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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莫辰]落難公子(落難公子之一)[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1:03     標題: [莫辰]落難公子(落難公子之一)[全文完]

落難公子【落難公子之一】作者:莫辰

咦!在這熱鬧的碼頭,竟有個被「撈到」的男子正在被秤斤論兩地「待價而沽」?
而這個被當成漁獲叫賣,喪失記憶、來歷不明的落難男子,
竟還傻傻的問她:這就是「人口販賣」嗎?
誰知道這個廉價又好使喚的「偷渡客」,
怎地又愛飆又會修三輪車的,
還讓它不小心成為他倆情感加溫的愛車!
這不禁讓她偷偷有個直覺--他一定和車有關係……

什麼?他已經恢復記憶!?還未婚先有子!
糊里糊塗被騙身到台北當「廉價」模特兒的仙兒,
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喪失記憶,
被母親狂操猛欺的落難男子竟和尋風車展背後的歐特集團有如此「直接」的關係!
還真是個「虎落平陽被人欺,龍近淺灘被蝦戲」的落難公子啊!
只是那雙曾經烙下承諾的雙眸,為何變得如此漠然?!
不但不顧情面的向她索賠巨額的砸車費,
還要她當他的「細姨」來抵債???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1:27

楔子

  陽光照耀著平靜無波的海面,閃閃發亮的水光似是有千條魚浮在水面上,片片鱗光若隱若現、燦爛炫目。

  一艘豪華的私人小型郵輪,速度緩慢得如一條慵懶的美人魚,滑過片片鱗光,在看似平靜的太平洋上行駛著。

  行駛至公海後緊接著出了外海,下錨定船,任船在海面上盪啊盪,也開始了船上固定的活動。

  這艘船上聚集的皆是現今的政商名流,他們在此豪賭,帶著女人、情婦玩樂,是為另類的交際應酬。

  這趟較為特別的是,多了一場船主人的訂婚宴,所以,船上所聚集的名流比平常多。

  狂歡了二天,正準備回航時,海面上出現了一艘私人快艇,朝他們乘風破浪而來。

  那來勢洶洶的私人快艇上雖沒插著一根畫著骷髏頭的旗幟,卻也讓船員們深感不妙。

  「船長,那艘快艇……怪怪的,我們要不要趕快回公海報警?」一個船員擔憂的問道,其他船員則頗有同感的等著船長的指令。

  船上都是有錢人,如果有人想當海盜來打劫,這並非不可能。

  「光天化日之下,應該沒這麼大膽。」船長老神在在的回道,因為他當了十幾年的船長,都沒遇上海盜。

  光天化日? 船員們啼笑皆非的看著船長。

  這廣闊無邊的大海就像是地獄的另一道入門,方便歹徒毀屍滅跡。 若對方真是歹徒,除非真有龍王來相救,否則,就只有祈禱童話不是童話,能夠幸運的遇上小美人魚。

  「船長,現在是光天化日沒錯,可四周無人、求救無門。」另一個船員說出大家的想法。

  船長雖沉吟著,停留在海面上的矇矓眼神,似乎對船員們的大驚小怪不以為意。

  須臾間,快艇已迅速的接近,並在接近郵輪時關閉了馬達,靠著餘速在郵輪旁停下。

  船上五個身形剽悍的男人手持著槍——就像電影上那種可以轟掉一整座大樓的槍——然後他們將勾繩拋上郵輪,並沿著勾繩俐落的上了郵輪。

  船員們個個戒備,不等船長發號施令,他們便已開始發出求救訊號;來人的意圖昭然若揭,這下看他們的船長還有何話說!

  船上的人也隨著五個歹徒的上船亂成一團,女人的尖叫聲、哭喊聲此起彼落,識時務的男人舉起雙手投降,不甘被威脅的男人則想辦法抵抗。

  槍聲響起,在無邊的大海上如雷一般震耳,緊接著船上便陷入短暫的沉默,而後又有不一樣的槍聲零星的響起,意謂著有人開槍反抗。

  日,不知何時落入海平線,平靜的海面上漸漸有了波濤;也總在槍聲停歇後,尖叫聲、哭喊聲旋即接著響起……

  被洗劫一空的小型郵輪,外表依舊光鮮亮麗的回到公海,船上的大亨、淑女們卻是個個灰頭土臉,連身上的名牌服飾都被剝得精光。

  這些有錢的紳士們幾近全裸的身上無不僅剩一條內褲、一雙襪子,及脖子上的一條領帶,十足的落魄。

  嬌豔的女人們更淒慘了,只能拿桌巾包裹著光裸的嬌軀,那些歹徒連她們身上的性感內衣褲也剝得精光,說是要帶回去送給情人。

  那些歹徒除了搶劫,更是恃強戲弄人,不但要他們自己脫衣服,還得邊脫邊跳舞;此外,在他們交出身上的財物時,還得說:「我願將我的財物供奉給諸位大爺,請大爺們笑納。」

  遇上此等丟人現眼的大事,讓他們這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敢報警。 然而,有四個年輕氣盛的年輕人因不甘如此被羞辱,他們伺機反抗卻因此不慎落海。

  他們是歐特汽車集團總裁歐爾奇、衛氏建設開發集團執行總裁衛子駒、先鋒資訊傳播集團負責人之子展飛翔,及雷風投資集團總經理風承旭。

  這些不是大企業家的負責人,就是第二代接班人,全是舉足輕重的人物,這可怎麼辦才好?

  唉!逞一時之勇要回面子卻沒了命,怎麼算都劃不來。 難堪只是一時而已,回到陸地後還不是又是一條龍,何苦跟那些歹徒硬碰硬? 現在,這幾個年輕人恐怕全成了海龍王的乘龍快婿!

  幾個商場老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認定這難堪落魄的模樣肯定會造成轟動,而被當成是茶餘飯後的笑柄,加上聚賭是違法的;此外,還有更多人是瞞著老婆帶情婦上船,思前想後之下……

  還是不能報警,反正這船上都是有錢人,就自己找救難隊尋人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1:55

第一章

  澎湖馬公

  天未破曉,許多漁船陸續進了港,近海漁帆的亮光點點,綴著寬廣的海面顯得擁擠異常。

  碼頭上擠滿了卸魚貨的船員和前來批發魚貨的魚販,船長也開始叫著價,洪亮的聲音劃破了黎明前的寂靜。

  梁仙兒騎著腳踏車來到碼頭,將腳踏車停好後,她邊朝碼頭走去,邊找尋著她的母親。

  每天清晨,母親總會先來批魚貨,她就在家裡煮好早餐,然後再來幫母親把魚貨推回家,再到學校上課。

  她是一位小學老師。

  咦,怎麼不見母親的身影?

  就算不見人也該聽得見她叫價的聲音吧? 母親可是有名的會叫價,也是有名的勢利。

  事實上她也不得不勢利,丈夫及兒子全在一次海難中喪生,只剩下個女兒和她相依為命;她若不勢利,如何供應女兒到大學畢業?

  因此,她連女兒的終身大事都勢利。 要追她女兒得先經過她的審核,審核通過了,她才會給對方一點點機會接近她女兒。

  女兒是她唯一的倚靠了,加上女兒長得是天生麗質,少見的美麗,她便有意加強女兒的條件,讓女兒嫁個有錢人,那她後半輩子不但不愁吃穿,也不用擔心女兒會嫁個討海人,走上她的命運。

  說也奇怪,她這個女兒長得既不像她也不像爸爸,不過她並沒「討客兄」給丈夫戴綠帽子,生的時候,她更是親眼看著女兒從她的肚子裡出來,然後從產婆手裡接了過來。

  所以,她確定這個女兒是他們梁家貨真價實的骨肉。

  也許是歹竹出好筍,也許是仙女借她的肚子投胎轉世,於是,她的丈夫給女兒取名叫仙兒。

  而仙兒的名字用在她身上還真是名副其實,她除了有仙兒般的容貌,還有仙兒般的心腸,對母親更是百依百順。

  咦,那裡怎麼擠了一群人? 一定是有人捕到稀奇的東西,大家才會圍觀,母親也肯定在裡頭。 梁仙兒心想。

  想著,她已往人群走去。

  「現在開始出價,你們說這個值多少錢?」

  喊價的人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確定了梁仙兒的想法,因為母親不會錯過這樣的喊價場面。

  怪的是,居然沒有人叫價的聲音? 莫非那稀奇的東西不值錢? 要不就是太稀奇了,讓人不知怎麼出價!

  走到人群圈外,梁仙兒擠不進去,自然是看不到那個稀奇的東西,她一會兒踮高腳尖,一會兒彎身。

  不過,終究還是看不到。

  「怎麼沒人出價?這個很好用的,不吵不鬧,隨便你用!」喊價的人見沒人出價,便說出東西的優點遊說著大家。

  「頭仔,你沒先喊個價,叫大家怎麼出價?又不曾喊過這種東西。」人群中有人說道。

  「這樣。」喊價的人比了個只有魚販看得懂的手勢。

  「太貴了!」眾人唏噓一聲。

  「貴?這樣哪會貴?這有多好用你們甘知?不用報給政府知道,不用付工錢,給他三餐吃就好,菲律賓的都沒這麼好用。」

  哇!什麼東西這麼好用? 聽愣了梁仙兒,也激起了她的好奇心,她索性不怕被吃豆腐,幾聲借過,硬是擠到母親的身邊。

  梁仙兒一擠進來,眾人將目光轉到她身上片刻,才又重新專注在被喊價的物品上。

  因為她實在太搶眼了,就算天天看也不膩,就如天上的仙子。

  怪了,沒看到東西啊!

  「媽,在喊什麼東西啊?」

  「喊人啊。」水來嬸回了女兒一句,把她往身邊拉,唯恐給一群粗手粗腳的男人吃了女兒的嫩豆腐。

  「喊人?」梁仙兒現在才注意到喊價的人身後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的臉讓喊價的人的身影給遮住了。

  「頭仔,便宜一點。」人群中開始有人殺價。

  「這是底價。我跟你們說,這個人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一定是個憨仔。像這種憨仔最好使喚了,不會應嘴應舌的。」喊價的人繼續說著商品的優點,並無意降價。

  「這若有人找,只怕會有麻煩,到時反倒偷雞不著蝕把米。」有人講出缺點來反駁優點。

  「不會啦,這個一定是個大陸偷渡客,偷渡時不知怎樣跌落海裡,家裡的人等不到人,只會當作死了,可以用一輩子,安啦!」

  眾人皆陷入沉思,表示頭仔的話有道理。

  「頭仔,便宜一點。」有人有意思要買了。

  「沒法度,已經很便宜了。」他堅持不降價。

  「真的沒法度?」有人不相信,再一次確定道。

  「真的沒法度。」頭仔還是堅持不降價

  須臾,因為他無意降價,走了一半的人。

  「你們真的不識貨,這個這麼勇,竟然還出價。」喊價的人朝著離去的人的背影說道,順手拍拍男人寬厚的肩膀,發出結實的聲響。

  梁仙兒見母親沒有要走的跡象,她也跟著定在原地,好奇的、仔細的打量著那個被拍賣的男人。

  此時天邊乍現一道曙光,讓她得以清楚的看見那個男人的臉。

  隱約中,但見他濃眉勾鼻、五官立體,長得是人模人樣,再往下端詳,他的身材高大又健壯;整體看來,他不像是個憨仔,尤其是他的穿著。

  他身上的白襯衫和深色長褲雖是污點斑斑,但合身的剪裁則讓人感覺那衣服是訂做的。

  一個大陸偷渡客不可能會訂做衣服! 除非是來台灣觀光的。

  「媽,他不像大陸偷渡客,你想要買他嗎?」其實,她並不反對母親僱用個男人,家裡也確實需要一個男人,很多粗重的工作她們母女倆根本做不來;但不是用買的,那是犯法的。

  「如果夠便宜,就把他買下來。」水來嬸在女兒耳邊小聲回道,唯恐讓喊價的人聽了去。

  「媽,那是犯法的。」梁仙兒提醒著。

  「沒有人會管這個。」水來嬸回道。

  「水來嬸,你家沒有查甫人,這個買回去正好可以幫你舉重仔,你和你女兒就不用再做得那麼甘苦。」見人群漸漸離去,喊價的人趕緊把握住機會遊說著無意離去、又最有理由買這個男人的水來嬸。

  「頭仔,我是看有呷意啦,啊你也知道我們母女沒什麼錢,你出價那麼貴,我們怎麼買得起。」

  買不起還不走,這就是水來嬸聰明的地方,她知道東西喊不出去,最終會被賤價拍賣掉。

  這時,人群已全部散去,因為天亮了,要準備做生意了,既然不想買也毋需留下來看熱鬧,就只剩水來嬸和梁仙兒留在那裡。

  頭仔見勢不可為,總不能留著自己用,他家又不缺男人,只好無奈的開口道:「好啦!給你出價啦!」

  水來嬸不客氣的比了個她覺得能倒賺的手勢。

  頭仔一看,「水來嬸,這是人耶,你當作在買雞喔!」

  「頭仔,啊這人又不是你養大的,是被你撈到的耶!賣得出去就好,沒必要留著吃白飯,罔罔賺啦!」

  頭仔也知道水來嬸是有名的會出價,而她會這麼有名,自然是她懂得看情勢,讓賣方不得不無奈的被她大殺特殺。

  「水來嬸,再多添一點。」賺多少算多少,頭仔心裡思忖著。

  水來嬸又比了個手勢。

  「水來嬸,你添的數字連買枝仔冰都不夠!」

  「頭仔,再多就沒辦法了,我是拿錢在冒險,除非用不滿意你願意讓我退貨。」又沒有保固期。

  退貨? 頭仔無話可說了。

  「好,賣你啦!」

  「媽,你真的要把他買下來?」這其實是多問的,因為梁仙兒根本無法改變母親的決定,任何事都一樣,她從小就對母親百依百順慣了。

  「仙兒,你先把他帶回家去洗澡吃飯,下午就開始工作。」梁仙兒果然改變不了水來嬸的決定。

  「媽,你也讓人家休息一天。」梁仙兒看他始終微低著頭,好像很累的樣子,仙兒般的心腸讓她試著說服母親。

  「休息一天?我是買他來做工作的,怎麼可以讓他休息那麼久!快把他帶回去,你哥哥的房間給他睡,順便拿你哥哥的衣服讓他穿。」

  「好啦。」梁仙兒無奈的靠近那男人,拉起他的手臂,「我現在帶你回家洗個澡換衣服,以後你就住我家好不好?」

  男人是隨著她的拉動起了身,可是也不知道他好不好,他沒有反抗的讓梁仙兒輕輕拉著走。

  梁仙兒牽著腳踏車,拉起男人的手放在車把手上,怕他跟丟了,也怕他會跑掉。

  順著那雙沒長繭的大手往上看他一眼,她可以肯定他從沒做過苦力,這使得她再一次懷疑起他真正的身分。

  真不知媽媽買下他到底對不對? 而販賣人口本來就是不對。

  她將視線從他算得上俊逸的臉上移開,盡量自然的開口問:「嗨,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什麼名字?」他重複著梁仙兒的話,眼睛看著前方無助的閃著。 「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

  「你怎麼會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別人都是怎麼叫你的?」梁仙兒繼續問著。

  他忽然停下腳步,注視著梁仙兒,他的眼珠子雖然黑又亮,眼底卻是茫然的,而緊緊蹙起的濃眉讓他的茫然更顯得無措。

  他的腦筋極力的運轉著,可惜腦子裡偏偏空無一物,找不到任何的記憶,他愈想就愈像個迷路的小孩般旁徨無助。

  他按著抽痛的頭在原地轉了一圈,鎖緊濃眉,狀極痛苦的說:「我不知道。」

  看他如此痛苦,梁仙兒急忙說:「不知道沒關係,那你是從哪裡來的?你家住哪裡?」

  「從哪裡來的?」他繼續按著頭,抬眼看著梁仙兒,這次他很快的說:「我從海裡來的,有船把我從海裡救了起來。」

  這就是他腦子裡唯一的記憶。

  「那你是怎麼掉下海的?」見他還能敘述自己被救的經過,梁仙兒只得無視他頭疼的痛苦緊接著問道。

  「我不知道。」他搖搖頭。

  怎麼會不知道?

  「是有人推你下海嗎?還是躲警察掉下海的?」偷渡客最常遭遇這兩種情況,如果是,那他就真的是大陸偷渡客。

  他茫然的注視著她一會兒,「我真的不知道。」

  又是不知道? 可他眉目間的神情根本就不像是個憨仔,還有他頭痛的樣子,難道是……喪失記憶?

  梁仙兒驚想著這個可能性,立即開口問:「你會不會是喪失記憶?」

  「喪失記憶?」他茫然的神情閃過一絲恍悟,「也許是,我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

  梁仙兒停下腳踏車。「你蹲下來一點,我看看你的頭有沒有受傷。」他足足高了她半顆頭。

  他聽話的半蹲了下來。

  梁仙兒輕輕的撥弄他的頭髮,在髮間尋找是否有受傷的痕跡。

  結果讓她找到一個腫包。

  「那裡好痛。」他說道。

  「這個包腫得好大,你一定是撞上什麼東西了。」

  他伸手摸著那個包,「謝謝你,或許熱敷可以消腫。」

  確定自己可能是喪失記憶後,他開始有了一點方向感,那種茫然無知的感覺一下子煙消雲散,然而一種不知所措的恐懼感卻席捲而來。

  聽他的言談舉止,梁仙兒肯定他受過高等教育。 「不用那麼客氣,以後你算是我們家的人了。」

  「你們家的人?你們買下了我?」剛剛他們講的全是台語,但他好像稍微聽得懂,然而他根本無法做任何的反抗,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就算要走,也不知何去何從。

  「我們家需要一個男人來做粗重的工作。」梁仙兒重新牽起腳踏車,再度拉起他的手放在車把上。

  「那我永遠是你們家的人嗎?如果我只是一時沒了記憶。」他好像無法集中心力去思考這層問題,他一用腦頭就痛。

  「我也不知道。我媽媽從不做虧本生意的,她既然買下你,你就不能走;若是哪天你恢復了記憶,我媽肯定會叫你們家的人拿錢來贖。」她不是普通的了解自己的母親。

  「拿錢來贖?這算是販賣人口嗎?」他想也沒想的直接問道。

  梁仙兒偷覷了他一眼,看來他並不是個簡單人物,喪失記憶竟還能這麼直截了當的問進問題的核心。

  「我不知道這種法律問題,這裡的警察也不會管這種事,這種事在這裡太稀鬆平常了。」她怎麼可能承認自己母親的行為就是販賣人口,而為了保護母親,她索性直接斷了他報警的可能念頭。

  「警察也不管?」他放開抓住車把手的手,將手自然地插進口袋,一份帥性、自信從舉止間流露出來。

  「喂,你……」梁仙兒以為他放手後會跑了,正想出言嚇阻他,卻被他帥氣的動作吸引住目光。

  「我不會跑掉。」跑掉了也無處可去。

  梁仙兒再次被他的直截了當嚇了一跳,他怎麼知道她怕他會跑掉? 「我當然怕你跑掉,你跑掉我可就慘了,肯定被我媽罵死!」

  他沒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扯開唇角,一副茫然的神情,嘴角邊泛著一絲無奈。

  「我叫梁仙兒,認識我的都叫我仙兒,你想要我叫你什麼?」確定他不會跑掉後,她輕鬆了起來。

  「仙兒?天上的仙兒嗎?」他轉頭看著她,此時才發現到她異於常人的美麗,尤其是當朝陽灑在她身上時,當真就如同仙兒一般。

  梁仙兒羞澀一笑,「剛好就是那兩個字。那你呢?你想要我叫你什麼?」她再次問道。

  羞澀讓她更添美麗。 他看得目不轉睛。

  不過,他還記得要回答她的問題。 他說出潛意識裡一個隱隱約約的字彙:「你就叫我……『尋風』吧!」

  「尋風。」好特別的名字!

  它代表著什麼? 喪失記憶的人或許並不是真喪失了記憶,而只是把記憶遺落在大腦中的某一個部位。 梁仙兒心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2:24

第二章

  歐特汽車集團總公司。

  「再給我去找,沒找到,你們最好到海底找龍王要人去!」歐爾希又氣又急的朝著電話尖聲咆哮著。

  摔下電話後,她又忍不住低咒:「真是笨蛋,找了幾天還找不到人,其他三個都找到了,就爾奇還沒找到;就算沒死,泡在海裡也泡成浮屍了,我真想跟著出去一起找。」

  她會想跟著出去一起找,是想憑藉著雙胞胎之間那種微妙的感應能力,或許會有所幫助。

  歐爾希與歐爾奇是雙胞胎,歐爾希早了幾分鐘出來,就佔了姊姊的寶座,誰教歐爾奇跑輸人。

  「爾希,當真不報警?報了警後,可以透過各方來尋找。」歐特汽車集團總裁歐爾奇的助理方彥問道。

  方彥不只是歐爾奇的助理這麼簡單,他跟歐爾奇是那種彼此之間沒有秘密的同學兼死黨,跟歐爾希則像哥兒們,無所不談。

  「報警也沒用,況且這件丟臉的事,那些政商大老們都決定不讓媒體知道。再說,大家請的是外國最精良的救難隊,他們如果找不到,那可能真的就……兇多吉少!」

  講到這裡,她又低咒:「真是笨蛋,要搶就給他搶,他們喜歡看跳脫衣舞,就跳給他們看嘛,身材又不是不好!講幾句不要臉的話讓他們聽了高興又不會死人,要什麼死面子嘛!」

  愈講她愈是煩躁,並開始不安的踱著步,「方彥,你也知道爾奇是我們歐家唯一的命根子,萬一他……」

  歐爾希雖是女人,但從小在父親和弟弟的耳濡目染之下,喜歡上玩車,個性和說話也像她開車一樣,直來直往而不加以修飾。

  方彥當然了解她,別人認為她是男人婆,他卻喜歡她這樣的個性,夠豪邁、夠爽朗。

  她的話讓方彥臉色一沉,「爾希,你先不要太擔心,爾奇不像是那種短命的人,他也不會甘願死在海裡。」

  他深信如此,然而至今只有歐爾奇尚未被尋獲,事實與想法不免在他心底拉扯著,讓他的臉色和說的話背道而馳。

  歐爾希、歐爾奇這對姊弟都是玩車、開車的高手,歐爾奇曾經開玩笑說過:「一個賽車手當死於賽車場中。」

  歐爾希看了方彥一眼,「都怪我,本來這場訂婚宴該由我和明杰參加的,我不該因為看他每天過度沉迷於公事、汽車設計,以及最近將舉辦的尋風車展中,而慫恿他去參加這場婚宴輕鬆一下。」

  「不要太自責,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如果是你去的話,今天就換成爾奇在這裡罵人了。」

  方彥苦中作樂,卻也道出了事實。 依歐爾希的個性絕不可能乖乖跳脫衣舞,更不可能屈服於那些搶匪。

  歐爾希看了他一眼,眼底與他交會著一抹共通的默契。 「你說的沒錯,可我怕的是天妒英才,爾奇太有才華。」

  同樣是雙胞胎,歐爾奇就偏是X與Y的結合,頭腦也比她好多了。

  「不會的,爾奇一定會平安回來。你有夢見他嗎?」方彥問。

  「沒有。」歐爾希搖頭。

  「你有看到不該看到的嗎?」

  「什麼該不該看的?」

  「人的另一個魂體。」

  「沒有。」

  「我也沒有,那表示他還活著。」

  「真有這種事嗎?」

  「以我們的感情,爾奇若真出了意外,他一定會讓我們知道的。而到目前為止,爾奇沒搞什麼託夢、顯靈這回事,證明他還好好的活著。」

  「真的嗎?」她的眼神充滿懷疑。

  「真的。」方彥回她一個安撫的眼神,壓下她心中的不安。

  「方彥,你是爾奇的貼身助理,爾奇一向倚重你,公司的事你比較清楚,爾奇還沒回來以前,公司就偏勞你了。」

  歐爾希話甫說完,一道抗議聲立刻響起——

  「那我這個副總經理是做什麼的?難道還不如一個助理!」

  伴隨話落,徐明杰繃著臉走進總裁辦公室。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希望方彥多擔待一些,畢竟他是爾奇的左右手。」

  歐爾希看似解釋,那講話的口氣卻是明顯的不屑他那張繃著的臉,甚至有著挑釁的意味。

  她這個未婚夫只在乎總裁的位置從缺,一心想要補上,甚至在她弟弟還沒有下落前,便催著她趕快結婚,他的態度讓她不滿意到了極點。

  方彥知道即將會有一場風暴,不過,他並不想捲入他們之間的戰爭。 「爾希,這裡沒我的事了,我回我的辦公室去。」

  他不想跟徐明杰打招呼,他們之間雖無明顯的摩擦,卻有股暗流波濤洶湧著,不知道哪天會爆發。

  而原因就出在歐爾希身上!

  徐明杰認為方彥和歐爾希之間絕不是哥兒們那麼簡單,兩人談話過分的投機,就連他和歐爾希也從沒談得這麼融洽過。 所以,他老是不安的懷疑著,自然對方彥充滿敵意。

  畢竟,他能由經理升到副總經理,靠的就是這條裙帶關係,他還想藉著這條裙帶繼續往上攀爬。

  方彥一走出總裁辦公室,徐明杰立刻發飆道:「你最好跟他離遠一點,否則會引來蜚短流長。」

  「徐明杰,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和方彥就像哥兒們,誰會那麼大嘴巴?」歐爾希自認光明磊落。

  「哥兒們?他站在你旁邊,怎麼看都不像哥兒們,倒像是情人。」

  若不是在公司裡,歐爾希真想大大的發一次火。 「我不想跟你說了,我要回去了。」否則難保她不會大發脾氣。

  「爾奇還是沒消息?」在歐爾希出門前,徐明杰問道。

  歐爾希看了他一眼,想看出他會這麼關心,到底是安著什麼心?

  「還沒有消息,不過快了。」

  「快了?你怎麼確定?」又不是能未卜先知。

  「因為我們是雙胞胎,我可以感受得到。」說完,她走了出去。

  澎湖近海的漁獲以丁香和小管最多,將丁香和小管曬成乾後,便成了澎湖的名產之一,而梁氏母女就是靠此維生。

  因此,尋風的工作就是幫忙做這些搬、曬、殺、煮丁香和小管的工作。

  這些工作他做得既不順心也不上手,在這裡幾天了,他就像具行屍走肉般任人差遣、呼喝,耳朵更得忍受水來嬸不斷的叨唸,唯一的安慰就是梁仙兒對他的體貼與照顧。

  「尋轟,趕快把那些一箱一箱的丁香和小管搬到三輪車上。」水來嬸用台灣國語命令著。

  這是尋風繼他上回被拍賣後再度來到碼頭,他們必須把上次的丁香和小管製成成品後,才會再批貨。

  他肯定自己沒做過這樣的工作,這一箱一箱的丁香和小管的重量對他來說並不重,可就是不知道要怎麼搬才會順手。

  幾番驚險下,終於讓他灑翻了一箱丁香。

  「哎喲!你怎麼這樣笨手笨腳,我買你來做什麼?」水來嬸趕忙蹲下身撿起丁香,邊撿邊叨唸著。

  尋風看著灑了滿地的丁香,一股挫折感襲上心頭,他又開始亟欲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幹什麼的了。

  「你在發什麼愣?還不趕快幫忙撿,長那麼大叢是長來好看的嗎?」水來嬸扯著他的褲管要他蹲下。

  尋風蹲下了身,撿起一隻又一隻的丁香,腦中似閃過一道又一道的車影,讓他頓覺頭昏腦脹。

  梁仙兒此時剛好來到碼頭,聽見母親碎碎念的聲音,也知道滿地的丁香是尋風惹的禍。

  她在他身邊蹲下,對他露出安慰的一笑,才對自己的母親說道:「媽,他第一次來碼頭,一定還不習慣,你不要罵他啦!」

  「仙兒,你的胳臂怎麼往外彎?」水來嬸看著女兒抱怨道,然後不經意卻仔細的看了尋風一眼。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仔細看他。

  「就是長得這麼斯文,才做不好這種苦事,以後要小心一點,我可不想虧錢。」

  「以後我會注意的,水來嬸。」尋風受教般的回道,也回梁仙兒一個淺得不能再淺的笑。

  他必須習慣水來嬸的態度,否則他的日子會很難熬。

  梁仙兒為他這個淺淺的笑而呆愣了幾秒鐘,他那似笑非笑、卻有大將之風的神情,像極了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

  他的回話教水來嬸一陣詫異,會講這種話,哪裡像是憨仔! 若不是憨仔,如果給他跑掉,那她可就虧大了!

  仙兒跟她說尋風只是沒了記憶不是憨,她是不太怎麼相信這款代誌,難道有影有這款代誌?

  想到這裡,她急急的轉頭對尋風說:「尋轟啊,你是我買來的,你可不能給我跑掉,否則我就用鍊子把你鏈起來,聽到了沒有?」

  這一轉頭,也讓她看到了尋風和梁仙兒眉來眼去的一幕。

  「水來嬸,我不會跑掉,要跑也先要拿贖金來贖。」等他恢復記憶找到家人,應該有贖金可以贖身吧?

  「你知道就好。」水來嬸起身在他們兩人中間蹲下,硬將兩人擠開一點,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撿好了丁香,再將剩下的魚貨悉數搬上三輪車,水來嬸把踩三輪車回家的工作丟給了尋風。

  這三輪車不好踩,遇到上坡總是要母女倆一踩一推的;而現在凡是粗重的工作,她全開始丟給了尋風。

  尋風上了三輪車,水來嬸就坐在旁邊的座位上,踩好腳踏板後,他便開始猛力的踩著,隨著梁仙兒的領路一路回家。

  「尋轟啊,騎慢一點!」連五十cc的摩托車都讓他給追過,水來嬸沒坐過速度這麼快的腳踏車,一顆心上提下吊著。

  「水來嬸,前面是上坡,不踩快一點上不去。」尋風回道,卻覺得這樣的速度還不過癮。

  接著上了坡,他注意到上坡後立刻就是下坡,過快的車速加上車子的重量,一定可以讓車速達到他的要求。

  一路疾衝滑下,嚇壞了水來嬸。 「騎慢一點!」

  「水來嬸,這樣剛好。」他有一股快感。

  「我叫你慢一點,我的心臟快停了!」水來嬸緊張的抓住他的手。

  「水來嬸,你不要抓住我的手,這樣很危險。」尋風話甫落,一個轉彎就在面前,他甩不掉水來嬸的手,三輪車因而偏離車道。

  「煞車!三輪車也會撞死人!」水來嬸驚喊著。

  「煞車在哪裡?」他這時才發現底下就兩個腳踏板,他的腳不知道要往哪兒踩,不過,他直覺煞車應該是在下面。

  「煞車就在手把旁邊……夭壽喔!救人喔!」眼見煞車已來不及,水來嬸緊拉著尋風,大聲求救。

  尋風找到煞車時已來不及……

  砰! 車子應聲停了!

  梁仙兒腳踏車的速度跟不上他的三輪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三輪車像雲霄飛車一樣往下衝,然後衝進路旁的草叢裡,停住。

  緊接著,水來嬸呻吟的聲音從草叢里傳了出來:「哎喲喂啊……我的腰啊……三歲囝仔都會騎三輪車,你居然不會騎……哎喲喂啊……不會騎還騎那麼快,拿我的三輪車在飆車!」

  「仙兒,明天我們把尋轟帶到碼頭去賣,他根本就不會做事。」水來嬸扶著直不起的腰,氣呼呼的說著。

  「媽,你怎麼可以把人賣來賣去的,況且,做什麼事都要學的嘛!」梁仙兒為尋風抱不平。

  「今天才第一天騎三輪車,他就把三輪車撞得米米茂茂,以後我們怎麼辦?那可是我們吃飯的工具。」

  「盡量修修看,也許還可以用。」

  「萬一修不好呢?」

  「那就……只好再買一輛。」梁仙兒囁嚅道。

  「再買一輛是要錢的,我就賣他來抵帳。」

  「媽,你不能不給人家機會,外頭的人會說你沒良心;再說,是你自己心甘情願要買他的。」

  「沒良心?仙兒,你怎麼老是替他說話?我跟你講,你不要跟他有的沒的,有一堆人排隊等著要提親,還輪不到他。」

  「媽,你在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我把你栽培到大學畢業,就是希望你嫁個有頭有臉的。我跟你講,你可不要看那個尋轟生得煙斗,你就去喜歡上他;如果這樣,我真的會把他賣掉。」水來嬸威脅道。

  「媽,你不要亂講啦,你快躺下來休息,我要去學校了。」梁仙兒帶上母親的房門,走進客廳,往尋風的房間走去。

  她推開半掩的門,「尋風,你不要緊吧?」

  「我沒關係。」尋風動動扭傷的手腕,濃眉微蹙。

  「車頭都歪七扭八了,你怎麼可能沒關係?」

  她打開一個櫥櫃,拿出一瓶跌打損傷專用的藥酒,抓住他的手,將藥酒塗在他的手腕上。

  尋風注視著她,深邃的眼眸停在她如仙兒的粉臉上,「仙兒,謝謝你。」

  梁仙兒抬眼回視他,嘴角露出一抹清新的笑,「尋風,剛剛那一撞,你有沒有想起什麼?」

  她覺得陪一個喪失記憶的人找記憶,挺好玩的,比跟她的學生玩捉迷藏還好玩,還有種當偵探的感覺。

  「我腦海裡閃過一個專業的賽車畫面。」有了蛛絲馬跡,他閉上眼繼續想著,結果又換來一陣劇烈頭痛。

  他扶著頭哀號著:「我又想不出來了!」

  「那就別想了。」梁仙兒扶住他的臉,幫他按摩著太陽穴。

  她這個動作讓他舒緩了許多,那雙手就像有仙力一般。

  「仙兒,謝謝你,你幫了我很多。」

  梁仙兒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這反而讓她愧疚。

  「尋風,我媽是比較勢利,但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對你頤指氣使,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尋風來家裡幾天了,母親總是不客氣的使喚他,如果他真是個憨仔便罷,可是她發現,他非但不是憨仔,身上還有股氣勢,硬生生的被母親給壓了下來。

  他輕輕一笑,「我盡量不要放在心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裡還是會不舒服,誰要讓人像條狗般被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那就好。我得去上課了,你先休息一下再去處理那些魚貨。」再次朝他一笑後,梁仙兒才走出房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3:14

第三章

  這是家高級PUB,位於市區一幢大樓的頂樓,佔地上百坪,頂樓還可供賞月、賞台北夜景。

  PUB的另一邊是賭場,來的客人以政商客居多,所以,這家賭場算得上是相當乾淨,沒聽過有詐賭的事。

  徐明杰就是這裡的常客。

  他平常沒什麼嗜好,就是喜歡賭。

  走近一張梭哈台,他挑了個空位坐下來,而旁邊的椅子上坐著的是一個年輕女人。

  他一落座,女人立刻禮貌的朝他狐媚的一笑,他也禮貌的回了個笑,全身跟著起了雞皮疙瘩。

  他嗜賭不嗜女人,萬種風情看在他眼裡叫作騷;否則,他不會那麼努力的追歐爾希那個愛玩車的男人婆。

  女人的作用之於他,就是傳宗接代兼幫夫。

  看著面前的牌,他開始專注於手中的牌子,投入金錢廝殺中。

  而玩樂的時間總是過得比較快,一轉眼已是半夜了。

  「※@#%……怎麼會這麼背!從坐下到現在,幾乎把把都輸!」徐明杰忍不住咒罵著。

  「我也把把都輸,是不是他們搞鬼啊?」隔壁的女人接著他的話尾說道。

  「這裡絕不詐賭,你們若不服輸,我可以請調錄影帶出來給你們看。」發牌的服務生如是說。

  「那就怪了,我可是專門陪一些大亨們上郵輪去賭的,手氣也沒這麼背過。」女人回道。

  「我也從沒這麼背過。」徐明杰看看手錶上的時間,他早該走了,就是因為輸太多,他才會一直沉迷下去。

  「賭博不是輸就是贏,要不就是沒輸沒贏輸精神,手氣太背不代表詐賭。」服務生又說。

  「可哪有背得這麼慘的?」女人不甘示弱的回道。

  「以我的經驗,手氣太背就先不要玩,睡個覺、過個氣再來。」服務生好心的提供賭的一些秘訣。

  女人白了他一眼,對徐明杰說:「喂,我知道有一個地方,那裡好玩多了。新顧客一上門,就送一疊籌碼,輸得太多還可以打折,沒帶錢可以預借不計息。也許我們可以到那裡翻本,你想不想去?」

  服務生聽愣了眼,怎麼可能有這種地方? 除非那是讓小木偶變成驢子的樂園,暗藏玄機去不得!

  「有這種穩贏不輸的地方?不會喝了那裡的啤酒之後,就變成一隻驢子吧?」服務生半開玩笑半提醒著徐明杰。

  徐明杰是他們這裡的常客,這個女的倒是第一次見,他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他。

  可以翻本?這對一個賭徒來說是多麼大的誘惑,因此徐明杰根本沒聽進服務生話中的意思,興匆匆的問:「真的有這麼一個地方?」

  「我為什麼要騙你?」

  說的也是。

  「那你帶我去。」

  「沒問題,我們現在就走。」

  兩人立刻起身,相偕走出PUB。

  服務生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想著是否要呈報上級,他們也應該做些吸引客人的活動。

  例如,送乖乖和汽球。

  梁家是一棟平房建築,房子成四方形,中間是客廳,兩邊各有兩個房間,廚房則在客廳外的右邊,與圍牆連在一塊兒。

  圍牆內是一個四方形的大庭院,庭院的一角有個大水槽,是用來殺魚、洗滌東西用的;其他地方則沿著圍牆架起竹網,用來曬魚乾的。

  月色灑在庭院裡,照在車頭已彎曲的三輪車上。 尋風就靜默的站在三輪車旁,兩手抱胸、隻手托腮,好像在想著什麼。

  梁仙兒走到他身邊,「尋風,我們把三輪車推到村子頭那家腳踏車店修修看,也許修得好,你不要太自責。」

  「仙兒,這三輪車我想自己修。」他突發驚人之語。

  也不知為什麼,今天一個下午他看著這輛三輪車,就想把它給改造一番,他認為自己絕對可以做得到。

  他想讓它更好用,尤其是在下坡時能更容易煞車。 他今天是找到了手煞車,可已經煞不住了。

  「你要自己修?你會嗎?」不會騎腳踏車會修腳踏車,可能嗎? 難道他是個修車的?

  也許是修賽車,他今天腦海裡不是閃過賽車的畫面?

  「可以讓我試試看嗎?我真的很想試。」他轉頭看著梁仙兒,月色下,他的眸深如幽潭。

  「當然可以。」那對深邃的眼眸盯著自己,讓梁仙兒有些失神,她臉紅心跳的回視著他。

  一接觸到她的目光,他便收不回視線了,她真的很美,看不膩的美!

  「謝謝,我馬上就修,請問哪裡有工具?」

  「那間倉庫裡有。」梁仙兒指著房子旁的一間小矮房,有意無意的迴避著尋風的注視;他的注視教她心慌,不像有些男人的注視讓她厭惡。

  她的迴避讓他發現自己不該如此唐突的注視著她,「裡面的工具多嗎?我現在可以看看嗎?」

  「有很多。以前家裡的船和三輪車壞掉,都是我爸自己修理的,工俱全部在裡面,我帶你去。」她主動拉住他的手,往小矮房走。

  到了小矮房,梁仙兒先走進一片黑暗中摸著電燈的開關,按了兩下開關。

  「尋風,電燈好像壞了。」她說道。

  「那明天我再來看看,我們先出去。」小矮房內伸手不見五指,尋風在黑暗中說著。

  「尋……尋風!」梁仙兒的聲音突然顫抖了起來。

  「怎麼了?」尋風憑感覺往她靠近。

  「有東西從我腳邊滑過。」她話一說完,整個人就像只無尾熊一樣,吊在他身上。

  他不得不抱住她,「可能是老鼠。」

  「也可能是蛇,我最怕蛇了,我們快出去。」梁仙兒依舊吊在尋風身上,打算讓他抱她出去。

  「蛇?那真得快出去,被咬到可不是開玩笑的。」誰不怕被蛇咬,他抱著她轉身就要走出去。

  在黑暗中行進幾步之後,他不知道踢到什麼東西,重心一個不穩,他抱著梁仙兒一同跌在一個形狀奇怪、軟中帶硬的東西上。

  「啊!」梁仙兒驚叫一聲,依舊攀在尋風身上,根本不敢碰到地面。

  尋風被她緊緊的壓著,這種感覺可是會讓一個男人獸性大發,他馬上問:「這是什麼東西?」

  「一個大猩猩的布偶,可以當床睡,我們應該正在它的臂彎裡。」梁仙兒憑直覺拉住猩猩的手臂,整個人騎坐在尋風身上。

  這動作說有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尋風扶住她的柳腰,「仙兒,你先起來,不然我起不來。」

  「不要!有蛇!」梁仙兒把腳縮到他的兩腳中間,然後緊緊的抱住他。

  該死! 這動作……他是喪失記憶,卻沒喪失男人基本的能力。

  「仙兒,我們總不能這樣躺著。」

  「你抱我,我好怕蛇。」

  「我知道,但你得先起來,我才能抱你離開這裡。」

  「尋風、尋風,你有沒有聽到?」梁仙兒將頭埋進他的頸窩間輕聲問道,好像怕被誰聽到似的。

  「聽到什麼?」他跟著輕聲問道,他什麼都沒聽到,只聽到她急促的呼吸聲,和在他頸項間勾起的一股騷動。

  「蛇吐信的聲音啊,你仔細聽。」梁仙兒更加貼近他的臉,小聲的說著,唇簡直是貼在他臉上了。

  她怕到失了方寸的舉動讓尋風感到啼笑皆非。

  他的手從她的腰挪到她的背,將她抱緊,並在她耳邊揶揄道:「梁老師,你教自然嗎?」

  這麼緊急的時刻,竟然問她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幹嘛這麼問?」

  「你應該知道蛇是沒有聽覺的,你不用講這麼小聲。況且,我沒聽到蛇吐信的聲音,我只聽到風聲。」

  「我……人家嚇壞了嘛。我們先不要動,蛇不會主動攻擊人,待會兒等眼睛適應黑暗後再出去。」她趴在他的胸膛說著,這樣不但讓她有安全感,她還喜歡他身上的氣息。

  他撫著她的秀髮回道:「可以,不過……」

  「不過什麼?」

  「你教健康教育嗎?」

  「為什麼又這樣問?」

  「男女身體的結構你應該清楚,你趴在我身上最好不要亂動,你應該知道會引起什麼反應。」

  「你……原來你這麼壞!」她忽略了她身下那硬硬的東西,還以為是他口袋裡放了什麼。

  天啊! 丟死人了!

  「那不叫壞,那是正常反應。」她微微挪了一下身體,尋風知道她感受到他的反應了。

  「我不亂動就是了,你叫它……叫它不要再有反應了。」梁仙兒不敢亂動的趴在他身上,聽著他平穩的心跳。

  叫它不要再有反應?

  如果男人控制得了它,就不會形容這種自然能力為獸性。

  「仙兒,我能控制我的行為,但不能控制它的反應。」

  「什麼跟什麼?它可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我不跟你說了。」還好黑壓壓一片,否則她肯定羞死。

  尋風朗聲一笑,不再發一語,他只是繼續撫摸著她的頭髮,默默的擁著她,此刻是無聲勝有聲……

  寂靜的黑暗中,兩顆愈跳愈快的心相互熨燙著,如鼓擊般跳動著;就算真有蛇吐信的聲音,也威脅不了他們。

  「什麼?我馬上過去。」歐爾希掛下電話,立刻衝出家門,跳上她的拉風跑車,以時速一百八十的速度,在擁擠的台北街道蛇行般的穿梭著。

  十分鐘後,她來到歐特集團會議室。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是在開會還是在戰爭?」一推開會議室的門,她立刻大聲質問著。

  方彥和徐明杰皆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但兩人渾身所散發出的火藥味卻沒有消減,反而愈來愈濃。

  會議室兩邊各站著兩隊人馬,似乎隨時有打架的態勢,擺明了是擁方的對上擁徐的,也有可能是擁徐的對上擁方的。

  歐爾希站在中間,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開口問:「我是不是要請武裝部隊來鎮壓?」

  「大小姐,武裝部隊不用了,你來就可以了。」公司經理說道。 他明智的不幫任何一邊,站在歐爾希這邊就對了。

  「那我是不是要開著坦克來?」歐爾希又看看左邊再看看右邊。

  「大小姐,方助理和徐副總是為了尋風車展的事而談不攏,不需要開坦克來,只要您一句話做裁決,就沒事了。」

  「尋風車展?總裁之前籌畫的尋風車展?」

  「是。」

  「除了方助理和徐副總留下,其他人回工作崗位。」歐爾希命令道。

  接到命令,兩隊人馬魚貫走出會議室。

  「爾奇不在,你們兩個居然把公司搞得四分五裂!我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爾奇至今沒下落我已經夠煩、夠急的了,你們兩個還火上加油!」

  「爾希,就是因為爾奇不在,我才打算不要舉辦車展。可方彥偏偏和我唱反調,我這個副總經理居然管不了他!」徐明杰後面那句話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除了歐爾奇,沒人能直接命令方彥;如今歐爾奇不在,方彥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難怪他這個歐家的準女婿心理不平衡!

  「這次尋風車展所展示的車,全是爾奇設計的,縱使他還沒回來,也務必如、期、舉、行。」方彥也咬牙切齒地道。

  「爾奇這次的設計全是超時空走向,不是復古車就是未來車,根本無法增加公司的業績,舉辦車展只是浪費人力財力。」徐明杰大力的反駁。

  「復古車和未來車是趨勢,爾奇搶先發表車展,除了替歐特打知名度,也打算限量發行,這種業績勝過賣幾百輛普通車。」方彥也不甘示弱的反駁。

  歐爾希聽完兩人的論點,她下了決定。「你們聽我說,我雖然不上班,可我是歐家人,這件事我作主,你們有沒有意見?」

  兩人皆沒回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她。

  「你們不說話,我當你們答應了。你們注意聽好,尋風車展如期舉行,由方彥全權負責。」

  「爾希,你……你居然不給我面子,我可是你的未婚夫,不是方彥。」徐明杰覺得他的尊嚴已蕩然無存。

  「明杰,這跟誰是我的未婚夫沒關係,這是爾奇的意思,我只是代為執行,完成他的……夢想。」說到這裡,她的淚水伴著夢想兩個字滑落。

  「爾希,你為什麼不能面對現實,爾奇失蹤幾個星期了,其他人都救回來了,爾奇不可能還活著。」

  「徐明杰,我不准你詛咒我弟弟,他若真……我一定感應得到。」這算什麼未婚夫嘛?

  「你真認為雙胞胎就能感應得到?」該死的雙胞胎! 也因為他們是雙胞胎,她就想和歐爾奇同一天結婚,搞得他們都訂婚兩年了,到現在還不結婚,所以今天才無法名正言順的接替歐爾奇的位置。

  歐爾希是不確定,從小他們之間就沒什麼特別感應,只是默契十足。

  她的心亂了,抬起淚眼看著方彥;平常一副男人婆模樣的她,居然露出了嬌柔可人的一面。

  方彥知道她在向他求助。「徐副總,我和爾希都確信爾奇還沒死。既然其他人都救了回來,以爾奇強韌的生命力,他更不該死。」

  歐爾希聽見方彥這番話,信心又回來了,她朝方彥露出一抹非常難看的、哭中帶笑的表情。

  「好,就算爾奇沒死,總裁的位置也不能一直空著,公司有許多事需要人作決策。爾希,除非你想自己當,否則……先推個代理總裁的人選出來。」這件事他已不只提過一次,這女人明知他的意思,卻偏偏沒有動作。

  「好,我接受你的提議。」歐爾希回道。

  「你接受?那……人選是……」徐明杰一副等著聽好消息的樣子。

  「是我。我明天就上班。」

  歐爾希一語讓兩個男人險些跌破眼鏡,誰不知道歐家大小姐只懂玩車;雖然是雙胞胎,但歐夫人好像把精華全給了歐爾奇。

  「不要太訝異,在未確定爾奇生死之前,我就是代理總裁。」一提到歐爾奇的生死,歐爾希又哭喪著一張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3:32

第四章

  夕陽西下,晚風飄送,陣陣晚風夾帶著淡淡的海水鹹味以及不知名的花香,吹散了一天的暑氣。

  學童們放學了,梁仙兒牽著腳踏車跟在路隊的最後面,直到每一個孩子回到家中,她才騎上腳踏車,隨著夕陽一同歸去。

  不知道尋風把三輪車修得怎麼樣了?真希望他能修好,讓母親認為他是個有用的人,這樣她才會好好待他。她邊騎邊想著。

  她已不只是同情他,還關心他,他們之間的感情已比朋友還好。

  見夕陽斜射進屋,水來嬸忍著腰疼起身做晚飯。 她躺了兩天,腰疼雖已好轉,還是不能有太大的動作,但她可不敢讓尋風再進廚房。

  這兩天她起不了身,就讓尋風去煮個午飯,第一天他把廚房弄得烏煙瘴氣,煮出來的菜連豬吃了都會吐;第二天他差點把廚房燒了,一隻魚煎得跟木炭一樣硬、一樣黑,丟給狗吃,狗都會啃掉了牙。

  所以,為了廚房的安全,她還是得忍痛起床。

  真是「生雞蛋沒有,放雞屎一堆」,她真想把他賣掉。

  一走出客廳,腳尚未跨出門檻,只見水來嬸瞠目結舌的立在原地看著庭院,那表情像是見了外星人一般。

  驚訝完後,水來嬸走近尋風身邊,她拍拍他,「尋轟啊,啊你在做什麼?」

  「我在修理三輪車,已經修理好了,我還幫牠美容。」尋風正在鎖著三輪車棚架上的螺絲,一邊說著。

  這輛三輪車本來是陽春型的三輪車,什麼裝備都沒有,他現在把工具間裡的東西加以利用,不但換了個車頭還加了個馬達,甚至搭上個棚架以免日曬雨淋;此外,更在車後裝了個手動升降機,方便搬貨用。

  他恨透了搬貨,他恨那種挫折感。

  美容?

  水來嬸看著紅白條紋的棚架,「尋轟啊,啊你把三輪車美容成這樣,是要叫我改行賣ㄅㄚㄅㄨ喔?」

  ㄅㄚㄅㄨ?

  「水來嬸,什麼是ㄅㄚㄅㄨ?」

  「賣冰的啦!」水來嬸邊回道邊仔細的看著這輛三輪車,並順著它繞了一圈,它簡直像新買的一樣。

  「你會修車喔?」她接著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會修。」他自己也覺得很訝異,心中不免期望梁仙兒快回來,想讓她看看他的傑作。

  他現在不論有任何事,總想到要讓梁仙兒一起分享,然後讓她幫他一起恢復記憶。

  而在修車的過程中,總有一道道的車影在他腦海裡閃過。 這樣的情況已不只一次,莫非他是個修車的?

  這時,梁仙兒騎著車轉進自家庭院,看見一輛花俏的三輪車停在庭院中間,她立刻緊急煞車跳下車。

  她不可置信的問:「媽、尋風,這輛車是新買的嗎?」

  水來嬸走到女兒身邊。 「仙兒,是尋轟修理的,沒想到他還會修車。」她第一次不想把他賣掉。

  「尋風修理的?」她看向尋風,目光中有著驚訝和讚賞,接著朝他露出一抹讚美的微笑。

  「你好厲害!」

  尋風回視著她,那種被肯定的感覺真好,尤其是她的肯定。 這份肯定讓他不再那麼茫然無措。

  「水來嬸,我想去試車,仙兒可以陪我去嗎?」他上了三輪車。

  「我現在就陪你去。」梁仙兒馬上回道,也跟著跳上三輪車。

  見兩人又眉來眼去!

  「不行,仙兒,你給我下來。」水來嬸拒絕道。

  「媽,讓我陪尋風去嘛,免得他路況不熟又撞車。」梁仙兒撞撞尋風的肩,示意他開動三輪車。

  他立刻發動了三輪車,「水來嬸,我們去兜一圈就回來。」

  兜一圈? 他們兩個一起? 「要兜轟我陪你去,仙兒去煮飯。」

  水來嬸陪他去? 那他寧可一個人出去。唯恐水來嬸真上了車,他立刻賣力踩下,把車騎了出去。

  「媽,我們很快就回來,等我們回來再煮飯。」梁仙兒喊著。

  水來嬸扶著腰追了兩步,開始念著:「膨肚死囝仔,愈來愈大膽,竟然把我女兒拐了出去,看來不跟他說清楚不行。」

  車子的狀況相當好,穩穩當當的行駛在夕陽籠罩、椰樹並排的鄉間小路上。

  晚風迎面拂來,也拂來一陣浪漫氛圍,兩人眉開眼笑的,之間漾著一股似淡又似濃的甜甜蜜意。

  在黃昏的鄉村路上,與他們在路上交會而過的,大多是同一個村莊的村民,每個人都是相互熟悉的。

  小小的村落,街坊鄰居之間總沒什麼秘密,誰家的母豬生了小豬,誰家的母狗懷了誰家公狗的種,誰家的媳婦什麼時候生孫子、包括家裡的家務事,幾乎都攤在陽光下。

  所以,尋風和梁仙兒開著不同於先前的三輪車在路上跑著,肯定會引來大家的側目。

  「梁老輸啊、尋轟啊,你們買新的三輪車喔?」同村的阿福嬸將摩托車騎近他們旁邊問著。

  「阿福嬸,不是新買的,是尋風修理的。」梁仙兒回道。

  「尋轟這麼厲害哦!你阿母買他真是買對了,改天尋轟借我們一下,我家的三輪車也有一點故障了。」

  「好啊,尋風會幫你的。」梁仙兒應允著,她從不拒絕人。

  「尋轟啊,改天麻煩你咧。梁老輸啊,我要先回去煮飯了。」阿福嬸說完,加重油門騎走了。

  兩人對視一笑後,前面出現了岔路。

  「仙兒,要走哪一條?」

  「走左邊那一條,我們到海邊去。」

  於是,尋風便把車子開向海邊。

  不一會兒,尋風將車子停在路旁後,兩人赤著足、手拉著手,踩進一片閃閃發光的白色沙灘中。

  「尋風,你是怎麼辦到的?那輛三輪車居然在你手裡回春了!」梁仙兒拉著尋風的手走向迎面而來的浪花。

  一波波浪花湧向兩人的腳,淹沒了腳踝又迅速退去。

  「我也不知道,一動起手來,我就自然而然會了。」

  「那你有想到什麼嗎?」梁仙兒抬頭問他。

  「我腦海裡一直有一道道的車影閃過。」他回視著她。

  「尋風,你一定跟車脫不了關係。」她認真的說著。

  「我也是這麼想。」他也認真的回道。

  突然,梁仙兒的臉色變了,熱淚盈眶,顫抖的說:「尋……尋風,我……我的腳有東西纏住了。」

  尋風低頭一瞧,是一條隨浪而來的海草,纏住了她的腳。

  見她這麼緊張,他知道她一定又誤以為是蛇了。 那夜,她的疑神疑鬼讓他佔盡了便宜,他真想再來一次。

  「尋風,是什麼東西,你怎麼看那麼久?」

  她連動都不敢動,如果是蛇,只要她不動就沒事。

  「是……」

  他話還沒說完,梁仙兒發現纏在腳上的東西隨浪飄走了,她一放了心,怕還會再來一次,又像無尾熊一樣跳到他身上吊著了。

  而尋風一個重心不穩,自然是抱著她一同跌倒;一波浪花打來,衝淹過兩人的身體,讓兩人全濕了。

  「對不起。」梁仙兒一臉無辜的說道,還跨坐在他身上。

  「沒關係。」她的衣服濕貼在身上,曲線畢露,加上這個姿勢,看得他鼻血快噴了出來。

  兩人對視,眼眸交會著某種難以言喻的情愫,早忘了要起身,任由一波波的浪花打在身上。

  這樣的氛圍,讓尋風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麼來填補心中對她的渴望。 他伸手扶住她的臉,俊臉緩緩貼近她。

  梁仙兒注視著他那張愈來愈靠近的俊臉,她毋需猜測也知道他想做什麼,她不想躲也不想閃,期望接下來的那一刻。

  就在唇要碰上唇的那一刻……

  「是梁老師和她家的大陸偷渡客耶!梁老師好!」一群小學生朝他們衝過來,熱情的打著招呼。

  梁仙兒迅速起身,「你們……你們好……好!」

  尋風無奈的跟著起身,瞪著那群殺風景的小鬼頭,他真想把他們丟入海裡當人魚。

  「梁老師,路邊那輛酷斃了的三輪車是你家的嗎?」有學生突然問道。

  「是啊。」梁仙兒回道。

  「梁老師,我們可以坐坐看嗎?」有學生繼續問。

  「可以啊。」梁仙兒點點頭。

  「好耶!」

  一陣歡呼聲後,那群小學生往三輪車衝去,然後紛紛跳上車,排排坐好。

  接著,尋風只好充當司機,把那些殺風景的小搗蛋一個個的送回家。

  螢光幕上正播放著一卷尚未在電視上播出的錄影帶,叫作「澎湖之美」,這是澎湖縣政府為了讓澎湖的觀光業能蓬勃發展,吸引更多遊客而拍攝的。

  坐在螢光幕前的男子,將煙咬在嘴邊,微瞇的瞳孔中,反射出錄影帶裡的美麗風光、白沙白浪。

  由於怕煙從嘴中掉下的關係,他嘴巴不敢完全張開,含糊的說:「劉大攝影師,你拿這種錄影帶給我看做什麼?澎湖又不是你的,沒辦法抵債;再說,我又不是什麼善類,不會幫澎湖縣政府做免費的公益。」

  他還以為是偷拍到什麼煽情錄影帶,那至少還賣得了錢;如果是名人的話,那就更值錢了。

  這個男人外號土狼,以開設賭場起家。

  而開賭場的總是經常會碰到欠一堆賭債的,如何處理這龐大的賭債,他有他自己一套解決賭債的方式。

  他不砍手砍腳,因為那就算要到了債,也一定惹官司上身;他聰明的讓欠債的人找相同等值的東西來償還,任何東西和方式都成。

  如此,不但雙方圓滿解決,再經過當事人的免費廣告,他賭場的生意自然能源源流長,顧客不斷。

  所以,他的行事作風就如他的外號「土狼」——膽小卻狡詐。

  「土狼,我當然不是要你做公益,你繼續往下看,你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劉大攝影師說道。

  土狼把煙點著,微瞇著眼繼續看。

  螢光幕裡依舊是在海邊,鏡頭由遠處的海面拉回了沙灘,一群穿著運動制服的小學生從另一頭衝向這一頭的沙灘,一個女老師在他們身後追著;鏡頭停在那女老師身上幾秒鐘,捕捉到那女老師的帽子被海風吹走,她回頭找著帽子,一頭長髮隨風飄揚,拂過如仙兒般俏臉的美麗畫面。

  畫面播到這裡,劉大攝影師按了暫停的鍵。

  土狼目不轉睛的注視著那暫停的畫面。

  「你是要我看她?」

  「她可是難得一見的美人,你應該發現了。」

  「她是你什麼人?」總要有關係才能拿來抵債。

  「她跟我沒什麼關係。」

  土狼看了他一眼,拿下嘴邊的煙,清楚的問:「沒什麼關係?」

  「土狼,你聽我說,我想以我們公司的名義去和她簽約,然後由你當她的經紀人。有一支洗髮精的廣告在找模特兒,我由內部消息得知,我一個同事已將這支錄影帶拿給那家洗髮精公司看過了,他們非常滿意她。」

  「所以,只要我簽到了約,單是那支洗髮精廣告就可以替你賺進不少;更何況,以她的美麗,往後還會有更多的廣告機會,甚至演戲。」

  土狼注視著畫面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後——

  「好!只要你簽到合約,所有賭債一筆勾銷。」

  「一言為定。」劉大攝影師起身,取出錄影帶,「等我手邊這支片子拍完,我就到澎湖一趟,我會盡快給你消息。」

  「徐副總,你這幾天是不是碰上什麼倒霉事了,手氣怎麼這麼背!」艾茵茵見徐明杰推出最後一疊籌碼後說道。

  她把他從另一個賭場帶到這個賭場,就是巴望著他輸,她才能順利的償還她欠下的賭債。

  剛來的時候,還真讓他給翻了本,還好接下來這幾天他可輸了不少,足以輸掉一整幢別墅了。

  徐明杰丟出手中的牌,氣憤的說:「怎麼不倒霉!未來的小舅子死了就算是喪事,未婚妻又爬到我頭頂上,怎麼不倒霉!」

  還有更氣的,可他講不出口。

  那可惡的歐爾希明明不懂公事,卻不來問他,完全依賴方彥,他在公司裡早已顏面掃地。

  「徐先生,請問您還要繼續下注嗎?」發牌的服務生問道。

  徐明杰掙扎一下,他明知不能再賭,可一堆賭債不用賭來還,他拿什麼還? 他跟本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除非他這個歐家的乘龍快婿讓給土狼當。

  「我要見土狼,馬上幫我安排。」徐明杰對服務生說。

  「好,請您等一下。」

  幾分鐘後,徐明杰被請進了土狼的辦公室。

  「徐副總請坐。」土狼嘴邊依舊叼根煙,有點含糊不清的說道。

  徐明杰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土狼,我想再借點錢。」

  土狼笑了笑,拿下嘴邊的煙,「徐副總,借錢當然沒問題,只是我想知道你是否有能力可以償還?」

  徐明杰沉默的看著土狼,他想不出自己有什麼東西可以償還,當真除了他是歐家的乘龍快婿。

  「徐副總,如果你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償還,我可能無法再借錢給你,直到你有東西可以償還。」

  「我目前是歐特汽車總裁的姊夫,某些原因讓我有可能是將來的總裁,這點可以讓你借錢給我嗎?」

  「你和歐特汽車總裁的姊姊訂婚兩年還沒結婚,外界早已不看好你們的關係,所以我很抱歉,除非你們結婚。」

  結婚?他也想結婚,可那該死的雙胞胎,連結婚也要搞在一起,搞得他現在的地位岌岌可危,在外受不到尊重。徐明杰在心中咒罵著。

  「徐副總,你小舅子不是至今還沒找到嗎?」土狼忽而問道。

  徐明杰微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這事根本沒報警,他如何知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這事關乎我的權益。徐副總,其實你是有能力償還賭債的,就看你願不願意?」

  「我有什麼能力償還賭債?」他自己怎麼不知道?

  「請艾小姐進來。」土狼朝站在門邊的小弟吩咐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4:11

第五章

  一陣敲門聲響起,艾茵茵自行推門而入。

  看到艾茵茵,徐明杰有所聯想,他會來土狼的賭場,似乎就是艾茵茵牽的線。

  「土狼,你們該不會是聯合起來坑我吧?」

  「徐副總,我土狼的賭場絕對比你的嘴巴乾淨,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土狼不悅的瞪他一眼。

  「那這是怎麼回事?」徐明杰指著艾茵茵。

  「艾小姐,你最好自己跟我們歐特的徐副總說清楚,我不想背上莫須有的罪名。」土狼將煙放進嘴裡,剛剛的不悅繼續延燒著。

  「徐副總,這不關土狼的事,我也欠了一大筆賭債,需要跟你交換個條件才能償還。」艾茵茵實話說道。

  「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有什麼條件可以跟你交換?」這女人一定是欠債欠瘋了。

  「你當然有條件。老實告訴你也無妨,我是個酒店公關小姐,交易的對象都是政商名流。」

  「你告訴我這個做什麼,想做我的生意?我是個男人,的確是很有條件,不過很抱歉,我對你這種女人沒興趣。」他的興趣只有賭,有錢只拿來賭,絕不拿來玩女人,浪費!

  「可你小舅子對我有興趣,你小舅子掉入海裡時,我正好在那艘郵輪上面,我陪的人就是他。」

  「那又怎樣?」講了半天,他還是不知道艾茵茵究竟要說什麼? 又要他幫什麼忙?

  「我和你小舅子一見鍾情、情投意合,我們在郵輪上私訂了終生。」艾茵茵的神色無限悲戚。

  「艾小姐,你沒搞錯人吧?」歐爾奇對女人很挑的,他會跟個公關小姐私訂終生?

  「我怎麼會搞錯人!見他落海那一刻,我本來是要跟著跳下去的,後來是有人拉住我,我才苟活了下來。」艾茵茵講得極為激動,眼眶、鼻頭泛紅,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她雖唱作俱佳,徐明杰卻不以為意的道:「你隨時可以再跳,大海又沒加蓋,我小舅子一個人在海裡很寂寞的。」

  艾茵茵偷偷的瞪他一眼,讓淚流了滿面,「還好我沒跳!大概是蒼天有眼吧,他在我肚子裡留了種,也替他自己留了後。」

  「你說什麼?」艾茵茵終於講到重點,徐明杰也謹慎起來了。

  「我肚子裡懷了歐家的骨肉,歐爾奇的遺腹子。」艾茵茵重複道。

  這事非同小可,如果艾茵茵說的是真的,那原本歐爾希可獨得的整個歐特汽車集團,現在又得分一半出來。

  徐明杰冷哼一聲,「只怕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小舅子的,而是你想乘機攀上歐特汽車集團。」

  「孩子千真萬確是歐爾奇的,八個月後就會知道,到時這個孩子將繼承歐爾奇的一切。」

  「爾奇目前只是失蹤,你想繼承他的一切,至少得等個七年,土狼願意等你七年後再還賭債嗎?」他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了。

  「我最多的期限是一年,利息以銀行利率計算,你們找不到像我這麼仁慈的了。」土狼插嘴道。

  「徐副總,就算我等不到七年,那你又能等嗎?你和歐爾希的婚事怕是夜長夢多。所以,我才會要和你交換條件。」

  徐明杰被她說到痛處。「你到底要我和你交換什麼條件?」

  「其實,若非被賭債逼急了,我寧可等七年,也不會跟你交換這個條件,這個條件怎麼算我都劃不來。」艾茵茵邊說邊搖頭。

  「快說!」

  「那些海盜上船時,船上開始大亂,誰也顧不了誰。我可以告訴歐爾希,就說歐爾奇在反抗之前,曾經交代我傳話,若是他有個不測,希望你們趕快結婚,並由你掌管歐特汽車集團。」

  她的交換條件當然正中徐明杰下懷。

  「你要我拿什麼條件交換?」

  「我要一億元。」

  「一億?你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徐副總,歐爾奇的一切可是值好多、好多的一億,我拿到錢後就走人,不會繼承他的一切。」

  「因為孩子根本不是爾奇的。」

  「如果是呢?徐副總。拿一億賭你的前程和整個歐特汽車集團,好像劃不來哦?」

  是劃不來。「好,就這麼說定。」

  將丁香、小管上了曬架後,尋風進屋去。

  最近他找到填補自己心中茫然空虛的方法,那就是畫圖。

  而他一下筆,竟畫出了一張又一張的汽車設計圖,這些設計圖讓他感到充實,且總在無意中會有某些畫面跑進腦海裡。

  只是,他怎麼老把汽車畫成丁香和小管的模樣,再配上汽車阻力電線後,那模樣是挺酷的,就怕沒人敢開這樣的車。

  「尋轟啊,你來幫我看看。」水來嬸坐在沙發上,人則趴在茶幾上,一副老花眼鏡已掛在鼻樑上,她還是很吃力的看著一張張的紙。

  「水來嬸,需要我幫你看什麼?」尋風走了過去,才發現那一張張的紙是相片,相片的背後寫著一排又一排的小字。

  「我眼睛不行了,你來把相片後面的字念給我聽。」水來嬸把相片全數放到他手中。

  尋風大略看過所有的相片一眼,發現全都是男人,相片背後則寫著詳細的身家資料。

  「水來嬸,這些相片是做什麼用的?」他疑惑的問道。

  「這些相片全是上門來相親的。」水來嬸比了個手勢,「本來有這麼一大疊,剩下這些是我審核過的。」

  「相親?給誰相親?」

  「當然是給仙兒相親的,我都這麼老了,難道還會給我相親的不成!」水來嬸瞟了他一眼。

  「給仙兒相親的?」他心中有那麼一點不是滋味。

  雖然他和梁仙兒之間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然而在他們之間的那份情愫是愈來愈濃。

  「沒錯。」

  「仙兒為什麼需要相親,不都是……嫁不出去的才需要相親?」而仙兒是那麼美、那麼善良、那麼吸引人。

  「誰說嫁不出去的才要相親?仙兒的條件好,我要她嫁個有頭有臉的男人,這樣我們母女就一輩子不愁吃穿了。」

  「仙兒會答應相親嗎?」他不相信仙兒會讓水來嬸支配她的終生,儘管她是個孝順的女兒。

  「你也來一個多月了,你還不了解仙兒的個性嗎?仙兒的個性善良隨和,她什麼事都聽我的。」

  仙兒的確如此,因而養成了不懂拒絕的個性,就算是要把她賣掉,她也肯定沒意見。

  所以,他無話可說。

  「如果有癩蝦蟆想吃我們仙兒這塊天鵝肉,我一定用掃把把他掃出去;所以,這些相片裡的男人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水來嬸明顯的指桑罵槐。

  尋風也明顯的受辱,心中流竄過一種自喪失記憶以來不曾有過的憤怒,深深的挫折感也跟著席捲而來。

  他霍然起身想進房去宣洩。

  「尋轟啊。」水來嬸喊住他,拿一張相片到他面前說:「這個男人可是一家公司的老闆,今天下午的飛機到馬公,晚上我和他約在馬公的一家餐廳裡,你載仙兒去和他吃飯。」

  尋風雖已忍無可忍,但他實在沒有發脾氣的權利,他口吻平靜無波的說道:「知道了。」

  「只要這個大老闆看過仙兒,開出讓我滿意的條件,我就把仙兒嫁給他。」水來嬸刻意說道。

  尋風無法再聽下去,他舉步回房去。

  水來嬸如此刻意的在尋風面前這麼做、這麼說,就是想讓他知道,她的仙兒不可能跟他在一起,要他死了這條心。

  最近兩人走得太近讓她擔心害怕,本來她還不想讓女兒這麼早嫁,現在恐怕是不行了。

  若是把尋風賣掉,將兩人分開也是一個辦法。

  只是,尋風會修三輪車的事全村都知道了,而且事情又愈做愈好,他現在可是搶手貨,村子頭那家腳踏車店要用兩倍的價錢跟她買,她都捨不得,所以她才會想到這個方法。

  鄉村的路,由於晚上人車稀少,相對的路燈也不多。

  三輪車的前照燈照在前面的柏油路上,旁邊及身後是一片黑暗,只有三輪車馬達的聲音伴著黑暗前行。

  「尋風,你怎麼了?」他的臉色比夜色還陰暗,今晚更是一句話也沒跟她講過,梁仙兒不禁問道。

  尋風繼續保持沉默,他怕自己一開口便會噴出火來。

  他的氣已積了一整天,沒想到她竟沒拒絕今晚的相親,讓他一肚子的氣昇華為瓦斯,隨時都有爆炸的可能。

  「尋風,你到底是怎麼了?陰陽怪氣的。」梁仙兒不死心的繼續問他,並且抱怨了一下。

  說他陰陽怪氣? 他更不想開口了。

  又踢到鐵板,梁仙兒有些氣了,她也不再開口,在心裡罵著:臭尋風,到底在莫名其妙些什麼?

  一路到了馬公,尋風將三輪車停在餐廳門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正前方,依舊不發一語。

  梁仙兒看了他一眼,本想開口跟他講話,隨即又噘了噘嘴,跳下三輪車,逕自走進餐廳。

  尋風到底是在發什麼神經? 她有滿肚子的話要和他講,他偏偏「結個面腔」給她看,真是氣死人了!

  她已經習慣一回家後,就把在學校發生的事和他講,無論是快樂的事還是委屈的事,然後再詢問他的記憶是否有進步。

  而這一刻,是她每天所盼望的歡樂時光,如今,他卻破壞了她的快樂。

  走進餐廳,她憑著相片上的容貌找到她要相親的男人。

  掃視過餐廳一圈後,她走出餐廳,然後上了三輪車。

  尋風狐疑的看著她,終於開口:「這麼快就吃好飯、相好親了?」口氣又酸又臭的。

  梁仙兒回視著他,聽他那口氣好像以為她很喜歡相親似的。

  「又沒看到人,你以為我喜歡相親啊?」

  「沒聽你拒絕你母親。」尋風將頭轉回正前方。

  「我怎麼拒絕?再說,只是吃頓飯,讓對方看看我,常常這樣的嘛!」然後對方就會依他們所看到的,以及他們的能力開條件。

  常常這樣?

  尋風赫然將頭轉了回來,「你喜歡這樣?」

  「我……」也沒什麼喜不喜歡,就是任憑母親安排。 只是今晚,她實在不想來,然而她卻無法拒絕母親。

  「仙兒,你喜歡這樣?」尋風追問。

  「誰會喜歡這樣,可是我也沒辦法。」梁仙兒微低著頭。

  他知道她的沒辦法指的是什麼。「你就一定要樣樣聽你母親的?你就不能有你自己的意見?」

  梁仙兒抬眼無奈的看著他,「我爸和我哥驟然去世,我媽把我帶到這麼大不容易,我只有當個乖女兒才能報答她的辛苦。」

  尋風正想開口反駁、更正她的想法,她的想法讓她沒什麼主見,而這樣的個性雖隨和,卻也會害了她。

  這時,一個男人來到他們身邊。

  「梁仙兒小姐,是你嗎?」男人邊看著手中的相片邊看著她,眼底淨是驚豔之色。

  她比相片中的還美麗!

  「我是。你是……賈思文先生?」梁仙兒反問,同時看看她手裡的相片,怎麼差這麼多?

  相片比本人好看太多。

  「是的。仙兒小姐,我在餐廳裡訂了位,我們到餐廳裡坐。這位大概是偷渡客先生?令堂在電話中跟我提過,說他會載你過來,我請餐廳為他準備了便當。」賈思文說道。

  偷渡客先生? 這句話聽在尋風耳裡早已麻痺,梁仙兒卻是很在意,她無法容忍別人用鄙夷的眼光看尋風。

  尋風現在的人緣極好,村里的老老少少都喜歡他,她甚至發現尋風的英文程度高過她許多。現在尋風還在她的推薦之下,在國小的早自修課義務帶英文,學校裡的老師和學生也都很喜歡他。

  「賈思文先生,他叫尋風,不叫偷渡客,他也不吃便當,我吃什麼,他就吃什麼。」她微慍道。

  「是、是、是。」賈思文面有難色的迭聲回道,接著擺了個請的動作,「兩位請進。」

  尋風正想開口拒絕,梁仙兒已拉住他的手,還用祈求的眼光看著他。

  他頓了一下,實在拒絕不了她那含憂帶怨的眼神,便立即下了三輪車,當著賈思文的面,與梁仙兒手牽著手走進餐廳。

  賈思文一見,愣在原地半晌,若非梁仙兒真的美如天仙,見到這樣的情況,他會馬上打道回府。

  席間,賈思文更加的為梁仙兒著迷,他也不管尋風是否在場,開口說:「仙兒小姐,我為你著迷,待會兒用完餐後,我們可以到海邊走走嗎? 」

  「到海邊走走?會不會太晚了?」

  「仙兒小姐,我明天就得馬上搭飛機走,你忍心拒絕一個這樣為你來回奔波的人嗎?」

  「我……」她的確是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一個這樣為她來回奔波的人。

  梁仙兒自然地看向尋風,似在向他求救。

  以往都是母親陪她一起相親,也都是母親在拒絕,她根本毋需傷這個腦筋。

  尋風接收到她傳遞來的眼光卻未加以理會,低頭埋首於他的餐點。

  他認為她必須懂得拒絕。

  「仙兒小姐,我以十二萬分的誠心,懇求你給我這個機會,今晚由我護送你回家。」順便把這個偷渡客先趕回去,免得殺風景。

  「可是……」她真的不知該如何拒絕,於是再次看向尋風,他卻認真的在吃著飯,連看她一眼都沒有空。

  沒拒絕就代表同意。

  「仙兒小姐,我們就這麼決定了,謝謝你肯賞光,那就請尋先生先回去,我會送你回家。」

  她又沒說好,他怎麼就擅自作決定? 她再次向尋風求救,他依舊不理她,最後她只好微微的點點頭。

  她一點頭,尋風立刻起身離去。

  「尋風……」她無奈的低喚他一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4:36

第六章

  尋風當真走了,走得無影無蹤。

  搭計程車往海邊的路上,梁仙兒沿路找著他和三輪車的蹤影,卻連個影子也沒看到。

  她心情落寞極了。

  賈思文交代計程車在路邊等他們,他們便下車走入一片白沙中。

  「仙兒小姐,能與你一同走在月光下,是一件多麼浪漫的事啊!」他抬頭看著月亮,只差沒仰天長嘯。

  相處至今,賈思文那句句文謅謅的話,聽得梁仙兒全身不舒服,真不知他是真斯文還是假斯文。

  與一個陌生人漫步在海邊,她心裡想著的卻是尋風。

  可惡的尋風,當真放下她一個人走了;如果是他和她在這裡散步,那該有多好!

  他轉頭看著默默無語的梁仙兒,海風吹揚起她的秀髮,一張俏臉完全暴露在迷濛的月光下,猶如仙子般虛幻美麗。

  賈思文突然停下腳步,單膝著地跪在她面前。

  他突來的舉動嚇了正想著尋風的梁仙兒一大跳,「賈先生,你這是在幹什麼,腳扭到了嗎?」

  「不是的。」

  「那你這是……」

  「我美麗的仙兒小姐,你就真如仙兒一般,你是我心中美麗的女神,我願臣服在你的腳下。」

  賈思文說著甜言蜜語,殷切的看著她。

  願臣服在她的腳下?

  天啊!「賈先生,免禮,快快請起。」梁仙兒也只好文謅謅的回應他。

  「我美麗的仙兒小姐,我已深深的為你著迷,你是否可以給我機會,讓我對你傾吐心聲?」

  「賈先生,我們認識不到三個小時,你會有什麼心聲?你快起來吧!」真受不了他。

  「當然有。」

  他突然拉住梁仙兒的手道:「我美麗的仙兒小姐……」

  「喂,你這是幹什麼?你放手!」梁仙兒想抽回手。

  「仙兒小姐,你聽我說,我願當你的7-11,隨時任你差遣;我願當你的保全,永遠保護著你;我願當你的提款機,永遠供不應求;我願當你的司機,陪你到天涯海角;我願當你的……」

  賈思文一廂情願、滔滔不絕的說著。

  「賈先生,我只想你當我身邊的一陣風,不留痕跡的輕輕拂去。」她快聽不下去了。

  「仙兒小姐,你怎能如此忍心拒絕我的一顆真心?」賈思文依舊單膝著地,拉著她的手,朝她哀訴著。

  梁仙兒終於抽回手。「對不起賈先生,我想回去了,有什麼話,你直接跟我母親說吧!」

  一切都是母親在作主。

  可她現在還真怕母親當真把她給嫁了出去,無論對象是誰;而她在此時此刻竟只想著尋風!

  「好,我會跟令堂談。」他是經人介紹而相親的,自然知道一切是由梁母在作主。

  「那請你現在送我回家。」

  「仙兒小姐,我可以跟你請求一個吻嗎?」

  「什麼?」請求一個吻? 好一個大膽狂徒,他的斯文到哪兒去了? 竟然提出這種要求!

  梁仙兒被他這種不合常理的請求愣住了!

  「仙兒小姐,只要一個吻,請你看在我對你萬分仰慕的份上,賜我一個吻。」賈思文兩手朝她張開。

  愣住的梁仙兒,明知一定、務必要拒絕,但平時就不懂拒絕人的她,要在腦海裡找出一個不會傷害到對方的拒絕言詞,還真需要一點時間。

  「賈先生,你……我……」

  她愈緊張愈不知該怎麼拒絕。

  沒拒絕就表示同意。

  賈思文突然拉住她的手,梁仙兒一驚想抽回手;但由於他依舊單膝著地,這一陣拉扯下,她的力量不及他,被他拉下了身,跌坐在沙灘上。

  她一跌坐下來,賈思文便如餓虎撲羊般撲了上去。

  「啊!你不要亂來喔!」梁仙兒反抗著他。

  「仙兒小姐,我只要一個吻,以慰我明天以後到娶你之前的這段相思。」他一定會開出讓梁母滿意的條件。

  梁仙兒朝他頻頻搖著頭,突然喊出:「尋風……」

  她在緊急中,竟喊出尋風的名字,著實被自己嚇了一跳。

  賈思文也嚇了一跳,那個大陸偷渡客不是被他打發走了嗎? 他開始像貓頭鷹一樣轉著頭,生怕他早已出現在他們身邊。

  可,廣闊的沙灘一個人也沒有,除了前面幾塊大岩石後不知道有沒有人外。

  那就當它沒有人!

  他緩緩低下頭,以便捕捉梁仙兒晃來晃去的頭。

  「不要、不要!」她終於不多想的拒絕了,但整個局勢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賈思文瞄準那兩片紅唇,俯衝直下,卻一頭栽進沙礫中。

  他莫名其妙的抬頭,滿嘴滿臉的沙;只見梁仙兒已從他身下不見,而在幾步之遙的尋風懷裡。

  真是陰魂不散!

  賈思文扼腕的抓住一把沙,藉以抒發心中的無奈。

  歐爾奇走近他身邊,將他提了起來。

  「滾!」

  賈思文動動肩,整整被尋風拎亂了的西裝,「你只是被買來的大陸偷渡客,憑什麼這樣跟我說話?」

  「你再不滾,我會把你丟到海裡,讓你知道大陸偷渡客的厲害。」尋風朝他一步步逼近。

  他碩大的身影籠罩在賈思文身上,令他有些膽戰心驚。

  吞了吞口水,賈思文趕緊逃離。

  好漢不吃眼前虧,今日之仇,來日有機會再報,仍是一介好漢是也。

  尋風適時的出現,梁仙兒心中有著感激與安慰。

  她對著他的背吶吶的說:「尋風,我以為……以為你不理我了。」

  歐爾奇轉過身,臉色鐵青。

  「你沒有拒絕讓他吻你?」

  「我……後來拒絕了啊!」

  「後來拒絕?仙兒,那來得及嗎?還是我破懷了你們的好事?」他在岩石後雖清楚的看到他們的一舉一動,但由於海浪的聲音,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他是看不下去才出來的。

  「不是這樣的,我不知道怎麼拒絕嘛,你又不幫我,說走就走!」她不檢討自己,還怪起他來。

  又是不知道怎麼拒絕! 聽得尋風火冒三丈。 他一把將她拉入懷裡,「不知道怎麼拒絕是吧?」

  突然被他拉貼在他的胸膛,梁仙兒明顯的感受到他的怒氣。 「尋風,你……你怎麼了?」

  他勾起她的臉。

  「我想吻你。」

  「吻我?」她口氣雖訝異,眸中卻有一絲絲的期待。

  「你最好拒絕我。」

  「我……」可她不想拒絕。

  「你怎麼樣?直接拒絕我,不要吞吞吐吐。」

  梁仙兒搖搖頭,她真的不想拒絕他。

  「搖頭是什麼意思?用你的嘴巴拒絕我,你這樣不明不白的會讓人誤以為你是願意的。」

  尋風生氣的瞪她一眼。

  「我……」她是願意讓他吻她……

  她吞吞吐吐的,讓尋風認為她又不懂拒絕了。 他倏地俯下頭,在碰上她的唇之前停了停,再輕輕貼上。

  那輕柔的碰觸,他唇上特有的氣息,讓梁仙兒身子微微一顫——興奮喜悅的一顫。

  「仙兒,拒絕我,直截了當的拒絕我。」他在她唇邊低語著,否則,他會真的吻她。

  「尋風……我……」

  注視著他近在咫尺的俊容,她無法拒絕他。她在期待著他,而他……幹嘛這麼囉唆?

  還是吞吞吐吐,那就當作她沒拒絕吧!

  尋風一手摟住她的纖腰,將她往上一提,唇貼上她的,輕啟她的貝齒,深深的吻住她。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她還真的沒有一絲反抗,任由他挑逗、糾纏著她的舌、她的唇!

  他停下吻注視著她。

  「尋風……」他為什麼停下來? 那感覺好好。

  「仙兒,你沒拒絕我,為什麼?」

  為什麼?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只知道自己想要他吻她。 梁仙兒默默的注視著他。

  得不到答案,尋風莫名的心亂了。她為什麼不拒絕他? 是因為她的個性使然,還是她對他有著其他感情?

  自己本身就像是一個謎團,讓他不知該從何處破繭而出;偏偏他對她又有了特殊的感覺與感情,這讓他更加茫然不知所措。

  而一個沒有過往的人,該用什麼接續未來? 若記憶不能恢復,他將會困死在這重重絲繭中。

  「回去了。你記住,要懂得拒絕男人,尤其是這種事,否則吃虧的會是你自己。」說完,他轉身欲離去。

  「尋風。」梁仙兒從他身後抱住他,「其實……我想要你吻我。」

  想要他吻她?

  他沒轉身,「仙兒,為什麼?」

  「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要你吻我。或許……」

  「或許什麼?」

  「我喜歡你吧!」她又不是花癡,想要他吻她當然是有原因,喜歡他是理所當然的一個理由。

  歐爾奇轉過身。「我也喜歡你。」

  兩人四目交接,月光在他們熾熱的眸中閃亮著。

  尋風慢慢低下頭,梁仙兒緩緩送上自己的唇。

  有了梁仙兒的回應,兩人的吻愈來愈纏綿,難以言喻的美妙感覺在兩人之間醞釀著,然後如煙火般爆炸成美麗花朵。

  深深吻過之後,他們才了解到自己對對方的情意有多深、有多濃! 那已不是只有互相喜歡那麼簡單了,而是愛!

  潮來潮去,月兒悄悄西移,時間在濃情蜜意和海誓山盟中悄然滑過,讓他們不得不告別這份良辰美景。

  騎上三輪車回家,整個村子寧靜得像座無人的空城,兩人只好在村子頭就熄掉三輪車的馬達,推著三輪車回家。

  除了不想吵人,他們也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家,不但可免去水來嬸的一頓碎碎念,同時也心照不宣的不想讓水來嬸發現他們之間的情感已有了戲劇性的變化——因為她一定會反彈。

  兩人手牽著手、躡手躡腳的推門進入客廳;而正想回房時,電燈突地亮起,水來嬸板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瞪著他們。

  「媽!你……你還沒睡?」梁仙兒緊張的問著。

  「睡?」水來嬸起身走到兩人面前,把他們的手拉開來。

  「你們跑去哪裡?為什麼給我得罪那個賈先生?」

  早在兩個小時前,賈思文就打電話來打小報告了,還一併提出了讓她滿意的條件;而他們居然兩個小時後才回來,還手牽著手進門。

  水來嬸一雙老眼睜得老大的看著他們,彷彿這樣便能看出他們去過哪裡? 做過什麼事?

  「媽,是那個賈斯文想欺負我,我們沒有得罪他。我和尋風留在海邊看月亮、聽浪聲,哪裡也沒去。」

  「看月亮、聽浪聲?」

  水來嬸拍拍梁仙兒的衣服,再拍拍尋風的衣服,「你們是不是在沙灘上給我打滾啊?」

  「我們……沒有啊!」

  梁仙兒不會撒謊的眼睛閃爍著。

  他們是滾了幾圈啦,站著吻累了,兩人躺在沙灘上比較舒服嘛! 白沙為床,夜色為幕,月兒見證!

  「還說沒有。你們滿身是沙,還想騙我。」住在海邊,她看多了年輕男女們在沙灘上約會,然後就滾來滾去。

  梁仙兒的謊被戳破了,只好坦誠道:「就只有滾幾圈而已。」

  「你們……尋轟,你說!你們不會給我滾出什麼……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這下水來嬸可緊張了。

  她可是把女兒保護得好好的,從沒讓男人碰到過,萬一給她滾沒了清白,滾出了個孫子,那還得了!

  「水來嬸,除了滾幾圈,我們絕對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你可以放心。」尋風認真回道。

  水來嬸拍了拍劇烈起伏的胸口。

  「好加在、好加在,你們兩個要是給我滾出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一定不放過你們!」

  「媽,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不要說得好像我們犯了法似的!」

  「你們要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不會給我在沙灘上滾來滾去!尋轟啊,我們家仙兒可是要嫁那種有頭有臉的人家,我已經決定把她嫁給那個賈先生。 」水來嬸宣佈道。

  「媽,我不要嫁。尋風的人品、學識都很好,你自己也知道,他不比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家差。」

  「人品好、學識好有什麼用,他沒身分,永遠就只能當個沒地位的下人。」水來嬸已顧不得許多,有話就給他直說。

  接著她像又想到什麼似的說道:「仙兒啊,啊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好像你要和尋轟做夥?」

  「我就是要和尋風做夥!媽,我們在這裡生活得好好的,尋風願意一輩子留在這裡,陪我們平平凡凡的過日子。」

  「免想啦!餓狗嘸通肖想要吃豬肝骨。」

  「什麼是餓狗嘸通肖想要吃豬肝骨?」他聽不懂深入的台語問道。

  「就是要你癩蝦蟆不要想吃天鵝肉啦!」早上水來嬸只是指桑罵槐,現在則是當頭棒喝。

  尋風再次深深受辱,與生俱來尊貴的血統、銳不可擋的氣勢,讓他無法承受這樣的侮辱;他全身血液沸騰直衝腦門,頓時頭疼欲裂。

  梁仙兒見他臉色頓時蒼白、手扶著頭,知道他又頭疼了,她立刻扶住他往房間走。

  進房前,她回頭對母親說:「媽,你不要這樣講話,我不是天鵝,尋風也不是癩蝦蟆,我要和尋風做夥。」

  梁仙兒已來不及阻止尋風不受到傷害,她只能事後補救,且遵守他們剛剛在海邊許下的承諾。

  看著女兒這樣關心尋風,還為了他破天荒的頂撞她,水來嬸氣呼呼的道:「我真是養老鼠咬布袋!」

  她活這麼老了,自然看得出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已不簡單。 不過,她女兒絕不能白養! 她必須阻止他們,儘管兩個人站在一起多登對。

  扶著尋風躺下,梁仙兒幫他按摩著太陽穴。

  「尋風,你好一點了嗎?你不要介意我媽說的話,我們剛剛在海邊說過的,我會拒絕所有上門提親的人;而你不管你以前的一切,縱使你可能已經有老婆,我們都要爭取我們自己的幸福。」

  蟄伏在彼此心中的愛意,被一吻喚醒之後,讓尋風願意不再苦苦追尋遺失的過去,一切順其自然;也讓梁仙兒決定辜負母親刻意的栽培,兩人甘願就這樣相守過一生,無怨無悔。

  「仙兒。」

  他將她摟入懷中。 「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因為她將來也會是我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5:25

第七章

  代理總裁這個職務對歐爾希來說,實在好混極了。

  她只要在公司坐鎮就行了,然後把大小事務全丟給方彥,方彥說行,她就簽名認可;方彥說不行,她就把卷宗丟回去。

  方彥埋首在一堆公事中,歐爾希則坐在一旁雙手托腮,閒閒的注視著他認真工作的模樣。

  「方彥,我現在才發現你長得挺帥的,認真工作的時候更帥!」歐爾希突然說道。

  方彥隨著她的話抬頭看著她,眼底閃過一道異光,隨即開口:「而我早就發現你很美,愈是男人婆愈美。」

  「真的嗎?我還以為自己不會有男人愛,本來想搞個同性戀來玩玩,沒想到徐明杰竟然追我,我那時候好感動哦!」

  「你接受徐明杰只是因為感動?」方彥的口氣中有股暗流起伏著。

  「當然還有別的原因。」

  「什麼原因?」他急急的問道。

  「你知道我對公司的事既沒興趣也不懂,我又不好意思讓爾奇一人獨自承受這麼重的家業,徐明杰當時身為公司經理,表現又相當良好,他應該可以分攤爾奇的辛勞。」

  歐爾希緩緩說出她當時做下決定的原因。

  「你對徐明杰就這樣?」

  「還有。」

  「還有什麼?」他想聽又不想聽。

  「他不嫌棄我是個男人婆。」

  「理由很豐富,不過聽來,你並不愛徐明杰?」方彥放下手中的筆,有了想跟她深談的興趣。

  歐爾希搖搖頭,「我不知道什麼叫作愛?你懂嗎?」

  「遇上就懂了。」

  「你遇上了嗎?可不可以告訴我那種感覺?」

  方彥注視著她,神情高深莫測,半晌,他輕輕一笑,口氣輕鬆得與平常無異:「爾希,爾奇讓我分攤的公事比徐明杰多,我也從不嫌棄你是個男人婆,你怎麼不考慮我?」

  「你又沒追我!」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追你,你就會接受我?不會只當我是哥兒們?」

  「你也當我是哥兒們啊!」

  她突地朝他露齒一笑,笑得頗有深機,「方彥,你追我好不好?」

  原來兩人皆以為對方只當對方是哥兒們!

  「你已經訂婚了,我怎麼追?要追到哪裡去?」方彥的神情明顯的落寞,於是再度拿起筆埋首公事中。

  歐爾希搶下他手中的筆,「我不管,我就是要你追我。」

  最近,她依賴他慣了,快沒有他不行了;一想起自己要嫁的人是徐明杰,她就心慌,更怕從此和方彥不能自在的在一起。

  方彥再度抬頭,正巧看見徐明杰帶著一個女子走進來,門連敲都沒敲。

  歐爾希已從方彥的眸中看見這一幕,她驀然回頭,「請你以後要敲門,這是基本禮貌。」

  徐明杰是故意不敲門的,想看看他們兩個有沒有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她叫艾茵茵,我帶她來見你,因為爾奇落海前是和她在一起。」

  方彥和歐爾希一聽,訝異的互看了一眼,皆迅速起身。

  「艾小姐,我弟弟、我弟弟……他……沒事對不對?」一見到可能知道歐爾奇情況的人,歐爾希激動得無法控制。

  「歐小姐,爾奇他……應該是兇多吉少,我親眼見他被槍托重擊了頭部之後,再被推下海。」所以,她才敢說孩子是他的,死無對證。

  歐爾希一個不支,直接倒向方彥懷裡。 「不會的,我弟弟不會死的!」

  這一幕看得徐明杰氣死了,她就不會往他這邊倒嗎?

  方彥及時扶住歐爾希,「爾希,沒見到屍體前,不可以下結論!」他精眸掃過眼前的女人,對她起了疑慮,她與徐明杰不該一同出現。

  「萬一給魚吃了,去哪裡找屍體?」徐明杰氣憤的回道,直盯著方彥抱住歐爾希的樣子。

  「不會的!」歐爾希傷心的更往方彥懷裡縮。

  艾茵茵不敢直視方彥,那雙眼似能穿透人。 「歐小姐,有一件事值得慶幸,我懷了爾奇的孩子,歐家有後了。」

  「你懷了爾奇的孩子?」歐爾希不可置信的看著艾茵茵,「你跟爾奇?」歐家有後她當然高興,可這女人長得雖不差,不過肯定無法入爾奇的眼。

  「爾奇反抗前要我在他有個意外時帶話給你,他希望你和徐副總趕快結婚,並由徐副總掌管歐特汽車集團。」

  「什麼?」之前已經激動過度的歐爾希,再聽到這番似是遺言的話時,昏厥在方彥懷裡。

  徐明杰忍無可忍,從方彥手中搶回歐爾希。 「爾希,你要暈倒也得等一下,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歐爾希緩緩抬起眼,怒瞪著他,爾奇若真的死了,她怎麼可能還有心情結婚!

  「世界末日!」她說完,重新倒回方彥懷裡。

  ※ ※ ※

  也許他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也許他是個人人唾棄的人渣,也許他只是個平凡的販夫走卒;但不管是什麼,他總不能糊里糊塗的過一輩子。 所以,他一定要想起自己是誰。

  是的,他要和仙兒相守一輩子,他必須讓仙兒明明白白的跟他在一起;更何況,他不想讓水來嬸當他是長工般的差遣、呼喝及鄙視。

  想、想、想,不斷的想,尋風恨不得剁下頭來,再把它剖開,直接伸手到大腦裡翻找記憶。

  可是不管怎麼想,腦子裡除了一片空白外就是頭痛,他依舊找不回任何的記憶。

  「先生,請問一下,水來嬸在嗎?」劉攝影師問著。

  他已打聽清楚梁氏母女的情況,知道梁仙兒什麼事都聽她母親的,所以他直搗黃龍,來找水來嬸談合約。

  聽到陌生的男聲,尋風從曬架上抬頭,「在屋裡。」

  「歐總裁!」劉攝影師驚呼一聲,隨即想到這根本不可能,歐特集團的總裁怎麼可能在這裡曬魚貨!

  他接著說:「對不起,我認錯人了,我可以直接進去嗎?」

  「請。」也許又是來提親的,尋風不多加理會,低頭繼續曬他的丁香和小管,並找著他的記憶。

  他相信仙兒會回絕所有的婚事。

  劉攝影師再看了他一眼後,逕自往屋子走去。 他心中狐疑著,世上竟有長得這麼相像的人,就連他的雙胞胎姊姊也沒跟他長這麼像!

  「你找誰?」水來嬸聽見外頭有聲音,走出屋子。

  「您是水來嬸吧?這是我的名片,我姓劉。」他把名片遞給水來嬸。

  「你是……」水來嬸瞇著眼,吃力的看著名片上細小的字。

  「我是影視公司的攝影師,我們公司上個月在這裡替澎湖縣政府拍了一支『澎湖之美』的帶子,梁仙兒老師他們班的小朋友配合拍出,我們公司看上了梁仙兒老師,希望能簽下梁老師作為我們公司的廣告模特兒。」

  「你的意思是上電視做影星?」水來嬸驚訝的問著。

  「就是那個意思。」劉攝影師點點頭。

  「快請進來坐,喝杯茶啦。」水來嬸趕緊把他請進屋,心裡已開始想著:仙兒若做了影星,那她不就是星媽了?

  劉攝影師跟著進了屋。

  要仙兒當廣告模特兒? 尋風抬頭看著水來嬸熱切的把那個什麼攝影師請進屋,心中起了一股厭惡感。

  他不要仙兒當什麼廣告模特兒,那圈子會污濁了她的純真善良,也會把她從他身邊帶走。

  本想進屋去把那個什麼攝影師給丟出門,不過,他想到了他們的海誓山盟,仙兒會拒絕的!

  「劉先生,喝茶。」水來嬸端出了茶。

  「水來嬸,梁老師的條件非常好,她在影星這一行一定會出名的。」劉攝影師開始遊說,他務必要簽到這張合約。

  「劉先生,這當影星好賺嗎?會比我女兒嫁個有頭有臉的人來得好嗎?」當影星好像也不錯,而那個賈思文開出的條件她很是滿意,只是仙兒堅持不嫁,要跟尋風在一起。

  「水來嬸,梁老師一旦成了名,會有很多有頭有臉的人上門來提親,很多影星都是嫁給大企業家。」

  他說得好像有影,不過離婚的好像也很多。 「劉先生,合約內容是什麼?」先了解再說。

  劉攝影師從皮包裡拿出一份事先打好、且動了手腳的合約給水來嬸,這份合約簽下後,梁仙兒並不是影視公司的廣告模特兒,而是土狼的。

  這份合約,他本來是以一般合約下去寫的,除了經紀人是土狼之外,其他一切皆合情合理。

  可土狼竟要他在約期及酬勞的部分動手腳,合約一年變十年,酬勞是九比一,土狼九,梁仙兒一。

  他明知道這麼做違背良心,然而他還是不得不照辦,否則他拿什麼來還那大筆的賭債?

  「我的眼睛不行了,我叫人幫我看。」她起身想叫尋風進屋子裡來。

  「水來嬸,我可以念給你聽,我們的影視公司是有名的大公司,你絕對可以信任。」

  水來嬸坐了下來,「也好,你念給我聽好了。」免得尋風干涉。

  劉攝影師開始念著,水來嬸也注意聽著,一整張合約聽下來,倒是合情合理,完全沒有不妥的地方。

  「水來嬸,我們開的條件很好,你若沒問題,我們可以馬上簽約。」劉攝影師一念完合約馬上說道。

  「馬上哦?太快了!我要跟我女兒商量一下啦,這合約書也要給我女兒看一下啦!」

  「水來嬸,我今天要馬上趕回公司,這澎湖說遠是不算遠,偏偏開車又不能過海;再說,有一支洗髮精的廣告在等著確認人選,若等你商量好,只怕機會就讓人搶走了。」

  「這樣啊……」水來嬸用她一貫的喊價思考方式認真的思考著。

  這仙兒若不嫁,她又無法拿刀子逼她。也好,不如就簽了合約,讓她不得不當影星;然後帶著仙兒到台北,再把尋風賣了,直接斷了他們的關係。 真是摸蛤仔兼洗褲——一舉兩得。

  「水來嬸,您考慮得怎麼樣?」

  「劉先生,我現在就跟你簽合約。」

  「水來嬸,您真是有見地。」他立刻把相關資料填一填,再讓水來嬸代替女兒簽名蓋章。

  不到幾分鐘,便完成了簽約的動作。

  收拾好文件,劉攝影師將一份交給水來嬸,「水來嬸,我先告辭了,下個月你就可以到台北找我。」

  「啊你順走啦!」水來嬸眉開眼笑的起身送走劉攝影師。

  一走出客廳,劉攝影師的手機正好響起,他停在曬架前接起電話。

  「喂,我是。我知道,晚上我會到,我的助理已在歐特汽車集團的展示會場了,今晚是巡迴展示前的說明會,我會親自到場拍攝。這次的尋風車展相當有看頭,全都是總裁歐爾奇精心設計……就這樣了。」

  這番話全飄到尋風耳裡,他突地愣傻在原地,那些話就像一記雷劈在他的腦門,讓他頭疼欲裂。

  這番話似攪動他腦海裡的某個部位,扯動了他整個腦神經,歐特汽車集團、尋風車展、歐爾奇……好熟悉卻又遙遠的名詞!

  歐爾希不很女性的房間內,掛滿了汽車圖,擺滿了汽車模型。

  她靠坐在床頭,哭腫雙眼,還得努力的和徐明杰、艾茵茵大眼瞪小眼。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方彥呢?我要見方彥。」

  「爾希!」徐明杰低吼著,「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卻什麼都依賴方彥!爾奇的遺言你到底要不要照辦?你就不怕他死不瞑目!」

  「爾奇沒死!」她吼了回去。

  「歐小姐,我也希望爾奇沒死,不過,孩子需要爸爸呀!可是我們總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那爾奇也會走得不安心。」艾茵茵說道。

  歐爾希無話可反駁了,可她真的沒心情結婚,也不想結婚。 「明杰,這種時候,我沒有心情結婚。」

  「我了解。爾希,你把公司交給我,你就安心辦爾奇的喪事,等你心情好一點再說。」

  「把公司交給你?」可是爾奇信任的是方彥。

  「難道你想把公司交給方彥?」該死的男人婆!

  她的確是有這麼想,她還想方彥追她,跟方彥談戀愛,那滋味一定很好。 歐爾希漠然無語。

  「歐小姐,爾奇交代我的我做到了,如果你要罔顧他的遺願,我也無話可說。」艾茵茵趕快幫徐明杰遊說。

  「我當然不會罔顧爾奇的遺願。」遺願比志願還大。 可她也不能輕易相信艾茵茵的話,她那副德行,絕不是爾奇喜歡的型,打死她都不相信爾奇會跟她一見鍾情、私訂終生。

  「那你就照爾奇的遺願做,我也好對他有個交代,免得我過意不去。」艾茵茵輕輕啜泣了起來。

  歐爾希被她哭得心好亂。

  「我要見方彥。」

  又是方彥,這個方彥看她的眼神好像要把她解剖一般,而整個事情的進度又讓他給擋住了,艾茵茵豈會甘心。

  於是,她乾脆繼續假傳歐爾奇的聖旨,把他給一併解決。

  「歐小姐,你說的方彥,我常聽爾奇提起。」

  「他跟爾奇是好兄弟,爾奇會提起他是自然的。」

  「好兄弟?爾奇不是這麼說的。」艾茵茵一臉不苟同。

  「那爾奇怎麼說?」

  「爾奇說他其實是一個表裡不一的人,他就是不放心他,才要你趕快結婚,讓徐副總管理公司。」

  「你胡說!」

  「我又不認識方彥,我為什麼要胡說?」

  「你……」歐爾希氣結了!

  徐明杰沒想到艾茵茵還有這一招。 「爾希,照爾奇的意思做。」

  「不要再說了,我把代理總裁的位置給你,你們可以出去了——」歐爾希躲進棉被裡,痛哭了起來。

  目的達成,徐明杰和艾茵茵走出歐爾希房間。

  「你這女人真的不簡單,不愧是在風塵中打滾的。」徐明杰半褒半貶。

  「錢什麼時候可以給我?」

  「我會先開張支票給你,但日期必須押在車展結束後。」

  「為什麼?」

  「這次車展是方彥全權負責的,等車展結束後,我把方彥開除了,才能無後顧之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5:43

第八章

  幾個熟悉卻又遙遠的名詞,讓尋風一整天都渾渾噩噩;一碰到床,他便沉入了朦朦朧朧的淺睡中。

  睡夢中,一切是那麼的混亂,車影、人影,加上頭疼,不斷的往他的腦海裡竄,他抱著一顆快要爆炸的頭咒罵了一聲:

  「可惡!」

  他一聲「可惡」,嚇了睡在隔壁房的梁仙兒一跳,她迅速起身來到尋風的房間門口。

  她輕輕推開他房間的門,赫見他抱住頭蜷縮成一團,他無助的模樣教她心疼了。

  她以為他在做惡夢,溫柔的拍著他的背,想把他叫醒。

  「尋風!」

  耳邊傳來一聲女音,腦中閃來閃去的畫面突然定格,一個女人的容貌清晰的出現在他眼前,尋風喊了一聲:「爾希!」

  「爾希?」她記得今天下午回家時,尋風跟她說的是歐爾奇、尋風車展、歐特集團,怎麼又來個爾希?

  她再次喚道:「尋風。」

  他卻是繼續喊著:「爾希、爾希!」然後才徹底醒了過來。

  赫見梁仙兒坐在床邊,剎那間,他對這張容顏竟覺得有些陌生,以為自己已魂飛離天,才會見到如此美麗的仙子。自從沒了記憶之後,總在轉醒的剎那間,茫然不知此處是何處、不知自己是何人?

  「尋風,你還好吧?」

  「仙兒。」他收回了魂。

  「尋風,你剛剛喊了好幾句爾希,可你下午跟我說的是歐爾奇。」梁仙兒突然害怕了,那個歐爾奇肯定是男人,而這個爾希就不知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知道會不會和她搶尋風?

  「爾希?」爾奇? 好熟又像是有關聯的名字。

  「你剛剛喊的。你會喊出這個名字,表示這個人在你心裡一定很重要。」她的胃裡泛著酸氣,這個爾希最好是個男人;要是女人,她該怎麼辦?

  剛剛夢裡那容貌又隱隱約約的浮現在腦海裡,尋風自己也怕,怕這個爾希跟他是夫妻。

  但他還是坦誠道:「仙兒,爾希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一個女人?」酸氣差點嘔了出來。

  「不過,有可能是……你母親嗎?」

  「不是,是個年輕女人。」

  「年輕女人?」她的酸氣已隨著口氣噴出,眼睛泛著水霧。「會不會是你老婆?或是女朋友?」

  「我的仙兒。」尋風將她摟進懷裡,輕吻著她的唇安撫她,「無論她是誰,我只會和你在一起。」

  「你會為我……離婚?」

  「會。」

  「如果你有小孩呢?」

  「還是不能阻止我愛你。」

  梁仙兒稍微放心了,卻難免對那個爾希有著愧疚感。 她熱切的送上自己的唇,想用對他的愛彌補這份愧疚。

  尋風深深的吻住她,「仙兒,你拒絕當廣告明星了嗎?」

  「我拒絕我媽了,我要我媽去跟對方推掉,我根本不想當什麼明星,我只想和你平平凡凡的過日子。」

  將她緊抱在懷裡,他的頭不痛了。「仙兒,我愛你!」

  「尋風,我也愛你!對了,我幫你上網去查歐特集團這次的尋風車展了,負責人叫方彥,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嗎?」

  「方彥?好熟。」

  「你可以試著和方彥聯絡,網站上有聯絡電話。」

  「這是個機會,我一定會跟他聯絡。」

  「尋風,我嫁到台北的姨媽生病了,這個星期六我和我媽要去看她,你沒有身分證不能搭飛機,你得自己在家。」梁仙兒不捨的看著他。

  「沒關係,只要你不是去相親。」

  「還有,我媽說村子頭那家腳踏車店想要你幫他們組幾輛新型的三輪車,她要你星期六去幫忙。」

  「好,我會去。」尋風點了點頭。

  「尋風,這兩天我怕我會好想你,怎麼辦?」

  「那今晚我陪你睡覺。」

  「你陪我?萬一我媽發現怎麼辦?」梁仙兒緊張的問。

  「我們只是睡覺,又不是要嘿咻,不會吵到她,明天比她早起就行了。」

  「你好討厭,走!」

  「走去哪裡?」他奇怪的看著她。

  「當然是回我房間,你不是要陪我睡覺?」

  「在這裡睡就行了。」他拉起棉被蓋住兩人。

  她推著他,噘嘴說:「那是我陪你,不是你陪我。」

  「不要計較那麼多,都一樣。」接著,他便吻住她。

  歐爾奇送梁仙兒和水來嬸到馬公機場後,直接到腳踏車店。

  「尋轟啊,你怎麼沒帶行李來?」腳踏車店的老闆問著。

  「老闆,走路不用十分鐘,為什麼要帶行李?」尋風笑笑的回道。

  「啊水來嬸把你賣給我了,你還要回去她那邊住喔?她們母女去台北暫時不會回來,你若要住那裡也嘸要緊啦。」

  「老闆,你說什麼?水來嬸把我賣給你?」他震驚的反問。

  「啊水來嬸沒跟你講喔?水來嬸帶梁老輸去台北做廣告明星,她們暫時不會回來,她就把你賣給我了。」

  「仙兒並不想做廣告明星,她拒絕了。」

  「水來嬸說已經簽約了,才把你賣給我。」

  「已經簽約了?」尋風簡直無法反應。

  「奇怪,啊你們同住一個屋簷下,你怎麼不知道?」腳踏車老闆看尋風的臉色難看,加上平常見他和梁仙兒感情挺不錯的樣子,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

  「尋轟啊,你是一個人才,跟梁老輸在一起是郎才女貌,就是這個沒身分讓水來嬸看不上。水來嬸的目頭高,這是通人知,偏偏梁老輸樣樣聽她老母的,你就不要想太多啦。」腳踏車老闆嘆著氣說著。

  所以,她就騙他,騙他她在台北的姨媽生病了,騙他來腳車店幫忙;其實是把他當奴隸一樣買來賣去,怕他阻斷她的明星之路!

  腳踏車老闆的話安慰不了尋風,憤怒、羞辱已讓他幾乎崩潰,他仰天怒吼一聲,接著砰的一聲,暈倒在地。

  房間裡一片灰濛,緊閉的百葉窗擋住了晨曦,電視螢光幕上的亮光照在歐爾奇身上,他一動也不動的身影,被襯托得猶如一座精緻石雕。

  門被推了開來,方彥看了電視一眼,發現又是同一個影像,他走向窗戶打開百葉窗。

  「爾奇,該行動了。」

  兩個月前,他不可置信的接到歐爾奇的電話,當時他還以為他是從地府撥來的;確定不是之後,他立刻奔赴澎湖了解情況。

  沒想到他還真是命大,只是成了落難公子。

  他喪失的記憶在他暈倒清醒後恢復了部分,那部分就是在船上的所有經過。

  當方彥提起艾茵茵時,他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再加上徐明杰是因她的一番話而掌控歐特集團,他們認為其中必定有著不可告人的陰謀。

  而一個沒有記憶的歐爾奇若貿然回公司徹查這件事,絕對會被徐明杰及公司的人當成是騙子處理,所以,他們只好邊等歐爾奇完全恢復記憶,邊暗中調查艾茵茵的底,再一舉要回歐特集團。

  由於此事非同小可,他們至今還瞞著歐爾希,唯恐那個傻大姊壞了事。 因為歐爾希跟徐明杰的感情在徐明杰成了代理總裁之後突飛猛進,連方彥這個哥兒們都不再和她有話說。

  按下手中的遙控器關掉電視,梁仙兒的身影也隨之消失,歐爾奇跟著走到窗戶旁。 「是該行動了。」

  「順便告訴你一個消息,台灣最後一場車展結束後,我就得回家吃自己,徐明杰把我開除了。」方彥訕笑道。

  「這證明他也開始行動了,那一億元記住要止付。我若再不恢復記憶,徐明杰會把我歐特給賭掉。」

  「爾奇,不如我們也搞間賭場玩玩?」

  「我直接收了土狼的賭場,到時我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對了,那個艾茵茵說我和她怎樣來著?」歐爾奇淡然的問著。

  「說你們一見鍾情、私訂終生。」

  「一見鍾情、私訂終生?我記住了。」

  「你當真要利用她來傷害那個梁仙兒?你為那個梁仙兒夜不成眠,藉著電視解相思,你確定你要這麼做?」

  「她背叛了我們之間的誓言,她騙了我!」歐爾奇咬牙切齒。

  「爾奇……」

  歐爾奇舉手打斷方彥要勸說的話,「她媽太過勢利,該給她吃點苦頭,教她做人要厚道一點。至於仙兒……也該讓她知道,不能凡事任由她媽。對了,爾希最近好嗎?」

  「最近她都沒來公司,大概是避著我吧!」

  「方彥,我們都了解爾希,她要你追她,卻又突然改變態度,絕對有外在因素。你應該試著去了解,你好不容易才盼到她不當你是哥兒們,不是嗎? 」

  方彥表情漠然。 須臾,他搭住歐爾奇的肩,「我們走吧,時間到了,歐特集團總裁要重現江湖了。」

  歐特汽車集團的尋風車展做全球性的巡迴展示,無論到何處皆受到熱烈迴響,而台灣是最後一站。

  今晚的展示會場上政商名流雲集,除了展示汽車,還有一場開幕酒會,歐特汽車集團代理總裁徐明杰將親自蒞臨現場剪彩。

  「我不想進去,我要回去。」梁仙兒坐在汽車內不肯下車,一隻手緊拉住水來嬸的手。 來到這裡,她整個人難過了起來。

  尋風車展,一定跟尋風有關係。

  腳踏車老闆說他走了,那他應該是找回自己了,而她卻連跟他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一場海誓山盟就這樣化為烏有。

  被母親騙上飛機之後,她才將廣告模特兒的合約拿給她看,才知已無拒絕的機會,也才發現母親根本是讓人給騙了,騙得好不淒慘。

  合約一年變十年,酬勞是九比一,她比廉價勞工還廉價。

  若不履行合約就要賠很多錢,而她們母女根本賠不起,也不知該如何訴諸法律行動,她只好乖乖的履行合約上的內容。

  「仙兒,今天這種場面不是每個人都能來的,歐特汽車集團的代理總裁我剛好認識,才能拿得到請柬,你一定要進去。」土狼好言勸誘著,同時伸手抓住梁仙兒的手臂。

  做了梁仙兒的經紀人,土狼也跟著躋身於上流社會,不再是一隻躲在山洞裡的土狼。 因此,他不會讓梁仙兒說不進去就不進去。

  水來嬸不客氣的咬了他一口,「土狼,我跟你講喔,你若再欺負我女兒,我就跟你拼命。」

  一天到晚設計要仙兒陪他睡覺、跟他結婚,他連想都不要想! 禍是她闖的,她誓死保護女兒。

  所以,她現在是寸步不離的陪著女兒,她寧可讓女兒嫁給沒身分的尋風,也不能嫁這隻土狼。

  尋風的人品真的沒話講,到了都市,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她才知道尋風的好,也才知道她的勢利不及都市人的一半。

  「你咬我!」土狼忍痛低吼著,要不是看在她有可能成為他的丈母娘,他根本無法忍受她。

  從在錄影帶裡看到梁仙兒起,他就迷上她了,才會在合約上動手腳綁住她。 但由於水來嬸的寸步不離,他看得到卻吃不到,搞得他心癢難耐。

  痛過後,土狼好聲的說:「仙兒,下車。」

  「我不進去。」梁仙兒堅持道。

  「仙兒,都來了,我們進去好了,這裡有很多記者,就算你不進去,他們也會圍過來。」水來嬸說道。

  梁仙兒知道母親說得有道理,她下了車,進入會場。

  沒多久,徐明杰、歐爾希和艾茵茵也到了會場,他們成了矚目的焦點,會場的氣氛也開始沸騰。

  梁仙兒懷著一份期盼的心情找著尋風的身影,也許他們能再見面,再續前緣,她是那麼的愛他。

  「方助理呢?車展是他負責的,他為什麼沒在現場?」徐明杰好不容易騎到方彥頭上,他以代理總裁的口氣質問著工作人員。

  「徐代理總裁,我在這裡。」方彥從其中一輛展示車的前座下車,然後從容的繞到駕駛座旁。

  「歡迎各位嘉賓蒞臨歐特集團所舉辦的尋風車展。」方彥朗聲說道。 「今天歐特集團的總裁將親自為這場車展剪彩開幕。」

  眾人一陣掌聲,徐明杰聽得舒服,才說要開除他,就拍起馬屁叫他總裁,看來他方彥也沒什麼骨氣。

  「我們歡迎他。」方彥打開了展示車的駕駛座車門。

  徐明杰正要往前跨一步,只見歐爾奇從展示車裡站了出來,他的出色外貌立刻引來鎂光燈閃個不停,徐明杰險些踉蹌跌倒。

  艾茵茵則愣在原地,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爾奇!」歐爾希立刻衝到歐爾奇身邊抱住他,又哭又笑的,直摸著他的臉,不管現場有多少雙眼睛正看著她。

  「尋風!」

  「尋轟!」

  梁氏母女也同時訝異出聲,聲音淹沒在眾人的歡呼聲中。

  原來,尋風就是歐爾奇! 梁仙兒常常想著他和歐特集團的關係,卻從沒想過他竟會是歐爾奇!

  她也好想跑過去抱他,可他身邊……他身邊已經有了一個女人。

  剪好了彩,儀式結束後,歐爾奇看向艾茵茵,由方彥的形容,他確定她就是艾茵茵,那副模樣是不差,可是絕對不對他的胃。

  「你是艾茵茵?」歐爾奇問。

  「我……我是。」艾茵茵牙齒在打顫。

  「聽說你懷了我的小孩?」

  「我……我……」

  「我很高興我要當爸爸了。落海之後,我喪失了部分記憶,船上的一切我全忘了,謝謝你願意保留我的孩子。」

  喪失了部分記憶?

  艾茵茵得救的露齒一笑,並靠近他,「爾奇,你忘了沒關係,我記得,我會把我們的事全告訴你。」

  歐爾奇摟她入懷,「聽說我們一見鍾情,還私訂了終生?」

  「是啊。」艾茵茵也大膽的摟著他,「你好愛我,我也好愛你,不然怎麼會有小孩?」

  他身邊的女人怎麼這麼多? 一個抱完又一個,後面不知道還有沒有? 梁仙兒看得心好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6:10

第九章

  剪彩儀式結束,酒會開始,歐爾奇等人進了休息室,記者們也陸續離去。

  水來嬸眼尖的看到劉攝影師正扛著攝影機要離去,一見到他,她就一肚子氣,於是二話不說的抓起一根圍著展示車的鐵架,便朝他打去。

  劉攝影師及時發現,閃過了水來嬸的第一波攻擊,卻抵擋不住她有著深仇大恨般的猛烈攻擊,他心虛的丟下攝影機在展示場裡跑著躲著閃著。

  此時,全場噤若寒蟬,全都看著這一幕,包括土狼和梁仙兒;而其他人皆以為是歐特集團繼剪彩儀式後安排的特別秀。

  「你給老娘站住!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的狗腿打斷,居然敢騙我!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水來嬸甘是好惹的。」鐵架往劉攝影師飛去,擲中其中一輛展示車的擋風玻璃。

  匡啷一聲! 玻璃應聲碎裂了。

  眾人不由得驚呼!

  歐特集團好大的本錢,居然拿上千萬的展示車做這種特別秀!

  剛驚呼完,水來嬸又抓起另一根鐵架丟了出去,鐵架在空中呈一個拋物線,大家的目光也跟著鐵架轉動——

  砰的一聲! 進籃得分,一輛復古車的車頂凹了。

  又沒打中,氣死她了! 水來嬸再抓起一根,這次她直直的像射標槍似的射了出去——

  大家這廂才剛驚訝完,目不暇給的緊接著鎖定那根直射出去的鐵架。

  乒乓! 一輛未來車頓時成了獨眼龍。

  又沒打中! 她不信邪,再抓起一根正想再丟出去,一群工作人員剛好趕到架住了她,硬要把她帶進休息室,結束這場特別秀。

  而會場一片凌亂。

  「你們給我放手,我一定要打死那個姓劉的,他生孩子會沒屁眼!」水來嬸的聲音在會場裡迴盪著。

  梁仙兒也愣住了,直到母親被一群人架走。

  「先生,我媽她不是故意,真的很對不起,你們可不可以放了她?」梁仙兒邊跟他們走著邊懇求著。

  水來嬸這時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一群工作人員看見美麗的明星懇求著,也很想接受她的懇求,可是……

  「小姐,整個會場讓你媽給毀了,那些展示車都是上千萬的,恐怕你拍十支廣告都不夠賠,這得交給我們總裁裁示。」

  總裁裁示? 那不就是尋風嗎?

  「你們總裁我們認識,他不會要我們賠的,你們放手!」水來嬸呼喝著。

  「你們認識?我們在歐特上班這麼久,今天第一次看到我們總裁,你們居然會認識!」工作人員當她胡說八道。

  「仙兒,土狼呢?我們出事他就跑了?」

  「不然他怎麼會叫土狼。」梁仙兒莫可奈何的苦笑。

  梁氏母女被帶進了休息室,歐爾奇等人皆在休息室裡,他示意大家都下去,僅留下他跟梁氏母女。

  「尋轟啊,啊你是……你是……總裁喔?」水來嬸也知道他的身分,她因為自己曾看不起他而囁嚅著。

  歐爾奇在沙發坐下,帥氣的蹺起腿,高貴尊榮在舉手投足間自然的流露。 「水來嬸,為什麼打壞我的車?」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要打那個姓劉的攝影師,我哪會知道我東西丟出去,就丟到你的車。」

  「水來嬸,你要打人可以到外面打,那些車的造價都不便宜,你打算拿什麼來賠?」

  歐爾奇的視線始終沒看梁仙兒,就只看著水來嬸。

  梁仙兒卻是始終注視著他,卻也一直喚不來他的垂眸;如果不是他恢復身分變了,就是他氣她先背叛他們的誓言。

  「尋轟啊,你真的要我賠喔?要不,你也看在仙兒的面子上……」

  歐爾奇舉手阻止她往下講,「該怎麼賠,我會讓維修部開出一張清單,你照賠就是。」

  「差不多要賠多少啊?」連仙兒的面子都不看,尋風真的是翻臉不認人,水來嬸也自知是她造成的,於是緊張的問著。

  「我初步估計……幾百萬跑不掉。」

  「幾百萬?」水來嬸的眼睛猛眨著,「一塊玻璃、一個車蓋、一個車燈要幾百萬?就算賣厝地我也賠不起,你乾脆把我抓去關啦!」

  「尋風,對不起,可以分期付款嗎?」梁仙兒不得不開口,也終於引來歐爾奇的正眼相對。

  「分期付款?仙兒小姐,你現在是大明星,居然需要分期付款?」歐爾奇眸中已不見往日深情。

  「說到這個我就有氣,我剛剛沒打死那個姓劉的,算他好狗運啦!尋轟啊,仙兒是我害她的,她拍廣告累得要死,沒什麼錢可以賺。 」

  「沒錢可以賺?做公益?」歐爾奇輕扯嘴角,明顯的嘲諷。

  「我是給那個姓劉的騙了,他們偽造文書塗改合約內容,也間接的害了仙兒,這都怪我啦。尋轟啊,你現在是有身分的人,你就不要計較以前的一切,我把仙兒嫁給你,你替我告他們。」這樣又可以不用賠他的車,還有人為她們出頭。 水來嬸在心裡算計著。

  「把仙兒嫁給我?」歐爾奇注視著梁仙兒,眸底有一絲戲謔。 「水來嬸,仙兒不能嫁給我,有個女人懷了我的孩子,仙兒只能當細姨。」

  「細姨?」水來嬸訝異的反問。

  「就是細姨。只要仙兒願意當細姨,我會幫你們打官司,車子也不用賠了,你的後半輩子也包在我身上。」

  梁仙兒回視著他,一顆心好痛,他說他願意為她離婚,即使有小孩也無法阻止他愛她,現在居然要她當細姨和別人分享他。

  一切全變了! 她心知肚明的不能怪他,是她先背叛了他們的誓言,以致連車子被砸壞了,也要她們賠,甚至拿這個來當作條件。

  她傷心的微偏過頭,不想讓他發現她在流淚。

  「條件是很好,可是細姨……啊那隻土狼又一天到晚在肖想仙兒,我怕我保護不了她,萬不利……」水來嬸不知如何是好的喃喃自語著,哀怨的說出心中擔心的事,她沒想到自己的算計落空。

  「媽,不要再說了。」梁仙兒抬起淚眼看了歐爾奇一眼,隨即斂下眼瞼,淚水跟著滑下。 「尋風……歐先生,我們真的沒有能力賠償,除了分期付款,而且還要……十年後……十年後合約才到期。媽,我們走了。」她哽咽道,拉著母親舉步離去。

  歐爾奇讓她的淚眼一瞅,一顆心像是被掏過一般難受。 他拉住梁仙兒擦身而過的手,「這是我的名片,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

  梁仙兒緩緩抽回手,離去。

  歐爾奇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握緊拳頭擊在牆壁上,憤恨的想著:不管有任何理由或是變因,他們的誓言都該禁得起考驗,她不該背叛!

  「仙兒,做細姨沒要緊啦,你也幫尋轟生一個,地位就會穩了。人家王永慶也有好幾個老婆,小老婆比大老婆還厲害。我們總不能被那張合約綁一輩子!」都到了這步田地,水來嬸也只能認命了。

  「媽,你的觀念怎麼還不改,我寧可他是尋風,而不是歐爾奇,我只想和他一起,日子平平淡淡的,感情深深濃濃的。」梁仙兒把歐爾奇的名片丟進垃圾桶,她無法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他,無法!

  「有在改啦,合約沒解決也不行,要是合約能解決,我們回澎湖去曬丁香和小管,平淡的過日子啦!」

  「媽,我想去洗個澡,我覺得好累。」

  梁仙兒起身走進浴室。

  「仙兒,你去洗澡,我去超級市場買隻雞回來燉補給你吃,你最近太累了。」見梁仙兒進了浴室,水來嬸撿起歐爾奇的名片放進口袋裡。

  兩人明明都愛得要死,偏偏一個要她做細姨,一個又不要做細姨,她真是搞不懂。

  其實都是她害了他們。

  關上門,她上超級市場去。

  見水來嬸出門了,土狼手拿著一束花自行開門進入,這房子是他租的,他預留了一副鑰匙。

  他不信逮不到機會把梁仙兒吃了。

  他現在就打算把她吃了,再拿花和戒指跟她求婚。

  進了門,把門鎖上,他走到梁仙兒房間,發現房間沒人,他又走了出來,狐疑的咬著叼在嘴邊的煙。

  他剛剛只見水來嬸一個人出門沒錯啊!

  直到浴室傳來水聲,他才咧出如土狼般的奸笑。

  水來嬸走出公寓,土狼身邊的小弟立刻架著她上了廂型車,老大要辦大事,命他讓水來嬸到車上睡一下。

  「你要做什麼?」她這麼老了,這個少年家不會讓她晚節不保吧? 那可是會給人家笑死!

  「水來嬸,只是讓你睡一覺,不用怕。」

  他知道她叫水來嬸? 眼見一條布就要貼上自己的鼻子,水來嬸看過電視,那會教人昏迷,她立刻停止呼吸。

  在台北知道她是水來嬸的只有尋風和土狼,這個少年家一定是土狼叫來的,土狼到底要做什麼? 她就假裝睡著以探虛實。

  見水來嬸睡著後,小弟立刻打電話給土狼。 「土狼老大,水來嬸搞定了,你可以好好享受仙兒小姐了。」

  可惡! 原來土狼是想對仙兒不利!

  水來嬸抓起那塊布,趁那個小弟說完電話之際,迅速摀住他的鼻子;直到他暈倒,她才鬆手。

  她衝下車就要跑回公寓,這才想到她一定不是土狼的對手,也許上面還有他其他的手下,她應該要報警。

  不行,仙兒現在是個明星,如果報警一定會上報,那仙兒以後怎麼做人!

  尋風! 對,找尋風!

  她摸到口袋的名片,找到公用電話,立刻打了過去。

  「我是歐爾奇。」

  「尋轟,你趕快來救救仙兒,那隻土狼想對仙兒不利,你快過來啊!」

  「水來嬸,你把話說清楚!」

  「很清楚了,再清楚就來不及了!」

  「仙兒在哪裡?」

  「在……」水來嬸講出了地方。

  「我馬上過去。」歐爾奇丟下電話,立刻出門。

  以歐爾奇的開車技術,時速絕對在二百以上,且還能在擁擠的馬路上穿梭自如,而超速照相還來不及照,車子早已呼嘯而過。

  「請你出去!」梁仙兒緊拉著身上的浴巾,被困在浴室裡,又氣又緊張,還得顧著禮貌的喊著。

  因為土狼拿著一束花。

  土狼吹了吹口哨,讚歎眼前的梁仙兒猶如出水芙蓉般嬌豔欲滴。 「仙兒,你真該拍沐浴乳的廣告。」

  「土狼,請你出去!我要穿衣服。」浴室的門硬被他打開,她只來得及圍上這件浴巾。

  「不要穿了,省得再脫。」土狼逼近她。

  梁仙兒無路可退,「你……你想要怎麼樣?我媽去超級市場馬上回來,你小心她咬你。」

  「你媽現在正在睡覺,不會那麼快回來,至少得等我辦完事。」

  「你把我媽怎麼了?你又要辦什麼事?」

  「你放心,怎麼說她都是我的丈母娘,我不會傷害她的。仙兒,我跟你求婚你不答應,等我辦完事再跟你求一次婚。」

  梁仙兒確定他要幹什麼了。「土狼,我跟你說,你最好不要亂來;否則,我會連合約的事一併告你。」

  「告我?哈哈……仙兒,憑你沒有任何背景也想告我,你告不贏的。哈……哈……」他一把抓她進懷。

  「啊!」梁仙兒在他懷裡掙扎著,又怕浴巾掉,不敢全力以搏。 「放開我,歐爾奇告得贏你吧?」

  土狼在她耳邊吸嗅著她沐浴後的馨香,突地停了下來,「歐爾奇?歐特集團的總裁?」

  「對,就是歐爾奇。」梁仙兒冷不防的用手肘撞向他的肚子,土狼吃痛鬆了手,她乘機逃出浴室。

  土狼立刻追了出去,在客廳抓住了她。「仙兒,你雖然是廣告明星,歐爾奇這種大人物可不一定會認識你,更不可能為你出頭,除非……」

  「除非我是他的女人。你放開我!」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成為他的女人,你是我土狼的女人。」土狼一把抱起她,快步走向她的房間,將她往床上丟。

  梁仙兒拉緊鬆掉的浴巾往角落縮去,她只能繼續拿歐爾奇威脅他。 「你若敢碰我,歐爾奇不會放過你的。」

  天曉得歐爾奇會不會管她的死活,在她先背叛了他們的誓言之後,除非她答應做細姨,和別的女人一起分享他。

  可萬一她今晚保不住清白,就算她願意當他的細姨,他還會要她嗎?

  「等你成為我的女人之後,歐爾奇就不會對你有興趣了。」土狼爬上床朝她逼近,一把拉下她的浴巾。

  「啊!」梁仙兒驚叫一聲,拉起棉被蓋住自己。 「救命啊!媽……尋風……」她開始哭了起來。

  她這聲驚叫哭喊,剛好傳入來到門口的水來嬸和歐爾奇耳中。

  「去了了啦……來不及了……」水來嬸緊張得雙手直發抖,鑰匙怎麼都插不進鑰匙孔裡。

  歐爾奇的緊張不在水來嬸之下,他絕不容許梁仙兒遭到任何傷害,他一把搶過鑰匙迅速開了門。

  土狼正跟梁仙兒拉扯著棉被,歐爾奇迅速扣住他的肩頭將他轉了身,一拳朝他的下巴擊去。

  「媽、尋風!」梁仙兒拭去淚水,不可置信的看著歐爾奇,她抓住棉被下了床,躲在母親身邊。

  歐爾奇抓起土狼又給了他一拳。

  土狼踉蹌後退,撞到牆壁後停了下來,也穩住了身子。

  穩住了身子就有能力反抗,他一拳也對準歐爾奇的下巴揮過來,歐爾奇閃過了;卻沒料到土狼隨身攜帶著刀械,他出其不意的朝歐爾奇左右揮了兩下,劃過歐爾奇的手臂。

  歐爾奇忍住痛,一腳朝他踢了出去,正中土狼門面,他的刀落了地,兩條鼻血直流而下,昏厥在地。

  「尋風,你受傷了是不是?」梁仙兒一手拉住棉被,一手抓著歐爾奇的手臂,緊張的問著。

  「沒關係,有衣服擋著,傷口應該不深。你先穿衣服,我們離開這裡。」歐爾奇將土狼拖出梁仙兒的房間。

  梁仙兒迅速穿好衣服,拿起皮包與母親走出房門,同歐爾奇一起離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6:34

第十章

  歐爾奇將梁氏母女帶回歐家別墅。

  一回到家,歐爾奇的傷勢立即引來歐爾希和艾茵茵的關注與緊張,他的傷勢雖不重,卻讓兩個女人忙上好一陣子。

  梁仙兒根本沒有插手的機會,尤其是艾茵茵,她總是故意不讓她接近歐爾奇,還怪她是掃把星。

  一整個晚上,自從回到歐家,她便沒機會和歐爾奇講話,現在一顆心悶得快喘不過氣來。

  她決定去找他,除了想知道他的傷勢,她還必須解釋她為何背叛他們的誓言。

  走出房間,來到歐爾奇的房門口,她舉起手正想敲門,歐爾希剛好端著牛奶上樓來。

  「歐小姐,對不起,我想看看尋……歐先生。」她到歐家才知道原來他們是雙胞胎姊弟,而艾茵茵則是歐爾奇孩子的媽。

  「歐先生?你都是這麼叫我弟弟的嗎?幹嘛這麼客氣,你就叫他爾奇就好,你們很熟不是嗎?」歐爾希仔細的看著梁仙兒,她的型才符合爾奇的要求,就不知道爾奇要留艾茵茵多久。

  拼了命去把她救回來,卻還想利用艾茵茵給她苦頭吃,她這個弟弟什麼時候這麼沒度量?

  梁仙兒羞澀的微低著頭,「我可以進去看……爾奇嗎?」

  「當然可以。這杯牛奶讓你端進去給他。」歐爾希把牛奶遞給她,然後沒敲門直接幫梁仙兒打開歐爾奇的房門。

  梁仙兒接過牛奶後走了進去,歐爾希識相的幫他們帶上門。

  歐爾奇坐靠在床頭,一台手提電腦放在腿上,開門聲沒引起他抬頭。

  梁仙兒走到床邊。 「尋風,牛奶。」

  歐爾奇抬頭看著她,眸色深濃,彷彿刻意掩蓋某種情緒。 他接過牛奶,「那混蛋有沒有傷害你?」

  「還好你們及時趕到,謝謝你。尋風,你的手……」

  「不要緊,也毋需道謝,你考慮得怎麼樣?」

  梁仙兒咬一咬唇,「你幫我告土狼。」

  「還有做我的細姨。」他補充道。

  梁仙兒注視著他,點點頭。

  將牛奶喝盡,把手提電腦往旁邊一擺,他一把將梁仙兒拉上床,拉進懷裡。

  梁仙兒跌進他懷裡,「尋風……你……」

  「改口叫我爾奇。」歐爾奇輕吻著她的臉。

  「爾奇,我們……你想……」

  「今晚我就要你。」他在她耳邊說道。

  「爾奇,我不是故意要背叛我們的誓言,我是上了飛機才知道,那合約逼得我不得不背叛我們的誓言。」梁仙兒解釋著。

  「我要你做細姨也是不得已,艾茵茵肚子裡有我的小孩,是喪失記憶前有的。」他分明是以牙還牙。

  她壓抑下那股心痛,「我……了解。」

  「了解就好。」歐爾奇低頭深深的吻住她,邊褪去她的衣服,輕撫著她滑嫩無瑕的胴體。

  衣服被褪去,梁仙兒羞澀得無以復加,她勾住他的脖子,將臉埋進他的頸窩,藉以掩飾這份羞赧。

  歐爾奇被她的羞澀美麗搞得慾火焚身,他低啞磁性的嗓音在她唇邊低語:「仙兒,說你愛我!」

  梁仙兒如著了魔般,緩緩伸手捧住他的臉,輕輕劃過他的五官,「爾奇……爾奇,我愛你!好愛你!」

  這句話以及懷中的她讓他滿足,也讓他有一刻的不甘,不甘她曾背叛了他們的海誓山盟。

  「仙兒,你是我的,永遠是我的,記住!」他換了小燈將她壓在身下,再度攫住她的唇。

  歐特集團的律師團開始進行打官司,土狼的賭場也跟著曝光,他目前正在跑路中,並籌畫在其他地點東山再起。

  歐爾奇稍微整頓一下公司,開除了徐明杰,並給他一筆不少的遣散費,要他一併取消婚約,同時將方彥升為總經理。

  一億元跳了票,艾茵茵以為是徐傑明被開除造成的,而土狼正在跑路,帳本讓警方搜了去,她的賭債可以拖欠到下個世紀了。

  記憶這種東西真神奇,歐爾奇也許永遠恢復不了,她現在的目標就是總裁夫人;等她當了總裁夫人,就算歐爾奇恢復記憶,生米也已經煮成熟飯了。

  艾茵茵挺著微微凸出的肚子,走進了歐爾奇的房間。 歐爾奇去公司了,房裡只剩梁仙兒,她是來下馬威的。

  她在歐爾奇耳邊編盡了所有恩愛得近乎噁心的甜言蜜語與畫面,歐爾奇表現得全部相信的樣子,卻還是把她冷落在一旁,碰都沒碰過她;反而讓這個廣告明星住進他的房間,兩人像極了夫妻,這口氣教她如何嚥得下?

  她那個媽真是厲害,有她在她根本動不了她,趁她回去澎湖,她得來教訓教訓這個黃毛丫頭。

  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她根本不知道。 在郵輪上的第一晚,她醉得不省人事;醒來後身邊的男人早走了,只留下一堆殘餘。 會留下孩子,就是想藉歐爾奇的落海失蹤來敲一筆還賭債。

  被賭債逼急了,什麼撇步都得想出來,就像那個劉攝影師。

  「你叫仙兒是不是?」艾茵茵氣勢凌人。

  梁仙兒點點頭。

  「你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嗎?」她指指自己的肚子。

  梁仙兒再點點頭。

  「那意謂著我才是歐總裁夫人,你知道嗎?」她把肚子挺向她,那是她的地位象徵。

  梁仙兒還是點點頭。

  「你是啞巴啊?」光點頭。

  「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你當你的歐總裁夫人,我永遠只是個細姨,你不用擔心我會搶了你的位置。」她認了,只要他能陪在她身邊。

  「你已經搶了我的位置了。」艾茵茵手指往地板指了兩下,意思是她不該住進歐爾奇的房間。

  「是爾奇要我住這裡的。」

  「那你總得尊重我是大的,這裡是不是該大的住?你也住個把月了,他如果要你,再到你房裡去嘛,這點規矩都不懂。」

  「那……我搬到客房去,然後幫你把東西搬過來,你肚子大不方便。」也就是她甘願屈居於她這個歐總裁夫人之下。

  「這才像話。」見她這麼乖巧,又美麗的不討她的厭,艾茵茵下夠了馬威,也不想再欺負她。 「說真的,我肚子大也不能天天陪爾奇恩愛纏綿,就讓個幾天給你,不要說我這個姊姊沒度量。」

  她講得那麼露骨,梁仙兒一下羞紅了臉,她尊稱一聲:「茵茵姊,不用……不用客氣了,我現在就來搬東西。」

  「我也幫忙。」

  兩個人就當真動起手來了。

  歐爾希從房裡出來,看見這一幕,詫異的問:「你們在做什麼?」

  「我們在搬東西。爾希,仙兒真懂事,知道做細姨要讓大的,她幫我把東西搬進爾奇房裡。」艾茵茵笑說著。

  「艾茵茵。」歐爾希總是連名帶姓的喊她,她對她沒什麼好印象,也認為她跟他們歐家早晚沒關聯。「是你要仙兒搬的吧?你不怕爾奇回來,把你連人帶東西丟出去?」

  「丟出去?爾希。」艾茵茵指指自己的肚子,「爾奇絕不會把我丟出去的,這是他的。」

  歐爾希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希罕!」她拉過梁仙兒,拍拍梁仙兒的肚子,「這裡面才是……」正牌的。

  「才是什麼?」艾茵茵心虛,難免捕風捉影。

  「沒什麼。」爾奇交代還不能戳破她的謊言。 「仙兒,我帶你出去。」歐爾希拉著梁仙兒就往外走。

  高級西餐廳裡,歐爾奇和梁仙兒並坐著,方彥和歐爾希並坐著,四人面對面用著餐。

  歐爾希沉浸在方彥的溫柔體貼中,兩人在歐爾奇和梁仙兒面前恩愛著;歐爾奇視若無睹的吃著東西,梁仙兒則羨慕不已。

  除了在房間裡歐爾奇會溫柔的待她之外,其他時間他對她則好像陌生人,就如同現在。

  她都跟他解釋過了,他似乎還沒原諒她。

  「爾奇,我和方彥要去拍婚紗,你們要不要一起來?你要趕快決定婚期,你不結婚我怎麼結?人家都三十了,快成高齡產婦。」歐爾希迫不及待要嫁給方彥。

  「你們先去拍,仙兒的官司最近要開庭,等忙完我會找時間過去。方彥,婚禮就由你籌備好了。」歐爾奇說道。

  他也想結婚了,夜夜擁著她,他已嫌不夠,他也想給她一場婚禮,他要她成為他的妻子。

  就在剛剛,他聽過律師的報告後,才知道她的確不得不背叛他們的誓言,他已經完全原諒她了,只是還沒時間跟她說這件事。

  聽到他要結婚,梁仙兒的心好痛,雖然她已甘願做個細姨。 「對不起,讓你忙得沒時間……拍結婚照。」

  她的酸味散佈在空氣中,在場三人聞出了味道,也才想到她的酸味因何而來,艾茵茵的事,歐爾奇還沒跟她解釋。

  歐爾希覺得不該再折磨她,她開口想解釋,歐爾奇用眼神阻止她。

  莫非他還想繼續折磨仙兒? 歐爾希為她抱不平,開口說:「爾奇,我們家在玩大風吹!」

  「什麼大風吹?」歐爾奇問道。

  「大風吹,吹什麼?吹誰住在歐爾奇的房間裡?」

  「爾希,不是仙兒住在爾奇房間裡嗎?你在吹什麼大風吹?」方彥問道。

  「我說的是真的,艾茵茵吹到爾奇房間去,仙兒說到客房去。」

  她竟擅自搬出他的房間? 歐爾奇轉頭看著梁仙兒,沒問前因後果,生氣的說:「你何不吹回澎湖去?」

  「我……」梁仙兒好委屈,突地熱淚盈眶、鼻頭髮酸,他是在趕她走嗎? 「對不起,我只是個細姨,我沒有理由霸占著你。」語罷,她起身衝出餐廳。

  「歐爾奇,你快去給我追啊!」歐爾希認為是自己惹的禍,她緊張的要歐爾奇馬上去追。

  「她眼中還有我嗎?竟擅自搬出我的房間!」他想追又拉不下臉。

  「你用肚臍眼想也知道一定是艾茵茵的傑作,你這樣折磨她很好玩啊?」見他還是不動,「哎呀,你不追,我追。」歐爾希跟著跑了出去。

  「爾奇,該把艾茵茵請出去了。」方彥說道。

  「我知道。」

  此時,歐爾希獨自回來了。 「怎麼跑那麼快,我開車都沒她快。歐爾奇,我沒追到,你自己看著辦!」

  梁仙兒一跑,真的跑回了澎湖。

  歐爾奇知道她回澎湖,也安心了,索性就忍著相思之苦,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請艾茵茵出門,開始籌備婚禮,然後再來接她。

  一個月後,一架不在時間表內的國內線班機停降在馬公機場,這是架空中禮車,機上裝飾滿鮮花。

  水來嬸本以為母女倆後半輩子讓歐爾奇給包了,怎料到她才回澎湖整理個房子,女兒也跟著她屁股後面回來了。

  「仙兒,放著、放著,你有孕在身,我來搬就好了。這個可是我的金孫,你給我照顧好;他一落地,我一定要跟尋轟要個五百萬來養他,我也不曬丁香和小管了,我就靠我金孫吃穿。」水來嬸彎下腰,把一箱丁香搬到三輪車後面歐爾奇設計的手動升降機上。

  母親還是那麼勢利。 梁仙兒搖搖頭,默默的看著母親搬著,她實在無法任由母親這麼辛苦,雖然手動升降機已減輕一半以上的勞力。

  「媽,我們一起搬會輕一點,剛懷孕沒關係。」她也彎下腰和母親一起搬。

  「不用、不用,你把孩子給我顧好就好。」

  「媽,都一個月了,爾奇對我不聞不問的,將來就算要跟他要錢養孩子,恐怕得告上法院,還得驗DNA,我不想做那種事!」梁仙兒堅持和母親一起搬。

  兩人正吃力的搬著,一雙大手從中接過了魚貨,直接搬到三輪車上。

  「尋轟!你終於來了啊?我還以為你真的那麼沒良心,連孩子都不要了!」

  「孩子?」歐爾奇注視著梁仙兒。

  「尋轟啊,我跟你講,不要太多,你拿個一千萬,我們母女倆把孩子養大,絕不會再去找你要錢啦!」

  「媽,你剛說五百萬的,怎麼現在變一千萬了?你當心一塊錢都拿不到。」梁仙兒在她耳邊輕聲說著。

  「這就是你不懂的地方啦,我們去找他,五百萬;他來找我們,一千萬,這是喊價的撇步,你要學起來。」

  「水來嬸,不用跟我喊價,我來接你們到台北去的,上車吧!」歐爾奇跳上三輪車,不管自己一身西裝筆挺的。

  接她們去台北?「我不想回去,我不想跟人……爭你,你照我媽說的,給我們……一千萬,從此……從此……」梁仙兒邊講淚邊流,終至講不出來。

  她好愛他,愛得好苦喔!

  歐爾奇跳下車,心疼的將她拉入懷中,緊緊的抱住她,「從此怎麼樣?」

  梁仙兒捶打著他,故意把淚擦在他的西裝上,如果有鼻涕她也一定糊上去,否則難消她的氣。 「從此一刀兩斷。」

  「一刀兩斷?」歐爾奇把她抱上三輪車,「走!回去!」接著也跳上三輪車。

  水來嬸見狀,趕緊也上了三輪車,免得沒跟上路。

  三輪車一進村莊,鞭炮從村子頭放到村子尾,恭喜聲更是不斷,每人手上皆提著一盒喜餅。

  「這是怎麼回事?」梁仙兒問著。

  「當然是辦喜事。」

  「辦喜事?你太過分了吧,你娶大老婆,辦喜事辦到細姨家來!歐爾奇,這次我要你拿二千萬,否則我就讓你的孩子喊別人爸爸。」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你敢。」歐爾奇跳下三輪車,抱起她丟進預先準備好的禮車,「水來嬸……媽,你搭另一輛車到馬公機場,我姊姊在等著我結婚。」語罷,他上了車。

  「你們有沒有聽到,尋轟叫我媽耶!卯死了,我下半輩子不用煩惱了。」水來嬸高興的朝村民們說道。

  「水來嬸,恭喜啦,啊趕快去搭飛機啦!」

  一上車,歐爾奇立刻吻住梁仙兒,深深濃濃的。 「仙兒,我好想你,想得夜難成眠。」

  「我也好想你,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艾茵茵呢?你的孩子呢?」

  梁仙兒氣喘吁吁、酸味頗濃的說著,眼前的一切,擺明了她是歐爾奇結婚的對象,可她不相信她會成為總裁夫人。

  「你愛我嗎?想嫁給我嗎?」歐爾奇問道。

  「我當然愛你,當然想嫁給你,可是……我才不要跟別人分享你。」

  「沒有別人,我只有你,目前我也只有你肚子裡這個孩子,結完婚再跟你解釋艾茵茵的事。」免得讓她知道他刻意給她苦頭吃而節外生枝。

  「可是……」

  歐爾奇吻住她的嘴,不讓她再問,等一切成定局再說……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5 00:47:03

後記 莫辰

  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遭蝦戲。 我在想,欺虎、戲龍一定是件既刺激又好玩的事。

  平常高高在上慣了,突然敢怒不敢言,英雄無用武之地,那種瀟灑式的落魄,絕對好玩。

  也因為這樣的想法,讓我試著寫《落難公子》。

  難以掌握的,怕是落難人的心境與脾氣吧!

  這部小說的背景,我選擇在澎湖,一個美麗的島嶼,擁有著適合大家留下足蹟的夢幻白沙。

  如果大家踩過沿岸的嶙峋岩石,腳底的刺痛破壞了詩情畫意的氣氛,就會了解我為何如此形容澎湖的白沙了。

  說了不怕大家笑,其實,我沒去過澎湖耶! 不過踩過白沙啦!

  劇情裡的一些情況是從澎湖朋友的口中得知的,因為我常吃他們從澎湖帶回來的丁香和小管。

  自己家裡做的哦!

  有人落難,就應該有人「悵秋」(請用台語翻譯),這部小說裡「悵秋」的人是水來嬸,可她畢竟是女主角的媽媽,所以她沒有「悵秋」得很過分,還有那麼一點可愛,希望大家能喜歡她,還有這部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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