誰也別想去哪裏,只能跟著我一輩子。」

兩個女人還沒回過神,就被他一邊一個攔腰抱起,在尖叫搥打的幸福嘻鬧中,三個人漸漸隱沒在夜色裏。


明月依舊,滿天星斗閃爍,遙遠宇宙的那頭,有雙溫和慈悲的目光和一對調皮美麗的眼睛,正凝望著發生在地球這一小角落的事。

「副艦長,雖然我很高興看到他們過的幸福美滿,但還是有個疑問,你怎麼肯答應寒姐姐的要求,幫她回到過去救章嫣嫣,這不是違反時間的定律嗎?」發問的是在留離光子身邊的女孩虹鷹。

留離光子微笑道:「能創造快樂,還有什麼比這個重要?時間的問題偶爾違反一下,只要不說應該也沒人知道,我自然會去將後面的斷層修補好,讓它不致於發生事件扭曲。」他停了一下又說:「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福報,是黎書俠和寒竹這兩位朋友,實在太可愛了,如果我不幫他們忙,可能連自己都會覺得遺憾。」

「喔!」虹鷹歪著頭,突然明亮的眼睛閃過一絲光芒,詭異兮兮的問:「那你覺得我可愛嗎?」

留離光子沒想到虹鷹突然問他這個無厘頭的問題,呆了一下才回答:「妳……也算可愛吧!」

虹鷹不滿叫道:「什麼是『也算可愛吧?』,明明就很可愛!」

「好好好!妳很可愛,非常可愛。」留離光子無奈的敷衍。

虹鷹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所以你也得幫我才成!」

「幫妳?幫什麼?」留離光子疑惑的反問。

「我也想當黎大哥的妻子,反正他都有兩個了,不差我一個吧?」

「啊!」留離光子張著嘴,半晌才哈哈大笑起來。

「笑什麼啦!你到底答不答應?!」

「哈哈哈……再說吧……再說吧……」留離光子一邊笑著,一邊轉身離去。

「不管不管!你不可以偏心!我也要當黎大哥的妻子啦!臭副艦長……」

虹鷹緊跟著留離光子,一路氣呼呼吵著,兩人的身影離開了觀望台,銀色的門緩緩闔上。

在太空艙外的多情宇宙的億萬繁星,宛如天使眼睛般調皮眨動著,一切似乎也因為有愛而更顯得生氣十足了。


     ~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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