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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一個女人]妾大不如妻[全書終]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1:33     標題: [一個女人]妾大不如妻[全書終]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2-1 18:06 編輯

妾大不如妻 作者:一個女人

【簡介】

剛剛穿越便嫁人為妻也就罷了;
剛剛人妻即為人母?!
好吧,好吧,這也可以接受——
我們不做白雪公主她後媽就可以了。
但是,她的「孩子們」是不是年齡有些過於太大了?!
上有公婆,下有兒女,
外加一群虎視眈眈的妾室,
看紅裳一個穿越女,
大宅門裡柴米油鹽的生活。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1:57

正文 第一章 初到趙府(大修)

    「快到了,夫人。」趙一鳴騎著馬兒趕到新婚妻子的車前,對著車內的她說道。

    「是嗎?」紅裳掀起了車窗上的簾子:「快到了啊。」其實紅裳心中並沒有多少期盼——到哪裡不也是陌生的地方兒?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的家,她的家在遙選的二十一世紀,卻已經是回不去了。

    「累了,是不是?」

    紅裳聽到丈夫趙一鳴問自己,看了他一眼:可能是趙一鳴是看到自己沒有高興的樣子,才這樣問的吧?

    紅裳先對著趙一鳴微微笑了笑,心中卻輕歎:累嗎,當然是累的,但累得不只是身體,還有心啊。

    紅裳不只是對趙府沒有期盼,其實她一路上都在擔心與煩惱著:她不是趙一鳴的原配,她只是填房,而趙一鳴在京中府裡有幾個女兒;聽他說話好似最大的那個女兒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樣子——後母自古以來就難當啊!

    紅裳想到「女兒們」心頭就是一陣煩惱,可是她的煩惱卻不止於此:趙一鳴還有四個妾室,個個都比自己早進門兒;自己進趙府不要說喜不喜人家了,人家四個妾室是不是容得下自己還成個問題呢。

    最讓紅裳憂慮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兒:她不只是下有兒女,她還上有公婆啊!尤其她與趙一鳴成親半年有餘,這卻是第一次見面兒,紅裳還真是擔心自己不得公婆歡心。

    眼下紅裳所處的時代,孝道是極重的,父母與兒女壓根兒就不是平等的,就不要說是兒媳了——有道是二十年的媳婦熬成婆啊,這一個熬字便點出了做人媳婦的辛酸了。

    紅裳想到裡悄悄看了一眼趙一鳴,寬慰了一下自己:幸好,這個丈夫待自己還是不錯的,且自己與他的婚事是由他上峰保得媒,這也可以算做是一種保障吧?

    紅裳如此安慰自己也算是無奈之舉,雖然保障極少,但總比什麼也沒有要好吧?好歹她穿成的是妻不是妾呵,紅裳細數著自己所佔的微弱的優勢。

    紅裳不知道是趙一鳴心中也有憂慮。且同紅裳所擔心地事情差不多。

    「還好。夫君累心了。」紅裳暗中雖然柔腸已經百結。但口中還是及時應對著趙一鳴。她頓了一頓又低低地回了一句:「夫君累不累?」

    趙一鳴一笑:「還好。你自管再瞇一會兒。不一時也就要到了。到了府上怎麼也有你累地。還是趁現在多歇會地好。到了府門前。我再來喚你就是了。」

    紅裳微微一笑。放下了簾子也就靠在墊子上又瞇上了眼睛。可是在車上哪裡能睡得著?不過也就是半睡半醒地迷糊著罷了。

    不知迷糊了多久。紅裳聽到趙一鳴輕輕喚她:「夫人。夫人?」

    紅裳聞言睜開了眼睛。看到趙一鳴後立時坐了起來:「到了嗎。夫君?」

    「是的,到了,所以我才來喚你醒來啊。」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有些不好意思:「夫君可以讓侍書來喚我就可以了。」

    紅裳說完,看趙一鳴只是笑卻沒有說話,還向她伸出了一隻手。紅裳明白趙一鳴這是想扶她下車,她微一遲疑:「夫君,這、這不太好吧?」

    趙一鳴微一搖頭:「來吧,讓父親、母親久候不好。」紅裳只得扶了趙一鳴的手下了車子。

    紅裳剛剛站定,趙府門外站著的人呼啦跪倒了一大片兒:「見過夫人!」這麼多人一起說話,倒把沒有怎麼防備的紅裳嚇了不小的一跳。

    紅裳看了一眼趙一鳴,趙一鳴只是一笑卻不答話:有些事情必須要紅裳自己做才可以,例如應對下人,只有紅裳事事自己拿主意,下人們才會真得敬服她為主母。

    紅裳輕輕一抬手:「不用這麼多禮,起來吧。辛苦你們在家中替我與老爺侍奉翁姑。來人啊,有賞。」

    一旁的侍書取了早已備下的紅包兒交給了一旁的婆子,婆子接過紅包後上前兩步,府中的大總管便躬身上來接了過去。

    大總管又帶著眾小廝長隨等人謝過了紅裳的賞。紅裳擺手再次讓他們起身後說道:「我同老爺去給老太太請安,一會兒再來見見大家。」

    紅裳對外院僕從的話說完後,趙一鳴便伸手扶紅裳一起上了府內的車子,由小廝一路牽著直奔二門。

    紅裳坐到車子上便一直沉默著,卻不知道趙一鳴心中卻自在想事兒:紅裳在門前的應對十分得體,讓趙一鳴放下了不少心。不過,他不知道紅裳是不是有足夠的心計手段,能讓趙府的上下人等心服口服。

    想到這裡,趙一鳴依然還是提起了一顆心:他是趙家的長子,紅裳做為他的妻子,是趙家理所當然的主母,但是紅裳她能勝任嗎?趙一鳴想到這裡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

    紅裳被趙一鳴看得不明所以,便回了他淡淡的一笑,她的心中正為了即將見面的公婆而有些緊張。

    二門也早已經準備下了軟轎,紅裳與趙一鳴下了車子立時便上了轎子。

    一路行來,紅裳才知道趙府不是一般兒的大,與自己同趙一鳴在南邊兒住得的院子相比,大了十幾倍也不止。

    紅裳到了趙老太太的院子外,趙老太太已經使了人等在外面,看到紅裳等人過來,一面有人急急到屋中回稟:「老爺同新夫人已經到了。」一面有人迎上來請安道乏:「老爺、夫人一路安好?可累壞了吧?」

    紅裳看趙一鳴只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便輕輕答了一句道:「還好。」倒也沒有同誰多客氣什麼。

    不是紅裳拿大,只是現在已經不同於前面府門前:那裡幾乎是全府的男僕小廝,當然要說幾句客氣的話收收他們的心;而眼下跟前迎來的不過是幾個丫頭娘子罷了,如果太客氣,說不定反而會被這些見慣眉眼高低的婢僕們看不起。

    丫頭娘子們邊說著辛苦想念之類的話語,邊引著紅裳及趙一鳴向院子裡行去。一旁伺候的丫頭,遠處的婆子等等,不少人都對紅裳探頭探腦的,偷偷打量著趙府的這位新夫人。

    紅裳當然覺察到了,她除了在暗中更注意自己的行止外,神色間並無什麼變化,目不斜視的向上房行去。

    紅裳的沉穩倒是讓這些婢僕高看了一眼:新夫人看來是個嫻靜的大家閨秀,只是性子如何也不知道呢?眾僕少不了一番猜測。

    上房那邊早有人打起了簾子,一面還笑道:「我們老太太可是自一早就念叨,剛剛還在說你們老爺怎麼還沒有到呢?老爺,夫人,你們快進屋吧,怕是老太太已經等不及了。」

    紅裳點點頭微微一笑,雖然點頭應承了那打簾子丫頭的話,可是紅裳還是故意慢行了半步,讓趙一鳴在前她緊隨在他的身後。

    因為她發現這裡的丫頭娘子,還有婆子們雖然都是一副歡聲相迎,可是言談舉止都十分有規矩,不像自己在南邊時所用的丫頭娘子那樣隨便,也就知道這位趙老太太是個極重規矩的人——自己豈能同趙一鳴並肩進去,第一次見面就惹她不快呢?

    婆媳關係自古便是一道坎,紅裳也在心中有相當的認識,感覺自己不會讓老太太一見之下就喜歡,但是紅裳還是抱著萬一的希望——最起碼,日後關係會好處理很多。也因此,紅裳打定了主意要少說多看。

    紅裳思索間已經進了屋子,迎面便看到一個四五十歲年景的老婦被丫頭攙扶著走了過來,紅裳看其穿著打扮,便知道是趙一鳴的母親、她的婆母了。

    紅裳跟在趙一鳴的身後,只等著趙一鳴拜下去時,她便也跟著拜下去給老婦見禮。趙一鳴喚了一聲:「母親」正要拜時,老太太已經急行兩步一把拉住了趙一鳴:「我的兒,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們兄弟二人自外放後,這幾年家中哪裡還有人?可想殺母親了。」話還沒有說完,那淚便流了下來。

    趙一鳴被老太太拉住了,也就沒有拜下去,紅裳也只能作罷。

    趙一鳴扶住母親,看母親如此心下更是激動的不能自已:「娘親,是孩兒不孝,遠行多年讓娘親掛心了。看到娘親身子健朗如昔,兒子才稍稍有些心安。」

    紅裳立在趙一鳴身後,看著他們母子重逢喜淚雙流的話別情,她是什麼話也插不上,什麼事兒也不用做,就在一旁立著便有了十分的不自在。

    紅裳看老太太眼中心中只有兒子了,拉著趙一鳴的手一個勁兒的掉眼淚,趙一鳴語聲也哽咽了起來,一旁的娘子丫頭們再相幫勸解著,老太太這才拉著趙一鳴的手向廳裡走去。

    紅裳原想上前扶老太太的,但是老太太還是沒有理會她,自拉著趙一鳴的手一面走一面說話。而趙一鳴六七年沒有在母親膝下承歡,眼下一激動也就沒有注意到紅裳的不自在。

    紅裳也知道老太太現在不理會自己,不能就說是老太太不喜她——任誰見到了六七年沒有相見的兒子,眼中也不會再看不到他人才對。

    只是自己未免有些尷尬了,紅裳這樣想著也只能邁步隨在趙一鳴的身後跟了上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2:20

正文 第二章 敬茶(大修)


    這時,一個大丫頭上前扶了紅裳輕笑道:「夫人,婢子是言梅,老太太屋裡的人,由婢子來服侍夫人進去吧。」

    紅裳看了言梅一眼,微笑點頭致謝後,任由言梅扶著隨在老太太與趙一鳴的身後進了廳。

    花廳正中左首坐著一位五十左右的老人,他看到趙一鳴時也是激動的很,不過他咳了一咳強自忍著沒有起身來迎。

    紅裳看到老人便知道是自己的公爹趙老太爺,不過依規矩她要同趙一鳴同拜父母,只好等趙一鳴扶老太太坐好後走回來,紅裳與趙一鳴兩個人才齊齊的拜了下去:「給父親、母親請安。」

    紅裳進廳看了一眼老太爺——她也不敢直視良久,只不過算是掃過了一眼,似乎看到老太爺的眼中閃過了淚光。

    老太爺咳了一下,抬了抬手:「起來吧,快起來,一路上累壞了吧?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說著話,老太爺仔細的看了看趙一鳴,看到兒子沒有瘦多少,只是成熟了很多,知道他外放兩任後歷練出來了,心下不禁欣慰不少。

    老太爺又看向了紅裳,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後道:「一鳴,你寫來的信我同你母親早已經收到了,這位新媳很好、很好;你們能夫妻二人同回府。實是我們府的一大喜事兒了啊。」

    紅裳一聽老太爺的話,便知道雖然沒有得老太爺的歡心,但卻也沒有讓他老人家討厭,心下便鬆了一口氣兒。

    老太爺話中提到了新媳,紅裳便知道該她上前全禮了——她可是新媳婦第一次見公婆,是必要敬茶的。

    紅裳走上前去一步拜倒在地:「兒媳紅裳給老太爺請安。」拜了三拜後接過一旁丫頭手中的茶奉了上去:「老太爺請飲新人茶,兒媳祝老太爺福壽雙全。」

    老太爺點了點頭:「好。好。」笑著接過了紅裳手中地茶吃了一口。然後道:「起來吧。一路上辛苦你了。」

    老太爺一面說著話。一面擺了擺手。一旁自有丫頭端出來了一個木托盤兒。上面擺放著一塊玉及一個紅包:「新媳。這是見面禮。你以後好好地相夫教子。早日給我們趙家開枝散葉。」

    紅裳又拜了一拜方才起身:「謝老太爺地關懷。兒媳不辛苦。長者賜不敢辭。兒媳謝老太爺地賞。」

    然後又轉而走到右首地老太太跟前拜了下去。也是三拜後奉上了茶。可是老太太接了茶卻沒有飲。她靜靜地看著紅裳道:「我聽聞你們家原是經商地。後來你地哥哥考取了功名。一家人才脫了賤籍。是不是?」

    紅裳聽到老太太地話心裡一顫。幸好她是低著頭地。旁人看不以她地臉色——紅裳地臉色已經變得有些蒼白了:因為老太太所說地這些事情她有些是壓根兒不知道地!

    老太太所說地話紅裳怎麼可能會知道?紅裳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身體本主兒地父母長得是扁還是圓呢——她回門兒地時候可只見過本主兒地兄長;二來因為老太太這話地用意——剛剛見面就要給她臉子看嗎?這多少有些不太合常情。難道就因為是所謂地賤籍嗎?

    紅裳在心底重重一歎:她擔心了許多事情,卻沒有擔心自己是什麼賤民——她本主兒的哥哥也是個官兒呢,她哪裡會想到家中原來是商人呢。所謂的賤籍就是指商人的身份,這個時代的商人身份可是低人一等的。

    紅裳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她是個商人之女,雖然兄長考取了功名,但她的父親依然不折不扣是個商人!趙府這樣的官宦之家,最講究就是門第了。只這一樣,紅裳就知道自己是不會入婆婆的眼了。

    紅裳心下一歎:好在老太爺似乎沒有對自己表示出過多的反感來了——這也是紅裳在做自我安慰了。

    紅裳雖然只一時間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礙,但是她依然以平靜的聲氣兒答道:「回老太太的話兒,是這樣的。」

    紅裳想既然自己不知道詳情,那麼多一句話她現在也不敢說——怕說多漏出了什麼破綻:老太太知道的這些,一定是趙一鳴寫回來的信上所說,趙一鳴知道的事情要比老太太多的多啊。

    紅裳更加謹慎小心起來:原本就打算少說多看的,現如此她更是打定了主意,她是要惜言如金,至少可以保證她少說少錯。

    老太太慢慢的以茶鍾兒的蓋子抹著茶沫兒:「媳婦,我問你這事兒呢,也沒有其它的意思,只是提醒你,我們家不比你們那商賈之家,你既然已經成了我們家的人,那說不得就要遵我們家的規矩,日後莫要說出什麼『我們家原是什麼什麼樣兒』的話來,那可就——」

    老太太說著話,把茶鍾兒的蓋子猛然間蓋上了,因為用上了力,所以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兒。

    紅裳知道這是老太太在給她下馬威,她一面聽著老太太的話,一面慢慢的把微笑又堆到了臉上。

    老太爺這時候咳了一聲兒:「鳴兒一路奔波,想來也累了,你還囉嗦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來日方長,有什麼媳婦不懂不會的你慢慢教也就是了。現在還是讓他們下去洗一洗更衣,也好用過飯後再好好的歇一歇,連日趕路想來都已經累壞了。」

    老太太雖然不太滿意老太爺不讓她往下說,但當著兒子媳婦的面兒,還是依了老太爺。她喝了一口茶後才慢慢的對紅裳說道:「你以後要謹守婦道,好好侍候我們鳴兒,相夫教子、奉養雙親是一個媳婦的本份兒,你可記下了。」

    老太太的話雖然不太中聽,可是紅裳還是微笑著答道:「回老太太的話,兒媳已經記下了。」

    老太太還想再說時,老太爺已經說道:「鳴兒,你還不帶著你的新媳婦回房去梳洗更衣?去吧,去吧,你們收拾完了,回頭我們一家人再好好敘話。」

    老太太卻嗔了老太爺一眼:「我給媳婦備下的見面禮還沒有給呢,你著什麼急?頭一次媳婦敬茶,我做婆母的卻沒有給媳婦東西,傳了出去,豈不讓人笑語我們趙家苛薄了媳婦?」

    老太太說完了話後,終於把紅裳敬上的茶吃了一口,一旁的丫頭又托了一個木盤上來,上面擺放著一本女戒,一對翠綠的玉簪,一對金釵,還有一個紅包。

    紅裳帶著笑意謝過了老太太的賞:她當然也知道那本兒女戒是什麼意思,不過現今就算是知道也要假做不知的好。

    紅裳全了禮後,趙一鳴這才上前和紅裳一起對父母行了禮告退出屋而去。

    紅裳知道自己已經不得婆母喜歡了,至於公爹嗎?應該是看在這樁親事兒是趙一鳴的上峰保得媒,所以才勉強接受了自己吧?想來也不是十分喜歡自己才對。

    不過紅裳倒並沒有打算以後要對公婆來個事事逆來順受:她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孝字對於她來說自與古人有些不同。

    紅裳不認為做媳婦就要委曲求全,一定要討得趙老太太的歡心不可——能和婆母你歡我笑當然最好。

    紅裳對於趙老太太的要求並不高:婆婆不是媽啊,她很清醒的認識到這一點兒。日後要如何同老太太相處呢?紅裳的眉頭皺了起來:她還要看一看趙一鳴的意思才好決定。

    想到這裡,紅裳看向了身旁的趙一鳴。

    老太爺看到老太太送給媳婦的四樣禮,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老太太:新媳的見面禮當然要成雙成對才可以,約定俗成就是一件實物再加一個紅包,而老太太為了弄一本女戒上去,卻多出了一對金釵才全了禮。

    老太爺是真不明白老太太這樣破費,就只為了給新媳一點兒顏色看看,這有什麼好處?

    老太爺歎道:「夫人,這也怪不得她,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個性子——」

    老太太答道:「我這性子一輩子了,萬沒有為了一個新兒媳便要我這個半大的老婆子改脾性的道理。」

    老太爺看了她一眼懶得理會她,倒也不是因為新媳的事情同老太太生氣,而是同老太太講不通道理,他拂了拂袖子起身就向外行去。

    老太太道:「一鳴更衣回來就要舉行家宴了,這會子你又要到哪裡去?」

    老太爺腳步都沒有停:「我去魏氏那裡略躺躺,這一晌午鬧得我實在有些乏。」說著話,老太爺頭也不回的自去了。

    老太太氣得白了臉子:「去吧去吧,一輩子都在那個狐狸精屋裡過來的,不過就是兒子去換個衣服的空兒,也要去她的屋裡瞧瞧,老了老了,更加的沒羞沒臊了!」

    一屋子的丫頭娘子都有事兒的加緊做事兒,沒事兒的也不再立著,自找事情忙起來,所有的人都假作沒有聽到老太太的話兒。

    感覺到紅裳看自己,趙一鳴看他們也行出了很遠便咳了一下說道:「夫人,剛剛讓你受了一點兒委屈。不過,母親也不是有意的,老人家總是門第關念重一些,你不要往心裡去;至於你家中的事情,成親之前我便知道了,所以你可以放心,為夫的沒有那些門第之念;至於母親那裡,老人家嘛,已經辛苦了一輩子,所以只能委屈夫人你多忍讓一二了。」

    紅裳聞言只能對著趙一鳴笑了一笑:趙一鳴都這樣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再說,在這個地方她還真是人生地不熟呢,一怒而暴走的下場,她不是被打就是被趕出府去——但是她能去哪裡?

    趙一鳴看自己的妻子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此時正好走到了一處背人的地方,他揮手讓丫頭婆子們走開,然後對紅裳輕聲說道:「你在母親那裡雖然受了一點子委屈,但是我們做兒孫的,不好頂撞父母,再說母親那人原是極好的,只是聽說你是商人之女,又不知道你的為人,所以才對你有些子誤會。日後母親知曉了你的為人,必會好好疼你的——母親是個極會疼愛人的人,日久你自知。不過,近日在爹娘面前,還請夫人多擔待一二。」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心下一凜:古人果然是極重孝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啊。至於趙一鳴說老太太是極會疼愛人的人,紅裳聞言也只能心下歎息:她是極疼愛她的子女,但這裡面絕不包括自己在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2:42

正文 第三章 老太太的見面禮兒(小修)

    紅裳輕輕說道:「夫君,妾身明白夫君的意思了,並且妾身原也沒有什麼,被夫君一說倒好似妾身有什麼意思似的。」

    趙一鳴趁機握住了紅裳的小手兒:「夫人沒有什麼意思?」

    紅裳的臉上一紅,用力掙了掙也沒有掙脫出手來,小手反而被趙一鳴握得更緊,紅裳臉紅得更是厲害:「夫君,一會兒,一會兒被人看到了不好。」

    趙一鳴笑道:「有什麼不好?我們是夫妻,親蜜些本是應該。再說了,就算被哪個丫頭婆子看去了,哪個敢亂說話?有敢亂嚼舌頭的看我怎麼收拾她!」話雖然這樣說,但趙一鳴還是放開了紅裳的手。禮教不是小事兒,雖然他們是夫妻,可是在屋外還是不可以如此親蜜,傳出去一樣會被笑的,尤其趙一鳴還是現任的官兒。

    紅裳輕輕的道:「夫君的意思妾身明白,老太爺與老太太那裡妾身自會小心侍奉,有什麼事情妾身也會問老太爺和老太太拿主意,妾身沒有什麼可以頂撞父母的,也不會做什麼讓夫君難為。」

    紅裳在心中暗暗補了一句:如果老太太實在太過份了,那你也就不能怪我了——日日委曲求全的事兒我可是做出不來的。

    趙一鳴點頭:「母親那裡我也會好好同她說一說你的性情,母親聽說後一定會對你改觀的,想來日後你同母親一定會像母女一樣——母親真的是個極會疼愛人兒的人。」

    紅裳聞言後心下升起了一絲滿:趙一鳴句句不離老太太是個極會疼愛人兒的人,如果日久老太太還是不喜自己,是不是就完全是自己的不好呢?聽趙一鳴的話,可是這種意思。

    紅裳抬頭看了趙一鳴一眼,輕輕的道:「夫君,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紅裳打算和趙一鳴好好的談一談有關於自己同老太太相處的事兒,不然日後夫妻因此而生了誤會,甚或是反目,就有些不值了——原本可以避免的事兒。

    趙一鳴低笑:「夫妻二人有什麼不能說的?夫人自管說來就是。」

    紅裳認真地說道:「夫君。如果我說錯了。夫君教我便是。只是不要惱了我。」

    紅裳知道現在自己還不能離了趙府獨活。所以她不能惹惱了趙一鳴。讓他厭惡了自己。那她就真地在趙府中寸步難行了。

    離開趙一鳴。發揚穿越女地本事兒在這個時代混個水生水起?紅裳不是沒有想過。只是後來她放棄了——她離開趙府後能做什麼維生?

    做生意?新發明?紅裳不要說沒有本錢。而製作一些二十一世紀地東西是不是真得那麼容易。就算她有本錢並且能做出現在人們看來極新奇好用地東西來。可是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紀時一個新興品牌要發展還不是那麼容易呢——市場競爭對手不打壓你?在這個沒有人權地封建社會。有什麼賺錢地好東西。有地是人可以用權勢壓得她低頭:還有可能是人財兩失呢。紅裳從來不敢忘掉。她可是一個女子。

    趙一鳴輕輕拍了拍紅裳地肩。又握了一握她地手:「說吧。你就是太過謹慎了。什麼事情總是要思慮再三。同我不必如此地。有什麼事兒快說吧。」

    聽到趙一鳴地話。紅裳心裡一驚:自己如果謹慎過了。也會讓人感覺到奇怪地。這個也要多注意才行。

    紅裳輕聲道:「夫君,你認為妾身要如何做,才可以讓老太太不討厭妾身?」

    趙一鳴拍了拍紅裳:「你在擔心母親不喜歡你麼?不會的,只要你把母親當然是你的娘親來相待,日久見心誠,老太太自也會視你為己出了。」

    老太太已經先入為主不喜她了,如果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想用日久見人心來換回老太太的心,怕沒有個十年八年不能奏功吧?紅裳看著趙一鳴認真的說道:「妾身的想法同夫君有些不同,還請夫君認真聽一聽妾身的話。當然,妾身不管說什麼,也只是想好好的侍奉婆婆,不想惹她老人家不快。」

    趙一鳴點頭:「我知道,你說吧。」

    紅裳這才輕輕的道:「妾身認為婆婆不是娘,就如同老爺的衙門不能當做家一樣。我可以孝敬公婆,盡心侍奉,但是讓妾身自心中就視婆母如娘親,這就是難為妾身了,而且這也會讓妾身同婆母日後不好相處。」

    趙一鳴眉頭皺得緊了起來:「夫人,我觀你言行舉止一直是個識禮之人,怎麼能說出如此不孝的話來?」

    紅裳認真的看著趙一鳴:「夫君,妾身哪裡有不孝?這句話妾身是不敢受的。妾身如此說才是有十足的孝心,就是因為我想好好奉養公婆,才會如此開誠佈公的同夫君把話說清楚。如果想婆媳親蜜無間,媳婦一開始就不要把婆母當做自己的娘親來相待,試問——如果是妾身的娘親,那妾身就可以撒潑,妾身就可以耍賴,不給妾身的東西的妾身就是賴也賴走,夫君,您說妾身這樣待婆母可以嗎?」

    趙一鳴咂了咂嘴:「那是小女兒的姿態,讓你待婆母同娘親,就是讓你把婆母當作娘親來好好孝敬,不是讓你對婆母予取予求。」

    紅裳一笑:「夫君,原來是這樣啊。嗯,你要妾身待婆母如娘親,而且要婆母視妾身如女兒,你想婆母會不會在妾身做事兒的時候想,拿妾身同親女相比呢?」

    趙一鳴一時張口結舌起來,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有些口舌之利,但沒有想到她居然把「歪理」講得自己答不出一句話來——不過,紅裳說得是實情,一樣做錯了事情,但是女兒錯的,但媳婦卻錯不得。

    只是歷來媳婦都是如此,為什麼自己的妻子偏要生出新鮮花樣來呢?趙一鳴看著紅裳有些呆了:難不成她根本不想奉養自己的雙親?

    趙一鳴想到這裡,對紅裳升起了厭惡:不孝的人有何顏面立於這天地之間?

    紅裳不理趙一鳴的反應,她繼續說了下去:「妾身說不把婆母當作娘親來看待,是想把婆母看作,嗯,如同夫君的上峰一樣,婆媳如此相處是最好的,夫君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人與人相處,太熟便會過膩,而過膩便會因求全生出了苛責,不若我敬婆母如上峰,愛婆母如官印,夫君以為如何?」

    趙一鳴已經聽懂了紅裳的話,他也不是沒有見識的人,當然明白這裡面的道理:雖然他還是有些彆扭——與他自幼所學的聖人之學有些背道而馳呢。

    紅裳觀趙一鳴的神色,便知道他已經意動:「夫君,婆媳之間自古以來便是極難處好的,究其因就是因為大家都要求媳婦要待婆母如娘親。夫君您想想,這樣的要求,會讓做婆婆的仔細瞅著媳婦做事、說話,媳婦每做一件事情,婆婆就會忍不住拿來同自己的親生女兒做個比較,試問,哪個媳婦能在婆婆心中比得過女兒?而媳婦呢,也是一樣的想法——如果是我的娘親,會如何如何的疼愛我。長此以往,兩個人心中的不滿日積月累下來,哪裡還能處得好?」

    紅裳最後輕輕又加了一句:「如我的想法去做,日久天長了才真得能生出親如母女的情份兒來。」

    聽到最後,趙一鳴被紅裳說服了,因為紅裳所說還真是有些道理的,雖然與他的所學有些不同,但是不得不承認,以紅裳的說法來做才是最明智、最理智的婆媳相處。

    當然,最主要的是紅裳一直在強調她會好好孝敬公婆,只是不把公婆視之為父母,只是視之為上峰,做事嘛還是一樣的,那她要如何想又何必過於認真呢?

    趙一鳴終於一歎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你會好好孝敬公婆,但是卻不會當公婆為爹娘對不對?你也不要求公婆待你如己出,是不是?」

    紅裳點頭:「妾身就是這個意思,雖然想法不同,但妾身一樣會好好侍奉雙親,不,只會更好的侍奉雙親——有什麼好東西敢不孝敬上峰的?」紅裳的一句話逗笑了趙一鳴,也讓趙一鳴放下心來,剛剛升起來的那些厭惡之心也消失不見了。

    趙一鳴笑著點頭:「也罷,為夫的聽你說得有些道理,便依了你吧。只要你做好了本份兒的事情,我必不會不分是非的只知道一味怪你——我的母親我還是深知的。」趙一鳴最後終於說了一句還算是公道的話兒:他畢竟是成過親的人,母親的性子為人他能一點兒不知?

    紅裳輕輕一禮:「謝夫君體諒。」

    趙一鳴輕輕扶起紅裳:「那我們現在快去梳洗更衣吧,不然讓爹娘等得太久也是不好。」

    說完,趙一鳴帶著紅裳又向前行去,一面開聲喚那些遠處的丫頭婆子過來扶侍著紅裳。趙一鳴在前,紅裳扶著丫頭的手跟隨在後,他們在領路娘子的指引下向他們的新住處走了過去了。

    紅裳他們的居處應該距老太太的院子不遠,所以紅裳他們才一路行來,沒有坐軟兜轎或是用車子。走著走著,趙一鳴忽然止步不走了。他的臉色非常的不好看,對領路娘子冷冷輕喝:「這是往哪裡走?」

    那領路的娘子看到趙一鳴的臉色,她知道大老爺生氣了:「去,去書音苑。」

    趙一鳴的眉頭緊皺了起來道:「沒有收拾新的院子嗎?你們應該早早就收到我的信才對。」

    領路的娘子道:「奴婢不知道,只是老太太是這樣吩咐的。」

    趙一鳴的臉色還是不痛快,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麼便跟著婆子到了書音苑前。他看了看院內便有了發作的跡像:「這院裡的東西可全換過了嗎?」

    娘子低低的回道:「不曾。」

    趙一鳴看了看紅裳,他又看了看那娘子,然後拉起紅裳便走:「我們去客房!」

    紅裳遲疑了一下:「夫君——?」

    趙一鳴道:「你隨我走就是,有些事情你是要忍,但有些事情你是不能忍的。這個你要記下了。」

    紅裳還是第一次看到趙一鳴也有脾氣:「這個我當然是知道的,夫君可以放心。只是我們剛剛回府就這樣鬧將起來,不是十分的不好看嗎?」院子如此安排,當然是出自己老太太的手筆,趙一鳴如此鬧,老太爺與老太太不會怪他們的兒子,只會怪到她的頭上——這是千百年來顛撲不破的真理。

    趙一鳴當然也知道院子如此收拾,老太太當然是知道的,但是他本來就是要讓老太太——他的母親的知道,他的這個妻子他是很在意的,希望可以替紅裳擋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趙一鳴三十多歲才娶得填房紅裳,當然紅裳的花樣年紀讓趙一鳴有些心動,但也不大——花樣女孩兒多了去,他想一個還不是很簡單?但是在南方婚後的這段日子裡,他對紅裳越來越牽掛放不下,至於原因嘛,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他很喜歡這個小妻子。

    大宅院兒裡的生活趙一鳴當然是非常清楚的,他可是在趙府大院裡長大的!所以,紅裳要在這個府中立住腳跟兒,他知道並不容易;而他,便是要向府中所有的人表明,這個小妻子可是他真心相待的人——只有這樣,府中的人才會因他而對紅裳有些顧忌,進而讓紅裳能較快一些的在趙府立住腳兒,然後才能讓紅裳順利的接掌趙府治家。只有紅裳接掌趙府,才能讓父母親好好的休養身子:這是他身長子嫡孫必須要做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3:02

正文 第四章 新母親

    趙一鳴打定了主意是不會輕易改變的,所以聽到紅裳的話後,他搖頭道:「無妨,我會有分寸的。我如果不如此做,那我不在府中的時候,你想要使動這府裡的一個大丫頭怕都是極難的。這大宅院兒裡的人啊,唉,你待得日久了自知。不過,你也不用怕,一切都有我為你擔當。」

    紅裳聽得震驚:「不、不會吧?」偌大的趙府在紅裳的眼中立時變得如同一頭猛獸一樣:她原以為只要不爭權不奪利,在這個大院中生存下來應該不難:左不過也就是少一些利益罷了。但是聽到趙一鳴的話後,紅裳開始有些覺悟了:大家族的生活,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和順呢。

    趙一鳴笑了笑:「有什麼不會的?你是新夫人,不論是主子還是婢僕,一來都會有那些小人會欺你年幼,二來還有很多人要觀望風聲兒——看看是你會得勢呢,還是另外的某些人繼續掌實權;再說,你日後要掌管我們趙府,現今不立威,立後你如何行事兒?我對你什麼都放心,只是擔心你壓不下這閤府的人啊。」

    紅裳聽了沒有說話:這樣的生活與她想像的差得太多了吧?她其實最想做的還是一隻白胖米蟲:不用想太多花費太多腦力,也不用做事情勞動她的四肢,一日三餐有人送到面前,冷也冷不到她是熱也熱不到她就可以;但是現在聽趙一鳴所說,就算她什麼也不爭,有些人也不會放過她——這就不是日子和順不和順的問題了,紅裳不想面對都不可以。

    紅裳在心中呻吟了一聲兒:老天爺啊,您是不是可以發發慈悲,不要讓我慘了更慘呢?我被迫無奈只能嫁人也就算了,為什麼一定還要安排我嫁一個這樣的人家呢?

    不過紅裳知道她哀歎多少聲兒,趙府的事情也不會因此減少半分,所以歎歸歎,事情該怎麼面對還是要怎麼面對。

    紅裳仔細想了想趙一鳴的話:他說得話應該不假吧?沒有理由平白嚇自己玩兒。只是,怎麼聽起來那麼像原來工作單位的明爭暗鬥啊——害你不是因為你要害我,而是你擋了我的路!

    我的天,紅裳在心中重重的呻吟了一聲兒:她都重生在古代了,難道還不能離那些紛爭心計遠一些嗎?紅裳因為想起了辦公室裡常常無緣無故的爭鬥而又頭痛了起來。

    趙一鳴看紅裳半晌沒有說話,便安慰的拍了拍紅裳的肩膀:「不怕,有我呢。」

    紅裳不是怕,她只是厭煩,不過聽到趙一鳴的這句話她還是心中稍稍一暖:已經太久沒有人同她說過這樣的話了。

    紅裳輕輕一笑:「我不怕,我雖然不喜爭鬥,但也不是只挨打不還手的人。我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夫君盡可以放心就是。」

    就在這一晌兒地時候。紅裳已經想明白了。從來爭鬥因為事關利益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言。不是說無怨無仇就可以相安無事地——更何況現在這個時代地女人們除了大院兒裡地相鬥。哪裡還有消遣?

    她既然已經穿越了。而且她還想活下去不想死。那麼她就要面對。不就是鬥心機嗎?她也不是吃素地!不過。紅裳可不敢小瞧古人地智慧——他們相當相當地聰明。不過。斗唄。她權當是益智遊戲了。

    只是紅裳並沒有往深裡想。她地對手們是誰。而趙一鳴也沒有說讓紅裳注意那些人。

    說著話紅裳與趙一鳴已經到了客房。他們二人各取了行李中地衣服出來換過。因為洗過了澡。紅裳感覺乏意少了許多。但是倦意卻更濃了一些。只是她知道。現在還不是休息地時候。

    紅裳與趙一鳴兩個人重新到上房去見老太爺和老太太。

    老太爺讓他們坐下後。老太太看了一眼紅裳夫婦。然後慢慢地說道:「說到院子地事情。我和你們父親接到信地時候。時間已經不多了。而喜鵲說不如把原來那個院子收拾一下先住著。然後讓新夫人再選一處中意地院子好好收拾一下。再住過去也就是了。我一聽也是這麼個理兒。我這個老婆子相中地院子未必如新人地意兒不是?不如讓你們來了自己選地好。所以才讓人把鳴兒你原來地院子打掃了一下。你們來了也要有個立腳地地兒。住著也便宜啊。」

    老太太看來是得了信兒了,這些話不軟不硬,似解釋又似隨口一說——即不提前因,也不說後果,只是提著中間說了這麼一大通。不過,紅裳還是聽到了一點兒重點,喜鵲?這個人是誰?能在老太太面前說上話的人應該很有體面才對。

    趙一鳴欠了欠身子:「母親說得極是,母親的安排兒子當然認為很好。我們先住在客房吧,明兒選一處院子好好收拾出來也就是了;在哪兒住也是暫時的,我們也就不搬來搬去了——太麻煩了。這些日子因兒子回來,倒累母親操勞了,兒子於心難安啊。」

    老太太抬眼看了一眼兒子,她沒有想到兒子居然給了她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碰——再收拾一個院子可以,但是絕不回書音苑去住。

    老太太心道兒子出去了五六年,怎麼一下子就學會頂撞自己了?她心下想著,便看向了一旁坐著的紅裳:當是這個女子調教的吧?哼——!

    紅裳感覺到老太太在看她,便抬頭輕輕一笑,不想卻對上了一雙有些怒氣的眼睛。紅裳微微一愣便明白老太太在想什麼了:兒子怎麼樣都是自己親生的,那錯事兒自然不是兒子的本意,都是兒媳婦調唆著才做出來的。

    紅裳暗暗一歎,趙一鳴的想法不錯,但是做出來卻正合了自己的猜想:他那樣做,只會讓針對自己的人更加的針對自己罷了。

    紅裳只能當作沒有看到老太太的怒目:算了,也不用太過在意了,反正老太太一見她就莫名的對她有敵意,而非是簡單的不喜歡她。就算沒有趙一鳴如此為自己撐腰,老太太想來也不會待自己好到哪裡去。

    紅裳微笑著起身拜了一拜:「多謝老太太為我們設想得周全,應該由我們奉養老太太才對,反累老太太為我們操心,實在讓兒媳心中感激莫名的同時,又愧疚萬分。」

    好話哪個不會說?而且又不用花銀子,紅裳樂得當著趙家男人的面兒,對老太太多說幾句好聽的話兒——讓趙家的男人知道,在老太太的一再刁難下,她紅裳可是依然恭順有加的好媳婦。

    沒有了趙家真正主人——男人們的支持,紅裳想在趙府立足,那真就是笑話了。

    姜嘛,永遠都是老的辣些。老太太眼皮都沒有抬,只是擺擺手讓紅裳坐了回去,然後才慢悠悠的答道:「說什麼感激不感激的,左不過是個住得地方兒,值不得什麼;再說了,安排個院兒什麼的,也不過是些尋常的事兒罷了。感激不感激的,只要你們能記得我這個做母親的一星半點兒的好也就是了;就是不記得也沒有什麼,做母親的哪個會同兒女們計較這些個?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們想來也餓了,我們也準備開席吧。」

    老太太說完看向了老太爺,老太爺輕輕一點頭,老太太道:「請姑娘們進來給她們的『新』母親請安吧。」老太太似乎特意把個『新』字咬得有些重,不過紅裳斂容坐在椅子上只是一徑兒笑著,好像根本沒有聽出來一樣。

    老太太的話音剛落,外面便被奶娘、丫頭們擁著進來了四個姑娘。前面兩個長得一般模樣,都非常秀氣,只是面色沉靜,一看便知道不是愛說話的人,倒是臉上那一對大大的眼睛讓紅裳看到了幾分靈氣。後面緊跟的一個姑娘看來年紀比紅裳也小不了多少,面容要艷麗一些,丹鳳眼瞄過紅裳時似有一絲寒光閃過,快得讓紅裳幾乎要懷疑自己剛剛是眼花看錯了。再後面的那個姑娘年紀倒還算小些,容貌俏麗,可能因為年紀尚小,所以神色間有著孩童的一點兒稚氣。

    四個姑娘的穿戴打扮相差不多,不同的只是花色罷了;她們進來後先同老太爺老太太請了安,又同她們的爹爹趙一鳴請了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3:22

正文 第五章 紅裳的「女兒們」


    趙一鳴等四個姑娘見禮完畢,才拉起前面一般模樣的兩個姑娘,先是問了問她們這幾年的情形,然後感歎了幾句已經長成大姑娘了之類的話,然後才對紅裳笑道:「夫人,這個是鳳歌,這個是鳳音,她們是雙生兒。」

    趙一鳴轉頭又對鳳歌鳳音說道:「歌兒、音兒,這便是你們的母親了。日後你們要好好侍奉母親,聽她的教導,要侍你們的這位母親如侍我,記下了?」

    鳳歌鳳音都輕輕答道:「女兒銘記在心。」趙一鳴這才點頭一笑:「歌兒音兒向來都是好孩子,你們給母親奉茶見禮吧。」

    趙一鳴這話是說給孩子們聽的,但又何嘗不是說給紅裳聽得呢?趙一鳴讓孩子侍紅裳如侍他,那麼也就是讓紅裳待她們如己出唄。但是,自古後媽就難做啊 ——惡毒的後媽當然不難做;而且,紅裳這具身子的本主兒才多大啊,如果真是本主兒來了,她能教導得了這四個姑娘嗎?紅裳在心底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兒。

    鳳歌同鳳音立在趙一鳴身旁便一直在打量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便裊裊上前拜了下去:「見過母親,母親安好。」

    鳳歌鳳音是趙一鳴夭折了的嫡妻所遺,是雙生子,今年剛剛十二歲。因為自幼無母,雖然祖父多有疼愛,但是卻不怎麼見喜於祖母,所以兩個姑娘向來謹小慎微,多一句話兒也是不會說的,多一步的路兒也是不會走的。

    紅裳現在的身體也不過剛剛十六歲而已,居然被兩個十二歲的小姑娘稱為母親,怎麼也讓紅裳有些不自在,但是禮是不可廢的——紅裳就是再不情願,這兩個女兒她也要認下。

    紅裳接過了鳳歌的茶吃了一口,放在了一旁丫頭托著的木盤兒中,然後又接過了鳳音手中的茶來吃了一口,也放在了木盤中。這名丫頭退開,另外有個丫頭托著紅包等物上來,紅裳取了一對玉鐲,一對紅包分發給鳳歌鳳音:「你們,起來吧。」

    要紅裳多說一個字也是不行了,她實在是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突然多出了這麼大的一對女兒,她還真是習慣不過來。鳳歌鳳音接過了東西又拜了一拜這才起身。

    後面年長的姑娘與年幼者上來對著紅裳拜了下去:「女兒鳳舞,女兒鳳韻見過母親,母親安好。」

    紅裳照樣應對了她們,禮物卻不是手鐲,而是釵,價值同手鐲倒是一樣的。

    鳳舞接過那釵時。臉上閃過了一絲不快。紅裳當然看到了。就連鳳舞拜下去時。她臉上地那一絲不情願紅裳也看到了——不過。紅裳也沒有多想。鳳舞看上去有十四五了吧?卻要喚她一聲母親。換作是紅裳自己。紅裳也不會高興地。

    鳳舞是長女。但是她卻是庶出。鳳韻也是庶出。按這個時代地禮節。紅裳只能備下不同地禮物來。但為了公平起見。她還是讓兩樣禮物價值相同。只是這樣地安排。看來還是讓鳳舞有些不滿。

    鳳韻接過釵時看那成色倒是驚異了一下。她對於這位繼母倒是有一分好感——還沒有人如此體貼過她為庶女地心思;只是她本就不擅言辭。尤其是當著鳳舞地面兒。她更是不敢開言。所以她只是默默地行了一禮表示謝意。

    鳳舞因為她母親地原故。倒是常到老太太地屋裡走動。再加上她屈意承歡。把老太爺與老太太哄得常常笑得合不擾嘴兒。視她與鳳歌鳳音一般無二;不過在老太太地心目中。這個長孫女兒可比那兩個嫡孫女兒更得她地歡心。

    鳳舞接過釵後立起時掃了一眼紅裳。然後她地嘴角微微一撇——如果不細看當真看不出來:這樣一個小姑娘居然妄想做她地母親?!居然想來搶趙府。真真是自不量力。不過。鳳舞地眉角眼梢都帶著笑意。似乎對紅裳地到來感覺到由衷地開心一樣。

    鳳舞因小瞧了紅裳。便不再注意紅裳。她移步過去同趙一鳴敘話:父親當然要哄好。現在正是好時機。她哪裡能錯過?鳳舞一開口便是語聲哽咽眼中含淚: 「父親。可想殺女兒了。女兒日日想。天天盼。您總算回來了。您不在家中這些年。祖父祖母每日都要念上您幾遍。掛念您地緊;祖父祖母年事己高。父親。您還是在京中多等幾年。不要再出去了。也免得祖父祖母總是牽掛您。再說。您這幾年沒有人在身邊照顧。看起來也有了風霜之色呢。您留在府中。也好讓女兒好好盡盡孝心。做些湯湯水水地。為父親好好調養一下身子。」

    紅裳聽到鳳舞的話後,不禁對這個小姑娘另眼相看了,只幾句話便買了老太爺老太太的好,還把趙一鳴感動的幾欲掉淚。這心計與這手段,真真讓紅裳歎為觀止。

    趙一鳴聽到鳳舞的話後放開了鳳歌姐妹倆的小手兒,拉起了鳳舞的手來:「父親走時,鳳舞還是一個小孩子,現在居然已經知道孝敬祖父祖母,體貼父親了,好,好啊。」

    趙一鳴又感慨了兩句,在鳳舞的淚光中實在是讓他找到了為人父的愧疚,他好好的安慰了一番鳳舞。

    鳳舞又同趙一鳴好一陣子的親熱才罷,趙一鳴這時轉頭看向老太太:「母親,舞兒是不是快要及笄了?有沒有好人家來提親?」

    老太太笑道:「還有一年才及笄呢,至於親事兒,你這個做父親心急什麼?姑娘本就留不了多少年,還是不要早早嫁出去的好。提親的倒是有,我也沒有拒,也沒有應,只是說等你回來再定奪。」

    趙一鳴笑了:「不是兒子心急,只是看到舞兒如此懂事,便想知道還能留她幾年罷了,實實是有些捨不得啊。再說,也一定要給她找門好親事兒才成。」

    鳳舞聽聞說到她的婚事兒,低下了頭臉紅紅的也不再說話。不過,她倒是的確不想嫁出去。

    鳳韻只是老老實實的在一旁立著,看著姐姐同父親親熱,她是一句話也沒有,還是趙一鳴喚了她過去,她才說了兩句話。

    敘了幾句閒話後,老太太便招呼姑娘們過去,不過也沒有讓她們坐下,她笑著拍了拍手說道:「好了,現在禮畢,我們可以去用飯了,你們父親也餓壞了才對。」說著扶了丫頭的手起身看向了老太爺。

    老太爺也就起身道了聲:「走吧。」率先邁步向門外行去。

    紅裳上前扶了老太太的手,趙一鳴緊走了兩步伴在老太爺的身旁,一行人便到一旁入席用飯了。

    席上倒沒有出現什麼不愉快,老太太與老太爺都極高興的樣子。聽丫頭們說,老太爺與老太太都多進了半碗飯,而且老太太還一連吃了幾杯酒水。

    老太太很是勸了趙一鳴幾杯酒,趙一鳴七八年後第一次回府,他當然是真得極為高興,原本就同老太爺吃得酒不少,再被老太太一勸,便吃得有些多了起來,說話都有些不利落了。

    紅裳沒有想到老太太就這樣輕輕放過了自己,她十分的不解。不過能沒有麻煩當然是好的,也就放下了此事——她想回房去睡了,實在已經倦得很了。

    用罷了飯,丫頭們伺候著主子們漱口、淨手完畢,紅裳他們又隨老太爺、老太太回到了花廳上。

    紅裳正想暗示一下趙一鳴告退回房,但她的話沒有說出來,老太太已經笑瞇瞇的道:「雖然時辰有些晚了,你們長途跋涉也乏得很,但今兒還是把禮全了吧;再說她們也等了很久,媳婦你不見也不太好,被人說個輕狂也是不好聽不是?來人啊,請姨娘們進來同夫人見禮吧。」

    紅裳知道趙一鳴有妾,不過她一直在南邊,進府後先是同僕從們糾纏了一會兒,然後就是見老太爺與老太太,紅裳就沒有靜下來心來想事情,再加上也無人在她面前提及,她倒真真是一時間把趙一鳴有妾一事兒忘了一個乾乾淨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3:47

正文 第六章 姨娘們與老太太的本意兒

    不過,見禮就見禮吧,這幾個妾室她就算今日不見,那明日一樣也還是要見的。紅裳心中歎了一口氣兒,她是十分的無奈:無奈的穿越了,無奈的嫁人了,眼下要接受趙一鳴的一干妾室也是出於無奈。

    紅裳平靜的欠了欠身子:「老太太說得極是,一切但憑老太太做主。」

    就算紅裳不如此說,老太太也早已經讓人去喚姨娘們來行禮了,紅裳樂得表示一下自己對老太太的恭順。

    紅裳倒也不是怕見這些姨娘,這些姨娘也不會帶給她難堪——她同趙一鳴的確是成了夫婦,但她的心卻沒有交給他,她也就不會太過在意趙一鳴的妾室,更何況還是趙一鳴在娶她之前納得妾呢?只是她實在是太累了,她現在最想做得便是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兒,而不是見這些無謂的人兒。

    好在妾室們沒有讓紅裳等太久,不過一會兒的功夫,簾子打開進來了四個婦人裝扮的女子。

    打頭的女子三十左右的年紀,打扮倒比其它三人要富貴些,眉眼間也自透出一份精明厲害;鳳舞的樣貌與她彷彿,看來便是她所出了。

    觀她走路與神色及同老太太的言談,倒是沉穩大方的很,看來是在老太太的屋裡常走動的人,並且像有些經歷擔當的人兒;門裡門外的丫頭婆子們對她的笑容中,有著三分巴結的意思——這對一個姨娘來說是十分不對勁兒的。

    紅裳轉了轉心思:難不成這幾年趙府中沒有主母,是這位姨娘協助老太太打理趙府的嗎?不然老太太跟前的丫頭婆子哪裡會看得上一個姨娘?

    如果真得是她幫助老太太打理府中的事情,那麼此人與老太太應該有些瓜葛才對,否則老太太絕不會對一個姨娘另眼相看的。

    紅裳打量完了她,倒放下了多半兒的心事兒:這樣厲害形於外的人應該不是最難應付的人才對,有道是明槍易躲嘛。

    後面的三個婦人紅裳還沒有來得及細看,她們四個人已經同老太爺、老太太、趙一鳴見完了禮,對著紅裳又福了下去:「賤妾見過夫人。」

    紅裳抬手虛虛一扶:「罷了。起身吧。」

    四個婦人起身後並沒有退下去。一旁有丫頭托了茶水過來。打頭地妾室上前一步對著紅裳拜了下去。叩了三個頭後。跪在地上抬頭轉身自一旁丫頭托著地盤中取了茶來。然後她把茶舉起。頭也沒有低下。只是她卻沒有拿眼睛看紅裳。垂著目光盯著地下道:「賤妾宋氏臘梅敬夫人茶。」她一連串兒地動作極為自然。似乎這樣做是很應當地。但是卻已經不合禮法多處了。

    宋氏臘梅地話說得又急又快。偏偏又脆生生地讓人聽得清清楚楚。想來性子也不是平穩地人兒。她雖然口稱賤妾。但是語氣中對紅裳並無一絲敬意。在宋姨娘地眼中。這一碗茶她只是不得不敬。但是紅裳十幾歲地一個小姑娘。哪裡會讓她生出敬畏之心。

    她地茶本來應該高舉過頭。但是她也不過是做做樣子。舉了一舉便算了。她連看紅裳神色如何都懶得看。這麼一個小丫頭。如果安安生生地做她地正室夫人也就罷了。如果想壓過她去。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紅裳聽到此人就是臘梅。心下便多了一分注意。不過面兒上神色一絲不動地接過了茶來。她稍稍抿了一口兒算是吃過了。便把茶放在了一旁丫頭托著地木盤兒上:「起來吧。賞。」

    紅裳倒不是托大。也不是故意要給宋姨娘難看。她實在是有些倦了。話也就懶得多說——後面還等著三位呢。她一人多說幾句。那這幾個妾室要幾時才能打發完?紅裳一心想速速完事。也好回房去安歇。

    這話聽到宋姨娘的耳朵中便有些不滿了:她在老太太跟前也是極有體面的,這個新來的夫人倒還真真想給自己個下馬威不成?尤其是當著其它三個妾的面兒,讓宋姨娘更是感覺跌了面子。

    只是宋姨娘有再多的不滿,也不能說出來,她只能滿腹委屈的接過了丫頭遞給她的紅包後,又叩了一個頭起來立到了一旁。

    誰讓她只是妾呢?她的女兒能坐著,她每次只有立著的份兒。

    宋姨娘的所為當然也落在了老太爺與老太太的眼中,老太太的嘴角彎了一彎,而老太爺看著宋姨娘眉頭卻皺了起來:這個臘梅是要敲打敲打了,真真把自己當做夫人來待了!

    第二個妾室上前跪倒在地上,先老老實實的叩完了三個頭,然後接過丫頭遞給她的茶,低下頭把茶高高舉起說道:「賤妾陳氏鑫兒敬夫人茶。」

    紅裳看她樣貌便知道她是鳳韻的母親,看她言談舉止倒有著一分嫻靜,觀她樣貌神色也知道這是一個一等一的老實人兒。紅裳一樣打發了她到一旁立著。

    第三個妾室看到陳姨娘立到了一旁,便上前對著紅裳行禮如儀,未開言便有三分笑意:「賤妾陳氏露兒敬夫人茶。」紅裳接過了茶來,小陳氏還輕輕道:「夫人小心茶燙手。」紅裳微微一笑:「不妨事兒,多謝你提醒。來人啊,賞。」

    小陳氏一笑:「謝夫人賞賜。」然後沒有再多話起身立在一旁。而宋姨娘卻不免多看了小陳姨娘一眼:每次總是這個狐媚子多事兒!這才多早晚,她一個小丫頭還沒有坐穩夫人的位子,這個狐媚子居然就已經熱熱的臉貼了上去!

    第四個妾室上前照樣跪下:「賤妾孫氏敏兒敬夫人茶。」她是四個妾室最為年青的一位,長得也極為俏麗,只是看那雙有神的眼睛,她也決不似個安份的人兒。她不卑不亢的說著話,做得事兒也極為得體合禮,讓人挑不什麼錯來。

    小陳姨娘與孫姨娘都無所出,所以地位要較宋姨娘差些,而陳姨娘是因為本身性子弱、不愛與人爭執,寧吃三分虧也不爭那六分利,所以她雖然有所出,卻與小陳姨娘和孫姨娘相差彷彿。

    而陳姨娘三人中,倒被孫姨娘佔了些上風兒,因為一來她年紀最小,在趙一鳴上任之前,最得寵除了宋姨娘,便是她了。

    而被宋姨娘視為眼中釘的孫姨娘,在趙一鳴離府六七年裡平平安安無病無災的,也可以看出她是怎樣一個女子了。

    姨娘都侍立一旁了,而趙一鳴歪歪靠在椅子上已經迷迷糊糊的要睡著了。老太爺看了看兒子,然後看向了老太太。可是老太太不知道在想什麼,壓根沒有注意到老太爺在看她。

    老太爺只好咳了兩聲兒,老太太才轉頭看向他。老太爺也沒有說話,他只是用下巴指了指椅子上迷糊著的趙一鳴。

    老太太看了一眼兒子,不禁有些心疼便輕喚道:「鳴兒,鳴兒。」

    趙一鳴答道:「兒子、兒子在。」但他的神志卻並不清楚,酒意加上乏意,他現在哪裡還能撐得信勁兒?

    老太太看了一眼紅裳,看她也是滿面倦容,慈藹的一笑:「媳婦兒啊,我看你也乏了。也是,趕了一兩個月的路,哪有不乏的道理。鳴兒又多吃了幾杯酒,讓你再伏侍他睡下,就太勞累你了,你也需要好好睡一覺兒才是。我看——,臘梅,就由你伏侍你們老爺回房睡吧。媳婦兒,你也告退回去休息吧。陳氏,伏侍你們夫人下去,好好伺候夫人睡下,聽到沒有?我這裡也乏了呢;」老太太說著話轉頭看向老太爺:「老爺,我們也回房睡吧。」

    紅裳聽到老太太的話後,她微微笑了一下:原來老太太沒有放過她,只是想給她重重的一擊罷了。這才叫真真正正的下馬威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4:08

正文 第七章 損人即是損己

    紅裳心中暗歎:這剛剛進府就不得消停,是不是當初自己就應該選擇死路一條反而會落得一個痛快呢?

    當然了,紅裳也不過就是想想,她好不容易得以重生,上天給了她重新活一次的機會,哪裡能輕易棄生。就算再厭煩於這些爭鬥,她也打定了主意要面對,因為,她要活下去!而且這也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僅有的目標。她只是,想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對於老太太的安排,紅裳在心中扮了一個鬼臉兒:哪個還想留你兒子不成?一個大床自己睡不是更舒服?

    紅裳如果沒有一絲絲的不痛快也是不可能,但她初來乍到,也只能先順其自然,等她把趙府看個清楚明白以後,再打算如何應對才是上策。

    也因為紅裳有這樣的打算,所以她一徑兒微笑著,沒有什麼不愉快的神色表現出來。老太太看了心下有些驚奇,不過隨即她便認為紅裳是在死撐而已。

    宋姨娘聽了老太太的話後大喜,臉上都忍不住帶出一分笑意:還是老太太的招兒高啊,不過是幾句話就給了這個新夫人當頭一棒,還讓她哭不出來!自己五六年未見老爺了,能不想嗎?今兒晚上老爺雖然喝醉了,但是明兒一早還是有機會可以好好敘話,只要再把老爺的心拴住,不要說一個年齡如此小的夫人,就算是再來個十個八個夫人,這趙府裡還是她說了算!

    宋姨娘想到這裡,不自禁的看了一眼老太太,心下暗自得意:我是老太太的人,當然老太太要顧念我三分。我在趙府的地位,豈是一個剛剛進門的小夫人能比得了?自此,宋氏姨娘更是打定主意,要好好的侍奉老太太。

    趙一鳴卻是有聽沒有懂,他聽到老太太開口說話的聲音後,只是胡亂的點了點頭,隨口答了幾聲「是」。

    趙一鳴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回房去好好睡一覺兒,而不是在廳上同他的母親商議應該去哪個妻妾的房中休息:他也沒有精力能商量事情了,雖然口裡應著是,但他神志早已經迷糊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趙一鳴自進府,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哪個妾的房裡。他現在這樣累,按他的本意只想同紅裳回客房蒙頭大睡一覺,但是卻被他的老娘給弄到了宋氏的房裡。

    老太爺聽到老太太的話後便變了臉色,他看了一眼紅裳,把幾乎衝口而出的怒喝壓了下去——新媳婦進門第一日不便守著她發作,但老太爺著實氣惱,一甩袖子道:「回房?我看夫人你也乏了,我怎麼好再勞累你伏侍我?我自去魏氏那裡,讓她伏侍我睡下就好了。你自己回房正好可以好好歇一歇。」

    老太爺說完不再理會老太太。轉頭對已經起身地紅裳道:「媳婦兒。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連日來路上累壞了。這幾日裡你儘管好好睡就是。晨昏不必到上房來立規矩了。你莫要只記著這些個規矩。反而累得身子生了病。那便得不償失了。你現在年青。落了什麼病根兒不覺。日後上了年紀才會知道厲害。所以聽話。這三五日你自管在客房中好好歇著。不必到上房這邊來了。好了。媳婦兒。你去吧。好好歇歇是正經。陳氏。好好伏侍你們夫人。」

    說完老太爺看也不看老太太。邁步作勢便要走。把個老太太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地:老太爺這不是明顯在當著兒媳婦在打自己地老臉嗎?這是什麼意思。給新媳婦兒撐腰?我看。只是為了氣我吧。老太太越想越氣。不過卻不便發作。只能白著一張老臉坐著不動。她看了一眼紅裳:兒媳婦這個時候應該知道勸勸老太爺地。

    紅裳卻全當沒有看到、聽到。她急爭起身先對著老太爺福了一福:「兒媳恭送老太爺。老太爺慢走。」老太太聽到紅裳地話。氣得血往上湧。臉一下子變得紅了起來:這個兒媳婦怎麼回事兒。居然不知道勸勸老太爺留下來!這是身為晚輩應該做地嗎?就算自己給了她一點兒難看。她也不能立時就給自己一點兒顏色看看吧?還真要反了天了!

    紅裳親自把老太爺送到門外。囑咐門外地人:「打發人好好跟著老太爺。打起燈來沒有?都跟上好好伺候著老太爺。」直到老太爺再次擺手。紅裳才回到屋中。

    紅裳也沒有坐下。她對著老太太直接福了下去:「老太太。兒媳告退了。您也早些安歇。」

    這是老太太剛剛吩咐地話。她就是有再大地怨氣兒。今日也不得出了。她只得點頭答應。紅裳便扶了陳氏地手轉身走了。至於趙一鳴。紅裳不擔心。偌大地一個趙府還能沒有他住得地方兒?再說了。那個臘梅可是巴不得拉了趙一鳴回房地。

    紅裳走了之後,宋姨娘這才上前扶起了趙一鳴來,對著老太太行了一禮:「奴婢多謝老太太成全,賤妾就先扶老爺回去歇下了,老太太您也早些安歇。」

    老太太擺擺手,讓她也去了——就是有再大的怨氣兒,也不能看著兒子累得這樣了不管不顧吧?她只能讓宋姨娘扶了兒子去休息,一個人坐著生悶氣兒。

    宋姨娘走得飛快:她又不是傻子,哪裡能聽不出老太爺話中的意思?她聽得懂老太爺的話,當然也就明白老太太現在的心情,她不走,難道等著一會兒挨老太太的罵不成。

    宋姨娘是走了,但是就可憐了小陳姨娘與孫姨娘。她們走是走不得,留下又怕挨罵。兩個人結伴到裡面把老太太的床收拾妥當了,又收拾了一下屋裡,實在沒有活計可忙了,只能出來硬著頭皮兒在老太太一旁立著。

    老太太自己默默坐了一會子,抬頭看到小陳氏與孫氏還在,便皺眉道:「你們把屋子收拾妥當了嗎?」

    小陳氏答道:「回老太太的話,已經收拾妥當了。」

    老太太一揮手:「收拾完了還不回去,杵在那裡扮可憐嗎?你們如果伺候的好,能沒有你們的好處嗎?不要只一心想著打扮好了勾你們漢子的心,要好好下些功夫學些賢良才是要緊。狐猸兒樣兒能有幾年,還是一心為你們老爺好才能得你們老爺憐憫。」

    小陳氏和孫氏都知道老太太在生什麼氣兒,所以誰也不敢說什麼,只是喏喏應著,然後福了一福便退了下去

    老太太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搶了紅裳的男人塞到了其他女人的房裡,而自己的男人卻因此生氣,自動自發的去其他女人房中,把自己就這樣扔在了這裡。

    老太太在紅裳面前折兒了這麼大的臉,就算是再生氣,她也沒有法子——老太爺才真的是一家之主,她再大的氣兒也不能現在發作到老太爺那裡去,只得自己又生了一會子悶氣後,起身扶了丫頭的手回房睡了。

    紅裳回到客房後,沒有讓陳氏伺候自己,早早打發她回去了——現在趙府的這些姨娘們她是一個也不熟,還是萬事謹慎些的好。其實紅裳身邊也沒有幾個有可以用,她在南邊的丫頭婆子在來時全部都賣了,只帶了一個丫頭名兒叫侍書在身邊伏伺:這個丫頭一向是個老實穩妥的。

    紅裳還是不太習慣讓人伏侍自己,而且更不習慣看著一群的人在自己眼前轉來轉去,更重要的是她對於趙府的人沒有一絲絲好感,所以紅裳吩咐侍書去說了一聲兒,讓丫頭婆子們都散了,她只留下了侍書一個人伏侍,主僕二人收拾收拾便睡下了。

    紅裳一早起來梳洗完了,便打發了小丫頭看老太太是不是起了。雖然老太爺吩咐紅裳這幾日不用去上房晨昏定省,但是她還是不敢托大不去的——在老太太跟前還是依規矩把事兒做足才好,也免得她捉到什麼借口再來發作自己。

    小丫頭回說老太太已經起了,而以陳氏姨娘為首的三位姨娘也來到了紅裳的房外,姨娘們是來請安並伺候紅裳的。紅裳聽了心中厭煩這些大家子的規矩,也沒有讓姨娘進屋,只是使了侍書去傳話讓她們先回去,不用在這裡伺候著。三位姨娘在屋外行了禮後才依紅裳的吩咐走了,紅裳便扶了侍書的手上了車子,去上房給老太太請安。

    宋姨娘沒有來紅裳這邊兒,她現在想來正伺候著趙一鳴起床呢,當然是不會在這個時辰來紅裳的房中,紅裳是這樣想的。並且紅裳也沒有往心裡去,來與不來有什麼打緊的,紅裳只是想好好活著,宋姨娘來與不來都不會影響自己活著不是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4:40

正文 第八章 規矩


    紅裳到上房的時候,老太爺已經在了。他看到只有紅裳一個人神情便有些驚異與不悅,等紅衣請安問好已畢,老太爺先嗔紅裳道:「媳婦兒,不是說讓你好好歇兩日嗎?孝心也不在這一兩日不是?疼惜自己的身子,才能在我們跟前好好盡孝,你要謹記了。明日不必再來了,這些規矩哪有身子重要,你這個孩子要分得出輕重來才是。」

    紅裳輕輕答應著,又謝過了老太爺的關懷。老太太只是淡淡的坐在那裡看著,一句話也沒有言語。不過她的神色也有些不太痛快。紅裳有些奇怪:難道一大早上的,這老夫老妻的又吵嘴了不成?

    老太爺擺手讓紅裳坐好後又問道:「媳婦兒,一鳴呢?這個時辰了,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來請安。」

    紅裳被老太爺問得一愣,昨日晚上趙一鳴去了宋氏的房中,老太爺是知道的啊?不會一個晚上就把事情忘了個乾乾淨淨吧?紅裳照直答道:「夫君?夫君昨天晚上宿在宋姨娘的房中,今兒媳婦還沒有看到夫君。」

    紅裳看到老太爺的神色更加不悅,便頓了一頓又道:「夫君一路上騎馬過來,比媳婦要累些,此時未來給老太爺、老太太請安,一定累極是睡過頭了,還請老太爺與老太太莫要生氣怪罪於夫君。」

    老太爺擺擺手,示意紅裳沒有什麼,然後又道:「宋氏今兒一早可有到你房中立規矩?」

    紅裳遲疑了一下,她還沒有想好怎麼說呢,老太爺已經歎道:「你不必說了,我已經知道了。宋氏沒有到你房中是不是?」

    紅裳想了想,也沒有什麼必要替她隱瞞什麼——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便輕微的點了一下頭,然後道:「宋姨娘想來是在伺候夫君,才沒來到我房中,這也沒有什麼,怎麼說夫君面前也不能沒有人伺候著。」

    紅裳還是不想平白得罪一個人,所以直承了宋姨娘沒有來請安的事情後,又替她遮掩了三分——不管宋姨娘會不會念她的好兒,至少老太爺會對她有個好印像。

    老太爺看向了老太太,他的目光非常深沉:「你兒子的前程還要不要了?你是不是要毀了他的前程你才安心?這就是你昨天晚上做得好事兒!」

    老太太也有幾分著急,她已經顧不得在紅裳面前,又因昨天晚上的事兒再次失了臉面:「臘梅行事兒一貫穩妥,不會做出格兒的事情,應該不是你所想的那個樣兒。你也聽媳婦兒說了,當是鳴兒累過了,現在還沒有起才對;也因此臘梅才沒有到兒媳房中立規矩,想來她是不放心丫頭們粗手粗腳的不會伏侍鳴兒。我的老太爺,您先別急,我這就使個人過去瞧瞧。來人啊,去請你們老爺過來。」

    紅裳有些不太明白。一大清早地老太爺和老太太為了趙一鳴地晚起。以及宋姨娘沒有到自己房中立規矩在急些什麼——這不算是什麼大事兒吧?頂多是宋姨娘要給她點兒顏色看看。不過這種事情老太太應該不會著急。只會暗中看熱才對啊。不過。紅裳看了看老太爺地神色。非常聰明地閉上了嘴巴:事情不明白就不明白。想要弄清楚日後有地是時間。不必急在這一時。

    老太太使了人過去宋姨娘那邊少時。趙一鳴便進房了。他地面色極為不對。他上前先同父母見了禮。坐下地時候他看了紅裳一眼。神色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趙一鳴動了動嘴。因有父母在。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老太爺地眉頭緊鎖道:「鳴兒。你已經是外放過兩任地官員了。這樣糊塗地事情你怎麼可以做出來?」

    趙一鳴聞言後。他地臉色也有些發青:「父親。兒子知道錯了。我昨日吃酒吃得多了。被人扶回去便睡了。哪裡知道許多?今日一早醒來發現時。已經太晚了。宋氏。宋氏實在是有些逾越了。」

    老太太臉色也有些不好看:「臘梅。臘梅她同你一個晚上?」如果真是如此。這個臘梅就真得有些不知分寸了。

    趙一鳴看向老太太道:「回母親地話。是地。宋氏趁兒子酒醉不知。在兒子身邊睡了一個晚上。早上還是兒子才醒地;不過。兒子也沒有多說她什麼。因為 ——。她說這是您地吩咐。您。您——。唉——!」最後趙一鳴怎麼也說不出責怪他母親地話來——天下無不是地父母。他只能歎了一口氣兒。

    老太太臉色陰沉著低下頭了,沒有再開口。她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這個臘梅一直挺機靈的,為什麼昨天晚上居然做出這麼出格兒的事情呢?老太太感覺宋姨娘和所為丟了她的臉面,她在心中歎道:奴婢就是奴婢啊,就是抬舉做了主子也是識不了大體的,瞧,不過是一得意便忘了形兒。

    老太爺氣得一拍桌子:「這賤婢的膽子越發大了,竟有些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怎麼可以宿在鳴兒的房中一個晚上。而且一大早上也不去她主子夫人的房中立規矩,她所做的哪一點兒都於禮不合,傳了出去被御史知道,鳴兒你不大不小也要落個治家不嚴的名兒。」老太爺說到這裡轉頭看向了老太太:「這就是你做得好事兒!你是不是要害得兒子被奪了功名兒才甘心,瞧瞧你都寵了些什麼人?」

    趙一鳴看老太太臉上有了愧色,不想讓他的母親太過難看便搖搖頭道:「父親不必擔心,雖然有些名聲兒,倒也與前途關礙不大。更何況兒子這幾年不想外放,一切隨它去吧,父親不必憂心。」

    聽到這裡,紅裳才明白,敢情宋姨娘不應該伴趙一鳴一個晚上啊!這居然也是禮法規定的,紅裳心中真的感到無語:這都是什麼規矩啊?這個時代看來還真不是女人好過活的地方,她真要活下去,還要小心再小心才可以——如果她同老太爺老太太說一句男女平等,不知道會不會被活活打死?

    紅裳想到這裡渾身一冷,她決定日後更要謹言慎行,盡量忘記自己是來自於哪裡,要把自己完全當做是這個時代的人才能好好活下去。

    紅裳從來沒有想過要改變這個時代的什麼:以個人的力量來挑戰整個時代的規則,除非她是不想活了!瞧瞧歷史上的變法,不管成果如何,哪個變法的人落了個好下場?哪一個變法的人都落得身首異處,她紅裳不過是一介女子,所以這樣危險的事情自然不會去做。

    紅裳只是想好好活著,她不想在這個時代成就什麼偉業,她只是要活下去,好好得活一生,如此就好。紅裳承認自己胸無大志,不過,她就是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女子,除了活下去,再就是奢望能找到一個男人好好愛自己:紅裳最基本的希望就是能夠活著,而她最最大的希望就是——老公、孩子熱炕頭,除此,她還真得別無所想。

    紅裳還真料對了,姨娘院子裡的上房不是姨娘們能住的,她們的「老爺」到她們院子中歇息時便會住在上房中,在「老爺」睡著以後,姨娘們便要回自己的房中睡下:妾室不可以在自己的男人身旁睡一個晚上,這在禮法上是嚴格規定好的。第二日一早,姨娘一樣還是要到夫人房中立規矩——當然要先伺候完「老爺」起床,男人們一般都起得早,做官兒的要上朝,經商的要做事兒,讀書的就更不用說了,不然哪裡來得十年寒窗苦讀的說法,所以姨娘們到她們的女主子那裡立規矩,是有充足時間的。

    紅裳今兒是到趙府的第一個早上,所以宋姨娘是應該讓丫頭們伺候趙一鳴,她早早就要到紅裳房中請安才對。但是她自持有老太太撐腰,故意以伏伺趙一鳴為由而沒有早早過去,她就是要等紅裳給老太爺老太太請過安以後,她才去紅裳房中立規矩——她就是不想在紅裳面前低頭。不過,宋姨娘以她的身份來說,她也只能這樣給紅裳難堪。不

    管紅裳會不會被休,宋姨娘這一輩子只能做妾,絕對不會成為正室妻房;而一般情形下,正室的地位是牢不可破的,紅裳不得勢她的正室位置也會穩如泰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4:57

正文 第九章 掌權


    如果不是老太太讓宋姨娘幫著料理府中的事情經年,宋姨娘也不會有讓紅裳難堪、不想讓紅裳掌理趙府等等這些念頭,因為宋姨娘自己是知道的:正室夫人無論是誰,那也絕不可能是她!但是,宋姨娘已經在趙府掌權日久,而府中無主母也已經讓她認為是正常的,突然冒出來的紅裳自然成為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老太爺看了一眼紅裳,然後他低喝道:「來人,宋氏掌嘴二十,禁足三日!」老太爺知道此事怎麼也要處置一下宋姨娘——要讓姨娘們知道規矩是不能亂的!但是,老太爺還是有難處的,如果處置宋姨娘太過,必然讓老太太難看;但是輕輕處置宋姨娘,不只是宋姨娘會不會記住這次教訓的事兒,還有紅裳呢:新媳婦兒第一天就被一個婢妾欺到頭上,他做為老太爺知道了卻問而不治,他的長媳怕在府中難以立足了吧?並且,不好好處置宋姨娘也壞了規矩,傳出去豈不是被人笑他們趙府一句寵妾滅妻?如果被有心人加以渲染,這便是一條大罪了。

    當然,如果兒媳婦出言求情,那麼他便可以很好的處置宋姨娘了:即讓她得到教訓又能全了老妻的臉面兒。雖然老妻常常行事不得他的心,但是老妻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只是,這個兒媳婦年齡尚小,她知道應該如何做嗎?

    老太太聽了老太爺的話後本想勸老太爺兩句,為宋氏討個人情,可是看到老太爺的臉色,她又把話嚥了下去——他們家老爺子的脾氣古怪著呢,這個時候,她還是不說話為好,不然宋氏的懲罰只會更重。

    紅裳想了想,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兒,但事情卻是不能不做的。紅裳揚聲兒喊了一聲:「且慢。」然後上前對著老太爺行了一禮:「老太爺,容兒媳為宋氏說幾句話。依兒媳來看,有可能是宋姨娘看夫君吃酒吃得多了,不放心他一個人睡,所以伏伺夫君了一整兒個晚上,這就算不得是同夫君共宿了一晚;老太太也說過宋姨娘是個極穩妥的人兒,當然就是極知道規矩的人兒,更加不會做出宿在上房中的事情。所以,還請老太爺看到宋氏等夫君一片赤誠的份兒上收回成命,饒她這一次。」

    老太爺深深的看了紅裳兩眼,這個兒媳婦,嗯,很不錯。他對於紅裳所說的話非常滿意,甚至帶著欣賞的意思點了點頭:「好吧,既然是媳婦兒為她求情,那就罷了。只是,禁足三日改成禁足七日吧,這個卻是不能少的。」

    兒媳婦既然給了他面子,他當然也要讓兒媳婦清靜幾日:想來這幾日,以兒媳婦的心智會料理趙府有些樣兒了吧?即使宋氏出來,想來再難以翻起風浪。

    而且老太爺就是要讓宋姨娘知道,只要她行差走錯了一步兒,那麼就算看老太太的面子,她的懲處也輕不了——讓紅裳利用這七日熟悉趙府,繼而接掌趙府,也就是奪了宋姨娘在府中的地位及權力,比打她還要讓她難受吧?

    在老太爺的心中,讓一個妾室掌事兒——雖然不是掌理趙府,卻始終讓他面子上感覺掛不住,現在有了正經的兒媳,當然要兒媳來掌家做事最好。

    紅裳彎腰一福謝過了老太爺,後退兩步又坐了回去。老太爺處置宋姨娘時看她那一眼,讓她想裝傻也是不行的。不過老太爺做事兒還是公允的,如此處置明白就是要把趙府交到自己手中打理了。

    紅裳心頭還是輕了一輕的:老太太雖然對她百般刁難,好在老太爺還是個明白人兒,日後就算有什麼事情,還有個人能為自己說句公道話兒不是?

    同時。紅裳也打定了主意。有時間要去看看那個魏太姨娘才是:她對於老太爺地這位妾室太好奇了。如果魏太姨娘是個可交地人兒。也許在趙府中。紅裳就找到了第一個可以做朋友地人吧?

    趙一鳴看了一眼紅裳。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不太愛說話地小妻子。居然還真是個高人啊——會說話。又極會辦事兒。這心機與手段一樣兒不缺。得妻如此是上天對他地厚愛了。

    趙一鳴心中放下了大石:母親年事已高。而府中宋姨娘地權柄日大。以妾掌府遺人笑柄不說。日後趙府地嫡庶之爭必不可免了。而現在不同了。趙一鳴看紅裳說話做事兒。居然機心極深。但卻宅心仁厚。想來掌理趙府並非難事兒。且又不會逼得趙府地姨娘們不得安生。

    老太爺對紅裳那是極為欣賞:很有當家主母地樣兒。他本來處置宋姨娘也是為了給紅裳看。他也想看看這個兒媳婦有沒有可以接掌一府地能力。不想這個兒媳婦四兩撥千金把事兒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

    而且紅裳說出來地話那是話中有話。老太爺當然聽出來了。老太爺就欣賞紅裳這一點兒。居心仁厚。卻並不軟弱可欺——懦弱地性子怎麼可以為一府之主母呢?

    老太太卻對紅裳依然沒什麼好感。她不會因紅裳地三言兩語而對紅裳改觀地。這裡面地緣故就深了。不過老太爺卻是知道地。也因此而對老太太更加不滿。

    老太爺對丫頭婆子們道:「去個人到宋氏那裡傳話兒,把剛剛我要如何處置她同她說清楚,然後一定要言明是她的夫人為她求情,我才饒她這一次,如果禁足時不安分,就不要怪我心狠——把她趕了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

    自有丫頭婆子答應著去了,宋氏聽了會如何想,紅裳卻沒有往心裡去:妾室的地位如此之低,讓紅裳也放下了心來。只要她保得妻位,那麼她就是立於不敗之地——不過,也要看趙一鳴的意思才好,沒有了男人的支持,女子在家中說什麼也只是一句空話而已。

    這個時代,不只是妾室的地位低,正確來說,是女子的地位過低!

    紅裳伺候著老太太老太爺用過了早飯,老太爺便道:「媳婦兒,我同你們的母親年事都已經有些高了,這府中的事情料理起來也有些力不從心,而且事情又多又雜,煩得我實在是有些惱意兒;正好你們夫婦回來了,自今日起這府中的事情裡裡外外就交給你們夫妻打理,我同你們母親便偷閒了,呵呵。媳婦兒,把這家交給你掌理我也放心,只是日後就要辛苦你了。」

    紅裳躬身行禮:「老太爺說得辛苦兩字,媳婦不敢領。為老太爺老太太分憂是媳婦兒的份內事兒,只是說到掌理家中事情,媳婦兒哪有那個本事兒,府中的事情還是由老太爺和老太太掌理,有什麼事兒需要做時,老太爺和老太太只要吩咐一聲兒,媳婦兒便去做就好。」

    笑話,自己剛剛一回府便接掌了趙府,老太太會同意才怪,她還不把自己生吞活剝了啊——雖然掌管了趙府有很多好處,自己可以自立,有好些事情不必看人眉眼高低,比一個虛名兒的妻房要好太多,可是現在紅裳沒有一分根基,此事紅裳認為還是慢慢比較好。

    而且老太爺昨日根本沒有宿到老太太屋中,想來也不曾同老太太商議過;而趙一鳴雖然提過讓她掌理府中的事情,但卻並沒有詳談過呢,在這種情形下,紅裳如何能答應下來呢。

    正如紅裳所料,老太太的臉色在聽到老太爺讓紅裳掌管府中事情時就變了,聽到紅裳的推辭她的臉色才緩了下來:「老太爺您現在就讓一鳴他們接管府中的事情,是不是太急了些?媳婦他們剛剛到家,原該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才是,哪能這樣快的讓他們做事勞累呢,你這做父親的是不是太不知道疼人了。」

    趙一鳴聽到這裡笑道:「母親怎麼說這話兒呢?兒子現在正當年,就算是趕了一些日子的路有些累,但在自己家中理事兒,又不是日趕夜趕的非要做多少,還能沒有歇著的時候?如果要說累,這些年來兒子不在家中,府裡的事情累了父親母親不少才是真的,現在兒子回來了,還是由我們來打理吧,父親與母親正好可以靜心調理頤養天年;再者,父母有其事,兒女服其勞是應當的,哪有讓父母勞累,兒女反而清閒享受的道理?如果母親感覺長日無聊,可叫孫女兒們到跟前來相伴玩鬧,也可出府到各處親眷那裡走動一下,還可請嬸娘等人常來聚聚豈不是好?府中的事情,母親只管放心交給我與裳兒就是,萬一有哪裡不知道的,父親母親不就在府中嗎,我們隨時來請教父親與母親也就是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5:19

正文 第十章 歉意


    趙一鳴說這些話是因為他沒有想太多:原來他的前一任妻子在時,便由他的妻子理事兒,自他妻子去世後,而他與弟弟先後外放,這府中的事情便全由老太爺與老太太掌管了。父母年事已高,還要為家中的事情操勞,在趙一鳴看來就是他的不孝了。

    老太爺聽得連連點頭:「好,好,說得好啊。一鳴,念你一片孝心,此事就這麼定了。原本你母親說得也有道理,是該讓你們歇上幾日再讓你們理事兒。不過你既然有這樣的孝心,那為父的就成全你,也享享清閒。再說,你們回府了,原也該我們這些老人家好好歇一歇。」說著還笑了起來,兒子有做事兒的能力,並且有替父母著想的心思,實在讓老太爺老懷大慰。

    老太太就算不同意,可是趙一鳴他們爺兒倆已經說定了,她幾次想開口攔下,都沒有插上話,最後事情已經議定,她也不好再相強丈夫與兒子,只能默作作聲兒,算作是答應了。老太太沒有插上話兒的原因,就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大事兒,居然在趙一鳴父子兩人的三言兩語間便決定了。

    與老太太所想不同的是,讓紅裳掌理趙府的事情,老太爺卻是想了很久了,在接到趙一鳴成親的家書時,他便有了這個想法:宋姨娘協助老太太理事兒不可長久啊,不然日後必會留有陷患。

    老太爺看到紅裳後,觀她言行舉止非常合他的心意,他便一日也不想再等了——被老友們譏笑了這麼久,他們趙家終於再沒有什麼把柄會被人取笑了。

    就算萬一紅裳掌管不好府中的事情,到時候不再讓她主事兒也就是了,反正家中也沒有什麼大事兒,就算出亂子也不會是什麼大不了的亂子,而且自己就在府中,有什麼事兒自己也會提點著媳婦一點兒;能出大亂子的事兒都在府外呢,而府外的事情有他兒子趙一鳴呢,對於自己的兒子,老太爺放心的很;再加上有趙一鳴會在一旁提點紅裳,老太爺非常相信自己的眼光,紅裳一定會是一個好主母。

    紅裳看這情形,知道接掌趙府是勢在必行的事情了,即使知道老太太很不高興,她也沒有再做推辭:如果推辭交出掌理府事的權力,只做一隻做事的老牛兒 ——老太太是一定會高興的;不過真要如此,那她還不如什麼也不做,只做一隻米蟲來得好呢!只做事卻無權,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好處、好名兒聲是他人的,錯處與壞名兒都是自己的,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兒,紅裳當然不會做。

    接下來又議了一會兒府中的事情,趙老太爺便讓人取了府中的鑰匙等物交給了趙一鳴與紅裳,然後老太爺便同老太太回房了——老太爺認為有些話要提點一下老太太才可以。紅裳也就隨趙一鳴回了他們所住的客房。

    趙一鳴進房坐下後,看了看紅裳,他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紅裳第一天到趙府,他便到姨娘的房中宿下,實在是很不給紅裳這個正室面子。最重要的是,他本來就沒有想過要去哪個妾室那裡,紅裳剛到趙府,他不想讓紅裳生出一種只她一個人面對陌生環境的感覺來。但事與願違,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才能讓紅裳明白,讓紅裳相信他所說出的話是出自真心,不是托辭。

    而且他昨天晚上宿到宋姨娘那裡,會不會被有心人利用來對付紅裳,現在也還不得而知,只是趙府的下人們一貫是極會看人眼色的,經他昨天晚上如此行止後,多少會讓下人們以為風向是吹向宋姨娘那邊的,這個新夫人一入門便不得寵吧?下人們慣會迎高踩低,趙一鳴知道自己的所為已經讓紅裳在趙府下人們的心目中,下降了不少才對——要做些什麼補救才好,趙一鳴打定了主意。

    紅裳看到趙一鳴的尷尬神色,便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紅裳輕輕一歎:這個男人還算是不錯的,雖然明知道昨天晚上的錯事不是他主動願意做的,但還是為此而對自己感到愧疚,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紅裳對著趙一鳴微微一笑。輕輕道:「夫君怎麼不說話了?可是生我地氣?夫君昨日吃得爛醉。我哪裡扶得起你?倒是老太太考慮地周全。讓宋氏伏侍你去睡了。不然。我們兩個昨天晚上哪個也不要想睡好了。並不是妾身我不想伏伺夫君回房。實在是有心而無力啊。」

    紅裳輕言慢語地把事兒說開了。並且把錯攬到了自己身上:既然想讓趙一鳴承她一個人情。那莫不如就承個全地人情好了。

    趙一鳴聽到紅裳地話。先是微微一愣。然後便明白這是紅裳在給他台階下了:妻賢良如此。他還有什麼要求?趙一鳴心中地愧疚因此反而更加深了三分: 「夫人賢良。讓為夫更是羞愧!酒慣誤事兒。我日後飲酒必不會過三兩。再也不如出現昨天晚上地事情。讓夫人難以自處。嗯。夫人。昨天晚上地事兒。還請夫人見諒。為夫這裡給夫人你賠罪了。」說著。趙一鳴對著紅裳拱了拱手。

    紅裳側了側身子避過了趙一鳴地禮。然後起身還了一禮後笑道:「夫君。夫妻二人哪裡用得著賠罪不賠罪地?再說昨天晚上也不是夫君地錯兒。還有啊。男人家有這樣那樣地應酬。哪裡就能由得你說幾兩就是幾兩地?如果再被人打聽得你只吃三兩酒地緣故。怕不笑你個怕老婆?夫君日後如何在同僚面前抬起頭來。」

    趙一鳴聽到紅裳地話。心中更是一暖。再看著紅裳地笑臉。他地心中一動。擺擺手讓屋中地丫頭等人出去了。趙一鳴上前摟住了紅裳低笑道:「怕老婆就怕老婆。我才不管被誰笑呢。只要夫人你不會怪為夫地就好。」

    紅裳地臉在被趙一鳴抱住她時。立時紅得似要滴下來胭脂來:雖然他們成親已經有幾個月了。可是她還是不太習慣趙一鳴地親近——昨天晚上趙一鳴不在她地房中睡。紅裳沒有多少難過。還有一絲莫名地輕鬆。因為紅裳非常不習慣趙一鳴地親近。只要趙一鳴一接近她。紅裳不要說臉紅了。就連她地身子也是紅地。

    紅裳輕輕掙了掙:「夫君——」她的語聲因為害羞,變得有些軟糯,聽到趙一鳴的耳中,那是甜到他的心底深處去了。

    趙一鳴最喜看小妻子一臉的嬌怯,再聽到紅裳的這一句輕嗔,他忍不住輕輕在紅裳的臉上啄了一下:「有什麼好害羞的?我們是夫妻呢。」

    紅裳紅著臉嗔他:「哪個不知道是夫妻呢,只是青天白日的,讓丫頭們看笑話不是?快放開妾身了,夫君。」

    趙一鳴聽了紅裳的話更是大樂:「由得她們笑就是了,為夫的不怕;難不成,是你怕被人笑?嗯——?如果你求求我,我說不定會放開你。」趙一鳴越看紅裳紅臉,他越是愛,於是忍不住耍了一點小無賴,只是他自己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他的話與年齡有些不符。

    紅裳掙不脫,而且趙一鳴在她臉上親那一下時,她可是感覺到了趙一鳴的唇有些火燙——這種情形紅裳知道,如果再不想法子讓趙一鳴放開自己,那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是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的。

    想到趙一鳴接下來想做的事情,紅裳的臉比那紅紅的布還要艷上三分,她輕輕咬了一下嘴唇:「夫君,您不要再同妾身玩笑了。一會兒總管和各處管事該到了,莫讓他們久等我們。」

    趙一鳴這才想起來,今天還有正事兒要做呢,想到這裡本來要放開紅裳,可是當他看到紅裳唇上那兩點被她自己剛剛咬過留下的淡淡齒痕時,終究沒有忍住還是吻了下去。

    紅裳嚶嚀了一聲兒,她想躲的,可是哪裡能掙得開?趙一鳴直到呼吸不過來才放開了紅裳,紅裳已經羞得不敢看趙一鳴了。

    紅裳坐在妝台前整理頭髮,而趙一鳴就站在她身後笑瞇瞇的看著她。氣得紅裳瞪了他一眼,可是趙一鳴一點兒不以為忤,反而對著鏡中的紅裳笑得更加得意。

    紅裳看著鏡中趙一鳴的笑臉,不知道怎麼的,心中柔柔的一動,似乎一絲絲甜蜜在心底最深處蕩漾開來。

    紅裳理完了妝容,趙一鳴伸手扶起了她來:「我們去花廳見他們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5:52

正文 第十一章 無後的擔憂

    紅裳看趙一鳴像是要繼續陪自己的樣子,不禁奇怪的看了一眼趙一鳴:「夫君今日不是要拜會京中故友嗎?」

    趙一鳴扶著紅裳站定,笑著說道:「那個不急,我的那些舊友故交家就在京中,我今兒不去,他們也不會走掉或是丟了,夫人自管放心就是。」趙一鳴的心情大好,話語間有了些俏皮的意思。

    紅裳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既然趙一鳴不想出府那就不出府好了。而且紅衣裳也明白,趙一鳴如此做在對她陪不是:因昨天晚上留宿宋氏房中的事情,他已經有了歉意,現在是想以行止來彌補一下。

    就像紅裳所想的一樣,趙一鳴如此做,除了向紅裳陪不是以外,他也想以此讓趙府的下人們知道,在他趙一鳴的心目中,他的妻子紅裳可是極重要的一個人,哪個人也不能辱了她!不然,依那起子奴才的齷齪心思,不定怎麼想紅裳呢——對紅裳有個什麼不敬也不是不可能的。

    趙一鳴起起了紅裳來,紅裳有些急急的轉身就想向屋外走去:晚些不定趙一鳴又會做什麼來,自己豈不是白白收拾一回?紅裳的小心思,趙一鳴當然看出來了,他伸手拉住紅裳的小手,然後滿臉促狹的笑意看著紅裳,直到紅裳又被他看紅了臉才作罷:「走吧,我的夫人。」

    好不容易紅裳夫妻才走出了屋子,屋外的丫頭看到趙一鳴扶了紅裳的手出來,急忙上前要接過紅裳的手來服侍紅裳,但是趙一鳴一擺手,讓丫頭們在身後跟著就行,他就這樣親自扶著紅裳向花廳行去。

    紅裳原也沒有把趙一鳴攜她的手當作一回事兒——二十一世紀的男女摟摟抱抱的走路都極為常見了,夫妻了牽牽手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當紅裳看到丫頭們眼中的訝色,才知道趙一鳴是不應該這樣握著自己的手。她輕輕的想把手抽回來,卻被趙一鳴發覺後握得更緊了一分。

    趙一鳴偏頭看著她一笑:「沒有什麼,你不用多想,我們這是在內院。而且,經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也應該做些什麼,讓趙府的下人們知道,風是向哪邊吹的。」趙一鳴知道紅裳在顧慮些什麼,他的小妻子總是謹慎的過頭兒,一絲逾越都會讓她驚嚇得蒼白了臉;雖然守禮是好事兒,但是他的妻子是不是也太守規矩了呢?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抬頭看了他一眼:原來趙一鳴這樣做是故意的?是為了彌補昨天晚上因他而可能對自己造成的不利——自己還沒有想到這麼深呢,嗯——,趙府的下人們當然會以為自己不得趙一鳴的心,所以趙一鳴才會一進府就宿到了姨娘的房中。

    紅裳的嘴角彎了彎:她的這個丈夫還真得不算壞呢,老天看來真得為她留了一扇窗,讓她看到了一絲幸福生活的希望。

    紅裳不禁想:就算真得同趙一鳴生活一輩子也不錯,畢竟這個時代的男人不同於二十一世紀的男人,趙一鳴這樣的——,已經算是極不錯的了。

    紅裳輕輕道:「夫君。就算我們不違禮。妾身也不願看到有人因此而詬病夫君。」男女之禮對於這個時代來說是極為嚴格地。雖然紅裳所知地還不是很多。但就她現在所知。她也知道趙一鳴如此做。對他自己必會有些不好——不然這些人精似地丫頭們不會如此驚訝。

    趙一鳴看了看自己大手中握著地小手。他對於要放開真真是有幾分留戀不捨:「夫人何必在意這麼許多。一切有為夫來擔當。你自管放心就是。」

    紅裳一笑:「就是因為夫君愛護妾身。所以妾身要更加愛護夫君地聲譽才對。」趙一鳴如此做下去。最後被老太太訓斥地人一定會是自己。

    趙一鳴聽得大笑:「好。好。就依了夫人。成全夫人對我地一片關愛。」說著鬆開了紅裳地手。他轉頭喚丫頭過來服侍紅裳。

    趙一鳴聽到紅裳輕言細語地說出對他地關愛。他心中地高興就不要提了——都快要把心撐開了:這可是自成親以來。紅裳第一次如此明白地說出對他地關心。

    一旁早有丫頭緊趕了幾步到紅裳身旁。紅裳看了看上來地大丫頭。心下有些驚疑:這個丫頭是誰?居然把侍書擠到了一旁不敢上來服侍自己。不過紅裳也沒有多問什麼。那丫頭過來後等了一下。也沒有等到紅裳伸過手來。不自禁地微微一愣。然後略略思索就上前扶起了紅裳地胳膊兒。

    紅裳擺擺手臂,沒有讓丫頭扶著她。紅裳打量了一下丫頭,然後輕輕的道:「不用了,你跟著就是了。」

    那丫頭聞言明顯的愣了一下,她看了看紅裳,便默不作聲兒的跟在了紅裳的身後。

    這個丫頭是趙府的一等大丫頭,名字喚作畫兒。老太太跟前的大丫頭當然不止一個,而畫兒的嘴巴相對那幾個大丫頭要稍拙一些,所以老太太說不上有多待見她,倒也不是說不喜她。

    畫兒屬於那種只要有其它人在,老太太絕不會看到她、想起她來,只有跟前沒有人伺候的時候,老太太才會想起叫她到跟前來的那種人。

    老太太這次指了畫兒跟上來,卻不是讓她跟著紅裳的,是讓她服侍趙一鳴的,所以紅裳並不知道、也不認識她。

    畫兒的長相在眾丫頭中一般,老太太讓她服侍趙一鳴,看中的卻不是畫兒的人品或是長相,她看中的是畫兒的屁股——據說大而圓的屁股可以生出兒子來。

    老太爺與老太太想孫子想得心急啊:兩個嫡子,可是他們的妻妾生出來的全部都是女兒!能不讓老人家急嘛,他們都快要急死了是真的——趙家的香火啊。

    只是畫兒自己還不知道老太太讓她服侍趙一鳴的意思,她只以為是暫時過來伺候一下,等老爺夫人選定了丫頭小廝這些貼身服侍的人後,她也就回老太太屋裡了。

    老太太沒有同畫兒明說,是因為趙一鳴的妾室已經不少了,而且她還有另外一層想法,所以畫兒的事兒她並不著急,先讓他們主僕熟悉一些日後再說不遲——如果那邊兒不同意,再讓畫兒跟了一鳴就是,孫子一定是要有的。

    至於紅裳會不會生出孫子來,老太太因為對於她的厭惡,壓根兒就沒有想過紅裳也會生孩子這回事兒!人如果一但固執了,唉,沒有道理可講啊。

    畫兒對於新夫人待自己的冷漠有些不解,不過她一向不是個多話的人兒,所以只是依紅裳的話跟在紅裳身後,沒有多說什麼或是多做什麼,甚至於臉上都沒有多餘的神情——夫人讓她怎麼做,她就怎麼做好了。

    紅裳看到畫兒如此淡定倒是對她多了一絲好感,如此寵辱不驚的丫頭可是不多見的,尤其還是老太太身邊兒的丫頭——那可是個個眼睛都不往下瞧的人兒。

    紅裳對畫兒多了一絲欣賞,也就忍不住暗暗歎了一口氣:如果這丫頭不是老太太的人兒多好,好好察看一陣子,如果本性兒良善就收到身邊來,在趙府中自己也是多了一條胳膊啊。但是,此人恰恰就是老太太的人,紅裳可不認為她能讓老太太的人忠心待她——她眼下在趙府什麼根基也沒有,憑什麼能讓人忠心於她呢?紅裳不是個自大的人,所以沒有相當然的認為,她是趙一鳴的妻子,趙府的僕從們就一定會認她為主。

    趙一鳴沒有注意到畫兒,他壓根兒就沒有看畫兒一眼,現下他滿心滿眼中全是紅裳,對於過來服伺紅裳的丫頭是圓是扁,他都不知道。至於老太太指了丫頭服侍他的事情,他也不知道呢——昨兒醉倒了,今日先罰了宋姨娘,後又議了讓紅裳掌理趙府的事情,老太太哪裡還有心情同兒子說這麼點子小事兒呢。

    侍書本就不是強硬外露的人兒,再加上初到趙府,看到畫兒打扮舉止說話都比自己強太多,只一眼便知道她是趙府的一等大丫頭;所以畫兒舉步上前服伺紅裳的時候,侍書就自然的卻步沒有上前:看到畫兒後,侍書都不知道她在趙府能算幾等的丫頭,是不是還能再近身服侍紅裳,她還真得心中沒有一分兒的把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6:11

正文 第十二章 紅裳初理事兒

    侍書看著前面的紅裳,心裡輕輕一歎:幾等的丫頭倒也無所謂,只要還能跟著夫人就好。像夫人這樣好的主子可真是極難遇到的——比找個好相公還難哦。

    不過,侍書倒也不是性子懦弱的人,如果過於懦弱紅裳也不會帶了她進京,只是她認為自己初到趙府,什麼事情也不清楚的情形下,還是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的好,就算眼下自己不能幫主子做什麼,至少能做到不給自己的主子惹麻煩;現在不就是需要有個人上前扶主子一把麼,主子又不是有了身子的人,哪個人扶也是一樣,沒有什麼好搶的——就算有人想對夫人不利,也不會在老爺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所以侍書非常放心,也就讓了畫兒沒有搶上前去。

    如果紅裳現在有了身子,不要說是畫兒了,就算是老太太跟前一等一得意的人兒要來同侍書搶著扶紅裳,她也不會讓那個人得逞的。

    畫兒也是無心之舉,她不認識侍書,並且對於紅裳這位新夫人的事情一概不知,而在一群丫頭中只有她的是一等的大丫頭,按趙府的規矩來講,就只能是她近身侍候紅裳和趙一鳴才對。

    不過短短幾十步的路,各人的心思卻都是轉了一圈。紅裳一行人到了花廳外,府中各處管著事兒的僕從已經到了,因為主子還沒有來,男人在左邊兒,女人們在右邊兒,都立在廳外候著呢。

    當這些人看到趙一鳴陪著紅裳過來時,俱都愣了一下。總管趙安倒底是個有眼色兒的,急忙上前了兩步行下了禮去:「給老爺、夫人請安。」

    一旁的丫頭娘子們也已經搶著打開了簾子,其餘的人等也拜了下去:「老爺、夫人安。」

    趙一鳴沒有說話,他點了點頭,轉身伸手扶了紅裳進屋。紅裳也只是微微一笑兒,並沒有對廳外這些很有些體面的僕從們多說什麼,逕直進了花廳與趙一鳴一左一右坐在了首位。

    今兒是她第一次以當家主母的身份見這些有位份的趙家僕從,立威是紅裳要做的——懷柔現在對於她來說不合適。

    這些僕從們跟在趙安的身後進了花廳,重新整理了衣衫後對著趙一鳴與紅裳拜了下去。趙一鳴輕輕道了一句:「不用多禮了,起吧。今兒是你們主母要見你們,我不過是來陪伴夫人的,你們不必理會我,自管同你們主母說話就是。」

    說完,趙一鳴取了茶鍾到手中,剛要喫茶的時候又停住了:「老太爺與老太太的吩咐你們都知道了嗎?」

    趙安躬身下去:「回老爺地話。小人們已經知道了。」

    趙一鳴點了點頭。吃了一口茶後道:「嗯。這就好。日後府中地事情還要你們好好地幫我和夫人料理才是啊。你們定會好好地做事兒。是不是?夫人剛到我們府中。很有事情並不清楚。我想有你們在。夫人料理府中地事情應該沒有什麼難處才對。是不是。趙安?」

    趙安與眾管事兒們躬身行禮:「老爺放心。小人(奴婢)一定盡心盡力辦差兒。」

    趙一鳴點點頭:「那就好。今兒是夫人要見你們。你們不用再理會我了。自去聽夫人地吩咐就是。夫人。請吧。」

    趙一鳴地話聽到這些管事兒地男人與女人地耳朵裡。那可是聽出了許多地滋味來。就連趙安看紅裳地眼神也有了些微地不同:夫人看來極得老爺愛重啊!昨天晚上那事兒看來有些蹊蹺。老爺不是因為想念她才去她地房中:宋姨娘掌理府中事情多年。今日夫人接管府事。而宋姨娘卻被禁足房中七日。這怕不會是沒有關聯吧?

    眾僕從躬身應了趙一鳴地話後。又對著紅裳重新拜了下去。趙一鳴說話地時候。紅裳只是微笑著坐在那裡。落落大方地打量著眾人。既無稚氣在身。也沒有得權地喜悅在臉上。倒讓眾僕從收了一些心中地輕視之念。

    紅裳等眾僕從拜了下去才虛虛一抬手:「起吧。今兒也沒有什麼事兒,只是來見見大家,彼此認識一下,日後要勞煩各位的地方兒多了去,還請各位盡心盡力的助我才是。」

    趙安等人連道不敢,知道這是新主母的客氣之話,必須有的過程罷了,哪個也沒有直的往心裡去。

    聽紅裳開口,這些僕從們全部都放鬆了下來:還不是那些個套路?這位新夫人也就這麼點斤量了——想來是有人指點過新夫人,不然她說得話哪會如此老練。

    紅裳看了這些人的神色,也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便沒有再開口說話。她只是取了畫兒奉上來的茶,輕輕的抿著茶沫,不時的掃過某個僕從。

    屋裡靜了下來,只有趙一鳴偶爾喫茶發出的聲響,與紅裳手中茶鍾蓋兒與杯子相碰發出的聲響。紅裳即不笑也不怒,就那樣平平靜靜的看著這些在趙府有地位有權勢的僕從們。

    趙一鳴也不說話,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茶。他也不再看向眾僕,只是不時的看一眼紅裳,眼中含著笑意——當然,這笑意也只有紅裳能看出來。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可是紅裳依然還是輕輕的、漫不輕心的抿著茶沫兒,偶爾掃過眾僕從的目光也沒有什麼變化,似乎她看到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石頭一樣。

    慢慢的,就連趙安的心頭也有了一些緊張,有了一些沉重,他忽然發現這位新主母小夫人,並不是一個易與哄騙的主兒——就這份沉靜的氣勢就不是一般的女子會有。

    趙安偷偷掃了一眼紅裳,又看了一眼趙一鳴,他在這一刻忽然改變了心意:他決定不再一心跟著宋姨娘了: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姨娘,到最後她也成不是主子。就算她能生出兒子來,繼承了趙家的家業香火,可是她依然是個姨娘,是個奴才!

    如果主母懦弱,宋姨娘在趙府當權,他趙安當然要對宋姨娘惟命是從;但是,眼下這位長房的夫人,看上去不是易與之輩,雖然年齡不大,但是就憑這份氣勢,他也料定就算眼下這位主子不一定能鬥得過宋姨娘,但將來這主子一定是一個一等一厲害的人物兒。

    趙安心思還在飛快的轉動著:如果老太爺支持他的長房兒媳掌理府中事情,他當然要認夫人為主才對!做一個奴才的奴才,再怎麼說也不是個體面兒的事兒——宋姨娘再大的本事兒,她永遠也不會成為長房的妻室。

    趙安的心思,當然就是大多數婢僕的心思。他們有了這個心思,也不是說對紅裳就已經心服口服,準備一心一意跟著紅裳了,他們不過是抱了個隔岸看火的意思罷了——斗吧,你們哪個鬥贏了,我們就聽哪個的話兒;反正他們只奴才,哪個贏哪個輸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要跟定那個能贏的人才可以。

    紅裳終於把茶鍾兒舉到嘴邊兒吃了一口茶,然後輕輕把茶鍾兒放在了桌几上。眾管事兒都以為紅裳要開口說話了,可是她依然沒有開口。

    紅裳輕輕展了展衣袖,理好了衣衫又彈了彈指套兒,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紅裳是慢條斯理,一點兒煙火氣兒也沒有。

    打理完了以後,紅裳才漫不經心的抬起頭來:「你們哪個來給我說一下你們各自管的事兒,與現下我們府中的情形?」

    趙安鬆了一口氣兒,紅裳能開口,他感覺壓力小了很多:一個不說話的主子,他還真就沒有法子應對。他就是有再多的法子,他也只是一個奴才,主子不開口,哪裡有他說話的份兒?不論他想哄主子高興,或是謀算什麼,不說話的主子讓他無從下手。

    趙安上前一步躬身道:「夫人,小人趙安,現在是府中的總管,由小人來回夫人的話可好?」

    紅裳輕輕點了點頭:「好的,就由你說吧。」趙安躬身為禮:「是的,夫人。」

    趙安的話還沒有往下話,紅裳又打斷了他:「只是,趙總管,有一樣你可聽清楚了。你說的不要太簡了,太簡了讓我聽不明白;也不要太詳盡了,我可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坐在這兒聽你敘事兒。你懂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6:32

正文 第十三章 趙安藉機試紅裳


    趙安聽到紅裳的話後心頭就是一顫,他彎了彎腰:「小人明白,夫人。」

    紅裳淡淡的道:「明白就好,那你就說給我聽聽吧,有什麼地方說得不明白了,我自會問你。」

    紅裳的話,與她的漫不經心、慢條斯理是一點兒也不靠邊兒,趙府的眾位管事兒也因此有了一絲覺悟:這位主子不是那麼好伺弄的主兒。

    趙安聽完了紅裳的話兒,就知道這是位明白的主子,他是糊弄不過去的。趙安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府中各人所執的差事兒說了一遍並呈上了花名冊,然後又把府中的事情都條理分明的說了一遍。

    趙安回話中間,紅裳問了有尋麼一句、兩句話,讓趙安更加小心在意的回話,不敢有半點兒大意兒:夫人年紀雖小,但是見識非凡,所問的話兒可都是關鍵,他可不想第一日回話便被夫人駁了臉面,在府中所有管事兒們面前丟了他的老臉。

    其餘僕從看到趙安如此認真的回事兒,更是對紅裳有了些敬重的意思——能讓趙安如此認真的人兒可是不多,最起碼在那個宋姨娘面前,趙大總管可是沒有如此謹慎小心過。

    紅裳問的兩句話兒是她懂,並且是極明白的地方兒。她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兒,她卻一句也沒有問。倒也不是存著藏拙的心思,只是現在還不到她不恥下問的時候。

    趙一鳴一直極為認真的聽著紅裳說話,暗中觀看著這些管事兒們的神色,他對於紅裳的言行非常非常的滿意:如果易地而處,他怕是不一定能比紅裳做得更好呢。

    趙一鳴看向紅裳:自己的小妻子,倒底能給自己多少驚喜呢?

    趙安回完了事兒,紅裳點了點頭:「再詳細的事情,等我看完帳冊後再說吧。」

    趙安道:「是的,夫人。小人回去馬上整理好帳冊,下午就親自送到夫人院子中。」

    紅裳看著趙安輕輕一笑:「趙總管想怎麼送帳冊呢?」

    趙安一愣。他還沒有來得回話呢。紅裳又接著說道:「趙總管應該知道怎麼送賬冊過來地才對。畢竟是做老了地人兒了;我想。趙總管不會把所有地帳冊一下子送過來才對。是不是?」

    趙安連忙躬身道:「回夫人地話。小人知道。請夫人放心。小人一定會把帳冊理好。先送我們府中地帳房帳目給夫人過目。」趙安地心又顫了顫。這個夫人地心是怎麼長得。如此年紀就事事料定先機。日後年長還能了得?

    紅裳聽到趙安地話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地。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等我看完了賬目。自然會各自喚你們問話兒。你們呢。也要有些準備。不要到時我問話地時候。給我來個一問三不知;真要如此回我地話也沒有什麼。只是說不得。你們所領地差事兒就要換個人來做了。」

    紅裳地話不輕不重。平平淡淡地說了出來。不過沒有一個人會認為紅裳只是說說罷了。

    趙安剛要答應著。管事娘子們中有一個人嘟囔了一句:「原來也不曾有這樣麻煩。只要按原來地規矩行事不就好了?本來也是老太太定下地規矩。還能有錯不成?偏要來個什麼新官兒上任三把火。真真是多此一舉不說。也連累我們多做多少事兒?」

    趙安偏頭看了那娘子一眼:哦,原來是老太太的人,想也知道平常的人兒哪裡敢這個時候亂開口說話,而且還說這種明顯是冒犯、頂撞夫人的話。趙安又看了一眼紅裳,他相信夫人應該沒有聽到,因為那娘子也是極小聲兒的報怨——不管她是不是受人指使,紅裳今日的確讓這些管事兒們生出了懼意,她的膽子還沒有那樣大,敢大聲說出來;當然,也是因為有趙一鳴在座的緣故。

    今日來見夫人,趙安本來以為不會有什麼事兒,左不過就是那些換主子理事的那些套路罷了——老太太應該不會一下子把府中的事情交給新夫人才對;可是沒成想新夫人居然讓他意外的很:只是小夫人倒底有多少斤量呢?是不是只是這兩把刷子呢?她同宋姨娘對上,也就是同老太太對上了,那麼她的贏面兒有多大呢?

    趙安想了想便回身喝道:「主子說話你聽著就是,為何有這些怨言?既然有話要說你就出來同夫人說個清楚,一個人在那兒嘀咕些什麼?!」

    紅裳聽到後,掃了一眼那些管事娘子,然後非常不悅的看了趙安一眼:「趙總管你這是做什麼?在我們主子面前訓奴才嗎?他們有個什麼不是,原本應該是你教訓,但有守著主子的面兒大呼小叫訓斥他人的道理嗎?還是,你壓根兒就沒有把我同你們老爺放在眼中?」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冷冷掃了一眼趙安,趙安嚇得低下了頭,他認為老爺會訓斥他呢——他也做好被訓的準備,但是趙一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沒有了下文兒。

    趙一鳴一聽趙安訓斥某個管事兒的娘子,也便知道了他的心思;他當時便看了一眼紅裳:好些事情還是由她自己處置才好,不然這起子下人服得人還是自己不是紅裳。

    就是因此他才沒有出聲提醒紅裳,也沒有訓斥趙安。紅裳訓斥完了趙安,趙一鳴有些歉意的看了看紅裳,便把茶鍾兒遞給了一旁的丫頭,示意她去換熱茶過來。

    紅裳看到了趙一鳴眼中的歉意,但是她依然還是有些不痛快,只是眼下還要應對這些管事兒們為重,她也只能把心頭的不快壓下去。

    趙安沒有等到趙一鳴的訓斥,他連忙對紅裳低頭伏身答道:「是小人的不是,請夫人責罰。」他當然是極懂規矩的人,他這樣做本就是拼了挨兩聲兒罵,也要探一探這位新夫人的底氣兒——這可是關係著他日後的主子倒底是哪個。

    紅裳冷冷的道:「你也是府中的老人兒,這一次便罷了,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也不用等我說什麼,你自去領罰就是,可記下了?」

    紅裳這一次沒有半分的客氣,既然有人明明白白犯了錯,她不想也不能罰他,那麼也就不用對他客氣了——不然這起子人會真以為她是好脾性的人兒,由得他們可勁兒欺負呢。

    不處置趙安是因為他犯得錯兒並不大,為此而大動干戈罰了他,只會讓這些管事兒們認為紅裳是個過於嚴厲的人,從而就失了人心——哪個願意跟個嚴厲過頭兒的主子呢?

    那個口出怨言的管事娘子卻沒事兒人一樣立在原地,動也沒有動。她對於紅裳的怒氣,和趙安對她的訓斥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趙安躬身應著了,紅裳才問道:「你喝罵哪個呢?她做了什麼讓你如此生氣、不顧禮儀的喝罵。」

    趙安指著剛剛報怨的那個管事兒娘子道:「回夫人的話,就是她。小人聽到她說了什麼原來的規矩極好,又是老太太訂下來的,夫人何必要多費心思查看什麼帳冊,還要問什麼話兒這麼麻煩呢,直接按老規矩做下去就是了。還說、還說——」

    說到此處,趙安有些吱唔起來,居然還抬眼看了一下紅裳。

    紅裳平平靜靜的道:「趙總管,你可是府中的老人兒了,能做到總管的位子上,想來也是極知道事理的人兒。這事兒你要麼就回個清楚明白,要麼就乾脆什麼也不回,這吞吞吐吐的算怎麼回子事兒?」

    趙安被紅裳兩句話說得老臉一紅,急忙道:「她還說,夫人如此做讓她們多出了很出事情來。」

    紅裳聽完了趙安的話後也沒有說什麼,她只是抬眼看了看那個口出怨言的管事兒娘子一眼:這個娘子敢報怨出聲兒,不是受了人的指使,便是自持身份了 ——想來是老太太的人才對,不然以姨娘的身份,這起子眼睛裡夾不下一粒砂子的人,哪裡能指使得動她們做這樣冒犯自己的事情。

    紅裳心中計議完了,也不說話,也不喝茶,只是靜靜的看著那管事兒娘子:不怒,不笑。

    趙一鳴現在也看清楚了那管事娘子,這人他是認識的。他的眉頭皺了一皺:難道自己沒有感覺錯,自己的母親非常不喜歡紅裳嗎?不然這個賈氏如何敢對紅裳口出冒犯之言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6:53

正文 第十四章 紅裳發難

    趙一鳴轉念一想:不太可能吧?紅裳不過剛剛進府,同母親也是剛剛認識,母親為什麼不喜歡紅裳呢?母親可是催自己再次娶妻成親催了足足有一百次了,自己娶了親母親怎麼會不高興呢?

    趙一鳴抬眼看了一下賈氏:那這個婦人又是怎麼回事兒?趙一鳴自此對母親是不是厭惡紅裳而上了心。

    趙一鳴有心要把此事攔下來,但是他一想又止住了:如果真得是母親的安排,那麼自己攔下了這一次,也攔不下所有的事兒,不如讓紅裳自己來處理——第一,紅裳自己如果能自保有餘,那自己在外時也不用太過擔心,自己畢竟不能時時守在紅裳身邊;第二呢,如果有一日,母親同紅裳撕破了臉要發作紅裳時,自己也好假做不知緣由的來和稀泥:嗯,這才是上策。

    趙一鳴安下心來又繼續吃他的茶了。趙安不明白自己的老爺為什麼到現在了還不開口,就算他離府五六年了,可是這個管事兒娘子可是老太太的老人兒,自家的老爺不可能認不出來才對啊。

    讓夫人處置了這個婦人,豈不是讓夫人同老太太一下就對立起來了?老爺他打得是什麼主意?趙安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那管事兒娘子被趙安指了出來,只能走上前來行禮立好——她沒有跪下,讓紅裳更確定此人定是仗持著自己有靠山才會如此,哪座靠山可以不怕紅裳呢?只能是老太太了。老太爺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才對。

    管事兒娘子立好後,便低著頭立在那裡不言不動,也不請罪也不分辯——雖然她低著頭,但是也知道紅裳在看她。只是她等了好久,紅裳也沒有說一句話,她終究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紅裳。

    紅裳看到管事兒娘子看了過來,便微微一笑。那娘子看到紅裳的笑容愣了一下,才省起不能直視主子,又低下了頭。她的心裡卻沒有安穩下來,反而有些不安:夫人她在笑什麼?這個時候就算夫人她城府深不露怒意,也不該笑啊。

    紅裳依然沒有直接理會那管事兒的娘子,她輕輕問趙安道:「她的姓名兒。」

    趙安躬身道:「她娘家姓楊,夫家姓賈。」

    紅裳點點頭,對著賈家娘子輕聲細語的道:「賈家娘子,你剛剛說了什麼?再說一遍好了,我沒有聽到呢。」

    賈家娘子福了一福。她把話又說了一遍。她是不怕把事情鬧大地。最大不過是一場皮肉之苦。只要紅裳敢處置她。那她就可以咬定夫人是為了她要維護老太太地規矩。而被夫人打了。

    紅裳聽完後。微笑著問了她一句:「我可有說過要改府中地規矩?你哪只耳朵聽到地?嗯——?」紅裳把個「嗯」字拖得長長地。但是她地話還是不輕不重地。卻讓眾管事兒地神色都凝重了一分:夫人生氣了吧?

    這樣不形於外地生氣。更讓這些管事兒懼三分:這樣地主子真要發作起人來。求情是萬不會管用地。

    賈家娘子張了張嘴巴。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一般地情形下。新主子掌理府中時。總會行些新規矩。但是紅裳地地確確沒有說要改規矩。她只說要看看帳冊。然後問問管事人地話而已。雖然看完問過以後。一定會有什麼新規矩。但是紅裳地地確確是沒有說出來啊。

    紅裳甚至是帶著一絲微笑看著賈家娘子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改規矩了?你倒是說說看。只要你說出來了。那我這個做主子就會不會罰你。」

    賈家娘子不得不回話了。只得福了一福:「奴婢、奴婢沒有聽到夫人說要改規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7:15

正文 第十五章 顧左右而言它

    賈家娘子的話聲落地,紅裳並沒有立即訓斥她,而是輕輕擺了擺左袖,然後才開口說話——不過聲音卻冷了一絲:「那你說那些話又是指什麼呢?主子沒有說過的話兒,你卻憑空捏造了出來,嗯?」

    賈家娘子神色間有了一些驚慌:夫人說話的話與自己原來設想的有些不同呢?這樣說下去豈不是錯的都是她,而捉不到夫人的一點兒錯麼?不過,她的驚慌隨即就消失了——她有什麼好怕的,有老太太為她做主呢。

    賈家娘子道:「奴婢聽夫人說要看帳冊、問奴婢們的話兒,奴婢認為夫人是要改老太太所立下的規矩了,不然哪裡用得著如此麻煩呢?也不是奴婢在抱怨什麼,實在是老太太立下的規矩,原也用不著變動的。」

    紅裳靜靜的瞅著賈家娘子半晌兒後,方平平靜靜的道:「原來你是在教我怎麼做事兒啊,這樣說起來,我還要謝謝你才是了。」

    紅裳聽賈家的娘子口口聲聲兒都是老太太的規矩,便明白了她的用心:只要自己處置她,那麼就是對老太太規矩不滿,也就是對老太太滿了!這麼一句一句說下來,自己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落個不孝的罪名兒,日後這趙府也就不用自己打理了——這原也沒有什麼,只是自此後她在趙府也就沒有了地位,沒有了保障,那她還能好好活下去嗎?這趙府的下人們哪個到時不會欺自己,趙一鳴?他會護一個不孝公婆的妻子嗎?如果他來保護自己,那麼連他也得不了好,自己還是不可能好好活下去!

    紅裳只是要好好活著,如果有人不想讓她好好的活下去,那麼她是一定不會後退半步兒的!

    所以,紅裳不問賈家娘子報怨什麼事兒,她把賈家娘子的報怨巧妙的轉移了開來——想抓我的把柄嗎?哪是那麼容易的。

    賈家娘子聽得也是一愣:新夫人的話兒怎麼句句都與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樣呢?她不是應該訓斥自己不懂規矩,亂出言報怨之類的嗎?怎麼會說到了自己想教夫人做事呢?

    賈家娘子的腦袋一時間有些轉不過來,也就沒有說什麼話兒出來。

    紅裳也沒有指望她答什麼話,她繼續說道:「嗯,這樣說起來的話,我這個趙家的長媳不如你一個婢僕啊,還要事事處處勞煩你提點我做事兒;嗯,要不這樣好了,我去回明瞭老太爺和老太太,明兒就由你打理我們趙府好了,我呢,自在一旁仔細看著聽你的吩咐做事兒就好了。」

    賈氏,紅裳眼下不方便處置,但是賈氏如果讓她不得一點懲處,那她也就不要再說什麼掌理趙府了。不過呢,趙府的真正主子不是老太太,是老太爺。

    幸好。幸好。紅衣在心中暗自慶幸著:老太爺不是個糊塗地人。這起子奴才到了老太爺面前。想來就不會是這副嘴臉了。而且。紅裳敢對天打賭:這起子奴才打死也不敢讓她把賈氏地事情回了老太爺!

    這便是傳說中地殺手鑭了。紅裳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這戲嘛當然就要精彩開鑼才行。

    說著話紅裳站了起來:「夫君。看來我要去上房一趟了。您同妾身一起去。還是——?」趙一鳴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他點了點頭。

    紅裳賭氣地不理會趙一鳴。偏頭道:「侍書。還不過來伺候著?我們去見老太爺與老太太。」

    趙安也沒有安好心。賈氏更是趙一鳴母親地人。他會認不出賈氏來?可是他倒好。一句話也不說。直管在一旁看戲。紅裳越想越氣。所以沒有給趙一鳴好臉子看——當然也沒有難看到哪裡去。畢竟守著這麼多地管事兒們。怎麼也不能折了趙一鳴地臉面不是?

    趙一鳴當然知道紅裳在生他地氣。不過他沒有當做一會兒:小妻子生起氣來地樣子。嗯。更是讓他心動萬分;所以他只是一笑。聽到紅裳說要走。便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雖然什麼也沒有說。不過看來是有隨紅裳一起走地意思。

    紅裳這樣做就連趙安的頭上也見了汗,賈氏的事兒如果回了老太爺,他還不得被扒層皮啊:管事娘子如此妄為,他做為總管本就脫不了干係,再加上是他把管事娘子指出來給紅裳處置的,此事管事娘子領個大過兒,他的錯兒也小不了——老太爺怎麼會猜不出他的心思來?

    紅裳已經扶了侍書的手走了兩步——不緊也不徐,非常符合紅裳一貫的性子,當然只是表面上的。

    趙安與賈氏娘子都「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去:「夫人,請留步!」

    紅裳停步、轉身,她的右手依然扶著侍書,她驚訝萬分的輕聲道:「趙總管,你這是做什麼?」不過,紅裳卻沒有理會賈氏娘子——不管去不去回老太爺,賈氏娘子是要治上一治的,但卻不能出自她的口,也不能出自於她的手。

    趙安把賈家娘子給拖了出來給自己處置是什麼意思,紅裳心裡就跟明鏡兒似的,這個賈氏絕不能輕輕放過,可是趙安這個大總管,也要給他些教訓才可以。

    紅裳看這起奴才居然如此上臉兒,她是打定了主意,今兒一定要好好的立立威,收人心當然是要收的,但是不能折服了這起子奴才,又談什麼收人心呢。

    趙安被紅裳問得老臉一紅,聽夫人這話兒,他的心思早已經被夫人看得清清楚楚了。趙安現在非常後悔剛剛的小人之舉:乖乖的在一旁看著多好,為什麼一定要試上一試呢?夫人的厲害現在試出來了,但是他要如何收場呢?

    夫人的四兩撥千斤使得妙啊,妙得趙安在心裡直個勁兒的喝彩——差點兒都要忘了自己被夫人的四兩撥千金給牽連了進來;賈氏的挑釁根本就沒有著力點兒,可是賈氏的錯兒卻因此沒有變小,反而有變大的可能性兒。

    紅裳剛剛進廳問事時的一番表現,雖然讓趙安對紅裳有了一些些的敬畏之心,可是趙安看紅裳畢竟年齡不大,心中還是存著輕視的:就算你聰慧異常、見聞廣博,可是依年齡想你能知道多少東西?這人心嘛可是深得很,不是你在書中能看到能知道的,也不是你在娘家做小姐時就能瞭解、能學習到的——這需要人世閱歷。

    趙安哪裡想到,這位新夫人居然非一般人可比呢?沒有多少人世閱歷,便有這些機心呢?就算是男兒有幾人能如此?所以,趙安失算了,他把自己也賣了出去。

    趙安聽到紅裳的問話,他就是再為難情、再不好回話,也要回不是?他先叩了一個頭才說道:「夫人,小人斗膽請夫人回轉,是因為依小人看,這事兒由夫人您做主處置就是了,不用回老太爺和老太太;就算有什麼,不是老爺還在這裡嗎。您說是不是,夫人?」

    紅裳看著趙安似乎是在笑,但話中卻似又帶著一絲怒意兒:「哦?連趙總管都來教我做事兒了?看來我這個主母真真是不得人心啊,什麼事兒還沒有做呢,不過就是問了兩句話兒,便被你們指過來教過去的,怎麼做都不合你們心意啊;這個當家的差事兒,我是真真做不來了,還是趕緊回了老太爺老太太,正正經經在一旁聽你們的吩咐、學學如何理事兒,以免日後連兒女們也教不好讓人笑話。」

    雖然紅裳的聲音並不高,聽上去也沒有什麼起伏,可是趙安卻被紅裳的話壓得頭也不敢抬起來了:「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小人知錯了,小人不會說話,小人不是那個意思,小人絕不敢有那等的心思,還請夫人恕罪。」說著連連叩頭。

    紅裳立定了就是不動,雖然沒有向廳外走去,但也沒有歸座,她輕輕的道:「趙總管,你也不必如此,你哪裡有什麼錯兒?只是我這個主母做得不好,還是去老太爺與老太太那裡辭了這掌理府中事情的差才好,這廳裡不是有能人可以替老太爺與老太太分憂嘛,哪裡還用得上你們老爺,還有我呢?何況我還是個拙的,說句話兒都出錯的人兒,哪裡能讓你們心服應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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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7:34

正文 第十六章 什麼叫作不敢?

    趙安與賈氏不停的叩頭,紅裳一絲停頓沒有的接著說了下去:「到時不要說理事兒了,就是說句話兒也要被人教半日,豈不是更誤了事兒,讓老太爺與老太太更煩心?還是早早的辭了是正經。」

    趙一鳴只是聽著,一徑兒的笑著,一句話也不說,他的心中連連讚歎啊:厲害,厲害,好厲害的夫人啊!趙一鳴忽然想到:如果日後自己家娘子吃起了醋來,他豈不是只有挨罵的份兒?不過,趙一鳴沒沒因此而有惱意,也沒怕的意思,他正在想紅裳吃醋的樣子會如何的讓人心動。他想著想著有些失落起來:夫人雖然賢良,但是不是有些賢良過頭兒了?自格兒昨晚上在宋氏房中過夜,她怎麼沒有半滴醋意呢?

    趙一鳴看向了紅裳,他有些不滿意起來:自家娘子怎以不吃醋呢?他對於紅裳一早沒有罵他兩句,而心生不快。

    賈氏娘子的汗水一顆一顆滴在她面前的地上,她除了叩頭已經說不出來話來了。

    如果回了老太爺,她一定會被趕出府去的——就算是老太太也保不了她,老太爺是個極重規矩的人。

    趙安的頭上出現了細細的汗水,這位夫人他雖然一再的說莫要小瞧了她,可是還是小瞧了人家;這不,被夫人反將了一軍,他這一次一個弄不好就要丟了總管的位子——老爺可是一直在一旁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但是他絕不是來看熱鬧的,他是來照看他的夫人不要受什麼委屈才對吧?

    到裡老太爺一問老爺,老爺一準兒不會向著自己這些人說話,那自己會不會還能留在趙府都成問題呵。

    趙安想到趙一鳴在廳上坐著的意思,心裡頭那個冤啊:夫人還會受委屈?自己這些人到哪裡去喊冤啊。真真瞧不出來,這麼一個嬌怯怯,風一吹就倒的人兒居然有這麼厲害的手段。

    可是趙安不管是有委屈,還是懊惱成分,他也要回紅裳的話啊。他連連叩了三個頭:「夫人,小人不是那個意思,小人是不會說話的人,請夫人原諒小人一次,請夫人恕罪。」

    趙安最起碼明白一件事兒,此事求趙一鳴是一準兒不管用的,只有求得紅裳的原諒才有得救。

    紅裳聞言一笑:「我有什麼可原諒趙總管的,倒是趙總管,還有你們這些管事們,都有些事情想要教教我吧?我在你們眼中倒是有不少的事兒做得不對呢,不然你們也不能想來教我做事兒不是?」

    趙安及眾管事們都答道:「小人不敢。」眾管事兒們也是一頭地汗啊。這如果要去回了老太爺。他們也逃不了一頓責罵。

    紅裳笑吟吟地看著眾管事兒道:「不敢?原來這是你們地不敢啊。你們不敢。所以這位賈家娘子才要教我這個主子做事兒。你們不敢。你趙大總管才當著我和你們老爺地面兒訓斥賈氏。這是你們不敢。如果你們敢了。我還真不知道你們能做出什麼事兒來?是不是還想要教老太爺與老太太做事兒啊?我倒是看不出你們有什麼事不敢做地!」

    趙安頭也不敢抬。連連磕頭:「夫人恕罪。夫人恕罪!是小人地錯。小人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夫人恕罪。夫人恕罪啊。」

    賈家娘子嚇得幾欲暈過去。新夫人地這些話兒要是說給老太爺聽了。自己就不只是被趕也府去這麼簡單了。還不被老太爺活活打死啊!

    紅裳還是立在原地不動。她一手扶著侍手。一面看向那些管事:「趙總管有錯?這可真是奇了。我怎麼不知道呢?」

    紅裳看趙安與賈氏地樣兒。知道他們已經嚇得差不多了。便不再糾纏與那些了——趙安地錯兒要他自己說出來才行。不然。日後這些管事兒人人都給她來這麼一出兒。她日日也不用做別地了。只生氣那時間也不夠用地。

    趙安現在聽懂了:如果自己不直承了指出賈家娘子的用意,那麼今兒的事兒夫人必不會如此就算了的;趙安真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一世的體面都被自己一時的小人之心給葬送了!

    趙安一咬牙道:「請夫人恕小人之罪,賈家娘子的怨言本該由小人帶他們下去後,由小人來處置,而不該為此而麻煩夫人。此事是小人做錯了,還請夫人饒了小人這一次,日後必不敢再犯。」

    紅裳低下頭看了趙安一眼,然後又瞟了趙一鳴一眼:「哦?是這樣嗎?原來趙總管做錯了這件事兒呵。」淡淡的,平平靜靜的,似乎在說今兒的天真不錯一樣。

    趙安的汗已經淌了下來:「夫人,小人知錯了,小人真得知錯了!小人再也不敢了,請夫人饒了小人這一次吧。」說完連連叩頭。

    賈家娘子除了磕頭外,什麼也不知道了。她已經嚇得抖成了一團:她自跟著老太太來了趙府,哪裡受過這個?她仗著老太太的勢在趙府自來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原也沒有遇上個厲害的,今日就偏偏遇上了紅裳——老太太保不了她,那她就什麼也不是了,她的那點子膽量比只雀兒還不如。

    趙一鳴還是什麼話也不說,他只是看著紅裳在笑。紅裳嗔了他一眼,然後才扶了侍書的手走了回去坐下:「既然知道錯了,那麼趙總管,你說應該怎麼處置你才對呢?畢竟要按老夫人的規矩行事兒,這個我卻不如你們熟知呢。尤其趙總管又是府中的老人兒,規矩想來是知道最清楚。」

    趙安心中把自己罵了百遍不止啊,什麼人不好惹,偏要惹這麼一位難纏的主兒?趙安一面暗罵自己混蛋,一面叩頭道:「對主子有不敬之心,該鞭五十;小人為總管卻對主子不敬,應加十鞭以儆傚尤。」

    紅裳淡淡的應了一聲兒:「哦——。」

    趙安連抬頭看紅裳都不敢了:「小人下去後,自會去領鞭子。日後也絕不敢再犯,只求夫人莫要再生小人的氣,原諒了小人這一次。」

    紅裳點點頭:「那倒也不必領得如此之多,我剛剛到府中,用你的地方兒還多著呢。一下子鞭六十,您還能下床走動嗎?還是少領些吧。」

    趙安叩頭道:「謝夫人憐憫,小人能撐得住。」趙安不成想紅裳會饒他一分:紅裳今日因賈氏的事情著了惱,安心要立威他是看明白了,所以沒有想到紅裳會從輕處罰他。

    紅裳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一笑道:「我說的話原來不管用的嗎?」

    趙安聽到此話身子一顫,他是萬萬不敢再違這位新夫人的意兒了。他連忙答道:「小人知罪,一切按夫人的吩咐做。小人罪由不輕,減十鞭小人領五十鞭,並且自會做好差事兒,絕不會讓誤了夫人吩咐的事情。」

    紅裳沉吟著沒有再開口,屋中又一次靜了下來,這一次眾管事連呼吸都放輕了,他們中大多數人現在實實是有些怕這位新夫人了。

    趙安跪在地上不敢亂開口,但是心下忐忑不安:難道減得太多了?

    紅裳忽然以指叩了一下桌子,把屋子裡的人都嚇了一跳,就連趙一鳴就驚了一驚。紅裳輕輕的道:「減十鞭還是太——,少了些,我看趙總管今兒也不是有意為之,但有錯卻不能不罰,否則何以服眾呢?趙總管日後也不好教訓其它人不是?嗯——,那就領三十鞭吧,趙總管認為如何?」

    趙安叩頭謝過了紅裳,多一句話他也不敢說了。紅裳沒有說讓他起身,他都不敢起來,還在地上老老實實的跪著。

    賈家娘子聽到趙安只領了三十鞭,度量著自己也不會從重處罰吧?她的心裡稍稍安定了一下,身子也就不抖得那麼厲害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7:54

正文 第十七章 那就這樣吧


    紅裳處置完了趙安後,似無意般看了一眼賈家娘子,然後才對趙安道:「趙總管,你起來吧。」

    趙安起身後自立在一旁,他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敢說了,他哪還有膽子敢亂說話?他的中衣已經被汗浸的濕透了。趙安現在終於記起了一件事情,他在趙府再得勢,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奴才,如果夫人想要捏死他,不比捏死只螞蟻多費多少力氣。

    不過趙安倒沒有對紅裳起怨懟之心:錯必竟是他先犯的,怪只能怪自己忘了身份,再加上這些日子被府中僕從們的議論給左右了,不然他哪裡會做出如此出格兒的事情?趙府自然還是由大老爺的妻室掌理,他的主母也只能是紅裳夫人,不會是其他人!

    不要說是宋姨娘了,就是二老爺他們夫妻回來了,這趙府也還是大老爺的夫人說了算:長子嫡孫,長子嫡孫,到哪裡也是這麼個理兒,原是自己犯了糊塗心思認不清主子。趙安的心思定了大半兒。

    紅裳不說話,廳上就沒有一絲聲響兒。趙安等了良久也不見紅裳開口,有些不明所以的偷偷抬頭掃了一眼紅裳,看到紅裳正在喫茶,心下便計較開了:夫人在等什麼?現在不應該是發落賈家娘子了嗎?

    趙安想著便看向了跪在一旁的賈家娘子,想到賈家娘子的背景兒,他心下有些明白了:「夫人,您還有其他事情要吩咐小的這些人去做嗎?」

    紅裳平平的道:「沒有什麼事兒了,原本今兒也只是同大家見見面,問問府中的情形罷了。」

    但是紅裳依然沒有讓他們告退,趙安心下更是明白了,他躬身為禮:「夫人,賈家娘子所犯的錯兒原不該鬧到夫人面前,讓夫人處理這處瑣碎事情,還請夫人把賈家娘子交給小人,小人自會好好管教於她;夫人既然沒有事情吩咐小人等,並且夫人也勞累了許久,那小人就帶眾管事兒下去了。老爺同夫人回房好好歇一歇,過會兒也該用晚飯了。」

    紅裳這才笑了:「嗯,好的,趙總管不愧是老人兒,做事兒就是穩當想得周全,那就這樣吧,我和老爺回去稍稍歇一歇,一會兒便到上房那邊兒伺候老太爺老太太用晚飯;趙總管,眾位管事兒,府中的差事兒你們可要多多用心啊,好了,你們下去吧。」

    賈家娘子有些愣愣的被帶了下去:她沒有想到夫人居然根本不屑於理會她!那她今兒不是平白丟了自家的體面,而夫人那裡是半點兒損傷都沒有——她原本想讓夫人難堪,讓她在眾管事前丟個大臉兒,日後也就不會沒有臉兒總過問府中的事情了。

    但是紅裳如此一來,賈家娘子是什麼也沒有做成不說,且把自己埋了進去,老太太這次會不會保她呢?賈家娘子現在非常想哭了:事情沒有做成,她又憑什麼求老太太為她做主呢?這一頓板子看來是領定了。

    紅裳猜到了賈家娘子是老太太地人。她哪裡會去捅馬蜂窩。想來老太太正在等她發落賈家娘子吧?不過不處置這個賈家娘子。這些管事兒今兒想要降服大半兒是不可能得了——那還不人人都敢翻天了!不過。剛好有個趙總管自己送了上來。正正是想讓紅裳拿他給眾管事兒們演一出殺雞給猴兒看。紅裳當然樂得成全趙大總管。

    本來紅裳並不想直接拿趙安開刀。她也沒有想過今兒第一天就要拿誰立威。只是這個趙安居然會把賈家娘子推到自己面前。然後趙大總管還自己衝上來撞到她地刀尖上。那就不能怪她了。

    而且治了趙安。正正好好可以壓服這些管事兒——當然。這不能算是收服人地上策。但卻是紅裳眼下收服趙府下人們最好地法子了。紅裳在趙府沒有根基。她如果想懷柔以收人心是不可能地。不如直接以威壓人見效反而更快些。

    眼下紅裳最主要地就是要穩住局面。讓趙府地下人們怕她三分。也比讓這起子人小瞧她三分來得好太多!下人們不服管教。不聽吩咐或是辦差拖拉。正正好給老太太借口發作她不是?眼下先穩住了腳夫跟兒再說其它。

    趙安帶著人都走了以後。趙一鳴在椅子中坐著。雙掌合擊大笑道:「好。好。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紅裳轉頭嗔他:「夫君。你陪我來時。說是要讓這些下人們知道風向是往哪兒吹嗎?可是您自坐下後就只一旁喫茶看熱鬧。一句話兒也沒有說。是不是想看愚妻我地笑話兒啊?」

    趙一鳴笑著上前扶起了紅裳:「我的好夫人,你不要生氣嘛,聽為夫的好好同你說。府中的這些事情,有些我可以代你出面,但有些事情必須要你親自做才是最好的。比如剛剛,如果是我來處置當然極快當,也不會有什麼人不服,但是這起子小人一定會因此而小瞧了你,認為你只是依仗著我罷了,他們不會自心中服你 ——他們心中服得人依舊只是我。」

    紅裳似惱非惱的看了一眼趙一鳴:「夫君總是有道理、有話可話的,妾身能有什麼話好話呢?妾身在這裡還要好好謝謝夫君的好意,是不是?」

    趙一鳴笑著拉起了紅裳的手,紅裳薄怒輕嗔實在讓他有些賞心悅目的感覺:這是不是紅裳對他親近的表示呢?紅裳自嫁他,這還是第一次對他有了如此明顯的情緒反應呢。如此一想,趙一鳴有些樂不可支起來:「夫人莫氣、莫氣,為夫的給你陪個不是好不好?來,讓小的來服侍夫人回房。」

    趙一鳴最後一句說得極低極輕,口氣裡的調笑意味十足,惹得紅裳臉兒再也繃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夫君慣會逗人發笑。再說,我哪裡有生氣了,聽夫君如此一說,好似是我在生氣似的。」

    趙一鳴注視著紅裳,有幾分認真的說道:「夫人真得沒有生為夫的氣?」他似乎有些緊張:不是他看錯了,紅裳真得沒有生他的氣吧?那紅裳豈不是一點兒都不看重他呢?

    紅裳輕輕白了趙一鳴一眼兒:「生氣,嗯,還是有一點兒的。夫君來時說得那樣好聽,可是坐下後什麼事兒不管,那賈家娘子是怎麼回事兒,夫君真的不知?」

    趙一鳴被紅裳白了一眼兒,不但不以為忤,心裡卻像吃了蜜糖一樣甜絲絲的:「夫人,我不是說過了嘛,你要掌理趙府,這些事情還要你自己來做才可以服眾啊。」

    紅裳卻就是不放過他:「哪個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呢?我才不要聽呢。」紅裳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中已經有了一絲撒嬌的意思,但是趙一鳴卻聽出來,他那個美啊,就不要提了。

    趙一鳴輕輕拉了拉紅掌的手示意她回房,邊走邊道:「那實實是我的心裡話啊,夫人為什麼不相信呢?夫人,為夫對你的心,那可是對天可表啊。」

    紅裳倒也不是不相信趙一鳴的話兒,只是今兒的事情如果是趙一鳴開口,那麼趙安這些人哪個也不敢如此回話,但是趙一鳴偏偏一句話也不開說,讓她自己獨自面對——她本心裡就厭煩這些爭鬥,但卻被迫不得不面對,所以怎麼著心中多少有些不快;雖然知道趙一鳴所說為真,但也忍不住嗔了他兩句。

    紅裳被趙一鳴的話說得有些臉紅了,她知道不能再讓趙一鳴說下去,不然天知道趙一鳴會說什麼「瘋話」出來。她輕笑出聲兒:「知道了,夫君。我只是、只是一時心中不快罷了,夫君莫怪。」

    趙一鳴搖頭:「夫妻哪用如此客氣?我知道你不是個喜爭鬥的人兒,不過府中的事情也只是一開始才會如此,日後時日長久了,這起子人知道你是怎麼樣一個人以後,也就服貼下來,不會再有人敢給你找麻煩了。」

    聽到趙一鳴的安慰,紅裳苦笑了一下:哪裡能這樣簡單?只老太太那裡便不可能簡簡單單就過去了——賈家娘子這事兒不成,老太太想來不會出頭兒保賈家娘子。賈家娘子左不過只是一頓皮肉之苦罷了,對於老太太來講,她也只是一個奴才而已,雖說吃了些苦頭,只要給她點子財物打發一下也就是了。

    紅裳也就沒有繼續說下去:老太太和她的事兒,同趙一鳴是說不清楚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8:15

正文 第十八章 老太太待紅裳的前因


    紅裳和趙一鳴回房稍稍歇了一歇,然後便更衣梳洗,準備一會兒到上房來伺候老太爺老太太二人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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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一鳴帶著紅裳一走,老太太看到老太爺居然肯隨自己回房,心中極為高興。到了房中,老太太還沒有坐下,便急忙吩咐丫頭們奉上茶來:「夫君,你坐下吧,你可是有時間沒有到我房中來了。」

    老太太說完看了一眼老太爺:「不過,我這裡還是常備著你喜歡吃的茶。有什麼人比我更加想著你呢?」

    老太爺坐了下來,他聽到老太太的話,抬頭看著老妻,想想的確是有些日子沒有過來了,再想起老妻為他生養的兩個兒子都還算有出息,看到老妻殷殷的目光,他不覺歎了一口氣兒:「不是我不想來,是你不想讓我來啊。」

    老太太瞟了老太爺一眼:「你這是說什麼呢?我會不想讓你來?我是巴不得你日日在我這裡,可是你常常都去魏氏那裡罷了,我攔都攔不住,還說是我不想讓你過來。夫君啊,有哪個為妻的不想與夫君常相伴的呢?你說這話不是傷了為妻的心嗎?」

    老太爺看著老太太,語重心長的說道:「夫人,你說我明白;可是你想一想,我們現在都多大年歲了?你、我都非壯年了,你說我這麼大的年紀,還會貪戀女色嗎?再說,那個魏氏的長相能比得過你嗎?不,應該說她哪有什麼地方強過了你?我不來自有我不來的道理,你可曾好好想過呢?少年夫妻老來伴兒啊,說到底原本就應該是我們朝夕相伴,魏氏?我有很多事情是不能同她說呢,更不要提商量事情了。可是就像夫人所說一樣,我為什麼許久沒有過來了呢?夫人,你好好想一想吧。」

    老太太嗔了老太爺一眼:「話說到這裡,我不得不說兩句;來不來的也算不上什麼大事兒,不來就不來吧,就像你說的,我們的年紀也大了,不是年少那個時候了,你不來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偏你還能講說出這麼多的道理出來,好似你不來我房中,還都是我的錯兒一樣。你啊,是越老越能糾纏了,沒理兒也能絞出三分理來,真真是讓人不知道說你什麼好。」

    老太爺聽老太太的話兒知道她依然不明白,這些年來明說暗示多少次,老太太就沒有想明白過;同她說這些,她每每總是想到它處,讓老太爺有些哭笑不得。

    再說,老太爺今兒也不是為了同老太太說這事兒才到她房中來的,老太爺決定不再同老太太糾纏那些陳年舊事兒——真要再說下去,那今兒什麼也說不成,他定會被老太太氣走不可。

    老太爺再次開口便直接說明了來意:「夫人,我們暫切不說這些了,老夫老妻的了,說這些沒得讓人聽了笑話。我來是同你說一聲兒,不管你原來有什麼想法,既然紅裳已經進了我們趙家的門兒,成了我們趙家的人了,你就忘了那些,好好待她吧,莫要總找她的錯處或是給她難堪好不好?這樣也讓下人們看笑話,也失了你的身份;再不濟也要給我們一鳴面子不是?」

    老太太一聽這話就不太高興起來:「夫君這話說得倒讓人不解。我哪裡待她不好了?我就差把她供起來了。居然還說我不好。她沒有回府呢。我就已經為了她忙了大個月了。也不過只得了她一句謝謝罷了。不過。為人父母地原也不在乎這些;還有。她來了我們趙家後。我可曾有薄待過她一分?夫君。你說說看。有哪家媳婦一進門還沒有怎麼地呢。就把府中地大小事情一併交給她做主地?我這個做婆母地。可是拿出了十二分地心。只怕人家未必肯領情倒是真地。」

    老太爺眉頭皺了一皺:「我們不能好好說句話兒嗎?就事論事罷了。夫人何必如此強詞奪理呢?夫人。我們是幾十年地夫妻啊。你有什麼心思是我不知道地?夫人不喜紅裳這個兒媳。難道為夫地看不出來嗎?至於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也不必我說了吧?」

    老太太堵氣兒扭過了頭去:「我為什麼要喜歡她?我就算是不喜歡她也不犯王法!」

    老太爺不悅起來:「本想同你好好說一說地。看看你。都多大年紀了。居然還如此由著自己性子來。不要認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來問你——如果沒有薛家地女兒。你還會如此看紅裳這個媳婦不順眼嗎?你也不好好想一想。你這是做什麼呢。一鳴是你地兒子。他地妻便是你地媳婦兒。你現在還鬧這個有什麼用呢?好好待她。不要讓一鳴難做。才是你這個做母親疼兒子。」

    老太太轉過頭來:「我不喜她就是不喜她。老太爺偏要牽上旁人做什麼?而且薛家地女兒怎麼了?老太爺您既然提了。那我就更要說一說了。說到一鳴地親事兒。原本也是我表弟家先提地親。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同夫君你說罷了。不是她。我們地兒媳婦便是敏兒了。哪個人做兒媳婦會有自家知根知底地人更貼心、更放心地?再說。沒有道理我不喜歡自家地侄女兒。卻去喜歡一個非親非故不相識、不相干人家地女子!我不喜她難不成還是我錯了?我不明白太爺您今兒為什麼要怪罪我。我有什麼錯兒?我是她地婆母。就算是我一星半點兒地不對。那也沒有什麼!」

    老太爺有些真得動了氣兒:「紅裳已經是一鳴地妻室。趙家地媳婦了。她哪裡是不相干地人。她是我們一家人!你早早忘了你那個什麼侄女兒是正經。不管是因為什麼。至少紅裳她是不知道前因後果地。你這樣待紅裳對她不公。」

    老太太冷冷道:「夫君,有什麼不公的?我哪裡待她不好了。我說你怎麼早早的就讓她掌了家中的事情,原來是擔心我會薄待了她!現在家都在她的手中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再說了,天下由得婆母不喜兒媳的,卻不能由得她不喜我這個婆母!老太爺,您還是擺正心思,她不過只是一個兒媳罷了,我們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媳婦兒,有什麼稀罕不成。」

    老太爺聽得氣惱異常,他站了起來:「沒有想到你居然如此不講理,我也懶得同你多說。只是,你給我記好了,做事兒莫要太過份,讓兒子夾在中間難做人,如果影響了兒子的前程,我是必不會容你胡鬧的。」

    說完老太爺氣呼呼的徑直走了,老太太看老太爺走了才匆匆立起身,她張開了口只喊了一個字「你——」後面的話就嚥了回去,沒有再繼續說下去:老太爺已經走出了房門,那房門被老太爺重重一擲,發出了極大的響聲兒,倒把老太太嚇了一跳。

    老太太現在才有些後悔,剛剛不該同老太爺如此強硬,為了兒子媳婦的事兒弄得自己老夫老妻日日生氣不見面兒,算怎麼回事兒呢?就算是自己不喜紅裳,她也該好好的同老太爺說,用這麼硬的口氣實在是錯了——老太爺一準兒去了魏氏那裡,還不就是同自己生氣才去的。

    如果自己好好的同老太爺說話,或者是面兒上答應下來,該怎麼做還怎麼做就是了,先哄得老太爺一個高興,今日老太爺必會留下來,不會再去魏氏那裡來。自己這樣氣走了老太爺,豈不正正便宜了那個魏氏?老太太越想越後悔起來。

    老太爺已經有些日子沒有來自己屋中了,好不容易來了,還被自己給氣走了。老太太悔得腸子都青了,她靜下心來後好好想了想,不管她對紅裳有什麼想法,老太爺那裡她是不該再使性子了,而且應該想些法子讓老太爺回心轉意才是。

    老太太打定了主意:紅裳當然不能讓她這樣輕輕鬆鬆的接掌了趙府,但是卻不能讓老太爺知道她的心思便是了。

    老太太懊惱完了,便又想起了紅裳來,叫了她身邊第一得力的大丫頭言梅過來:「你們夫人現在做什麼呢?」

    言梅道:「剛剛使了小丫頭去瞧了,夫人一會兒要去見府中的管事兒們。」

    老太太聽了心頭一陣氣惱:她倒是挺心急,不過剛剛接了鑰匙便要見管事們了,這趙府還由不得她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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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8:35

正文 第十九章 老太太的轉變


    老太太聽到紅裳要處理府中的事情後,心裡便很不舒服,便叫了言梅到近前,低聲吩咐了她幾聲,然後道:「告訴賈氏,就算夫人要罰她也不用怕,把事兒鬧大就是了,自有我為她做主。」

    言梅答應著去了,這才有了紅裳理事時,賈家娘子的那幾句抱怨。實際上賈氏原想鬧得大些,可是沒有想到紅裳居然三兩句話就把眾人壓住了,她也就一直沒有找到什麼機會可以挑出事端,最後要散了,她才不得不說幾句話:不管紅裳是不是聽到了,至少她把老太太吩咐的事情做了。

    老太太計較完了眼下的事情,又開始想日後了:自己早已經答應了表弟妹,現下要如何回她呢?

    老太太的眉頭緊鎖了起來,實話實說不是太折了她的這張老臉嗎?自己兒子的婚事兒自己可是曾向表弟妹打包票可以做主的,而且那個侄女兒她看著可是太可心意兒了——前頭兒那個姐姐就是極不錯的,一母同胞的姐妹想來不會有什麼太大的不同。

    想到老太爺的反應,老太太就是一肚子的委屈:前頭的媳婦不就是知根知底的人兒?在趙家那幾年,她可是極得上上下下一家人的歡心,就算是老太爺不也說這個媳婦還可以嗎?她的妹妹當然不會差到哪裡去。就算現在一鳴的婚事兒木已成舟,但是為什麼自己非要喜歡眼前這個媳婦不可呢?她有什麼是比自己家表侄女兒強得?哼!

    老太太越想越有些氣不忿:如果薛家沒有這個意思,他們當然不會想讓讓前頭兒媳婦的妹妹來做填房,但是薛家有這個意思啊,我為什麼不能報怨兩句?我為什麼一定就要喜歡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兒媳婦呢?

    老太太想來想去,心裡就是難以平復:這件婚事兒那個兒媳紅裳沒有錯,難道自己就有錯了?自己看得極中意的、那麼好好一個媳婦就這樣平白的飛了,想想還是她們趙家的損失呢,她為什麼不能擺兩日臉子呢?再說了,老太爺說眼下這個兒媳婦不錯,她哪裡有什麼好了?瞧瞧,兒媳可是什麼也沒有孝敬上來呢——有孝心的話哪裡會如此?如果是自家表侄女兒,當然不會這樣沒心沒肺不想著他們兩個老人家。

    不過,後來老太太又想到紅裳的婚事兒,可是由一鳴的上峰給保得媒,她們做父母的也不能表示反對,讓兒子平白得罪了上峰;想起了媒人,老太太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老頭子說得有些道理,如果明面兒上就待這個兒媳婦太差了,讓一鳴原來的上峰得知,也是打了人家的臉不是?

    自家老頭子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不能再因兒媳的事情讓老頭子同自己過不去;而且也的確不能讓這個兒媳說出什麼來才是,不然兒子以後在仕途上不是平白得罪了一個人?

    老太太想到這裡,心裡大大的一歎:但是,表侄女兒那兒要怎麼辦呢?

    老太太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麼好法子,但是事情總是要解決不是?親戚總有見面兒的機會,到時總要保住自己的臉面才可以。老太太的眉頭越皺越緊,自己的臉面難道真要因此事兒而丟個乾淨不成?唉——。

    雖然薛家已經得了信兒。自己也使了人去說過了一次。可是自己畢竟還沒有同表弟妹親口說過呢。到時候要如何開得這個口呢?老太太感覺這事兒十分地棘手。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保得住面子。

    不自禁地又想起了薛家地那個姑娘。老太太地眉頭又是一緊:自己這個表侄女兒。可比眼下這個媳婦強百倍不止啊。可惜啊可歎。自己沒有那個福份能得到那麼一個好兒媳啊。

    其實薛家想讓自家地女兒再來做填房。一來是想親上加親。他們兩府地關係已經因為那個女兒地去世而疏遠得太厲害了——而家裡有越來越多地事情要指著趙家幫襯一把呢。尤其是兩個兒子地前程;二來呢。由自家地女兒照顧自己家地外孫女兒還是比較好地。就算做妹妹地人嫁過去日後有了兒子。也不會讓外孫女兒受什麼委屈不是?並且薛家和趙家更會因為自家女兒生了兒子。而同薛家更親近才對。

    薛家地算盤。老太太也不是一點兒不知道。只是她對於那個嫻靜地薛家五姑娘非常中意。所以才沒有同表弟妹計較太多:媳婦娘家地事情能管多少。還不是自己地一句話?自己不同意。做兒媳婦地一點兒主也做不了。她沒有什麼可顧慮地。

    老太太在房中一直想她表侄女兒地事情。直到紅裳與趙一鳴到上房來請安時。老太太這才自房中出來準備用晚飯。

    老太爺是真得生老太太地氣了。晚飯居然沒有過來上房用。只使了個人來說給老太太。讓她把飯菜送到魏氏那裡。老太太也因此一直沒有放開臉:老太爺這樣做實在是太不給她面子了。

    不過老太太也因此明白,自己待紅裳那般已經讓老太爺真得惱了,如果再這樣下去,老太爺就算是一直不理會自己了,也不是沒有可能——老頭子的脾氣可不是一般兒的大,也不是一般兒的古怪了:當然,這是老太太的看法。

    所以老太太更認為自己今兒傍晚所想是對的,不管怎麼著,待紅裳不能讓人再說出什麼來,或是看出什麼來才可以,不說其它,單是老太爺那裡,她便過不去了。雖然兒媳婦一事讓她心裡不痛快,可是比起讓魏氏因此得了便宜來,她還是決定不再給紅裳臉子看。

    先把老太爺哄得回心轉意兒再說,兒媳婦嘛,那一個媳婦不是熬出來的?自己做媳婦的那會子,可從來沒有人為自己說過一句半句好話!自己還不是熬過來了?比起自己的婆婆來,自己待紅裳簡直就是太好了!

    雖然老太太還是心裡不舒服、不痛快,對於老太爺維護紅裳,她心裡還是有不少的氣兒在,不過老太太還是明白利害的,當下她就沒有因為自己不痛快而找紅裳的什麼麻煩——日久天長的,不爭這一兩日吧?就像老太爺所說,反正紅裳也是入了我們趙家的門兒了。

    就像是讓賈家娘子出頭去挑事兒一樣,不也讓媳婦兒不痛快?而且還沒有老太太自己什麼事兒。老太太想到賈家娘子,便暗暗一咬牙:養了一群的廢物,這麼點子小事兒都做不好!日後有什麼事兒,要使個機靈的人兒去才可以。

    紅裳雖然知道老太太正在不高興,但她卻不知道老太太一時間,便轉了許多的念頭;不過,紅裳假做不知道老太太正在生氣,她自管吩咐丫頭婆子送飯菜過去給老太爺,並再三叮囑讓丫頭們代她給老太爺行禮。打點完了這些事兒,紅裳便伺立在老太太的身後給她布菜,伺候著老太太用飯。

    紅裳取過來的都是一些老太太喜愛的飯菜——這當然是趙一鳴說給她知道的,老太太的臉子雖然沒有放開,倒並沒有再給紅裳什麼難堪。她現在決定暫時放下表侄女兒的事情,眼下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讓老太爺回心轉意更重要的事情了。

    第二日一早紅裳到上房請安時,老太爺倒是在上房中,不過他一直沒有主動同老太太說什麼話兒,倒是老太太滿臉的笑意兒,輕聲慢語兒的同老太爺閒聊著。

    老太太今日待紅裳倒真是不錯,居然沒有讓紅裳伺候她用飯,還讓她坐下一起用早飯:「媳婦兒,你坐下吧,屋裡這麼多的丫頭,哪裡就非要你來伺候呢?你有這個心,我知道這就可以了。來,來,坐下好好用飯,陪我們老人家一起說說笑笑的用飯也是盡孝呢。」

    老太爺的臉色因老太太的話好轉了不少:「媳婦,你坐吧,你們老太太說得有理。有孝心比什麼表面上的規矩都重要,不要在意那些虛禮了,你坐下,我們一家人好好用頓飯才對。」

    紅裳輕輕一禮:「謝老太太、老太爺的體諒與關愛,就因為長輩憐愛,所以兒媳更該好好孝敬兩位老人家才對,更加不能失禮於老太爺與老太太才是正理兒。」

    老太太笑道:「好了,好了,我和老太爺都知道了你的孝心,快坐下用飯是正經兒,這樣讓來讓去,一會兒飯菜豈不是涼了?我們老人家用飯用涼了可是不好的,到時也失了你的一片孝心不是?來,一家人不必如此拘束,坐在一鳴身旁一起用飯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8:53

正文 第二十章 和樂的一家人



    雖然老太太與老太爺都讓紅裳坐下用飯,可是紅裳哪裡能就此當真坐下呢?她正要再推辭時,趙一鳴起身拉了她更是讓她坐在了自己身旁:「父親與母親讓你坐下用飯你就坐下用飯,有道是長者命不能違;母親剛剛也說過了,你這樣歉讓,父親與母親也不用飯只等著你入席,一時飯菜涼了也失了你教敬父母的美意不是?」

    老太爺連連點頭:「一鳴說得對,來,我們一家人坐下,好好的一起用頓飯吧。」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太爺看得卻不是紅裳,他看得得是老太太。

    老太太笑吟吟的點頭表示贊成老太爺的話,老太爺看老妻一夜這間能想通,心下也自高興起來。

    紅裳聽到老太爺的話,急忙起身行禮告了座方坐下用飯:她先給老太爺與老太太布了一道菜,然後自己才開始用飯。紅裳的舉止倒讓老太爺連連頭稱紅裳是極知禮又是真有孝心的人兒。

    老太太讓丫頭們給紅裳盛了一碗湯:「你連日趕路想來勞累了,這是我讓廚房為你特別煮得湯,多吃一些,對身子很有補益的。」

    紅裳連忙起身又謝過了老太太,然後把湯碗端起想給老太爺放到面前,老太太笑著讓丫頭攔下了,她笑道:「這個湯只有我們女人才喝的,你不理會他們男人家了。」

    紅裳聽到後臉兒一紅,但她還是端起碗來想給老太太送到面前,老太太擺手道:「你坐下儘管用吧,你瞧,那還不是有一碗嗎?誰先誰後有什麼打緊,左不過是一樣的湯。」

    雖然話是如此,但禮不可廢。紅裳可是牢牢記得這句話,所以她還恭恭敬敬把那碗湯端到了老太太的面前,然後才在老太太催促下歸座,接過了丫頭們又奉上來的湯。

    老太爺看得極為高興:「這樣就對了,如此和和樂樂的才真是一家人嘛。」

    紅裳笑道:「老太爺,是您和老太太疼愛我們這些做兒孫的,這是兒媳天大的福分。老太爺什麼一家人的話兒呢?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嘛。」

    老太爺連連點頭:「說得好,我們就是一家人,本來就是一家人;是我太過高興了,一時糊塗了。來,媳婦兒,多用些飯,把身子養得好好的,我和你們老太太還盼著能早日抱上孫子呢,這樣,我們趙家也後繼有人了。」

    老太太附和:「就是就是。兒媳你也不要太過勞累了。有什麼事情就同我說。你眼下最重要地是把身子調理好。而不是處置府中地那些雜事兒。累到了你我可是絕不會同意地。沒有什麼事兒比我們趙家地後繼香火更重要。」

    老太爺聽到老太太地話後極為贊同:「還是你們母親心細啊。這話是極對地。兒媳啊。是我一時考慮不周。不過你慢慢來就是了。左不過你們老太太就在府中。有什麼事兒打理不了。或是乏累了。。盡可以把事情交給你們老太太或是一鳴去做。你不要因府中地事情太過勞累了。身子要緊。身子要緊。」

    紅裳越聽頭越低。最後她地頭都抬不起來:這樣羞人兒地事兒就被兩位老人家這樣說了出來。看來是真得想孫子想得急了。她除了輕輕地應了幾聲兒「是」以外。就沒有再說其它:她哪裡好意思說其它呢。

    趙一鳴把話兒接了過去。他道:「父親。母親。你們放寬些心;在南邊兒地時候。兒子遇上過一位高僧。他曾言我們趙家地香火一定會傳續下去。只是得子嘛。可能要晚些;而且高僧還說。我們趙家地大興旺卻是自此子而始呢。這位高僧地話一向是極準地。父親母親放心就是了。你們一定會抱上孫子地。嗯。我想一想。好像高僧說得時間就是明年吧?嗯。是地。明年你們一定會有孫子地。父親。母親。」

    說著趙一鳴看了一眼紅裳:「至於裳兒掌理府中事務。當不會累到她。裳兒原來在南邊地時候就已經理事兒。並且打點得裡裡外外都是妥妥當當地。她卻是一點兒勞累地樣兒也沒有。每日裡還有許多地空閒做其它事情。就是因為她太閒了。所以著實學了不少地南方菜式呢。」頓了頓趙一鳴說道:「也沒有兒孫們享清閒。卻要高堂忙碌地道理。兒子會在一旁幫襯裳兒地。父親與母親在此事也自管放心就是。」

    老太爺聽得大笑。他對於紅裳是不是繼續理事兒沒有多做關注——反正紅裳忙不過來一定會說話地。當家主母也不能對府中地事情不聞不問;而且兒子也不是愚笨之人。當會知道分寸。應該不會累到自己地妻子才對。

    老太爺只是對高僧的話兒感興趣:「有道高僧真的說過此話?那可真是太好了!為父可真得放心了,嗯,想我們趙家幾代積福,上天一定會垂憐我們趙家才對。高僧說得有道理啊,有道理。」

    老太爺說完對老太太道:「得媳如此當是我們趙家興旺的好兆頭啊,我倒是認為那個高僧的話極是可信的——今年成婚,明天我們抱孫子不正是應了那高僧的話?看看,我們兒子有才華,我們兒媳能理家,我和你真真是老來有福了。」

    老太太笑著點頭稱是,她對於僧人的事情也是極為關心,連連問趙一鳴那高僧關於趙家子嗣的事情,老太爺與老太太聽得都極為認真,看他們的樣子倒也真是放心了三分。

    而後,趙一鳴便說笑了幾句,一家人沒再說什麼要緊的話兒,只是家常說笑了。老太太也是一直微笑著讓紅裳多用些,對於剛剛紅裳並沒有因為要好好調理身子,早日為他們添個孫子的事情,交出剛到她手上的掌事之權,老太太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

    紅裳倒真真是驚訝的很:老太太想抱孫子當然是真的,只是她說那幾句話不僅僅是想表示要個孫子,還有一層意思就是讓她能在房中好好休息,莫要理事才對;可是觀老太太后來的言談,似乎她前面的話兒只是因為心急要個孫子而說,並沒有其它的意思——是自己多心了?紅裳疑惑起來。

    趙家的主子們在歡聲笑語中用罷了早飯,每個人心情似乎都不錯。只是,紅裳實在是非常驚異老太太的態度:這也轉變得有些太快了吧?昨兒晚上還是一臉的不高興,怎麼說了一個待她好,就好得如同是自家的娘親——不過,紅裳也不太清楚她這一世的娘親是不是待她好,她只是如此感覺著罷了。

    這一頓早飯,趙一鳴倒是真的極高興:畢竟母親能喜歡紅裳,這讓他放下了不少的疑慮。只是前兩日那是怎麼回事兒呢?趙一鳴不是傻子,他為官多年,母親前兩日待紅裳有著極大的敵意,他不可能就因一頓和樂的早飯就全忘了。

    趙一鳴在心中暗暗思量,也許該去同父親好好談一談,母親是不是對紅裳有什麼誤會呢?他可不想妻子同母親之間有什麼不痛快,那樣就讓他太難做人了。

    用完了早飯後,紅裳便帶著侍書告退:「兒媳去那邊瞧瞧可有什麼事情沒有,老太爺、老太太有什麼事兒,只管使人去喚我就是。」

    老太爺擺擺手讓紅裳自管去:「去吧,去吧,忙你的去吧。昨日剛剛理事兒,這些日子有得你忙;不過也要注意身子,莫要累壞了。事情不管有沒有做完,只要累了乏了就要去歇著;無論什麼事情處置的慢些無所謂,身子才是最要緊的,你可記下了?」

    紅裳施禮答應著:「兒媳記下了,謝老太爺的關愛。」

    老太太也沒什麼不愉快的神情,笑瞇瞇的叮囑紅裳:「有什麼不懂不明白的,儘管來找我就是;如果有哪個奴婢不服管束、不聽吩咐的,你也來回了我,看我好好的整治她們。」

    老太太繼續語重心長:「一切有我同老太爺為你做主,你想做什麼自管去做,只是記得一樣,不必為了府中的事情生些不必要的閒氣兒,從而傷到自己的身子。還有,就像老太爺所說,事情慢慢來,不用太過著緊,偌大一家子的事兒,哪裡就緊在一兩日裡?」

    說到這裡,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爺,才笑著對紅衣說道:「說到底,媳婦兒的身子還是最要緊的,我和你們老太爺就盼著你能為我們趙家開枝散葉,添個大胖孫子呢,這個可是你的首要事情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9:21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舊情


    老太太有些調笑的話兒讓紅裳的臉再一次紅了起來,她一樣口中答應著並謝過了老太太,便又對著趙一鳴行了一禮:「夫君,妾身先去那面兒看看,你有什麼事兒使人支會我一聲兒就好。」

    趙一鳴笑道:「去吧,莫要累壞了。如果感覺乏了就回房歇一歇,事情不用著緊處置的,父親與母親也有話兒交待再三,你可不要太好強了。」

    趙一鳴說完話,紅裳答應著便起身,又同老太爺與老太太施了禮告退,才扶了侍書的手走了。

    老太爺又同趙一鳴母子說了會子話便感覺有些乏了,他撫了撫額頭:「我去裡屋略略躺一躺,因一鳴要回來,實在是忙亂了一陣子,尤其是最近這兩日實在鬧得我有些累,好幾日了都沒有歇過來,時時都想睡上一睡。」

    老太太一聽老太爺話中的意思,不是要去魏氏屋中,而是要去自己屋裡歇下,當下心裡便開了花兒。知道自己當著老太爺的面兒善待紅裳,讓老太爺回心轉意了不少。老太太更是決定要在老太爺面前好好的善待紅裳——整治媳婦不一定非要整治到表面上來不是?

    老太爺要歇一歇,老太太當然要跟了一起回房:她要好好的安撫老太爺才行,既然老太爺已經待她好了不少,那她就要打鐵趁熱才正好好啊。

    老太太一心牽掛著老太爺,也就顧不得太多,當下便把兒子舍下,起身要同老太爺回房了,只是臨走時吩咐趙一鳴道:「你也快要去你們司裡敘職了,一敘職便要上朝什麼的了,趁著今日得便,你想著去瞧瞧其它幾個人也好,你不在家中的這些日子,她們倒也算是可以,莫要太冷落了她們。家宅要寧,便要一碗水端平才可以。」

    說到這裡,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爺的神色,只是她的口中一直沒有停:「不過,一鳴你也不要在她們那裡逗留太久了,媳婦不過進府才這麼兩日,再加上她剛剛主事兒,想來心中多少有些不安,你晚上回房正好夫妻二人多多商議一下,就算是沒有什麼事兒,你同媳婦好好說幾句話,她心裡也定神不是?」

    老太爺聽到老太太前面的幾句話,心中升起了些微的不滿,剛想要再提醒一下老太太要善待媳婦,莫要總給媳婦惹事兒的時候,卻聽到老太太說出了後來的話,他便滿意的點了點頭,什麼也沒有說,背負著雙手施施然的同老太太回房了。

    要想家宅寧,除了禮儀規矩以外,一鳴這個做人丈夫與老爺的人,是要恩情勻一下才可以,不然後院這些妾室吃起了醋來,也是一項麻煩事兒。

    老太爺對於老太太的話,倒是認同了幾分,因為老太太就是因為吃醋,不只打翻過一次醋罈子了。

    趙一鳴一面口中答應著老太太地話。一面躬身送走了父母;他站在廳中想了想後。彈了彈衣服整了整帽冠便要走了:看眼下時辰還早。今日便出府去拜訪一下故交好友吧——至於那幾位妾室。回來叫她們一起到自己房中說兩句話兒也就行了。

    趙一鳴壓根兒就沒有想聽老太太地話。那麼麻煩地一個一個去她們那裡看一看。他反正是要在京中長住地。那幾個妾室那裡總是要去地。沒有必要爭這兩三日。

    趙一鳴剛邁步出了房門。一個綠裙杏襖地大丫頭便自一旁閃出拜了下去:「見過老爺。奴婢早就聽說老爺回府了。只是手邊兒一直有事兒。居然一直忙到今日。前兩日完全沒有機會上來給老爺請安。還請老爺恕罪。老爺。一路可否順利?可曾感覺到勞累?」

    趙一鳴看著大丫頭愣了一下。然後有些遲疑地說道:「綠蕉?」

    趙一鳴頓了一下又道:「啊。是綠蕉。你這兩日哪裡去了?怎麼不見你在老太太跟前兒服侍呢?」

    綠蕉還真是長大了。出落得越發標緻起來。以至於趙一鳴第一眼都沒有敢認這個丫頭。不過畢竟曾是極相熟地人兒。他還是認出來了眼前地人是哪個。

    綠蕉又福了一福:「正是命薄的綠蕉,難為老爺還記得奴婢。」她卻沒有答趙一鳴後面的一句話,她一面說著話,一面抬起頭來看向趙一鳴,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滿是思念。

    趙一鳴看著綠蕉半晌,然後輕輕一歎:「你倒真得清減了不少啊,可是日子過得不舒心?」趙一鳴看綠蕉沒有答自己剛剛問她的話兒,認為她可能是被調離了老太太的身邊兒。

    老太太的人只要被調離開她的屋子,府中那些一直看老太太屋裡人眼紅的僕從們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定會同綠蕉過不去,就算其它的事情不敢做,至少說幾句譏諷的話兒那是一定有的,所以趙一鳴才認為綠蕉日子過得不舒心。

    至於綠蕉為什麼被調開了,趙一鳴卻沒有多想:也許是丫頭犯了什麼錯,或她只是簡單的不再合主子的心意,總之,只要主子願意,哪個人都可以自她們身邊調開,這原也沒有什麼;而且趙一鳴並不認為綠蕉的調開同他有什麼關係,所以他也沒有往心裡放。

    綠蕉被趙一鳴的一句話就說得眼圈紅了起來,她好似不想被趙一鳴看到她眼中的淚水,輕輕把頭偏過一旁去說道:「謝老爺的關受,只是老爺看錯了,抑或是不記得奴婢原來的樣子,奴婢哪裡清減了?奴婢一直是這個樣子,並沒有什麼變化;而且奴婢一直跟在老太太身邊兒,哪裡會有什麼不舒心?我們這樣的人家,像我這樣的奴婢,過得日子比一般人家的主子姑娘都還強些,有什麼不舒心的事情?老爺這話莫被老太太聽到,可是不好,萬一老太太認為是奴婢有什麼不滿,那奴婢就是全身是嘴也說不清了啊。」

    趙一鳴聞言知道綠蕉還在老太太身邊,更是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他看了看綠蕉,知道她因什麼而感到有些委屈,便輕輕拍了拍綠蕉的肩膀:「蕉兒是在怪我、咳咳,老爺嗎?老爺我回府不過才兩日罷了,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倒不是忘了蕉兒,只是沒能抽出時間來罷了。」

    綠蕉的肩膀接觸到趙一鳴的手掌時,她的全身都是一顫,再聽到趙一鳴的那一聲兒「蕉兒」,她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老爺言重了,奴婢哪裡敢怪老爺?奴婢只是一直沒有給老爺請安,所以心中不安;再加上奴婢已經幾年不、不見老爺了,心中不免、不免有些記掛,所以才急急趕完了手邊兒的活計,過來給老爺請安。看到老爺一切安好,蕉兒我、我就高興了。」

    綠蕉說到因不見趙一鳴而有些牽掛時,聲音低得幾乎不可聞:她怎麼也是一個未嫁人的姑娘,這些話如何好意思說呢?只是不說,她又怕趙一鳴忘了當年的情份或是對當年的情份已經不以為意了:當日趙一鳴許她時,她也不過才十五歲而已,趙一鳴一放外任就是五六年,她現在最怕的事情就是當年的事情只有她一個人記得了。

    其實這兩年如果不是綠蕉一再的堅持,她早已經被打發出去或是配了小子了,哪裡還會容她二十歲出頭了還留在房中伺候,老太太都不聞不問呢?

    不過老太太也不太在意丫頭們的這些事兒,再說綠蕉也不是家生的奴才,一般來說應該有綠蕉兒的父母來相托,老太太才好安排綠蕉的親事兒。

    但是綠蕉的父母一直不曾提過,所以老太太一直認為綠蕉死活不提親事兒,是她的父母對她的親事兒有什麼安排,也就沒有相強她什麼。

    而綠蕉的父母卻認為綠蕉的終身,當然是由她的主子拿主意才是正理兒,但是老太太一直沒有為女兒做主,他們看著女兒一日日長大,能不急嗎?

    可是綠蕉面前他們不敢提婚事兒,只要他們開口提親事,綠蕉就會發作一通,甚或是幾個月都不與他們通個信兒。

    原本當初因為他們家過不下去了,把綠蕉賣給了趙家為奴換了銀子過活,就是他們對不起女兒綠蕉,所以他們心中對於綠蕉十分有愧,原也不敢相強綠蕉什麼事兒,經綠蕉鬧了二三次後也就不敢怎麼提成親一事兒了:女兒已經賣給了趙府,如果做主子就是不給女兒許人家,他們也無奈何不是?

    綠蕉的婚事就這樣耽擱了下來,老太太的屋裡現在就數她的年齡最大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49:43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今時有些不同往日

    趙一鳴自袖中取了帕子出來,遞給綠蕉:「你這是做什麼呢?你既然說是來看看我好不好的,現今看到便知道我很好,你還這個樣子做什麼?快快收起吧,莫要讓你們那些小姐妹看到後笑你。你應該知道,我這次回來輕易不會再出京了,答應蕉兒的事情,老爺我怎麼可能忘了?老爺我還記得呢。」

    綠蕉有些含怨的抬眼看向趙一鳴:「既然老爺還記得當年的情份,那老爺為什麼不向老太太要奴婢過去伺候老爺,反而讓畫兒那小蹄子過去伺候您呢?怕是您現今看上了畫兒那個小蹄子,忘了、忘了蕉兒、蕉兒的好了……」後面的話,綠蕉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她又是羞愧又感覺難堪,把頭低到胸口處不敢抬頭看向趙一鳴。

    趙一鳴眉頭一皺:「蕉兒,你這是說什麼呢?畫兒——」他說到這裡抬頭看了過去,畫兒真的帶著一群丫頭婆子遠遠的站在一旁,看來是在等他:咦?畫兒為什麼沒有跟紅裳走呢?趙一鳴一直認為畫兒是老太太給紅裳的大丫頭呢。

    趙一鳴這時候想到了紅裳,再看綠蕉忽然有些不自在起來,他咳了一咳:「畫兒應該是老太太指給你們夫人的人吧?想來夫人是讓她在這裡伺候著,這同我要不要蕉兒過來服侍有什麼關係?再說,就算是我看上了畫兒要她過來有什麼不可呢?蕉兒,你可不逾越了本份兒;我素來喜你知禮懂禮,怎麼今日居然說出了這樣的話來?」

    綠蕉聽到趙一鳴的話後,連忙福了下去:「老爺恕罪,奴婢只是、只是幾年不見老爺,一見老爺有些過於激動,所以失了分寸;請老爺莫怪,奴婢日後絕不會再犯。」

    趙一鳴點點頭,看綠蕉嚇得臉色都變了,心下又有些不忍:怎麼說這個丫頭也算是待自己有些恩情吧?

    想到這裡趙一鳴緩了一下語氣:「也沒有什麼,只是你知道老爺我不喜人不守禮儀規矩的。你日後萬不可如此了,畫兒是夫人身邊的人,這次你的話的確是有些造次了,畫兒可是一直沒有許人家呢,怎麼可以壞了人家的名聲兒?好了,不說這些了,你一向是個穩當的人兒,知道應該怎麼做的。」

    綠蕉輕輕的道:「夫人——」語聲裡有著淡淡的醋意,不過她也不是不知道身份的人兒,自己就算被趙一鳴收了房,夫人還是夫人,那是絕不會變的,所以她也就收起了那點子醋意,接著說了下去:「夫人吩咐的嗎?我們幾個在老太太跟前服侍的人,都以為畫兒是老太太指給老爺的屋裡人呢;看來是我們想左了,倒要好好的同畫兒陪個不是,還要請老爺恕了蕉兒這一次,蕉兒日後絕不會再犯的。」

    趙一鳴有些啼笑皆非:「蕉兒!你胡說些什麼?老爺我都什麼年紀了,又不再是做少爺的時候,現今我們府中不只是有夫人,你們還有四位姨奶奶呢,哪裡還需要指什麼屋裡人給我?好了,好了,你且回去吧。我會同老太太說,把你要到我屋裡來伺候的。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了,有些事情不能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怎麼也要同夫人說一聲兒才能決定,這原本也是禮儀規矩;只是還要再過一段日子才可以,眼下、眼下還不是時候。」

    至於為什麼還不是時候,趙一鳴卻沒有同綠蕉說,綠蕉再與趙一鳴有些私情,也不敢忘了身份去追問趙一鳴。

    趙一鳴的顧慮就是:眼下紅裳剛到趙府還沒有立穩腳跟兒,他如果一回府就收個什麼人兒進屋,只會讓僕從們多想些有的沒的,對紅裳就非常不利了。

    所以。綠蕉地事情只能往後靠一靠了。雖然有些對她不住。不過自己答應了她地事情總會做就是了——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地原因趙一鳴沒有說出來:他有些怕。不知道紅裳會不會因為綠蕉生他地氣。趙一鳴不想讓紅裳生這種氣;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些膽怯。他也沒有往深裡想。

    綠蕉聽到趙一鳴地話後輕輕福了下去。她知道這已經是趙一鳴對她地承諾了。對於她地身份來說。除了等待別無二法。

    不過。綠蕉福下去後卻沒有起來。只是直直看著趙一鳴並不開口說話。

    趙一鳴看綠蕉如此。想起來從前他們在一起地光景兒不覺一笑。輕輕地道:「我眼下要出府辦事兒。回來後便去你房中看你如何?」

    綠蕉羞紅了臉輕輕對著趙一鳴又福了一福說道:「奴婢恭送老爺。老爺慢走。」

    趙一鳴忍不住大笑著起身走了:這綠蕉很有些意思。讓他忍不住想起了從前輕狂年頭兒地事情。

    綠蕉直到看不到趙一鳴這才輕輕轉身回去:這兩日她沒有在老太太跟前兒,是因為老太太前些日子想讓人趕一些趙一鳴的衣物出來,而綠蕉便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差事兒,倒讓老太太高興的不輕:那些針線上的人兒她是不放心的,有綠蕉這個丫頭盯著,她就可以不用再擔心什麼;而且綠蕉生有一雙巧手兒,做得一手好活計,有她去,想來兒子的中衣等物必可以做得貼身合適。

    老太太卻不知道綠蕉與趙一鳴兩人早就生出了些許情意,只是趙一鳴當時要出任,這事兒便沒有同老太太說起罷了。

    趙一鳴收個屋裡人也不算什麼,只是綠蕉是老太太的丫頭,他還是要稟明了母親才可以把綠蕉收房的。所以綠蕉同他雖然有了私情兒,而且綠蕉也說不上是清白之身了,但至少綠蕉到現在還是姑娘家。

    而事實上,老太太是巴不得趙一鳴屋中能多幾個人,這趙府至今孫女兒一堆了,但是孫子就是不見影兒,兒子能多幾個女人,得孫子的機率不也大些?

    趙一鳴也知道母親不會阻他收了綠蕉,所以當日才會答應了綠蕉收她到屋裡伺候——也就是做個通房丫頭。只是他當時說的時候萬萬沒有想到,他外放五六年後,臨回府的時候居然娶了妻——最重要的是這個妻佔了他幾乎全部的心思,讓他回府後,壓根兒就沒有想起綠蕉這個人兒。

    只是當初綠蕉在趙一鳴得那一場奇怪的大病時,伺候的非常仔細周到,不然趙一鳴可能趕不上朝廷的官員考核,哪裡還能外放呢?

    也就是因此,趙一鳴對於綠蕉不僅僅是男女私情——如果僅僅是男女私情,趙一鳴考慮到紅裳,他有極大的可能會把綠蕉就這樣打發了嫁出去,只不過他會替綠蕉找個不錯的人家,多多的給她些妝奩也就罷了。

    只因為有這麼一份情義在內,所以趙一鳴一直待綠蕉不同,這也讓綠蕉無形中自視有些過高了,自己一直認為是老太太跟前所有丫頭中最出眾的那一個。

    紅裳回到房中,管事娘子們已經來回事兒了,紅裳淡淡的幾句話便打發了她們出去:「我現在還沒有看到帳冊,府中的情形還不熟悉,你們還是去同趙安總管商議著來辦吧。我想——,你們也是做熟了的,這幾日的事情必不會出什麼差錯兒,對不對?」

    管事娘子們早已經見識過紅裳的厲害,哪個還敢存心欺瞞她?一起答應著去找趙安了,趙安更加不敢怠慢:夫人要看完帳冊想來用不了幾日,妥妥當當的把事情做好才是正經兒,出了差錯……,趙安這麼一想,他頭上的汗就出來了,而且被鞭過的傷口似乎也加倍的疼痛起來,似在提醒他——夫人,那可是要仔細服侍的主兒。

    管事兒娘子們一走,紅裳便坐下仔細看起了帳冊:她現在非常慶幸,自己在南邊兒的時候已經掌理過家中事情了,雖然府小人少,但一樣也有帳冊,不然現在讓她一個現代人看古代的帳本兒,還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看得懂的。

    看著看著,紅裳的眉頭便有些皺了起來:這帳冊是怎麼回事兒,有好些地方記得不盡詳細也就罷了,怎麼還有好幾處地方記得東西都模模糊糊,根本沒有言明銀子的去向呢?紅裳耐下性子,更加仔細的看了下去,她又發現了幾處可疑的地方:這賬目是不是有問題,還要看過其它幾本相關的帳冊才可以確定,只眼前的這一些還不能就說是帳目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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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0:01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魏太姨娘的禮物

    紅裳是極穩妥的人兒,她沒有什麼確實的證據時,是不會對著誰發難的;她只是把所有她認為不太對勁兒、不詳細或是不明白的地方都羅列到了一旁的紙上——這些都要細細的對過才可以確定是不是真得有問題。

    紅裳看了看自己寫得字:還是有些醜呢。她笑了笑,幸虧是在南邊兒的時候,同趙一鳴學過呢,不然今日怎麼寫字呢?如果寫出來的是簡體字,還不被人當作是鬼畫符才怪。

    當初,趙一鳴同紅裳熟識後,閒談時似說笑般說了一句:「如此佳人居然不識字,實在有些可惜了。」後來,紅裳便利用趙一鳴的這句話,鬧著非要同他學識字不可,趙一鳴當然樂得有此閨房之樂,當時便答應了紅裳。不過紅裳的聰明實實讓趙一鳴大吃了幾驚,識字的快速實實是趙一鳴從無見過的,雖然紅裳寫得字不好看,但是她幾個月間已經可以看得了書了;紅裳因此而被趙一鳴帶著玩笑意思的說,那時可把紅裳驚為了天人。

    紅裳也因為趙一鳴的一句話,而心生警覺,不敢再過於表現自己的與眾不同了,時時提醒自己要低調,如果想活下去,就要低調。

    趙一鳴當然不知道:紅裳只是需要把識得簡體字與繁體字對應起來就可以了,不過她學毛筆字倒真是費了一番功夫,至今也沒有寫得很好。

    紅裳又繼續看了一會兒,外面丫頭進來施禮後輕輕說道:「夫人,魏太姨娘使人送了東西過來。」

    紅裳聽到小丫頭的話後放下了手中的帳冊,歪了歪頭想了想道:「請她們進來吧。」

    紅裳原想著這兩日裡打個理由去拜會一下魏太姨娘,只是沒有想到她居然早早就使了人來看自己。雖然名義來說她是奴自己是主,但她是老太爺的妾,所以就比自己這個主子還有些體面。

    就算魏太姨娘不使了人來拜會紅裳,這也算是情理之中:當然了,她在趙府永遠不可能會比紅裳更有身份地位,因為她只是一個妾,永遠都只能是個妾。是妾,便永遠是個奴婢,成不了主子。

    而且如果老太爺去世了,魏太姨娘的女兒如果不接她去住,那她只能去庵堂為老太爺守靈了——這還是好的下場:如果妾沒有兒子,她們是不可能在府中養老的,因為她們又不是主子。

    小丫頭答應著出去不一時,便帶著三四個娘子進來。這幾個娘子長得倒是極為面善,衣著打扮上也樸素的很。進來看到主位上的紅裳,不待丫頭說話,她們幾個人已經福了下去:「奴婢們見過夫人,給夫人請安。」

    紅裳正在仔細得打量幾個這幾個娘子。看到她們行禮便伸出手去虛扶了一把:「請起。幾位娘子不必客氣。隨意坐吧。來人。看茶。」

    幾位娘子謝過了紅裳。都道:「夫人面前哪有奴婢們地坐位?」都堅辭不敢受座。更不要說喫茶了。這幾位娘子都是知道事兒地。她們可是奴才地奴才。在趙府地主母面前她們還是越本份越好。

    紅裳看幾位娘子如此。便也不再相強:「魏太姨娘可好?」既然幾位娘子要緊守本份。並且她們與紅裳又不相熟。紅裳也就隨她們去了。

    聽到紅裳地問話。一位娘子上前半步兒福了一福:「謝夫人關懷。我們姨奶奶好。我們姨奶奶也問夫人好。」

    紅裳笑了:「我挺好地。不過累你們姨奶奶記掛著。倒讓我心生不安。回去代我謝謝你們姨奶奶方好。」

    那娘子笑道:「夫人萬不要如此說。我們姨奶奶不敢當地。今兒我們姨奶奶打發我們過來。一個呢是讓我們給夫人請安問個好。看有什麼能幫上忙兒地地方?當然了。這也就是個客氣話兒。夫人打理我們府輕輕鬆鬆還不跟玩兒似地?哪裡能用得上我們這些口拙手笨地人兒?怕到時我們更給夫人添麻煩呢。不過怎麼說這也是我們姨奶奶地一份心意兒;」

    說著話這個娘子笑著福了一下去:「雖然我們姨奶奶也只是有心而無力;我們姨奶奶讓我們幾個來,還為了讓我們送些東西給夫人。當然了,這也不是些什麼貴重物件兒,倒也不是我們姨奶奶不敬夫人,說出來呢也不怕夫人您笑話,我們姨奶奶也沒有什麼貴重物件能拿出手來,所以來時姨奶奶特意兒囑咐我們幾個人,千成請夫人見諒;」

    說著這娘子又是一福:「我們姨奶奶說了,知道夫人您什麼也不缺,不過這也是她的一點子心意,希望夫人不要嫌粗薄,只要夫人不嫌棄,就請夫人笑納。」

    娘子一面說著,一面把手上的包袱送了上來。一旁的侍書接過打開後放到了紅裳面前。紅裳一看,原來是家紡的棉布兒,看來是魏太姨娘親手縫製的兩套家常服。紅裳一看,便知道這衣物自己來穿有些寬大,但也不是特別寬大,想來是為了穿著舒適,故意做成這樣的吧?如此說來,魏太姨娘是很用了些心思的。

    一面想著,紅裳一面伸手取了一件衣物細瞧:針腳細而勻,的確是好手藝啊。紅裳又仔細看了看包袱中的東西,真真是設想周到,連中衣也是做好了的。顏色搭配的也素淡,正正合了紅裳的心思。

    紅裳放下衣服,讓侍書收起拿下去放好,一面對那幾位娘子道:「生受你們姨奶奶的了,實在是要代我好好謝謝她的心意。這兩套衣服,我很喜歡呢。」

    紅裳知道這些東西值不了幾個錢,但是心意難得啊:要麼是魏太姨娘實在是拿不出什麼東西來,要麼是魏太姨娘別出心裁,不管怎麼說,只看這幾件衣物,就知道花費了魏太姨娘不少的功夫。

    紅裳心中一歎:想來魏太姨娘的日子不好過吧?她送這幾件衣物極有可能就像她的人所說,她實在是別無可送了。老太太倒底是個什麼樣兒的人?紅裳心思轉念間便想到:實在應該去魏太姨娘那裡坐坐,至少可以多瞭解一些老太太,日後也多些防備不是?

    在這個時代做人家的兒媳婦,防也好攻也罷,紅裳知道都不可以讓人家看出來,一定要佔得住百分之百的理兒才可以發難,不然難看的那個人一定是自己;就算是百分之百有理兒,可是婆婆除了丟了體面,如果不是大事兒經了族裡,那她同兒媳婦的鬥爭中也不會真的損失什麼。

    不過,如果事情大得需經宗族才能處置,那兒媳婦與丈夫怕也是勢成水火了吧?

    紅裳想到這裡心中又一歎,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常常去魏太姨娘那裡走走:有備而無患也,就算她不為了對付老太太,也不能被老太太不明不白的算計了去。

    那娘子聽到紅裳的話後笑道:「我們姨奶奶說,原也不是什麼好物件兒,只是她親手仔仔細細的做出來的,還是怕是入不了夫人的眼,不過多少也算是我們姨奶奶的一點兒心意。」

    那娘子說完頓了一頓又道:「衣服的布也是我們姨奶奶親手紡得線,親手織出來的,衣服也是我們姨奶奶一個人縫製的,姨奶奶不許我們幫一點兒忙呢,說是要送給夫人的東西,本來物件就已經不值幾個錢了,左不過就是個心意在裡頭,被我們一動,哪裡還有什麼心意兒?自聽到夫人要回府了,我們姨奶奶很是忙了些日子呢,夫人能收下,我們姨奶奶想來會極高興的。」

    紅裳笑著打趣那娘子道:「娘子你好快的嘴巴,一口一個你們姨奶奶,說得事情也是極為清楚,還真是難為你了。」

    那娘子不以為忤:「夫人見笑了,原本她們也是喚我作快嘴兒娘子的。不過能博夫人一笑,也算是一點子功勞吧?快嘴兒這個名奴婢還真就認了。」

    說得屋裡人一陣大笑,紅裳笑完道:「你們姨奶奶有心了,我實在是極愛你們姨奶奶的禮,你們回去後可要代我好好謝謝你們姨奶奶才成。」說到這裡,紅裳轉頭喚道:「侍書,取了我們的土儀來沒有?嗯,這樣還是薄了些,再取兩樣兒厚重些的衣料加上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0:24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女兒們來請安了

    聽到紅裳的吩咐,侍書在一旁答應著又使人去取衣料了,紅裳這才轉回頭來道:「幾位娘子,我這裡有幾樣自南邊兒帶來的土儀,原本要打發個人送到你們姨奶奶那裡,既然你們來了,倒是省了我們這裡丫頭婆子的事兒了,那就勞煩你們了。」

    幾位娘子客氣推辭了一番,也就千恩萬謝的代她們姨奶奶收下了。

    一個娘子又道:「我們姨奶奶說,原本昨日就該使個人來給夫人問好的,只是想著夫人舟車勞頓,想來已經累壞了,還要給老太爺老太太請安,還要處置府中的事情,就沒有再來煩擾夫人,就是想讓夫人多些時間好好歇上一歇。」

    魏太姨娘是個極小心的人兒,不然又哪裡能在趙府中佔了一席之地呢?

    紅裳明白這娘子話中的意思,她微笑:「你們姨奶奶倒是想得極周到,我是極感動的。不過,你們姨奶奶也太小心了些;哪裡就有這麼多的想法呢?一家人本該常常走動,想來便來,不想來便不來;你們回去後回了你們姨奶奶,就說是我說的,日後請她不必如此小心在意,只要她高興,不論是她到我這裡來,還是要使你們過來,隨時都可以。」

    幾個娘子齊齊福了下去應了聲「是」,然後又道:「謝謝夫人。」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說道:「這有什麼好謝的?不是剛剛說過,我們是一家人嘛。而且論理我剛剛到府中,原該我使了人去府中各處拜會一下才是,也是因為我剛到府中事兒有些多,還沒有來得及安排呢,你們姨奶奶便使了你們過來。」

    幾位娘子笑道:「夫人這樣說就是客氣了,原本就該我們姨奶奶使了人來問夫人好的;不過只聽得夫人說話,便知道夫人有一副如同菩薩一樣的好心腸了。」這些娘子的話逗樂了屋中所有的人。

    紅裳同這幾位娘子又說笑了幾句,那幾位娘子都是極會看人眼色行事的人兒,看紅裳的神情,知道她必還會事兒等著做,便主動行禮告退了:「夫人,奴婢幾人煩擾你太久了,如果夫人沒有什麼事兒吩咐,那奴婢們就回去了。」

    紅裳笑著點頭道:「我知道你們也不是得閒的人兒,想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那我也就不留你們了。侍書,我們不能白白勞動了幾位娘子,取些大錢來給娘子們去買杯茶吃吧。」

    侍書答應著去取了幾包大錢:這些都是早已經備好的,只是大小份額不同。給這個娘子的是中等的紅包兒。

    幾位娘子推辭了一番。也就在侍書地堅持下收了。又福了幾福謝過了紅裳。

    紅裳也就沒有再耽擱她們。只道:「回去替我好好謝謝你們姨奶奶。過幾日得閒了我會去探探你們姨奶奶。如果你們姨奶奶有空閒。也請她過來走動走動。」

    幾位娘子答應著。再次拜謝了紅裳地回禮後。便起身要走了。紅裳讓侍書送她們出去。侍書送幾位娘子出了院門。幾位娘子再三請侍書回去。侍書方才回轉。侍書回了紅裳。紅裳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侍書便去忙自己地了。

    紅裳倒是對這位魏太姨娘地印象好了起來:觀其主可以先觀其僕。看魏太姨娘手下地幾個娘子行事舉止。都是極為穩當、極為知進退地人兒。而且又不是愚笨之人:雖然幾位娘子嘴巴利落地就沒有她們落下地話兒。可是一看卻又極為老實本份——接紅裳地賞時。可以看出來她們是真心實意地不敢收。只是被侍書相強不得不收下:夫人之賜如果強辭也是一種敬呢。

    只看這幾位娘子。紅裳認為魏太姨娘這個主子更不會差到哪裡去。

    紅裳對魏太姨娘地事情有了些許興趣。可是看了一眼屋中地丫頭婆子。她是一個也信不過。要找誰來問話才好呢?

    紅裳的眉頭皺了一皺:在趙府中,如果自己真有什麼事兒的時候,除了侍書還能使誰去做呢?對於這件事兒,紅裳自打一進趙府就在煩心,只是一直沒有找到好的法子解決罷了。

    紅裳沒有急著去看帳冊:這個事情可比看帳冊重要多了,自己身邊兒總不能只得侍書一個人能用吧?趙府的婢僕眼下紅裳不識根底,卻是不敢用的;如果去買新的,老太爺與老太太跟前想必是要有個由頭才好,並且新買的人不知道趙府的情形幫不上多大的忙不說,是不是會忠心待紅裳還未可知呢。

    紅裳坐在那裡左思右想,還沒有想到妥當的法子時,趙府的幾位姑娘居然結伴而來了。紅裳只得讓人請了她的這幾位「女兒」進來。

    這次還是鳳歌鳳音在前,鳳舞鳳韻在後,幾位姑娘進來後對紅裳大禮拜了下去:「見過母、母親,給母親請安。」

    幾位姑娘說話本來聲音就不大,再加上她們也有些難為情,所以那兩聲「母親」輕不可聞。

    紅裳這才想起來,按禮她的這幾位「女兒」也是要對她來個晨昏定省,紅裳在心中幾乎呻吟起來:這實在是讓她太過尷尬了,但是一句禮不可廢,她便推脫不開,也不能推脫啊。

    再尷尬也不能讓人家姑娘行下禮去不起身吧?紅裳強自壓下心中的有舒服,抬了抬手:「你們——,不必多禮,起來吧。」頓了頓又道:「姑娘們隨便坐吧。來人,給姑娘們奉茶,把我們自南邊兒帶來的點心擺上來。」

    鳳歌微微躬身:「母、母親不必如此麻煩,女、女兒們剛剛用過了飯過來,現在不餓,原也用不著點心的。」鳳歌還是有幾分不習慣,她們已經很多年沒有喚過人做「母親」了,所以她說得話就不自覺的有了幾分結巴。

    紅裳牽了牽嘴角兒,勉強笑了一下:「你們不必客氣,原也沒有什麼,只不過是我自南邊兒回來時帶來的一些的點心,與我們京城的點心有些不同,值得什麼呢?也不過是讓你們嘗嘗鮮兒吧。」

    紅裳對著鳳舞三個較大的些的「女兒」,實在是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話才是:自居長輩,拿出為人母的樣子來?紅裳至今還沒有做好這種準備;平輩論交,隨意談笑卻又與禮不合,所以紅裳坐在椅子上實在是猶坐針氈般難受。

    只一樣兒就讓紅裳費盡心思——抽腸刮肚的找話兒說啊,說出來的話即不能失了她這「為人母」的體面,也不能傷了幾位姑娘的臉面;既要有親近的善意,又不能失了上下之分。這比掌理趙府更讓紅裳感覺到棘手萬分。

    鳳歌四人謝過了紅裳後,鳳歌看了看屋內的擺設,然後便在右首邊兒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紅裳也是坐在主位的右邊,其它幾個姑娘看鳳歌坐了,都跟過去順次坐了下來。大家都坐好後,一時間誰也沒有話說,屋子中便靜了下來。

    四位姑娘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這位「母親」怎麼看,年紀都不太大,讓她們一時間很難自心中生中敬意來。

    紅裳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心中著急想打破沉默,可是卻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打破沉默的人是鳳音,她輕輕的說道:「母、母親昨日可睡得好?今兒早上用飯可用得香?」

    鳳音看屋裡的人都不說話,便十分的不自在,想了想就把同祖父母請安的話兒拿出來問紅裳了——鳳音如此做極為合禮。

    紅裳一聽鳳音的話,她的汗都快出來了:這可都是她每日兩次去老太爺與老太太那裡,必說的兩句話,現今自鳳音的口中說出來,紅裳怎麼聽都有些彆扭。

    但是紅裳只能依禮輕輕的點了點頭回道:「還好,倒勞三姑娘掛心了。」除了這句客氣話,紅裳再也無話可說了。

    紅裳發現應對趙府的這幾位姑娘,遠比應付趙府的所有下人們更讓她感覺到吃力:主要是她很不習慣,不習慣於她的「母親」身份。

    紅裳發現人還是有「劣根性」的:對於她的「主子」身份,她雖然也彆扭過,但卻很快就適應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0:42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口角

    紅裳就算對於「妻子」的身份,也沒有讓她如此難以應對:雖然到現在她也不太能自然的面對趙一鳴的親近,但也沒有「母親」這個身份更讓她感覺到尷尬。

    雖然穿越前紅裳已經二十六七歲了,但她卻沒有結過婚,當然也不曾為人母了。應對小孩子的經驗嘛,紅裳同朋友的小孩子玩過,多少還有一些,但是應對鳳舞這些大孩子的經驗她是一點兒皆無:在二十一世紀,鳳舞她們這樣大的孩子也是極難對付的,她們正處在叛逆期。

    紅裳的話音剛落,鳳音便欠了欠身子:「這是女、女兒應該做的,不敢當母親、母親的這句話。」然後她遲疑了一下,又開口道:「還請母親喚女兒的名字就好。」

    鳳音一樣說到母親或是女兒這樣字眼的時候,語音不是低了下去就是有些模糊,她一樣沒有習慣過來,雖然她想讓大家自尷尬中解脫出來。

    紅裳的頭上真得有些細細的汗水出來,她咳了一下:「嗯,音、音兒說得是。」這句音兒叫出來,讓紅裳自己聽著就十分的彆扭。

    鳳音欠了欠身子,剛想再說什麼,一旁的丫頭這時奉上了茶來,鳳音便接過了丫頭手上的茶來,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紅裳掃過幾個姑娘,看到鳳舞時她有些驚訝:今兒她怎麼如此沉默呢?

    鳳韻畢竟小幾歲,只顧在那兒吃點心,她對桌上幾種點心中的其中一味小天酥非常感興趣,不大一會兒,已經吃掉了兩三個,雖然點心個頭兒不大,但是大家的姑娘吃東西是極講究:不出聲音,不能吃得太大口。

    而鳳韻一下子便吃了兩三個,趙府的五姑娘還真是吃得不慢,這就是說她極喜愛這點心才會如此吧?

    紅裳看到鳳韻如此喜愛小天酥便微笑著對鳳韻道:「韻兒——」她叫起來還是非常不順口,幾位姑娘比她本尊兒小不了幾歲,就算是比她自己的年齡也不能算作是兩輩兒人:「你是不是喜歡這一味點心?」

    鳳韻抬頭看了看紅裳,然後掃過了三位姐姐,才遲疑的答道:「回母親的話,這些點心都很好,謝謝母親的賞賜。」鳳韻叫得這一聲母親倒還算是順口的,她年紀還小,所以根本沒有姐姐們的尷尬。

    紅裳聽到鳳韻地話後只是一笑。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再問也只會讓鳳韻更緊張罷了:既然她喜愛。一會兒讓侍書多包一些給她就是了。再說下去。也只會讓這個孩子更加地不知所措;而且。看上去她似乎很怕她地幾位姐姐似地。

    紅裳對於鳳韻。也許是因為她年紀小吧。所以倒是很合她地眼緣。不想鳳韻因她而被姐姐們責罵。

    不過。即使紅裳只不過是問了一句。但是多心地人一樣還是會多心地。

    鳳舞聽到紅裳地話後。偏過頭去瞪了鳳韻一眼:這個小天酥京城也不是沒有。趙家也不是小門小戶地人家。什麼點心沒有吃過。居然露出這麼一副饞相讓人看笑話!

    在鳳舞看來。紅裳可算不得是趙家地人——紅裳對於鳳舞來說是外人。是敵人。絕不是一家人。

    鳳韻被鳳舞一瞪便低下了頭。沒有再取用桌上地點心。她一向是怕鳳舞地。

    鳳歌看到了鳳舞瞪向鳳韻的那眼,她有些不悅。不過她也只是略帶警告的看了鳳舞一眼,卻沒有說什麼:紅裳就在上面坐著,她就是再不滿鳳舞,也不能當著「母親」的面兒發作不是?

    鳳歌不想同鳳舞糾纏,但是鳳舞卻不放過她:「妹妹看姐姐一眼是為了什麼?妹妹想同姐姐說什麼話是不是,那就說吧。」

    鳳歌冷冷的看了一眼鳳舞:「大姐,妹妹沒有什麼話要同姐姐說。」鳳歌還是不想在紅裳面前同鳳舞鬥嘴,所以她還是忍了一忍沒有同鳳舞一般見識。

    鳳舞卻抿嘴笑了一下,然後面帶一絲驚訝道:「啊,是這樣啊。妹妹一向的習慣便是只要拿眼看姐姐時,都是有話要說,今日為何卻沒有話呢?難道——,有什麼話是不能當著母親的面兒說得嗎?」

    紅裳輕輕掃了一眼鳳舞:這位趙家的大姑娘城府倒是算不得多深,只是挑釁味兒也太重了些吧?為了試探自己,居然不惜在自己面前同妹妹們撕破了臉兒。嗯,她們姐妹是不是有些不和呢?

    紅裳的頭痛了起來:這麼大的姑娘本來已經很難教了,她們幾個人再有什麼不和,事情就變得更麻煩了。

    紅裳聽到鳳舞的話後,一面動著心思,一面淡淡的笑道:「你們姐妹不要只是說話,嘗嘗桌上的點心吧,倒是的確和京城賣的點心有些不同。雖不能說比京城的點心好,但也別有一番風味兒,我用著還好;昨日給老太爺老太太送上了一些去,老太爺也極喜愛呢;你們姐妹都嘗嘗,不用同我客氣的,隨便些。」

    紅裳所說的話就好像壓根兒沒有聽到鳳舞的話一樣,她說得話只是平平常常的客氣話,讓鳳舞有些挫折感:聽下人們傳著,新夫人不是個好性子的人兒,怎麼今日自己如此撩撥,她居然沒有什麼反應呢?

    紅裳三言兩語便把話差開了,全當鳳舞她們姐妹的話兒是玩話兒,一句也沒有往心上去的樣子。

    鳳韻聽到紅裳的話後,似乎是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紅裳,紅裳對她微微一笑:「怎麼不吃了,是不是不喜歡這些點心?無妨,我這裡還有其它幾樣呢,我這就讓人取了出來給你嘗嘗。」

    鳳韻聽到還有幾樣點心,眼中就是一亮,不過看到鳳舞瞪過來的目光,她喃喃的道:「謝謝母親,這些點心已經足夠了,女兒很喜歡,不用再取新的過來。」一面說,一面又取了一塊小天酥吃了起來。

    鳳舞忍不住又瞪了鳳韻一眼:鳳韻也太不爭氣了,左不過是塊點心罷了,人家一相讓她便吃一塊兒,哪裡像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鳳歌看鳳舞又瞪向了鳳韻,咳了一聲道:「母親這裡想來事忙,我們幾個是不是該回去了?」鳳歌的打算是出了這個屋子再同鳳舞算帳,一連幾次的瞪鳳韻,一個小小孩兒非要給她嚇壞了不可。

    鳳歌最討厭鳳舞動不動的就擺出一副大姐的樣兒來,可是關愛妹妹們她是一點兒沒有,大姐的威風她倒弄了一個十足十。

    鳳歌想走,但是鳳舞卻不想走,她看向紅裳笑道:「母親忙不忙?如果不忙,我們姐妹倒是應該多坐會兒,一來陪陪母親,二來也十分應該同母親多親近親近才是。」

    紅裳還是淡淡的笑著:「不忙的,你們姐妹們多坐會兒吧。我原本還有東西要送給你們,等丫頭們收拾妥當了,一會兒你們回去時正好帶了走,我也就不用再使人到你們那裡走一趟了。」

    鳳歌幾人先起身謝了紅裳的「賞」,然後坐下後鳳舞看到鳳韻又想取點心吃,便輕輕「嗯」了一聲:「韻妹,你今天早飯用得不少,要惜身為重,還是少用些吧。」話雖然沒有什麼,可是語氣卻是極重的,再加上說完又瞪了鳳韻一眼,把鳳韻嚇得臉色一白,低下頭再也不敢亂動了。

    鳳歌看了看紅裳,她十分想忍下這口氣兒,可是她畢竟年齡不大,城府不深,哪裡能忍得住?而且,她看向紅裳時,紅裳正在忙:她取了茶,輕輕的啜了起來,好似混沒在意她們姐妹們的事情;侍書在一旁低聲回著什麼事兒,紅裳有時點點頭,有時低聲兒說些什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1:04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冷眼旁觀

    鳳音坐在一旁看了看鳳舞,又抬頭看了看紅裳,她同鳳歌是雙生姐妹,當然知道鳳歌已經惱了,不過她不想鳳歌當著紅裳的面兒發作鳳舞,那對紅裳就有些不敬了。

    鳳音觀紅裳,感覺這位新母親看著像是個不錯的人兒,雖然年紀小了些,不過倒不像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鳳音打算要好好同新母親相處:自己同姐姐再過得兩年也就要出府了,到時候很多事情還要新母親給她們打點呢。

    鳳音一慣是個心細想得遠的人兒,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是每到事情上都能設想的周全,倒比姐姐鳳歌還更像姐姐些。

    鳳歌雖然也是個伶俐的人兒,但是她的性子要直一些,而且嘴巴要快的多,所以她同鳳音姐妹二人一向是鳳音拿主意,而由鳳歌去做事兒。

    鳳歌此時再也忍不了鳳舞,她對鳳舞說道:「大姐,韻兒一向喜食這些點心,想來母親自南面帶來的小天酥與我們京中所賣的有所不同;而且又是母親所賜,就算她多吃了一些,又有何妨呢?雖然我們是用過了早飯,可是鳳韻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一些東西正好呢,她也不過是用了幾塊點心罷了,不會傷了身子的。」

    鳳歌說到這裡頓了頓,又加上了一句:「雖然韻妹喜食點心,但是我想如何是在他人府上做客,韻妹決不會如此做的,大姐放心就是。」

    鳳舞看了一眼紅裳,紅裳依然在喫茶,似乎沒有聽到自己與鳳歌的話——怎麼可能聽不到?只是不想作理會吧?

    鳳舞暗暗冷笑了一聲兒,對鳳歌說道:「二妹多心了,我也沒有說韻妹什麼不是?小孩子貪嘴吃極正常的,不過我們韻兒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說起來還真要好好教教她才行。我們趙家雖然不是什麼望族,但也不是小家小戶,我們姐妹的舉止不能讓取笑了去才對,你說是不是,二妹?」

    紅裳已經同侍書把四位姑娘的禮物重新商訂完了,現在她只是靜靜坐著喫茶,吃得異常專註:這幾位姑娘什麼脾性兒她還一概不知,不如一旁冷眼相看的好,只要她們姐妹不鬧得太過份,那她就不用理會——現在還不到她教訓「女兒」的時候;只是看起來,這幾位姑娘真得並不睦呢。

    鳳歌聽到鳳舞的話更加不滿,她還是先看了一眼紅裳,才說道:「大姐,不是做妹妹的說你,就算是韻兒有哪裡不對,她還有父親,現在還有母親在面前,哪裡用得著我們教訓她?做姐姐的好好提點她,幫幫她倒是可以的,論到教訓,我們做姐姐確是不配的!」

    鳳舞沒有理會鳳歌,她看向了紅裳:「母親,您看,我不過是說了韻妹幾句罷了,二妹就對我不依不饒起來。妹妹有什麼不對,做姐姐就是說她幾句又有什麼呢?您說是不是,母親?」

    鳳舞看紅裳一直不開口。她今日就是要看看這位夫人倒底是個什麼樣地人兒才來地。紅裳越不想開口。她就偏要逼紅裳開口不可。

    鳳音看鳳舞直接問到了夫人地臉面上。不覺得看了她兩眼:鳳舞原不是這個如此急躁地人兒。今兒地行事可有些太奇怪了。

    鳳音轉著心思:難道是為了她地姨娘被禁足。所以才找夫人地麻煩嗎?可是大姨娘被禁足。雖然與夫人有一點點關聯。但是卻並不能怪夫人頭上吧?是姨娘自己托大。居然宿到了上房中。這能怨得了哪個。

    不過。鳳音隨即便在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兒:鳳舞與她得那個姨娘。又有哪個是真講道理地人兒呢?鳳音又抬頭看了一眼紅裳:希望夫人能有那個手段治得了大姨娘。不然這夫人地名頭兒也就要成虛得了。

    紅裳先沒有開口答鳳舞地話。她只是以目光輕輕掃過趙府地四位姑娘。一面看一面猜度著她們地想法:鳳舞越是著急想讓自己開口。或是想惹得自己著惱。那自己就更應該穩住心神才對。

    四位姑娘地神色都不太相同。鳳歌有些焦急與不安:怕是因鳳舞為難了自己。現正在責怪她自己剛剛不該同鳳舞計較吧?只是這卻同鳳歌沒有關係。就算鳳歌今日不同鳳舞計較。鳳舞也一定會找個什麼由頭招惹自己。

    鳳音的臉上卻是有些擔憂:是在替自己、還是在替她姐姐擔心呢?也許是在擔心鳳韻?也許三樣兒她都在擔心。這個鳳音雖然不多,但是坐在那裡卻讓人不能忽視,嗯,這個孩子,以後有出息。

    鳳舞的臉上沒有什麼多餘的神情,只是她的眼中卻有一絲促狹:她怕是有些得意吧?她一定是準備了後手兒,現在只等自己怎麼回話了——只是她也太小瞧自己了,這麼點子小心思,自己會上了她的當嗎?

    鳳韻深深的低著頭,所以看到她有什麼神情:這個孩子嚇到了吧?

    紅裳一面看一面在心中轉著心思,她心中計較完了以後,才輕輕放下了手中的茶鍾兒,然後對著鳳韻一笑:「韻兒多大了?」

    紅裳開口是開口了,卻沒有回應鳳舞的話,也沒有提到她們姐妹們鬥嘴的事情:眼下的情形,不如冷處理的好。所以紅裳轉而向鳳韻說話,鳳韻才是鳳舞鳳歌爭執的事端呢。

    鳳韻道:「回母親的話,韻兒今年虛齡九歲,實足八歲。」

    紅裳點點頭道:「這樣說起來,韻兒年紀真得不大呢,不過,韻兒已經很好很懂事了呢。」

    誇完了鳳韻,紅裳這才對鳳歌鳳舞道:「你們做姐姐的不管說什麼話兒,都是一心為韻兒好,這個不只我知道,韻兒也是知道的。不過,就像歌兒所說,你們不必對韻兒要求的過高,依我看韻兒還是個小孩子呢,現今已經做得很好了;再者,就如歌兒所說,她也是在我這裡才多用了兩塊點心罷了,有什麼打緊的?」

    紅裳說到裡笑著看向鳳舞:「在自己家裡多用些點心原就是無妨的,如果在自己家都不用盡興的吃些自己愛吃的東西,那還有什麼地方可以盡興呢?舞兒,你說是不是?」

    鳳舞搖了搖頭:「母親,韻兒的事兒不能這樣說,我認為——」

    紅裳打斷了鳳舞的話:「舞兒該不會是——,認為韻兒不應該在我裡用點心用得過多吧?那就是說舞兒一直當我是外人嘍?」

    鳳舞雖然不怎麼把紅裳放在眼中,可是這句話她卻是不敢接的,雖然她心中是這樣想的,但如果她承認她有這種想法,那可就是大錯了——已經夠格兒到族裡去領罪了!

    鳳舞只能勉強一笑:「母親說笑了,女兒哪裡會有如此誅心的想法兒。」

    紅裳點點頭:「嗯,原也是同你說笑罷了。」然後又道:「韻兒一看就是個好孩子,她自然是知道分寸的,去他府做客必不會如此,舞兒你可以放心的。」

    紅裳說到這裡,看向鳳韻笑道:「對不對,韻兒?」

    鳳韻起身福了一下,脆生生的答道:「是的,母親。韻兒去他府做客,頂多就用人家一枚點心。嗯,就是韻兒再愛他的點心,韻兒也能忍得住不用的。」

    紅裳笑道:「這就是了,你們做姐姐的還替韻兒著什麼急呢?韻兒是極懂事兒的好孩子呢。韻兒,你坐著回話就是。」鳳韻又欠了欠身子才坐了回去。紅裳看到鳳韻小小年紀居然言談舉止有度,想來日後一定會是個有主意的人兒。

    鳳歌在一旁也答道:「母親說得有理,韻兒一向是知道事理的人,從來就沒有丟過我們趙府的臉面。」說著話兒,她還看了鳳舞一眼。

    鳳舞沒有想到紅裳會如此處置此事:就這樣三言兩語便把事情了結了;她原本還想借題發揮的,現如今卻沒有了著力處,只能笑了笑說道:「如此說來,倒是舞兒太小心了,想想也是,在『自己母親』的面前,又是『自己母親』的東西,多用些也無妨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1:33

正文 第二十七章 鳳韻其人

    鳳舞雖然笑意盎然,但是「自己的母親」這幾個字似乎被她咬得有些過重。鳳舞心中自然有些憋氣兒,只是不便發作出來,所以刻薄的話兒她是忍不住要多說兩句,以此來稍解心中悶氣兒了。

    紅裳依舊是權當做沒有聽出來,還是淡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韻兒已經被你們說得羞極了,她的頭都要埋到椅子下面去了。」

    風韻被紅裳逗得一下子笑了出來,她的臉有些羞紅了:「母親說笑了,女兒哪有?」

    鳳歌與鳳音也笑了起來,紅裳道:「這就對了,姐妹們一處說說笑笑做個伴兒多好,你們姐姐妹妹間應該互相幫扶才是正理兒。」

    這話便是長輩的教訓之言了,鳳歌四位姑娘一齊站了起來,向紅裳躬身道:「女兒謹記母親的話。」

    紅裳又有些不自在了,她也不過是應景兒隨口說一句罷了,卻被幾位姑娘當成了正經的教訓。紅裳只能擺擺手讓她們四個人重新坐下:「在我這裡,你們姐妹們不必如此拘禮。」

    鳳舞雖然不想就此罷手,只是一時間她還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再發難,所以她的心中已經十分的不快了:自己管教一個妹妹也不可以了嗎?這麼一個商人之女,還真真是當她是自己姐妹們的母親了嗎?也不看看她自己的年歲,也不稱稱她自己的斤兩!自己姐妹們是她一個商人之女能教導的,天大的笑話!

    鳳音看了看鳳舞的神色,知道她在生紅裳的氣兒,鳳音不想讓鳳舞使紅裳有什麼難堪——至少當著她們姐妹們的面兒不可以,便起身向紅裳行了一禮:「女兒們來母親這裡也有些時辰了,正是該回去做功課的時候,母親如果沒有其它的吩咐,女兒們就此告退了。」

    紅裳點頭道:「即是如此,你們便去吧。」然後轉頭對侍書道:「給姑娘們的東西都備好了?」

    鳳舞剛剛自己生悶氣,所以一時間沒有聽清楚鳳音的話,等她注意到鳳音的話時,沒有等到她開口呢,紅裳已經開口答應了鳳音:她們姐妹回房已經成了定局!鳳舞咬咬牙,再咬咬牙才吞下了這口氣兒,卻還是忍不住瞪了鳳音一眼。

    鳳音正看過來,當然也就看到了鳳舞瞪她,不過她卻像是沒有看到一樣,也好似鳳舞就是屋中擺放的一隻花瓶一般,就那樣平平靜靜的掃過了鳳舞,又看向了他處。

    鳳舞想發作也發作不得:這個鳳音常常弄得她不上不下地。每次她想發作鳳音時。都會發現如果發作出來。全部都會是自己地錯兒。

    四位姑娘能走。紅裳是巴不得呢。雖然論理她該留姑娘們一留。可是現今她還沒有調整好自己。所以還是讓她們回去地好——來日方長。有什麼事兒也不必急在這一時。沒有把握地事兒。不如不做地好。紅裳一直是這樣認為地。

    侍書答道:「回夫人地話。都備好了。」

    紅裳點頭:「把東西交給姑娘們地丫頭們吧;」轉過頭來對鳳舞四個人笑道:「也沒什麼。只不過是一些小玩意。你們拿去玩罷。」

    鳳歌四個人又福了下去謝過紅裳。才各自讓丫頭們接過了紅裳給她們地東西。

    紅裳道:「丫頭們。好好服伏著你們姑娘。小心仔細些。」

    丫頭娘子婆子們齊聲答應著,紅裳又對四位姑娘道:「日後有什麼事情,儘管來找我,同我不必拘束客氣。」

    鳳歌四個人答應著,再次施禮告退後便扶著丫頭們的手走了。除了鳳舞外,其餘三位姑娘倒是沒有什麼不高興的。

    鳳舞一出了紅裳的院子,也沒有同妹妹打招呼,逕直走了,走得那個快,就如同是一陣風一樣,不一時轉過了牆角就不見她的人影兒。

    鳳歌鳳音對視了一眼,好笑的搖了搖頭。鳳歌笑道:「音兒,你把大姐快氣瘋了。」

    鳳音聽到姐姐的話後,不緊不慢、輕聲細語的道:「姐姐說錯了,怎麼會是我氣的呢?我都沒有來得及同大姐姐說句話呢。」

    鳳歌剛想去捏鳳音的臉頰,鳳音早已經躲過了:「姐姐又來了,每次總要捏我。」

    鳳歌笑了,剛想說什麼時,鳳韻在一旁笑著吐舌頭,對著鳳音用手指刮著小臉,她的意思明顯是在羞鳳音做了事情不認。

    鳳音一把拉過鳳韻來,在她的頭上輕輕一敲:「你現在知道調皮、知道同姐姐玩笑了,怎麼剛剛守著大姐時卻像是被綁了手腳似的,一句話也不說也就罷了,連動也不動呢?」

    鳳韻不依掙脫了鳳音,去糾纏鳳歌,直說三姐姐欺負她,非要鳳歌給她做主不可。

    姐妹三人玩鬧了一會子,三人的奶娘過來催她們回房了:「姑娘們,時辰不早了了,你們還有功課沒有做呢,仔細下午師傅問起,打得你們手疼。快散了回去各自做功課吧,我們可是只同師傅說,放姑娘們半日的學呢。」

    鳳韻的小臉苦了起來,鳳歌的眉頭也皺了一皺:「媽媽莫要提那個什麼師傅的好,來了府裡兩年了,卻教了我們姐妹幾個花樣?幾種繡法?我們現如今會的,多半兒都是我們自己學會的,與她無點半兒干係!」

    鳳音輕輕一扯鳳歌的衣袖:「姐姐——!你在這裡發作什麼,小心被人聽去老太太傳我們去回話,到時我們說是不是說?說了老太太不又有一場氣好生?還是罷了吧。」

    三人的奶娘也在一旁勸著:「姑娘不要生氣了,回房去正經,也要仔細自己的身子骨兒不是?不氣了,我們不氣了。」

    鳳歌聽了鳳音與奶娘們的話後,這才沒有再往下說,不過也沒有了玩鬧的心氣兒,便吩咐鳳韻的奶娘與丫頭們好好服侍鳳韻,又仔仔細細的囑咐了鳳韻幾句話,然後才同鳳韻分手各自回房了。

    鳳韻回到自己的院子裡,剛剛坐下茶都沒有吃一口兒呢,小丫頭來回她道:「二姨奶奶請姑娘有時間過去一趟。」

    鳳韻一聽自己的姨娘(子女不能喚生自己的妾為母親,只能喚為姨娘)找自己,便吩咐自己的大丫頭道:「雪語,你把夫人賞下來的點心包一些,隨我一起去看姨娘。嗯,丫頭婆子你挑幾個穩妥老實不喜方語的跟著就行了,不必跟著太多的人的伺候。」

    現在的鳳韻已經不再是剛剛的那個貪吃的小孩子了,她說話行事兒倒有了一絲沉穩老練的樣兒,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

    雪語是鳳韻跟前除了奶娘第一得力的人兒,當然聽得懂的鳳韻的話:就是要找幾個她們自己信得過的丫頭婆子跟著,其它的人讓她們留在院子裡就行了。

    雪語答應著急急的自紅裳給她們的大包中,分出一些點心另外包了起來,便扶著鳳韻出了屋子,點了兩個丫頭兩個婆子,並鳳韻的奶娘,一起出了院子直奔陳氏姨娘的住處。

    陳姨娘早早就在等鳳韻了,聽到外面的聲響,知道鳳韻進了院子,急急出去親自打開了上房的簾子接了鳳韻進屋:「姑娘去夫人那裡請安了?」

    鳳韻點了點頭,便把在紅裳那裡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只是沒有把鳳舞為難她的事兒說出來,然後又道:「姨娘放心,夫人待我極好的,看我喜歡吃點心,送了我很多呢。嗯,那些點心極不錯,不同於京城裡的點心呢,我帶了一些給姨娘也嘗嘗。」

    鳳韻一面說著話一面坐到了主位左邊兒,陳姨娘剛想要坐到下首去,被鳳韻一把拉住摁倒在主位的右邊兒:「姨娘,這已經說過幾次了,你為什麼總是不聽呢?雖然論禮說你是應該坐到下首去,可是論孝禮兒,原該我做到下首去;不是說過了嗎,只要屋子裡只有我們二人時,我們都坐在上首嗎?姨娘,雖然口上不能稱呼你,但是我的心裡,你是知道的。」

    陳姨娘拍了拍鳳韻的手:「姑娘,我知道,我知道的。只是我這不也是怕被人撞見或是被哪個多嘴的說了出去,給姑娘你添一些麻煩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1:50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懦弱的陳姨娘


    陳姨娘看了看外面,對雪語道:「雪語,你打發兩個信得過的人兒守在門外吧,有什麼人來了也好提前知會我們娘們一聲兒。」

    雪語答應著讓跟來的兩個婆子出去守在門外,陳姨娘又轉頭對鳳韻道:「我們啊,還是小心在意些的好。」

    鳳韻不理會陳姨娘的話兒,她只管把點心打開了:「姨娘,嘗嘗吧,真得同我們京裡的不同呢。只是可惜我們府裡的廚子是做不出來的,不然倒可以時時吃得上了。」說著拈起了一塊咬了一口,又道:「姨娘,你吃啊,這是我拿來給你嘗鮮兒的,我那裡還有很多呢,都是夫人賞的。」

    陳姨娘坐在那裡看著桌上的點心一歎:「姑娘有這個心就足夠了,為什麼還真巴巴的帶過來呢?姑娘常常想著我、記掛著我反而不好;要知道,現今不比原來了——府中有了夫人,那才是姑娘正經的母親,如果被那起子小人亂嚼了什麼舌頭到夫人跟前兒,怕是對姑娘不好呢。」

    鳳韻搖頭:「不妨事兒的,一向是姨娘想得太多了。我看夫人是極好的人呢,姨娘不必過慮。至於那起子小人,等我再大兩歲,看我怎麼整治她們!再說了,我也只認夫人是母親,姨娘自是姨娘,這並沒有什麼相幹不是?且姨娘一直就是個知禮的人兒,夫人不會為難我們的,姨娘你就放心吧。」

    陳姨娘聽到了鳳韻的話,沒有嘗點心,只是坐著歎息了一會兒:她能生出這樣的女兒來,讓她每一想起,心頭就是一暖啊。

    陳姨娘感概了一會子,又問鳳韻了幾句去給紅裳請安的話,聽到鳳舞以鳳韻去為難紅裳時,她忍不住帶著些氣憤的說道:「我一直就提著心,剛剛聽你說得,我就知道你沒有反話說盡了,那個大姑娘哪裡是個省事兒的人兒?可不,就被我料到了!說句我不該說的話,這大姑娘也太——,只是讓姑娘你受了委屈,也是受姨娘我的帶累,姨娘我啊,就是個不爭氣的,受些氣倒也罷了,只是連累到了姑娘你,讓姨娘心裡……。」

    鳳韻淡淡一笑:「姨娘也說是不該說的話,那還是不要說了。而且我也挺好的,姨娘不必操心太多。我也沒有受姨娘的什麼帶累,我是趙家正經兒的主子,哪個能真得讓我受什麼委屈?姨娘不用擔什麼心,你想啊,自此後凡事兒都有老爺夫人做主,就算有什麼是老爺夫人拿不了主意的,不還有老太爺與老太太嘛?我再怎麼著也是趙家的五姑娘,諒她哪個也不敢真得委屈了我。」

    說完這些話,鳳韻頓了一頓又道:「雖然平日裡我一向聽姨娘的話兒,多多忍讓著她,那也是她沒有過份到讓我不能忍得地步兒,如果真得惹惱我,我便同她去老太爺面前分辯一二;老太太自是偏著她的,但老太爺卻一向是個明白人兒,定能給我做主的。」

    鳳韻的嘴角撇了撇:「同是庶出,我有什麼好怕她的?只是不想同她一般見識罷了。人家嫡出的歌兒姐姐、音兒姐姐都沒有她那樣的架子呢,她的心思我倒是猜到了一二,只是不予理會她罷了。」

    陳姨娘點點頭:「聽姑娘說話,我也就放心了,姑娘一向是個極懂事兒的人兒,我也不過是白擔心罷了。姨娘呢,沒有什麼旁的盼頭兒,只要姑娘你能好好的,我也就安樂了。」

    陳姨娘聽鳳韻後來地話頭有些不對。她還是不放心鳳韻。所以又道:「不過。姑娘莫要為了我這個糊塗人地兩句氣話兒。就火上了頭。她們啊。我們還是忍讓地好。就算是告到了老太爺那裡。也不過是管一時地用處罷了。這府中地事情不還在她們手上?」

    說著話。陳姨娘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剛剛也不過是說兩句大話兒罷了。出了這個屋子。你姨娘我就不敢再提一個字兒人家地不是。這姑娘也是知道地。所以。姑娘萬不可因為姨娘而真著了惱。她們。由得她們說她們做吧。我們權當沒有聽到。權當是那是耳旁風也就過去了。」

    鳳韻聽到這裡輕輕喚了一聲兒:「姨娘——」

    陳姨娘搖了搖頭。拉起了鳳韻地手來。輕輕拍了拍道:「姑娘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你可千萬記得姨娘這些年來囑咐你地話兒。萬事兒以忍為上。再熬個幾年。你也就到了年紀。到時我去求老爺為姑娘做主配個好人家。姑娘也就算是熬出頭了。眼下。姑娘千萬要忍啊。莫要同人鬥氣。」

    鳳韻聽到這裡一下子使力抽回了手。她羞紅了臉帶著一絲惱意兒道:「姨娘。我才多大地人兒。你就說這些有地沒地。你再說這些。我下次再也不來了!」

    陳姨娘急忙道:「不說了。不說了。姨娘再也不說了。姨娘不敢說了。」

    鳳韻嗔了一眼陳姨娘:「姨娘,你這是作什麼,一句玩笑話兒你也當真。」剛剛她的兩句話是有些重了,看到陳姨娘如此惶恐倒讓鳳韻很有些不安,她才以玩笑之語遮過。

    陳姨娘歎了一口氣兒:「姑娘啊,雖然姨娘這些年來看盡了人的臉子,可是說實在的姨娘還真沒有什麼怕的——左不過也就是不在趙府了,哪裡討不到一口飯吃呢?只是因為有了姑娘,所以心中就有了牽掛,才一直忍讓她們沒有同她們計較過;說起來怕來,姨娘唯一怕的就是姑娘不理會姨娘了。」

    鳳韻伸手拉了陳姨娘的手過來:「姨娘又傷心了?我也是無心的一句話兒,你也別放在心上,我時常有口無心的,姨娘是知道的。」

    陳姨娘笑了笑:「我當然是知道的,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還能有個不知道嗎?姑娘,我今日找你來也是不放心你啊,姨娘的話,姑娘還是多少記在心裡啊,千萬莫要忘了。」

    鳳韻點頭道:「姨娘儘管放心,我一直都記得姨娘說過的話,凡事不過是一個忍字,我一向也是這樣做的,人前人後我從來也沒有說過什麼不是?不過,我看日後由夫人當家作主了,也許姨娘同我都不用再忍那麼多了。」

    陳姨娘聽到鳳韻的話後,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的姑娘!姨娘的話你怎麼又忘了呢?」

    鳳韻剛想說什麼,陳姨娘卻沒有讓她開口:「剛剛姨娘說了那麼多,姑娘你全沒有聽進去啊。姑娘!不管這府裡有什麼事兒,來了什麼人兒,不論它現在是哪個做主,都與我們沒有干係!」

    鳳韻歎了一口氣兒:「姨娘,就算我們沒有想什麼,可是她們也不會放過我們的,有哪次她們放過我們娘們了?是姨娘一直糊塗、看不透是真的,我一直是明白的,所以這次才想看看夫人的手段如何。」

    陳姨娘道:「我的好姑娘,我吃得鹽比你吃得米多,哪裡是我糊塗呢?你就聽姨娘的吧,只要我們不理會,什麼也不做,就不會有什麼事兒找上我們的;她們要鬥由得她們斗去,我們自關了門在屋裡過日子就好。」

    聽了陳姨娘的話,鳳韻十分的無奈,她看著陳姨娘說道:「姨娘,我們就有硬氣一次吧,我看夫人——」

    陳姨娘打斷了鳳韻的話:「姑娘!你可千萬莫要被牽扯進去,不要同我說什麼夫人不夫人的話,我們還是過我們自己的日子就好了。就算平日裡是受了些委屈,可是還能活下去不是?千萬莫要存了與人爭鬥的心思,那可真會要了我們娘們的命!姑娘你這兩年也懂事兒了,難道還沒有看夠這府裡的事情嗎?哪個人要如何,都是她們的事情,與我們娘們是不相干的,姑娘!」

    鳳韻的眉頭微微皺了一皺:「姨娘——!你聽我說句話兒成不?夫人看起來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兒,而且老爺又是一副極疼愛夫人的樣子,這府裡也許會變天兒也說不定,姨娘您還是打起精神來好好看著,莫要事事都退後一步兒的好。」

    陳姨娘聽到這裡更是著緊起來:「好姑娘,算姨娘求你了好不好?不管夫人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又同我們有什麼干係?你還是同姨娘一樣深鎖大門的過日子好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2:11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宋姨娘請了誰?


    鳳韻一時間沒有說話,她知道現在勸陳姨娘是勸不聽的,但她自有主意,便決定不再同陳姨娘糾纏這件事兒了。

    鳳韻又拈起了一塊兒點心,遞給了陳姨娘,非要她吃不可,陳姨娘看鳳韻不再提府中的事情,心中也放心了不少,認為鳳韻已經聽進了她的話去。

    用過了一塊兒點心後,鳳韻說道:「姨娘,我們府上的大姨娘、三姨娘、四姨娘,哪個又來過了?」

    陳姨娘聽了有些不安看了一眼鳳韻,剛想否認時,鳳韻的眉頭挑了一挑:「姨娘,你有什麼還是同我說什麼的好,瞞我你是瞞不過去的。再說,你瞞我是好沒有意思的事兒,你還讓不讓我來了,還讓不讓我當你是最親近的人?」

    陳姨娘聞言又看了看鳳韻,左思右想到最後還是認命的說道:「姨娘們沒有來,只是宋姨娘使了人來說,她現在禁足不能外出,讓我今兒去看看她。」

    陳姨娘還真是拿趙家的五小姐沒有一點兒辦法,正確來說她有些怕五小姐:雖然是她生養的,可是她在幾年前便不能再指點她什麼了,反而常常是小小年紀的鳳韻指點她做事兒。

    鳳韻聽到陳姨娘的話後,眉頭又挑高了一些:「姨娘怎麼答的?」

    陳姨娘道:「我說我身子不太爽快,所以就推了。姨娘一向是這樣的,她們知道,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我還能答出什麼來?」

    鳳韻低頭沉默了一會子又道:「大姨娘只是來請了姨娘去作耍呢?還是三姨娘、四姨娘都要請了去?」

    陳姨娘擔心的看向鳳韻:「姑娘你問這些做什麼呢?你還是好好的做你的五姑娘,這些事情同我們娘們沒有關係。」

    鳳韻不說話,只是直直的看著陳姨娘。陳姨娘自己先撐不住了,沒有等鳳韻再問她便說道:「我說,姑娘,我說還不成嗎?但是你可千成莫要去多事兒啊,不管她們要做什麼,我們只管過我們的日子,哪一邊兒的事兒我們也不用理會。」

    鳳韻點頭:「姨娘儘管放心。我當然不會引禍上身地。」陳姨娘雖然囉嗦了些。說過來說過去就是這麼兩句話。但是鳳韻知道。這是陳姨娘在關心她。生怕她有一點兒閃失。

    陳姨娘雖然還是有些害怕鳳韻會去摻和這些事兒。不過她是拗不過鳳韻地——雖然鳳韻是她所生。但性子卻同她一點兒也不相同。伶俐至極也就罷了。只是偏生有一股子不認命兒、不服氣兒地勁頭兒;好在她是極聰明地。極小地時候就在她地一再提點下。學會了何謂藏拙。人前就是一個縮小了地陳姨娘地樣兒。倒也沒有人對一個小孩子多想過什麼。這些年她才能平平安安過來了。

    陳姨娘道:「都去了。想來是為了商議有關於夫人地事情;她們也知道我一向是個怕事兒地。使了人來也不是真得為了讓我去。不過是來『提醒』我一下。不要讓我多事兒罷了。可是我從來也不是多事地人兒啊。這麼多年她們也應該是知道地。偏偏還不放心地使了她身邊地大丫頭嬌雲來說。」

    鳳韻聽了一愣:「使了嬌雲過來說地?」

    陳姨娘點頭道:「嗯。使了嬌雲過來傳得話兒。左不過就是讓我不要亂說話。沒事不要到處走動之類地。」

    鳳韻聞言後冷冷一笑:「沒事不要到處走動?怕是想說讓姨娘不要去夫人那裡走動吧?」

    陳姨娘苦笑了一下:「姑娘一向是聰明的,不過也不必把人家的意思挑明講出來。她們是她們,我們是我們,不論她們說什麼做什麼,我們還自過我們的日子就好。」

    陳姨娘的老生常談又來了,鳳韻忍不住暗暗歎了一口氣兒:如果不是陳姨娘是這樣的性子,她這些年哪裡會如此受氣?人家是看透了她的為人,才會一再的作踐她。

    鳳韻看著陳姨娘,她想應該好好提點一下陳姨娘了,她為什麼就是不明白:現今府中有了夫人,一切與原來已經不同了,如果還這樣受下去,實在是自己太蠢了。

    鳳韻道:「這些年來,姨娘過得日子舒心嗎?是姨娘真心想要過得日子嗎?」

    陳姨娘被鳳韻的話噎到了,過了好一時才喃喃的道:「算了,不要提這些了,姑娘。誰讓我們命苦呢?只要沒有人來找我們娘們的事兒,吃些委屈原也不算什麼。」

    鳳韻氣道:「姨娘如果不是這樣的性子,不是常常這樣想,你又怎麼會被她們欺壓呢?大姨娘是個厲害的,可是怎麼不見她敢像待姨娘一樣待三姨娘與四姨娘呢?姨娘,您就醒醒吧!」

    陳姨娘連連擺手:「我的姑娘,小聲兒,小聲兒,莫要被人聽了去。我這院子裡的人也不都是心向著我們娘們的,您還是輕聲、輕聲兒的好。」

    鳳韻搖了搖頭,她有些憐憫的看了一眼陳姨娘,沒有再同陳姨娘糾纏讓她挺直了腰桿過日子的話兒——連年下來,她已經被宋姨娘等人降慣了,怕一時半會兒硬不起來。鳳韻想明白了這一點兒,便放棄再勸她了。

    鳳韻的心思又回到了宋姨娘她們的身上,問道:「大姨娘她們湊在一起就是為了應對夫人要掌理我們府的事情,是不是?」

    陳姨娘非常疑惑的看了看鳳韻:「姑娘,你總問這個做甚?不管她們做什麼,與我們何干?你莫要理會這個了。姑娘來得時辰也不短了,早些回去吧,姨娘就不留姑娘你用飯了——我這裡也實在沒有什麼好飯菜。」

    鳳韻聽了陳姨娘的話,有些啼笑皆非:「姨娘——!我不說這些了,我們娘們說陣子話兒總行吧?趕我走了你一會兒定又會後悔。」

    陳姨娘笑了:「我被姑娘你今日的話嚇到了,不然哪裡捨得姑娘走呢?」

    鳳韻便沒有再說關於宋姨娘的事情,同陳姨娘閒說了一會子家常,又命雪語把點心擺到盤裡讓陳姨娘嘗,最後又吃了一鍾茶後才起身要回去了:「姨娘,眼看就要午時了,我先回房了。」

    陳姨娘道:「姑娘們現在還各自在屋裡用飯嗎?」

    鳳韻道:「還在屋裡用飯呢,不過再過幾日想來就會到夫人房中去用飯了吧?不過現在還不知道呢。管它在哪裡用飯呢,只要吃得飽就行了。」

    陳姨娘送鳳韻往外走:「姑娘這話說得是,小心腳下。雪語,好好伺候著,莫要讓姑娘貪玩涼到了。」

    雪語答應著,鳳韻對陳姨娘點了點頭,扶了雪語的手自去了。

    鳳韻走了不一會兒,回頭看了看,見陳姨娘已經同丫頭們回房了,院門外沒有了什麼人兒,便對雪語道:「我們自那邊兒回房。」

    雪語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扶了鳳韻就轉了方向而去:這個方向要經過宋姨娘的院子才能到鳳韻的住處,卻是繞遠兒了。

    自出了陳姨娘的院子,鳳韻的臉上便沒有了一絲沉穩老練的樣兒,只餘下滿臉的稚氣兒。

    鳳韻一行人走著走著,遠遠看到了宋姨娘的院子,鳳韻輕輕道:「你們來追我!」說完,鳳韻鬆開了雪語,提裙便跑了起來:「你們追不上我!」一徑兒笑著跑了起來。

    雪語帶著兩個小丫頭也一跑追了下去,嘴裡胡亂的喊道:「我的好姑娘,您別跑了!」「我的姑娘,您小心腳下!」

    奶娘與眾婆子只是笑著遠遠跟隨著,她們年齡大了,哪裡能跑得起來?

    鳳韻跑得極快,一會兒功夫便到了宋姨娘的院子附近,她停下轉身對著雪語等人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又笑著跑了起來,看到宋姨娘院子門外的丫頭們,她一把抓住其中一個丫頭:「好姐姐,哪裡能容我藏上一藏?」一面說一面向院子裡張望:「我去藏到大石後面,你們莫要告訴雪語那幾丫頭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2:35

正文 第三十章 勾心鬥角

    如果鳳韻不是主子,宋姨娘的丫頭們也就死死攔下,不會放人進到院子裡;可是五姑娘不但是主子,而且又一慣是個淘氣的,除了大小姐與老太爺老太太外,就沒有怕得人兒,所以她們只能口裡亂喊道:「姑娘,您不要進去躲,我們姨奶奶禁足呢,這裡不能進。」

    鳳韻哪裡會聽她們的話兒,早已經跑進了院子,守在院門兒的丫頭們無法只能分了兩三個人去追鳳韻,想勸她們的五姑娘離開這裡。

    鳳韻壓根也不是來玩的,不過她還是一幅兒天真爛漫的樣兒,笑嘻嘻的朝宋姨娘的屋子跑去,後面追得丫頭們知道主子有事兒,所以也不敢大聲兒的叫嚷,急得只跺腳。

    鳳韻到了屋前,唬得屋前的一個小丫頭站起來想攔她,可是鳳韻一把推倒了她就推門進去了:「二姨娘,快,快,找個地方兒讓我躲一躲。」

    宋姨娘等人沒有想到鳳韻會闖進來,一時間人人都住了口沒有再往下說。宋姨娘心思一轉,便有了主意,她上前扶住了鳳韻:「我的好姑娘啊,瞧瞧跑得這一身兒的汗!您可是主子,這哪裡有個主子的樣兒?還不回去洗洗,一會兒大姑娘過來看到了,又該說姑娘你了。」

    鳳韻進屋前後都沒有聽到宋姨娘她們在說什麼,本來她也不是來聽她們說什麼的——主子們商量事情,當然會安排丫頭們在外面守著,她還沒有進屋呢,屋裡的人就早已經聽到有人來了,她不可以會聽到什麼話頭兒。

    鳳韻只是來看看屋子裡倒底有誰,至於她們在商量什麼,鳳韻不用費神去猜,一想便知道,而且宋姨娘她們商量的事情自有人去煩惱,也用不著她一個小孩子費心神不是?

    鳳韻聽到宋姨娘說到鳳舞,面色立時有些變了,笑意一絲兒也沒有了:「那、那我回房了,姨娘們,你們不要同大姐說我來過啊。」

    孫姨娘一笑:「去吧,去吧,我們自然不會說的。」

    鳳韻高興起來:「謝謝四姨娘了,那我走了。」說走便走,鳳韻一時也沒有停留,她轉身如一陣風似的就跑出了屋子,一時便不見了她的蹤影兒。

    小陳姨娘一疊連聲兒的叫她:「唉喲,我的五姑娘,你倒是慢些啊,仔細腳下!」

    宋姨娘過去把小陳姨娘拉過來。順手把門兒關上了:「好了。三妹妹。不用囑咐她地。只要摔了一次。她知道痛了。下一次就不會跑得這樣快了。」

    小陳姨娘聽了宋姨娘地話。也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便又回到原位坐了下來。

    宋姨娘坐下後又吃了一鍾兒茶。屋子裡一直是靜悄悄地沒有人說話。孫姨娘在看她地指套。似乎有些不合適地樣子。不時脫下又戴上;小陳姨娘卻在用點心。只是用得極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得極為仔細認真。

    宋姨娘看了看二人。咳了兩聲兒道:「我說兩位妹妹。我這裡已經說了一半天兒。口都說干了。你們倒底是個什麼主意。倒是說句話兒啊。」

    小陳姨娘沒有說話。她先拿眼看了看孫姨娘。孫姨娘未語先笑:「姐姐。論理兒呢。您說什麼。我們做妹妹地就該做什麼;只是現如今這府裡已經不同於以前了。我又一向是個沒有主意地人兒。姐姐現如今讓我拿主意。我可是沒有一絲主意啊。」

    宋姨娘聽得眉頭一皺:「妹妹這話地意思就是說。想站干岸兒看熱鬧了?」

    孫姨娘笑道:「姐姐說什麼呢?我根本就是個沒有主意的人兒,所以也只能是在一旁看姐姐如何做了,如果有用得著妹妹的地方兒,而又是妹妹力所能及的事情,妹妹當然要助姐姐一臂之力了。」

    宋姨娘不太高興,她又看向了小陳姨娘:「三妹妹,你的意思呢?」

    小陳姨娘歎了口氣兒:「姐姐不知道我嗎?我進趙府也有年頭了,可是並無一兒半女的,在老爺、老太爺老太太面前大氣兒都不喘,現如今府裡又來了一位夫人,姐姐,您就不要難為我了,我現在就是一個泥菩薩啊,我哪裡能有什麼主意,只要夫子能給我一碗飯吃,我也就這樣過下去了唄,實不敢妄想其它。」

    宋姨娘輕輕一拍桌子:「你們不怕新夫人掌了府中事務後,會拿我們姐妹開刀?給一碗飯吃?這飯也有好有壞啊,怕到時只有我們姐妹的粗茶淡飯了!妹妹真得坐以待斃嗎?」

    孫姨娘還是一臉的笑意:「姐姐,我原就是個沒有主意的人兒,讓我給姐姐想主意出法子,不是您白問了我這麼個木人兒?再者說了,就算夫人有心要苛待我們或是把我們趕出府去,要怕得人也是我和三姐,姐姐您怕什麼呢?橫豎您可是給趙家添了人的,而且大姑娘眼瞅著年歲就要到了,到時候只有你享得福,哪裡還會有您受得罪呢?」

    宋姨娘被孫姨娘的兩句說得臉有有些掛不住了,她半晌才道:「姐姐不也是為了你們嘛,就像你們所說的,你們無兒無女的,如果夫人安心要打發你們出去,你們能有什麼法子?所以還是要早早設法,只有不讓夫人掌理府中事務,我們姐妹們才能有條活路不是?」

    宋姨娘說完後看兩位姨娘還是不開口說話,便又道:「姐姐不是為了爭權,這可是天地良心的話兒啊!我雖然有一個姑娘,可是不是沒有兒子嘛,如果夫人安心要除了我們,我同兩位妹妹又有什麼不同?夫人年紀輕輕的,我想她可沒有那個涵養肚量,同我們姐妹好好相處,只要一旦府中大權到了她手裡,我們姐妹的好日子便到頭兒了。」

    小陳姨娘看宋姨娘直拿眼看自己,便長歎了一聲兒:「我們始終只能算是趙家的半個主子,其實嚴格來說,我們壓根兒就不是什麼主子,只是一個奴才罷了。如果夫人想打發我們出去,那我們只能出去唄。不過,我想夫人不會這樣做,一來對她名聲兒不好,落得一個善妒的名兒她也落不了什麼好處;二來,府中不只是夫人一個人做主啊,還有老太爺、老太太,還有老爺呢;而且,趙家一向是積善之家,就算要打我們出去,也要有個名頭兒才好,無緣無故的打發了我們出去,那是絕不可能的。只要我們姐妹們小心在意的伺候夫人,想來夫人不會趕我們出府才是。」

    孫姨娘笑著點頭:「三姐姐說得有理兒,夫人就算要打發我們出去,也要給我們個罪名不是?這個罪名兒嘛,可不是隨便羅織一個就可以,一定要能過得了老太爺與老太太那一關才行;我說姐姐,我們還是安安份份的過日子吧,姨娘啊,也就是這麼一會子事兒。」

    宋姨娘幾乎咬碎了一口的牙:旁人不知道孫姨娘是個什麼人兒,她還不知道?瞧她說得好似跟真的一樣,其實她一樣在想兒子,一樣在想能在趙府做個一呼百喏的主兒!

    至於小陳姨娘又哪裡真是什麼怕事的老實人兒?她只不過一慣是扮豬吃老虎,從來沒有把握的事兒她是不做就對了。

    現今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來,這兩位姨娘不是不想對付夫人,而是存心要隔岸觀火,想看自己同夫人鬥個你死我活罷了。

    宋姨娘也不急了,她慢慢端起了茶鍾兒:「妹妹們說得有道理,倒是我過於太緊張了;其實仔細想一想,夫人倒像是個寬厚的人兒,再加上有老太爺老太太在,想來也不會對我們姐妹們怎麼樣,嗯,我看,我們日後多加小心,多多仔細的服侍夫人,哄得夫人開心了,我們姐妹們的日子也就過得舒心了。」

    孫姨娘臉上的笑容一凝:宋姨娘居然說出了這樣話來,她如果不出面同夫人鬥上一鬥,那夫人真得取了府中的大權,那她們這般妾室豈不是大大的不妙了?她現在有些後悔剛剛說得話太滿了,沒有給宋姨娘留餘地兒。

    不過也就一時,孫姨娘也就明白這是宋姨娘的以退為進,她也就默不作聲兒了:三個人中,對於夫人要掌權最緊張的人莫過於宋姨娘,她是一定忍不住不出手的。

    孫姨娘與小陳姨娘因為沒有掌理什麼事兒,對於紅裳掌理府中的事情倒不似宋姨娘如此在意,她們兩個人在意的與宋姨娘不是:一是怕紅裳容不得人,二是怕她年輕勾得老爺再不理會她們——那她們如何能有子嗣呢?所以,讓宋姨娘去同夫人相鬥,她們只費心來好好服侍老爺就可以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2:57

正文 三十一章 溫情

    小陳姨娘的心思同孫姨娘差不多,而且她與宋姨娘是多年的「姐妹」,當然更懂宋姨娘的心思,所以對於宋姨娘的話她是什麼反應也沒有。

    宋姨娘無法說動兩位姨娘,她的臉上便有了一分惱意兒:「妹妹們,你們可想好了?你們就是要打算獨善其身,自一旁看熱鬧了,是也不是?」

    孫姨娘取了茶鍾兒到手中,看著那裊裊的水氣兒細聲細氣兒的說道:「姐姐生氣了?姐姐的這話兒可是說錯了,妹妹哪裡有看熱鬧的意思?妹妹不是說過了麼,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妹妹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小陳姨娘也點了點頭:「姐姐,你可真是誤會我們兩個,如果是夫人找了我們去說話,姐姐您說,我們會這樣答夫人嘛?我們可是什麼也不會答應夫人的啊,我們能這樣待姐姐,就是因為我們是多年的姐妹了。」

    宋姨娘被兩位姨娘的話噎住了:她們這是在暗示什麼?哼!我宋臘梅還怕你們兩個小蹄子不成?等我把夫人拿下,再來找你們兩個該死的蹄子算帳!

    宋姨娘在心中計較著事情,她的臉上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罷了,罷了,也是做姐姐的性子急,這麼多年的姐妹,妹妹們想來是知道的姐姐的秉性,不會怪姐姐的吧?」

    小陳姨娘與孫姨娘一起笑著說哪能呢,自家的姐妹怎麼會?於是,三個人都似極高興的笑了起來。

    接下來,三位姨娘便有默契的不再提夫人了,她們又說了一陣子閒話,眼看已經到午時了,宋姨娘道:「妹妹們就在我這裡用午飯吧,打發個人回去到大廚房裡說一聲兒就是了。」

    孫姨娘搖頭道:「罷了,我的姐姐。您現在可是在禁足呢,也就是您吧,老太太對我們來探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換作是他人,早被叫去罵一頓了,說不定挨上耳光呢!我們還是回去吧,姐姐也能歇一歇。」

    小陳姨娘站了起來,要同孫姨娘一些告辭,宋姨娘卻說什麼也執意不肯,非要留她們吃午飯不可,說是準備了好東西請她們嘗鮮兒。

    孫姨娘和小陳姨娘只得留了下來,三個人親親密密的到花廳用午飯去了。

    紅裳看帳本兒直看到傍晚時分。趙一鳴自外面回來。紅裳還在桌子前面對帳目呢。根本沒有發現趙一鳴進屋子。

    趙一鳴過去站在紅裳身後。輕輕地道:「累不累?休息一下吧。已經一天了呢。這些事情壓根兒就沒有做完地時候。你著緊什麼呢。不是說讓你慢慢地做嗎?」

    紅裳聽到聲音嚇了一跳。抬頭嗔道:「你怎麼進來也沒有個聲響。忽然到人家身後說話。是會嚇死人地!」

    趙一鳴不答紅裳地話。他伸手把帳冊合起放在一旁。又把紅裳抄寫地紙張收起放好。然後又自紅裳地手中把筆拿過來放到筆架上:「好了。你該好好休息了。不要再做了。」

    紅裳聞言一笑:「你不說還不覺得怎麼樣。你一說我地雙肩還真是有些酸痛呢。」

    看到紅裳自己揉肩膀。趙一鳴便把手放到紅裳地肩膀上輕輕給她揉捏起來:「我看你還記下來不少地東西。帳目上竟然有錯不成?」

    趙一鳴心知老太爺不太理會府中的事情:只要府中不出大事兒,老太爺是不會過問的,一切都交由老太太做主,但是老太太卻又有些精力不濟,很多事情她不過是問一問,事情其實都是由宋姨娘和總管及總管娘子來做的。

    六七年了吧?這麼久的時間,這裡面如果沒有一點兒貓膩,打死趙一鳴,趙一鳴也不會相信的。而且宋氏見了他如此極於討好,便是安了戀權不想放的心思——如果沒有得什麼好處,只是操勞罷了,她哪裡會不想放呢?

    紅裳本來也乏了,她坐得又剛好是一個圈椅,被趙一鳴一揉捏便舒服的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聽到趙一鳴的話,紅裳微微一笑,似乎不在意的隨口答道:「應該沒有什麼錯處吧?只是我有好些地方看不懂,所以才記下來,和後面的帳目對對。」

    趙一鳴的眼中閃過一絲欣賞:紅裳會看不懂?她如果看不懂,這事兒才奇怪呢。她在南邊時還幫他處理過卷宗,那速度是極快的,而且錯漏之處都一一寫了出來,讓他一下子省出了月餘的時間來——他全部都用來陪妻子了。

    現在紅裳是沒有找到什麼證據之類的吧?所以不想同自己說什麼,以免誤導了自己,甚或是冤了哪個人。趙一鳴想到這裡決定不再繼續追問紅裳了,這府裡要如何理順,如何處置就要看紅裳的手段了——當然,他是絕不會讓妻子吃虧的,他一定會站在妻子身後支持她、保護她。

    趙一鳴輕輕的對紅裳道:「我讓丫頭們給你準備些熱水吧,你泡上一泡就不會這樣乏了。日後不可如此勞累了,事情慢慢做就可以,裳兒——,你聽到了嗎?」

    趙一鳴不得不喚一聲紅裳,因為她好似要睡著了。紅裳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夫君,我聽著呢,你這麼大聲兒做什麼?」

    紅裳也沒有真得閉起眼睛來,她只是瞇著眼睛,看著窗外紅紅的夕陽;她倒還真有些睡意兒,不過並沒有睡著。

    紅裳忙了一整日,實實有些累了,而且趙一鳴揉捏得的力度剛剛好,讓紅裳感覺十分舒服,所以紅裳一時間不想動,她要好好享受一下:「到上房去請安回來再洗澡好了,不然時間來不及的。」

    趙一鳴開始替紅裳按太陽穴:「來不及就不去了,就說今日做事累了,一次半次不去,老太爺他們不會怪罪的。」

    紅裳睜開眼睛嗔了一下趙一鳴:「夫君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這樣的話兒也是夫君你能說得嗎?」

    趙一鳴輕輕彈了一下紅裳的頭:「我不是心疼你嘛,你倒編排我的不是。」

    紅裳又閉上了眼睛:「夫君有這個心意妾身已經很感動了,但是長輩面前禮不可廢啊。」紅裳說完後可以感覺的到趙一鳴按得更柔更穩了:紅裳原就奇怪趙一鳴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可是個讀書人呢——是在試探自己啊,這就正常了。

    紅裳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這裡是古代,趙一鳴是自己眼下要活下去必不可的人兒,他可以是夥伴,可以是朋友,也可以是親人,但是——,他不可以是愛人。

    紅裳知道在這個時代,如果愛上了一個男人是多麼不幸的一件事兒:她與他在愛情、在婚姻、在忠誠上的根本認識,那是絕然的不同,這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不愛便不會對眼前這個男人有什麼奢望,她對這個男人的要求便低得很,他做什麼絕不會讓她傷心,頂多只會讓她感覺到麻煩而已。

    紅裳只是按照這個時代對女子的要求,做著恰如其分的事兒:你可以說紅裳對身邊的人都耍了一些心計,但是她沒有惡意,她只是想能在這個時代好好的、舒舒服服的活下去,如此而已。

    趙一鳴對於紅裳的守禮,事事遵循規矩而行感覺到非常的滿意,看到妻子面上的倦色心疼的歎了一聲兒:「明兒不要看帳本兒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你到京中後還沒有出府去逛逛呢。」

    紅裳依然閉著眼睛,她輕輕的道:「明兒夫君不是要去敘職了嗎?」

    趙一鳴道:「敘職也不過是走走過場罷了,一應事情都準備好了,只要把那些東西交上去就可以了。接下來,再清閒個三五日也就知道升降的消息了。」

    紅裳輕輕笑了起來:「以夫君的政績,哪有降的道理?妾身等著恭喜夫君高昇呢。」

    趙一鳴笑道:「好了,不談這個,你明日倒是出不出去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3:15

正文 三十二章 倒底是有事兒還是沒有事兒呢?


    紅裳搖了搖頭:「不去了,夫君你還是忙你自己的吧,改天有空閒的時候再去逛也就是了,我們在京中是要長住的,何必急在一時呢?」

    紅裳一貫是個喜靜的性子,這個趙一鳴倒是知道的,不過,紅裳這樣的性子卻對身子不太好,哪裡能日日呆在房中呢?

    趙一鳴道:「原是我想去逛的,可是一個人又無聊,所以想夫人陪我一起去。」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還是不去了,這幾日還有好些子事情要做呢;等府中的事情都上了手,妾身再陪夫君逛逛如何?」

    趙一鳴點了點頭,很一本兒正經的說道:「既然夫人執意如此,為夫的只有聽命行事了。」

    紅裳輕笑著抬手輕輕拍了一下趙一鳴的手:「夫君——!」趙一鳴不答話,只是笑出了聲兒。

    只看紅裳與趙一鳴兩人的相處情形,真的就是一對兒非常恩愛的夫妻。只有紅裳自己知道,他們之間連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夫妻也不如呢——趙一鳴對她始終沒有真正的放過心,真正的相信她;而她呢,也沒有視趙一鳴為一生一世的伴侶,真心為他付出。

    紅裳又嗔了一眼趙一鳴,才收回了手道:「夫君今日訪了幾位友人?故友家中都還好吧?夫君可也勞累了?」說著話,紅裳便想掙扎起來,似乎有意讓趙一鳴坐下。

    趙一鳴雙手用力按住了紅裳:「夫人,為夫的不累,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坐會兒,我給你揉揉,是你累了一天,夫妻之間哪用如此客氣。」

    說完趙一鳴頓了頓才答紅裳的話:「故友訪了幾家,他們有什麼不好的?已經約好了日子同他們一起聚聚,他們倒也讓我代他們向夫人問好;我也代夫人問他們好及問他們家裡人好了。」

    紅裳聞言笑道:「你去訪友又關妾身什麼事兒?是不是你向知交們抱怨妾身愚笨了?不然為何無緣無故提及我們這些女人家。」紅裳也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趙一鳴當然聽得出來。

    趙一鳴抬手彈了一下紅裳:「亂說話!不過是他們知道我又迎娶了妻子。所以才會恭喜我。然後問候你罷了。我怎麼可能對人編排你地不是?再說了。你如果是愚笨地。這天下地女人們都成了蠢材了!」

    紅裳聞言。忍不住唉呦了一聲兒:「夫君。這話兒可是說不得地!」

    趙一鳴笑道:「有什麼說不得地。在我地看來。我地夫人就是最聰慧、最賢良地那個好女子。」紅裳有些微地詫異:趙一鳴雖然不是極古板地人。但卻絕不是如此油嘴地人。

    紅裳答道:「夫君又來取笑妾身。」

    趙一鳴笑了兩聲後道:「夫人。為夫哪有取笑地意思。只是有話直說罷了。對了。我今日路過金鋪。看到一支釵非常適合你。便買了下來。」說著自袖袋中取了一個小小地包裹出來遞給紅裳:「一會兒讓侍書給你梳頭時戴上。看看是不是可以為夫人添色。」

    紅裳伸手接過了那小小地包裹。心中卻更是感覺奇怪:自她嫁給他以來。趙一鳴還沒有買過東西送她呢?今日一不是節日。二不是她地生辰。他要送她東西做什麼?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紅裳想到這一句古話兒,心裡便是一凜,不過她的神色依舊如常,她抬眼看向趙一鳴笑道:「夫君,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同我說?那就說吧,不用這麼拐彎抹角的了。夫妻之間,有什麼話兒是不能直說的?」

    既然有了懷疑,不如直接問了出來,兩個人有什麼話兒都悶在心中等著人來猜,怕是夫妻兩人就快要走到頭兒了。

    現如今,紅裳雖然對於趙一鳴沒有多少依戀,但是他卻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的靠山,這一點,紅裳是十分明白的。所以,紅裳不讓讓他們的婚姻出現太大的問題。

    趙一鳴收回了放在紅裳頭上的雙手,他忽然之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坐到一旁的榻上接過了丫頭們送上來的茶:「夫人這是說得什麼話,為夫的哪裡有什麼事兒了?難道為夫的平日裡就不能送點兒東西給夫人不成?非要有事相求於夫人才能送東西麼?」

    紅裳轉頭看著趙一鳴:「夫君真的沒有事兒?」如果沒有其它的事情,趙一鳴應該不會說這麼多的話兒來解釋才對。

    趙一鳴更加不好意思說其他了,只能堅持道:「當然無事。」

    紅裳點了點頭,又靠在了椅子上閉起了眼睛,招手讓丫頭過來接著揉頭:「沒事就算了,這可是夫君你說的;如果趕明兒誤了夫君的什麼事兒,夫君您可不要埋怨妾身哦。」

    紅裳也不能十分的確定,只是按照趙一鳴一貫的習慣來斷定,他應該是有事情要同自己商議,但是自己已經問了出來,趙一鳴也就應該就勢把事情說出來,但是這次他卻一口咬定沒有事兒。

    紅裳不知道趙一鳴為什麼話到嘴邊兒卻不說出來呢?嗯——,想來是什麼讓自己為難的事情吧?

    紅裳想到這裡心裡便有了一些計較:讓自己為難的事情就不會是什麼好事兒,至於要不要答應趙一鳴,也要看對自己的不利有多少——如果對自己十分不利,紅裳是不會答應的,不過她會比較委婉的處置就是了。

    趙一鳴原本就是想借送釵同紅裳說一說綠蕉的事兒,他也不是要同紅裳說把綠蕉收到房裡做通房丫頭,只是想說把紅蕉要過來伺候——收不收房,要看紅裳是不是喜歡綠蕉了。

    可是他話到嘴邊兒時,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反正就是說不出口來。

    趙一鳴想起綠蕉,再看看紅裳,他的心中便有了十足的愧意:他同紅裳可是剛剛新婚不到一年呢,現在提及一個將來或許會收房的大丫頭的事兒,是不是有些太過了呢?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只能喃喃的道:「真的沒有事兒,無緣無故的為夫怎麼會怪夫人呢?夫人多慮了、多慮了。」

    紅裳沒有再看趙一鳴:「是妾身想多了,夫君莫怪。」趙一鳴點了點頭:「不會,不會。」紅裳閉著眼睛沒有再開口,趙一鳴也沒有再說話,屋中便一時間靜了下來。

    這一靜更讓趙一鳴不自在起來,他想說些什麼打破這讓他有些尷尬的沉默,可是卻想不到什麼合適的話說,只好假裝喫茶以掩飾他的心虛。

    紅裳看到趙一鳴心虛忐忑的神情,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紅裳不禁仔細的想了又想:夫妻之間不能直說的話兒嘛,數來數去也不過幾種,眼下趙一鳴對自己最難啟齒的事情嘛,怕就是只有一件,那就是——納妾!

    不過轉念間,紅裳又有些不確定起來:這個時候的男人納幾個妾算不是什麼大事兒,不,不,應該說是男人應該做得事兒——就算男人不納,做妻子的也要幫丈夫物色一兩個人來,以體現自己的賢德才可以,不然會為世人所詬病的。

    紅裳心中不禁無奈的一笑:自己剛才又以二十一世紀的思想來想事情了——納妾不會讓趙一鳴有什麼為難才對。在趙一鳴這個十足十的古代男人心中,他要納妾不過是十分正常、十分平常的事兒才對,有什麼不好啟齒的呢?自己如果不同意,還要被問個善妒的罪名才對。

    紅裳知道這是在古代,不是在男女平等的二十一世紀,男人在家中有著絕對的權威,那麼他倒底為什麼如此難以開口呢?紅裳的眉頭不易查覺的皺了皺。

    如果真是納妾,紅裳想了想,她是不會同意的:除非有她不可抗的原因,否則她是一定會設法阻止趙一鳴再納妾進府——已經四個妾一個妻了,這個男人也應該知足了吧?

    現今趙府中就因妻妾太多,所以情形已經很複雜了,紅裳不想再讓自己的處境雪上加霜了。

    就算日後不給趙一鳴納妾,紅裳知道自己也不會被人說三道四:趙一鳴家中的妾室已經不少了,所以紅裳是不打算任趙一鳴對自己予求予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3:39

正文 三十三章 心照不宣

    紅裳也不想讓沉默再繼續下去,讓男人尷尬太久,也許會令男人惱羞成怒的,惱羞成怒的男人便會遷怒他人,這個他人當然就是讓他尷尬的人兒——紅裳可不想做這種笨事兒。

    紅裳看向趙一鳴輕輕一笑,然後說道:「夫君,妾身倒是有件事兒要同你商量。」現在應該是說些其它事情的時候了:總要替趙一鳴的解除了尷尬才行。

    既然趙一鳴咬定就是不說有什麼事兒,紅裳也就暫時放開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眼下趙一鳴就是不開口,紅裳焦心不也是白焦心?

    趙一鳴聽到紅裳又同自己說話,並且還是一副笑顏,便完全的放下了心來:自己還沒有說是什麼事兒,裳兒又是剛剛進府,不可能會聽到有關於綠蕉的事兒才對。

    趙一鳴放下了手中的茶鍾兒,揮手讓丫頭讓開,他上前繼續給紅裳揉太陽穴:「有什麼事兒,夫人儘管說就是。」

    紅裳能夠不再追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她商量,讓趙一鳴有鬆了一大口氣兒的感覺。

    至於綠蕉的事兒要什麼時候再說,趙一鳴沒有仔細想:日後再說唄,反正也不急。

    紅裳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我們在南邊的丫頭婆子小廝等都賣了,現如今身邊沒有幾個得力的,夫君你看——」

    紅裳沒有再說下去,她知道趙一鳴會聽得懂她的意思。紅裳想了一日,府中的丫頭調來身邊來用,不如剛買得丫頭更讓人放心,至於府中的情形如果想得知的話,還有其它法子,不能因此而讓趙府中別有居心的人有機可乘。

    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呵,紅裳可不想被自己身邊的人兒給賣了而不自知。

    紅裳雖然想買幾個人到身邊聽用,可是自己同老太爺老太太提這個事兒是不可以的:老太爺想來不會有什麼事兒,但是老太太那裡,紅裳不用想就知道她會說什麼;紅裳想,如果趙一鳴同意的話,讓他去說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才對。

    趙一鳴一聽紅裳地話便明白了紅裳地心思。他想了想:府中他已經六七年沒有在家。雖然原來跟著自己地小廝長隨還都在。可是現如今他們是個什麼心思也很難說。而且紅裳跟前用府中地舊人兒。還真真是有些讓他不放心。

    趙一鳴點頭:「我明白夫人地意思。買幾個小廝長隨什麼地很是正經事兒。我看——。一會兒我們就要去上房伺候了。不如由我同老太爺和老太太說一說吧。」頓了頓又道:「這是小事兒。也不過是同老太爺與老太太打年招呼罷了。每年不都要買賣幾次奴僕?這是極正常地事兒。」

    紅裳嘴角彎了起來:「謝謝夫君。」趙一鳴也是一笑。卻什麼也沒有答。她們夫妻兩人是心照不宣:有些事情彼此都心知肚明兒。但就是不能說破挑明了。

    紅裳又享受了一會兒趙一鳴地「服侍」。才自椅子中站了起來:「有勞夫君了。謝謝夫君。」

    趙一鳴扶紅裳走向裡屋地妝台:「我們是夫妻啊。夫人何用道謝。」

    紅裳只是一笑什麼也沒有說。她站起來時本來想伸個懶腰地。那樣她會更舒服一些。不過她看了看一旁站著地趙一鳴。紅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她當著趙一鳴如此做便是失禮了。

    紅賞喚來侍書,稍稍打理一下自己便對趙一鳴說道:「夫君,時辰剛剛好,我們去上房吧。」趙一鳴便過來了扶起了紅裳的手,紅裳又一次笑道:「有勞夫君。」

    因紅裳這一句說得調笑意味很重,趙一鳴也只是輕輕捏了一下紅裳的鼻子,沒有說什麼話兒。

    趙一鳴知道如果在同老太太說買僕從的事兒時,提一提綠蕉的事兒正好,不過他卻不想如此做:因為買僕人的事兒是紅裳同他提起的,如果他這樣做,豈不是在利用紅裳?他不想讓紅裳誤會什麼而傷心。

    對於今日一早出府時,說要回府後去綠蕉房中的事兒,趙一鳴不是忘了,而是他一回府便只想盡快看到紅裳:已經一日不見了呢,這在他們成婚後還是第一次呢——原來他們就住在衙門的後院中,夫妻二人可是日日相伴。

    趙一鳴原本打算看過了紅裳,然後再去看綠蕉的,但是一看到紅裳一副疲累的樣子,他哪裡還能再想起綠蕉?他一心只想著為紅裳解乏了,綠蕉是早被忘到爪哇國去了。

    直到趙一鳴同紅裳出了屋門上了車,他才想起來他原本還想去看看綠蕉的。不過,趙一鳴看了看身旁的紅裳,他決定還是明日再去看看綠蕉吧。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趙一鳴起床後,便囑咐了紅裳兩句不要太累了之類的話後,便匆匆去辭父母,出府去衙門敘職了。

    紅裳依舊是伺候完了老太爺老太太用早飯後,才回到自己房中用飯,三位姨娘已經候了她多時。紅裳也沒有多說什麼,在姨娘的侍奉下用過了早飯,她便把姨娘們遣散了:紅裳還是不太習慣這些姨娘們圍繞在自己身邊。

    姨娘走了不多久,姑娘們便過來請了安,這一次她們姐妹倒是安安分分的什麼事兒也沒有,紅裳便也早早打發四位姑娘回房了。

    紅裳總算應酬完了趙府的這些主子們,管事兒娘子們便又來回了幾件事兒,紅裳在聽完了娘們的話後,她的眉頭皺了皺,不過卻什麼也沒有說,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便打發了管事娘子們回去各自做事兒。

    紅裳如此做,倒讓管事娘子們心中忐忑不安起來,她們幾個人一商量便去找總管趙安了:她們也知道下面的人做的有些事情不太對勁兒,看夫人那皺起的眉頭想來夫人是看出來了,只是夫人卻什麼也沒有說,這怕不是什麼好兆頭吧?新夫人絕不是面人兒,那可是個熱辣辣的脾性,惹惱了她,怕是大家都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紅裳跟前兒終於清靜了下來,看了看時辰,紅裳想趁午飯前的空檔,把昨日剩下的那些賬冊看完,可是她剛剛站起來,還沒有等她移動腳步兒呢,外面的丫頭進來報稱:「五姑娘來了。」

    紅裳奇怪起來:鳳韻不是才剛剛離開的嗎?怎麼又回來了?紅裳道:「姑娘有什麼事兒?」

    丫頭道:「不知道,姑娘沒有說,看樣子倒像是來我們屋裡作耍的。剛剛姑娘還問奴婢,夫人自南邊帶來的點心還有沒有新樣兒,可能是——」說到這裡,小丫頭住口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嘻嘻一笑。

    紅裳也不禁莞爾:「五姑娘真真是有趣兒的很,請姑娘進來吧。」小丫頭笑著福了一福便出去打起了簾子:「姑娘,請進,您小心腳下的台階兒,頭上的簾攏。」

    鳳韻笑著上前捏了捏小丫頭的臉蛋兒:「你倒是個機靈的,話說得也俐落。」小丫頭只管嘻嘻的笑,也不答話兒。

    鳳韻一面走一面問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兒?」

    小丫頭欠了欠身子:「回姑娘的話兒,奴婢賤名倩兒。」

    鳳韻隨手把自己手裡把玩的一麵團扇扔給了倩兒:「姑娘今兒高興,這個賞你了。」

    小丫頭接過了團扇拜謝下去,鳳韻卻沒有再理會小丫頭,她一徑兒向屋裡走去;小丫頭拜完起身時,鳳韻早已經進了屋子、轉過了屏風,與紅裳正見禮了。

    倩兒細看手中的扇子,她一下驚喜起來,雖然知道姑娘們手中的玩意兒必不會是俗品,但這樣的珍品她還真沒有想到,這把扇兒少說也要值個十幾兩銀子吧?

    鳳韻坐下後,紅裳便命丫頭們上了點心:「韻兒,喜歡就多吃些,今兒沒有姐姐們的管束,你吃多少,我這裡都有。」

    鳳韻笑道:「母親,女兒、女兒不只是為了吃的而來,我還是、還是來看母親的。」

    鳳韻怎麼看都是一副小女兒的嬌態,倒讓紅裳開心了不少:趙府中只有鳳韻能讓她一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4:01

正文 三十四章 應對


    紅裳笑著點頭:「我知道,我知道;韻兒有孝心來看母親,母親多賞韻兒幾塊點心也在情理之中。」

    鳳韻的臉上立時染上了緋色,她不太自在的左看右看,但是好像沒有找到什麼可以說的話題似的,然後她喃喃的道:「姨娘們不在夫人這裡嗎?」

    紅裳看鳳韻費了半晌的勁兒來轉移話題,便暗暗好笑,不過也沒有取笑她:「嗯,姨娘們我早已經打發她們回去了。」頓了頓,紅裳想起了鳳韻的生母來:「韻兒是不是想找陳姨娘?」

    鳳韻急急忙忙的擺手:「母親,哪有,沒有的事兒,沒有的事兒。」

    紅裳看鳳韻有些焦急與害怕的意思,隨即想起這個時代的規矩:庶出的子女也只能認正室為母,生身之母反而不能稱作母親。

    紅裳便笑道:「看來韻兒只是來看母親我的了?如此說來,我真要好好的謝謝韻兒才是。」說完,紅裳揚聲兒道:「侍書,把我們的點心盡樣兒都取一些擺到姑娘的面前。」

    鳳韻臉上緋色更重了:「不用的,母親,韻兒不敢當。」

    紅裳笑著道:「喜歡就多吃些,無妨的。」鳳韻一面道謝,一面已經取了一塊點心放進了口中,鳳韻吃完了一塊兒點頭,忽然抬頭道:「對了,母親,如果大姐問起,您可不可以不要說我又來過您這裡?」

    紅裳奇怪的看向鳳韻:「嗯?」

    鳳韻臉紅得如同胭脂一樣了:「母親,其實姨娘們都知道我的毛病兒,就像昨日我跑到大姨娘那裡去玩兒,就是因為大姨娘說大姐一會兒要過去她那裡,所以我嚇得沒有敢在大姨娘那裡多作停留,立時便跑掉了,才沒有讓大姐看到我——不然又要落得一場好罵;就是因為三位姨娘都答應我,不會同大姐說看到過我,大姐才不知此事的。母親,你最是好人了,你也一定不會同大姐說的對不對?如果您不說、不說就太好了。」

    紅裳聽到鳳韻的話後,心下一動便開始盤算起來:鳳韻說三位姨娘,那就是小陳姨娘與孫姨娘也在宋姨娘的屋裡不成?不過紅裳的口中卻應對著鳳韻,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小孩子便不管不顧的自去想心事兒。

    紅裳笑道:「我如果不說。不也同姨娘們一樣。有什麼太好了地?」

    鳳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當然是太好了。我就可以常來母親這裡吃點心了。」

    紅裳被鳳韻逗地大笑:「好地。我不說。不說好不好?」

    鳳韻連連點頭:「謝謝母親。母親您太好了。」

    紅裳搖頭逗鳳韻玩兒道:「等我這裡地點心用完了。我就不好了。是也不是?」紅裳地心中卻在尋思。姨娘們聚到一起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只是支開了鳳韻便說明她們心中有鬼了。

    鳳韻聽到紅裳地話後。急得放下了手中地點心:「母親——。我不是。不是——」

    紅裳看鳳韻真得有些急了,便安撫她;「我只是在同韻兒說笑罷了,看韻兒急得;我不同韻兒玩笑了,韻兒快快坐下用點心吧。」

    然後紅裳也取了一塊點心小小的咬了一口:宋姨娘禁足在屋子裡,是姨娘們去探她呢,還是她們有事相商呢?如果是有事相商,那又是誰挑得頭呢?

    紅裳想到這裡,便逗鳳韻說話:「你到大姨娘那裡去,為什麼還要讓你三姨娘與四姨娘一同瞞著你大姐呢?她們又不會知道你去過大姨娘那裡,韻兒還真是小孩子呢,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是不是?」

    鳳韻吃得瞇起了眼睛:「母親——,不是的,韻兒已經大了!韻兒那麼做是因為三、四兩位姨娘都在大姨娘那裡啊,聽我姨娘說,是大姨娘請了她們去議什麼事兒,好似是的,不過我也沒有聽懂;只是我姨娘的身子不太好,推了沒有過去。」

    紅裳點了點頭,也就岔開了話題沒有繼續往下追問鳳韻:大宅院裡的日子複雜的很,實在是沒有必要把個孩子牽扯進來。

    紅裳又讓丫頭們去洗些新鮮果子過來:「韻兒,點心你可以由著性子用,但是卻要多用一些水果才可以,不然點心吃多了,小心火氣大了嗓子或是哪裡腫痛起來;雖然不是什麼大病兒,可也難受不是?」

    鳳韻微微一愣,然後非乖巧的點了點頭:她沒有想到,這個做了她們母親剛剛不過兩天的女人,會真得關心她。

    紅裳陪著鳳韻說了一陣子話,鳳韻的話中總是能讓紅裳得到一些她眼下很想知道、卻因為剛到趙府而一時無法探知的東西,鳳韻卻是無意中說出來的,一面細聲細氣的同紅裳說著話,一面不住嘴兒的吃著點心,一派孩子的稚氣兒。

    說了一會子話後,紅裳卻對鳳韻刮目相看了:這個小女孩子不簡單呢,如果只是一個天真的孩童,哪裡會知道這麼許多的事情?想來平日裡也極為留意這府中的事情吧?陳姨娘看起來就是一個懦弱的人,這個女兒如果有些機心,娘兒倆還能有個出頭之日,不然——。

    紅裳想到這裡,又看了一眼鳳韻,怎麼看還都是一個孩子呢,也許是自己多心了?紅裳也把握不準這個時代的小孩子是不是同二十一世紀的孩子一樣天真爛漫,還是因環境所迫而早早成熟了呢?

    鳳韻足足吃了有兩碟子的點心,才同紅裳告辭而去,紅裳讓侍書送了鳳韻出去,而她自己坐在那裡,呆呆的看著鳳韻的背影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侍書收拾好了帳冊等物,可是紅裳卻沒有去看,她只是支肘呆呆得看著窗外想事情。

    依她帳冊上所見,再加上鳳韻的話,紅裳知道趙府的事情多而雜,如果自己想要掌理並且能讓府中的人心服口服,並不是前日裡給管事娘子們施施壓就可以的,還要再震一震,最好能死水一樣的趙府攪動起來,她才好動手把敝端一一除去。

    如何做呢?就算是紅裳想找哪個人的麻煩,也要那個人有什麼錯兒在先才好,不然就會失了趙一鳴與老太爺的心了。

    紅裳一直想了一個上午,雖然有了主意,但卻一時間不知知何下手為好。

    帳冊,她已經看了這兩日,只自帳目上露出來的敝端就不只一項兩項了:最大的敝端當然是銀錢的流向了。

    不到午時,趙一鳴便自衙門回來了,他一進府便想去紅裳的房中,卻在二門處被綠蕉給攔下了。

    綠蕉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輕輕對著趙一鳴一福:「老爺回來了,綠蕉給老爺請安。」

    趙一鳴看到綠蕉後先是一愣,然後便有一絲絲的不好意思,但他卻足足有三分的不滿意:一看綠蕉便知道她是特特等在二門這裡等他回來的,綠蕉如此做是什麼意思?

    趙一鳴看了一眼綠蕉:「你不在老太太跟前服侍,到這裡來做什麼?」

    綠蕉沒有想到趙一鳴開口的第一句話居然帶著三分責備,她有些錯愕的抬頭看向了趙一鳴,趙一鳴被綠蕉一看,惱意更甚了一分:就算是自己答應了綠蕉卻爽了約,但她只是奴婢,居然敢到二門來質問自己,她便十分不知道分寸了!

    如果萬一被府中的下人們誤會了,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兒來,傳到了紅裳的耳朵中,自己要如何對紅裳解釋,而不使她傷心呢?

    想到這裡,再看到綠蕉還在用驚愕至極的眼神兒看他,趙一鳴便輕輕的哼了一聲兒。

    綠蕉這才驚慌的低下了頭,她知道自己今日守在二門一事已經讓趙一鳴生氣了,她輕輕的道:「我只是奉了老太太之命,來這裡等老爺的。」

    趙一鳴聞言後知道錯怪了綠蕉,但是如此一來讓他更有了一絲狼狽——昨日爽約在前,今日又誤會綠蕉在後;他不太自在的咳了一下:「老太太有什麼吩咐?」

    綠蕉還是低著頭,她的眼圈卻已經紅了:「老太太只是問老爺去沒去各姨娘的房中看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4:19

正文 三十五章 機會來了

    趙一鳴聽到綠蕉的話,心下對老太太忍不住有了一絲不滿:昨日老太太說過此事兒,自己已經答應了,不用追得這般緊吧?不過母親的吩咐他還是要聽的,便道:「我這便要去給老太太請安,請完了安便會去的。」

    綠蕉又福了一福:「老太太說了,老爺近日來的事情一定極忙,今日不必先去上房請安了,先讓老爺到各姨娘處轉轉,用晚飯時再到上房去也是一樣。」

    趙一鳴聽了只能點頭答應著:「好吧,我這便就去,你也回去回老太太一聲兒吧。」

    說完趙一鳴便轉身帶著人走了。綠蕉愣愣的站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待老爺那是癡情一片,但是老爺的心卻不在自己身上。

    自己雖然是十分想來二門上守著,當面問問趙一鳴為什麼昨天晚上沒有去看自己,但是她一早需要做得事兒太多,哪裡容得她脫身出來?再說,以她一個丫頭的身份,她就是來了二門,有些話也不是她能質問的;只是她還是非常想來二門,只要見到了趙一鳴,她認為她的老爺一定會有解釋給她:也許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吧?那今兒老爺也就會來她房中了。

    綠蕉實實在在是有太多的話兒想同趙一鳴好好說一說,以解她六七年的相思之苦,可是兩個人卻沒有獨處的機會,讓她如何訴說呢?

    正巧老太太要使個人來二門等著趙一鳴,給他傳幾句話兒,那些奸丫頭們哪個也不想出來,綠蕉卻正中下懷,便領了這個差事兒出來,不想卻被趙一鳴當頭就澆了一盆涼水。

    但是綠蕉卻不能放棄,也不想放棄:這是她唯一擺脫奴婢身份的機會啊,雖然姨娘的身份也不是很高,但卻比做個丫頭要強太多太多了——以綠蕉的身份來說,姨娘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奢望了。

    綠蕉輕輕轉身向老太太的院子走去,她一面走一面想著心事兒,她不能再把老爺當成六七年前的那個老爺了,她要重新好好的想一想,如何才能再次捉住老爺的心才可以。

    二門上的婆子早已經使了人把趙一鳴回來的信兒報到了老太太房裡與紅衣房裡,老太太聽到趙一鳴一回府便去看那四房妾室了,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紅裳聽到小丫頭來報趙一鳴去姨娘的房中了,便打發了小丫頭走,然後輕輕的對侍書道:「吩咐人擺飯吧,不用再等老爺了。我們用過了飯,正好歇一歇起來看帳冊兒。」

    侍書悄悄看了看自己夫人地神色。看紅裳並沒有什麼不愉地樣兒。才放心地出去使小丫頭去傳飯了——夫人好似對老爺不太上心地樣兒。可是和老爺在一起時。偏偏又讓人看著夫妻二人非常恩愛似地。這一直成了侍書心頭解不開地謎團。

    小丫頭去了許久也不見她來回話。紅裳與侍書左等右等。一盞茶過去了。飯菜還沒有送上來。侍書又出去使了個小丫頭去傳飯。但是這個小丫頭也是一去就沒了影兒。

    紅裳地眉頭皺了皺:這怕是有人要給她些顏色看看了。這兩日地飯菜一直沒有差事兒。想來是因為趙一鳴一直在同她一起用飯地緣故吧?

    侍書有些惱了:「夫人。我去看看。大廚房地飯做得這麼久。是不是他們要現砌爐灶!」

    紅裳擺手先止住了侍書——不是不讓侍書去。只是去卻不能這樣去。

    紅裳看廚房裡居然敢如此怠慢她。心下不禁暗喜:這不就是個大好地機會。趁此機會鬧他一鬧也好——紅裳正愁找不到借口在趙府裡鬧上一鬧呢。

    紅裳仔細想了想後便對侍書道:「侍書,你去是要去的,只不過,你要多帶些婆子、娘子們一起去才可以;我猜想大廚房裡的人一定會你說,我們的飯菜還要再等上一等,而灶上正在做著的飯菜不是老太太的就是老太爺的,不然就是老爺姨娘們的,沒有空閒的爐灶給我們做飯。你呢——,就仔細看看,不要碰了老太爺、老太太的湯品,把其餘的那些飯菜,不用問也不用管,只管給我砸了就是!」

    侍書沒有一絲猶豫,她嘴角兒還彎了一彎,低低的答應了一聲兒:現在這個時候的夫人,才像是她所熟識的夫人,這兩日裡夫人只是靜靜的觀望,什麼也不做,實在是讓侍書即著急又有些不安:難道夫人怕了不成?

    直到聽到紅裳說出這樣的話來,侍書的心才安定下來:夫人一定不會容老太太或是任何人把她自夫人身邊調開。

    紅裳看侍書沒有說話,便微微一笑:「侍書,你敢是不敢?」

    侍書穩穩的答道:「有甚不敢?」

    紅裳又道:「你怕是不怕?」

    侍書道:「這有什麼好怕?」紅裳道:「過後,你可能要領個罪名兒,你不怕皮肉之苦嗎?」

    侍書搖搖頭,輕聲細語如訴家常的道:「不怕,奴婢這條命就是夫人給的,一頓皮肉之痛有甚可怕?」

    紅裳輕輕拍了拍侍書的肩膀:「很好,你也不用怕,即使有皮肉之痛,有我在,也不會很重的。你去吧,侍書。」

    侍書輕輕答應了一聲兒,轉身出屋喊了一群婆子、娘子與丫頭們,侍書帶著人剛想要走,紅裳又喚她進屋:「你去了以後,要仔細看看再動手,如果能再找到她們的什麼錯處,你的皮肉之苦也許根本不許要領的,明白嗎?」

    侍書點頭笑道:「夫人放心,奴婢理會的。那起子小人不就是想欺負我們主僕嗎?自不會讓她們得了意去,欺到我家主子頭上,我侍書自不會輕饒了她們!」頓了頓又道:「那兩日看夫人受委屈,奴婢心中就不好過,只是看主子一直沒有說話,而我們又是初來乍到,所以奴婢才忍下來了。」

    紅裳笑著點了點頭:「侍書,我不是個任人魚肉的人,你們主僕當然不會由人欺了去不作聲兒。去吧,你儘管鬧就是,不要怕鬧將的大了,越大才越好。」

    侍書答應著轉身出屋帶著一群人便直奔了大廚房而去。

    侍書能被紅裳自南邊帶到京中來,而且一直帶在身邊就是因為侍書的性子:極穩妥而知進退,但卻從來不怕事兒,又是極有手段與心計——卻難能可貴的沒有失了赤子之心。

    侍書帶著人走了以後,紅裳伸了一個懶腰兒,然後靜靜的道:「來人啊,給我沏那個玫香茶來,賬冊兒也取了過來吧,這屋裡敞亮,我就在這裡看帳冊了。」

    一旁早有丫頭答應著去了,紅裳平平靜靜的看起了賬目,似乎她已經不餓了,不需要用午飯了一樣。屋裡伺候的丫頭們看紅裳不再叫她們,便自坐到一旁去做女紅了:主子都不用飯了,奴婢們還用吃東西嗎?屋子裡靜得便只有紅裳翻帳冊的聲音了。

    紅裳當然知道讓侍書如此去大鬧,一定會有波瀾起來,但是現今的情形,就是要打破了這一潭死水,讓所有的一切浮出水面,她才好處置。

    紅裳現在等,等著看廚房裡的人兒是不是有心機的人兒:如果是個聰明人兒,也許侍書就發作不起來,那就只能再等一等或是另外設法了——府中的事情要早日處置清楚才是正經,不然,有可能就應了那句夜長夢多啊。

    紅裳不是喜歡權力,她巴不能可以做一隻白胖的米蟲呢,但是她知道那只是妄想;她想活下去,想好好的、舒舒服服的活下去,就必須要在趙府有一席之地,有自己的一班人才可以。

    侍書帶著一群人到了廚房門口,早有婆子看到侍書等人來,使了小丫頭匆匆進去報給了廚房的管事兒古氏娘子。

    侍書站在門口沒有往裡闖,她正在打量廚房裡的情形:廚裡現在根本不忙,一旁的桌子上正在用飯的婆子娘子們便有七八人。而有一個小丫頭正在同桌子旁的一個高大的婆娘耳語著,還指了指門口的侍書等人。

    侍書便知道那個高大的婆娘一準兒是廚房的管事兒古娘子了,不過她沒有言語,也沒有上前,只是轉頭又看向了廚房的爐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4 23:54:41

正文 三十六章 怒不形於色

    大廚房的南牆與北牆一溜十幾個灶上都有鍋子佔用著,不過只有兩三個廚娘還在炒菜,其餘灶上都是蒸煮的東西,不需要人看顧,呼呼的冒著熱氣。

    再往裡看去,有十幾個婆子小丫頭都在收拾青菜什麼的,看來是在給粗使的婢僕們準備大鍋的飯食。

    侍書看到古娘子幾人在用飯時,便在心中冷冷一笑:好!如此更是被我捉到了小辮子!

    古娘子已經站了起來,侍書面上帶著三分笑意看向了走過來的古娘子:「你就是管廚房的古大嫂子了?」

    古娘子點了點頭:「正是,姑娘看上去面生的很啊,不知道姑娘是在哪個房裡當差?應該怎麼稱呼?」

    侍書微微一笑道:「我?我一直跟著夫人的,古大嫂子叫我侍書就成了。」

    古娘子聽到侍書是新來夫人的人,而且還是自南邊帶來的丫頭,她便輕視了侍書三分,就連臉上的笑意都減了一分:「原來是侍書姑娘啊,一向少見。哦,想必是來催夫人的飯菜,是不是?可是今兒的柴有些濕,這火呢便不爭氣兒,到現在也只是送上去了老太爺與老太太的飯菜,論理兒是應該把夫人的飯菜也早早送上去的,可是老爺卻要在四姨奶奶房裡用飯,這不還得緊著老爺先用不是?原本也不用著這麼久的時間,本來也準備做夫人的飯菜了,可是老爺偏生又使了人來說,讓我們給四姨奶奶做她最愛用的一味鵝肉,那菜最費功夫了,侍書姑娘你看,這灶上的那道菜,就是聽老爺吩咐,給四姨奶奶準備的,現在不過剛剛半熟罷了。所以,夫人的飯菜——,還要再等上一時才可以。」

    侍書靜靜的立著聽古娘子長篇大論的說道,聽完後也不說話只是笑了一笑,便邁步越過了古娘子進了廚房。

    侍書走到每個灶前都揭開了鍋或是打開了蒸蘢看上一眼,再問古娘子一句:這是什麼菜式。

    古娘子跟在侍書身後,雖然面上帶著笑,但一點兒也沒有把侍書放在眼裡,侍書問一句她便答一句,後來不等侍書問,她便主動說出菜式是什麼,又是給哪個主子準備的——總之,不是老太爺的、就是老太太的,不然就是老爺的。

    古娘子的笑意有絲古怪:就算小侍書一一看過又能怎的?如果我沒有萬全的準備,又怎麼敢誤了夫人用飯的時辰?

    灶上地飯菜都是給主子們準備地。而且哪個人都比夫人重要些。古娘子面上地古怪笑意更深:就算你小侍書想要發作。我看你要怎麼發作:發作了。不是在打她古娘子地臉。而是打了老太爺或是老太太、要不然就是老爺地臉!

    侍書笑著轉了一圈。似乎沒有什麼不高興。她也好像沒有看出古娘子地笑容有什麼不同。侍書點了點頭:「看來這廚房裡忙得很啊。古娘子你——。實實是太勞累了。廚裡根本兒就忙過不來嘛。」

    古娘子笑著拍手:「侍書姑娘倒底是個明白人兒。全府可就我這裡是最忙地地兒了。」

    侍書笑著點頭。卻沒有答話。古娘子接著說了下去:「今日又比往常更忙亂些。不然。哪裡會誤了夫人用飯呢?」

    侍書依然笑著點頭。她完全是一副極好說話地樣子。古娘子便更不把她放在眼中。侍書信步走到了古娘子剛剛坐得桌前看了一眼:「古大嫂子。你們用得這些飯菜極不錯啊。比我這個丫頭地份例可是強了不少。看上去。嗯。倒和我們夫人昨日用得飯菜差不多呢。」

    古娘子聞言神情變了一變。她勉強笑道:「侍書姑娘好眼力呢。可不就是昨日夫人剩下地飯菜。我們幾個人熱了熱便吃了。扔了也是怪可惜地。侍書姑娘放心。我們府上每個人應該用些什麼都是有訂例地。我也是老人兒了。哪裡敢逾越呢。」

    侍書偏頭看向古娘子:「夫人剩下的飯菜?」

    古娘子笑了笑:「是啊,就是夫人剩下的飯菜,不然,主子們還沒有用飯呢,我們做奴才哪裡敢先用飯呢。」

    侍書脆生生的笑了起來:「古大嫂子是個極懂規矩的人兒呢。」

    古娘子聽侍書說出這話來,她終於完全放心了:一個沒有站穩腳跟兒的小夫人,她身邊的丫頭能拿自己怎麼樣?

    古娘子道:「我不過是府中的老人兒,自老太爺與老太太成親時,我便在廚裡伺候了,規矩嘛,自然是懂的,也萬不敢錯了半分兒。」

    侍書還是笑顏如花、輕聲細語的:「嗯,古大嫂子,你說得好啊,規矩嘛,的確是錯不得半分兒!」侍書的話音未落,她伸手一用力,便把面前的桌子——一張板兒搭在兩個長凳上臨時搭成的桌子,掀翻了!

    只聽得一陣碗盤的相撞聲兒,那一桌子的家什全部跌了個粉碎——這些東西原就是給紅裳準備的,單單就那一套細瓷的餐具便值幾十兩銀子了。

    古娘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這丫頭剛剛明明還在笑啊,她只是呆呆愣愣的看著掀翻在地上的桌子。

    廚房裡的人兒與桌旁的幾個人都有些驚呆了:這樣的事兒她們可是頭一遭遇上,而且還是剛剛看上去那麼嬌怯怯的、沒有脾性兒的侍書姑娘做出來的,大家都呆呆的不知道反應。

    可是侍書卻不僅僅掀了那桌子就算完了,她是一時也沒有停留,看也不看那掀翻後的情形,逕直走到了那四姨奶奶最愛的菜式前,抄起了身後面案上的面杖就把那蒸蘢砸飛了出去,這一下子呆愣著的廚房裡的人都反應過來了:她們是驚叫著四處躲閃——那滾燙的菜與蒸籠如果砸在身上,死是死不了,可是定會脫層皮啊。

    侍書砸完了那菜式,把面杖拄在地上,冷冷的看著她帶著的丫頭婆子們:「怎麼著,你們是跟來看我熱鬧的不成?你們是要動手呢,還是站在那裡,等姑娘我出完了氣再過去扒了你們的皮!」

    那些丫頭婆子兩日來同侍書在一起,不要說沒有見到過侍書如此波辣過,侍書就是大聲兒說話都不曾。侍書這麼一發作,倒是一下子震住了不少人,再加上古娘子慣會剋扣婢僕們的飯菜,當下便有人應聲兒上前上前砸了起來:也是藉機為他自己出出氣兒。

    一有人動上了手,跟來的人便沒有人再立著、看著了,大家挽袖子一擁而上就砸開了。

    侍書喝道:「大家在意些,老太爺與老太太湯不要碰翻了!」然後看著廚房另一頭兒十幾個驚呆了丫頭婆子們又道:「也莫要砸了大家的飯食,讓大傢伙今兒下午餓著肚子當差。」

    眾娘子、婆子齊聲應了,便砸了一個不亦樂乎。其中不少人對侍書有了好感:在這種時候,還為粗使的僕從們著想,真真是太難得了——有幾個上等的丫頭把粗使的僕從們當作人來看的?侍書帶來的人,當然大多都是粗使的人,眾人心服侍書,便下手更狠了些。

    古娘子明白過來後,攔得下這個,攔不下那個,最終無法之下,只得跑到門口,對已經坐在一張椅子上的侍書哀求道:「我的好姑娘,您就不要再鬧了,您讓他們停下了,您說什麼我便做什麼還不成嗎?」

    侍書看也不看她,理也不理她,自是呼喝著人儘管砸:「那裡,對,不要放過了,還有這邊兒,張婆子你們幾個給我把它掀了!停,你們幾個不要把那些菜啊、蛋啊什麼的糟蹋了,這些可都是府裡使了銀子買來的,是我們一府人一日的嚼用呢。」

    古娘子沒有想到侍書居然有這樣的膽色,而且笑瞇瞇的說翻臉就翻臉,根本沒有給人一絲防備。她看哀求不管用,便咬牙道:「侍書姑娘,就算您是夫人跟前得力的人兒,可是如此砸了大廚房,這事兒可也不小了,你就不怕到老太爺和老太太面前領罪?」

    侍書終於轉過頭來看向古娘子,細聲細氣兒、還帶著一絲笑意的道:「我有什麼可怕的,就算是領什麼罪責,不也有古大嫂子在前面頂著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1:22

正文 三十七章 探姨娘

    侍書依舊地是像剛剛同古娘子說話時一樣的神情語氣,但是古娘子可不認為她可欺好欺了,也不認為她沒有生氣。

    古娘子聽到侍書的話,她的臉色一變,不再強硬完全軟了下來:「我的侍書姑娘啊,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嗎?您就高抬貴手饒了我這一次吧。」

    侍書卻不再理會古娘子,回頭嬌喝道:「快些,姑娘我可是急性子,等不了太久呢。」那些娘子婆子聞聲亂嚷著答應了,手下砸得更是快了很多。

    古娘子臉上精彩紛呈,她看著一屋子的狼藉,知道這錯兒她是領定了,她現在非常後悔的就是:不該聽人兩句好話,得了幾兩銀子便去招惹夫人!這夫人,真真是招惹不起啊。但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以吃,這個苦頭她是要生生吞下了。

    古娘子知道不管侍書領多麼大的罪過兒,最終她的主子都不會不要她,而且還會待她更好,而她自己可沒有這樣的好福氣,能有主子罩著,她是沒有日後了——她一準兒會被趕出大廚房去,還能不能再留在趙府中都難說了。

    侍書看砸得差不多了,擺擺手道:「走吧,回去找兩個人出去到酒樓訂飯菜,我們離了大廚房也不能餓死了不是?」

    說著話,侍書拍拍手,帶著一群娘子、婆子就要走時,廚房後門兒開了,進來一個小丫頭,正是侍書第二次使來了催飯的人。

    侍書看到小丫頭喝道:「讓你來催個飯,你死那裡去了?是不是又去哪裡玩了?」那小丫頭看著一屋子的狼藉嚇得不輕,聽到侍書的喝罵差點跪到地上:「侍書姐姐,古娘子說飯菜馬上就好,可是廚裡實在忙不開,讓我幫助給府中的女紅師傅送飯菜去了。」

    侍書聞言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拿眼看了一下古娘子,然後對著古娘子輕輕一笑,古娘子被侍書笑得心中一顫。

    侍書又轉回頭來對小丫頭道:「可送完了?送完了便隨我們回去了!」說完也不理會古娘子等人,侍書自帶著人一陣風似的走了個乾乾淨淨。

    古娘子知道什麼事情也沒有瞞過侍書的眼睛,只是支開小丫頭不給夫人送飯菜眼下已經不算是大事兒了,她看著屋裡只餘下了兩三個爐灶上的完全炊具,其他的都沒有了,她呆了半晌道:「使幾個人分別給老太太、老太爺、老爺,還有大姨娘那裡送個信兒吧。」

    話說完了。古娘子就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來了:她完了。她們一家都完了。單單只賠廚房裡地這些東西。她們家便要掏光了所有積蓄才可以!

    ********

    趙一鳴到了宋姨娘地門外。頓了頓後對門外地小丫頭道:「告訴你們姨奶奶。老太爺禁了她地足。我不好在這個時候去探她。讓她好好在房裡悔過吧。」

    說完趙一鳴停都沒有停。便帶著人直接去了陳姨娘地院子。宋姨娘地小丫頭愣了一愣。便只能答應著去回宋姨娘了。

    宋姨娘聽了小丫頭地話後。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才沒有伸手去打那個來回話地小丫頭:這個死丫頭就不會留一留老爺嗎?不會說話還去門外立著做什麼。當柱子嗎?

    小丫頭看到宋姨娘地臉色有些白了。知道宋姨娘動了氣兒便嚇得一大跳。站站兢兢地立在原地等宋姨娘發落她。

    宋姨娘卻一反常態,靜默了一會兒開口時卻沒有什麼怒氣:「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小丫頭不太相信的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站著沒有反應,又被雪語喝了一聲兒,那小丫頭才驚慌失措得施禮退了下去。

    宋姨娘對雪語冷喝道:「你近日做事越發不上心了,門口的人兒怎麼可以安排這樣口拙的人去?上次被那個五丫頭闖了進來也就罷了,今兒居然就這樣放了老爺去二蹄子那裡!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雪語躬身:「奴婢知錯了,馬上就去換了門口的人兒。」

    宋姨娘瞪雪語:「那還去,愣在這裡做什麼?」

    雪語福了一福轉身去安排丫頭們了,不過她當然不會有什麼好氣兒,把她在宋姨娘處受得氣兒一股腦都撒在了那些丫頭們的頭上。

    趙一鳴到了陳姨娘那裡也沒有坐多麼一會兒,原本趙一鳴也不想多呆的,不過也沒有想過兩三句話就走:畢竟他同四個妾室也一起生活了幾年了,哪裡可能沒有一絲感情呢?更何況陳姨娘還為他育有一女,也是四個妾室裡最老實的一個人,他一向是知道她是個省事的人兒。

    但是陳姨娘一聽到趙一鳴沒有進宋姨娘的院子,直接便到自己這裡來了,便急急的打發了趙一鳴走:雖然她很想同趙一鳴好好說說話,訴訴離情。

    趙一鳴倒是認為他與陳姨娘六七年不見,陳氏同他生份了,也沒有多想什麼,便依陳姨娘的話起身去小陳姨娘那裡了。

    小陳姨娘看到趙一鳴當然是極高興的,非常慇勤的把趙一鳴接到了屋裡,然後著著實實的訴了一陣子離情,趙一鳴雖然急著要走,但也被小陳姨娘感動了一把。只是他趕著想回去同紅裳用午飯,便起身準備要走了。

    小陳姨娘也沒有強留趙一鳴,只是雙目通紅的看著趙一鳴,為趙一鳴理了理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衣服。

    趙一鳴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感覺這樣走實在是有些絕情,便道:「改日再來看你,到時自會好好的同你說會子話兒,我這些年在外面,也十分掛念你的。」

    小陳姨娘輕輕的嗯了一聲兒:「老爺,賤妾知道您這些日子有得忙,老爺儘管忙吧,不用記掛賤妾,賤妾只要知道老爺一切都好,就已經心滿意足,別無他想了。」

    趙一鳴輕輕一歎,撫了撫小陳姨娘的額頭:「我會盡快來看你,到時會留在你這院子裡,不再回夫人那裡,可好?」

    小陳姨娘拜了下去:「老爺,現今有了夫人,還請老爺到夫人房中,賤妾只要能常常伺候在老爺與夫人的左右便已經是天大的福份了,不敢再奢望其它。」

    趙一鳴一笑:「你一向是知禮的人兒,嗯,我都知道的,到時我會來的,現在我先走了。」

    小陳姨娘依依不捨、雙目含淚卻偏偏不讓那淚水掉下來——這樣更讓人感覺到不捨萬分。小陳姨娘以這種樣子送趙一鳴,倒真真讓趙一鳴差點心軟不走了,不過他一直記掛著紅裳是不是又累到了,所以才硬起心腸轉身走了。

    小陳姨娘立在院子門口處直到看不到趙一鳴了,還立了一會兒才回房。

    小陳姨娘的丫頭喜心道:「姨娘,老爺都不見人影兒了,您為什麼還要立在門口呢?現時的日頭正足,雖然不是夏天,但您不也說過曬久了會讓皮膚變黑嗎?」

    小陳姨娘早已經沒有那些傷心哀痛了,她聞言回頭一笑:「那是因為你們老爺所帶來的人還沒有全部轉過轉角啊。」

    喜心聞言立時明白了,便連連點頭道:「還是姨娘心中有算計啊,婢子就沒有想到這裡。」

    小陳姨娘笑道:「什麼都指著你們,我可不就什麼也不用想了?」她們主僕說說笑笑的進了屋。

    趙一鳴帶著人到了孫姨娘的院子外面,孫姨娘的大丫頭雅音早已經等在門口了,看到趙一鳴後深深行了一禮:「婢子給老爺請安。」

    趙一鳴有些意外:「怎麼是你,你們姨奶奶呢?」

    雅音道:「回老爺的話,我們姨奶奶身子不太好,正在床上歇著呢。」

    趙一鳴一聽有些擔心起來,急步向屋子裡走去:「身子不爽利嗎?為什麼不叫大夫來瞧瞧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1:41

正文 三十八章 孫氏姨娘的薄嗔與靈巧心思

    雅音一面緊緊跟上來一面答道:「我們姨奶奶不讓婢子們去叫大夫。」

    趙一鳴皺起了眉頭:「胡鬧!身子不好怎麼可以不看大夫呢?」趙一鳴沒有去孫姨娘院裡的上房,他直接去了左廂房——那裡是孫姨娘的屋子。

    走到屋外,雅音搶步上前給趙一鳴打開了簾子,然後便招手叫出了屋子裡的丫頭們,她也轉身出來併合上了門,自己立在門外同丫頭們小聲兒說笑起來。

    趙一鳴一進屋子,便看到孫姨娘合衣躺在床上,身上也沒有蓋東西,面朝床裡一動也不動——不知道她是不是沒有聽到門口的響動。

    現在天氣還冷著呢,雖然屋子裡燒著火盆,但就這樣什麼也不搭就睡在床上,沒有病也睡出病來了。趙一鳴輕輕搖了搖頭,心中一歎:畢竟年紀小些,如果是宋氏幾人,哪裡會如此不知道養生惜福?

    一面想著,趙一鳴一面上前把床裡的被子拉了過來,為孫姨娘搭在身上。孫姨娘依然閉著雙目,卻伸手把已經搭在身上的被子掀到了一旁。

    趙一鳴見孫姨娘醒著,便坐在了床頭上,低聲笑道:「這又是耍什麼小性兒呢?讓丫頭們看到不又笑話你。我來了,你也不出去迎一迎,自管躺在床成何體統呢?讓哪個嚼了舌頭,傳到老太太的耳朵裡,你不又得挨頓訓斥?」

    孫姨娘依然不說話,還是閉著雙目一動不動。

    趙一鳴看了看她的神色,便道:「怎麼了,這是?好好的便這樣,就有些過了啊。」

    孫姨娘緊閉著的雙目一下湧出了淚水:「既然我過了,那就請老爺趕了我出去吧。自有那不過的,知道分寸曉事理的人來伺候老爺。」

    趙一鳴原也不知道孫姨娘這是怎麼了,現看她又哭了,便柔聲道:「你這是鬧什麼?無緣無故的不是平白讓人看笑話?你身子一向不太好,上一次那胎沒有保住後身子更是差了不少,現如今動不動的就耍性子哭鬧,不說其它,就是對你身子也是不好啊。」

    孫姨娘越發哭得哽咽起來:「老爺既然有這樣地話兒。為什麼回府後卻理都不理會賤妾?讓賤妾這心不上不下地。想死地意思都有了啊。如果老爺心中沒有了我這麼一個人兒。我還活著有什麼生趣兒!」說完撲倒在趙一鳴地懷中。輕輕捶打著趙一鳴:「老爺一向知道賤妾心中只有老爺一個人。名份什麼地對賤妾來說什麼也不值。老爺外放了六七年。賤妾地淚浸透了多少錦帕?可是老爺卻把賤妾忘在腦後。一點也不記得了。」

    趙一鳴輕輕撫著孫姨娘地背幫她順氣兒。長歎了一聲兒;「哪有地事兒?老爺不想著你今日怎麼會來看你?」趙一鳴聽孫姨娘哭得悲切。就知道往日便是如此地性子。只能耐心性子來哄一哄她——這四個妾室裡要論情份兒。在趙一鳴地心中。孫姨娘一人可抵得上宋姨娘她們三人。

    孫姨娘只管泣道:「老爺不記得當年那河畔橋旁地垂柳了嗎?不記得我們當年相遇地情景了嗎?賤妾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卻也因此恨死了那手帕汗巾!」

    趙一鳴被孫姨娘勾起了回憶。他地聲音越發地柔和起來:「為什麼要恨那手帕呢?如果不是我撿到了你當年地一方手帕。我們哪裡能有此緣份?我可是在遇到了你地次日便去提了親呢。」

    不過當日趙一鳴一是因為他撿得方帕被不少友人得知。已經於孫姨娘地閨名兒有礙。二來也是因為同友人們打賭。年少氣盛之下便去提了親。

    孫姨娘恨恨地道:「誰知道是不是老爺當年與人賭輸贏才去提得親呢?左不過是一個妾罷了。就是納了來又有什麼打緊。」

    趙一鳴捏了捏孫姨娘的臉蛋兒:「就是你這一張嘴兒讓我愛也不是恨也不是!你這性兒倒是率直不做偽,只是有時也讓我惱得不行,就像現在,都多久的事兒了,偏生你就是拿住不放。」

    孫姨娘拂開了趙一鳴的手,用手帕試了試淚水,嗔道:「就不放,一輩子不放。」這樣的孫姨娘看上去卻越發的讓人心動不已,比她平日裡的溫柔樣兒更誘人三分。

    趙一鳴愛得也是她的這個樣子,不然也不會寵得她如此放肆。趙一鳴低沉的一笑:「不放,不放,好不好?不哭鼻子了?不惱了?」

    孫姨娘一扭身子,又躺下去了:「老爺,你也該去了,不要在賤妾這裡消磨了,一會兒誤了飯時可不好。」

    趙一鳴看她如此,伏下身子道:「哪個說我要走了?」這話卻不只只是安撫孫姨娘,趙一鳴也有試探她的意思,雖然他很寵孫姨娘,但也不能容她對紅裳有半絲不敬!

    就好像他極喜愛的小狗小貓一樣,自己如何逗弄,狗貓如何待他——哪怕就是撓了他一下兩下,他也當是玩耍了,可是如果狗貓咬了紅裳,這狗貓便也養不得了:寵物再得他喜歡又豈能同妻子相比呢!

    孫姨娘翻過身來輕輕哼了一聲:「難道老爺想讓夫人餓肚子不成?我倒不擔心餓著老爺,倒真真是擔心夫人的身子;夫人的身子一看就弱不禁風的,再加上剛剛到京裡,飲食上總有不便宜的地方,哪裡再能禁得餓呢?」

    頓了頓孫姨娘又道:「老爺是一府之主,沒有哪個敢欺到頭上,可是府中的那些爺爺奶奶們,哪個不是存著欺主的該死心思?現當時正該老爺常常在夫人那裡,讓府中的這起子小人們不敢亂動心思才對。夫人的身子不好,如果再受些氣兒,怕不會病一場才怪!老爺也該知道疼人才是啊。」

    趙一鳴萬沒有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有些嬌蠻的孫姨娘卻對紅裳如此好,便故意笑道:「理她做甚?倒是老爺幾年不見你,讓老爺好好看看你可瘦了沒有?」說著趙一鳴伸手去拉扯孫姨娘:他倒要看看孫姨娘的那些話是不是出於真心。

    孫姨娘掙脫了趙一鳴坐起來理了理頭髮,正色道:「賤妾雖然一直有些持寵而嬌,但老爺應該知道賤妾的為人,一向也不爭什麼,只是在意於老爺心中有沒有賤妾;賤妾雖然出身貧寒,但也不是不知禮不識好歹的人兒!夫人是什麼人?一看便知道是極好的人兒,就算是我看見了也只有愛護的心思,老爺卻放任著夫人不理不睬,同我們這些妾室在一處廝混,哪裡成道理呢?」

    趙一鳴愣了一下,伸手拉過了孫姨娘的手:「不想你居然如此識得大體!往日裡倒是老爺我錯看了你啊。」

    孫姨娘的臉上一紅:「老爺,晴天白日的,您放開了賤妾的手,讓賤妾去梳洗一下。」

    趙一鳴看她嬌羞起來,更是心動了,笑道:「學你一句話,就是不放,一輩子也不放。」

    孫姨娘抬起眼睛來,看著趙一鳴,目光癡癡的,眼中已經有了淚光:「老爺——,此話當真?」

    趙一鳴為她輕輕拭去了淚水:「好好的為什麼又哭了?身子不好要自己多在意才是。」

    孫姨娘依然癡癡的看著趙一鳴:「我是高興的,老爺,您剛剛的話可是當真?」

    趙一鳴拍了拍她的手:「好了,乖,不要如此,對你身子不好的。老爺什麼時候騙過你?把沒有用的心思收起來,好好的過日子吧。」孫姨娘就勢又伏到了趙一鳴的懷中,兩個人輕輕相擁著,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孫姨娘才道:「老爺,您不回夫人那裡用飯,也要使個人去說一聲兒,不然讓夫人等得久了,餓得傷了身子就不好了。是不是?」

    趙一鳴一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原不想在她這裡用飯的,可是孫姨娘已經揚聲兒道:「雅音,你去夫人那裡請安,說老爺用過了飯就回去,讓夫人先用飯吧。」

    喜心答應著就要走,孫姨娘又喊住了她:「雅音,回來,你把我們那個燕窩給夫人拿過去吧,讓夫人想著用,雖然不值什麼,卻也能滋補一下身子,是我的一份心意罷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2:04

正文 三十九章 一鳴聞訊

    雅音聽到孫姨娘的話後遲疑了一下後,沒有去取東西:「可是、可是,我們原就那些,姨奶奶一直不捨得用,您的身子也不——」

    孫姨娘已經斷喝一聲打斷了雅音的話:「說什麼呢!還不快去,自管囉嗦什麼!」

    雅單只得福了一福退出屋子,取了燕窩自去紅裳那裡回話。

    而事已至此,趙一鳴也不好執意要走了:不過是一頓飯,下午也沒有什麼事兒,就好好陪陪裳兒吧。而且他一去六七年,這些妾室也苦了她們,自己總不能太絕情的。

    當他聽到孫姨娘要送紅裳燕窩,他倒是認真的盯視了一眼孫姨娘,孫姨娘似乎未覺,只是喚進來丫頭,讓她們去傳飯菜過來,然後重新梳洗了陪趙一鳴說話兒。

    宋姨娘聽到雪語的話後,冷冷一笑:「這蹄子一向是個有手段兒的,幾年前也是她在老爺撒嬌弄癡的哄得老爺只識得她!虧了我今日讓你去留意她那裡,原也想姓陳的那個兩個蹄子是留不住老爺的,可不老爺就被這個小蹄子給留在了屋裡!」

    宋姨娘想了想,然後道:「老爺要在她那裡用飯是不是?好機會,你速速前去大廚房裡,如此這般就可以了;正正好可以讓兩個眼中釘自己鬥將起來——再讓這個蹄子不安好心,只要看我同那人鬥,她在一旁等著撿好處,哼,我就是那面人兒不成?」

    雪語聽了宋姨娘的吩咐便急急的趕到了大廚房中,紅裳的飯菜正在準備裝入食盒要送過去呢,雪語到了古娘子耳邊兒悄悄說了幾聲兒話,古娘子有些為難: 「雪語姑娘,姨奶奶的吩咐我當然不敢不聽,只是今兒柴濕,這飯菜原本就晚了,夫人那裡已經來過一個小丫頭,雖然不是催飯,卻也是傳話讓把飯菜送上去,這要誤了時辰,雪語姑娘,這也不大不小是個錯兒不是。」

    雪語嗔了古娘子一眼:「你休要如此糊弄我,你們這些奶奶們的手段,我可是早幾年就知道的;你也不用擔心,還能白了你不成?」說完又同古娘子耳語了幾句話後,然後塞給了古娘子一張折起的銀票到她的手裡。

    古娘子一臉的笑意兒:「好的,我明白了,您和姨奶奶就自管放心吧,不過一樁兒小事兒,今兒原本柴就不好,接下來再把老太爺、老太太的湯燉上也就有了,如果夫人來問,這也怪不得我們不敬,唉,今兒這柴生生是太誤事兒了。」

    雪語笑著點了點頭就要走,古娘子又叫住了她,自一旁的櫥裡取出了一個琉璃瓶兒塞到雪語的手裡:「雪語姑娘,這是我托老家養蜂的人弄來的蜂王蜜,聽說只有宮中的貴人們才用得起呢,我也是費了老大的勁兒才弄到這麼一小瓶兒。想來想去,這閤府中也就姑娘你值得用這東西。」

    古娘子說完咂了咂嘴。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上次我同你說得事兒——?其實不一定到姨奶奶地院子裡。不拘那處。只要尋個輕鬆便宜地差事兒就可以了。如果是旁人。她當然是做不到地。我也不會去求她。但如果是姑娘。還不就是一句話地事兒?」

    雪語點頭笑道;「我明白你地意思。一切有我你就放心好了。不就是你家地一個女孩兒嘛。這兩日就保你有消息。」說著話。雪語搖了搖那小瓶兒又道:「那就生受你地了。古大嫂子。」把小瓶兒收好後。雪語道:「我也要趕緊回去了。那屋裡是離不了人地。」

    古娘子一面送雪語出去一面奉承道:「不是離不了人。是離不開了雪語姑娘是真。」

    宋姨娘安心想一箭雙鵰地。只是卻沒有遂了她地願罷了——經侍書後來這麼一鬧。這個事兒就不再是紅裳同孫姨娘之間地事兒了。

    趙一鳴同孫姨娘來到了桌前。趙一鳴坐下後看了看菜色笑道:「看來你最愛地菜色要晚些才能送上來了。那個原也太費功夫了些。」

    孫姨娘搖頭笑道:「那菜也太麻煩了些。平日裡賤妾也是不用地。只是老爺在賤妾這裡用飯。我才特特吩咐人去做地。每次不都是我應個饞名兒。老爺您落得一個口福兒嗎?」

    趙一鳴大笑:「一會兒讓你也有口福可好?你我一人一半兒好了。來,你也坐下吧我們先用著,不然等那菜上來了,這些便都涼了呢。」

    孫姨娘立在趙一鳴身旁:「賤妾還是伺候完了老爺再用不遲。」

    趙一鳴拉她坐在了身邊兒:「往日也不見你如此矯情,今兒這是怎麼了?老爺一向愛你率真,你還是不要弄這些彎彎繞的好。」

    孫姨娘心中聽得一突,不過面上依然笑意昂然的道:「是,我的大老爺!老爺有命,賤妾敢不聽命?」

    兩個人說笑著用了一會兒飯菜,雅音便面色難看的進來福了一福,看了看趙一鳴卻沒有開口。

    趙一鳴奇怪的看了一眼雅音:「你這個丫頭有話要回才進屋子,為什麼又吞吞吐吐的不說了?往日倒不想讓你說話時,你的話也不見少了,今日進了屋子怎麼沒有一句話要說呢?」

    雅音看了看孫姨娘,面色十分為難。孫姨娘不知道雅音要回的是什麼事兒,但現如今也不好自與雅音出去說話,便道:「你這丫頭,沒有聽到老爺的話嗎?還不說!」

    雅音又福了一福道:「大廚房裡來人傳話說,傳話說——」

    趙一鳴已經放下了筷子:「有什麼事兒儘管說吧,與你又無干係。」

    雅音低下頭顫著聲音道:「他們說夫人跟前的侍書姐姐帶著人把大廚房——,砸了!」

    孫姨娘的筷子一下子沒有拿住掉到了地上,她有些呆愣愣的轉頭看向了趙一鳴。趙一鳴聽了神色一凝,然後站起來彈了彈衣袍對孫姨娘道:「你先自用吧,我去看看倒底是怎麼回事兒。」

    孫姨娘隨著站了起來:「老爺慢走,老爺、老爺不必著急,想必是有緣由的。」

    趙一鳴點了點頭,倒也不見他有多著急的樣兒:「我知道,你也不必往心裡去,自管用飯就是。你呢,要想著多吃一些,身子骨要自己多注意才可以,旁人著緊也只是記得一時,長久還要自己在意著。」

    一面說著話,趙一鳴一面向外走去,剛剛出了屋子,趙一鳴便招手叫自己帶過來的丫頭,一個丫頭聽到,急急行了過來福了一福。

    趙一鳴這才認出來是原來跟老太太的大丫頭畫兒,這時他也不及多問什麼只吩咐道:「你不用問什麼事兒,只要去老太爺老太太屋裡傳個話,嗯,就說過一會兒我自同夫人一去過去分說,讓兩位老人家莫要著急生氣,就說你們夫人不是莽撞的人兒,這裡面一定有緣由的。」頓了一頓又道:「如果老太太著實生氣,你便讓老太爺多勸著老太太一些兒,我一時也就和夫人過去了。」

    畫兒福了一福,把話兒重複了一遍沒有差錯,便起身急急向正院的上房而去——侍書砸了大廚房的事兒,她剛剛已經聽人說了。

    趙一鳴這才急急的上了車子直奔客房而去:紅裳這是為了什麼呢?趙一鳴百思不得其解,紅裳當然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兒,但她的脾氣兒卻也不是極容易就會發作的。

    趙一鳴倒是一點也不生氣——他與紅裳成親已經半年有餘,對於紅裳他還是有些認知的,他相信紅裳不會無緣無故就使人砸了大廚房。

    紅裳坐在屋中看帳冊,直到侍書回來。侍書讓那些娘子婆子進了院門便散了——讓她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莫要亂議論。

    紅裳聽到聲響,抬起頭來看是侍書回來了便輕輕一笑:「怎麼樣?可出氣了嗎?」

    侍書站到了紅裳身邊兒笑道:「還行吧,那個古娘子也不過是面捏、紙糊的老虎,看我們真得動上了手,她就毛了手腳,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

    紅裳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筆:「怎麼說,她原本看到你的時候,還如一頭老虎一般凶嗎?」

    侍書笑了起來:「夫人,也不能這樣說,這樣比古娘子,實實在在是看低了老虎。」便把她到了廚房後的一應事情全部都向紅裳說了一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2:28

正文 四十章 就是我的錯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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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書敘事時紅裳沒有問一句,只是靜靜的聽著,面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濃,聽到最後道:「真真是他們要自作孽呢,古娘子她們幾個廚裡有頭有臉的人兒居然先主子之前用上飯了,而且還用得是我的份例!好,好,好啊!」

    紅裳連說了三聲兒好,卻不帶一分怒意。侍書也道:「就是,婢子一看到她們幾個人在用飯心裡就樂開了,這不明擺著要讓婢子掀了她們那桌子嘛,就算是鬧到了老太爺面前,婢子也是佔了七分理兒的!」

    紅裳點了點頭,看了看更漏:「過不了多大一會兒,你們老爺就會到了,再過一會兒,老太爺也會使人來喚我去回話的。侍書,到時候你可要吃些苦頭了,你可準備好了?」

    侍書不在意的道:「夫人不必擔心我,您自去應對老太爺與老太太就是,如果老太太就是揪住了什麼錯兒不放夫人,夫人儘管把錯兒往婢子身上推就是。」

    紅裳笑著點了點侍書的額頭:「你這個丫頭,就知道你心疼主子,不知道我也心疼你嘛?那怎麼可能。」

    侍書急道:「可是夫人,那老太太可是有些——」

    紅裳擺手打斷了侍書的話:「你不必擔心,快快給我重新梳洗一下是正經兒。把這些釵環都除去了,只挽個簡單的髮髻就可以,挑一身青色的穿過的布裳來給我換上。要快,不然我還沒有出門兒,你們老爺就該到了。」

    侍書雖然不太明紅裳要做什麼,但是自她跟了紅裳後她就知道這位主子一向是極有主意的人兒,便急急的依著紅裳的吩咐給紅裳梳了頭,換了衣衫。

    紅裳一面換衣一面囑咐著侍書接下來應該做什麼,然後她便帶著幾個小丫頭與婆子走了,把侍書留在了房裡。

    紅裳到了上房。一進屋便跪了下去:「媳婦見過老太爺。老太太!兒媳犯下了大錯。還請老太爺、老太太責罰。只是千萬莫要因兒媳地事情氣壞了身子。那就讓兒媳無寸地可立身了。」

    紅裳暗中掃了一眼。古娘子就立在老太太右手邊兒:看來她已經先被叫來問過話兒了。那正好!這戲如果不唱得熱鬧了。日後這府裡地人兒還真真是不好收拾。

    老太爺地神色雖然有三分惱怒。不過倒還算平靜。看紅裳跪了下去還道:「起來吧。」

    老太太卻是十分惱怒地。她看紅裳冷冷一哼。便想訓斥紅裳幾句。

    但是紅裳卻沒有讓老太太說話。她已經搶在老太太開口前又叩拜道:「謝老太爺。只是兒媳為了大廚房地事兒前來請罪。戴罪之身不敢起身。」

    老太太沒有想到紅裳一句分辯沒有。直承有錯。她一時倒不好瞪眼拍桌地發作起來了。但如此輕輕放過紅裳。她心裡又不舒服。

    想了想,老太太把茶鍾兒重重放在了桌子上:「你來請罪?你有什麼罪!這府中眼瞅著可就沒有了我同老太爺立足的地兒了,你不過剛接了府中事務過去才幾日,便已經讓自己的人打打殺殺起來了,嗯,明兒是不是就要請我向老太爺出去給你騰地方啊?!」

    紅裳連連叩頭:「媳婦不敢,媳婦萬沒有此心,請老太太相信媳婦的一片孝心;大廚房一事兒絕非是媳婦的本意兒,因而驚動了老太爺與老太太,的確是媳婦罪該萬死,請老太太重重責罰!只是請老太太莫要生氣,氣壞了身子,媳婦的罪過就更大了,萬死也難贖其罪了。」

    老太太依然氣憤難平,不過她也沒有疾言厲色,雖然帶著惱意兒,卻還算是平聲兒:「話呢,你說得倒是好聽,可是這府裡的事情才交給你幾日,你便把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讓老太爺和我如何能放下得心來?你自南邊兒帶來的一個丫頭,一言不和就能砸了大廚房,這威風可真是不小!明兒你掌了我們府以後,我和老太爺一句話不當,是不是你也會打了我們兩個出府啊!」

    紅裳實實在在的用力叩頭在地上,發出了咚咚的聲音兒:「老太太,媳婦哪敢有如此不孝、如此誅心的想法呢?但媳婦處事卻讓老太太氣著了,當是兒媳婦的大錯兒,請老太太重重罰兒媳婦吧,兒媳婦的心裡才能好過一些。」

    老太爺的惱意在聽了紅裳的話後便只剩一分了,他擺擺手沒有讓老太太再說下去:「你先起來說話吧,現在天氣還冷著,跪在地上冰壞了身子就不值了。」

    紅裳伏地叩頭:「謝老太爺的關愛,但媳婦是有罪之身,不敢站著回話;還是讓媳婦跪著吧,這樣媳婦心中也會好過些。只求老太爺與老太太莫要為兒媳婦的錯氣壞了身子。」

    老太爺點了點頭:「那廚房的事情倒底是因什麼而起,你說來與我們聽聽。」

    紅裳又叩了一個頭:「老太爺,都是兒媳的錯,不管因什麼而起也是兒媳處置不當,致使老太爺與老太太受驚生氣,這可是兒媳的大不孝,還請老太爺重重責罰兒媳,兒媳心中不敢有半絲怨言。」

    紅裳就是不說為什麼會砸了大廚房,她把所有的錯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她開口閉口、翻來覆去也只有那麼幾句話:一切都是她的錯,請老太爺與老太太責罰。

    老太爺的眉頭皺了皺:「我看兒媳是個知禮守禮的人,手下的婢僕當然也不會是膽大妄為的人才對,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的做出此等事情,有什麼委屈你就同我還有老太太說一說,我們自會與你做主。」

    紅裳只是叩頭:「老太爺,都是兒媳的錯。府中的事情老太爺與老太太都已經交於兒媳料理,不管有什麼緣故,都是兒媳處置不當所致,兒媳實在是愧對老太爺與老太太;而且還讓老太爺與老太太費神來過問此事,與原來老太爺吩咐兒媳掌理府中事情時的原意相背,這也是一條大罪,老太爺與老太太不罰兒媳,兒媳心中難安啊。」

    老太爺聽到紅裳的話後,剛想說話,便被老太太阻了。老太太看著老太爺歎了一聲兒輕輕的、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說夫君啊,今日這事兒兒媳都承認,我們就是再疼惜她也要罰上一罰才可以,不然日後她掌理府中事情,我和你還敢喘口大氣兒嘛?媳婦的威風看眼下的事情,還是打一打的好。」

    老太爺看了老太太一眼:「孝是萬德之首,不孝之人自古就沒有立足之地,何況我們的兩個兒子都在朝中為官,為了他們的前途著想,不管是兒媳還是兒子,哪個還敢錯待了我們?你休要亂想!」

    老太太只得道;「我也只是擔心罷了,前幾日不是同你說過嘛,前御史大夫老夫妻倆就被他的兒媳婦給關到了後園子裡,一日才給一餐飯吃,如果不是他的小兒子回來了,外人哪裡能得知呢?現如今看兒媳的為人處事兒,也是極膽大妄為,我不也是不怕一萬,就怕那個萬一嗎?」

    老太爺聽了眉頭皺了一皺,然後看了看紅裳低聲道:「人家是人家,我們府是我們府,兒媳婦沒有失了德行,沒有失了禮數,你不能如此猜疑;你如果真如此猜疑下去,怕就是沒有事兒也被猜疑出事兒來,不是那樣的人兒最後也被你猜疑成那樣的人兒!」

    老太太張了張口,看老太爺有些不愉,知道不能再拂逆了老太爺的心意,便住口沒有往下說:想扭轉老太爺對紅裳的想法,不可能是一兩日裡能完成的。

    老太太原本想再訓斥紅裳兩句,可是她忽然發現沒有什麼可再說的了:老太太想罵紅裳的話,與想找的紅裳身上的錯兒都被紅裳自己說了出來,老太太就是想罵也罵無可罵了。

    老太太更是感覺紅裳可惡:如此一個奸狡之人兒,老太爺居然看不出來!枉老太爺明白了一世啊,最後卻被自家的兒媳婦給蒙騙住了。

    老太太想到此處哪裡還能嚥得下這口氣兒?她想了想後正色對老太爺道:「既然兒媳婦自承錯處了,且廚下的古娘子也說過了經過原委,我看此事很是清楚,不用再問下去了。嗯,至於責罰嘛,我看,就讓兒媳去祖宗牌位前跪上一天也就是了;太重的責罰,一來怕兒媳身子弱受不住,二來也失了她做主子的體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2:50

正文 四十一章 夫人原來是個傻子

    老太爺聞言的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拿眼看了一下老太太,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現在什麼也沒有問清楚呢,老太太便要罰媳婦,而且還罰得這樣重:跪上一天不吃東西,兒媳一個弱女子受得住嗎?況且那裡又是極冷的,現在這個時節怕兒媳婦跪上十二時辰後,丟了半條命那也是說不定的事情。

    老太爺最不想的就是傷到紅裳的身子:趙家需要子孫,且子孫要出自於紅裳的肚子才可以——庶出的子孫,怎麼也不如嫡子來接續香火讓人心頭舒服啊。

    最重要的是,在老太爺看來,一鳴的這些妻妾中,現如今只有紅裳合了他老人家的心意:子孫有沒有出息,也要看如何教了,如果母親不好,那子孫們變壞或是不成器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兒——雖然庶出的子女不由生母來教養,但血肉親情相關,總不能讓人家母子不得相見吧?

    在老太爺看來,眼下沒有什麼事情比趙家能有個長子嫡孫來得更重要,不要說紅裳使人砸了一個大廚房,就算是紅裳砸了正經住人的院子,都不算是什麼大事兒——趙家的未來可都在紅裳的身上啊。

    不過老太爺卻不能當著下人們與紅裳的面兒點破老太太的用意,他搭拉下了眼皮,淡淡的開口道:「還沒有問清楚,不必著緊處置。」

    老太太聽到老太爺雖然還在維護紅裳,不過卻也不似護得極上緊——也不過只是說了短短的一句話罷了。老太太的心思又活泛了起來,只是她也不想把話兒說得極明顯,再惹老太爺不高興。

    老太太看了看紅裳,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兒:「唉,還有什麼要問的?媳婦年紀青青的料理一大家的事情,想來沒有經驗,處置得了這裡,處置不了那裡,也是極為難她了。依我看不如不要問了,也免得媳婦面子上下不來不是?」

    老太爺聽到這裡,終於忍不住有了些疑問:難道老太太還沒有忘了那個薛家姑娘嗎?不然怎麼依舊看現在的兒媳不順眼似的?如此藉機重罰兒媳,老太太就算沒有私心,那她也是處事極為不公啊。

    老太爺想到裡又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被看得警醒了起來:知道不可以再說紅裳的不是了,不然這兩日她不是白哄了老太爺嗎?

    老太爺收回目光後依舊是半睡不醒的樣兒,冷冷哼了一聲:「事事如果都不問清楚而罰,那還要規矩來做什麼?無論是誰對誰錯都要弄個清楚明白才是正理兒,不然的話——樂了那犯錯的人兒事小,這府裡早晚會反了天才是事大!」

    老太太看老太爺有些動氣,更加收起了心思:現如今還要哄著、順著老太爺一些才對:「老太爺說得是,我只顧著心疼兒媳,倒沒有老太爺你想得周全了,原也該問清楚些的。」

    老太太知道要做些補救了。老太爺已經動了真氣兒。又對她起了疑心:今兒怎麼也不能讓老太爺再拂袖而走不是?她看了看紅裳。對一旁地言梅道:「梅兒。還不快去取個墊兒給你們夫人。總這樣冰著日後膝蓋會疼地。」

    言梅答應著轉身要去。老太太又道:「言梅。等一等。不要取墊子了。那些墊子太薄管不了多大地用。嗯。讓我想一想。不如取那個厚厚地狼皮褥兒過來。對折後會更厚一些。如此一來也就不會過涼氣上來了。免得你們夫人以後坐下什麼病根兒。」言梅這才答應著去了。

    紅裳叩頭謝過了老太太。再三推辭:有罪之身不敢領老太太地恩典。不過老太太執意要給她。老太爺也發了話。但紅裳就是堅辭不受——今日一定要讓老太爺與趙一鳴堅定地相信她。日後她才好放開手腳做事兒。

    言梅無法。只好把皮褥子放在了紅裳地一旁。然後退到了老太太地身後。

    老太爺看老太太地安排。心下地怒氣也就散了不少:也許是自己多心;也許是老妻看出來了自己地不快。所以再如此厚待一下紅裳以博自己高興——不管是哪一樣。只要老妻有所顧忌。對兒媳不會打罵由心也就可以了。

    老太爺沒有再理會老太太。只對紅裳道:「媳婦。那個砸了大廚房地丫頭呢?讓她上來回幾句話吧。」

    老太爺不是糊塗人兒,既然紅裳不說,那就問問那個丫頭吧,事情的經過沒有比那個丫頭更清楚的吧?如果這個丫頭說不清,那還有十幾個幫忙砸廚房的婆娘呢,怎麼也能把事情問個清楚明白的。

    紅裳叩頭道:「老太爺,那丫頭犯了這麼大的錯,兒媳已經讓她在房中跪著思過呢;不管是哪個丫頭所為,都是兒媳的人做下的;兒媳的人行事無論是不是兒媳的意思,他人也會當做是兒媳的吩咐,又因此驚動了老太爺與老太太,此事兒媳是推脫不了罪責的,還請老太爺與老太太不要再顧念兒媳,重重責罰於兒媳,一來平了廚房中人的怨氣兒,二來也讓兒媳記住教訓,不會再犯下如此的大錯兒!」

    紅裳的話兒說得倒很順老太爺的耳朵:很明事理,很有擔當!老太爺已經沒有惱怒之色了,他和顏說道:「兒媳,不要緊的,只是問問她的話罷了,最後如果真得是你的錯兒,當然也要責罰你;如果不是你的錯兒,有哪個奴才存了作踐主子的心思,那就——」老太爺說這話的時候掃了一旁立著的古娘子:「怪得我們趙家心狠不留人了!」

    紅裳叩頭:「老太爺,就是兒媳的錯兒,沒有其他人的事兒,就請老太爺處置兒媳吧;丫頭那裡就不要讓她過來了,也免得讓她再丟一次兒媳的臉面。」

    老太爺有些不太明白紅裳為什麼就是不讓那個丫頭出來回話:這是在回護嗎?難道是怕她的丫頭挨打,所以她才如此把過錯都攬上了身——以她主子的身份,當不會受什麼太過的責罰。

    老太爺的心中消失的不滿又升了起來:如果兒媳真存了這種心思,就真真是自己看錯了她!當家的主母怎麼可以回護自己的丫頭僕從呢?處事不公只會失了人心罷了。

    而且這樣的女人做了母親也是教不好孩子的,老太爺的心一下子冷了一半兒下來:當真哪,那她也不足以做一府之主母了。

    老太爺本著謹慎的意思,又追問了紅裳幾句話,不過也就是讓侍書上來回話,但紅裳回得話就那麼幾句:不管事情是誰做的,錯兒都是她的。

    老太爺冷冷的道:「媳婦,只問你一句,那丫頭去砸廚房是不是你使了她去的?!」

    紅裳心裡暗讚了一聲兒:老太爺不愧是明白人兒,而且也是一個很好的人兒,即使已經對自己失望透頂了,也還不想冤了自己。

    紅裳的回話還是原來那幾句,老太爺因為紅裳堅不讓侍書來回話,對她的不滿本就多了起來,又聽她口口聲聲兒說是自己的錯兒,當下便失了再問下去的興趣——他看重紅裳,是因為這個媳婦人很不錯,不像府中的那些女人們不是重名就是重利,總之貪得無厭很讓人難以認同。

    但是紅裳今日的所為,讓老太爺重新看待紅裳了:她與那些府中原有的女人們有什麼不同?所以對於紅裳也就不想再多做理會:「我看,事情既然兒媳說是她的錯兒,砸了廚房的人的確也是她的丫頭,那就看看讓媳婦領個什麼罰吧,唉——!」

    老太爺還是忍不住長歎了一聲兒:主母難尋啊。老太爺又看了一眼紅裳:原來看著不錯的人兒,怎麼也有這麼糊塗的時候——遇事不論是非,只論親疏豈能成大事兒?

    老太太看到老太爺不再維護紅裳,心中的高興是一絲不漏,還假裝長歎一聲兒,她才開口道:「唉,古娘子你受了委屈了,先回廚裡忙去吧,廚裡沒有了你怎麼能行?這麼一大家子的人還要用飯呢。」

    古娘子萬沒有想到夫人居然會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錯兒,不要說分辯了,就是老太爺再三的問,她也一口咬定是她自己的錯了,倒讓她高興之餘十分奇怪:夫人該不會是傻子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3:09

正文 四十二章 趙一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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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娘子當下高興萬分的答應著福了下去,轉身出屋自回廚房收拾善後去了。古娘子不只是高興她脫罪了,她更高興的是她不但不用往廚房裡賠一分錢,而且還可以大撈一筆——這麼多的東西要重新添置,這裡面的油水可就大了去了,這完全就是一筆意外之財啊。

    紅裳對於這樣的結果一點也不意外:她要得就是這種結果,不然又怎麼能收到她所想要的結果呢?這一次一定要讓趙府的奴僕們有個極為深記得的印像才行!

    所以老太爺的失望,與老太太在眼睛中流露出來的一絲高興,古娘子的得意,紅裳都看在了眼中,卻一名話也沒有說。

    不過紅裳也不是一點兒也不著急的:為什麼趙一鳴現在還沒到?按說他早就應該到了才對啊。

    老太爺對紅裳失望了很多,而且對於趙府的未來又重新有了擔憂,心情一下變得灰暗起來:「夫人,你看著處置吧,我先回房去歇一歇。」老太太站起來正想送老太爺回房時,門口打起了簾子——趙一鳴到了,隨他前來的還有丫頭侍書。

    趙一鳴先給父母見過了禮,然後看著跪在地上的紅裳道:「你跪在這裡做什麼?」

    紅裳輕聲道:「妾身待罪之身,理應跪地回話。」紅裳在老太太定了她的責罰後,就一直在等趙一鳴的到來,沒有了他,這戲就少了三分熱鬧不是?

    趙一鳴現在才到,紅裳知道他都做什麼去了:趙一鳴對於自己的信任與愛護遠遠不足啊,不然不可能晚了這麼久——他去問那些婆娘了吧?

    趙一鳴看紅裳的額頭都紅了,知道是叩首叩的,不過他看紅裳的面上雖然有些焦慮之色,但是卻不見一絲慌亂,而且神情依舊是平日裡的冷靜沉穩。只一眼,便讓趙一鳴對紅裳又心折了一分:裳兒從來不會讓他失望,不管裳遇到什麼事兒,她絕不似尋常女子一樣驚慌失措,只知道哭泣。

    不過。趙一鳴地心更是因此而疼得重了三分。但是他也不好現在就去扶紅裳起身。只得先對父母說道:「裳兒所謂地待罪一事必是指砸廚房地事情了。父親、母親。請聽兒子一言。砸了大廚房一事。錯本就不在裳兒身上。且也不在侍書這個丫頭地身上。還請父親、母親在聽丫頭侍書回話前。讓裳兒起來吧。」

    老太太聽到趙一鳴地話後。心中立時就有了十分地不滿:自己懷胎十個月地兒子現如今只知道疼一個不相干地女人了!老太太更是看紅裳不順眼兒了——不是個狐媚地性子。會讓兒子如此護著她嗎?

    趙一鳴壓根兒沒有想到母親會因他待紅裳好而對紅裳生出怨氣來。他認為母親會因他而對紅裳愛屋及烏地——男人嘛。一貫是認為他地母親怎樣待他地。就會怎樣待他妻子。事實上這便是大錯而特錯了。

    不過老太太強按了下滿腹地不滿。平聲靜氣兒地說道:「剛剛我同你父親都讓兒媳起來回話。可是她偏要跪著就是不起。你說現如今這天氣還冷著。如果冰壞了身子如何是好?這不。我才讓人取了狼皮褥子給她墊上。唉——。可是兒媳這性子真是拗得很。硬是要跪在地上就是不用墊子。也不起身。」

    趙一鳴聽到母親地話後。看到父親也點了點頭。這才過去要扶起紅裳。但是紅裳依就是跪地不起:「夫君。是妾身地錯兒。妾身不該讓老太爺老太太生氣。不該讓老太爺和老太太為府中地事情煩心。妾身還是跪著說話吧。跪著說話妾身心裡還舒坦些。」

    趙一鳴近前看紅裳額頭上地紅腫更是明顯。心下又是急又是痛:「哪裡是你地錯了。我已經聽侍書講了所有地事情。也叫了廚房與砸廚房那起子人仔細問過。侍書所講都是真地。倒是古娘子回話回得避重就輕。自己地錯兒是一點兒也沒有提!」

    趙一鳴現在唯一後悔的就是,剛剛在紅裳屋裡看到侍書後就敢急急趕過來,紅裳也就不會受這麼大的委屈了。

    原來趙一鳴在紅裳的屋中聽了侍書話後,本來想趕到上房來替紅裳解圍,可是他轉念間又想到讓老太爺和老太太完全相信,就不能只憑自己與侍書二人之言,那些跟去砸大廚房的人老太爺一定會問的,他如何能不問就去為紅裳說情呢?——且他還有份私心:如此多的人,難免有說得有些錯漏之處,萬一因此而讓紅裳擔了錯兒上身,豈不是正正害了紅裳?

    所以趙一鳴才問過了那些婆娘,並且對侍書與那些婆娘們交待了幾句話:他也不怕這些婆娘會把他的話說出去——現在這些婆娘只能靠向紅裳這一面兒了,而且自己是趙府的主子,沒有哪個奴僕會有這個膽子造他的反。

    趙一鳴做完了這些事兒,才急急的帶了侍書趕來上房,當他看到紅裳額頭上的紅腫時,他卻萬分後悔也萬分自責:自己做事兒為什麼如此慢,早一些紅裳就會少一些苦。

    老太爺聽完趙一鳴的話後,立時坐了回去——紅裳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因小而失大的笨人兒,老太爺的心中又重新升起了希望:「一鳴你說什麼?仔仔細細的說給我聽聽!」

    老太太卻起身上前要扶起老太爺:「好了,好了,老太爺你也勞乏了半日,同我回去好生歇歇吧。今日的事情不是剛剛已經處置過了嗎?媳婦讓她去祖宗面前認個錯、跪個一兩天兒,此事也就作罷了;總不能為了這麼件事兒,我們一家人要議一天吧?」

    趙一鳴聽了母親的話後一驚,他吃驚異常的看向老太太,不過老太太卻沒有注意到兒子的目光。趙一鳴低頭看向紅裳,看到紅裳還是一樣的平靜——他不禁想起了紅裳說過侍婆如敬上峰的話來,看來她說得對也做到了。

    趙一鳴心中忍不住一歎:母親這是怎麼了?事情不明不白的,就要責罰紅裳,而且還罰得這樣重!

    老太爺聽到老太太的話後沒有開口,他只抬眼著著老太太,老太太被看的縮回了她的手,有些訕訕的回去右首重新坐了下去,不再說話了:老太爺怕是對這個該死的兒媳婦又起了維護之心,自己想給她個厲害瞧瞧,今兒是萬能如意了。

    只是老太太也不敢相強老太爺,自她嫁入趙家那日起,雖然老太爺待她沒有失了半分妻房的禮數,但是他也從不會因老太太的相勸而改了什麼主意——老太爺決定的事情向來是不會輕易變動的。

    紅裳聽到老太太的話後,心下沒有一絲波瀾,不過她看到趙一鳴有些震驚的樣子,心下還有些高興的:意外的收穫就是趙一鳴終於開始意識到他的母親有意針對自己了。

    而紅裳知道老太爺是一個極明理的人,他萬不會聽到趙一鳴的話後,還會對大廚房的事不甚關心,他一定會過問的。所以紅裳也就一言不發,垂首自管跪下著:除了她要阻一阻趙一鳴與侍書說話,她眼下已經沒有其他的事兒要考慮或是要做的了。

    廚房裡想必現在很熱鬧吧?紅裳的在心中泛起了一絲笑意兒。

    老太太重新坐下後,老太爺這才道:「我還不乏,廚房的事兒說大不大,可是說小也不小了,而且還是我們趙府自建府到現在的頭一樁兒,怎麼也要問個清楚明白不是?兒子的話你也聽到了,我們總不能讓下人們說我們已經老糊塗了吧?知道了事情有不明不白的地方,也不聞不問的只管處置兒媳婦,日後怕我們再難以服眾了。」

    老太爺這話就完全是為了全他老妻的面子了,讓她有個台階下。

    老太太訕訕一笑:「夫君說得極有道理,我剛剛不過是擔心你的身子有些過急了,此事怎麼也要問個清楚才對、問個清楚才對。」

    趙一鳴點點頭道:「父親,事情先不忙說,我想在父親之前問問裳兒幾句話可否?」

    老太爺雖然有些不解,自己的兒子還是知道的,這種時候他絕不是有什麼私情話兒要同他妻子說,便點了點頭。

    趙一鳴也沒有坐下去,他站著感覺看著紅裳說話太不舒服了,想了想他便蹲了下去:「裳兒,你為什麼要自承有錯兒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3:30

正文 四十三章 是非明斷

    ********

    紅裳明白趙一鳴是為什麼要問自己,他這是在替自己說情——很隱密的求情。

    紅裳用低低的聲音說道:「妾身真的有錯啊,真的有錯!夫君,我求你了,你不要再問了,一切都依了老太太的吩咐可好?真的是妾身的錯兒啊,夫君,我求你了,你莫要問下去了好不好?」

    趙一鳴溫言說道:「你有錯就是有錯,沒有錯兒就是沒有錯兒,為什麼不讓我問呢?而且這也犯不著為此就說個求字啊,裳兒,你不是一個輕易會求人的人,這倒底是為了什麼?還有,你說的話讓為夫的有些不明白,是你的錯問到底也還是你的錯,有什麼不能問的,除非——。」

    紅裳急得伸手拽了拽趙一鳴的衣服:「夫君,我求你了!你不看其它,也要看在老太爺與老太太的身子骨上啊,你就依了妾身這一次,有什麼事兒我們回房再說好不好?」

    趙一鳴一歎,他知道紅裳受了委屈,可是他不明白紅裳為什麼一定要受這樣的委屈:她完全可以照實把事情說出來啊。只要說出來了實情,紅裳還有什麼錯兒?

    看到紅裳的焦急與額頭那讓他驚心的紅腫,趙一鳴很想把紅裳擁在懷中,可是父母面前哪裡能失儀呢?他只能柔聲道:「你是擔心老太爺與老太太會因此生氣傷身嗎?只不過是幾個奴僕的事情罷了,不必要如此擔心的。老太爺與老太太雖然有了些年紀,但也是見過大風浪的人兒,不會被幾個奴僕就氣傷了身子的。」

    老太爺雖然沒有聽到紅裳說什麼,但是自己兒子的話都聽得清清楚楚,越聽越感覺這裡面有什麼事情被紅裳瞞了下來,而且還是因為紅裳擔心他們老兩口所以才瞞下的:「一鳴,你同媳婦倒底在說些什麼?大廚房的事情我聽著怎麼很有些蹊蹺的樣子?」

    趙一鳴轉頭剛要答話,紅裳急急扯了扯他的衣服,然後搶在趙一鳴前面說道:「老太爺,是兒媳的錯兒,兒媳已經認罪,這便去祖宗牌位前領罪。」

    說著紅裳就要起身,老太爺卻已經喚道:「媳婦,你哪裡也不要去,就給我在這屋裡呆著吧。一鳴,你來回我的話。」

    紅裳聽到後一臉滿是焦慮之色。她又扯了一下趙一鳴地衣衫。可是趙一鳴不理會紅裳地暗示——妻子不能受不白之冤。而且惡僕居然敢欺主。豈能就此算了!

    趙一鳴徑直說道:「砸了大廚房事兒。論到錯兒呢。不能說裳兒、還有她地丫頭侍書一點兒都沒有。但是起因卻不在她們這裡。大廚房一事兒都是因為古娘子要故意給裳兒這個主子難堪。才讓裳兒地丫頭一時氣不過動了手。論錯那個古娘子倒有九分九才是真!」

    紅裳急道:「老太爺。夫君不知道詳情地。他今日原不在我地房內。您還是不要聽他地了。讓兒媳去領罪吧。」

    紅裳這裡很巧妙地告訴了老太爺。趙一鳴今日中午沒有同她一起用餐——老太爺再聽下去。便會更加明白為什麼古娘子會膽大妄為地欺主了。

    老太爺聽到這裡臉色變了:欺主地奴才哪能容得他!而且紅裳地話也讓他明白了一件事兒。惡奴敢於欺紅裳。便是因為兒子不在紅裳房內——一個奴才怎麼會有這麼大地膽子?這樣做又於她有甚好處?

    老太爺地眼中精光一閃。紅裳注意到了。她心裡更加平穩了一分:老太爺知道了趙一鳴地妾室們並不安份。對於她日後做事兒便方便多了。

    老太太聽了兒子的話後有些不為然,看老太爺變了臉便勸道:「夫君,這事兒也不過是媳婦或是她的丫頭自己所猜想的,我們府中的僕從們可從來沒有人做過那欺主的事兒。想來有什麼讓媳婦誤會了也未可知。再說了,不管是因為什麼,這動不動就砸東西的舉止卻是萬萬要不得的!」

    紅裳聽到老太太的話後,重重的在地上叩起了頭來:「兒媳自知罪重,請老太爺與老太太允兒媳去祖宗面前請罪。」

    紅裳說完話後依然叩頭不止,趙一鳴急得上前拉住了她:「裳兒,事情還沒有說清楚,你請得什麼罪?再說,你根本就沒有一點兒錯啊,快別如此,小心傷到了自己。」

    趙一鳴聽到母親的話後,眉頭微微皺了皺:母親巴巴的趕著自己去探妾室,又幾次三番的想重重罰裳兒,這裡面是不是有些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呢?母親如此做,只能說明她極為不喜紅裳,可是裳兒卻對母親並無不敬之處,而且還事事處處替母親著想啊。

    老太爺聽到紅裳的話後,看了一眼老太太,卻什麼也沒有說。他轉過頭來道:「媳婦,你不要再說什麼請罪的話兒,我要聽完了一鳴與丫頭——」

    趙一鳴在一旁提醒:「侍書。」

    老太爺點點頭:「與丫頭侍書的話再來問罪。媳婦,你——,暫在一旁不要再說話,聽一鳴與丫頭說話好了。」

    紅裳焦急的道:「老太爺——」

    老太爺擺擺手道:「長者之命,懂嗎,媳婦?」紅裳只能答道:「回老太爺,媳婦懂的。」

    紅裳知道老太爺心中已經猜個八九不離十了,不過問還是一樣要問的,這樣才是穩妥的做法兒——自己與侍書都安然無虞了!雖然自己吃了一點點小小的苦頭,卻換得自己與侍書還有那些砸廚房的娘子婆子一身無罪,很值了!

    老太爺對紅裳點了點頭然後對趙一鳴道:「前因後果倒底是怎麼一回事兒,你細細說給我聽。」

    趙一鳴道:「事情還是由裳兒的丫頭侍書來說,就是侍書帶人砸了大廚房的。」

    老太爺點點頭,看向了跟著趙一鳴進屋後便立在一旁一言不發的丫頭:長得只能算是齊整,不過一看這丫頭便有三分像她的主子:全身上下不見多少慌亂的意思,一看便是極知道進退分寸、極穩妥的人兒。

    老太爺打量完了侍書,又看向了紅裳,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總是認為紅裳是個極好的主母了:此女雖然焦慮,但卻無有一絲慌亂,能做到處變不驚,於女子來說極難得啊。

    侍書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才移步上前跪了下去——她的主子都跪在地上回話了,她還立著不成?

    老太爺看到侍書如此識禮敬主,更是感覺這丫頭砸了大廚房必是有什麼天大的委屈,不然絕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不然,豈不是把她的主子連累了進去?

    侍書先拜了一拜:「給老太爺、老太太見禮。」然後便把古娘子一行人如何過了時辰不送飯,自己使了兩次人去催也不見影蹤兒,無法之下只好自己前去,正好遇上自洗衣房中出來的幾個一起當差的婆子與娘子,她們左右無事兒便伴自己說笑著去大廚房催飯,不想古娘子百般刁難也就罷了,她和幾個廚房裡的人還把夫人已經做好的飯菜用了,自己一時氣不過才砸了大廚房等等諸般事情一一道了出來。

    紅裳聽到侍書之言後,忍不住看向了趙一鳴:原來這就是他晚到的原因嗎?他居然把其中的一點兒漏洞補上了。

    當然,就算沒有趙一鳴的話兒,紅裳也已經吩咐了侍書該如何與婆子、娘子們串一下,千萬莫要說是自一去便是她們這麼一群人兒。不過,此事由趙一鳴來做,實實是太好了,由侍書或是紅裳來做,都有些後患的。

    紅裳也立時就想到,一會兒完事兒後回房,趙一鳴必有話要問自己的。

    老太太聽得也是一臉的陰沉:這個古娘子的膽兒也恁大了,一個奴僕居然敢欺主到如此地步,單單是打她一頓都是太便宜了她!

    不要說古娘子不是老太太的人,就算是老太太的人,如果不是出於老太太的吩咐,古娘子敢自作主張為難紅裳,那她打得就不是紅裳一個人的臉,她打得是趙府全部主子們的臉!這不就是奴婢們要反了天嗎?老太太想到:如果家中只有幼主——,她臉色更加的陰沉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3:49

正文 四十四章 欺主的奴才容不得

    老太爺聽侍書道來,一直也不言語,只是眼神漸漸變得深遂起來。等到侍書說完,老太爺足足沉默了一盞茶的時間才道:「古娘子說柴濕,所以誤了你們夫人的飯時?算你在內,是催了三次了?」

    侍書輕輕答道:「是的。」

    老太爺又道:「你們催了三次,相隔大約多少時辰?」

    侍書道:「第一次要長一些,大約有個半個多時辰的樣子,後面也就一兩刻的樣子。」

    老太爺又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語氣似乎又沉了三分:「古娘子她們幾個婢僕還把你們夫人的飯菜用了?!」

    侍書道:「奴婢到的時候,她們正在用。不過,她們說用的是昨日夫人剩下的飯菜,可是昨日夫人中午用得根本不是那幾樣菜,且菜色一看便是剛剛做熟的樣子,絕非是剩下的飯菜。」

    老太爺聽到此處再也忍不住,伸手重重的拍到了桌子上,那茶鍾兒跳了一跳,落在桌上打了個旋兒,最後還是沒有立住倒在了桌子上,茶水便灑了一桌子,還沾濕了老太爺的衣袖。

    丫頭立時上來收拾,老太太急得立時站了起來,一疊連聲兒的問:「燙到沒有?燙到沒有?」

    趙一鳴也搶上前去看老太爺的手,紅裳滿面焦急之色也起身奔了過去,屋子裡一時間有些忙亂起來。

    老太爺揮手讓大家不要圍著他,也推開了老太太探過來的手:「我沒有事兒!就算是我燙到了眼下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這也不會要了我的命!便是那等惡奴之行,卻可以斷了我們趙家的子孫香火啊!」

    老太太點頭,她深以為然:此事絕不是她看紅裳順不順眼的問題,而是趙家有沒有長久將來的事情。所以老太太對老太爺的話極為贊同:「夫君說得是,如此惡奴萬萬留她不得!」

    趙一鳴扶著紅裳退了下來。紅裳卻沒有向一旁地椅子走去。她依然又跪回了原地。趙一鳴看紅裳如此執著也沒有辦法。只好由她。

    老太爺想使人去喚古娘子過來問話。不過他看到跪在地上地紅裳後又改了主意:「一鳴。還愣著做甚。快快扶起媳婦來啊。」

    然後。老太爺又特意放緩了因生氣而有些急促地語氣:「媳婦——。你受委屈了!」說完長長一歎。老太太看老太爺如此。急急喝道:「你們這些丫頭。還不給你們夫人去備滾滾地茶。愣在那裡做甚!」

    等老太太喝完了丫頭們。老太爺又道:「媳婦。你看此事要如何處置?」老太爺卻沒有問紅裳為什麼要瞞下此事兒:原因可以有多種。但是紅裳卻是一片好心。是出於為他與老太太著想地心才瞞下地。且有幾種原因如果擺明了講。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趙一鳴剛想要扶起紅裳來。紅裳聽到老太爺地話後。又伏地叩首:「老太爺。一切但憑您做主就是。還請老太爺責罰兒媳隱下實情之過。」

    老太爺一歎:「你那裡有什麼錯兒啊?快快起來坐到一旁。你地心思我懂。你們老太太也懂。你是好孩子啊。我們趙家祖宗保佑。才能得了你這麼一位賢良地媳婦。這是我和你們老太太地福氣啊。只是日後莫要再如此委屈了自己。就算是為了我們著想。也萬不可再如此行事兒了。」

    只是老太爺心中還是有些疑慮:媳婦嘛,眼下看來自然是好媳婦,可是她一味只知道孝敬公婆,處事豈不是會時時受制於人呢?主母要慮事面面俱到才可以啊。且紅裳把所有的錯兒都攬到自己身上,難道沒有其它私心嗎?

    紅裳道:「謝老太爺原諒兒媳這次,卻不敢當老太爺的謬讚,兒媳只是不敢讓兩位老人家著急生氣,兒媳自承了錯兒,雖然老太爺和老太太依然還會生氣,但也比現在卻要小很多,不至於會傷到身子。老太爺、老太太,萬萬要以身子為要。」

    紅裳說完又叩了一個頭才要起身,趙一鳴在一旁伸出雙手扶起了紅裳:「你有心教敬父母是好,但也不可如此行事,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有錯的惡僕。」

    趙一鳴雖然對於紅裳對慮及父母的身體,感到紅裳敬父母之心還是不錯的,但是如此處事卻極為不妥,而且老太爺不可能會看不出來,所以他才點了出來,看紅裳如何作答。

    紅裳微微一笑:「我雖然自承了錯,但也知道此事不可以姑息,這可是關係著我們趙家日後的香煙後代。」

    紅裳說到此處對上首欠身道:「請老太爺、老太太恕媳婦言語無狀了,媳婦並不是有心要說什麼不吉利的話,只是——」

    老太爺點頭:「媳婦,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剛剛就已經想到了。你所慮甚是。」

    紅裳這才接著說道:「這種惡僕如果伺候幼主,怕是會生了什麼萬惡的念頭也說不定,這種人與這種事要早早的處置了才是。所以,我只聽得侍書一講,便早早使了人去吩咐趙安娘子臨時安個人暫管廚房中的事兒,並且讓她使人去尋古娘子,只要看到古娘子便先綁起來,送到柴房中關起,等我領完了責罰,想回房再同夫君商議如何處置古娘子,廚房的管事娘子又要再委何人等等,如何慢慢回老太爺與老太太知曉而不致於氣到了。」

    趙一鳴這才放心的吁了一口氣:「夫人所慮、所做極為周全,倒是為夫的多慮了。」

    紅裳欠身道:「妾身不敢當夫君之言,夫君過問是極為應該的事情,就算夫君不過問,妾身原也要同夫君說一聲兒的。」

    老太爺聽到紅裳的話後,心頭的沉重終於輕了不少,看紅裳較以前要好了不少:極有才能且又對自己與老太太極為孝順——這一點尤其難得,以媳婦的聰明早已經知道婆母不喜她了,但是她卻敬老太太與敬自己並無分別;她還對夫君事事處處都極尊重。

    老太爺歎息了一聲兒:如果媳婦此時做得事情沒有一絲機心,全是憑心而為,那麼趙家實實在在是祖上有德啊。

    老太太聽到紅裳對於此事的處置,她也挑不出什麼毛病兒,只能在心中一歎:臘梅如果有人家一半兒,自己這些年也不必如此勞心了。

    只是媳婦如此能幹,這府中到了她的手中,怕自己與老太爺就要被供養起來,還能說得上話嗎?老太太看紅裳了一眼:自己不喜她,她是個伶俐的人兒,想來是知道的,那麼她掌了府中事情,對自己能像現在一般恭順有加嗎?

    紅裳還是有些事情要說的,她張了張口又合了嘴,滿臉的遲疑之色,她先看了看趙一鳴,趙一鳴看到紅裳的神情,好似有什麼為難的話兒要說,他便道:「你有什麼儘管說就是,老太爺與老太太是很禁得住的人,你不必擔心太多。」

    老太爺聽到趙一鳴的話後,也道:「是啊,媳婦,有話你就說吧。」兒媳難道是有什麼事相求不成?

    紅裳好似猶豫再三——其實她在計算了時辰,直到感覺時辰差不多了才道:「老太爺,老太太,兒媳大膽想請老太爺與老太太把此事交由兒媳去處置。」

    趙一鳴聽到後眉頭挑了挑:看來廚房裡還有什麼事兒才對,紅裳的用意應該還是不想讓父親與母親知道;趙一鳴轉念間便想到了紅裳記在紙上的那些帳目問題,便也就猜到了一些。

    趙一鳴的臉色也一下子難看起來:這起子奴才居然如此可惡!

    老太太有些疑慮的看了看紅裳:這個媳婦不是還有什麼瞞著自己吧?看來瞞下來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兒。

    老太太正想反駁;而老太爺卻正想答應;趙一鳴想此事不小,不欲父母生氣著急,相勸父母答應紅裳之請時;門口的簾子打開,小丫頭進來回道:「管家娘子與廚房管事娘子求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4:08

正文 四十五章 古氏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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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聽到古娘子來求見很有些奇怪,老太爺嘴角卻含上了一絲冷笑:自己正要使了人綁她前來,她卻自己送上門了!老太爺道:「讓她們進來回話!」

    紅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似的,可是簾子閃動間,趙安娘子與古娘子已經進了屋。紅裳看向趙一鳴無奈的長長歎了一口氣,趙一鳴安撫的看了一眼紅裳,暗示她不用太過擔心老太爺與老太太。

    趙一鳴看紅裳還是沒有放輕鬆,便輕輕拍了拍紅裳的手,現在老太爺與老太太已經知道了,想攔也是攔不住了。

    紅裳知道這一次已經收到了不錯的效果,便也就沒有再繼續下去:正所謂適可而止。

    古娘子一進屋子便跪在了地上大哭起來:「老夫人,您可要為奴婢做主啊!」然後就哭嚎道:「奴婢領了老夫人的命回去掌理廚房,不想裡面卻已經換了管事兒,我自與她理論,她卻抬出了管家娘子來;我尋管家娘子想問個清楚明白,不想她見了我就使人婆子要綁了奴婢,說是奉了什麼夫人之命。老夫人啊,這府裡的人現如今已經不把你放在眼裡了啊。」

    趙安娘子進來後依禮給老太爺與老太太請安,又同趙一鳴與紅裳請了安,她與紅裳目光相撞的一瞬間,便把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放了下來。

    古娘子已經看到了紅裳坐在椅子上,一旁還有他們老爺趙一鳴相陪,不過她也沒有感到害怕:主子有錯兒,難不成還真打真罰嗎?夫人又不是小孩子了,左不過是被訓斥一頓也就罷了。

    但是讓古娘子萬沒有想到就是:現今的天兒呢,已經又變了。

    老太爺聽到古娘子地話後。一言也不發。只是端起茶鍾來吃了一口。

    老太太看老太爺不作理會。她只咬牙道:「我為你做主?實實是不敢呢。試問這滿府裡地人。有哪個能為你古娘子做得了主?明兒你都能為我做主了!」

    古娘子被老太太地兩句話說得驚愣地忘了哭嚎。她抬起頭來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狠狠地啐了她一口:「你個黑心無腸地東西!居然敢先欺你們夫人在前。來上房中哄騙我同老太爺在後。你認為我和老太爺是不是老糊塗了。可以任由你們擺佈了呢?」

    古娘子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為什麼老太太地態度這麼大地轉變呢?

    紅裳自古娘子進來後。便沒有再說一句話:剩下地戲卻不是再由她來唱了。現在她所要做地就是好好地坐著看戲。至於古娘子地呆愣反應。紅裳一點也不奇怪。這一切本就出自於她地設計。

    老太太看古娘子愣愣地不說話。便用手拍了一下桌子:「大膽地婢子。居然敢對主子地話充耳不聞!」

    古娘子這才反應過來,她急急低下頭,連連叩頭道:「回老太太的話,奴婢就是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哄騙老太爺和老太太您啊,老太太莫要聽人挑撥而誤會了奴婢。」

    老太太恨恨的盯著古娘子,她正恨自己剛剛不該如此輕易就打發了這個古娘子回廚房去,現在古娘子偏生還口口聲聲的要自己為她做主,弄得好似她的做事兒是出於自己授意一樣。

    聽到老太太罵古娘子,紅裳倒是很感覺出氣兒的,比自己來罵可要痛快多了。且老太太罵得入木三分,讓紅裳自愧不如啊。

    老太太聽到古娘子的話後更惱了三分,正要吩咐人掌嘴時,老太爺咳了一聲兒:「古氏,我來問你,你是不是同你們夫人的丫頭侍書說,今兒中午柴濕所以誤了飯時呢?」

    古娘子一愣,這才注意到紅裳的身後立著的丫頭正是那個侍書,她一時間吱唔起來,老太爺冷冷一哼,古娘子打了一個激靈道:「回老太爺的話,奴婢是、是說過此話。」

    老太爺也不多話,看向了紅裳道:「媳婦,你看要如何處置?」

    紅裳站起福了下去:「老太爺面前,哪有兒媳說話的份兒,一切但憑老太爺做主。」

    老太爺搖搖頭道:「此事今兒就交給你處置,不過要在我和老太太的面前處置才成。」

    紅裳看了看老太爺,又看了一眼趙一鳴,趙一鳴輕輕點頭,紅裳這才起身對著老太爺一福,又對老太太一福,才轉身說道:「來人啊,古氏掌嘴十下。」說完後紅裳便又對著老太爺與老太太福了一福,又坐了回去。

    紅裳明白老太爺是要看自己這兩日來都做了些什麼,是不是知道該如何處置眼前的古氏。

    紅裳的處罰讓老太爺感覺很滿意:這個媳婦很知道自己的心意——老太爺只問了古氏一句柴濕的事情,那麼紅裳罰得也只這一件事情;並且罰得不輕不重剛剛好,看來媳婦是對府中的事情上了心的。

    而且紅裳知道老太爺還有話要問古娘子,所以並沒有讓人拖古娘子下去掌嘴,這也是度著老太爺的意思做的,還就真合了老太爺的心思。

    而且紅裳多餘的一句話也沒有,不解釋不詢問只是吩咐人給古氏責罰——要問話的人兒坐在上面呢,紅裳可不想逾越了。

    老太爺等婆子們掌完了嘴退下後輕輕的道了一句:「媳婦,我們趙家不可以不教而誅的。」

    紅裳欠身道:「媳婦明白了,老太爺。」然後正身後對古娘子道:「古娘子,我來問你,柴為什麼是濕的?」

    古娘子喃喃的道:「不小心、不小心弄……,啊,不是,奴婢想起來了,是買來的時候便是濕的。」

    紅裳也不與古娘子計較她的反口,只是平淡的道:「那你為什麼要買濕柴?」

    古娘子吱唔道:「沒有乾柴可買。」紅裳冷冷一笑:「古娘子,你莫要以為我好欺,沒有乾柴可買?廚下的柴的是有定例的,如果不足五日用柴便該買了,且不說賣柴的非是一家,就算是萬不得已買了濕柴來,也沒有就用濕柴,而不用柴房原備有的乾柴的道理!」

    古娘子非常吃驚於新夫人為何對於廚房中的事情知道的如此詳細,不過她實在無話可回了,只能叩頭道:「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道錯了。」

    紅裳輕聲細語的道:「柴濕便是你誤了飯時的理由嗎?真是如此,廚房裡又要你何用?!」說完後,紅裳對著老太爺欠了欠身子:「媳婦已經教導過她了,請老太爺指點媳婦。」

    老太爺如果不是被古娘子給氣到了,他實在是想笑一笑:紅裳這個媳婦,不錯,倒真是個當家的料兒,只是還要再雕琢一下才可以。

    老太爺對紅裳點了點頭,又對古娘子道:「古氏,夫人的人去催飯菜時,廚裡爐灶上都做是誰的飯菜?你又和哪個婢僕一起用了夫人的飯菜?」

    古娘子聽到這裡嚇得出了一身的汗:「老太爺,我們沒有用夫人的飯菜啊,那些飯菜是夫人昨日裡剩下的。」

    老太爺看也不看古娘子,自顧自的喫茶,吃完放下了茶鍾兒才道:「古氏,是你自己說出實情來,還是讓我把廚裡那些婢僕們都叫了來,一個一個的問過去呢?」

    古娘子的臉色一下蒼白了起來:和她一起用飯菜的人原本就與她相厚,又是一同用了夫人的飯菜,當然不會自承其錯;只是此事滿廚房的人兒知道,原來那些人懼自己是管事兒不敢嚼什麼舌頭,現如今看到自己倒霉了,沒有個不推牆的道理!

    古娘子知道這事兒是瞞不住了,叩了幾頭後顫聲兒道:「奴婢該死,不該把給夫人做好的飯菜用了。」

    老太爺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兒,卻不說什麼。古娘子這才省起剛剛老太爺是問了兩句話的,便又道:「灶上做著的飯菜是老太爺與老太太的湯品,與、與四姨奶奶的飯菜。」她越說聲音越小,最後終於低不可聞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4:26

正文 四十六章 背後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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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爺聽完了古娘的話後沒有再開口,他只是看了紅裳一眼。紅裳便明白這是讓自己處罰古娘子——老太爺今日除了要試一試自己的能力,還安心讓自己出口惡氣的同時,震懾一下全府的僕從們。

    紅裳對著上首行過禮後,對著古娘子說道:「責罰你之前,古娘子,你聽我細數你的罪過兒。廚裡供主子的飯菜原就是有一定規矩的,先是老太爺與老太太的,後便是老爺與夫人們的,最後才是姨娘們的飯菜;就算是老爺在姨娘處用飯,也只是把老爺的飯菜送過去,再做夫人的飯菜,最後才能把姨娘的飯菜再送過去,我可有說錯?」

    古娘子伏地顫聲道:「夫人、夫人說得極對。」

    紅裳接著道:「你用了我的飯菜卻是錯了兩處:一,你以下犯上,居然以婢僕的身份,不經主子恩賞便用了原是主子的份例飯菜;二,主子們還沒有全部用上飯菜,你倒是先受用上了!」

    古娘子伏地身子抖成得不成個樣子:「婢子,婢子知道錯了。」她原沒有想過此事會鬧到老太爺與老太太這裡來,在她想來:紅裳一個剛剛進府的新人,就算是主子,也對府中的規矩事情不清楚,她只要稍作糊弄便也就哄騙了她過去。

    卻不想新夫人年紀雖不大,脾氣卻不小,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侍書就麼一頓砸下來,此事便鬧到了老太爺老太太面前,但是,她所做之事根本不敢回給老太爺與老太太。讓她更為吃驚的是:紅裳居然什麼都知道,就連柴房中是如何用柴知道的也是一清二楚。

    古娘子也不只是因為這些事情就怕成這個樣子,她是在想:夫人知道了這些,那麼另外一些事情,她是不是也知道了呢?

    古娘子心中恨得不行:為什麼要貪那麼幾兩銀子呢?如果自己早早知道夫人手中有自己的短處,打死了她,她也不敢同夫人過不去啊。

    紅裳冷冷的又道:「就算是主子們用剩下的飯菜,如果沒有吩咐賞給誰,那些飯菜婢僕可以自作主張的食用嗎?難道這就是你在府中伺候老了知道的規矩不成?」

    古氏娘子已經說不上話來了。她除了叩頭之外不知道該做什麼。就如她先時所料:她與她們家這一次全完了。

    紅裳已經吩咐人上來拖了古娘子出去領板子——紅裳沒有過重責古娘子。也沒有從輕落她。因為紅裳知道。服眾需要賞罰分明。且古娘子是有意要在自己臉上踩一腳。她又何必同古娘子客氣呢?以德報怨從來不是紅裳地性子。

    古娘子是被婆子們名符其實地拖了下去。她抖得不要說能走動了。就連求饒地話兒都說不出來了。

    老太爺看古娘子地這個樣子。再加上剛剛紅裳向他要求自去處置此事。他忽然感覺:自己眼下所知道地古娘子所做下地事情絕不是她最大地錯處!不然以紅裳地見識。她絕不會在把事情設想地周全後。還要把所有地錯兒攬到自己地身上去。

    老太爺地心中還在轉著另外一個念頭:倒底是哪個人支使古娘子如此同媳婦過不去地呢?絕不是老太太。老太太一看就是個不知情地;孫氏姨娘?不太可能。兒子就在她地房裡。她也不是個愚笨地人兒。萬不會做出這種有損己身地事情;陳氏姨娘倒是一直是個老實地人兒。也絕不會是她做地。

    老太爺地眼睛瞇了起來:小陳氏與宋氏。倒底是哪個做地呢?老太爺細細地推敲開來。他換了個方向思索此事:媳婦地到來。到底妨礙到了哪個人地利益?

    如此一想,答案便呼之欲出了。老太爺的臉上卻不見絲毫波動。

    老太爺想事情的時候,趙一鳴也在想,他想得同老太爺一樣:此事,禁足中的宋氏絕脫不了干係!小陳氏的嫌疑要小很多。

    父子兩人幾乎同時看向了對方,目光相撞時,兩個人心中都明白對方和自己所想一樣。

    老太爺輕輕搖了搖頭,他的下巴向老太太那邊輕輕點了一點,然後輕輕的、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趙一鳴明白父親的意思,但不明白為什麼父親不處置宋氏:今日的事情如果輕輕放過了宋氏,那明日宋氏的膽子只會更大。

    老太爺卻是另有想法:老太太原就看紅裳不順眼兒,如果今日因紅裳而再處置了宋氏,那老太太只會更視紅裳為眼中釘了——因為老太太有樣怪毛病兒:如果老太太看著這人好,她怎麼樣都是好;如果老太太看著這個人不好,她就是怎麼做都是不好。老太爺深知老妻的脾性,所以才不讓兒子聲張的。

    老太爺的用意,卻是為了紅裳好。

    紅裳知道以趙一鳴之能,一定會知道是誰支使了古娘子——而她卻是不能下定論的,她對於四位姨娘是一點兒也不熟悉,雖然據她的猜測,宋氏的可能性要大一些:自己的掌理趙府,對於宋氏來說就是奪了她的權與錢啊,但紅裳卻不肯定。

    古氏又被拖了上來,老太爺沒有看她,只是看向紅裳道:「媳婦,古氏是不是還有其它的事情?」

    紅裳有此為難,她看向了趙一鳴,趙一鳴拍了拍她的手:「說吧,沒有關係的。」

    紅裳還是有些猶豫,老太爺道:「媳婦,說吧。」

    紅裳知道推脫不過了,她便咬了咬嘴唇兒:「老太爺,事情還不是很清楚,我只是這幾日在看帳目,廚房裡的帳目上有些讓兒媳看不太懂的地方。」

    紅裳說完便低下了頭,她只能如此說話,不過自有人會替她說個清楚明白的。

    趙一鳴歎了一口氣:自己的這個小妻子,還真真是有些謹慎過頭兒了。他只好替妻子出頭了:「父親,我看過裳兒寫下的那些有問題的帳目,其中廚房裡短的銀子數目一看大概有個一千多兩的樣子。」

    紅裳輕輕的說道:「老太爺恕罪,不是媳婦有意隱下,帳目的事情,媳婦還沒有找到更加確定的證據,所以才沒有給老太爺老太太提過此事兒,怕萬一、萬一是兒媳愚笨看錯了哪裡,冤枉了好人,所以才想等看完了所有的帳冊後再來回老太爺老太太。」

    老太太已經沉默了很久,她因剛剛處置古娘子有些失當感覺失了臉面;當她聽到府中帳目的銀兩只廚房裡就短了這麼多,不由的心中一驚:「這怎麼可能?不是、不是媳婦你看錯了吧?」

    紅裳欠身道:「回老太太的話,兒媳現在也不能十分的確定,也許真得是兒媳看錯了也說不定。」

    紅裳又一次的以退為進,她順著老太太的話說了下去:真正斷對錯的人反正不是老太太。

    老太爺掃了老太太一眼,輕輕一歎:依他猜想,兒媳如果不是有七八分的把握,剛剛就不會把廚房的事兒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不想讓自己或是老太太過問廚房的事情,以免自己和老太太生氣——也許還有其它的意思,至少表面上來看是如此的。

    老太爺冷冷哼了一聲:「有沒有此事兒,一來可以問問古氏,二來調幾個精明厲害的帳房過來計算一下廚房的帳目,也不過需要半日,就會知道媳婦是不是看錯了帳目。」

    古娘子聽到老太太的話時,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也許老太太因為相信宋姨娘,而不會相信帳目有問題,那自己還能脫得了一命。

    但是到古娘子聽到老太爺的話時,她雙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她是被嚇得——帳目的事情一出來,她怕是連命也難保了,趙府沒有個不把她送官的道理。

    老太太看到古娘子暈了過去,便知道廚房裡的銀兩是真的短缺了,她的眉頭皺了起來。

    侍書在紅裳耳邊說了幾句話,紅裳面有難色看著侍書,趙一鳴問道:「什麼事兒?」

    侍書道:「回老爺的話,府中有幾個丫頭婆子托我幾夫人回幾句話,想請夫人回了老太爺老太太,為她們做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4:47

正文 四十七章 誰是當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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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一鳴道:「做什麼主?」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趙府可是有名兒的積善之家,自己離開家中的幾年,婢僕們不是有了欺善怕惡的習性吧?

    紅裳急忙攔下了:「夫君,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們回房再說不遲。」

    趙一鳴剛想開口時,老太爺已經問道:「侍書是吧?上來回話。」

    侍書移步上前福了下去,老太爺道:「什麼事兒,說吧。」

    侍書便把古娘子平日剋扣大小丫頭們飯菜份例的事兒說了,老太爺聽了沒有說話,揮手讓侍書下去了。

    紅裳知道老太爺已經動了真怒:他越怒反而話越少。紅裳是一定要把古娘子的事情都抖出來,但不能由自己的口中說出來,不然會讓老太太更加不喜自己——府中的事情一直是由老太太與宋氏在料理,出了錯,老太太的臉面上怎麼也是無光。

    所以,紅裳這才以退為進,一步一步,把古娘子的事情借由趙一鳴與侍書還有古娘子自己說了出來。

    老太太聽完侍書的話後,果然不太高興:古娘子以現在的錯兒就是死個十次八次也足夠了,實在犯不上再往她身上添一筆罪名兒——這不是又拉扯上了宋氏嘛,也就是拉扯上了自己。

    老太太喚了言梅過來:「你們的飯菜被古娘子剋扣過嗎?」

    言梅道:「回老太太地話。沒有。」

    老太太轉頭正想對老太爺說話。老太爺冷冷地道:「古氏當然不會剋扣你屋裡人地飯茶份例。怕是還要再增添些才對;是不是。言梅?」

    言梅遲疑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了:「是地。老太爺。」言梅沒有那個膽子敢在老太爺面前說謊。

    老太太地一張臉有些泛紅了。她咳了一聲兒端起了茶鍾兒來做掩飾。

    老太爺對於宋氏十分不滿了。不過眼下卻不是處置她地時候。只是府中地事情卻萬不能容她再插手了。而且還要防範她一二:原來她吃下地銀子不能讓移了地方藏起來。也不能容她同其人串供再來哄騙自己與老太太才可以。

    趙一鳴也想到了這裡。他地心中除了憤怒外。還有一絲絲地傷心:宋氏為什麼不能好好安於室呢?如果她六七年來安安份份地只是協助老太太料理事務。自己與老太爺哪個也不能虧待了她啊。現如今。她地責罰怕是免不了了。

    古氏再一次被婆子們拖了上來,不過這一次她的頭臉與衣襟濕淋淋的——她是被一盆冷水澆醒的。

    老太爺看著古娘子:「廚房的帳目與你剋扣府中丫頭的飯菜份例的事情,是你自己從實招出來呢,還是讓我使了人去叫帳房先生們來查帳,叫各處的丫頭婆子們來指正你呢?」

    古娘子聽到連她剋扣飯菜的事情老太爺都知道了,便明白今日已經不可能再逃脫罪責了,只有自己主動認錯也有可能保得住條性命——至少不會連累到她的孩子們。

    古娘子道:「婢子知道錯了,婢子是貪了官中的銀錢,還剋扣了很多府中人的飯菜份例來充婢子的私囊。」

    老太爺聽了冷冷瞅了古娘子良久,然後對紅裳道:「媳婦,你看要怎麼處置?」

    紅裳依然是推辭了兩句,然後才道:「依律古氏一家人要送官處置了,不過,如果古氏能把廚裡短缺了的銀兩補上,那麼就送古氏一人去見官也可。」

    老太爺點點頭:「就這麼辦吧。」

    趙安娘子輕輕一揮手,上來幾個婆子拖了古娘子出去了。

    老太爺對趙安娘子道:「你也下去吧,廚房裡出了這麼大的亂子,今日有得你忙。再不去料理清楚,晚上我們是用上不飯了。」

    趙安娘子忙行禮答應著:「老太爺放心,晚飯一準兒按時送上來,奴婢這就告退了。」

    老太爺實在是有些乏了,他看向紅裳:「媳婦,以後府中的事情多上心,不懂不明白的地方多來上房問一問,日後一不要委屈了自己,二呢也不再瞞我與老太太什麼事兒,當然,我和老太太是要省心不管事兒了,但對府中的事情也不能不知道。」

    紅裳起身斂氣答應了。老太爺又道:「侍書等人雖然是為了主子,但砸了大廚房也是不對的,那裡面的東西可都是官中的。嗯,砸了廚房的人罰三個月的月錢吧。」

    侍書跪下謝了老太爺:這樣責罰已經是極輕。

    老太爺又道:「媳婦今兒受了委屈,我看不如賞媳婦些東西吧?」

    老太太可有可無的答應了一聲兒:賞不賞的自有老太爺說了算,她說不賞老太爺難道會聽不成?

    老太爺便道:「不知道媳婦喜歡什麼東西,嗯,一鳴,由帳上取些銀兩帶媳婦出去轉轉,喜歡什麼買些什麼吧,就算是我和老太太賞給你的。」

    紅裳拜了下去,口中推辭著,老太爺揮了揮手:「好了,媳婦你不用多說了,我也實在是乏了,先回房去躺一躺,晚飯你們也不用上來伺候了,把古娘子的事情理一理吧。」

    說完老太爺便起身走了。

    紅裳看著老太爺的背影兒有些愣愣的:罰了侍書等人,卻又賞了自己,也就是說讓自己把月錢補給侍書她們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老太爺這是唱得哪一處?

    直到趙一鳴輕輕扯了她一下,紅裳才醒過神來與趙一鳴回房了。

    紅裳二人回到房中坐下,紅裳先開口道:「夫君午飯用了多少了?現在肚子餓是不餓?」

    趙一鳴摸了摸肚子笑道:「你不說還不感覺怎麼樣,你一說這肚子還真就是餓了。」

    紅裳一笑,吩咐丫頭們擺上點心:「墊墊底兒吧,現如今也沒有飯菜可用了。」

    趙一鳴知道廚房裡現在是亂成一團,便點點頭用了幾塊點心:「裳兒,你怎麼會對府中事情如此熟悉?」

    紅裳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意思,掩口一笑道:「我不過是想處置古氏,所以才把相關的一些規矩詢問了一個清楚明白罷了,哪裡可能兩日就什麼都熟悉了呢?」

    趙一鳴一笑:「我正奇怪呢。只是府中的事情看來你還要多上心了,第一次出了亂子倒也沒有什麼,如果再有個第二次第三次的,就算是你佔住了理兒,老太爺與老太太那裡怕也不好交待過去。」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她把玩著衣帶輕輕的說道:「夫君儘管放心,妾身心裡明白的很。雖然老太爺說是把這一府的事情都交由妾身來打理了,可是妾身只能算是辦事兒的,大主意嘛,還是要老太爺和老太太拿才可以。只要不是一些瑣碎的雜事兒,妾身都要回過了老太爺與老太太才可以定主意。」

    趙一鳴笑著點了點紅裳的額頭:「知道你是個機靈的。」

    紅裳也只是一笑,她有什麼不明白的:老太爺與老太太不可能坐在府中當擺設,家中瑣事兒自是由得自己做主,但是一些大事——包括管事兒們的變動,她都是做不了主的,都要回過了老太爺與老太太才可以。

    趙一鳴接下來細細的安撫了一番紅裳,然後似不經意的問道:「你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商議了再去上房,你自己就去請罪了呢?雖然最後沒有責罰你,那也是我去得及時。」

    紅裳心中一突,卻以隨意的口氣道:「我一聽侍書來回話,心中便沒有了主張,怕老太爺與老太太氣到了,才急急去請罪了;再者,如果妾身只存心等夫君前來商議,時辰久了老太爺便會使了人來叫,那也是妾身太過托大,豈不是安了心想要推脫罪責?」

    趙一鳴點了點頭,沒有再說這件事兒,同紅裳又說起了賞銀的事兒,問她想去哪裡玩兒。紅裳閒話了幾句,忽然間想了什麼似的道:「夫君,你說是哪個支使古氏如此待妾身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5:12

正文 四十八章 事後

    趙一鳴聽到紅裳問起了背後主使之人,便含糊道:「夫人還有眉目嗎?我們都是剛自上房回來,為夫的剛剛只是心急夫人會不會受為時,一時間還沒有想到這個事情。」

    趙一鳴沒有否認有背後主使之人,因為他知道就算是否認,紅裳也不會相信;不過隱下事情不說,心下倒底彆扭些,而且他也有些擔心,以紅裳的聰明會不會猜到他知道呢?所以他說話間不自覺得不再稱裳兒,而是稱得夫人。

    紅裳斜了趙一鳴一眼,不惱也不笑:「夫君沒有想呢?那眼下無事,夫君你猜一猜,倒底是哪個人支使古氏如此做的?」

    趙一鳴咳了一下:「夫人可是想到了?」趙一鳴只能把問題再甩了回去。

    紅裳微笑:「我進府不過幾日,人都沒有認全呢,哪裡能猜得到是誰主使的?」

    趙一鳴點了點頭:「我也是六七年不在家中了,此事還要好好查訪一下才好。」

    紅裳止了笑意,正色道:「夫君,倒不是妾身非要同哪個置氣兒,只是此人既然做了錯事兒卻不得處罰,怕她以為我們拿她無法,反而會更加無法無天,哪日再弄出個什麼大亂子,到時怕就不好收拾了。」

    趙一鳴自是知道的,可是老太爺示意了不讓他聲張,所以他還是含混了過去。紅裳也沒有再在此事糾纏,夫妻二人便閒話了一會兒,紅裳起身又去重新梳洗了。

    紅裳明七八分的把握,趙一鳴是知道何人支使古氏行事的,但是他不說,紅裳也不好相強——她已經把後果說了出來,至於要怎麼做,卻不是她能做主的了。

    紅裳當然可以相強、相逼趙一鳴說出實話來,但是紅裳卻不能這樣做:如此做只會讓男人心中生出惱意來,哪日如果應景兒了,自己的日子怕就不好過了。

    有時候,點到為止更好一些——這不止是夫妻的相處之道。

    古氏要如何處置趙一鳴沒有問。紅裳也沒有提。趙一鳴如果想同紅裳商議些事。他自然會說地。他不說地意思也就是要自己處置:紅裳大鬧廚房地事情已經達到了她地目地。最後古氏如何。紅裳已經不在意了。

    紅裳明白趙一鳴地意思。老太爺最後地話中還是對砸廚房地人做了懲處。那麼她也就失去了立場再去處置古氏——說到底。在趙府地主僕眼中。紅裳依舊不算是真正地主母。

    宋姨娘到了快晚飯地時候。才知道了廚房地結果。她沉默了良久後。狠狠一拍桌子。把屋裡地眾丫頭嚇了一跳。更加不敢出大氣兒了。不過宋姨娘也只是拍了一掌桌子。卻什麼也沒有說。

    宋姨娘自廚房古氏身上知道紅裳已經對府中帳目有了疑心。所以她在心中暗度:不可以讓紅裳消停下來。只要讓她空出了手來。她一定會查到其它地方地短缺。到時候。自己辛苦多年所得便要化為烏有了。

    宋姨娘想了良久後。招手喚過了嬌雲來。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遍。嬌雲聽完後。瞄了瞄宋姨娘地神情。討好地一笑道:「姨娘何必如此費心?有些事與有些人都是現成兒地。就算不是。想找她們個什麼短處也極容易。哪個還能是乾淨地不成?」

    宋姨娘挑了挑眉:「有現成地?」

    嬌雲看宋姨娘的神色緩和了許多,提著的心落回了肚裡:「有現成的啊,姨娘。」

    宋姨娘想了想道:「嗯,最好是有現成的,這事兒就交由你去辦了,再過兩三日我出了這屋子,看我怎麼收拾這些人!居然在太歲頭上動土!」

    嬌雲沒有再說什麼話兒,只是自小丫頭的手上取過了茶奉了上去,宋姨娘接過了茶鍾兒便不再言語了。

    嬌雲看向宋姨娘,宋姨娘微一點頭,嬌雲便轉身出去了。

    嬌杏正好自外面回來,看嬌雲似向院子外面行去便叫住她道:「姐姐這是去做什麼?」

    嬌雲站定了道:「你自太姨娘那裡來?可曾碰到老太太的人?」

    嬌杏撇嘴:「姐姐自管放心吧,這屋裡不只是姐姐一個人會做事兒。」

    嬌雲聽到後也只是一笑:「死丫頭,偏長了一張刀子嘴兒,明兒給你縫起來,看你還刁不刁了。」說著自去了,並沒有同嬌杏說她要做什麼去。

    嬌杏對著嬌雲的背影兒啐了一口:「就你是姨娘跟前第一得力的人兒,不說就好似怕人家忘了一樣。」

    說完嬌杏打簾子進了屋裡,宋姨娘看她進來道:「回來不進屋,在外面嘀咕什麼呢?」

    嬌杏把手裡的一個小盒子交給了宋姨娘:「正巧看到嬌雲要出去,便同她說了幾句話兒。」

    宋姨娘點點頭打開了盒子,眉頭一皺:「太姨娘一樣也沒有收?」

    嬌杏聽宋姨娘有些不高興,急忙回道:「太姨奶奶雖然沒有收姨娘的東西,不過卻已經答應為姨娘在老太爺面前說幾句好話了。」

    宋姨娘把盒子又蓋上了:「那太姨娘有沒有說事情可成嗎?」

    嬌杏微微一窒答道:「太姨奶奶說事情成不成的,要看老太爺的心情了;她會揀個老太爺高興的時候替姨娘求個情兒的,太姨奶奶說,如果不成也讓姨娘不要心焦,左不過幾日的事兒,眨眼間也就過去了。」

    宋姨娘的臉色沉了下來,好一陣子沒有說話,倒把嬌杏嚇得不輕:自己姨娘的脾氣可是不小,打罵人那可是家常便飯。

    不過宋姨娘也只是沉著臉子坐了一會兒,便把盒子交給嬌杏:「收起來吧,還放回原來的地方就好。」說著話把一串鑰匙自懷中掏了出來,遞給了嬌杏。

    嬌杏答應著接過了鑰匙,心下卻在驚奇於姨娘這兩日來的變化:已經好幾次看姨娘的樣子就好像要發作了,可是最後還是什麼事沒有發生——如果是往日,她們這些人早不知道挨了幾下了。

    姨娘什麼時候有了菩薩心腸了?嬌杏把盒子鎖起來時,心下還在思索著。

    宋姨娘當然不是生出了菩薩心腸,只不過她知道現如今府中已經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時候了,不要說有紅裳到了府中,就只趙一鳴回府,宋姨娘就要好好的收斂一下才可以:趙一鳴最不喜有打罵奴僕的事情。

    兩日後,大廚房裡的虧空補齊了,而古氏一人出現在了官牢中,被趙安以趙一鳴的名刺送去的。紅裳聽說後也只是淡淡一笑,什麼也沒有說,就連侍書也好似根本不認識古氏一樣,沒有反應。

    紅裳這兩日裡也是忙得很,不過府中倒還算平靜,沒有什麼麻煩事兒發生,倒讓紅裳安下心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兒——她買了幾個奴婢,當然,此事趙一鳴已經回過了老太爺,她才敢買的。

    紅裳很清醒的認識到一點兒,在趙府,真正能當家作主的人兒是老太爺,而不是她。

    紅裳一共買了十幾個丫頭、七八個小廝,丫頭都留在了自己的院子裡,小廝也都放在了趙一鳴的書房中。

    紅裳並沒有給這些新買來的丫頭差事兒,甚至於沒有讓人教她們什麼規矩,就那麼隨隨便便的把這些丫頭們放在了院子裡。紅裳只是吩咐了侍書,要暗中好好查看一下這些丫頭們,有什麼不妥當的記得回她一聲兒。

    那些小廝紅裳全交給了趙一鳴,他要如何調理是他的事情了。

    日子便在紅裳忙碌中滑過去了兩日,她每日裡忙於處置府中的瑣事兒,還要細查帳目,到晚上要歇下的時候,都累得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侍書冷眼看了那十幾個丫頭兩日後,對紅裳回道:「有三兩個游手好閒的,可以打發人把人牙子叫來領走了。」

    紅裳點了點頭:「可以,叫人牙子來領走就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5:28

正文 四十九章 暗潮

    侍書又問道:「餘下的這些丫頭是不是安排她們學學規矩什麼的?我看有幾個伶俐不錯的,可是卻不知道規矩,有好些時候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紅裳搖搖頭:「不用,你只留心查看著就行,非常時候就用非常手段,現如今我們不能以平常的法子來挑丫頭了。」

    侍書有些不明白,不過也沒有多問點頭出去叫了小丫頭去二門上傳話了。

    紅裳自是有她的打算:買來的丫頭們可不是一定會認她為主的,所以她要挑那心思靈活而又知道忠主的丫頭,卻要用些特別的法子才可以——她現在寧可不用人,也不能用錯了人啊。

    小陳姨娘與孫姨娘正坐在一處說話,孫姨娘的臉色十分的難看:「姐姐,這是老太爺與老爺明白,不然,我豈不是被埋了進去?雖然是這樣,我也平白挨了一頓訓斥,只要一想,這口氣兒就堵了上來,哪裡以輕易嚥得下去?」

    小陳姨娘笑著推了一下孫姨娘:「好了,好了,幹嘛氣得這麼急赤白臉的?你也說了,老太爺和老爺也是明白的。」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看了看屋外壓低了聲音道:「再說了,那她不是挨了老太爺的訓斥嗎?還被老爺親自罵了頓,你的氣兒也就出了,還氣什麼氣。」

    孫姨娘嗔了小陳姨娘一眼:「姐姐這話說得,她被訓不是應該的?老太爺不過是使了人去訓她兩句罷了,又沒有真得責罰她什麼。我氣得也不是這個,我氣她前兩日剛請了我們過去議事兒,說要姐妹們齊心如何如何的,然後一轉身她便在我背後來了這麼一……」說著孫姨娘冷冷笑了一笑。

    小陳姨娘的笑意也隱了起來,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兒:「可是我們能怎麼樣?這麼多年了,妹妹還看不清楚嗎?只要有老太太一日,人家就得意一日,我們啊——,拿人家無奈何的。」

    孫姨娘聞言也收了三分怒容,換上了幾分淒涼:「是啊,我也沒有辦法。你說,同樣都是妾,可是我們姐妹入了趙家的門兒也快十年了,可是卻在趙府裡連個丫頭也比不上;你說,我們做妾的,看人家正室夫人的臉色那是沒有辦法,誰讓人家是主我們是奴呢?可是,我們卻看她的臉子看了快十看,想想就感覺委屈啊。」

    小陳姨娘輕輕的皺起了眉頭:「妹妹說得何嘗不是?不過我們姐妹是沒有法子的,要看法子嘛,倒是——」

    孫姨娘聽到後點了點頭,指了指客房的的方向卻沒有再作聲,她取了一旁的瓜子嗑了起來。小陳姨娘也歎了一口氣兒,也抓了一把瓜子吃起來。

    孫姨娘斜斜看了小姨娘娘一眼:「姐姐。你說她今日辱了妹妹。明日會不會算計你呢?你可要當心些才可以。莫要步妹妹地後塵。」

    小陳姨娘一笑:「自然是不會放過我。這些看來。她哪一日不在尋思著要把我們姐妹弄出府去?只是沒有找到機會罷了。」

    孫姨娘沒有再往下說。兩個人便話起了家常。沒有再提宋姨娘地事兒。

    而這個時候。宋姨娘正氣得幾欲發狂。這兩日裡她就沒有得了好。前一日老太爺使了個丫頭來。把她罵了一個狗血淋頭;老太爺地人前腳剛走。老太太后腳就使了言梅來訓斥她;宋姨娘被罵得沮喪勁兒頭沒有過去呢。老爺就登門了——只是為了訓斥她而來。

    宋姨娘沒有想到算計不到紅裳也就罷了。最後居然把自己還繞了進去。她越想越氣。越想越憋悶地難受。

    她又招手喚來了嬌雲耳語了幾句。嬌雲面有難色:「姨娘。眼下我們還是不要動地好。禁足還沒有結束。卻又惹來了三位主子地訓斥。我們低調些。不要再讓人疑心到我們才好。」

    宋姨娘想了想咬咬牙:「我肚中的這把火卻要如何發作?這賤人即便就是妻房,但也不能如此欺人不是?總要留得活路給我們吧?」

    嬌雲跟著宋姨娘料理六七年的事情,被人奉承慣了的人,又哪裡願意看人臉子呢?更何況是那些本就與她不睦,時時都在等著看她笑話的那些丫頭們在,她更是不要宋姨娘失了勢丟了權。

    嬌雲輕聲安慰:「姨娘,婢子知道您現在心中有氣兒,可是我們現在低一低頭,讓她認為我們被收服了,日後——」

    宋姨娘看了嬌雲一眼,嬌雲心裡一驚,認為宋姨娘要遷怒於她,不想宋姨娘卻道:「好個小蹄子,不枉你姨娘我平日裡疼你啊,還就真是個機靈省事兒的。」

    嬌雲這才知道宋姨娘沒有怪自己的意思,忙笑著福了一福,半是認真半是打趣的道:「婢子就算是不機靈不省事兒,在姨娘身邊兒這麼久了,被姨娘熏也熏得機靈了三分啊。」

    宋姨娘輕輕擰了一下嬌雲的臉:「就這張巧嘴兒會說!不過你說的有道理,不過另外那件早就吩咐你的事兒,現在做倒是正好,我可是出不了屋的人兒,哪個也不能來冤我不是?」

    嬌雲笑著道:「姨娘,婢子正想同姨娘說呢,不想姨娘自己就想到了,那婢子就去安排了。」

    宋姨娘點頭:「去吧,小心一些。對了,我讓你做得事兒,莫要同嬌杏兒幾個人說;嗯,倒也不是信不過她們,只是我們屋裡的人都知道了,怕到裡就被人看出做假來了。」

    嬌雲答應著下去了,宋姨娘撫額思索了一會兒,才冷冷一笑:「老娘一計不能就再生一計,反正長日無聊,就權當作是消遣了。」

    這日紅裳伺候完了老太爺與老太太用過早飯後,卻被老太太留下議事兒:「昨日便同你們老太爺議過了,不過也要同你們吱一聲兒。媳婦,你同我們一鳴雖然在南邊兒是拜過堂宴過賓客,但我們這邊兒的親戚朋友卻是不知道,也沒有見過你呢,於禮也要重擺一下宴席,你也要見一下族裡的人,好讓他們選個吉日讓你拜祠堂。」

    紅裳這兩日正自不舒服這事兒呢:前幾日自己同趙一鳴剛回來,而且趙一鳴還敘職,所以宴客的事兒老太爺與老太太不提,紅裳也沒有多想;可是這兩日府中的事情也妥貼了一些,趙一鳴沒有新差事兒下來,正自閒在家中,可依然沒有人提及此事。

    原來紅裳是不懂的,倒是侍書明白問了紅裳一句:「老爺為什麼還不去族裡說一聲開神祠堂的事兒呢?」紅裳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重要的一環呢,她的心裡難免就有些不安:趙家的人真提不打算替她正名兒,承認她的身份吧?

    今日聽到老太太的話,紅裳知道他們還是不敢不給趙一鳴老上峰的面子,趙家的祠堂她還是要拜上一拜,給趙家的祖宗們上柱香的。

    紅裳當然沒有什麼意見:「一切全憑老太太老太爺做主。」

    此事拖了這麼久才提,本就是為了給紅裳一個下馬威,紅裳當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這個意思是出自於老太太呢,還是老太爺。

    趙一鳴明白此事紅裳不好意思說什麼,他接口道;「這些事情父親與母親拿主意就是了,宴席是外定還是由府內做都可以,不費什麼事兒,要說麻煩,也就是請個人看看宴請的日子,還要斟酌一下賓朋友的事兒罷了。」

    老太爺點點頭:「嗯,那就如此吧。我想媳婦也是不懂京中風俗的,而一鳴又多年不在府中,一些人情來往他哪裡還會知道?此事只能我同你,我們老兩口商量著辦了。」說完還向老太太笑了笑。

    老太太也就同意下來沒有再說什麼,紅裳不擔心老太太會在這事兒上為難她——丟人可不是丟得她紅裳的臉面,有個差錯丟得就是趙家的體面了!

    而且紅裳還真沒有處置過大的宴席,何況還是這種婚俗類的大事兒呢?紅裳看老太爺與老太太自應承下來,便對著兩個老人家拜了一拜道:「為媳婦的事情,讓老太爺與老太太操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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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5:48

正文 五十章 妻妾之分、上下有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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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中忙亂了起來,而宋姨娘也解了禁:她已經滿七日了。宋姨娘先到上房去磕頭,不過老太爺沒有意思要見她,宋姨娘無法只能在屋外拜了三拜,便到紅裳的這面來了。

    紅裳聽到宋姨娘來了,微微一笑:「讓她進來吧。」宋姨娘在屋外自然是聽到了紅裳的這句話,她心中便生了一絲不滿:連個請字也沒有。

    宋姨娘進了屋,一個小丫頭便把一個軟墊擺在了地上,宋姨娘的面色變了一變:她原本也就是過來說兩句話兒,頂多福上一福也就罷了,可是看夫人這意思,她不拜上一拜是不行的。

    原本兒按規矩來說,宋姨娘是犯了錯後再見紅裳,本就要拜上三拜才對。紅裳知道她不想拜,但就因為宋姨娘不想拜,所以紅裳才一定要她拜。

    宋姨娘就算是再生氣,她也無法可施,人家可是妻室,是主子。她行到墊子前,又抬頭看了一眼紅裳。

    紅裳也不言語,也不看宋姨娘,自坐在上首喫茶:宋姨娘想托大,不想承認自己是她的主子,她便一定要宋姨娘謹守這妻妾之禮不可。

    宋姨娘咬了一下嘴唇,然後道:「妾身給夫人請安。」說著上前拜了下去,她拜了一拜,本想起來,可是紅裳依然還是沒有開口。

    宋姨娘只能拜了三拜,可是紅裳依舊在喫茶,沒有理會宋姨娘。紅裳心中已經升起了一絲怒氣:妾身?妾身可是一個妾室能夠用來自稱的?

    宋姨娘想起身,可是又感覺自己這樣起來似乎不太妥當,一時間跪在地上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好了。

    直到宋姨娘抬頭看向紅裳。紅裳這才開口道:「宋氏。你剛剛自稱什麼?」

    宋姨娘沒有想到紅裳開口便是這麼一句話。她有些愣愣地。紅裳又問了一句。她才知道作答:「妾、妾身。」

    紅裳什麼也沒有說。她只是把手中地茶鍾兒重重摔在了桌子上。

    宋姨娘明白紅裳是什麼意思。可是她就是咬著牙不說話:想讓她自認為僕?做夢!

    紅裳也不說話。侍書早已經過來把紅裳摔地得茶鍾兒收拾好了。又上了新茶來。

    這時門外地小丫頭們回道:「夫人。管事娘子們來回事兒了。」

    紅裳看也不看宋姨娘便道:「請她們進來吧。」紅裳只一句話,便讓宋姨娘的臉氣白了一分:幾個婢僕她還用個請字,對自己居然呼來喝去的!

    管事娘子們進來後,目不斜視的上前同紅裳見了禮,然後一一回事兒,紅裳有點頭的,也有搖頭的,忙了好一陣子,管事娘子們才告退出去了。

    宋姨娘跪在地上,臉色漲得通紅:這些管事娘子們,原來看到她哪個不是恭恭敬敬的?可是今日自己如此難堪的時候,卻被管事娘子們看到了,想來管事娘子們出去後也不會有什麼好話說。

    紅裳打發走了管事娘子們,看也不看宋姨娘,起身理了理衣袖,然後對侍書道:「走吧,左右無事,我們去看看魏太姨娘;你們老爺今天中午不回來,我們正好在太姨娘那裡一起用飯,人多熱鬧也能用得多些。」

    侍書答應著上前扶起了紅裳的手,主僕二人做勢就要走。

    宋姨娘聽到這裡,鼻子差點兒氣歪了,可是她也知道,如果讓紅裳走了,那麼她一跪還不得跪上一天?

    宋姨娘只得嚥下這口氣,叩了一個頭說道:「賤妾給夫人請安。」宋姨娘不想直承有錯,她想以此混過去就算了。

    紅裳聞言鬆開了侍書的手,又坐了回去:「原來你也是知禮的?」

    宋姨娘咬咬牙,再咬咬牙只能答道:「賤妾剛剛失語了,請夫人恕罪。」

    紅裳沒有答話,她取了茶鍾兒到手上卻不喫茶只是把玩,過了一會兒才道:「失語了?宋氏,你入我們趙家的門兒多少年了?」

    宋姨娘沒有回話,她臉色已經氣得發白:入了趙家這麼多年,她還沒有如此受過氣——就算原來的夫人在時,因她是老太太的人,待她也與陳氏不同的。

    紅裳輕聲細語的道:「你今兒失語了,明兒失儀了,其它姨娘如果來個有樣兒學樣兒,我們趙府可就沒有規矩可言了,如果傳了出去,我們趙家的體面——」

    宋姨娘只能低頭道:「夫人,賤妾知錯。」

    紅裳看著宋姨娘道:「你抬起頭來。」宋姨娘聞言抬頭,與紅裳對視:她壓根兒也不怕紅裳。

    紅裳盯著宋姨娘的眼睛說道:「宋氏,今兒你給我記住,什麼叫做主僕之分,什麼叫做上下有別!如果下一次再犯了規矩,就不要說我落了你的體面!」

    宋姨娘愣了一下子,她實在不敢相信,夫人不過是七日不見,怎麼一下子多了一分厲害出來。

    紅裳輕輕的「嗯?」了一聲,宋姨娘只得答應著,她倒不是怕紅裳,只是因紅裳的身份,她就是有一萬個心想不答應,可是她也無法不答紅裳的話。

    紅裳坐正了以後,依然沒有讓宋姨娘起身:「宋氏,廚房裡的事兒你聽說了沒有?這麼多年你是怎麼處置的事情,廚房裡居然短缺了那麼的銀兩?」

    宋姨娘的眼皮跳了跳:「夫人,廚房裡的事情賤妾不知,對於短缺銀兩的事情,可能是賤妾疏漏了什麼,讓這起子奴婢們騙過了。」

    紅裳點了點頭:「此事兒日後再說吧,只是你記得我的話兒,莫要丟了這幾年的體面才是。」紅裳原也不是為了讓她認了此事,但她卻不能不能點點宋姨娘,不然宋姨娘還真以為她做的事兒瞞過了自己去。

    宋姨娘答應了,紅裳才讓她起身,也沒有讓她回房,卻讓她在身邊伺候著,午飯也是宋姨娘伺候紅裳用的。午飯後宋姨娘回到房裡,已經累得東倒西歪了——多年來,她哪裡還如此伺候過人。

    嬌雲與嬌杏搶上前去扶宋姨娘到榻上躺下:「姨娘為何去了這麼久?」

    宋姨娘閉著眼睛沒有說話,她擺了擺手讓嬌雲她們都退了出去:她累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她知道紅裳今日為什麼如此待她:夫人看來是猜到了古氏是受了自己的吩咐做事。

    紅裳原沒有打算給宋姨娘苦頭吃,但是宋姨娘一句自稱讓紅裳改了主意:古氏的事情就是此人支使當無錯了,不然老太太與老太爺使了人去她那裡做什麼?

    紅裳只聽宋姨娘一句自稱,便知道她打心底依舊是不服的,不,依然是想壓自己一頭。紅裳便折辱了她一下:一來讓她知道什麼妻妾之分,二來也讓府中的婢僕看看——絕了那些想觀望的人的念頭。

    有些人可以收服,有些人只能讓她懼你三分。而宋姨娘無疑就是後者。

    府中十分的忙碌,紅裳日日忙得不可開交,宋姨娘那裡也不得閒——老太太主事兒,她能沒有差事兒嗎?

    紅裳與宋姨娘倒似平和了一樣,一連幾日什麼事兒也沒有發生。不過紅裳知道宋姨娘不可能會消停下來——除非自己去佛堂禮佛不再過問府中的事情。

    紅裳坐在鏡前,正自摘取首飾等物,一個丫頭卻在外面輕輕喚侍書。

    侍書眉頭一皺:「沒有規矩的小蹄子!」紅裳一笑:「去看看吧,不是急事兒,這個時候她們也不會來尋你。」

    侍書便到了門外,聽完小丫頭的話後,眉頭皺了皺道:「這關我們什麼事兒?」

    小丫頭道:「老太太已經吩咐了下來,要各院都搜一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6:11

正文 五十一章 打得就是你奉了誰之命

    侍書的面色不好看起來:「老爺還沒有回來嗎?」

    小丫頭搖頭:「二門上一直沒有送信兒過來,應該是沒有回來呢。」

    侍書點了點頭轉身進屋了。紅裳看她面色不好便笑道:「怎麼了?哪個又惹了你?」

    侍書過來道:「聽說姑娘與姨娘房裡這兩日都丟了不少東西,大姑娘鬧到了老太太跟前,老太太讓宋姨娘帶著人滿府裡搜檢呢?」

    紅裳聽了以後,吃驚的抬頭:「搜檢全府?」這可不是小事兒,而且傳了出去,對趙府的聲譽非常的不好,老太太難道不知道?

    侍書點頭:「剛剛小丫頭來送得信兒,想來是不假。」

    紅裳聽了默不作聲,她思索了片刻後平靜的對侍書道:「好了,把頭髮給我梳理一下,然後我去洗個澡,我們就歇下吧。」

    侍書不解:「夫人,一會兒那個宋姨娘就來了,我們——」

    紅裳輕聲細語的道:「她來就來唄,我們也不能不睡了啊。我這一日可是累壞了。」

    侍書只能服侍著紅裳睡下了,侍書怎麼也不太放心,便出來想囑咐一下看門的幾個婆子。侍書的話說完,一個婆子的眉頭皺了起來:「我們這位宋姨奶奶這不是捉死呢嘛?」

    侍書不明白,便問婆子的話是什麼意思,婆子細細給侍書說了一遍。侍書聽了急急吩咐了幾個婆子幾句話,就轉身去尋紅裳了。

    紅裳聽完了侍書地回話後一笑:「原來還有這麼一個緣故。她可就是找死嘛!正正好。這樣一來倒更省了我們不少手腳。現在。可安心睡下了?」

    侍書一笑。便又服侍著紅裳躺好。可是她們主僕剛剛睡下不久。就聽外面人聲嘈雜:看來是宋姨娘到了。紅裳嘴角兒含了一絲冷笑:就是對著自己來地吧?不然搜到自己這裡哪能這麼快?

    隨即便響起了敲門並叫門聲兒。守門地婆子上前答道:「悄聲兒!你們想捉死呢!夫人剛睡下了。哪個敢去打擾?你們還是趁早回吧。有什麼事兒明兒早些過來就是了。」

    自侍書砸了大廚房後。紅裳院子裡倒有幾個可用地婆子娘子:她們就是不與紅裳站一起也可不能了。而且紅裳畢竟是正室夫人。她們也就死心跟了紅裳。

    砸廚房地事兒雖然面兒上是受了罰。可實際上她們得到地「療傷」錢卻比那罰了地銀錢多出很多來;自此也看得出來。夫人即是有手段地——她們砸完了廚房居然不用領打。且為人寬厚——知她們被罰了銀錢。一下子便補給了她們。

    所以客居地院子裡。丫頭雖然沒有紅裳得力可用地人。可是婆子娘子們卻真真正正地認了紅裳做主子。

    宋姨娘聽到內內婆子的話後,一把推開了叫門的婆子,她上前叫道:「是我,我是宋姨娘,快開門!」她一身在府中除了老太爺與老太太外,是說一不二的,婢僕們也不敢回她半個「不」字,所以,宋姨娘才會如此盛氣凌人的叫門兒。

    門內的婆子一面悄悄使了人去給紅裳送信兒,一面答道:「姨娘,按說您來了我們是應該開門的,可是現在半夜三更的了,我們夫人也睡了,依奴婢來看,您還是明日再來給夫人請安吧。」

    宋姨娘不想這一次卻被人用軟釘子頂了回來,她聽得惱怒非常:「開門!我來自是有事兒,快開門!晚了,怕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門內的婆子道:「姨娘,夫人已經睡了,沒有夫人的話兒,我們哪敢私自開門呢?姨娘多擔待吧,明兒奴婢會親到姨娘房中領過兒,任姨娘責罰。」

    宋姨娘聽到這裡,知道門內的婆子是不會給她臉面,便冷冷一笑:「不是我說什麼難聽的話兒,夫人自然是尊貴的,可也尊貴不過老太太去不是?老太太的話兒就是讓我們仔細搜一搜各處院子,難不成夫人根本不把老太太放在眼裡?!那我這就去回老太——」

    後面的話她根本就沒有說下去,因為門一下子打開了,紅裳素服披著外衣站在門口,冷冷冷的瞪著宋姨娘。

    紅裳道:「你就要去做什麼?」門外黑鴉鴉站了一地兒的人,不過人人手中拿著燈籠等物,倒也照得門前明晃晃的,不怕看不清楚人兒。

    宋姨娘剛剛被紅裳一瞪嚇得丟了半句話,感覺十分丟臉,便強口道:「我要去回老太太。」

    紅裳冷冷的道:「你去回老太太什麼?」

    宋姨娘道:「回老太太,夫人不把老太太放在眼中。」

    紅裳看著宋姨娘,忽然怒喝道:「來人啊,給我掌她的嘴,狠狠的掌!」

    兩旁的婆子聽了,自上前扭住了宋姨娘,宋姨娘掙扎道:「你敢打我?我是奉了老太太之命搜檢各處院子的,你打我便是打老太太。」

    說著話,宋姨娘就挨了兩下子,宋姨娘吃痛之下急道:「你們是死人啊!還不過來把這幾個惡奴給綁了起來!」

    宋姨娘身後的人看了看紅裳,最後沒有一個人敢動:這些婢僕們雖然沒有被紅裳收服多少,但她們都知道主子相爭,自己還是不參與的好,不然最後挨打的那人一準兒是自己。

    十幾個耳光下來,宋姨娘的臉便紅腫了起來,紅裳這才道:「停!」婆子自放下了宋姨娘退到了紅裳的身後。

    這個時候,紅裳身後站了許多的丫頭婆子:那些個新買來沒有多久的丫頭們也聽到響動出來看是怎麼回事兒。

    紅裳看著癱坐在地上的宋姨娘道:「知道我為什麼讓人打你嗎?」

    宋姨娘冷冷的一哼:「夫人好大的威風,老太太使了辦事兒的人你也敢打!」

    紅裳冷冷一笑:「第一打你說什麼是老太太的吩咐,老太太萬不會吩咐你做這樣的事情!第二打你口口聲聲的你你我我,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張口閉口就你啊我啊的!第三打你居然敢當面誣蔑夫人我對老太太不敬!第四打你居然想挑撥主子們生出矛盾來,我問你安得是什麼心?」

    宋姨娘聽得有此張口結舌,不過一時也就反應過來:「我本就是奉了老太太之命——」

    紅裳只一句:「給我打!」幾個婆子上前又給了宋姨娘幾個耳光。

    宋姨娘又氣又羞:當著這麼多婢僕的面兒被打,讓她日後如何服眾?

    紅裳看著宋姨娘輕聲細語:「你再見開口說一句是奉了老太太之命的話來試一試。」

    宋姨娘張了張口,看那幾個婆子凶神惡煞一般,實在是有些膽怯,便改口道;「賤妾來叫門兒,可是婆子們說不給開。」

    有婆子抬了椅子安放在了紅裳的身後,紅裳便坐了下去,緊了緊披在身上的衣服後不急不慢的道:「都什麼時辰了,你來叫門我院裡的人就一定要給你打開呢?」紅裳就差直白問一句:你是個什麼身份,你叫門我就要給你開門?

    宋姨娘當然聽出了紅裳的話外音,她的臉漲紅了:「我,不,賤妾如果不是有要事兒,豈能來叫門?」

    紅裳眼角彎了起來:「那你叫門的時候可曾說過有急事?」

    宋姨娘臉色變了變:「我奉、奉命前來,為什麼要同奴婢女多說話!」

    紅裳不惱:「那你可曾說過奉命而來?」

    宋姨娘想一想,強硬道:「自是說了,賤妾說的時候,夫人也是聽到了的。」

    紅裳一笑:「我是聽到了,我聽到你要去老太太跟前挑撥是非嘛。」

    宋姨娘看了看周圍黑鴉鴉的丫頭婆子們,她心知只抵賴是不可能的,便低下頭不再說話。

    紅裳也不說話,她在等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7:12

正文 五十二章 一碗熱湯

    紅裳打掉了宋姨娘的威風後,她一不說話,就沒有一個人敢亂開口了。門裡門外站滿了丫頭娘子、婆子們,可是卻不聞一聲咳嗽之聲兒,靜得連四下的小蟲子都以為沒有什麼危險而叫得歡快。

    紅裳就坐在門當中,侍書擔心夜半風涼,便進屋又取了一件厚些的衣物給紅裳披到了身上,又奉上了一杯熱熱的參茶:「夫人,小心著涼。」

    紅裳點點頭,左右看了看:「侍書,你也和她們下去加件衣物吧。現在這個時辰,正是涼的時候。」

    侍書答應著,先讓院子裡伺候的人分開幾次回屋加衣去了。那些新買來的丫頭,有幾個知道事兒的,看侍書她們回房換衣,紅裳跟前伺候的人不多,便上前了幾步,萬一用人時,自己總能做點小事兒吧?

    門內的婢僕們的行止,讓門外的婢僕們更感覺到尷尬——人家的主子什麼都替婢僕們想著,拿她們當個人看待,反過來瞧瞧宋姨娘,人人都忍不住在心裡一個勁兒的罵宋姨娘不省事兒:你想要找罪受也不要緊,但也不能叫上我們一起吧?半夜三更的不睡,攪得全府上下沒一個人睡得著,帶累這麼一大群人在這裡吃風,真真是活該被夫人罰。

    讓眾人最不滿的就是:明兒宋姨娘可以倒頭補眠,可是她們卻依然還是要準時上工的,只這一樣,就能婢僕們對宋姨娘極度的不滿了。

    紅裳吃了一口參湯後又道:「半夜三更的把人都攪了起來,這天兒又涼了,侍書,你吩咐人在我們小廚房裡煮些熱湯給大家吃吧,明兒大家還要上工的,這麼勞累一夜就是鐵打的身子又如何能受得住?」

    侍書答應著,吩咐幾個婆子去煮湯,門內的丫頭婆子都福了一福,謝紅裳對下人們的體恤。把門外的婢僕們看得心裡更是惱了宋姨娘三分。

    紅裳看了門外的婢僕們一眼,又喚住了婆子們,對侍書道:「取些好料兒給她們,再多煮一些,門外兒風大,更要多吃一些熱湯才可以暖暖身子,不至於受涼誤了大家明日上工。如果人不是這麼多,我還可以讓大家明日晚些上工,好好歇上一歇,但是——,唉,只能讓你們吃些熱湯了。」

    侍書答應著帶婆子們去取材料了,而門外的娘子婆子們聽到紅裳居然還給她們煮湯,全都福了一福道:「謝謝夫人體恤下情,實不敢當夫人賞賜。」

    紅裳笑道:「什麼賞不賞的,左不過一碗湯罷了。大涼的天兒,你們這麼多人屋裡是沒有地兒的,但也不能讓你們受涼不是?應當應份兒的事兒罷了,不必往心裡去。」

    門外地眾人又一次地謝過了紅裳。把賴坐在地上地宋姨娘看得、聽得心頭火起:這是做什麼?收買人心嗎?而且還是當著她地面兒。

    宋姨娘知道自己在地上就是坐上一百年。夫人也不會理會自己。她便撫了撫臉。自己站了起來。邊上地兩個娘子勉強上前扶了扶她。

    宋姨娘站了起來。對著紅裳福了一福。然後轉身對門外自己帶來地眾人說道:「今兒晚上辛苦大家了。明兒到我房中來領賞。每人賞兩百個大錢去吃個酒。也正好驅驅寒氣兒。」頓了一頓又道:「老太太那裡必也會有賞地。她老人家最是體恤下情。能不知道諸位辛苦了半夜嗎?」

    門外地眾人勉強地答謝著宋姨娘。也有點頭地。也有欠身地。也有只是笑了一笑地。口裡也應答著謝謝姨娘此類地話。只是七嘴八舌、參次不齊。也就聽不清楚她們倒底都說了些什麼。

    紅裳聽到宋姨娘地話後只是一哂。什麼也沒有說。甚至看都沒有看宋姨娘一眼:婢僕們不是傻子。宋姨娘這樣做地用意是什麼。她不說婢僕們也心如明鏡一樣——宋姨娘每人兩百大錢怕是買不到眾人地好感。只會讓這些人更厭了她。

    紅裳地一碗熱湯與幾句暖心地話。便強過了宋姨娘地兩百個大錢。這讓宋姨娘心中十分地窩火。

    宋姨娘看眼前的娘子婆子們不過幾日的時間,便如此輕慢自己,心下更是惱恨,只是面上卻沒有露出來,她有些訕訕的左右看了看,心下卻對紅裳發著狠:等我搜出來了東西來,看到時誰才是笑得那一個!

    想到這裡,宋姨娘便摸了摸臉:今天晚上,夫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自己也動了許多的人,甚至都驚動了老太太,自己總不能就這樣罷手吧?只要讓她進去搜,就一定會讓夫人吃不了兜著走的。

    宋姨娘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笑,走了一步上前對紅裳又福了一福道:「夫人,賤妾剛剛雖然莽撞了些,驚擾了夫人,可是老太太吩咐下來的事兒,賤妾——」

    紅裳一挑眉,把手中的茶鍾兒一下子塞到了侍書手裡:這個茶鍾兒卻是不能砸了的,參湯嘛,倒底是好東西,真金白銀買來的。

    紅裳柳眉倒豎,指著宋姨娘打斷了她的話說道:「你幾次三番誣蔑我也就罷了,打了你幾次就是因為你對老太太不敬,現如今居然還不知道改?來人,給我再掌嘴十下!」

    紅裳每次打宋姨娘也是極有分寸的,並不重罰她,因為紅裳要等得正主兒還沒有到呢,宋姨娘的苦頭是絕對有得吃,但卻不是現在。

    宋姨娘吃了一驚,今日夫人真真太欺負人了,張口閉口說打就打啊,當她是什麼?

    不過,宋姨娘想分辯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來,婆子已經扭住她,兩個大耳括子就扇到了臉上。

    紅裳前後幾次讓人打宋姨娘,打得一眾僕從心裡那叫一個舒坦:宋姨娘在府中作威作福了幾年,今日可算是有人能治得了她!

    宋姨娘終究顧著體面,不想再丟人丟的太大,所以沒有撒潑哭鬧,只是恨恨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宋姨娘不說話,紅裳也不理會與她,只是不時向遠處張望下,終於,紅裳遠遠看到了幾盞燈火正往自己這面而來,便知道趙一鳴與老太爺外出赴宴回來了。

    紅裳知道趙府真正當家作主的人來了後,心下更是穩妥,掃了一眼宋姨娘心想:這個人就是毀在自己的出身上吧?想來老太太的原意兒也絕不是讓她明火執仗的大搜府內才對。

    趙一鳴看到自己所居的客院外,燈火通明心下就是一驚:發生了什麼事兒?

    老太爺當然也看到了,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鳴兒,你們那院子裡深更半夜的不睡,那麼一大群人在做什麼?」

    趙一鳴一面使了小廝過去看看,一面答父親:「兒子實在是不知,今日出府時,裳兒並沒有同我提過家中有什麼事情。不如,我們過去瞧瞧吧,父親。」

    老太爺點了點:當然是要去瞧瞧的,大半夜鬧這麼大動靜,實在是不像話!這兒媳婦看來要敲打一下了,做事怎麼也要顧忌到趙家的體面才對啊。

    老太爺他們距紅裳的小院兒本就不遠了,小廝見過紅裳後本欲回報的,不過轉身便看到老太爺的車子已經到了跟前兒。

    紅裳早已經起身,站在門外迎接老太爺與趙一鳴。老太爺扶著趙一鳴的手下車後,紅裳便對著老太爺拜了下去。

    老太爺下了車子先掃了院子裡外一眼,看到宋姨娘也在,而且臉上明顯是剛剛被掌過了嘴,他的眉頭暗暗一皺:看來此處聚了許多人是有緣故的,並一定就是兒媳的呢,要問清楚才能發作。

    老太爺心中有了想法,便平聲靜氣兒的讓紅裳起身了:「媳婦,這是怎麼回事兒?半夜三更的這麼多人在你院外做什麼呢?讓人知曉了去,不一定會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7:31

正文 五十三章 人見人打啊

    紅裳對著老太爺低眉順眼的答道:「回老太爺,媳婦也不太清楚,正準備問宋姨娘呢;是宋姨娘帶了人來敲兒媳婦的門,至於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來我院子裡,宋姨娘並沒有說。」

    老太爺看向了宋姨娘,宋姨娘終於等到了機會可以說話——妾就是妾,主子不問她連主動開口說話的權力也沒有。宋姨娘撲倒在老太爺跟前兒的地上哭道:「老太爺,請你給婢妾做主啊。」

    深夜寂靜,宋姨娘這一哭,聲音便傳出去了好遠,好在這裡是內宅,且正在趙府的中央,不然一定會被左鄰右舍聽到。

    即便如此,老太爺一聽到宋姨娘如此哭嚎便已經有些惱了,喝道:「你給我止住!大半夜的你哭什麼哭,想嚇壞了路人?還是想讓府外的人聽到,以為我們趙府苛待了你們做姨娘的!」

    宋姨娘的一聲兒哭便被喝得憋回去了一半兒,不過她還是抽抽咽咽的繼續說道:「老太爺,老爺,您們再不來,婢妾就要被夫人打死了。」

    宋姨娘這一次學乖了,她不只是叫了老太爺,還把趙一鳴給扯了進來,指望著他能給自己說兩句好話。

    老太爺看向紅裳:「媳婦,這是怎麼回事兒?」

    紅裳沒有作答,她只上前扶了老太爺道:「老太爺,您還是先進屋裡說吧,外面風涼。」

    老太爺看了看左右,上前在紅裳坐得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就在這裡吧,問清楚我也該回去歇著了。」

    紅裳聞言才說道:「宋姨娘帶著人也沒有說是何事,就帶著人來拍打兒媳的院門兒;看門的婆子不過是問了兩句,她便說是奉了老太太之命,且要去回老太太說兒媳眼中老太太,所以才不開門兒。」

    老太爺的眉頭皺了一皺:「什麼事情要這麼晚了叫夫人的門兒?」

    紅裳搶在宋姨娘地前面道:「宋姨娘叫門時沒有說。兒媳也不太清楚。不過宋姨娘卻口口聲聲要搜兒媳地院子。而且好像已經搜了不少院子地樣兒。」

    紅裳這話說得極輕極輕。可是聽到老太爺與趙一鳴地耳朵中。卻是極重極重。

    老太爺冷下了一張臉看向宋姨娘:「你們夫人說得話可是當真?」

    宋姨娘雖然聽到老太爺聲音有些不對。可是紅裳說得話本來就是她想要回給老太爺地。便點頭答道:「是地。老太爺。我是奉了老太太之命——」

    不等老太爺再開口說話。趙一鳴已經怒喝一聲打斷了宋姨娘地話:「來人。給我掌嘴!」

    左右幾個婆子聽到趙一鳴地話。熟門熟路地摸上了宋姨娘地胳膊按住了宋姨娘。又打了她七八個耳光——這一次卻下手極重了。剛剛不過是羞辱她地成份多。下手卻沒有下死力。

    只這七八個耳光,宋姨娘的嘴角就被打破,流出了血絲來。

    不過宋姨娘已經顧不得自己被打傷了,她心中十分震驚:為什麼老太爺與趙一鳴也不聽她說完,她只開口說了一句話便要打她呢。

    老太爺冷冷得看向那些隨宋姨娘來的娘子婆子們道:「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有個娘子乍著膽子上前回話:「姑娘與姨娘屋裡丟了幾樣要緊的東西,姨娘說是回了老太太,便帶著我們、帶著我們在府中搜上一搜。」

    宋姨娘帶來的娘子與婆子中不是一個有見識的也沒有,只是她們只管抱著看宋姨娘報應的想法,哪有人會想著提醒她個一句半句兒的?反正,最後她們也不過是挨幾句訓斥——她們做什麼也不過是奉命行事,不管有什麼事兒都與她們沒有干係。

    老太爺聽完後,臉色更是沉重,不過他卻沒有發作,只是微微沉思了一下,便看向紅裳輕輕點了點頭:「宋氏是你們屋裡的人,這便也就是你們屋裡的事兒,由媳婦你來做主就好了。只是,像這樣的事兒可是大錯,萬不能輕輕放過。」說完看向了趙一鳴:「如果你還想要再進一步,今日的事兒就要重重懲處才可以。,不然,後果是什麼,不用的為父的說吧?」

    趙一鳴躬身答應著,老太爺立起身來:「我在外面鬧了一天也乏了,就先回去歇了。」

    紅裳本來等得就是老太爺與趙一鳴,就是為了讓他們親眼所見宋姨娘在府中弄出了多麼大的動靜兒。

    現在宋姨娘帶了多少人來,弄了多麼大的陣仗兒,老太爺與趙一鳴已經看到了,紅裳便也沒有理由再留下這些婢僕們,聽到老太爺要走了便道:「你們這些人,快扶了車子送老太爺回去安歇,一路上要小心伺候著。」

    門外的眾婢僕聽到紅裳的話,就明白今日的事情,看來一絲錯兒也不會牽扯到她們身上,便人人心中暗喜,只是老太爺眼前不便上前謝過紅裳,眾人只是對紅裳福了一福後,伺候著老太爺走了。

    趙一鳴送到了老太爺,轉身冷冷的對一旁的丫頭婆子們道:「把她拖進屋裡再說話。」

    紅裳上前輕輕的道:「夫君,你也累了一天,莫要再動了真氣兒傷到身子。」

    紅裳不想今日就把宋姨娘的事情處置妥當了,此事的因由說是姑娘姨娘們丟了什麼東西,就算是丟了什麼東西,也不必如此大張旗鼓的吧?

    而且,這裡面一定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宋姨娘一定是在自己身邊設下了什麼陷阱,不然她不會如此的囂張、如此的無所顧忌——但是自己卻沒有短處或是把柄在她的手上,所以宋姨娘一定是有了什麼安排,能定自己錯的安排。

    最重要的是,此事是老太太給做的主兒,不讓宋姨娘說是不讓她說的,但老太太的確是為宋姨娘撐了腰,這個事兒怎麼也不能就這樣算了吧?

    紅裳當然不能出面置問老太太什麼,她也不會這樣做——老太爺今天晚上就應該會訓斥老太太,只是老太爺私下的幾句話兒,絕不會讓老太太有所警醒;只有老太太當著小輩兒落了面子,她才會記住教訓。所以,紅裳一定要讓趙一鳴明日再處置宋姨娘才可以,明兒就在上房中,問清楚整個事情,看宋姨娘與老太太兩個人要如何推脫罪責,想來也是十分有趣兒的。

    紅裳在心中伸了伸舌頭: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壞了?她看了一眼宋姨娘,自己這點兒壞水兒比起人家來,還真真是不夠看的。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輕輕一歎,伸手扶了紅裳向屋內走去,看也不看跌倒在一旁的宋姨娘:「夫人在府中也不輕閒,居然這麼晚了都不得休息,還要處置這樣的混帳事情。」

    趙一鳴說到這裡輕輕撫了撫紅裳的肩膀:「不過,也幸虧有你,不然我們府中今晚的事兒,明日便要傳遍京城了,我們趙家的人還有什麼臉面出門兒?」

    紅裳點頭:「所以,宋氏一說是老太太的主意,我便著人打了她,此話怎可亂說?這事兒本就不該做的,我原是不知道她是在搜府,如果一開始就知道了,萬不會容她如此胡鬧。」

    說到這裡,紅裳輕輕一歎:「說起來,也是妾身失察之過啊。」

    趙一鳴搖了搖頭:「哪裡是裳兒的錯兒?她想來是請示過了老太太,只是不知道她同老太太如果說的就是了,居然能讓老太太同意如此的糊塗之舉。」

    紅裳提裙邁上了台階:「夫君,此事萬萬不可有第二次,今天晚上還好,沒有搜幾個院子就搜到了我們這裡,不然——,唉,明兒,夫君如何出門去會友呢?」

    趙一鳴重重點頭:「就是,此事豈可亂做?還有自己抄自己家的道理嗎?哼!她想來是管了幾年的事兒,已經不知道她自己是誰了。」

    說著話,兩個人進屋坐了下來,紅裳勸了趙一鳴幾句,再加上他本就吃了不少的酒,便叫了宋姨娘進來罵了幾句後,讓幾個婆子拖她下去,讓她:「呆在你的房裡,沒有我的話不許你出房門半步兒!」

    趙一鳴便與紅裳歇下了,一宿無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7:52

正文 五十四章 今天的正戲

    宋姨娘就算是回到了自己屋裡,她躲在了床上,可是心緒依然平靜不下來: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麼紅裳打了她,就連老太爺與趙一鳴也要打她呢?

    說起來,只能怪她是個丫頭出身,不知道大家族中人的忌諱。而紅裳卻因為在南邊兒獨自與趙一鳴生活過,而趙一鳴當時卻是現任官員,同紅裳來往的婦人們那是非富即貴——富卻不是暴發戶的那種人家;就是因為和這些貴婦人們的交往中,讓紅裳知道了大家族中的一些忌諱:原來大家族中,除非是有姦淫之事兒,否則是不可以在大晚上搜檢全府的——這本身兒就讓人容易看笑話啊。

    更加上京城中,最近居然有家望族出了一件丟人的事情:她們家夫人的貓咪走丟了,夫人讓幾個娘子帶著二十幾個婆子四處搜尋,貓咪嘛,倒也找到了,可是還找到了一件醜事兒——他們家的姨娘與人通姦被她們堵在了屋裡,正正是捉姦在床!

    尋貓咪一事兒是不是有貓膩先不說,總之此樁醜事一出,哪個豪門大族晚上再有個什麼風吹草動,第二日便會有人開玩笑說:昨兒是不是有什麼意外之獲?

    這意外之獲嗎,不言而喻是指什麼了。所以老太爺與趙一鳴才會如此避諱此事——傳了出去,與名聲兒太不好,只要名聲兒壞了,朝中是萬不會再升他:就算是不是能保得現有官職都難說。朝廷歷來都是極重體面的——官員便是朝廷的臉面啊。

    而宋姨娘卻犯了一個這樣的大錯兒:糾了一群婆子娘子不說,還四處大喊大叫的拍門說什麼老太太讓搜檢全府,這要是傳了出去,會讓人如何談論趙府?居然還搜到了趙一鳴正室妻房的頭上,還說是奉了老太太之命,如果傳了出去,紅裳就算一死,趙一鳴也做不成了官兒了!

    老太爺如果不是看宋氏是老太太的人,還為趙家育有一女,說不定當場便要把她打個半死,再遣出府去。

    就因為此事關著紅裳的名節,所以老太爺才說出了讓紅裳做主的事兒。而且他的話,就是意指宋姨娘動了醋意,半夜來找正房的麻煩——如此雖然也會被人笑上一笑,但卻不會影響到紅裳的名節,也不會影響到趙一鳴的仕途。

    至於宋姨娘,老太爺才懶得管她呢——紅裳最好把她打死,省得她日日挑唆老太太做些著三不著兩的事兒。

    老太爺到了老太太屋裡時卻沒有人,一問才知道老太太在前面同大姑娘風舞在說話,老太爺眉頭皺了皺:大姑娘大半夜的說得什麼話,老太爺不用想也能猜個八九分,心中對鳳舞便有些不喜了。

    老太爺想了想也沒有再到前面去,只是打發了個丫頭去喚老太太,不提其他只說是讓老太太回來,伺候老太爺休息。

    宋姨娘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著。可是她感覺剛剛睡了一會兒。便被嬌雲叫醒了:「姨娘。快起來吧。老太爺使了人叫您去上房呢。」

    宋姨娘聽到後一骨碌爬了起來:「什麼時辰了?」

    嬌雲道:「早飯地時辰已經過了。婢子看姨娘實在是有些累了。本想等姨娘醒了再弄些吃得給姨娘。讓姨娘多睡一會兒地。沒有想到老太爺居然使了人來叫姨娘。」

    宋姨娘心頭有種不妙地感覺。但是已經沒有時間讓她來仔細推敲。她只能忙忙地梳洗後隨綠蕉到上房去。

    紅裳聽到簾子響。轉頭看到宋姨娘進來。神色如常地看著宋姨娘。好似根本沒有發生過昨天晚上地事情。而宋姨娘也不過是來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地。

    宋姨娘掃了一眼紅裳。看到紅裳地神情。心下忽然一凜:一次兩次也就罷了。次次小夫人都是如此地鎮定。此人地城府看來比自己要深太多了。

    紅裳掃了一眼宋姨娘後又轉回頭去,取了茶鍾兒輕輕吃起了茶來,就連趙一鳴看向她,紅裳都沒有抬頭:在上房中,就算紅裳對某件事情有了主張,她也不會直接提出來,她要用其它的法子得到老太爺或是老太太的同意,並且不會認為是她的主意。

    紅裳始終謹記:趙家真正當家的人不是她,而是坐在上面的老太爺和老太太。

    至於宋姨娘的事情,紅裳知道自己就算一句話不說,老太太自己也不會輕饒了她——宋姨娘實在是太丟她的體面了;正因為如此,紅裳更是不會開口說一句半句的,反正宋姨娘不會得了好,她樂得落個好人兒不說,還能不引人注意。

    隨即便是老太太的怒問與宋姨娘的啞口,花廳裡著實熱鬧了一陣子,紅裳只是靜靜坐著,老太爺或是老太太問到了她,她才會回上一兩句話,多餘一個字的話,紅裳都沒有。

    原來老太太昨兒不過是說讓宋姨娘帶幾個人好好查一查,看看府中倒底是哪個手賤的奴才拿了主子的東西,還吩咐了宋姨娘不必太過著急,只是這個家賊一定要拿住,所以不要驚了她最好。

    而宋姨娘卻仗著是老太太房裡出來的人兒,又掌權多年,便私自把老太太的話兒改了一下,帶著人便大肆搜起了趙府。

    並且為了保險起見,宋姨娘還撿了老太爺與趙一鳴都不在府中的時候進行,又請了大姑娘鳳舞去老太太那裡哭上一哭,她丟了極心愛的玩意兒——以此來防著有人到老太太那兒去告狀,只要鳳舞能拖到她自紅裳院子裡出來,此事便成了。

    宋姨娘原本的打算是:只要在紅裳那裡搜到了東西,那麼她就算是私改了老太太的話兒,老太太也必不會追究的——老太太的心思將都會在紅裳屋中搜出來的東西上。

    只是,宋姨娘千算萬算,卻算漏了一樣兒:她卻連紅裳的院子也沒有進去。

    最後,老太爺還是想讓紅裳處置宋姨娘:老太爺與趙一鳴都不想輕輕放過宋姨娘,但是他們也不想自己做主整治宋姨娘,落了老太太的面子;而宋姨娘昨天晚上的舉止又與紅裳的名節多少有些關礙,讓紅裳順便出口氣兒也解了父倆的難為之處。

    紅裳倒沒有急著推辭,她知道老太太必不會同意老太爺與趙一鳴的主張,她故作遲疑了一下。

    老太太便說話了:她一聽要讓紅裳處置宋姨娘,立時便有些惱火。她吩咐婆子們把宋姨娘拖下打了十板子:倒真是罰得不輕了。

    宋姨娘嬌養了這些年如何能經得起打?幾板子下去便皮開肉綻,疼得昏了過去。

    紅裳知道老太太不想自己處置宋姨娘——老太太丟不起那個人,不過,紅裳知道此事並沒有完,因為大姑娘鳳舞一直沒有過來呢。

    不過紅裳知道宋姨娘已經挨了板子,那大姑娘鳳舞應該也就要來了。紅裳不急,紅裳微微彎個嘴角喫茶:她有得是時間,也有的是精力,她慢慢等。不過,紅裳想,鳳舞卻是很急的,她等不得了。

    正如紅裳所料,宋姨娘剛剛打完了,婆子們還沒有報上來呢,便有丫頭在屋久脆生生的報道:「姑娘們來給老太爺老太太請安。」

    紅裳藉著喫茶掩住嘴角兒的那一絲笑意兒:這可不就來了嗎?趙一鳴的眉頭卻皺了皺:這個時候來請得什麼安?難道趙安娘子沒有讓姑娘們在屋裡好好呆著,不要出來嗎?

    趙一鳴轉念間便明白了鳳舞的意思,只是他還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同老太爺回來的時候,鳳舞昨天就在老太太屋裡;不過,鳳舞今早來請安,已經讓趙一鳴心裡有些不高興了:算算日子,這個女兒是該訂門親事兒,過個一兩年也該打發她出門兒了——女兒大了是好事兒,可是女兒的心思大了就不是好事兒了。

    趙一鳴想到這裡,看了一眼紅裳:她應該還不知道鳳舞的心思,如此甚好啊。

    紅裳不知道趙一鳴心中的打算,她只是在想眼下的情形:今日的正戲終於上場了。她自坐在上房中,便一直在等鳳舞過來——她昨晚上呆在老太太房裡的事兒,紅裳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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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8:21

正文 五十五章 大姑娘的心計初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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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舞雖然兩腮紅暈,額上隱隱可見一層薄汗,但只觀她的神態卻還是同平日沒有多大的不同,焦急之色也只在雙目中時時閃動——對於一個小姑娘來說,鳳舞此時的沉穩已經很讓紅裳很驚奇了。

    紅裳現在的年齡雖然看上去比鳳舞大不了多少,但她卻是兩世為人。

    鳳舞與鳳歌三人一起給老太爺老太太請了安,老太爺咳了一聲兒:「你們有什麼事兒嗎?沒有什麼事兒的話,就回去吧,我這裡有事兒正忙呢。」

    雖然宋姨娘是鳳舞的生母,但鳳舞的母親卻是紅裳,不是宋姨娘;所以,老太爺不想鳳舞當著紅裳的面兒為宋姨姨娘求情:鳳舞如此做,會傷了紅裳與她的「母女」之情。

    鳳舞日後還有許多的事情要由紅裳來做主:只婚配一事兒,就要有很多的事情需要紅裳為她拿主意、長眼睛;如若鳳舞惹得紅裳不高興了,日後怕有得她受。

    老太爺與老太太這也是出自於對鳳舞的關愛。

    紅裳還是平靜的坐著,雖然目光在鳳舞等人身上掃過,可是她卻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就連距紅裳最近的趙一鳴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請安嘛,有什麼要不高興的理由呢?紅裳在心底淡淡一笑:如果自己露出了一絲半點兒的不高興,怕是就會被老太太借題發揮吧?人家只是來請安的,所以,紅裳也只把鳳舞等人的到來看作是請安。

    紅裳當然是一臉的平靜:鳳舞來了,要如何應對是老太爺與老太太的事情,不是她紅裳的事情。

    聽到老太爺地話後。答老太爺話地人卻不是鳳舞。而鳳歌。這倒讓紅裳有些微地驚訝。

    鳳歌是搶在鳳舞之前開得口。她笑道:「我就說老太太這裡正忙呢。今兒不必過來請安了。可是大姐姐非要拉我們過來不可。」說著話。鳳歌似乎無意似地掃了紅裳一眼:「既然老太爺忙著。那孫女兒們就告退吧?」

    老太爺點了點頭:「嗯。去吧。」今日地事情。姑娘最好不要被牽涉進來。不然鬧將起來又是一件讓趙府丟人地事情:趙家地姑娘居然為了一個姨娘受罰鬧到了老太爺跟前!姨娘是奴婢。姑娘可是主子。就算是生身之母又如何?那也只是奴僕。

    紅裳現在當然知道這裡面地區別。她相信趙家大姑娘鳳舞也是知道地。所以她很好奇。鳳舞要如何保下宋姨娘——這很重要。因為紅裳感覺這位趙家地大姑娘可比宋姨娘有心機手段多了。只是她為了什麼要攪和進來呢?

    紅裳心頭閃過了一絲亮光:趙家無嗣!鳳舞又為長。她也許是安了不該有地心思了吧?紅裳想到這裡看向了趙一鳴:不要說趙一鳴現在還正在壯年。就算是趙一鳴無後。趙一鳴不是還有一個弟弟嗎?

    紅裳對於鳳舞地心思微微一哂:她還真是打錯了算盤。想來是被她生身之母教唆壞了吧?不然。她一個姑娘家哪來這麼大地心思?

    鳳舞聽到老太爺的話後,臉上閃過了一絲焦慮,急急道:「老太爺,孫女兒有事兒相求。」

    老太爺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他長長的「嗯」了一聲兒,卻什麼也沒有說:鳳舞要說什麼,老太爺當然清楚。老太爺掃了紅裳一眼:鳳舞今日實實有些不知深淺!

    紅裳已經放下了剛剛的心思,她現在正在計較:是留下還是現在就走呢?她看向了身旁的趙一鳴,趙一鳴卻眉頭緊鎖的看著鳳舞。

    紅裳想了想:鳳舞不同於宋姨娘,她可是趙家的姑娘,而且是長女,所以自己還是避一避吧,免得老太爺等人太過尷尬。

    紅裳想到此處,正想起身時,卻發現鳳歌在看自己,還悄悄的眨了眨眼睛。紅裳的心裡一動:剛剛鳳歌的話是有心說給自己聽的?她又掃了一眼四位姑娘,發現不止是鳳歌鳳音在向自己使眼色,就連鳳韻就在眨眼睛。

    只是,這三位姑娘想說什麼呢?紅裳有些不明白——她和趙家的幾位姑娘太不熟悉了,如果是侍書對她眨眼睛,她一定會猜到是什麼意思。

    紅裳掃過了一眼後,便沒有再看向幾位姑娘,畢竟趙家的正經主子可都在廳上呢,她又低首吃起了茶來。

    鳳歌的眼中卻閃過了一絲著急之色,她同鳳音、鳳韻交換了一下眼神,幾乎要忍不住輕輕一歎了。

    鳳舞聽到老太爺準兒,卻沒有立時開口,似乎在想要如何說話的樣子。這時,老太太卻攔下了鳳舞的話:「舞兒,你有什麼話午後再來說吧,現在我和老太爺正忙著,你帶著妹妹們下去吧。」

    老太太今日的臉面已經丟得夠多了,不想再被鳳舞一攪,在紅裳面前丟更大的面子。

    鳳舞聽到老太太的話後,忍不住稍稍抬頭,偷偷看了老太爺與老太太一眼,果然不出所料:老太爺與老太太都有些惱意兒。

    鳳舞當然知道今日的事情,自己做得有些唐突,已經惹得老太爺與老太太不高興了。鳳舞雖然有些記掛著宋姨娘,但沒有什麼在她心中比她自身的利益更重要。

    紅裳在等鳳舞的話兒,看她要如何說服老太太與老太爺,她做為長孫女在老太爺與老太太跟前很能說上幾句話的,這是紅裳早就知道的事情。

    只是,鳳舞的所為卻大出紅裳所料。

    鳳舞聽到老太太的話後福了一福:「那孫女兒就告退了,下午再來同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

    老太爺與老太太的面色在聽到鳳舞的話後都稍稍一緩,鳳舞看到更知道自己此時不為宋姨娘求情是對的,便帶著妹妹們對趙一鳴和紅裳福了一福,立起身來便要走。

    紅裳知道宋姨娘不只是挨頓板子就算完事兒——老太爺與趙一鳴他們兩個人都不會同意,現在正是紅裳離開的時候。

    紅裳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她起身福了一福道:「老太爺老太太,前面還有些瑣事兒要理,姑娘們就由我帶她們告退吧。」

    紅裳還有一層意思:自己不在上房了,老太爺與趙一鳴才可以暢所欲言,不必再替老太太保留顏面,而宋姨娘的處置也不會太輕。

    老太爺也沒有阻攔紅裳:紅裳今日沒有說多少話,老太爺便知道紅裳是不欲因此事而讓老太太不痛快,那麼宋姨娘的事情只能是自己與兒子做主了。他便點點頭:「嗯,你去吧。」紅裳便帶著鳳舞等人出了上房。

    鳳舞聽到紅裳要回房的話正中下懷——看來自己所料不錯,自己的「母親」還真就借自己這行人告退了。

    紅裳要在這個時候告退,本也是想看看鳳舞打得什麼主意:趙家的大姑娘,越來越比宋姨娘更讓紅裳上心。

    紅裳扶著侍書的手帶著鳳舞四位姑娘出了屋子,簷下有幾個婆子拖著宋姨娘,看樣子正要向老太爺回稟宋姨娘打完了板子的事情。

    宋姨娘雖然被水澆醒了,可是現在卻又疼得暈了過去,所以倒沒看到鳳舞自她身邊而過。紅裳看到宋姨娘時,便停了下來讓姑娘們先過去,有她的身子擋著一半兒,可是姑娘們也被驚得不輕。

    紅裳先沒有同婆子們說話,她才看向了四位姑娘。

    鳳舞看到宋姨娘的慘樣兒,臉色有些發白,不過眉頭也僅僅是皺了一下,便目不斜視的走了過去;而鳳歌鳳音兩人卻被嚇得臉色有些蒼白;鳳韻年紀最小,受驚也最大,如果不是她當時捂上了嘴巴,她差一點兒就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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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8:42

正文 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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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們走了過去後,紅裳的臉色立時沉了下來:婆子們都是府中的老人了,規矩自然是懂的;知道規矩還做錯事兒也就是她們有深意了。

    紅裳沒有先處置婆子們,而是先吩咐侍書:「你過去好好服侍你們四姑娘,並且快帶姑娘們離開院子,再快快使個人去喚大夫過來給姑娘請請脈;我隨後便到,你們一定要小心仔細的伺候著。」

    侍書答應著一面上前扶起了鳳韻,一面使了個小丫頭到二門傳信讓小廝們去請大夫。

    紅裳又走過去了兩步,抱了抱鳳韻:「不怕,不怕,我們韻兒最棒了。」鳳韻伏在紅裳的耳邊兒道:「母親,您一會兒過來看我們嗎?」

    紅裳點頭道:「當然要過去陪著我們韻兒。」鳳韻似乎有些定住了神,紅裳看向了鳳歌鳳音:「你們也不要怕,我一會兒就會過去。」

    鳳歌鳳音畢竟大了幾歲,不似鳳韻嚇得厲害,都點了點頭。紅裳看向鳳舞:「你和妹妹們先走吧,」頓了頓紅裳想到鳳舞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女孩子,她歎了一口氣兒道:「宋姨娘應該沒有問題的,只是受了皮肉之傷,將養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鳳舞輕輕福了一福,答應了一聲「是」便起身走了——她也沒有再看宋姨娘一眼。

    紅裳看姑娘們都轉過了院門兒,這才轉頭冷冷的看向幾個婆子:「你們幾個人在我們家做了有幾年了?」

    幾個婆子被紅裳一瞪,心下都是輕輕一顫,想想自己是老太太的人兒,膽氣便又壯了三分,便上前與紅裳見禮回話說道:「回夫人的話,已經十幾年了。」

    紅裳不再看她們。轉頭說道:「府中地主子們都在上房議事兒。趙安娘子沒有在這裡伺候著嗎?」

    紅裳在心中暗哼了一聲:這幾個婆子既然已經做了十幾年。那就是很知道規矩地人。她們領罰是一點也不冤!

    趙安娘子在一旁聽到。急急上前行禮道:「夫人。奴婢一直在這裡伺候著呢。只是沒有看到主子們喚奴婢。媽婢不敢冒然上前。」

    紅裳點點頭道:「這幾個婆子地行事你看到了?」

    趙安娘子地臉一紅。心下也暗恨幾個婆子不省事兒:她剛在門外聽到屋裡地動靜。知道姑娘們要出來了。而婆子們這個時候卻把被打地宋姨娘拖了過來。她正想上前讓婆子們把宋姨娘拖到一旁去。卻不想紅裳已經帶著姑娘們出來了。

    趙安娘子現在可是深知自家夫人地厲害。她小心地答道:「是奴婢地錯兒。奴婢一時不察。讓姑娘們受驚了。罪該萬死。請夫人責罰。」

    聽到趙安娘子請罪的話,紅裳點了點頭:「嗯,你一向是個極懂規矩省事兒的人,那就罰你半個月的月錢稍作懲處吧,怎麼說這事兒也是管家娘子監察不力所致。姑娘沒事兒還好,如果因此身子有些不好,怕就不是半個月的月錢這麼簡單了。」

    趙安娘子聽完紅裳的話後額頭也見了汗,她低頭答道:「奴婢知錯了。」她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說姑娘不會有事兒?這個只有天知道!所以,趙安娘子只能應下了罰,心中不停的求老天保佑四位姑娘,千萬可不要受了驚什麼的。

    紅裳這才看向幾個婆子道:「對於這幾個婆子——」紅裳說到這裡,拖長了音兒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婆子們雖然有些驚慌,但卻不是真得如何害怕:她們認為自己這一頓罰是免不了的,不過得了幾兩銀子倒也值——罰她們一個月的月錢,不過也才幾百個大錢而已。

    趙安娘子彎了彎腰,她滿嘴的苦澀,卻不得不把紅裳的話接了下去:「她們幾個人犯了如此的大錯,按理兒說應該是打發她們走的。」趙安娘子雖然沒有往下說,但院子裡的人都明白她的話沒有說完:一般的婆子當然是如此,可是這幾個婆子卻是老太太屋裡的人兒,這便不太好處置了。

    紅裳點了點頭,她知道趙安娘子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什麼,不過今兒她卻是不能饒了這幾個婆子的。她冷冷看了一眼那幾個婆子道:「嗯,既然規矩是如此,那就趕出府去吧。不過,你記得一會兒同老太爺和老太太回稟一下此事兒,然後就叫人牙子來領人吧。」說完轉身扶著畫兒的手自去了。

    那幾個婆子聽到紅裳最後一句話才真得害怕起來:她們的確是有持無恐的——她們是老太太的人,想打想罰都要老太太做主才可以,紅裳卻是做不了太多的主兒;但是老太爺的為人,她們卻更為清楚。

    現在紅裳不但讓趙安娘子把她們的事兒回稟老太太,還要回稟了老太爺,這幾個婆子的頭上就見了汗:老太爺是極重規矩的人,自己幾個人怎麼說今兒也是真得做錯了事情——宋姨娘被打後,怎麼可以讓她血淋淋的出現在趙府姑娘們的面前呢?

    高門大戶人家未出門兒的姑娘,那可是金嬌玉貴的,受不得委屈,當然也禁不起驚嚇的。

    婆子們害怕最主要的原因在於:此事還不是老太太的主意,驚動了老太爺後,老太太必不會為了她們幾個婆子而惹老太爺不快,她們是走定了!

    屋子外面立著的人都是老太太屋裡的,雖然這兩日來趙府的僕從們都知道了自家新夫人的厲害,可是老太太屋裡的人卻不怎麼把紅裳放在眼裡:紅裳動不得她們——長輩屋裡伺候的奴僕可不比一般的奴僕,即使她們有什麼錯兒,小輩兒也是不能隨便責罰的;當然,這也是說這些奴僕們沒有犯什麼極大的錯兒。

    讓上房外面侍立的婢僕們想不到的是:紅裳今日就動了老太太屋裡的人!眾丫頭、娘子婆子們人人都有些警醒了:實實在在是不能有錯兒落到夫人的眼中,不然老太太也不一定能護得了她們。

    當然,這些對紅裳有了些敬畏之心的丫頭中,不包括老太太的大丫頭們。就算是屋外的這些丫頭娘子們,也不是對紅裳滿心的敬服:她們只要不犯錯兒,紅裳根本就拿她們沒有法子。

    送紅裳走了以後,趙安娘子才回轉身子想進屋去回老太爺、老太太婆子們的事兒,幾個婆子卻上前跪下拉著她的衣裙哭求:「您可千萬要救我們一救啊。」

    至於昏過去的宋姨娘,幾個婆子早已經忘到了腦後,哪還有人管她的死活?幸虧宋姨娘是老太太屋裡出去的人,有幾個娘子婆子與她有些舊,過去拖了宋姨娘給她換一身干的衣服:雖然天氣算得十分冷,但這樣一身是水的躺在地上,八成也會落下病根兒的。只是宋姨娘被打的傷處卻沒有人處理——這可是老太太下令打的,不經老太太允許哪個敢給她上藥?

    趙安娘子聽到婆子們的哭求聲兒,急得直跺小腳兒:「你們越發的不知道規矩了,這是什麼地方兒,又是什麼時候,你們居然還敢在這裡哭嚎,不想活了是不是!你們幾個姑奶奶不想活了,自管去老太爺、老太太跟前鬧就是,但不要牽累上我們這麼多人好不好?」

    屋外侍立的丫頭娘子都輕輕喝罵這幾個婆子不懂事,想帶累她們一起受罰。

    幾個婆子這才住了聲,可依然糾纏著趙安娘子,想讓她在老太爺面前給求個情兒。趙安娘子正色道:「真說起來,此事能怨得了哪個?是你們不睜眼、不醒事,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知道個深淺,以為依仗著自己伺候過老太太的功勞,便可以胡鬧!什麼人兒都是你們能惹得嗎?看看那個,」趙安娘子的下巴點了點一旁被人半扶半拖著的宋姨娘:「你們還不知道厲害嗎?居然還想替人出頭?只為了幾兩銀子,幾世的體面就丟了,真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

    說完,趙安娘子不再理會婆子們,自進上房去回了此事兒。老太爺一聽便怒了:婆子們的行事真是火上澆油啊。他瞪了老太太一眼——這幾個婆子是老太太的人兒,是不是奉了老太太之命行事呢?他雖然惱怒非常,但是老妻的體面卻不能不顧,所以忍耐著沒有發作出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9:05

正文 五十七章 鳳舞的本意兒

    老太太聽完了趙安娘子的話後,先看了老太爺一眼,她看到老太爺的樣子,知道他是真動了怒,她更對幾個婆子的行事惱恨非常:不醒事兒的幾個老東西,如此行事還有個不惹老太爺對自己生疑的?

    老太太當然不想讓老太爺想得太多,眼下要讓老太爺知道此事與她無關才最為要緊,不然老太爺真惱了,那可真就塌了天。

    於是老太太一拍桌子:「你們幾個老奴才的膽子也太大了,韻兒才多大,萬一嚇壞我的孫女兒,我要了你們的命!來人,先把她們給我關起來,速去請大夫來給姑娘們瞧瞧,如果姑娘們沒有什麼事兒,就讓人牙子來領人吧,如果姑娘們被嚇得有了什麼毛病兒,你們有幾條命也是不夠賠的!」

    老太爺聽到這裡也想明白了:老妻雖然有時候事情不明,但她卻不會拿孫女兒的身子骨設計人。老太爺想到這裡對老太太輕輕點了點頭,示意她自己明白婆子們行事與她無關。

    不過,和誰有關呢?老太爺與老太太同時想起了宋姨娘,兩個人的臉色都黑得如同鍋底灰了。老太太緊緊咬著牙:這個宋姨娘就不能消停些嗎?!自己在老太爺面前的體面被她弄得丟了一半兒都不止!

    宋姨娘弄巧反拙,這下子,就連老太太也不好再為宋姨娘說話了——老太太原本打了宋姨娘,就為了接下來同老太爺為她說兩句好話兒,能讓她從輕發落。可是老太太的算盤卻被宋姨娘一下子打亂了。

    紅裳上了車子直奔自己所居的客院:姑娘們受了驚要一起請脈,想來侍書不會把她們各自送回去才對。

    紅裳到了院子時,大夫已經到了正在請脈,紅裳無奈只得避到了一旁的廂房中等大夫的消息。只是紅裳除了擔心鳳舞幾人是否受了驚外,她還有一絲擔憂,卻是緣自於鳳舞。

    紅裳看鳳舞後來的神情,心下有些疑惑:似乎她是料定了自己會隨她們四個姑娘一齊出來似的。如果真是如此,鳳舞在上房中的一切舉止豈不是都在做假?她本來就是有打算要同自己出來談的吧?

    只是想讓自己為宋姨娘說話,這個難度怕是不小呢。紅裳微微笑了一笑。

    大夫一會兒便請完了脈,四個姑娘雖然受了驚,不過並不要緊,只要吃一劑安神茶也就可以了,不需要用藥的。

    紅裳讓侍書打賞了大夫。婆子們送大夫走了以後。紅裳才進了正房:「怎麼樣?感覺如何?如果有任何不舒服。咱們再另外請幾位大夫來看看。」

    鳳歌聽到簾子響便起身搶了上前。一看到紅裳便扶了她地胳膊道:「母親。我們幾個都沒有什麼事兒了。您自管放心就是。」

    紅裳被鳳歌扶著有些不自在。她本尊地年紀還不到二十呢。年紀輕輕地用得著人扶嗎?不過紅裳也不好推掉鳳歌地手。傷了人家地好意。

    紅裳看向鳳歌。她剛想說話。卻看到鳳歌在向自己眨眼睛。紅裳一面轉頭看向了鳳舞。一面並沒有做停頓地依然張口說著話:「沒事兒就好。不然真是讓人擔心呢。」

    因為紅裳沒有因鳳歌地小動作而有什麼停頓。所以鳳舞不知道鳳歌同紅裳打過了眼色。

    鳳舞三個人已經站了起來。看到紅裳走過來便福下了身子。紅裳口裡說道:「不用多禮。起來吧。自管坐下就是。」可是她地眼睛卻看向了鳳歌。雖然紅裳地話語帶著十分地笑意兒。可是眼中卻沒有笑意不說。還有著濃濃地疑問。

    鳳歌看到紅裳詢問的眼神,趁鳳舞三人伏身行禮的當兒,急急的在紅裳耳邊輕輕的說了一句兒:「母親,你不該自上房出來。」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鳳歌就想多說什麼也是不能的,不過她說得這句話卻很巧妙。

    紅裳一聽便明白了,心下讚了一句:鳳歌是個聰明的孩子啊!鳳歌知道說什麼話兒能讓紅裳明白眼下的境況,她只不過是說了短短幾個字,但是已經讓紅裳明白了鳳舞所做的打算。

    紅裳悄悄的拍了一下鳳歌的手,示意她可以放心,便在鳳歌的服侍下坐在了上首。紅裳偏臉笑道:「歌兒,你也不用再行禮了,自坐下吃安神茶吧。」

    侍書自聽了大夫的話後,便讓人準備安神茶去了。這時,丫頭早已經把煮好的安神茶奉了上來。鳳歌還是笑著福了一福先坐下喫茶。

    鳳舞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紅裳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安慰她們而已。

    鳳韻非常老實的坐在椅子上,低著頭喫茶,只是偶爾的看向紅裳,她的眼中有著一絲困惹:明明才剛剛認識不久,為什麼「母親」會好似真的關心自己呢?

    直到鳳韻注意到鳳舞瞪視過來的目光,她才恍然的低下頭匆匆吃光了杯中的茶,起身向紅裳辭行。紅裳有些不太放心鳳韻自己回去:「韻兒,你還是多在我這兒玩一會兒吧,剛剛受了驚,可不是玩兒的。」

    鳳舞放下了茶鍾兒:「母親,還是讓韻兒回房中睡一回兒吧,吃了安神茶睡一會兒更好些。母親不放心,舞兒很是明白母親的心情——舞兒也不放心韻兒一個人呢;嗯——,我看不如歌兒和音兒陪韻兒一起過去吧,這樣三個人都可以睡上一會兒,母親也能放心。」

    紅裳心下暗笑:既然如此,你也一起去睡一會兒不好?

    鳳舞卻沒有等紅裳開口,她繼續說道;「舞兒有些話兒要同母親說一說,不然由舞兒去照顧妹妹們最好。」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倒讓紅裳不好直接打發了鳳舞走,只得看向了鳳歌鳳音:「你們陪韻兒一起吧,這樣我也放心些。」

    鳳歌鳳音答應著和鳳韻一起走了,紅裳又叫了她們的奶娘進來再三的囑咐了一通。

    鳳舞看屋中該走的人都走人,微微一笑:「母親,舞兒有事就直說了。」

    紅裳沒有想到她如此俐落,微微一笑:「有事兒?舞兒有事兒就說吧,只是我也不過是剛剛進府,很多事情怕還是要你父親或是老太爺與老太太才能做得了主。」紅裳一開口便把退路留了出來。

    鳳舞聽到紅裳的話後微微一愣:她沒有想到紅裳與她一樣,都這樣開門見山,什麼都擺明了說。一時間鳳舞準備好的話沒有了用場,她只能臨時應對了。

    鳳舞想了想才開口:「母親,舞兒前來是為何事兒,母親想來心中已經有了數兒,雖然她是姨娘,但怎麼也是我的生身之人,所以,請母親出手救她一救。」

    鳳舞先把來意說明了,她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勸得紅裳為宋姨娘求情。

    紅裳抿了一下茶水,輕輕放下了茶鍾兒:「舞兒,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姨娘的事情是姨娘的事兒,你是姑娘,家中的事情自有老太爺、老太太和你父親來做主,你不必為這些俗事兒煩心。」

    鳳舞看向紅裳,貌似隨意的道:「母親,這兩日裡我們府中就該待客了。」鳳舞不再提宋姨娘的事情,她把話題帶開了。

    紅裳聽到鳳舞的話後,深深看了鳳舞一眼,紅裳可不是認為鳳舞放棄讓自己去救宋姨娘了:鳳舞這話決不是無故而發。

    紅裳微微一笑:「嗯,應該是的,近日來府中一直都在忙這事兒呢。」紅裳也不多話,鳳舞說什麼她便應上一句,她倒要看看鳳舞倒底在打什麼主意。

    鳳舞輕輕歎了一口氣兒:「我們趙府家大業大,想來母親剛剛接手還不太清楚吧?我們家的田產可不只是京城這裡,還有祖業呢。我們趙家祖上可是位大地主,只因祖上有人考取了功名,我們趙家才成為了顯門望族。」鳳舞的話又轉了開來,一時間倒讓紅裳不知道她倒底想說什麼。

    不過,紅裳似乎聽得津津有味兒的樣子:「哦,原來我們趙家的老祖不是讀書人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0:59:42

正文 五十八章 制衡

    鳳舞看紅裳只是順著她的話兒說,而且所說的話與她不說話也沒有什麼區別,鳳舞便有些著急了——她要救人,晚了怕就救不得了:「母親,我們趙家的家大業大了,人也就難免多一些。母親到府中有幾日了,有幾個人您現在還不知,但卻是您不能不見,也不能不認識的。」

    紅裳聽了眉毛都沒有動一根,還是一樣閒閒說道:「府中的人啊,我是很多人都不認識;不過才幾日,我也不可能認識那麼多的人,慢慢來就好。」

    紅裳當然知道鳳舞說得不是府中的僕從們,但她就是要以僕從來應答:自己沒有什麼需要著急的事情,陪著鳳舞慢慢聊唄——誰急誰就會落了下風的。

    鳳舞聽到紅裳的話後笑了笑:「母親,不是舞兒放肆,倒真是母親托大了。趙家百十年的人家了,幾乎是我朝立國,我們趙家便開始有了起色,府中怎麼可能只有我們這麼幾個人呢?而且舞兒所說的人也不是泛指內宅之人。」

    紅裳擺手更加的不以為意:「不是內宅之人?那更不用理會了。」紅裳越是如此漫不經心,鳳舞越是著急:「不是內宅之人卻並不一定就不用理會。父親的義子,母親也不用見嗎?」

    紅裳聽得眉頭幾乎忍不住要挑一挑:趙一鳴的義子?他還有一個義子?此事怎的自己不知道呢?

    鳳舞看紅裳的神色依舊淡然,便又繼續說下去:「我們趙家近支有兩位堂哥也在我們府幫忙,並且是常住在府中的,只是近日裡出去收錢款,所以才沒有來拜見母親。」

    紅裳聽完以後,幾乎忍不住要皺皺眉頭,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哦,不過是幾個家中的子侄罷了,這兩日見個面兒,我讓人再多備幾份見面禮也就是了。」

    鳳舞聽到這裡,她忽然不再著急了:自己越急對方就會越穩。她取了茶鍾兒吃了一口:「母親說得是,過兩日我們府中待客時,這幾位哥哥是一定會來給母親見禮的,倒也不急於一時。」

    紅裳聽到鳳舞話風一轉,忍不住看了鳳舞一眼:好鳳舞!不過,紅裳還是雷打不動的漫不經心:「嗯,不急於一時。」

    鳳舞又閒話了幾句,紅裳也是閒閒的答了回去,鳳舞想不急,可是她不急行嗎?宋姨娘可等著她救命呢。

    鳳舞想了想。抬頭看著紅裳道:「母親。舞兒有話就直說了。我們不用再繞圈子。」紅裳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卻什麼也沒有說:是你一直在繞圈子。我不過是陪著罷了。

    鳳舞看紅裳地樣子也知道她在想什麼。臉上便是一紅。鳳舞輕輕咳了一聲兒。然後道:「母親。您出手救宋姨娘一次。我把幾位哥哥地事情同您說一說。舞兒相信有些事情對於母親來說。應該是非常有用地。母親。我們打開窗子說亮話。您地到來。實實在在是觸疼了很多人。您想在趙家立住腳跟兒。以舞兒所見。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紅裳聽到這裡。做正了身子。還是一樣不說話。只是認真地看著鳳舞。

    鳳舞無奈只能說下去:「母親想在趙家立定腳兒。舞兒地這幾位哥哥您還是要好好瞭解一下方好。舞兒以此來換宋姨娘能留下來。您看如何?」

    紅裳低下頭吃起了茶來。她心中飛快地轉著念頭:無嗣地趙府。居然有義子。有族侄。這些人地心思不言自明;就像鳳舞所說。自己地到來讓這些人極為不安——多了無窮地變數啊。想當然是破壞了他們原有地計劃或是想法。他們絕不會對自己有好感。

    紅裳掃了一眼鳳舞:宋姨娘母女倆人也是敵對之人。放虎歸山?這可不是好法子。外有趙家子侄了。內再有宋氏母女。自己這日子可就真有熱鬧瞧了。

    鳳舞看紅裳只是低著沉吟,卻不開口說話便又道:「母親是不是擔心宋姨娘日後還會出夭蛾子,給母親添亂呢?舞兒保證她絕不會了,請母親放心。」

    紅裳看著鳳舞輕輕一笑:「舞兒真長了一副玲瓏心肝啊。」

    紅裳不明說,不過她相信鳳舞聽得明白自己的話:你憑什麼保證呢?

    鳳舞低低一歎:「母親,宋姨娘就算是留在府中,以她現今所犯下的錯兒,必已經不見喜於父親,又失了老太太的歡心,母親,宋姨娘對於你來說還有何懼?」

    紅裳聽到這裡心中忍不住要冷冷一笑:是啊,宋姨娘對於我來說還有何可懼的?如果真的沒有可懼之處,你鳳舞還會千方百計的想救她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便是指宋姨娘這種人——她的心不死,她便不會省事兒。更何況宋姨娘在趙府經營多年,怎麼會沒有其他的依仗呢?

    鳳舞看紅裳還是不開口又道:「母親,如果您現在不管不顧,任由老太爺發落宋姨娘,您想,女兒的那幾位哥哥們會如何想?他們現今還是各自為營,如此一來——」

    紅裳笑了笑:「舞兒的話高深,我還真是有些聽不太明白。不過,宋姨娘的事情與我何干?」

    鳳舞看著紅裳笑了一笑:「母親真得是這樣認為嗎?」

    紅裳但笑不語:誠然,如果自己把宋姨娘弄出了府去,雖然府中安靜了不少,不過的確有可能讓那幾位趙一鳴的子侄聯合起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於自己來說更加的不利。

    紅裳仔細的考慮起來:宋姨娘與趙家的這幾位子侄必是不睦,自己的到來很有可能讓他們聯手,放宋姨娘與不放宋姨娘並不是重點——宋姨娘短時間內的確是興不起風浪了,重點是紅裳需要找到一個點,一個可以制衡的點。

    紅裳是很想知道這幾位子侄的情況,只是鳳舞口中所出,她能信得幾成?又能信哪幾成呢?紅裳的頭痛了起來,她心中暗歎:這也不過是剛剛進趙府幾日而已。

    鳳舞淡淡一笑:「幾位哥哥一直與舞兒不太友好,不過————,如果舞兒沒有了姨娘,我想哥哥們會喜歡我的,尤其是父親的義子,俊傑哥;如果他能入贅我們趙家——」

    紅裳抬頭輕輕看了鳳舞一眼,鳳舞便笑不下去了:她知道她的心思,夫人都看得很透徹。

    鳳舞咬咬牙道:「舞兒是看不上他,但是,如果沒有了姨娘,那麼舞兒就不得不如此做了。」

    紅裳輕輕的道:「舞兒,你這話說得可造次了!女兒家,哪有如此說話的!兒女的親事,哪裡能由得你們做主?!這一次也就罷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說於你父親知道,看他罰你不罰?我們趙家是望族,你是我們趙家的大姑娘,豈可說出如此失禮的話來貽笑大方?你可記下了?」

    鳳舞眼圈似乎紅了:「舞兒知錯了,請母親恕罪。」鳳舞沒有辦法,誰讓她為人家子女呢?接著鳳舞又說了下去:「不是舞兒有什麼意思,是老太爺與老太太早有此意,只是舞兒不同意所以才罷了。」這倒又讓紅裳吃驚不少:原來趙老太爺已經在為萬一沒有孫子做打算了。

    紅裳看著鳳舞,她知道今天的事情她要退一步方好了:第一不必與鳳舞破了臉——將來是不是與她結盟也要看情形;第二有宋姨娘在,很多時候可以用她去擋趙家子侄的明槍暗箭——她的女兒可是長女,老太爺招贅也屬意於鳳舞。

    最讓紅裳奇怪的便是這裡:按理來說,招贅也應該是嫡女才對,為什麼重規矩守禮法的老太爺居然捨嫡而就長呢?紅裳雖然心中生疑,但她卻沒有問鳳舞。

    紅裳看著鳳舞:「你還有要說的話嗎?」

    鳳舞聞言一愣,沒有想到紅裳會問出這樣的話來,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兩日後便要待客了,就算哥哥們有再大的事情,他們也會在待客之日回府的 ——想來老太太也是計算過了時辰,那日他們都應該回來了,母親,您在這之前,不想先瞭解一下他們的事情,做到心中有數嗎?」

    紅裳微微一笑:「你說的這些都不能打動我,舞兒。看來你要白走一趟了。」

    鳳舞急了,她起身道:「母親,您要如何才能答應舞兒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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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0:10

正文 五十九章 退一步便是坐山觀虎鬥

    紅裳看到鳳舞急得起身了,心中暗暗一笑:鳳舞再聰明,她今兒也是佔不了上風的——她的底線紅裳知道的一清二楚,宋姨娘是鳳舞的軟肋。

    紅裳聽到鳳舞的話後依然不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鳳舞——我如何才能答應?鳳舞應該是知道的才對。

    鳳舞看了一眼旁邊的沙漏,知道現在紅裳再不過去,宋姨娘就當真要被送走了。鳳舞看看紅裳,她又想了想,一咬牙便跪了下去:「母親,女兒求你了,您就救救姨娘吧。」

    紅裳輕輕一歎:「侍書,快扶你們大姑娘起來,這麼大的禮我可是受不起的。」鳳舞抬頭看向紅裳,紅裳還是一臉的平靜,看著鳳舞的眼睛說道:「你起來我們再商議。」

    雖然紅裳說得平淡至極,不過鳳舞知道如果不起來,紅裳是不會再開口說話了。既然下跪對於紅裳來說什麼作用也沒有,鳳舞只得起身,一時間她失了主意:她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說得動紅裳——原本她滿滿的信心,認為自己有足夠的籌碼可以請動紅裳出手救人,現在卻只剩下惶然不安了。

    紅裳看著有些無措的鳳舞,長歎了一聲兒道:「你為何一定要救她?是因為她是你的生身之母,還是因為她在趙府對你有所幫助?」

    在紅裳的眼中,鳳舞說到底不過也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大孩子罷了;不管她在心中想些什麼,但是她的本質並不壞,只是環境造就了她的性子,還有她所認定的目標——這些卻不一定是她真正心中所想要的,只是鳳舞現在不明白吧?

    紅裳說完後,又輕輕歎了一口氣兒:自己點鳳舞一句,以她的聰慧,悟得通只是遲早的事兒吧?不過,紅裳沒有多大的把握,這個時代的人與現代絕不相同,紅裳只是寄希望鳳舞的心還沒有被名與利遮得太過緊密。

    鳳舞聽到紅裳的話後全身一震,她還沒有來得及回答,紅裳已經起身喚侍書:「侍書,我們再去上房一趟。」然看低頭了看一眼鳳舞:「救不救得了,卻要看宋姨娘的造化了。」

    鳳舞欠身福了下去:「謝母親。」鳳舞不知道紅裳答應救宋姨娘是因為可憐自己,還是被自己說動了。

    紅裳擺了擺手道:「謝倒也不必了,你先回去吧。」說著話,紅裳扶著侍書的手出了屋門坐了車子直奔上房而去。

    老太爺與老太太看到去而復返地紅裳。都有些意外。老太爺道:「媳婦有什麼事兒嗎?」

    紅裳欠身道:「媳婦想代宋姨娘討老太爺與老太太地原諒。」

    老太爺聽得實在奇怪。老太太也是不解。趙一鳴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裳兒。你這是為何?」

    紅裳笑了笑道:「老太爺。兒媳還是有些私心地。兒媳不過剛剛進府幾日。再過兩日府中就要宴客了。可是卻在宴客之前就逐走了宋姨娘。還是我們趙家長女地生身之母。這似乎、似乎對兒媳地名聲不太好。於我們趙府地體面也有些關礙。」

    老太爺咳了一下:紅裳所說地情形不是沒有。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宋姨娘地所為實在是有些太過了。留下她豈不是讓世人看趙府地笑話?

    紅裳看了看老太爺地神色。知道老太爺地顧慮:「老太爺。如果我們今日把宋姨娘逐出了府去。不是正好向世人證明宋姨娘昨晚曾大搜過我們府?不如我們若無其事一般。這樣更好堵住天下地悠悠眾口。」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神色間閃過一絲疑惑:紅裳看來是一定要保住宋姨娘了,這倒底是為了什麼呢?

    在紅裳的勸說下,老太太最先同意了——她是巴不得呢,只是她卻被老太爺幾眼瞪得不敢說話罷了。老太爺與趙一鳴卻一直沒有說不行,不過也沒有說可以。

    紅裳繼續說道:「宋姨娘此舉的過錯實在是有些太大,如果不予以懲戒,怕日後還會有人效仿;兒媳有一個想法——」說著話,紅裳看向了老太爺。

    紅裳知道老太爺與趙一鳴心中的顧慮,所以她來時就已經想到了法子說服他們。

    老太爺輕輕點頭:「嗯,你說吧,我聽聽看。」

    紅裳道:「宋姨娘其它的處罰,媳婦不敢過問,不過趕出府媳婦認為不妥當,不如等我們府中宴客完了以後,把宋姨娘送到別院上待幾個月。」至於倒底要讓宋姨娘在別院呆幾個月,就完全要看老太爺的意思了——十年不過才百把十月;而且是什麼樣別院也沒有說不是?

    老太爺聽到這裡才點了點頭:「嗯,這個法子還可行。一鳴,你看呢?」

    趙一鳴看了紅裳一眼,也點頭道:「父親,兒子認為也可以。」

    老太爺點點頭道:「好吧,那就使個人去把宋姨娘再拖回來,這兩日她就待在屋裡養傷好了。等她傷勢好些了,便著她去別院那邊兒好好調養一下。」

    老太爺也沒有說是哪個別院:這個事情他還要同趙一鳴好好商量一下才行。

    已經被拖出了二門的宋姨娘又被拖了回來,嬌雲嬌杏把宋姨娘抬到床上時,很時費了力氣:她傷得實在是不算輕,幾個丫頭怕碰到了她的傷處。

    鳳舞直到用過了午飯才過來探宋姨娘,看了看宋姨娘的傷道:「沒有什麼事兒,不過是皮肉傷,養幾日也就好了。」話說得雲淡風輕,似乎並沒有把宋姨娘的傷放在心上。

    宋姨娘趴在床上疼得滿頭是汗:「還要多虧了姑娘,不然我早被送出府去了。我就知道姑娘不會不管我的。」

    鳳舞坐在了床頭的椅子上,聽到宋姨娘的話後沒有作答先擺了擺手,她的丫頭茶嫣把嬌雲在內的大小丫頭都趕了出去,然後茶嫣還讓鳳舞的另外一個丫頭雨佩坐在門外看著——鳳舞除了自己的心腹,宋姨娘的人,她是一個也不相信。

    宋姨娘知道鳳舞的脾氣,嬌雲嬌杏也知道,所以沒有人說什麼埋怨的話兒。鳳舞看屋裡沒有外人了才道:「姨娘,這次能救下你來真是不容易,你,最近還是消停些吧。昨日那事兒,我是不知道,知道了想攔時已經攔不下了,才不得不為你去老太太跟前打掩護,指望著你的安排能有用處,那成想,你連人家的院子也沒有進得去呢?」

    宋姨娘歎了一口氣:「消停,當然要消停了,不消停怕是要被掃地出門了。唉——,不說這些了,說起來羞於見姑娘。對了,姑娘,你是怎麼讓老太爺他們放過了我的?今兒老太爺可是安心要趕了我出去的。」

    鳳舞搖搖頭:「怎麼讓老太爺改了主意姨娘不用管,只管好好養你的傷就好。日後有什麼打算也一定要先告知我才可以行事,不然,怕是救不了姨娘第二次。」

    鳳舞與宋姨娘的說話,一直就是一副居高臨下的語氣,不過宋姨娘卻是一點兒也不在意,或許也是沒有往心裡去?

    宋姨娘輕輕的說道:「我知道了,姑娘。我已經想了一個中午,都想清楚了。那個人不是我能鬥得過的,不過卻也不是沒有人鬥得過她。我不如——,來個坐山觀虎鬥,最後再出來收拾殘局來得好。」

    鳳舞聽了宋姨娘的話後眼睛瞇了一瞇:「姨娘現在才想清楚?前幾日我就同你說了,你偏不聽,現今弄得一身是傷才聽得見人說話。」說著眼圈紅了一下,她心下還是有些心疼宋姨娘的。

    鳳舞一傷感,不自禁的想起了紅裳的話:她救宋姨娘是為了什麼呢?鳳舞一下子失神了。

    宋姨娘看鳳舞眼圈紅了,伸出手拍了拍鳳舞:「姑娘萬不要為了我如此,我會如何都無所謂,只要姑娘你能過得舒心就成。」頓了頓她又道:「也不是我不聽姑娘的話,只是我原來不想讓那幾個人再得了什麼便宜去,他們可是人人都盯著趙府呢——在他們眼裡,我們趙府可就是他們嘴邊兒的肥肉,只是現在還不好下口罷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0:36

正文 六十章 趙家子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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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姨娘說完看了鳳舞一眼,又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趙府到了他們手裡,還能有我們娘們的好處?所以,那幾個人是必須要除去的;我六七年來,也想了不少法子,使了不少的手段,雖然讓老太爺不似以前那麼相信、歡喜他們,卻也沒有把他們弄出府去。唉——!」

    茶嫣奉上了一杯茶給宋姨娘,宋姨娘吃了幾口後又接著續道:「我就是擔心這幾個人因此而得勢,那日後就不會有我們的好日子過了。」

    鳳舞彈了彈指甲,輕輕一笑:「姨娘何必再為此煩心呢?現在不是有人可以為我們除去那三個狼子野心的人了嗎?我們還可以自一旁看場好戲——長日無聊緊的,正正是好消遣,姨娘應該高興才是。」

    宋姨娘點了點頭,忽然想到一種可能又猶豫起來:「如果那個小夫人佔了上風,豈不是得了府中的大權?那我們想再自她手中奪回來怕是不太可能了吧?老太爺與老爺現今就對她不錯,如果再繼續信任於她,我們豈不是輸到底兒了?」

    宋姨娘說完了眉頭皺了皺,有些自語似的低聲道:「對了,那幾個人如果鬥敗了小夫人,府中的大權豈不是要落在他們手中,我們娘們一樣沒有好處啊。」

    鳳舞輕輕一哂:「姨娘又傻了不是?她自與他們鬥成一團,我們也不要閒著才是。姨娘大可以把所有的時間與精力用在哄老太太、老太爺、父親歡心上頭,到時候女兒再一招贅,趙府還不一樣是我的?再說了,不管是哪一方贏了,到時也會有些粗疲力盡,我們要細細觀望著,在最後關頭的時候,我們就要出手,打贏的那一方也打倒在地!如此豈不是萬全了?」

    宋姨娘聽得大喜,她握了鳳舞的手:「還是姑娘心思剔透啊,如果是我哪裡能想到這些?好,實在是太好。這趙府以後就是我們的了。」

    宋姨娘只顧得高興,沒有注意鳳舞說是「我的」,並不是說「我們的」;也許宋姨娘聽到了,只不過她沒有往心裡去:她搶奪趙府不也就是為了女兒嘛。

    鳳舞卻不落痕跡的自宋姨娘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她自真正的懂了世事後,便非常不喜宋姨娘過份的親近,尤其是肢體上的——鳳舞五六歲時,便沒有讓宋姨娘抱過了。

    如果有可能。鳳舞甚至希望自己不是宋姨娘所出——自己為什麼不是夫人所出呢?

    不過宋姨娘卻從來沒有深想過。只以為是鳳舞地性子彆扭罷了。

    鳳舞抽回了自己地手以後便站了起來:「好了。姨娘好好調養。我這就回去了。」

    宋姨娘有些不捨:「姑娘如果沒有事兒。再多坐會兒陪陪姨娘吧?姨娘好幾日沒有同姑娘好好說過話了。」

    鳳舞沒有多作停留:「姨娘。我當然是有事兒才要走啊。」不過她也沒有說是何事兒。宋姨娘倒也沒有問。

    宋姨娘只得答應著。眼巴巴地看著鳳舞走出了屋門兒。然後才收回了目光長長一歎:卻不知道她在歎些什麼。

    鳳舞出了宋姨娘的院子後,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心中一動,忍不住在上車前回頭看了一眼,紅裳的話又浮現在鳳舞的耳邊,讓鳳舞輕輕皺起了眉頭。

    鳳舞呆了一呆後被風一吹,感覺到有些冷便沒有多想,她輕輕搖頭搖掉了那些,她認為是不必要的多愁善感,便抬腳上了車子吩咐婆子們:「去夫人那裡。」

    既然紅裳已經救了宋姨娘,那麼她就要實現自己的承諾——來日方長,以後是不是還能用得上紅裳,這事兒還真難說,所以留一條後路是必須的;不過,鳳舞也的確是個守信的人,她一向是言出必踐的。

    紅裳早就料到鳳舞會來,聽到丫頭來報微微一笑:「請大姑娘進來吧。」至於鳳舞所說要信多少,信哪些,紅裳還要聽過再仔細思量。

    因為待客日近,趙府更加忙亂起來,在人們的感覺中,時間也就過得飛快。

    紅裳雖然不是府中最忙的那個人,倒也不曾得閒:只試新衣便佔了她不少的時間,多的時候一日就要試上五六次——不合適的地方鋪子裡的人再拿回去改。

    紅裳看到窗外快要隱沒的太陽,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一天這麼快就過去了,又快要晚飯了吧?早些過去上房也好,明兒就要宴客了,還有得忙呢。」

    侍書奉了一鍾兒茶給紅裳潤嗓:「明兒夫人雖然不能得閒,但府中的一切瑣事兒卻也不用夫人操心了,只見那些長輩親戚,夫人也是脫不開身的。」

    紅裳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接那鍾兒茶:「我剛吃了茶,你又煮得什麼茶上來呢?我現今不想用。」

    侍書還是把茶放到了紅裳的手中:「夫人——,這是奴婢特意讓人煮得藥茶,可以潤嗓清火的;明兒夫人要說得話想來不少,所以這茶夫人還是多飲一些的好。」

    紅裳聽到侍書的話便吃了那鍾兒茶:侍書完全是一片好意,紅裳豈能不領情?

    紅裳身邊虧得有一位侍書在,不然她的身子不可能像現在一樣——雖然每日累得筋骨酸軟,但卻沒有一絲毛病兒。

    紅裳吃完了茶,侍書便服侍著紅裳出了屋子,奔去上房伺候老太爺與老太太用飯。

    到了上房,紅裳下了車子一看眉頭便皺了一下:院子外面除了趙一鳴的車子外,還多了一輛車子。

    有客人?紅裳這樣想著,抬眼看去,那門口的丫頭看到她來,已經作勢要打開簾子了;如果有外客也不會進內宅,就算是進了內宅,丫頭們也會告知紅裳,讓她迴避,看這情形絕不像是外客,那來得人是誰?

    紅裳忽然心中一動:難道是趙家的子侄們回來了?按鳳舞所說,也就這兩日回來。紅裳雖然心中思索著,不過她的腳步卻沒有停,若無其事一樣進了屋。

    屋內還真立著兩個男子,垂頭侍立在那裡正同老太爺老太太說話。

    紅裳作勢轉身迴避要走,趙一鳴笑道:「夫人過來就是,他們兩個人不是外客,都是我們本家的子侄,你是他們的長輩呢,見見也是應該的。」

    紅裳便上前給老太爺與老太太請了安,然後又問過了趙一鳴好,便在老太爺的示意下坐到了趙一鳴的身旁。

    那兩個男子這才上前給紅裳見禮。略高些的先拜了下去,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接過了一旁丫頭手上的茶奉上說道:「孩兒俊傑拜見母親。」

    紅裳聞言後是一臉的錯愕,她先看了看老太爺與老太太,又看了看趙一鳴,似乎有些無措的樣子——趙一鳴完全不曾提過他有位義子的事情,所以他欠紅裳一個解釋。

    事實上紅裳當然沒有過多的驚訝,她暗中打量了一下趙一鳴的義子,長得還算端正,人品什麼的卻不是見一面就能知道的;紅裳掃過另一位略矮些的男子時,發現他的嘴角微微的撇起,似乎對於俊傑的舉止有些不屑。

    紅裳心中有些明瞭:看起來,趙府的這幾子侄還真像鳳舞所說,本身也不睦。

    趙一鳴笑道:「夫人,你接了傑兒的茶吧。這事兒說來話長,回房後我再同你細說;總之,傑兒是我的義子,也就是你的義子了。」

    紅裳這才示意侍書接過了俊傑手中的茶,她自侍書手中接過後吃了一口,有些為難的看向趙一鳴,輕聲道:「妾身一點兒準備沒有,見面禮也沒有備下。」

    如果俊傑只是三五歲的小娃兒,紅裳自身上取下些玉珮什麼的也可以擋得過去,但是俊傑看上去年齡比紅裳也就小那一點點兒,所以她的隨身之物是不能賞給他的。

    趙一鳴笑道:「無妨,他們也是剛剛回府,我事前也不知道,也不曾備下禮物,明兒一起補上也就是了。」

    紅裳無奈的點了點頭,對俊傑道:「請起,請起,即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俊傑又能拜了一拜方起來,也沒有多說話自立回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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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0:59

正文 六十一章 義子因何而來


    略矮的男子等俊傑拜完以後也上前對著紅裳拜了下去,不過他沒有奉茶:「侄兒、子書給嬸娘請安。」

    紅裳虛抬了抬手:「請起,請起。」子書也是又拜了拜才起身。

    紅裳暗中觀看,發覺言談舉止間,俊傑不如子書隨意。

    趙一鳴在一旁對紅裳說道:「子書是老太爺親哥哥的孫子,我堂哥的兒子;人很機靈,嘴巴又俐落,這幾年在府中幫著老太爺老太太料理鋪子及府外的一些事情。」

    紅裳聞言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對著子書微微一笑:「辛苦你了。」

    子書躬身答道:「侄兒不敢當嬸娘的辛苦二字,能為叔爺爺分勞是孫兒的本份而已,不給叔叔嬸娘添亂已是不錯兒,侄兒哪有寸功敢當嬸娘的誇獎。」

    紅裳聽得一笑,沒有理會子書,轉頭對趙一鳴道:「你真說對了,還真是嘴巴俐落的很呢。」

    子書行完禮後一直站在距紅裳不遠的地方,沒有回到俊傑的身旁。

    趙一鳴看了子書一眼:「他一直是個伶俐人兒,夫人日久便知。」

    子書垂手低頭直到紅裳夫妻說完了話才道:「侄兒在路上接到家中的來信,知道叔叔與嬸娘大喜,且近日回京長住,便備下了一份薄禮以盡侄兒的孝心;一會兒便讓人送到叔叔房中,請嬸娘莫要嫌棄禮物粗鄙才好。」

    紅裳沒有說話,這樣的事情,要等趙一鳴說完話後她再開口才好。

    趙一鳴笑道:「你個小兔崽子!什麼時候也學人送禮這一套了?也罷。不管什麼都是你地孝心。那我就收下了。只是日後不必如此了。一家人還送禮。倒顯得外道了。至於你嬸娘絕沒有嫌棄地理兒。」

    紅裳就勢笑道:「你叔叔說得在理兒。一家人本不用這麼外道。還送什麼禮呢?再說了。一番你地心意。我只有高興地份兒。」

    子書又再三行禮後才退到了俊傑地面側立好。

    紅裳一直暗中注意著俊傑。他對於子書說得話全沒有一絲反應。好似一點兒也沒有聽到一樣。紅裳因此對俊傑更是上心了:此人城府極深地樣子。最起碼喜怒不形色啊——他才多大年紀?

    紅裳也不敢小看了子書。這麼一個十四五歲地大男孩。說話做事兒已經可以說是面面俱到了。而且嘴皮子極順溜。聽他說話就知道是個心裡極有主意地人兒。

    紅裳在心底一歎:趙家為什麼要弄這麼多人呢?幾個姨娘已經夠她頭痛了。居然還多出了這麼幾個說是外人不是外人。說是自家人又不是自家人地人來。

    老太爺看俊傑與子書都與紅裳見過了禮,便起身道:「俊傑、子書,你們都留下來一起用晚飯吧。」

    俊傑躬身施了一禮:「謝老太爺的關受,只是傑兒剛剛回府一身風塵,不能擾了老太爺與老太太用飯。」

    老太太擺手:「傑兒一向是個知禮的,那就依傑兒吧。子書、傑兒,你們也累了一路,早些回去,也好用過飯後歇一歇,明兒還有你們累得呢。」

    俊傑和子書答應著,一齊施禮後就告退了。

    用過晚飯後,趙一鳴與紅裳回到了房中。紅裳一面給趙一鳴脫外衣,一面道:「夫君,為什麼你有個義子,妾身卻不知道呢?」

    對於此事紅裳是真得有疑惑,但並不是她所有的疑惑都會一一去問趙一鳴——有些疑問是可以問的:便如俊傑是趙一鳴義子的事情,這樣的問題對於夫妻來說,也是一種信任的表示;但是有些疑問卻是不能問的,只能紅裳自己慢慢找答案及應對之法:比如俊傑與子書他們在趙家倒底是做什麼的?有多大的權力?是不是得到了僕從們與鋪子裡夥計們的認可與支持等等這些事兒,如果問了,便會傷了夫妻間的信任,趙一鳴會認為紅裳在為自己做打算,而不是替趙府在做打算。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笑道:「不要說你不知道,我如果不是因為老太爺說起,我也不記得了呢。」

    紅裳一愣:「夫君這是什麼意思?你的義子,你、你給忘記了?」

    趙一鳴道:「要不我剛剛在上房說,此事說來話呢。我長話短說吧,俊傑不是我們趙家的人,不過卻是我們趙家遠支的姑娘之子,他的外祖只有他母親一女,而他自幼就父母雙亡,父族中已經沒有人了,所以隨著外祖過活,可是外祖也去世了,雖然臨終有言,家產由外孫兒俊傑繼承,可是族裡有些不良之人欺他年幼,想奪他外祖的那些薄產,我們家與他外祖那一支較近,我便出頭為他平了此事,有人質問我憑什麼管他人家中之事——當時俊傑也不過六七歲,我便隨口說他是我的義子。」

    紅裳聽得有些呆呆的:這是小說嗎?是電視劇嗎?怎麼聽著這麼的狗血呢。

    趙一鳴說完看到紅裳的神色,感覺十分好笑,便捏了捏造她的鼻子:「裳兒,你至於這麼驚訝嗎?」

    趙一鳴隨即想到,可能是紅裳吃驚於族人會侵吞吐他人財產,便又歎道:「宗族大了,子弟難免有肖之人,再說,貪心嘛,人皆有之。」

    紅裳這時注意到,趙一鳴有時候會喚她為「夫人」,有時候會喚她為「裳兒」,不像以前只喚她為夫人。

    紅裳細細一想,趙一鳴現在喚她為夫人時,多為尊重之意,就如剛剛在上房,有俊傑他們在場時。

    紅裳被趙一鳴一捏鼻子便回過了神來,她聽到趙一鳴的話後微微一笑:「夫君說得有理。既然夫君沒有認俊傑為義子,不過是隨口一說,後來怎麼俊傑會住到了我們家中,還成為了你的義子呢?」

    趙一鳴攤手笑道:「俊傑的事兒處置完了,我便到了外放起程的日子,也就離府上任去了。俊傑這個小人兒卻把我的那句話當真了,居然一個人收拾了行李,帶著老管家到了我們家要正式行禮入門。老太爺聽了俊傑的話後,又到族裡問過了族長等人後,只能把他收了下來——我說他是義子時,族裡有頭有臉的人都在場,老太爺說我們趙府豈能做言而無信之人,便代我做主,認下了俊傑這個義子。後來,父親給我的信中也提到過,不過我也沒有往心裡去,六七年沒有回來了,也就把這事兒忘了。剛剛我見到俊傑時,如果不是父親提醒了一句,差點兒出了笑話。」

    這義子認得!紅裳除了在心中暗歎一聲兒,還真讓她說不出什麼話來;老太爺都只能認下了俊傑這個乾孫子,她還能說不認嗎?古人所謂的一諾千金便是如此吧?

    紅裳實在是想苦笑一下:一諾千金是好事兒,但這一諾的麻煩卻大了些。

    不過,紅裳卻因此對俊傑有些瞭解:此人不一般啊,小小年紀就知道如何保護自己,咬住了趙一鳴的一句話便找上了門來,傍上了大樹,這樣的人長大了豈能是平庸之輩?

    紅裳把趙一鳴的外衣搭在了衣架上,隨口問道:「俊傑姓什麼?」義子有兩種,有一種是認宗記入族譜的,這種義子幾乎可以等同於親子了;還有一種是不改姓,也不拜宗祠,這種義子的身份只在趙府一家人之間認可。

    趙一鳴答道:「姓趙啊,他先時過繼給了他外祖那一房,除了姓趙他還能姓什麼?」照趙一鳴的話來說,紅裳還是不明白趙俊傑倒底算哪一種義子。

    不過,紅裳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趙俊傑的事情,趙一鳴是個聰明人,紅裳不想他誤會自己。至於趙俊傑:此人如何,還要紅裳自己查看以後做準兒,鳳舞的話卻不能當真的——她想來是巴不得自己同趙俊傑、趙子書鬥個你死我活,她和宋姨娘才好從中取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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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1:23

正文 六十二章 急不可待的客人

    紅裳又想起鳳舞說過的招贅,便閒話了幾句後,似是隨閒話一樣問了一句:「夫君,你也該為女兒們的親事兒操些心了。說起來,不只是舞兒年紀不小了呢,就連歌兒、音兒的年紀也到了該說親的時候,早些挑人也好些,莫要好人家都被別家姑娘挑走了。」

    趙一鳴聞言心中大喜:小妻子很把自己的幾個女兒放在心上啊。他笑道:「又不是買東西,這還有搶的嗎?不過,你說得也在理兒,是要早些為女兒留意才對;只是你不需要為鳳歌、鳳音煩心,只為鳳舞一個人挑一個好女婿就好了。這樣的事情,你來做主就好,到時候告訴我一聲兒,我著人打探一下那人的人品家世也就是了。」

    紅裳聽完趙一鳴的話,知道和自己猜想的一樣:鳳歌鳳音看來都早早訂了親事,不然老太爺不會讓一個庶長女來招婿。

    而且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暗自好笑:他說得好聽,還不是不放心,不完全相信自己。

    紅裳還是把心中所猜想的事情問了出來:「歌兒和音兒難不成已經訂了親事兒?不然,以她們的年齡來說,現在開始為她們物色人也可以了。」

    趙一鳴點頭,想起了前妻不自禁的一歎:「是的,歌兒和音兒的親事早就定了。她們還在胎中時,她們的娘親就與她們一位姨娘家的表哥定下了娃娃親,後來出世後發現是雙生女,她們的另外一位姨娘又為自己的兒子求了親,兩家的聘禮等等一切都依禮完成了,所以,她們現在只是等著出閣了。」

    紅裳聽到趙一鳴地話後,心中立時就有了不同的意見,鳳歌鳳音的親事絕非她們的良配:兩姨親呢,日後對鳳歌二人的孩子不好。

    遲疑了一下後,紅裳還是沒有為鳳歌鳳音說什麼——現在她如果對鳳歌二人的親事橫加干涉,怕只會讓趙一鳴多想而失了他對自己的信任。

    反正鳳歌鳳音還不到出閣地年齡,就算到了,再留她們一年也是常理兒,這個事情不著急的。

    鳳歌與鳳音很聰明,而且並不像鳳舞如此工於心計,紅裳對她們印像極不錯,不想看著兩個如此好的姑娘一生不幸。

    說著話紅裳看時辰已經不早了。便沒有再提趙子書地事兒;其實紅裳所想地不只是趙子書一個人。他還有一個兄弟沒有到府呢;只是老太爺在上房中沒有提起。紅裳這時也不好問趙一鳴。

    趙一鳴與紅裳兩人各自洗漱後便早早睡下了——明兒要起一個大早呢。

    第二日一大早紅裳起來便被侍書等人大大地妝扮了一番:雖然她已經成親半年有餘。但卻是第一次見趙家地長輩親戚。所以還是要鄭重一些。

    趙府也掛上燈籠等物。看上去一派喜氣洋洋地樣子。

    趙家地第一撥客人在紅裳等人剛用過早飯便到了。趙安看到來人後一面使人報了進去。一面急急上前迎接:「老太爺與老太太親來了。實在是太好了。一路上辛苦了!小人已經使了人報給我們老太爺和老太太。」

    趙府門前來了兩輛車子。前頭車上下來了一位精壯地老人。幾個娘子正服侍一個半老地婦人下車。

    老人與趙安說笑了幾句,後面地車子上卻沒有一絲動靜,可是看那車子,絕不是什麼行李物品車子,車上應該有人才對。

    趙安心裡雖然有些驚疑,卻只是陪著老人說笑,沒有多問一句話兒。

    老太爺與老太太終於趕了出來,紅裳與趙一鳴也跟在他們身後——這是老太太的話讓,讓他們一起出來迎客人。

    紅裳心中很是驚訝:不知道為什麼老太太如此看重來的客人,要一家人出迎;而且,這客人也來得太早了些吧?

    老太爺迎出門去笑道:「薛老弟居然親自來了,實在是意外之喜啊。」

    薛老太爺與薛老太太一齊對著老太爺和老太太拜了下去:「給表姐夫、表請安。」

    老太爺與老太太搶上前去扶著了他們,沒有讓他們行全禮:「我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不要再行如此大禮了。」

    薛老太爺笑道:「就算是再大的年紀,我們也是姐夫姐姐的弟弟不是?這禮不可廢啊。」

    趙一鳴同紅裳上前給薛老太爺和薛老太太請安,不過紅裳似乎感覺薛家的人對自己好似有些敵意,尤其是薛老太太——敵意也來得太莫名其妙些了,讓紅裳有些摸不著頭腦。

    紅裳行完了禮隨趙一鳴立到了一旁,等兩對老人家敘完話後進府。紅裳掃過門前的車馬,對於那輛丫頭環繞卻沒有一絲響動的車子,也生出了一絲疑惑:難道還有人同薛老太爺同來不成?如果同來地有人,也該在老太爺迎出來時下車才對啊。

    紅裳疑惑的又掃過了那輛車子,看到車旁的兩三個俏丫頭,

    道是貼身伺候的大丫頭;紅裳又看了一眼薛老太不是伺候老太太的人,那麼車裡這個時候還不下來地人會是——?

    紅裳心下驚疑不定起來:莫非裡面坐著的是位姑娘?可是薛家人來道賀,帶著自家地姑娘同來是什麼道理?不會有這種事情的。紅裳暗自好笑著收回了自己地目光:也許是個行動不便的人也不說定。

    紅裳打量那車子地同時,老太爺與薛老太爺又說笑兩句,不過是誇獎趙一鳴出息了,趙家有福之類的話。

    客套話說完後,薛老太太轉頭說道:「還不請你們小姐下車給長輩見禮?」

    第二輛車子旁伺候的丫頭聞言,上前打開了車簾子,扶了一位姑娘下車。薛家姑娘頭上戴著紗帽,讓人無法看清楚她的樣貌。

    薛姑娘下車後走了兩步拜倒在地:「倩芊給姑丈、姑母請安。」

    讓紅裳所料不及的是,那車子上下來的居然真得是薛家的姑娘!紅裳看到薛家姑娘後,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妙的感覺,她看向了一旁的趙一鳴。

    趙一鳴的臉上也有一絲尷尬——他早幾日和老太爺的詳談中,已經得知了老太太為什麼對紅裳有不滿了,就是因為眼前這位薛家的姑娘。

    紅裳看到趙一鳴臉上的那絲尷尬之色,便明白薛家姑娘此來怕不只是道賀這麼簡單了——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道賀又關她什麼事兒呢?

    不過,紅裳心裡的疑惑更盛:她一個大家的姑娘,不會給人家做妾吧?紅裳心中也不太確定薛家的意思,轉念間想到:難不成薛家想讓趙一鳴休了自己?

    紅裳想到這裡,心中冷冷一笑:自己不犯錯,想休妻怕也不那麼容易呢。

    在這個時代,被休可是對女子來說最大的侮辱了——有不少女子因此而尋了短見。就算她們不死,回了娘家也不比一個姨娘受待見多少。

    老太太沒有想到薛家姑娘也會來,她的臉上同樣閃過了一絲尷尬。她走上前去親自扶起了薛家的姑娘來說道:「芊芊也來了?一路可是辛苦?既然來了,正好在京裡多玩耍幾天。」

    薛姑娘低著頭答道:「一切但憑姑母做主。」薛家姑娘居然就勢答應了下來!她的做法讓趙家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老太太一時間有些呆愣,她轉頭看向了老太爺,可是老太爺的眼睛卻轉開了,意思便是:你自己惹得麻煩,你自己去解決。

    紅裳聽到薛小姐的話後,便明白人家大姑娘是來者不善了:只是她想做妾嗎?豈不是太失了他們薛家的體面?

    休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像趙一鳴這樣的官宦之家,更是不能輕易休妻,對於他們的風績名聲來說,也是極為不好的。所以,紅裳才認為薛家姑娘有意為妾——不過這也太丟他們薛家的面子了,有些不太可能。

    如果不是想入趙家為妾,那薛家老太爺帶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來趙府是什麼意思?紅裳百思不解:絕不會是為了自己難堪——那薛家姑娘日後還嫁人不嫁了?

    老太爺只是對著薛小姐點了點頭,便相讓薛老太爺與薛老太太進府。老太太攜了薛小姐的手,和薛老太太上了一輛車子,趙一鳴同紅裳上了一輛車子。

    車內,紅裳臉色平靜一言不發。趙一鳴看紅裳如此平靜,心裡更像有個小貓在抓一樣:他就像是偷了東西的小偷,看到失主一樣的感受——雖然他沒有偷薛家的任何東西,包括薛家姑娘的心。

    趙一鳴咳了咳道:「裳兒,有件事兒前兩日就想同你說的,只是這兩日事多一忙便忘了。」趙一鳴稍稍一考慮,便決定同紅裳明說了:他知道事情由他口中說出來,與他人口中說出來,對紅裳來說有什麼區別。

    紅裳轉頭看著趙一鳴微微一笑:「想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然夫君也不會忘了的。」

    趙一鳴被紅裳一句話說得臉紅了三分:原本他不認為重要,因為薛家的親事本就沒有成,而且他與薛家的姑娘又沒有見過面兒,過去了的事兒有什麼著緊?與其說出來讓紅裳與母親有了芥蒂,不如瞞著紅裳的好。

    趙一鳴認為如此做,紅裳和他的母親相處會更好一些。但今日卻不同了:薛家姑娘來了!並且看那個意思,很有些要住幾日的意思。

    看薛老太爺與薛老太太的意思,他們似乎遷怒於紅裳了,以紅裳的玲瓏心思,不難會猜想出什麼來。不過紅裳會猜到什麼,趙一鳴就拿不準兒了。

    放任紅裳亂猜,不如自己明說的好,趙一鳴又咳了一下:「裳兒,當時為夫的確認為此事不重要,所以才忘記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1:43

正文 六十三章 紅裳夫妻交心

    裳知道趙一鳴要說的事情一定與薛家有關,八成與娘有關。剛剛刺了趙一鳴一下,紅裳知道不可以得寸進尺了,男人都是極好面子的——合適刺痛能讓男人知道收斂,過度的疼痛只會讓他們想到反擊。

    紅裳對趙一鳴微微一笑:「夫君認為不重要就是不重要了,忘記就忘記了;不論什麼事情,如果夫君想說的話,那麼妾身就洗耳恭聽;如果夫君不想說,自有夫君不說的理由,妾身也絕不會追問或有怨言。」

    趙一鳴聞言多看了一眼紅裳,心下愧疚更是多了一分——妻子越是賢良,越發顯得自己原來的想法自私。

    趙一鳴說道:「薛家、薛家原是我的岳家。」他話到嘴邊兒還是有些情怯了,他想說的話沒有說出來,說出口的幾乎是一句不著邊際兒的話,不過仔細想想倒也和他要說的事兒沾邊兒。

    紅裳聽了一愣,不過還是非常「賢惠」的應答道:「嗯,這倒也是件重要的事兒,夫君應該早些說,妾身如果早早知道此事,就會以大禮拜見兩位老人家才是;夫君不說,倒讓妾身有些失禮了。」

    紅裳是填房,薛家老太爺與老太太是原配的父母,按禮來說是應該早早說與紅裳知道,並且第一次見面要拜上一拜的。

    不知道是因老太爺與老太太疏忽了,還是認為趙一鳴已經同紅裳說過了,總之沒有人對紅裳提起此事。

    紅裳在心暗樂:倒是省了那一拜,也免了那一份尷尬。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臉色更是紅了一分,他有些不敢看紅裳了,雖然他自認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兒。

    趙一鳴又忍不住咳了兩聲兒才道:「今日來得薛家姑娘是庶出,不是薛老太太所出。」這話依然不是正題兒,趙一鳴現在都要急出一身汗來了:那句話他每次到口邊兒就不見了。

    紅裳點點頭:「哦。這樣啊。不過看薛老太太和薛姑娘之間地感情不錯。不然薛老太太也不會帶了她來我們家。」

    趙一鳴感覺自己額頭上真得見了汗。他別過去了目光。輕輕吸了一口氣才道:「薛老太太是不是同薛姑娘感情好。我是不知道。不過她帶薛姑娘來是另有用意才對。」

    紅裳還是一徑兒地點頭:「是有用意地。人家是來給我們道賀地。今日本就是我們府宴客地日子。

    」

    紅裳是故意如此說地。那薛家明顯是來找兒地。她為什麼還要把薛家敬上天呢!

    趙一鳴連連咳了好幾聲。這次他不是作假。他是被紅裳地這句話嗆到了。趙一鳴咳完後。也沒有看紅裳。飛快地說道:「母親與薛老太太曾經議過我與薛姑娘地親事兒。」

    趙一鳴這一句話快的好似說得慢了一些,下一字就不會再自他嘴中說出來一樣;如果不是紅裳一直認真在聽,趙一鳴說得那麼快,紅裳就算是聽漏了一個半個字也很正常。

    紅裳聽了以後還真就愣住了,然後一霎間全部都明白了過來:老太太為什麼不喜歡她,原因嘛,就是人家相中了其他的姑娘做兒媳婦,卻被自己給攪了。

    紅裳在心中輕歎:這門親事我也願意啊,可是我有什麼法子?只能嫁到你們趙家,而且,我還不一樣老老實實、安安份份的做你們趙家的兒媳婦?老太太,你啊,也就認了吧!

    紅裳現在就算知道趙一鳴原來有情投意和地姑娘,她也要衡量一下自己的處境才能決定讓不讓那人進門兒——她要活下去,這是無奈的現實。她容人,但人能不能容她呢?這事兒,紅裳不想冒那個風險:女人在感情上是極度自私的,越有真感情的女人,越容不下趙一鳴的其他女人。

    紅裳想到這裡,把車簾子打開了一條縫兒,看向了前面老太太的那輛子,然後紅裳故意輕輕的長歎了一聲放下了車簾子,轉頭看向趙一鳴說道:「後來呢?」

    紅裳只說了三個字,她沒有表示出生氣或是委屈,也沒有向趙一鳴抱怨老太太什麼。因為紅裳知道說這些於事無補,反而會讓趙一鳴心生不滿:哪怕是一絲絲的不滿,只要日後應了景兒,就會讓他們夫妻生出嫌隙——紅裳不想她與趙一鳴之間太過疏遠,雖然她也不想同趙一鳴太過親近。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提,不過也要趙一鳴知道自己心中地委屈才可以,所以紅裳才會挑開車簾看了一眼前面的車子——趙一鳴一定會明白紅裳這麼做的意思,何況紅裳還長歎了一聲兒。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看了一眼紅裳,發現她還是那樣平靜,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兒:他就知道他的小妻子不會讓他失望。

    趙一鳴知道,以紅裳的聰慧,現在她一定明白她進府之後老太太為什麼一直為難她了,雖然她很委屈,但是她卻一句抱怨也沒有,這讓趙一鳴很滿意,並且有些感動。

    趙一鳴一下子想起了紅裳進趙府時,曾對自己說過的侍婆如待上峰的話來:幸虧紅裳沒有按自己的要求待婆母如

    不然今日她得知此事,一定會受不了吧?趙一鳴對地那番婆媳言論,在心底開始有些真正的信服了。

    不過,紅裳如果真得說幾句有關於老太太的什麼話兒,趙一鳴雖然現在回不上什麼話來,但是他也絕不願意聽紅裳說他母親的短處——趙一鳴可是這個時代土生土長的人,孝,對於他來說,那可是根植於骨子裡地。

    最大的心事兒說出來了,趙一鳴說話便俐落多了:「後來?後來我們就在南邊兒成親了,母親和薛家議地親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就像裳兒說話,當日也不過只是提了提,並沒有正式的請媒人什麼地,的確也沒有什麼地。嘿嘿。」說到最後,趙一鳴好似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笑了兩聲兒。

    紅裳沉默了一會兒:這是必須的,不能讓趙一鳴認為她對此事兒一點心結也沒有——只有趙一鳴知道她心中有委屈,可是她做事依然如舊,待老太太也並無半分不同,趙一鳴才會有驚訝,也才會生出憐惜。

    紅裳終於開口說道:「夫君現在說極有道理。而且,人家來給我們道賀,一片好意,俗語有言過門就是客,夫君同妾身此時說這些做什麼呢?不過就是議過親事罷了,夫君原來也當這個是大事兒?」

    紅裳的話在靜默了一會才說出來,給趙一鳴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如果紅裳一開始就表現地一點也不在意,那麼趙一鳴也就不會認為是什麼大事兒,至於紅裳的委屈自然也就會被趙一鳴所忽略。

    趙一鳴聞言注視著紅裳,輕輕說道:「裳兒,我能娶到你為妻,是我這一輩子最大的幸事。」

    紅裳臉上一紅,輕輕別開頭去:「夫君這個時候說什麼瘋話?前面車子還有要待的客人呢,莫要讓人笑話去。」

    紅裳的話中,薛家已經成了外人。不過趙一鳴並沒有在意,他也把薛家當作了外人很久:他已經六七年沒有見去過「岳父」家了,且薛家自他的妻子死後,同趙家的來往也稀少了很多,就連趙一鳴平常地請安信,薛家都沒有回。

    後來聽到老太爺說薛家要同自己議親事時,趙一鳴很有些不敢相信:薛家什麼時候如此關心起鳳歌鳳音來了呢?六七年前,鳳歌二人還小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不見薛家來關心,現在她們長大了倒關心了?

    趙一鳴沒有了心頭的石頭,心思一下便靈活起來,他當然聽明白了紅裳的意思:對啊,管他們是來做什麼的,今兒可是他和紅裳的大日子,全部來客一視同仁——都是來祝賀的!

    以不變應萬變,好法子啊。趙一鳴心中歎道,伸手抓住了紅裳的小手:對,就當什麼事兒也沒有,就裝傻,薛家就算有什麼法子也不好使了。

    紅裳輕輕一掙沒有掙脫,嗔道:「夫君——!有客人呢。」

    趙一鳴輕輕搖頭:「在車上怕什麼,下了車我自然不會如此造次。裳兒,你知道不知道,當你臉紅的時候,嗯,非常漂亮。」我喜歡,這一句話趙一鳴在心中說的,他還不太好意思把這種話說口來。

    紅裳地臉更紅了三分,她低下頭不再說話。趙一鳴握著紅裳的手過了一時輕輕說道:「裳兒,對不起。」

    紅裳明白,這是趙一鳴在代她母親向她道歉。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道:「夫君言重了,妾身不敢當。」隨即紅裳的聲音低了下去,聽上去好似有些哽咽:「再說原也沒有什麼,我既然進了趙家的門,便是趙家的媳婦,孝敬長輩本是應當應份的,夫君自管放心就是。」

    趙一鳴原沒有擔心紅裳日後會不好孝敬老太爺老太太的意思,紅裳如此一說,趙一鳴心中更是不好過:趙家現今當家的人不是他趙一鳴夫妻,是老太爺與老太太,哪裡是紅裳會待老太太不好,自己要擔心的應該是老太太會不會繼續為難紅裳才對吧?

    想到這裡趙一鳴的臉上一紅,暗暗啐了自己一口:怎麼能對母親生出如此不孝地念頭來呢?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做兒女的只有承受、感恩才是對的。

    不過,趙一鳴畢竟不是那種除了禮法什麼也不想的衛道士,也不是死讀書地書獃子,他心中對於母親還是有了看法——這便是紅裳的用意了。她不求趙一鳴會為她與父母爭個臉紅脖子粗:那也是不可能地事情,趙一鳴如果這樣做了他的官兒也就做到頭了!紅裳只求趙一鳴明白他母親地心思就足夠了:很多事情雖然明著做不可以,但暗中卻可以的;而且,紅裳也有打算,如果在趙府中真得無她容身之處,有趙一鳴地支持,他們夫妻還可以遠走高飛——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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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2:07

正文 六十四章 兩個老太太的心思

    一鳴放下了心頭所想,看看紅裳,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一會兒又道:「日後,除了父母跟前,我必不會再讓你受如此大的委屈。」

    趙一鳴說此話不是心不誠,而是因為他心很誠:在這個時代,是父叫兒死,兒子都不能不死的,就算他的父母讓紅裳受了什麼委屈,他也只能疼在心裡不能說什麼——說了就是不孝,如果敢反駁、反抗就是忤逆了。

    好在大家族中自大家族的規矩,上位的人也不是不怕人言的,可以任性妄為,所以就算是公婆看兒媳有多不順眼,他們行事也不會太過份——尤其是官宦之家尤愛面子,虐待兒媳這種事兒是萬不敢做出來的。

    這些道理不只是趙一鳴明白,紅裳也是明白的,所以她現在還能坐得住並不心焦:老太太再不喜她,自己這個妻位卻也是誰也動不得的——休妻?只憑趙一鳴的現任實缺官職,老太爺就會第一個堅決反對。只要她是趙家的長媳,那麼老太太就算為難她,也會有個限度,不然不只是老太爺會阻止她,就是世人的口也會讓老太太不敢太過份。

    紅裳知道趙一鳴說句話的用心與誠意,她輕輕點頭:「妾身謝謝夫君的厚愛。」

    趙一鳴搖頭輕輕一歎:「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啊。」趙一鳴還是意指老太太的事情,以及今天薛家的事情,紅裳的明理與大度讓趙一鳴心折。

    紅裳抬頭看著趙一鳴:「夫妻一體,夫君因何要言謝?」紅裳就是要讓趙一鳴記住:夫妻一體,要不離不棄,要互相信任。

    紅裳與趙一鳴兩個人半年來,都在觀察著對方,都在試探著對方可以讓自己信任多少;而趙一鳴也正在慢慢地忽視紅裳的年齡,把她當做真正的妻子來敬重了。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一愣,然後重重一握紅裳的小手:「裳兒說得有理,夫妻一體,對,夫妻就是一體!不過,話說回來,裳兒你又為什麼總要左一個謝謝、右一個謝謝的應對我呢?」

    紅裳臉上又紅了起來,她的嬌嗔還沒有說出口,車子停下不動——到上房了。

    趙一鳴下車後。本想扶紅裳下車。紅裳輕輕搖了搖頭。就眼睛瞟了一下老太太那邊兒。趙一鳴一笑便立在一旁等紅裳。不過他沒有過去——薛家姑娘在老太太跟前兒呢。人家是未出閣地姑娘。他不過去才是守禮呢。

    紅裳下了車子後。隨在趙一鳴身後進了上房。眾人又一次重新見過了禮才坐下。紅裳依然沒有大禮拜薛家地老太爺和老太太:因為趙一鳴只是見了常禮。

    薛家地老太爺與老太太卻沒有因為趙一鳴地失禮。而有什麼不快地神色。反倒一個勁兒地誇獎趙一鳴。老太爺地話不多。他只是客氣地應對著。

    倒是老太太一會兒便和薛老太太說得熱乎起來。

    紅裳冷眼旁觀。自然看出來薛老太太是盡力奉承巴結老太太。什麼話兒都是順著老太太地意兒去說。兩個人能不越說越近乎嗎?

    紅裳已經使了人去請姑娘們過來。畢竟薛老太爺和薛老太太是鳳歌鳳音地外祖。於情於理鳳歌二人都應該過來請個安地。

    而且,薛家姑娘也應該有個待得地方兒,上房這裡,不是她一個未出閣地娘應該呆得地方:趙一鳴在座,按禮她是應該迴避的。

    不一會兒,鳳舞四個人就結伴來了,上前給眾人見過了禮。紅裳看鳳歌鳳音對薛家的老太爺與老太太並不親熱,而薛家的老太太雖然極力表現出一副看到外孫女兒的高興樣兒,可是紅裳還是看出來她其實沒有見過兩位姑娘幾面才對。

    紅裳心下有些疑問:如此看薛家這幾看同趙家走動的並不勤才對,卻又為何一定要再嫁個女兒入趙家呢?心疼外甥女兒?那早該六七年前就說親了,還用等到現在麼?

    鳳舞四個人又同薛家姑娘見了禮:薛家姑娘雖然年歲與鳳舞相當,但輩份卻比趙家地四位姑娘大了一輩。

    老太爺咳了一聲兒道:「據午時還早著呢,舞兒,你們四人帶你們姨母去洗漱休息一下吧。」老太爺對於薛家姑娘跟著道賀一事兒,心中有幾分滿:未出閣的姑娘如此做與禮不合。

    鳳舞四人答應了一聲兒,鳳歌二人地目光還瞟向了紅裳這邊兒,似乎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紅裳對著鳳歌二人輕微地點了一下頭,示意她們有事兒可以去找自己。

    紅裳又轉過頭去仔細打量薛家姑娘:薛家姑娘的紗帽現在已經除了下來,長得地確可以算得上是花容月貌,而且性子好似嫻靜的很,自見過了禮坐下來,就目不斜視的坐在那裡,很大家閨秀的樣子。

    不過薛家的老太爺與老太太對紅裳如此直視自家的姑發,似乎有些不滿。不過紅裳權當沒有看到:因為老太爺與趙一鳴都發現了她在打量薛姑娘,沒有一個人有不快的表示,老太爺似乎還有些鼓勵似的看了一眼紅裳。

    紅裳又看了一眼薛姑娘:你們薛家都把姑娘帶到我們趙家來了,那就是讓趙家人看得唄;我作為趙家的長媳多看幾眼是很正常的,不讓看?不讓看你不要把姑娘帶來啊。

    薛家老太爺與老太太沒有想到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趙家新夫人,居然完全不把他們放在眼中似的:他們瞪了她好幾眼了,可是她一點兒反應也沒有,只管拿眼去看自家的姑娘。

    薛家姑娘聽到老太爺的話後起身福了一福

    謝姑丈關愛。」

    薛老太太藉機說道:「你去吧,和你外甥女兒好好說說話吧,成日裡都是擔心、想念她們,如今見著了你正可以遂了心願。」

    薛姑娘面上一紅,福了一福後便和鳳舞四個人走了。

    紅裳聽到薛老太太的話後,知道薛老太太巴結了老太太半晌兒,真正地目的就要露出來了。想想薛老太太的話,紅裳心下暗笑:看薛姑娘的年紀與鳳舞相當,就算是大些,也不過就大個一二歲的樣子,而且薛姑娘看到鳳歌、鳳音時與看到鳳舞時的神情一樣,哪裡有擔心想念鳳歌二人的樣兒?這話說得如此牽強,怕是個話頭吧?

    不出紅裳所料,薛老太太看著薛姑娘走了,轉過頭來便笑道:「我們芊芊啊,心裡最不放心的就是她的這兩個外甥女兒了。日日都在家中念叨,沒一日放下的。」

    趙一鳴與老太爺地眉頭都輕輕皺了一皺,不過都低下頭去喫茶沒有說什麼。

    紅裳聽得幾乎要笑出來:真是被自己料對了,只是薛老太太是不是太心急了些,她地老太爺就不管管她?想到這裡,紅裳看向薛老太爺,發現人家老爺子正喫茶吃得專心著呢。紅裳心中一歎:這一家人是商量好了有備而來啊。

    老太太應道:「是嗎?看芊芊年紀不大,又沒有見鳳歌二人,居然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薛老太太臉不紅氣不喘:「說的就是啊,姐姐。你有所不知,當初芊芊可是極得她姐姐的照顧,對她姐姐的感情極為深厚,她姐姐這一去,她怎麼能不掛心她那兩個外甥女兒呢。」

    老太爺與趙一鳴地被薛老太太的話一下子嗆到了,咳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趙一鳴地原配是薛家的長女,嫁入趙家的時候,現今的薛姑娘也就剛剛有一歲的光景吧?她會記得什麼?還有深厚的感情?薛老太太地說實在是牽強的過份,就算老太爺都沒有忍住把口裡地茶噴了一地。

    不過,薛家人的修養看來是趙家人拍馬也趕不上地,老太爺與趙一鳴咳了半天,薛老太爺與薛老太太臉都沒有紅一下,還都急急問道:「姐夫和一鳴不是著涼了吧?現今這天兒一早一晚的還冷著呢,可要注意些。」

    紅裳聽得直想翻白眼,正巧趙一鳴看過來,兩個人對視一眼後又移開了眼神:薛老太太地意圖太明顯了,就算是趙一鳴與紅裳二人都想裝假,不想對方知道自己看出了薛老太太的意圖;但是也不可能了——薛老太太就差挑明了說。

    老太太咳了一下道:「路上還順利嗎?雖然說不算遠,可也不近了,走了有一天吧?」

    老太太把話題帶開了,她也聽出了薛老太太的意思:但是現在紅裳已經是趙家的兒媳婦了,一切已經成了定局,再提原來的親事還有什麼意思——他們趙家是絕不會休妻的,兒子們的名聲兒豈能不要。

    事關兒子們的前途時,老太太是絕不會犯糊塗的。

    紅裳一聽老太太的話,先有些驚訝,隨後便明白了:老太太還不糊塗,知道什麼事情可以做,什麼事情不可以做。

    薛老太太歎了一口氣:「路上還順利,本就不遠,根本不用趕的。可是我們芊芊啊,因為記掛著她的外甥女兒,非讓我們早早上路不可,這不一大早就趕到了府裡。」

    薛老太太居然把話題又帶了回來!

    紅裳看兩個老太太鬥心眼兒,心裡那個樂啊:一個不想說,一個非要說,都不想破了臉面,真不是一般兒的熱鬧。

    紅裳正樂著呢,外頭的丫頭來報:「回老太爺、老太太,前頭的客人們到了,少爺與兩位侄少爺都到前面去多時了,但是客人的身份越來越尊貴了,總管想請老爺到前面去。」

    趙一鳴一聽立時站了起來:「父親,我到前面去照應一下。」

    那丫頭的話沒有說完,被趙一鳴打斷後愣了一下,繼續說道:「女眷們也到了,鬧著要見夫人,趙安娘子想問一問,夫人什麼時候過去?」

    趙太爺點了點頭,紅裳這才起身對廳上的四位老人福了福,便去照應客人了。

    紅裳沒有什麼可擔心的,薛家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非要把女兒嫁入趙家,但自己的妻位卻是牢不可動的,那就隨她鬧去好了。

    至於做妾?紅裳冷一笑:就算是薛家丟得起那個臉,那也要看老太爺是不是會同意。不過,此事好似紅裳不能做主。紅裳想到這裡,心裡一沉:自己的命運總是掌在別人的手中,總是不太好,一定要能自主才可以。

    如果今日趙府是她紅裳做主,薛家一定可以得到極好的招待,高接遠迎著他們,不過也一定會被紅裳早早的打發他們回去——薛家想在趙家做客?門兒都沒有啊!

    但是,現今做主的人卻不是紅裳,這裡有就有了變數,就有紅裳拿不準的因素。

    紅裳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上車走了。

    車子行到一半時忽然停了下來,紅裳詫異起來:「侍書,什麼事兒?」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2:27

正文 六十五章 想借住幾個月可否?

    紅裳問完話側耳一聽,車子外面有人在同侍書說話。

    侍書同人正說著話,聽到紅裳的問話便回道:「遇到了我們府的侄少爺,侄少爺說還沒有正式拜見過夫人,想給夫人請個安。」

    紅裳一聽便知道是趙一鳴另外的一個侄子了,她略一想便挑開車簾子也沒有下車,看向車下的那男子。紅裳正想開口說話,那男了看到車簾子打開了,已經拜了下去:「侄兒子平給嬸娘請安!」

    紅裳笑道:「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禮,今兒事多,倒是要多多勞累你了。」

    那男子面上帶笑,雙目下垂躬身道:「嬸娘即說是一家人,侄兒為了自家的事情忙碌些也是應當應份的事兒,哪裡當得起嬸娘勞累二字?能為叔叔和嬸娘分得一兩分的憂勞,便是侄兒的孝心了。」

    又是一個口角伶俐的人兒,紅裳一面打量著趙子平,一面笑道:「子平是嗎?今日太忙亂,過了這幾日讓你叔叔叫你們三兄弟一起到我們院子裡耍耍吃酒。」

    趙子平一躬到底:「謝嬸娘賜酒,侄兒厚顏他日去領。」又一個打蛇隨棍上的人,紅裳心中暗歎,今兒還真是有些邪門,怎麼人人都這麼會順竿爬呢——前面有一個薛姑娘,這裡居然還有一個趙子平。

    不過紅裳是有意要請趙子平他們的,當然以趙一鳴地名義,她打算要好好瞭解一下三人才好:哪怕是隔個屏風,也比只聽鳳舞說得那些話要來得可信的多吧?

    紅裳笑著擺了擺手:「沒有什麼要謝的,你們叔叔常常念叼你們兄弟幾個,前幾日就說等你們自外面回來,要叫你們到我們院裡耍耍;你們叔叔說,一來呢要謝謝你們這六七年來替我們在老太爺、老太太跟前盡孝;二來呢還要謝謝你們這些年來的奔波勞碌;三來呢你們叔叔說極想你們了,想找你們兄弟陪他好好吃杯酒。我今兒說讓你們兄弟過去,也過是借你們叔叔的意思行自己個人情罷了。」

    說著紅裳自己先笑了起來,趙子平笑著躬了躬身子:「叔叔自是叔叔的關愛,但嬸娘關愛我們小輩們地心,侄兒也是知道的,所以一樣還是要謝謝嬸娘才行。」

    紅裳笑意都要自臉上溢了出去:「好了。好了。一家人不過也不過是湊一起吃杯酒地事情。也當回子事兒謝來謝去地。不說了。這個時候前面正忙吧?趙安把你叔叔都請走了。我也被趙安地娘子請去照顧女客們呢。」

    趙子平倒是一個很知機地人。聞言立時答道:「侄兒也是領著差地。嬸娘先去忙吧;改日侄兒再上門與叔叔、嬸娘請安。」

    紅裳點點頭。微笑道:「嗯。那你就去忙吧。我這也要趕過去。改日得了閒。你們兄弟幾人一起過來耍就是了。」

    趙子平又拜了下去:「侄兒遵命。侄兒送嬸娘。嬸娘慢走。

    」

    紅裳一笑沒有答話。把手收回簾子落了下來。她才坐直了身子。自車子上地小窗看到趙子平並沒有在車子動了就直起身子——居然好似是個非常知禮、守禮地人。

    紅裳坐好後,臉上的笑容也就收了起來:趙子平應該不會是「巧遇」上自己,八成兒是特意來見自己地。此事看起來似乎非常容易,但不用仔細想便可以知道能在這個地方見到紅裳並不容易了。

    紅裳瞇著眼睛細細思索著:趙子平要剛剛巧遇上自己,首先要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自老太太那裡出來,自己又回去哪裡,會走哪一條路,他又應該領個什麼差事正巧能在這個時間、這條路上與自己相遇。

    嗯,也許他沒有差事兒,不過隨口說的一句應付的話?紅裳轉念間便知道趙子平所說應該是真的:他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在小事兒說謊,自己掌理府中事情,他是不是有差事兒,明日自己就會知,他既然特意來路上拜見自己,就不會一見面就給自己留個此人不可信任的印像。

    紅裳睜開眼睛看了看車窗外面:嗯,還要一會兒才能到呢。紅裳的心思又轉到了趙子平的身上:他為什麼要特意來見自己呢?是因為昨日趙俊傑與趙子平都見了過自己,他不能落於人後太多?還是他急於想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那見自己的最終目地又是什麼呢?他真得有心要算計趙府的家業嗎?

    思索間,紅裳的車子便到了招待女客的花廳中。紅裳便拋開了趙子平的事情,去應付那些客人了。接下來倒也沒有其它的事情發生,薛家母女直到開席才由老太太陪著過來。

    女眷們也不過是和紅裳開個玩笑,逗個笑話什麼的,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便過去了。

    倒是趙一鳴回房回得極晚,他明顯被人灌了很多的酒,已經醉得東倒西歪。

    次日一早,紅裳和趙一鳴到老太太屋裡請安時,薛家的人自然還在坐,聽他們說話的意思,今日是不打算走地。

    紅裳心裡更加確定薛家是真的想把女兒嫁到趙家來,只是他們把女兒帶到了趙府,就算日後薛姑娘入了趙家的門兒,他們地做法也讓女兒落一輩子的話柄兒給人啊,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呢?

    紅裳回房後,姨娘們都到了——除了宋姨娘,她正在床上養傷下不了地兒。紅裳依舊還是打發了姨娘們各自回房,她還真是受不了這些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轉悠。

    侍書等人都走乾淨了,才走到紅裳身邊兒說道:「夫人,昨日侄少爺著人送了禮物過來,奴婢收下後清點了一下已經收了起來。不過,禮—,實在是有些太重了。」

    紅裳沒有在意:「都送了些什麼東西?他說是什麼粗鄙之物地。」當然不可能真得是粗鄙之物,這不過是一句客套話,紅裳當然明白。

    侍書道:「一共三樣兒,上等的燕窩,上等地冰片兒,還有成形的人參。」

    紅裳聽了以後放下手中地帳冊:「各有多少?」

    侍書道:「人參是兩枝,那兩樣都是一大包,少說也有少半斤的樣兒。」

    紅裳沉吟了一下:「這禮太重了!侍書,那些東西你已經拆開歸入我們的東西裡了?」

    侍書搖頭:「那些東西太貴重了,所以奴婢都單放著呢,東西都還是原包兒。」

    紅裳點頭:「侍書,你做得好極了;日後再有這樣的重禮或是你不認識的東西,千萬要另外放一處,等我回來看過再說。」

    侍書笑道:「夫人不說,奴婢也是知道的。」

    紅裳也笑了:「我不也就是白囑咐一句罷了。這些東西等你們老爺過了目,看他是什麼意思再說吧。」

    侍書想了想道:「人參也就罷了,只是那冰片兒與燕窩,一看就是送夫人的。侄少爺——,不是有什麼事兒要求夫人吧?」

    紅裳看了侍書一眼兒,忽然笑著說道:「嗯,你還真說對了,他就是來求我把你許他做小的,我這裡正想問問你的意思呢。」

    侍書的臉一下子紅了,惱得啐了一口道:「哪個給他做小,讓他做夢去吧!」侍書一羞惱,連侄少爺也不叫了。啐完後侍書轉身走了,她怕紅裳再說出什麼讓她難為情的話來。

    紅裳笑著看侍書走了以後,才轉回頭來繼續看帳冊。可是她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侍書說得對,那冰片兒與燕窩可不就是送自己的,他如此示好有什麼用意呢?

    只想了一會兒紅裳就笑了起來:自己居然也鑽起了牛角尖——他既然已經示好了,送了如此厚禮,有什麼要求還能不自己來說?自己在這裡猜個什麼勁兒呢,只要安穩的等著就好。

    薛老太爺正在同老太爺說話,他滿面的憂色道:「兒子寫信來說病得極重,我們要趕快啟程去南邊兒看看——姐夫你知道,我的兒子可是不多的。可是我們只要一走,府中只有芊芊一個女孩兒,我們又沒有幾個得力的人,這一去如此遠,我們身邊兒不得不帶幾個人一起去,所以芊芊便成了我們的心頭病。」

    老太爺咳了一下道:「嗯,話雖然如此,不過芊芊留在家中正好啊,你們都走了府中無人也是不行的。」

    薛老太太歎道:「本來我們也是如此打算,可是不知道哪個下人多嘴兒把我們要到南邊去的事兒說了出去,現今總有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府周圍轉來轉去,雖說府中有許多的人當不會有什麼事兒,可是我們走了以後,這些人總在我們府周圍出沒,對芊芊的名聲不大好啊。」

    薛老太爺不等老太爺與老太太說什麼,立時站起一躬到底:「姐夫,姐姐,在京裡我們再沒有親戚,只能厚臉來求你們了,望你們可以容芊芊暫住些時日可好?如此我們老倆口才能放心南去看兒子。」

    老太爺看了一眼老太太:薛家的說得事兒雖然也能說得過去,但怎麼聽著都有些牽強,只是薛老太爺一禮到底,讓他回絕卻也不好開口。

    老太爺只能站起來扶住了薛老太爺:「有事好好說,這是做什麼呢?」老太爺先來了個顧左右而言他,先不接他的話碴兒。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2:59

正文 六十六章 裳兒知道了嗎?

    老太太心裡也有些不高興,表弟一家人不管有什麼打算自己商量一下才是啊;現如今把個大姑娘扔我們家,這算怎麼回事兒?還打算把芊芊嫁給一鳴嗎?這怎麼可能!

    老太太當然是兒子第一,她也不想留下薛家姑娘,日後必定會糾纏不清的。老太太吃了一口茶,這才慢騰騰的說道:「怎麼說也是親戚,能幫的怎麼會不幫呢?只是此事依姐姐我看呢,芊芊還是留在你們府裡的好——你們一走,家中沒有個主子怎麼能行?我三不五時的常過去走動走動,實在不行我在你們府上小住上幾日,這樣有個幾次,想來也就不會有什麼謠言傳出去了。」

    老太太拿眼看了一下薛老太爺,看自家表弟臉上的神情,是明顯不同意的自己的說法,便又繼續說道:「至於那些個不三不四的人,更沒有什麼不好對付的,你們自管去你們的,京裡的事兒就由姐姐來處置好了。老爺,明兒使個貼子到衙門去說一聲兒,再送上些銀子,讓官差們在表弟府周圍多轉上幾日,那些人自然也就散了,不敢再去。表弟,你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儘管說出來,姐姐都會一一為你們打點好的。」

    老太爺聽了老太太的話後,他的頭還沒有點下,薛老太太那裡已經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了起來:「姐姐啊,我們芊芊先前同你們一鳴議過婚的事兒已經傳了出去,本來已經與她名聲有礙,連說幾門親事兒都沒有成啊;如果再弄官差到我們府周圍去,雖然能趕走了那些人,可那些都是些什麼人啊,他們走了豈不是更要胡說八道了嗎?到時萬一再傳個什麼風聲兒出去,讓芊芊還怎麼活啊?芊芊被人指三道四地,我們薛家還能有名聲嗎?讓我們這張老臉往哪兒放啊——」

    薛老太太拖著長聲地連哭帶說,真是來了個聲情並茂,說得煞有介事一樣。

    老太太的臉色立時有些難看起來,她看了一眼老太爺。老太爺雖然面上平靜無波,不過眼中已經有些惱意兒了:只聽薛老太太這話兒,薛家姑娘更是留不得,不然是絕送不回去了。

    老太爺咳了一聲兒,看薛老太太的話說完了,正要開口時,薛老太爺卻一下子站起來,上前就掌了薛老太太一巴掌,然後反手又是一下子,邊打邊罵:「你在做什麼!我們這是在姐姐家呢,我們芊芊就是有什麼不妥,又關姐姐什麼事兒?你給我閉嘴!看我不打死你,我讓你胡亂攀扯、丟人現眼。」

    薛老太爺罵著,又一巴掌打了下去,薛老太太的臉上已經起了兩個大掌印,再挨了一下子,她哭嚎的更是厲害:「我不活了,姐姐,您看這人,我跟他一輩子落了什麼好兒?就知道打人,你打吧,我不活了,沒法活了,你打死我算了!只是我那苦命的兒子啊,你一個人在南邊兒,病成那個樣兒沒有人管可怎麼辦啊—— 」

    老太爺無法再坐著了,只能急急上前拉住了薛老太爺;老太太也起身去哄薛老太太,廳裡一時間倒真是熱鬧起來了。

    趙家還真沒有看到過偌大年紀的人演練全武行,還打得是自家的妻子,這種熱鬧豈能沒有人看?屋外的僕從們雖然沒有什麼聲息,可是卻已經比平日裡多出了很多人在窗前侍立著。

    老太爺與老太太又是哄又是薄斥。總算把薛老太爺勸住了。讓他坐了下來;接著又把薛老太太哄轉。她地臉上也有了笑意兒。不過。卻把老太太累得出了一身汗:真是造孽啊。怎麼攤上這麼一個表弟!

    經薛老太爺與薛老太太一鬧。老太爺與老太太就是千不願萬不願。也只能讓薛家地姑娘住進府來了——同意?薛家老太太立時就哭。薛家老太爺地眼立馬就瞪起來。巴掌就高高舉起。這麼鬧上了兩次。老太爺與老太太只得答應了。

    其實老太爺也想拍桌子罵人。趕了薛家地人出去。可是他仔細想了想。還是把那要拍出去地手收了回去——想翻臉後親戚不走了?如果薛老太太在趙家地大門兒口一哭。那趙家在京裡還能做人嗎?親戚間居然這點兒忙都不幫?趙家地人非得讓不明真相地世人地唾沫星子給淹死不可。

    又趕上趙一鳴剛剛敘完了職。正在家中等陞遷地消息。這個時候有人在趙家門口一鬧。不要說陞官兒了。會不會官降一級都難說。

    老太爺心中長歎了一聲兒:怕就是住進來時容易。想再讓人家走就不那麼容易了!老太爺是壓根兒不相信薛家要去南方探子地話頭兒。

    老太太

    是有三分惱意兒,只是自家的表弟,她是不好說什麼娘家人的台,只好咬咬牙把一口悶氣嚥了下去。

    趙一鳴知道薛家姑娘要在自己府中「小住」幾個月時,他愣了一會兒問道:「可使人告訴裳兒了沒有?」紅裳知道了會怎麼想?趙一鳴開始揉頭:為什麼他只要一見薛家地人,頭就一定會痛上一痛呢?

    原來因為薛家是自己的岳家沒有辦法,現如今已經六七年不走動了,為什麼一見就讓他頭疼得比原來還要痛得厲害很多?

    趙一鳴看了看老太太,心裡雖然有幾分怨言,可是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最後只能長歎了一聲兒:這也怨不得母親,雖然薛家兩個老人不怎麼樣兒,但自己原來那個妻子卻是極為賢良地,老太太八成也是因此才會被薛家老太太說動了心思,想再次結親吧?

    只是薛家豈是那麼好沾惹的?趙一鳴又歎了一口氣,忽然間想起:自己為了原來妻子地面子,薛家人的行事自己從來沒有對父母提過,所以老太太才會如此容易就被薛家老太太說動了——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地腳?趙一鳴苦笑起來。

    沒有與薛家結成親家之前,趙家與薛家也不過是平常的交情,對於薛家的事情瞭解也不太多,不過看薛老太爺說話做事,大體上還不錯——哪裡能讓人想到,薛家人背著世人還有另外一面兒呢?

    老太爺搖了搖頭,歎氣道:「我本不想讓薛姑娘住進來,怕是日後——,只是今日的事情我與母親都不好推脫,不得不答應下來。媳婦那裡,因為心煩所以一時倒忘了使個人去說一聲兒。」

    老太太瞪了一眼兒子:「你表妹住進府裡,我是很不情願。但你用得著如此擔心你那個小妻子的反應嗎?你也是朝廷的命官兒,拿出些出息來好不好?也不怕被人笑你!」

    趙一鳴一愣,然後看了看老太爺才道:「母親,我哪裡是怕裳兒,只是薛姑娘的事兒前因後果在這裡擺著,裳兒那裡不說一聲兒就是兒子有所理虧了;再者,薛姑娘要住下來,怎麼也要知會裳兒給她安排院子不是?」

    老太爺點頭:「一鳴說的在理,是應該同你媳婦好好說一說,也不用隱瞞她什麼,這件事兒也沒有好瞞的。」

    老太太皺著眉頭不同意:「多說些有的沒的做什麼?再怎麼說也是過去的事兒了,說出來不怕她對芊芊使臉子嗎?到時表弟他們回來,芊芊一說我們這張老臉往哪擱?」

    老太爺一瞪眼:「你不要再提你那個什麼表弟!此事你認為能瞞得住嗎?你那個表弟讓他女兒住進我們府裡是什麼意思,你不明白?到時候讓媳婦聽到什麼一言半語後,再問到我們臉上,讓我們怎麼答?到時才真是我們的老臉沒處擱呢!」

    老太太被老太爺說得有些掛不住臉,她本不想惹老太爺著惱,可是又感覺在兒子和滿屋子丫頭面前不好看,便忍不住說了句:「問到我們臉上?她敢?!」

    老太爺一拍桌子:「越說你還越糊塗了是不是?你兒子剛剛回京敘了職,正在等差事兒的時候,如果我們府裡傳了什麼長媳受氣、議親不成的姑娘給了長媳難堪等話出去,你兒子的前程還要不要了?!你說,還要不要了?」

    老太太老臉紅了起來,吱唔道:「我只說是媳婦不敢來問,也沒有說其他,您發這麼大脾氣做什麼?」

    老太爺氣得站了起來:「媳婦如果不敢來問,我們趙家上下幾百個僕從,你認為他們嘴裡能說出什麼好話來?到時候滿京城如果不傳你老太太想換新兒媳婦的話才怪!到時候,你認為你兒子還有什麼前途嗎?」

    老太太張了張嘴,看老太爺的意思好似要一怒而走,便把話又嚥了回去,只是她依然不是很心服。

    趙一鳴自老太爺生氣,便站了起來侍立一旁,不過卻沒有開口說過什麼:他的父母幾十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他做兒子的早已經習空見慣——自己的母親很多時候做得事情都不對,只是身為人子不能說罷了。

    老太爺看老太太低頭喫茶不說話了,才又坐了回去:「一鳴,你同媳婦兒說吧,把事情都說清楚,只是,我們猜想薛家的用意就不用提了。」

    趙一鳴欠身答應了下來,又哄著老太爺與老太太說了一陣子話,看他們臉上沒有了怒意這才告退回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3:35

正文 六十七章 想生米煮成熟飯?

    一鳴出了上房後,看向一旁不遠的客房院子:薛家人。趙一鳴咬了咬牙:想來薛老太爺與薛老太太知道自己的父親會因他們和母親生氣,所以才躲到房裡,用午飯沒有過來這邊吧?

    趙一鳴想到這裡,又招手叫過來一個丫頭道:「你們去給老太爺老太太擺飯吧,讓言梅幾人哄著老太爺和老太太多用些。」

    趙一鳴吩咐完歎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上車子走了。

    紅裳在屋裡剛用完了午飯,便聽到丫頭叫老爺的聲音,抬頭看到趙一鳴進來,他的臉上帶著些氣惱之色,便笑著迎了上去:「夫君可用過午飯了?我還以為老爺要在上房陪客人,所以就自己先用了。」

    紅裳沒有問趙一鳴是不是同人生氣了——她知道趙一鳴是在上房那邊兒過來,這樣的話兒還是不說的好。

    趙一鳴走到桌前看了看飯菜道:「我還沒有用午飯呢,不過,你也用得多啊,一個人用飯是不是用得不香,所以吃不太多呢?你現在管著一大家子的事兒,千萬要多吃些東西才是。」

    紅裳一笑:「我用得不少啊。」然後吩咐侍書道:「快讓我們小廚房做兩個你們老爺喜愛的菜色上來,這個時候去大廚房叫飯,還不如我們小廚房裡做得快呢;都這個時辰了,不要讓你們老爺餓壞了。」

    侍書答應著就要出去,趙一鳴卻把侍書叫了回來:「不用再去重新做了,這些飯菜都沒有怎麼動過,又只是夫人一個人用的,我就用這些好了。再說我也實在是有些餓了,等不得。裳兒,你剛剛也吃得不多,再坐下陪為夫用些可好?」

    趙一鳴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張口說薛姑娘的事兒才好,所以他決定先用過了飯再說——也許吃飽了就能想到什麼好法子也不一定。

    紅裳觀趙一鳴的神色,知道他不是為了用飯回房的,知道他定是有事要和自己說。趙一鳴不說,紅裳也會主動問——趙一鳴一進門的時候面有惱色,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事兒。

    紅裳坐在趙一鳴地身旁。輕聲細語地同趙一鳴說著話。她不過是像征性地動動筷子陪著趙一鳴罷了。她已經吃飽了。哪裡還真能吃下多少東西?

    紅裳故意揀些有趣好笑地事兒說給趙一鳴聽。到用完了飯時。趙一鳴地臉上已經滿是笑意兒。趙一鳴也知道紅裳是在逗自己開心。不過他吃得很飽了。心情也開朗了不少。但一樣沒有想到什麼好法子。

    趙一鳴漱口淨手後拉著紅裳坐到一旁:「裳兒。我已經好多了。你不用再搜腸刮肚地找話兒逗我開心。也沒有什麼只是有些氣惱罷了。倒累你為我擔心。

    」

    紅裳笑了起來:「妾身還真再找不到什麼好笑地事兒了。夫君心情好了就。不過夫妻之間。說什麼擔心不擔心地?妾身就怕你心裡有氣兒用飯會積住食兒。對身體不好。」

    紅裳只是揀著關心趙一鳴地話兒說。就是絕不口不問趙一鳴為什麼會不高興。

    趙一鳴看紅裳似乎不會主動問起他著惱的事情,只得歎了一口氣自己說了出來:「我剛剛是在上房那邊生了些氣,飯也沒有吃便過來你這邊兒了。」

    紅裳聽到以後面露急色說道:「夫君——!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老太爺與老太太就算是有什麼話兒說得深了淺了,你也不該惱成這個樣子;你這樣使性子甩袖子走人了,不是讓老太爺與老太太心裡更不好受嗎?快走,我們一起去給老太爺老太太陪個不是去。」

    紅裳說著話就站了起來,趙一鳴一把拉住了紅裳:「裳兒莫急,我不是同老太爺和老太太生氣,是因為薛家的事情生了些氣。為夫的怎麼可能會同老太爺、老太太使性子呢。」

    紅裳當然知道趙一鳴不是在同老太爺和老太太生氣,在聽到趙一鳴說出緣由來後,紅裳沉默了一會兒:薛家?他們做了什麼會讓趙一鳴如此氣惱?

    此事紅裳知道必須要仔細應對才可以,薛家地人,可是看她如眼中釘呢。

    紅裳抬頭看向趙一鳴:「薛家的事情讓夫君生氣?只是不知是老太爺和老太太的事兒呢?還是——,還是薛家姑娘的事情?」

    趙一鳴咳了一下:「是薛老太爺和薛老太太提出的事情,他們一家人啊,不明禮至極,讓人著惱啊。」

    紅裳也就聽明白了:「是為了薛家姑娘地事情,嗯,難不成他們要讓你納薛家姑娘為妾?不過不太可能吧?薛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可能會讓女兒做小?」

    就算他們有意讓他們女兒做小,紅裳也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堵得他們不好意思讓他們姑娘來趙家做妾!

    紅裳直接把薛家的目的挑明了,這樣才好同趙一鳴好好談一談。

    趙一鳴被紅裳一句話說得接連咳了幾聲兒:自己的妻子還

    慧啊。他看了一眼紅裳才道:「應該不會讓他們家吧?再說,他們願意,我還不同意呢。」

    說完趙一鳴還對著紅裳笑了一笑。

    紅裳輕輕點頭:「嗯,我也想薛家不太可能會讓他們家地姑娘做妾,除非他們家有什麼大事兒發生了,必須要借助我們趙家的力量,但又以表親的關係所借得力量不足,才會想要親上加親。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委屈了那麼好的一位地姑娘。

    」

    紅裳把自己昨日的思量說了出來——趙家如此急著嫁女入趙家,不可能沒有目地;不過,有些事情是需要男人在外面才能瞭解的到,紅裳就算是想到了,也沒有法子證實府外地事情。

    再者,紅裳也想看看趙一鳴真正的心意:畢竟這個男人可是納了不少地妾,也許他不在意再多納一房?且在趙家無嗣的情形下,老太爺與老太太一定不介意他多納幾房妾吧?

    趙一鳴用手指點了一下紅裳的頭:「還委屈了人家的姑娘?你怎麼不說委屈了你的夫君我呢?」

    紅裳嗔了趙一鳴一眼:「夫君有什麼可委屈地?那可是花一樣的姑娘呢。」

    趙一鳴捏了一下紅裳的鼻子:「有妻萬事足矣,什麼花不花的,我可都沒有看到。」然後頓了一頓又道:「裳兒剛剛所說倒要去打聽一下,如果趙府真有什麼事兒,還是早些替他們解決了,省得他們來夾纏不清。」

    紅裳沒有答話,她只是一笑,取了侍書手上的茶遞給了趙一鳴:趙一鳴地話中有話啊,什麼叫做夾纏不清?不過此話紅裳不問,她知道趙一鳴一定會說的。

    而且聽趙一鳴的意思,原來他在京中的時候,沒有少替薛家打點事情似的——這個例子不可以再開了,如若不然,薛家就真得甩不掉了。紅裳想到這裡,眉頭皺了一皺:此事要好好想一想,不要讓趙一鳴誤會了自己才好。

    話到這裡,紅裳決意不再問趙一鳴什麼了:如果她問,趙一鳴就會答得簡單多了。男人天生就知道如何對妻子避重就輕的回答問題,要想知道事情地詳情,就不要總是追問,讓男人自己說最好。這個道理,紅裳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就知道了。

    趙一鳴看紅裳的意思是不會開口問自己了,只好想了一想以後說道:「薛老太爺與薛老太太要南下去看兒子。」

    紅裳聞言點了點頭,一面吃了一口茶,一面在心思量道:趙一鳴又開始自不太相干的事情說起了,這似乎是趙一鳴的一種習慣。

    趙一鳴看紅裳一副認真聽地樣子,只好繼續說道:「他們擔心他們家姑娘獨自一個人留在府中,於她的閨譽不好。」

    紅裳還是點點頭,雖然她看向趙一鳴時眼中露出了疑問之色:留在府中有什麼閨譽不好的?但紅裳卻沒有開口問出來。

    趙一鳴無奈的一口氣說了下去:「據薛家的人說,他們府周圍有幾個不三不四的人常轉來轉去,所以薛老太爺的意思,想讓他們姑娘在我們家住一段日子,等他們自南邊兒探兒子回來了再接回去。」

    薛家找得這借口實在不怎麼高明呵,紅裳在心中一歎:不過看來是一心要把他們家地姑娘留在趙府了,只是這樣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呢?

    紅裳心中一動:他們想讓他們姑娘和趙一鳴來個生米煮成了熟飯?紅裳連忙搖頭打消了這個念頭:現在可是封建社會,他們薛家就算有什麼事兒再著急,也不會讓他們女兒做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情來。

    那麼,他們讓他們姑娘住進趙家,所圖為何呢?紅裳思量起來。

    趙一鳴說完話就一直看著紅裳沒有再說下去。紅裳明白趙一鳴是什麼意思,不過她假裝不明白趙一鳴的意思,伸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下:「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趙一鳴聞方一愣,然後無奈的笑道:「裳兒,不要再調皮了,你說句話好不好?不能讓我一個人這麼自說自話吧?」

    紅裳滿臉的驚奇:「我一直在聽夫君說話啊,因為夫君一直沒有說完,所以妾身也沒有開口打斷夫君啊。」

    想讓他們姑娘住到趙府?怕是住進來就不想走了吧?紅裳想到這裡很想知道老太爺和老太太是不是答應了,不過她依然不開口主動問趙一鳴,她要等趙一鳴自己說出來。

    趙一鳴聽了紅裳地話,看看她道:「裳兒,你是不是生氣了?」

    紅裳隨意反問了一句道:「我生什麼氣啊?」紅裳把這句話說得無心無肺一樣。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4:13

正文 六十八章 不讓你納妾行不?

    一鳴被問倒了,他咳了一聲兒道:「老太爺與老太姑娘住到我們家,不想那薛老太太哭鬧了起來,而薛老太爺還打了她。最後,老太爺與老太太無奈,只得答應了下來。 」

    趙一鳴故意把事情說得極為簡單:看裳兒這次問是不問。

    紅裳點了點頭:「哦,也就是說,要趕緊讓人收拾個院子給薛家姑娘住是不是?」紅裳想了想,無視趙一鳴有些呆愣的神情,繼續說道:「我看,讓薛姑娘和我們家的四位姑娘住在一起最好,雖然輩份兒上是差了一些,不過她們年紀相當,應該能說得來。」

    趙一鳴看紅裳還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急忙攔住她道:「裳兒,停!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紅裳有些愕然的看向趙一鳴:「夫君沒有說完嗎?」

    趙一鳴咳了幾聲:「以裳兒的聰慧,不想問問老太爺和老太太為什麼會答應薛家姑娘住下來嗎?」

    紅裳輕輕彈了一下指甲,輕聲細語的道:「夫君謬讚,妾身哪裡有什麼聰慧?不過老太爺與老太太為什麼答應薛家姑娘住下來,妾身倒還是知道一二的。」

    「夫君剛剛敘完了職,正在等著領差事兒,是升還是平調,又會得個什麼差兒,目前雖然不知道,但卻應該錯不了哪去。但是——,這個時候薛家如果在我們府中裡大鬧一場,那對夫君的影響實在是不小。」

    紅裳說到這裡輕輕一歎:「老太爺與老太太就是再不想讓薛姑娘住進府中,也是不好回絕了。薛家的兩個老人家,唉,實在是有些太能胡鬧了,所以老太爺不得不答應他們吧。」

    紅裳不在上房。居然說得與上房發生地事情八九分相符。讓趙一鳴又小小驚訝了一番:自己是不是依然小看了自己地妻子呢?

    紅裳要在趙府大展拳腳。除了要讓趙一鳴信得她地為人。還要趙一鳴放心她地心計與手段才可以。所以紅裳這一次沒有在趙一鳴地面前藏拙。

    趙一鳴點頭:「嗯。裳兒所言不差!我不會是娶到了一位女中諸葛吧?」

    紅裳嗔了趙一鳴一眼:「夫君又說笑了!妾身不過是以己之心推老太爺與老太太所想罷了。妾身想。只要是夫君地親人。都不會想看到夫君前程受阻。所以才會知道老太爺與老太太地想法。」

    趙一鳴又伸手要捏紅裳地鼻子。這一次卻被紅裳躲開了:「夫君——!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你總捏人家鼻子做什麼?」

    趙一鳴大笑:「人家?人家地事兒管我們裳兒什麼事兒啊?」

    紅裳狠狠嗔了一眼趙一鳴:「夫君,你感覺薛家的人如此大吵大鬧的讓他們姑娘住了下來,只為了能放心去南邊兒探子嗎?」

    趙一鳴收了笑意,一歎:「有些事情我們心裡清楚就好了,說出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還容易讓僕從們聽去當了笑談;裳兒放心,不管他人怎麼想,為夫是不會做他想的。」

    紅裳點了點頭:「夫君既然如此說,妾身也請夫君放心,妾身必不會讓表姑娘有什麼難堪的,絕不會錯待了她半分。」

    紅裳不待趙一鳴囑咐就把話說了出來,因為她明白:老太爺和老太太答應了薛家地請求,但卻沒有使人來告知自己,卻讓趙一鳴親自來同自己說,就是為了讓趙一鳴把前因後果說個清楚,再囑咐自己不能給人家薛家的姑娘臉子看。

    這種事兒不用等趙一鳴說,由自己主動說出來不是更好?什麼事兒不能說,什麼事兒一定要由自己來說,紅裳分得很清楚。

    趙一鳴忍不住撫掌:「嗯,裳兒這裡我自然是放心的,我們家裳兒可是女中宰相,怎麼可能會同人家計較此許小事兒。」

    紅裳這時卻正色說道:「夫君認為這是小事嗎?可是對於妾身來說卻是大事兒了。妾身豈能不擔心夫君會看到新人,而忘了我這個舊人呢?再者,薛姑娘的身份有些特殊,她當真進了我們家的門兒,我們府裡怕是——,唉——!」

    紅裳沒有把話挑明兒,只是以一聲長歎代替了後面的話兒——因為涉及到了老太太,所以還是像趙一鳴所說,心裡明白就好,就不必說出來了。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認真看著她:「你不喜歡為夫再納妾?」

    紅裳想了想:自己怕是要與趙一鳴綁在一起一輩子,自己的底線還是讓他清楚的好——不然兩個人如何能相守相伴一生呢?紅裳想到這裡拿定了主意,便認真的看著趙一鳴地雙目,坦然的道:「是的,夫君。你說妾身容不得人也罷,說妾身善妒也好,妾身就是不喜歡夫君再納妾。」

    雖然話說斬釘截鐵,但說完了,紅裳還是小心的注意著趙

    神色:他不會翻臉吧?

    紅裳敢如此膽大說出不讓趙一鳴納妾話,也是有根由的:這個時代雖然要求妻賢,但卻並不是每個婦人都有與人共夫的雅量,各地都屢屢有悍婦之名傳出——不過,人家都是娘家極有背景之人,同紅裳不可同日而語了。

    趙一鳴倒沒有什麼不高興,他只是極為認真的又問道:「為什麼?」

    紅裳看趙一鳴沒有生氣,先放下了一半兒的心,想了想答道;「夫君雖然正當年,但身體已經到了應該保養的時候,而府中又有了四個妾室;為了夫君地身子著想,妾身不想夫君再納妾。」

    這些話當然是托辭,紅裳說出來也不過是為了安撫一下趙一鳴:人家可是土生土長的古人,不要真得在心中對自己有了意見才好。

    趙一鳴似笑非笑的看著紅裳:「就這些?」趙一鳴有些不太相信小妻子會是為此不讓自己納妾,不,應該說不會是只為此而不讓自己納妾的。

    紅裳聽趙一鳴的話後,看他地神色知道他不太相信自己剛剛的說話,便一笑道:「除了關心夫君地身體以外,我也不高興夫君再納妾,沒有原因,就是妾身不願意。」

    紅裳非常乾脆的說了出來:這是她地底線——趙一鳴原有的妾侍,她沒有辦法,人家來得比她早;但讓她再有那個雅量接納其他女人,紅裳自問做不到。

    趙一鳴伸手攬過了紅裳來,輕輕地擁著她:「不會了,你放心。有你,足矣。」趙一鳴雖然說得話極輕,但卻說得極真:他知道自己的年紀也不小了,如果說為趙家傳宗接代,那他有四個妾室也不少了,更何況他的妾室年紀並是很大,小陳氏與孫氏還都未到花信之年呢。

    紅裳悄悄的鬆了一口氣:還好,趙一鳴沒有惱,沒有同她來一句——你犯了七出之妒知不知道?!紅裳輕輕答了一句:「我會記得夫君這句話,夫君也不要忘了才好。」

    紅裳是故意強調一下的,她要讓趙一鳴的這句話變成是對她的承諾。

    趙一鳴用下巴摩挲著紅裳的頭髮:「嗯,我會記住答應過我的裳兒什麼——我日後絕不會再納妾。」

    紅裳微笑著半閉上了眼睛:她忽然有些倦了,想小睡一會兒了。

    趙一鳴雖然甚為喜愛紅裳,但卻一直沒有完全相信過紅裳:一來是因為她的年紀太小了,心性未定;二來便是趙一鳴總感覺紅裳待他雖然親近卻不親熱——紅裳的心,趙一鳴不知道被紅裳放到了哪裡。

    今天聽到紅裳無所顧忌的說出了不讓他納妾的話來,趙一鳴的心裡莫名的有了一絲甜蜜,也莫名的有了一絲安心——他好似能夠看到了紅裳的心一樣,至少,他感覺到了紅裳的心就在那個地方,他想,只要他再努力一點點,就可以讓紅裳完全放下心防。

    不過,趙一鳴不知道,他距紅裳的心雖然看上去不遠,但想要觸摸到那顆心,卻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趙一鳴不想再納妾,紅裳也不會同意他納妾,夫妻二人意見完全一致,讓兩個人都放鬆了心神,相擁著睡了過去。只是,現實會如他們所願嗎?只要他們不想就完全可以了嗎?

    正所謂世事難料,紅裳與趙一鳴的路,還很長很長,他們似乎放心的就些過早了。

    小睡過後,趙一鳴與紅裳起來梳洗後,夫妻二人坐下商量表姑娘要住的院子以及要用的人手,所有一切商議妥當後,趙一鳴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想到上房去看看。

    紅裳輕笑道:「慢些走,我們屋裡的事兒還沒有說呢。」

    趙一鳴轉頭看了過去:「我們屋裡?我們屋裡有什麼事兒?」

    紅裳攤了攤手說道:「禮物啊,夫君的侄兒送來的厚禮,可是把我和侍書這樣沒有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嚇了一大跳呢。」

    紅裳說完轉頭吩咐立在一旁正吃吃笑的侍書,把趙子書送來的禮物取過來。

    趙一鳴已經坐了回去:「夫人是鄉下丫頭?如果鄉下丫頭都如夫人這般,我想這京城裡的姑娘們都找不婆家了,各家子弟都要去鄉下尋親事了。」說笑完了,趙一鳴取了茶兒在手裡:「什麼樣的禮物?我還不信那小子能送得出什麼成氣的東西來。」

    紅裳抿嘴笑道:「夫君不信?那您一會兒可不要嚇一跳才好。 」

    說著話,侍書把趙子書送來的東西取了來,並打開放在了桌子上。趙一鳴看到那兩枝人參後便放下了手中正要吃的茶,仔細的看了看冰片兒和燕窩,的確是上等貨色,半絲都沒有摻假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4:45

正文 六十九章 子書的禮與倩芊的淚

    一鳴沉吟了一下先問紅裳道:「夫人,你對這些禮物的?」

    紅裳輕輕一歎:「我沒有什麼想法,妾身只是有一件事情要請教夫君,子書侄兒的家中與我們府中相比如何?」

    趙一鳴明白紅裳所問的意思,他也正有些疑心呢。趙一鳴又看了一眼那些東西沉聲道:「嗯,還可以,和我們家差不多吧。只不過,他是家中的次子,那些家業與他無干的。」最後這一句並不是閒聊,這一句話才是重點,趙一鳴與紅裳心照不宣。

    紅裳點了點頭:「嗯,那就沒有什麼了。只是禮物有些過重了,夫君看要如何處置才好。」

    紅裳和趙一鳴都有些疑心,趙子書買東西的銀子來路有些不正:怕就怕羊毛還是出在羊身上!不過紅裳夫妻有志一同的認為:趙子書所經手的差事兒,帳目絕對不會有錯兒——他不是一個心思不細的人,既然送出了厚禮,當然會想到紅裳二人會作何想法。

    查帳是不必了,想來這也是趙子書的試探吧?紅裳的嘴角一撇:趙子書還真是小看了自己,用些銀子以為就能試探出什麼嗎?

    趙一鳴與紅裳對視了一眼,紅裳輕輕在桌上扣著手指,兩個人知道現今還不是收拾趙子收的時機,不過,也不能讓他無所忌憚才行。

    趙一鳴沉思了一會兒,指了指桌上的冰片兒等物說道:「明兒或是後兒,把他叫過來,讓他把東西拿回去吧。這些東西,怕是沒有幾百銀子是買不下來的。我們夫妻六七年不在府中,沒有寸恩於人,當不起如此厚禮。」

    紅裳答應著,讓侍書把東西包起來放好。趙一鳴看著侍書收拾東西,忽然偏頭對紅裳說道:「如果他堅持要送,不如我們就留下如何?這些東西,嗯,真值不少銀子呢,我們的私房還可以再厚些也是一樁好事兒。」

    紅裳不在意的一笑:「留下就留下,不過天下沒有沒有白送禮的道理兒,如果——,那我們就不好應對了。」

    趙一鳴不是死板之人。他外放六七年之久。當然會有一些私房:不過都是存在銀號當中。而且是以趙一鳴地名義存放地——不是趙一鳴防備什麼。只是銀子是在紅裳嫁她之前存地。

    雖然銀號地票子是在紅裳手中放著。但是印鑒卻在趙一鳴手中:印鑒不只是取銀子所有。趙一鳴平日裡好些地方就用得到。只有印鑒是取不到銀子地。

    趙一鳴聽到紅裳地話後笑了:「你到時看情形拿主意好了。如果是我們能做得到地事情。這禮物呢我們就留下;如果是我們夫妻做不到地事情。我們便不留他地東西也就是了。」他一撫掌:「就看我們夫妻近日是不是有個小小地橫財運了。」

    紅裳笑著點點頭:「嗯。我也是這樣想地。

    」紅裳頓了一下又道:「夫君。我們那些銀錢。當真不用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說一聲兒嘛?妾身總感覺有些不太好呢。」紅裳當然沒有什麼感覺不好地。趙一鳴一年所得大部分可都是交給了老太爺和老太太;紅裳說此話。是她有意要動用那筆銀子——是不是可以說服趙一鳴買個鋪子什麼。趙府地產業總歸不在他們夫妻手上。自己手裡有銀子才會好辦事兒啊。

    趙一鳴搖頭:「不用說。不能說!裳兒。你也不是迂腐之人。我也不是不孝。至於為什麼不能說嘛。等你見到二弟一家人就明白了。」

    紅裳笑著把話題岔開了:「看那燕窩的成色,倒真是不錯,極難得的樣子。」紅裳只聽話音兒便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看來趙家的這位二老爺,與趙一鳴似乎感情並不是很好的樣子。

    趙一鳴抬眼看著紅裳笑:「為夫賺來的銀米還夠我們一家人花用,就算夫人想多吃些燕窩也是沒有問題的;怎麼我今日聽夫人的話中意思,似乎為夫薄待了夫人呢?夫人就這麼想吃人家那點子燕窩?我為夫人買來得燕窩難道不好?」

    紅裳嗔他道:「夫君又是這樣,說不兩句正事兒就開妾身的玩笑。我可是貪人家東西的人?自家平日裡常吃的燕窩,你如果也買這個樣兒的回來,夫君你看我同意不同意?不要說我們不是有錢人,就算是有錢,也是這麼個造法兒!那可是用得我們自家的銀子!」

    趙一鳴大笑著起身:「裳兒的話深得我心,我們自家的銀子當然不能亂用的。為夫也知道裳兒不是貪人東西,只是喜歡不花銀子的東西罷了,嗯,這一點頗得為夫的真傳啊!哈哈——」

    紅裳嗔了趙一鳴兩眼,趙一鳴才不笑了:「為夫不去上房了,你一說我們那銀子為夫一下子想起件事兒,現在趁時候還早出府去轉轉,看看有沒有鋪子出兌,合適的話就買下一兩間來,我也開間鋪子為我的夫人賺些上好的燕窩回來吃吃。」

    說完不等紅裳說什麼,趙一鳴便笑著挑簾子走了。

    紅裳看著趙一鳴的背影兒不自禁的微笑著:如果趙一鳴說得是真的就太好了,趙家的家業再大現在也在老太爺手上,自己與趙一鳴只憑著他的官俸度日,怎麼也有些緊張。

    讓紅裳忍不住笑意兒的還有另外一層意思:自己剛剛有這個打算,趙一鳴便說了出來,看來自己與趙一鳴還是滿合拍的,至少兩個人都知道銀子沒有是萬萬不行的。

    想到這裡,紅裳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在趙府沒有月例的嗎?她記得原來看過的書上,夫人姑娘都是有月例銀子可以拿的。

    裳回想了一下,好像《紅樓夢》上寫得那些夫人姑娘是不少—就算是不多,蚊子身上的肉也是肉啊,有總比沒有強不是?

    這是一件大事兒啊!雖然趙一鳴有私房銀子,但那不是紅裳自己的,紅裳現在手上可沒有幾兩私房錢。如果有月例就不同了,發下來可都是紅裳自己的銀子啊,積少可以成多嘛,萬一日後有個什麼變故,紅裳手裡有了銀子,她的膽氣兒也壯些——至少跑路是敢想一想的了。

    不過要讓紅裳真的去跑路,紅裳目前是絕沒有這樣的想法:自她知道了封建禮法的嚴峻後,已經不敢輕易嘗試跑路去花花世界中逍遙了——有銀子她也不敢。因為,萬一趙家報個官兒什麼的,自己被抓了可是會被浸豬籠的!紅裳的小命,紅裳自己是很看重的。

    紅裳招手叫來侍書:「知道府裡什麼時候發月例嗎?」

    侍書輕輕搖頭:「奴婢沒有問過,夫人看帳冊的時候沒有看到嗎?」

    紅裳聽到侍書的話後,皺了皺眉頭:「說來奇怪,看了這些日子的賬目了,為什麼沒有看到發放月錢的帳目呢?」

    侍書想了想道:「叫趙總管來問問嗎?」

    紅裳看了看天色:「罷了,明日再說吧,一會兒就該到上房去立規矩了。」

    趙安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兒,既然一直沒有對自己說過,這裡面就有貓膩:趙安手上肯定沒有那些月例銀子的帳本兒。

    紅裳想單獨挑個時間,同趙安好好說一說月例銀子的事兒才可以。

    薛家的三個人都坐在薛老太太的屋裡說話。

    薛老太爺只皺著眉頭喫茶,說得話並是很多,薛老太太的話卻說得極多,不過也就是讓薛家姑娘薛倩芊好好的在趙家住下來,爭取早日嫁入趙家的門兒——這些話,薛老太爺不太好說出口,便由薛老太太一個人說了。

    薛倩芊只是默不作聲兒的聽著,薛老太太話說完了以後,連吃了兩杯茶。薛倩芊靜靜的看著薛老太太喫茶,直到薛老太太坐好了,她才輕輕的開口說道: 「爹爹和母親要去哪裡?哥哥那邊兒本就沒有什麼事兒,去那裡也太遠了,你們已經有了年紀,不宜長途奔波,但府裡卻不能回了吧?」

    薛倩芊沒有直接答薛老太太的話,她才問薛家二老的事情:爭取此許的時間來想事情啊,自己看來是躲不開了,那麼怎麼利用此事得到些好處呢?這便是薛倩芊這幾日來一直在想的事情,眼下她依然還在想。

    薛家在得知趙一鳴有了妻子後,過了不久便想讓薛倩芊給趙一鳴做妾,但薛倩芊雖然沒有明說,但薛家二老也知道她不高興。左勸右說,連哄帶騙外帶嚇的,才讓薛倩芊勉強同意了。

    只是直說讓薛倩芊做妾,怕趙家再一口回絕:那他們就再沒有法子可想了。於是聰明的薛老太爺便想了這麼一個法子——把女兒先送到趙家去住上,然後……

    為了薛家的名聲兒,薛家才早早就到了趙家——這個時候趙家沒有客人呢,薛倩芊的到來便不會那麼惹眼了。

    薛老太太聽到薛倩芊的話後歎道:「是啊,府裡是不能回了。不過住得地方怎麼也有,大不了就去莊子上住幾個月。只是芊芊啊,我們薛家可就全靠你了,我和你爹爹的話,你可記下了?」

    薛倩芊靜默了一會兒才輕輕點頭道:「女兒都記下了。

    不過,女兒還是覺得,如果和表哥好好說一說,再多花些銀子,這事兒應該不難辦到的;女兒也不是不願意為家中出力,只是如此一來,女兒閨譽有些不好倒也罷了,只是於我們薛家的名聲兒也有影響啊。日後,讓七妹妹如何找個好婆家呢?」

    薛倩芊知道自己的名聲兒在她爹娘的眼裡什麼也不是,所以才拖出她的七妹妹來,希望最後關頭能讓薛老太爺和薛老太太改了主意。

    薛老太爺聽了以後大怒,一拍桌子喝道:「銀子,銀子,你只知道有銀子就可以辦事兒,何是你知道銀子有多難賺嗎?你當我們薛家有銀山不成!」

    薛老太太瞪了薛老太爺一眼,薛老太爺這才放低了聲音:「你一個姑娘家懂什麼,如果用銀子真能辦得了的事兒,我怎麼會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住到人家的府中?唉——,女兒啊,爹爹的不也沒有辦法嗎?雖然眼下有些委屈了你,不過趙家怎麼說也是一門好親事兒啊。你也聽說過吧?原來你那個姐夫待你大姐有多好,是不是?」

    薛倩芊低低應了聲兒:「女兒明白了,爹爹。」她的眼中已經有些淚意:她原可以嫁入次一等的人家做個正室的,卻被爹爹逼來做妾,還要如此用盡心計手段。

    不過,薛倩芊就在淚水要湧上的霎間,強自把淚水又壓了回去,她暗自咬牙:自此後,她不能再如此任人魚肉了,淚,是什麼作用也沒有的東西——她的生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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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5:03

正文 七十章 真正的倩芊

    老太太拉過了薛倩芊的手來說道:「女兒,不是萬<和你爹爹怎麼捨得你拋頭面露面呢?不過,雖然說是做了小,但我們下次來會同趙家爭個臉面的,一定不會讓你受太大的委屈。再說,你只要哄好了你那兩個外甥女兒,在趙府裡雖然你不是主母,卻也沒有人敢拿你怎麼樣不是?成親後只要你能替他們趙家生個兒子出來,這趙家還不就是你的了?」

    薛倩芊的臉紅了,她低著頭沒有說話。但薛倩芊不是傻子,她可不認為薛老太太所說是真的。而且薛倩芊不想做妾—她的生母不是做了妾,能死得這麼早嘛?

    薛老太太拍了拍她的手:「不要不好意思,你的姐姐是原配,就是你做了小也與其它的姨娘不同,趙家不會太過委屈了你。看看趙家——」

    薛老太爺咳了兩聲兒,薛老太太便住了口,下面的話就沒有說出來。

    薛老太爺瞪了一眼薛老太太: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什麼話不好提,偏要提什麼她的姐姐是原配,這不是讓倩芊更不高興做小了嗎?

    薛老太爺對薛倩芊道:「女兒啊,你還有什麼要求嗎?儘管和為父說,為父一定為你設法。」

    薛倩芊咬了咬嘴唇,抬起了頭來說道:「只要讓表哥答應相助我們家就可以了是不是?」她要確定一下,也是最後再努力一次:她是真得不想做妾,就算是做妾,也不想嫁入趙家做妾啊——她原來同趙一鳴議過婚的,議不成親又來做小,讓人怎麼看她?

    但是薛倩芊知道現在的事情由不得自己做主,她只能希望父親不是想長久攀上趙家,只是打算讓趙家幫這一次的忙。

    薛老太爺不悅的看著薛倩芊:「你不要自作聰明,爹爹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要多,不比你看得透看得遠?你就按爹爹說得去做就行,這對於你來說,已經是門極好的親事兒了;你是庶出,即使做了正室,也在人家府中立不穩腳跟的。原本讓你來趙家做填房正室,是因為你姐姐是一鳴地原配,所以還好說。換成其它人家,不會有人願意要個庶出的女子去做主母,你還是安下心好好打算你在趙家日後的日子吧,這裡才是你的良配!雖然爹爹是有事兒指著一鳴去做,但也不是不念你的終生大事啊,你可爹爹親生地女兒,我會把你往火坑裡推嗎?」

    薛老太爺說完,看了薛倩芊一眼,知道女兒還是不太樂意。

    薛倩芊完全絕望死了掙扎出趙府地心裡:她爹爹是鐵了心。一點兒也不替她打算啊。

    薛老太爺不想女兒太過失落。便想哄一哄她:「好了。好了。女兒。爹爹能不心疼你嘛?想一想。你還有什麼事兒或是什麼需要地東西?」

    頓了頓薛老太爺又道:「如果沒有。女兒就回去和你地外甥兒好好地說說話。聯絡聯絡感情。日後你也好在趙府也有個照應不是?」

    薛老太爺不想與女兒多做糾纏。女兒是同意不同意。這門親事他是結定了!如果倩芊沒有其它地事情。那就讓她走吧。省得在自己面前囉嗦個不停。

    倩芊抬頭看向了父親:她生在薛家十多年了。只到今年。她地父親才看到了她。但卻不是出於慈愛。而是因為她有了可供他利用地價值。

    倩芊知道父親不會改變心意。他是鐵了心要用自己來換取與趙家地親上加親了。她聽到父親地話後。低頭想了想以後說道:「爹爹。既然你和母親給趙家說讓女兒暫時借住在這裡。那麼女兒還是用自家地下人為好。不管是丫頭還是娘子、婆子。都用女兒家中院子裡人吧?」

    薛老太爺微微一想便點頭同意了:「嗯,女兒說得有理兒,我們不是來沾他們家這點兒便宜的,女兒身邊伺候地人還是用我們自家的人好了。嗯,就連女兒在府內與外出用的車子也一併用我們府裡的好,我看,就把你七妹妹那新做的車子送過來給你用好了。」

    薛老太太一聽張口就要反對,不過看到薛老太爺瞪過來的眼睛,她還是把話嚥了回去:嗯,給她用就給她,自己女兒不會再給她做新地嗎?

    薛倩芊欠了欠身子:「謝爹爹,只是用了妹妹的東西,女兒心裡難安,車子還是不必了吧?我們用自家地人與東西,也能讓趙家的人相信女兒只是來暫住地,且還給我們薛家長了臉面。」

    薛老太爺點頭:「嗯,就是這個道理,兩三架車子的事兒,不值什麼,主要是我們薛家地臉面要緊。女兒還有其它的事情嗎?」

    薛倩芊端起了茶來吃了一口才道:「爹爹既然這麼說,那妹妹的車子我就先用一用吧,回頭我給七妹妹好好賠個不是。

    爹爹,女兒還一事兒要同爹爹說——女兒和我們府中的人既然是來借住,那女兒與這些丫頭婆子們的月例還是由我們府裡出才好,還要比他們趙家的人多出來個一成兩成的,如此,他們才不會小瞧了我們薛家。」

    薛老太爺很有些遲疑,一下子沒有說話:要銀子,還是多要,這就是要割他身上的肉啊!

    薛倩芊知道自家老爹的心性兒,她不急不慢的加了一句:「如此,一來趙家才不會防範女兒太多,二來日後女兒也更有體面,表哥才會為我們家的事情不遺餘力啊。不然,一個在娘家不受待見的妾,怎麼能說得動表哥出手相助我們家呢?女兒認為,什麼事情都是互惠互利的,只有讓表哥認為我們家也會因為女兒的關係,在他們趙家有事兒的時候,也會不遺餘力的相助,表哥才會對女兒好,也才會對我們家好啊。」

    薛老太爺一咬牙:「女兒說得有道理,好,就這麼辦。」

    薛倩芊又吃了一口茶,細聲細氣的說了一句:「爹爹和母親到莊子上去住,千萬要注意身體。住得時間短了還好,如果要住過夏天去,秋天風涼,對二老的身體可不好。」

    薛老太爺點點頭:「女兒放心,我和你母親會好好的調養身體,你不用擔心這些,只要把爹爹交待的事情做好就行。嗯,再說,我們也許呆不了很久吧?最多也就半年,少了兩三個月也就回來了。當然,要看女兒在趙府進展的如何定奪了」

    薛倩芊微微一笑:「爹爹放心,女兒會——,盡快完成爹爹的囑托。」

    薛老太爺欣慰的點了點頭,薛倩芊又道:「爹爹一去莊子這麼久,依女兒看,爹爹不如把女兒和女兒院子人的月錢給了女兒吧?嗯——,就給半年的吧,如果爹爹回來得早了,女兒自會把銀子再交還給爹爹。」

    薛老太爺唆著牙沒有說話:這麼多人的月錢,不大小也是一筆銀子呢,讓他一下拿出去,他還真是肉疼的緊;再說了,給了女兒的銀子,日後她還會再還給自己才怪。

    薛倩芊沒有再說話,她只是靜靜的喫茶,不過她的不高興都擺在了臉上:不給錢還想讓我給你做事兒?

    薛老太爺看看女兒,知道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便柔聲道:「先給你兩個、啊,不,三個月的月例如何?只要你腦子動得快些,三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了。」

    薛倩芊不急不慢,細聲慢語的說道:「我是您的女兒,自然是有銀子沒銀子都會好好做事兒,再說了,女兒也是為了女兒自己的將來,怎麼能不盡心呢?只是那些個丫頭娘子們,離了爹爹和母親的跟前,不知道沒有銀子的時候,女兒能不能支使的動她們啊。再說了,女兒獨自一個人在趙府中,需要人幫襯的地方兒多了去,女兒除了月例外,爹爹不再多給幾十兩銀子讓女兒備用,也好打賞一下趙府的下人們啊什麼的,是不是這個道理,爹爹?」

    薛家老太爺看看倩芊,有心要發作但知道不妥:如果萬一女兒不給他好好做事兒,他不是一點法子也沒有嗎?耽擱了大事兒,才真得耽擱了他以後賺大錢呢。最後,薛老太爺只能咬咬牙答應了下來。

    倩芊知道打鐵要趁熱,所以她閒閒的又說了一句:「我看就比趙家的下人們的銀錢多出一半兒好了,如果只多出來幾十個大錢,我們府中的丫頭娘子們必看不到眼裡,女兒還是一樣不得她們真心相助啊,如果到了緊要關頭,她們拖了女兒的後腿兒——,唉,這事兒就不好說了。」

    薛老太爺咬咬牙,再咬咬牙,最後差點兒咬碎了自己的一口牙,才把一口氣忍了下去。他還是答應了女兒的請求,沒有法子啊。薛老太爺忍不住認真看了兩眼自己的女兒:這就是老妻所說的最老實、最好掌控的女兒嗎?

    而薛老太太早已經在一旁看得呆掉了: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活了多年的庶出女兒,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厲害了,不過幾句話便自老頭子那裡掏出去了三百多兩的銀子!不要說家的女兒,就是自己也沒有這個能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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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5:22

正文 七十一章 薛老太太的殺機


    倩芊卻不像薛老太太一樣,她得了這些銀子並不打算就此罷,道:「爹爹,女兒家中院子裡留下的人也一併算進去吧。不然厚此薄彼,女兒以後不好服人了——她們早晚也要進趙府門兒的不是?女兒一心聽爹爹的話,所以不想因其它瑣事煩惱分了心,還請爹爹成全。」

    薛老太爺看著倩芊,薛倩芊一點也不迴避的回望著自己的父親,薛老太爺沉聲道:「銀子,我可以給你,不過,我囑咐你的事情如果做不好——」

    薛倩芊輕輕的、慢慢的,幾乎是一字一頓的答道:「女兒如果做不到的話,女兒敢和爹爹張口要銀子嗎?」

    薛老太爺直視了薛倩芊半晌,忽然一笑:「很好,你很好。」

    倩芊也笑道:「我是爹爹的女兒,當然很好,不然怎麼好意思姓薛呢?」

    薛老太爺盯著倩芊笑:「嗯,不虧是我薛家的女兒啊。」

    倩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在,在薛老太爺的注視下神情安然的說道:「爹爹誇獎了。不過,女兒現在打算的哪一件事兒是為了自己呢,都是為了讓爹爹你吩咐的事兒,能順利的完成,日後爹爹能有一個得力的臂膊,女兒也得爹爹的照顧,有了一個好的歸宿不是?」

    說到這裡,倩芊對著薛老太爺笑得燦爛:「只是,不知爹爹要給女兒多少銀子,用來打點趙家上上下下的人等呢?這事兒,爹爹想是知道馬虎不得。」

    薛老太爺看著薛倩芊,被女兒笑得眼有些暈,他轉開了眼睛不再盯著女兒。薛老太爺看了一眼薛老太太,然後說道:「好了,我們爺倆也不要再繞來繞去了,只要不是太過份的事兒,你自管說吧。爹爹我今兒全部都答應了你——我相信我的女兒一定可以把事情做得極漂亮。」

    現在薛老太爺非常有信心了:倩芊也許不好掌控,但她的心計和手段卻是極好的——這麼好的女兒,為什麼自己到現在才發現呢?想到這裡,薛老太爺又看了一眼薛老太太,薛老太太被他看得背上發冷。

    薛老太爺又收回目光看向了倩芊:為了她自己。想來也一定會好好做事兒地——她就算有天家地本事兒。現如今還是捏在自己地手裡。她想跳出薛府眼下只能嫁入趙家。她不用心做事兒是不可能地。

    薛老太爺放下了心來。低頭吃了一口茶:嗯。趙家就是好啊。就連平日待客地茶也比自己常用地茶要好不少啊——他卻忽略了一件事兒。他府上用得東西可是他再三申明。一切要從簡、以便宜為主。

    至於女兒不好掌控?薛老太爺心思又轉到了女兒身上。他嘴角浮上來一絲冷笑:她是薛家地女兒。還能飛上天去?在婆家。沒有娘家人地妾。豈不是連個大丫頭也不如?這麼聰明地女兒。自然知道利害關係地。

    倩芊聽到薛老太爺地話後輕輕笑了起來:「那就給女兒一百兩銀子吧。然後再讓人把這張紙上地東西給女兒備齊了。爹爹應該看得出來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用地吧?可不是女兒自己要用東西。」

    倩芊早幾日就在考慮自己地出路。如果萬不得已自己要住到趙府。自己需要怎麼做。才能得到趙家人地喜歡?又需要哪些東西來收買人心。她可是想得一清二楚。並且一一寫了下來。以免遺漏了什麼。

    倩芊年歲雖然不大。但因為長年在大房地眼皮下過活。心思早已經練得細密非常了。

    薛老太爺看了看倩芊遞過來的紙張,長吁了一口氣:「好,我果然有個好女兒啊。

    照此看來,爹爹可以放心了,爹爹地吩咐對於女兒來說不就是小事一樁,定然能成!爹爹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倩芊但笑不語,薛老太太取了紙一看卻嚇了一大跳:這紙上所寫可都是上好的東西,就算是最小的一盒胭脂也要值個幾兩銀子。

    薛老太太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倩芊:她不是在為自己攢嫁妝吧?

    薛老太太看向了薛老太爺,她的眼中有明顯的不同意。薛老太爺咬著牙悶聲說道:「要省大錢兒,這些小錢是一定要花費的。」

    薛老太爺地心都在淌血啊,雖然道理他懂,可是那可是他的銀子啊,他辛辛苦苦攢下的銀子啊;拿他一錢銀子他都肉疼,可是連銀子帶東西,他被自己女兒拿走了幾百銀子,他能不疼得全身發抖嗎?

    薛老太太聽到薛老太爺的話後看向倩芊,她忽然發現坐在自己面前的薛倩芊她有些

    :以前地薛倩芊在她面前可是極為老實且有些木訥的情上她都反應慢半拍,而且也極為膽小,雖然長得不錯,但她不論是站是坐都極容易讓人忽略了她地存在。

    但是現在的薛倩芊大大方方地端坐在那裡,怎麼也不會讓人忽視了她的存在,而且看向自己與老太爺地目光也是不卑不亢,言談間流露出來的聰敏,是自己的小女兒萬萬不及一半兒的。

    自己被蒙騙了?被薛倩芊自六七歲瞞到了眼下?薛老太太忽然感覺背上的冷汗在往下淌:她不會是知道她的生母當年是如何死得吧?

    如此一想,再看看現今倩芊的樣兒,薛老太太有些心悸起來:當初真不該一時心軟留下這個禍根,早日除去就好了。不過——,薛老太太咬了咬牙:現在除去也不晚。

    薛老太太一面想著,一面看向了薛倩芊的眼睛:她是不是知道自己當年對她生母做過得事情,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倩倩芊十分平靜的回望著薛老太太:「母親,您和父親既然要去莊子上長住,一定要想著帶上七妹妹。說起來,女兒十分不捨得和七妹妹分開,只是女兒現在借住他人府上,怕有什麼委屈到七妹妹,才沒有提出讓七妹妹來和女兒一起住,只好暫時同她分開些日子了。只是——」

    倩芊說到這裡,有些猶豫,雪白的貝齒咬了咬嘴唇後繼續說道:「日後,可否讓七妹妹常來趙府走動一下,雖然我以後、以後是做的、做小,」倩芊說到這裡,面紅如染,聲音低不可聞——她怎麼也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啊。不過倩芊還是說了下去:「但女兒絕對不會讓趙家的任何一個人欺負七妹妹的,就讓七妹妹常來走動一下,好不好,母親?」

    薛老太太的心又放了回去:「女兒這是說什麼話呢,這有什麼不可以的。你七妹妹粘你粘得什麼似的,就算是你不想她,她也會吵著要找你的,我哪裡能管得了她?!」

    倩芊臉上的紅色秒減,輕輕笑了起來:「嗯,這麼多日子不能見妹妹,想想還真是讓人受不了。母親,您可要記得囑咐那些丫頭,好好照顧七妹妹。那些丫頭啊,都懶著呢,您一個看不仔細,她們就想著能糊弄過去就糊弄過去—現如今妹妹正是長身子的時候,不能隨著丫頭性子去,母親。」

    薛老太太點頭:「嗯,說的是啊,倒底是姐妹連心啊,也只有你能想著她的事兒想得如此仔細。」

    老太太一下子放心了不少:如果倩芊知道自己當年做過什麼,就不可能會愛惜自己的女兒——倩芊疼七姑娘可是他們全府的人都知道的。

    只是,薛老太太眼底閃過一絲陰沉:事情過了以後,如果可以的話,還是除了她比較放心啊。現如今還指著她做事兒,能不動她還是不動她的好——日後沒有用了再除掉她也是一樣。

    如果不是薛家的姑娘們嫁得嫁,小的小,倩芊也不會被薛家老太爺與老太太如此看重。

    倩芊一直悄悄注意著薛老太太的神色,雖然薛老太太看上去神色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可是與之相處了十幾年的倩芊卻能自她的臉上、眼中看出那些細微的變化來。

    當倩芊看到薛老太太眼底閃過的那一絲陰沉,心中便鬆了一口氣兒:眼下自己還沒有掙脫薛家的束縛,如果薛老太太給薛老太爺進言讓自己回府,那自己就死定了——薛老太太已經對自己起了殺機!

    所以倩芊才會提到她的七妹妹,以此來瓦解薛老太太忽然間升起的敵意:自己還是太年幼,太沉不著氣兒了,不過就是一門親事兒,就一時忍不住心頭的火氣露出了本性兒,致使薛老太太起了疑心。倩芊暗暗發誓,日後做人要小心再小心才可以,萬萬不能再沉不住氣招來禍事兒。

    只要薛家老太爺與老太太一走,那麼倩芊幾乎就可以算作是脫離了薛老太太,日後的日子就要看自己怎麼走了。倩芊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既然做妾已經成了定局,那麼自己就更要好好打算一下,不能真得委屈了自己才行。

    倩芊接下來同薛老太爺閒話了幾句,又同薛老太太說了一陣子體己話兒,看薛老太太的神色完全放鬆了,才扶著自己大丫頭花然的手走了——現在暫時住在鳳歌的院子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5:39

正文 七十二章 俊傑送得是帳目還是陷阱?

    老太爺與薛老太太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天就走:既然答應了讓倩芊住下來,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為了不讓趙家有反悔的餘地,他們還是早走早好,以免夜長夢多啊。

    商量妥當後,薛老太爺與薛老太太就以女兒已經安頓好了,以心焦兒子為由向老太爺和老太太辭行了。

    這個時候回去,晚上到自己府上正好可以收拾一下行李,明日就可以上路了;兒子那裡實在是等不及,怕他有個萬一。這是薛老太太給老太太的說辭兒。

    老太爺與老太太當然知道薛家人的打算,只是已經答應了薛家姑娘住在府中,他們還真做不出反悔的事兒來,趙家丟不起那個人。不過,薛家二老要走,對於趙府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兒——天知道他們不走,明天會不會又想出什麼夭蛾子來。

    於是,客人是執意要走,主家呢又無意相留,薛家二老便順利告辭回府了——他們距趙家並不遠,只不過他們家在城邊兒上罷了。

    晚上紅裳到上房伺候老太爺與老太太用飯時,早已經得知薛家二老走了—只是紅裳沒有在老太太面前提此事兒。

    薛家的人走得這般急,老太爺和老太太沒有留他們,想來薛家的人不受老太爺和老太太待見了。

    紅裳想起薛家人前日來時,趙家高接遠迎,甚至是全家人去出迎;不想薛家人告辭的時候,卻靜悄悄的,老太爺與老太太甚至沒有打發人讓自己到二門處去送送,就可以想到薛家二老的所為惹得老太爺是十分地不滿了。

    老太爺和老太太用完了晚飯後,紅裳便把自己同趙一鳴商議好的,如何安置表姑娘的話兒回給了老太爺和老太太。

    老太爺當然沒有意見,老太太聽了以後也輕輕點頭:紅裳考慮的很周到,沒有為難倩芊一點兒,還為她設想的極為周到。老太太這一次倒真心的對紅裳露出了一絲笑意兒:「媳婦你辛苦了,倩芊的住處就依你地安排就好。對了,說到倩芊的住處,你們要住的院子收拾的怎麼樣了?」

    紅裳欠身施禮道:「回老太太。已經收拾地差不多了。不過。媳婦和夫君已經商議過。等表姑娘地院子收拾出來後。我們再搬吧。不然。好似我們沒有先收拾表姑娘地院子一樣;慢待了客人。讓人笑話我們趙府不是?」

    老太爺不以為意地搖頭道:「媳婦。你也不用如此小心。她地院子剛剛才開始收拾。當然要慢幾天。你們自管搬你們地就是。你們夫妻自回府就住那麼一個小院兒。哪裡能舒服地了?早日搬過去也寬鬆些。據我們這裡也近便些。

    紅裳笑道:「媳婦謝謝老太爺地關愛。

    只是。哪能會不舒服呢。自己地家中。在哪裡住著也比在外面住地舒服。」

    紅裳說地話聽到老太爺與老太太地耳朵裡。真叫一個舒心。老太太越發地高興了一分:「嗯。這話說得有理兒。哪裡也不如自己家住得舒服。一鳴啊。在外面飄泊了這麼多年。唉——!不過。你們老太爺說得也有理兒。院子既然已經收拾好了。就搬過去住吧。總在客院住總有不方便地地方不是?」

    紅裳這才福了下去。謝過了老太太。答應這兩日就搬到新收拾好地院子裡。

    因為紅裳的話兒答得順了老太太地耳朵,老太太也就忘了再找紅裳的麻煩——她原本給紅裳準備的院子,趙一鳴執意不去住,老太太的心裡還憋著一口氣兒呢。不想被紅裳三言兩語就攪得忘掉了。

    紅裳知道老太太也不是真得看自己哪裡不順眼,只是老人家相中了人家薛姑娘罷了;現如今薛家這一鬧,倒讓老太太待自己好了許多——這也是意外之喜了。

    紅裳想,這幾日好好逗老太太高興高興,說不定慢慢的老太太也能回心轉意,不再記住自己攪沒了她相中地兒媳婦:自己與老太太總擰著,趙一鳴夾在中間不好受也就罷了,就連老太爺也要常常為此煩心——老太爺年事已經有些高了,所以讓紅裳實在有些過意不去,老太爺人還是很不錯的。

    趙一鳴回來地時候,紅裳都自上房回來半個多時辰了。趙一鳴一進門兒便笑道:「運氣還真不錯,有幾家鋪子要出兌,其中有兩家鋪子位置都挺好,我想把它都買下來,不知道夫人意下如何?」

    紅裳笑道:「這樣的事兒夫君做主就是了,怎麼想起來問妾身呢?」

    趙一鳴脫下了外衣,隨手交給侍書:「當然要同夫人商議啊,這可是我們夫

    地家業,日後還要煩勞夫人打理,將來嘛——,正子傳孫。」

    紅裳聽得臉上一紅,假裝沒有聽到趙一鳴後來的一句話:「夫君,妾身不便——」

    趙一鳴打斷了紅裳地話:「沒事兒的,你已經成親了,出門兒的時候多帶幾個人也就是了。再說,又不是讓你與人去談生意,只不過是打點一下帳目,再偶爾到鋪子裡去看看就可以了。」

    紅裳點頭笑道:「嗯,這個我還做得來。不過鋪子的事兒我不懂,京城妾身又不熟悉,不知道什麼地段兒是好位置,所以只能夫君您能者多勞了。」

    趙一鳴聞言上前又要捏紅裳的鼻子,紅裳已經見機後退了一步,趙一鳴卻一把攬過紅裳來抱在胸前,低沉的笑道:「你想往哪裡跑?」

    紅裳掙扎了一下,紅著臉道:「丫頭們都在呢,夫君放手了,不要讓人笑我們。」

    趙一鳴笑道:「丫頭們在哪兒呢?」紅裳定睛一看,侍書、畫兒等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得一個也不剩了。

    侍書、畫兒這些大丫頭,自是長了一對伶俐至極的眼睛:趙一鳴一個眼色,她們便帶著屋裡的丫頭溜了個乾乾淨淨,一絲聲響都沒有帶出來。

    趙一鳴趁紅裳愣神的功夫,捏了一下她的俏鼻:「你能躲到哪裡去?還不是被我捏到了。」

    紅裳嗔了趙一鳴一眼,一跺腳兒:「夫君——,你就沒有個正形兒的時候嘛。」

    趙一鳴完全不在意,還故意在紅裳臉上輕輕親了一下:「真香!夫妻間要什麼正形兒。」他看紅裳已經羞不可抑,便轉開了話題兒:「說到你對京裡不熟悉,還不是你不肯出門所致,這兩日隨我出去玩玩,順便看看那兩家鋪子如何?」

    紅裳想了想點了下頭:「好吧,一切都依夫君就是。」

    趙一鳴聽得大樂,低頭伏在紅裳耳邊說了幾句話,紅裳的臉色立時就火如荼起來,她急急掙扎想要躲開趙一鳴。

    趙一鳴卻大笑著把紅裳打模抱起:「你想跑,看你這樣還能跑得了嗎?你剛剛不是說一切都依我的嗎?怎麼這麼一點子小事兒你就反悔了呢?」

    紅裳被趙一鳴羞得說不出話來,紅著臉只能以粉拳打趙一鳴幾下算作是反駁。不過,紅裳不但沒有打疼趙一鳴,反而讓他更是心癢難耐起來,隨後自是有一番恩愛。

    第二日一早起來,紅裳和趙一鳴二人到上房伺候老太爺和老太太用飯,可是飯剛擺上,家裡就來了客人——族裡的一位長老來了。老人家是來同老太爺商議讓紅裳什麼日子去拜宗祠的。

    有外客在,紅裳同族里長老見了禮後便避了出來,回到了自己住的客院兒。不想,自己院子裡也有客人在——趙俊傑正坐在小花廳上等她呢。

    紅裳心裡一歎:自己還沒有叫趙子書過來呢,趙俊傑便不請自來了——趙家的子侄們,看來還真是心裡各自有算盤的。

    看到紅裳自外面進來,趙俊傑起身拜了下去:「傑兒給母親請安。」

    義子也要晨昏定省?紅裳的頭一下子痛了起來:昨日趙俊傑沒有過來,她也就完全沒有想過這回事兒。

    紅裳擺手讓趙俊傑坐下:「隨便坐吧,不必客氣。」

    趙俊傑坐下後道:「母親,傑兒這裡有幾份帳目,自打去年傑兒就想交給老太太的,只是又怕老人家看過後會氣傷了身子,所以才一直留在身邊想等父親回來;現如今家中的事情都由母親打理,今日傑兒便把它們交給母親過目,一切請母親做主,莫要再讓奸人繼續在府中為所欲為了。」

    說著話,趙俊傑自身旁的桌上拿起了一個長方形的包裹來,起身彎腰奉上。

    紅裳看著小包裹心裡又是忍不住的一歎:原來晨昏定省是個幌子,送這個勞什子帳冊才是真的吧?而且帳冊還不少呢,少說也有二十幾本兒的樣兒。

    紅裳先沒有讓人去接那包裹,她有些驚訝的道:「這是什麼帳冊?為什麼老太太持了會生氣?」

    趙俊傑聞言愣了一愣便恢復了常態:「回母親的話兒,傑兒手上的是一份帳目,一份府內帳房內銀錢來往的帳目。」

    他不相信紅裳對此不感興趣,他回府知道紅裳正在查看府中帳目時,他便有了這個心思,直到等到府人客人都走了以後,他才給紅裳送了過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6:02

正文 七十三章 四兩撥千金

    紅裳聽到趙俊傑的話後,更是驚訝起來:「帳房內的不要同母親開這種玩笑,我前兩天剛看過了帳房裡的帳目,可是一本兒都不少呢。」只是那賬目有些問題罷了,紅裳在心裡悄悄的又加了一句話。

    趙俊傑當然知道紅裳在做假,但他卻又不能說破紅裳在做假,他咳了兩聲兒:「母親,這份帳目是去年的帳目,是帳房裡先生喝醉了酒遺失的——他本要去燒掉的。」

    紅裳輕輕「咦」了一聲兒:「燒掉?嗯——,侍書。」侍書聽到紅裳的話,便上前接過了那個小包裹,趙俊傑這才直起了身子來。

    紅裳沒有打開看,她只是示意侍書把包裹放在了桌子上:「傑兒,我剛剛看過帳房裡的帳目,去年的帳目並沒有丟失。」

    趙俊傑只是輕輕躬了躬身子:「俊傑回府已經兩日了,聽小廝們言談,知道母親是個極明白的人,所以才斗膽來給母親送這些帳目。如果母親只想偏安一隅,就當傑兒今兒只是來請安的吧。」

    紅裳一笑:「傑兒今日不是來請安的嗎?說什麼明白人,我也不過是被那些個不省事兒的僕從們氣壞了,所以發作了那麼一次兩次,倒成了他們嚼舌頭的話兒了!傑兒,不要站著說話,坐下,坐下。侍書,給你們少爺換新茶上來。」

    趙俊傑欠了欠身子謝過紅裳才坐下:「母親,傑兒不是那個意思。」

    紅裳一歎:「我知道你不是那個意思,可是我們府的僕從們,你是知道地吧?眼裡只盯著主子們的言行,只要被他們看到一星半點兒的差錯兒,他們就要講說個半年。他們嘴裡的話兒,哪裡能做得準兒?芝麻大的事兒,也能被他們說成西瓜那麼大。我啊,不過剛剛到府裡沒有幾天,哪裡做過什麼明白事兒,倒是做錯了一件事兒是真地,因此我還到老太爺與老太太跟前請得罪;如果我這樣的也算作是明白人,這天下就沒有不明白的了。

    唉,不說了,不說了。」

    說著話,紅裳給侍書使了一個眼色:「你送來的東西呢,我也沒有知道是什麼;就像傑兒所說,你今日只是來請安的,我也只是和傑兒閒話了幾句,其它的東西,我是一概沒見到,傑兒你也沒有拿來過。」

    趙俊傑有些愣愣地。侍書已經取了那包裹放在了他面前地桌子。然後就退回了紅裳地身後立定。

    紅裳看趙俊傑地神色。知道自己所為出乎了他地意料。不過紅裳不想在同他糾纏。便微微笑了一笑:「我們是一家人。我就不同你客套了。今兒我還有些事兒。不過你父親想來快回來了。你稍坐會兒等等他。我到裡面去看看。對了。今日中午就在我們屋裡用飯吧。正好陪你父親好好吃杯酒。」

    趙俊傑聽到紅裳地話。知道這是在逐客了。也沒有多做糾纏。起身站了起來:「母親。傑兒也到時候該去鋪子裡轉轉了。下次再來給父親請安。父親面前。請母親代傑兒問父親好吧。」

    說完趙俊傑便行了一禮。紅裳笑著點了點頭。也沒有留他:「既然如此。做正事兒要緊。你就先去吧。得閒了、沒事兒地時候常來坐坐。你父親常常念叼你呢。」

    趙俊傑答應著行禮告退了。侍書等他走遠了冷笑道:「居然想借夫人地手殺人!」

    紅裳輕輕一笑。然後又是一歎:「趙家地人兒。沒有一個是省油地燈啊。」頓了一頓又道:「現在就說趙俊傑居心不良倒也不好說。還是再看看吧。現在趙府裡地人。誰好誰壞還不能早早就下結論地。這人啊。很多時候。是沒有法子看地。好與壞是極難下定論地。」

    侍書偏了偏頭,不太明白紅裳的話:好人就是好人,壞人就是壞人,有什麼難分的?

    紅裳看侍書不明白一笑:「好了,不說這個了,以後你會明白的。現今你使個人去給趙安娘子送個信兒,讓她安排幾個丫頭婆子,去把二姑娘西面的那處院子收拾出來,屋裡一應用具,嗯——,就按二姑娘和三姑娘屋裡的安置就好。這屋子收拾出來是給表姑娘住的,讓她們手腳麻利些。哦,對了,那些窗紗什麼地,都換成新的啊,至於顏色,可以使人去問一問表姑娘的意思。」

    侍書答應著叫了兩個小丫頭進來吩咐完了,回來道:「夫人,您要看帳目嗎?」

    紅裳笑著搖了搖頭:「今兒不看帳目了。今天一早讓你給我備下的衣物可備好了?」

    侍書點點頭:「夫人要出門兒?

    紅裳點頭:「嗯,已經回了老太爺和老太太,一會兒和你們老爺出去轉轉。侍書,你也去換身衣服吧,讓畫兒進來伺候我更衣就好。」

    侍書偏了偏頭:「還是婢子來伺候夫人更衣吧,伺候完了夫人,婢子再去換衣服也來得及。」

    紅裳笑著搖頭:「不妨事兒的,叫畫兒進來伺候吧,你自管去就是了。如果萬一你們老爺回來就要走,你跟不上可不要哭哦。」

    侍書聽了一笑,便福了一福出去叫了畫兒進來侍候,自己去換外出地衣服了。

    紅裳主僕換完了衣服,侍書正給紅裳梳頭呢,趙一鳴便回來了:「收拾當了沒有?」

    紅裳笑道:「這就好。我說過兩日再去,夫君偏要今日去,我原打算著今兒收拾東西,讓她們先把一些粗重的東西搬過去呢。」

    趙一鳴擺手:「不過是搬到另一處院子住罷了,早一日晚一日,有什麼著緊地?」一面說著話,一面過去看紅裳梳的頭:「今兒早上那個頭不是很好嗎,為什麼又要重新梳呢?」

    紅裳笑道:「不是要出去嗎?梳個更簡單地,也免得散了發難看。再說,出去逛帶著一頭的釵,實在是累得緊。」

    趙一鳴嘬嘴:「早上那個還是複雜地?在為夫的眼中,就沒有看到過比夫人更簡單的髮式了,居然還要更簡潔的,你不是只打算用一支釵別上頭髮就可以了吧?」

    侍書笑道:「老爺您還真猜對了,我們夫人就是這麼吩咐婢子的。」

    趙一鳴看了看鏡中的紅裳:「太素淨了。」然後在看了看妝台上的釵,想起紅裳說帶釵多了嫌它太重的話來,便看向了一旁的堆紗花兒。

    趙一鳴又看了看紅裳今日身上的衣服,便取了一支兩朵嬌黃的花並排、還帶一串軟葉兒的紗花樣兒,在紅裳的頭上比了比,滿意的點了點,就要給紅裳戴上。

    紅裳連連擺手:「這花過於太艷了些吧?就算要戴枝花兒,這樣的事情也不能讓夫君來做,侍書——」

    侍書卻在一旁吃吃笑著擺手就不過來,趙一鳴已經一手按住了紅裳,一手把花給她插在了頭上:「這樣的事兒正該是我做的,有哪個人能做得比我還好?」伏在紅裳耳邊輕聲道:「改日得閒兒,我為夫人來畫眉如何?」

    趙一鳴說完不等紅裳說話,直起身子又打量了一下鏡中的紅裳:「很好,人比花嬌!」

    紅裳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嗔了趙一鳴一眼,當著丫頭們的面兒不好說趙一鳴什麼,便對一旁滿臉笑意的侍書道:「你個懶丫頭,寵得你上了天!沒聽我叫你嗎,居然不知道過來伺候著。

    」

    侍書聞言福了福算作是謝罪,但依然只是笑沒有答話,倒把紅裳笑得臉上更紅了,啐了她一口不再說話。

    紅裳轉回頭來看著鏡中的自己,還有趙一鳴與侍書,一時間發起了呆來:如果自己的生活中,只有像現在這樣的調笑,而沒有那些人與人之間算計,那該有多好?

    趙一鳴拍了拍紅裳的肩膀:「怎麼了?是不是你發現我為你帶上花以後,你變得美了很好,一時間自己也看得呆住了?」

    紅裳自呆愣中醒了過來,她看向趙一鳴卻沒有理會他的調笑,輕輕歎了一口氣:「如果每日裡,都能像眼下這樣該有多好?」

    紅裳忽然間就想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說給趙一鳴聽。紅裳自進趙府到現在,就沒有一日不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應對,她就在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的感覺到了一種疲憊。

    也許是因為一早上趙俊傑的拜訪讓紅裳不高興了——一事接著一事,她就沒有完全能夠放鬆的時候;也許是因為昨天與趙一鳴的交心,那種溫暖讓紅裳的心軟弱了一分;不管為了什麼,紅裳現在只是想找個人說幾句心裡的話兒,也想聽人對她說幾句貼心的話兒。

    趙一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樣才對與紅裳雙目相對:「裳兒,你是不是——累了?」

    紅裳輕輕的點了點頭:「累了,真得感覺有些累了。」紅裳有心計有手段是一回事兒,但她本性並不喜歡與人鬥來鬥去。但是自她進了趙府,她每一日睜開眼睛,就要與人鬥心計。

    趙一鳴看著紅裳,他的心中輕輕一抽就疼了一下,他伸手拉過了紅裳,擁住了她長歎一聲:「裳兒,對不起。」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6:22

正文 七十四章 出遊

    把臉貼在趙一鳴的心口處,聽到趙一鳴的話,眼睛突然就湧上來了淚水: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想流淚的衝動了。有多久了?如果自上一世算起,怕有二十多年了吧?

    紅裳閉上了眼睛,感覺著趙一鳴的心跳:一下,一下,又一下。很厚重的心跳,讓紅裳有了一絲踏實,幾乎就在生出踏實感的同時,紅裳在心底問自己:他可以相信嗎?可以嗎?可以嗎?

    就好似有無數回音,在紅裳的心底蕩漾開來,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她的心——只是,答案呢?

    趙一鳴對她越來越好,紅裳不是木頭人兒,她自然感覺的到。可是好些事情,趙一鳴卻又只在一旁觀望,並不多說一句話,讓紅裳又些心寒:男人是不是終究都是自私的呢?

    趙一鳴輕輕拍著紅裳的後背:「裳兒,我知道你受了多少委屈,我也知道有很多人再計算你,不停得給你下絆子,包括——,我的那些姨娘們。」

    趙一鳴認為紅裳最難得不是她的心計與手段,而她在逆境中堅定的心志—男人中也不可多得啊。

    的確,趙一鳴是對的,紅裳是一個不認輸的人:越大的壓力、越多人的算計,反而能讓她生出無窮的力量;越是絕望的境地,紅裳越不會低頭,她一定要贏了才會倒下。

    只是趙一鳴不知道,如此倔強的紅裳,並不是天生如此,倔強與堅強的背後,倒底有多少血淚,只有紅裳自己一個人清楚。

    紅裳沒有說話,她閉著眼睛在趙一鳴的懷中一動不動:她一直是一個人在面對趙府中人的算計,除了那一次去見府中的管事兒外,她一直是一個人在面對趙府地人與事兒;她沒有盟友,她只有敵人——這是讓她疲憊的根源。

    不過,累了的紅裳,好似忘了,那一次侍書砸了大廚房的時候,趙一鳴也出現在了她的身旁。

    紅裳想到自己地處境。忍不住輕輕一歎:人。難道只能依靠自己嗎?她。實很想找到一個人。可以讓她靠一靠——只是靠一靠。

    在她累了、傷了、痛了地時候。在她轉身四顧地時候。有一個人會張開懷抱。讓她有個肩膀可以靠上一靠;然後她就會再一次生出勇氣、生出精力。去面對她應該面對地一切。

    其實。自己地要求並不高吧?紅裳歎息著:自己只是需要一個人地肩膀。只是想在自己心累地時候靠上一靠。紅裳不是想找一個男人依靠他一輩子——什麼事情都由男人去面對、解決。她不是這樣想地。她只是想——。能找到一個肩膀可以讓她靠一靠。人。總有累地時候。不是嗎?

    只是。紅裳上一世沒有找到。這一世難道又只能是一個人嗎?紅裳忍不住睜開了眼睛。想抬著看一看趙一鳴。不過。一陣無力感。讓紅裳放棄了。

    趙一鳴地聲音又自頭上傳了過來:「不過。裳兒。你還記得你說過地話嗎?我們夫妻一體。所以。不管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兒。都會支持你。」

    紅裳地身子輕輕一震。但她伏在趙一鳴地懷中始終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趙一鳴地心跳。

    趙一鳴有些不太放心:紅裳不是哭了吧?自他們成親以來,他從來沒有看到過紅裳的眼淚。趙一鳴輕輕喚道:「裳兒,裳兒——」

    紅裳沒有動,趙一鳴撫著紅裳地後背,想了想說道:「如果你太累,我們去莊子上住些日子好不好?其實我對於我們府裡的這些產業啊、權力啊什麼地,並不是很在意,是父親他們在意,而我,只是在盡長子的責任。裳兒不喜歡,我們夫妻便躲個清靜,我想,自有人會接管的。

    」

    紅裳聽到這裡,在心裡又歎了一口氣:你想躲開是非,但是非卻不會饒過你——紅裳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就得到過教訓了,所以這一次她不會再犯同一個錯誤。

    紅裳沒有抬頭,在趙一鳴的懷中悶悶的說道:「人家會放心你嗎?你,有嫡長子地身份呢;且年華正盛,妾身剛剛嫁入趙家,有哪個人得了我們府以後,會放心得下我們一家人?」

    趙一鳴輕輕一歎:「有時候,有些事情,裳兒,你何必看得如此透、如此真呢?糊塗些,也許日子更舒心些。」

    其實趙一鳴也是在歎自己,他知道紅裳所說都是真的:他自己早已經想得極為透徹了,只是他退是無可退地——他原有父母女兒,現還有妻子了,能往哪裡退?所以他才忍不住輕輕一歎。

    就算是糊塗些,這日子也未必能過得舒心,

    ,就要他接裳了趙家才行。

    紅裳自趙一鳴的懷中爬了起來,左右看了看:果不其然,屋裡已經沒有一個丫頭了。溜得是即及時又快速呵,紅裳在心裡暗暗好笑,卻笑紅了自己地臉兒。

    紅裳坐在妝台前,自己理了理頭髮說道:「夫君,我們走吧,再晚就真的不用出府去玩了。」

    這一次換趙一鳴反應不過來了:剛剛紅裳不是很傷感嗎?為什麼一下子就什麼事兒也沒有了呢?趙一鳴仔細看了看紅裳:她不會是在生氣了吧?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嗎?

    紅裳轉頭看趙一鳴:「夫君,今日還去不去了?不去,妾身就讓人去收拾東西了。」紅裳雖然話得若無其事,心裡其實是虛地。

    趙一鳴回過神來:「去!當然去。不過,裳兒,你沒有事兒吧?」

    紅裳莫名其妙的看了趙一鳴一眼:「妾身有什麼事兒?好了,夫君,我們可以走了。侍書,侍書——!這丫頭,一個錯眼兒看不見,她就躲懶跑得不見個人影兒了。」

    趙一鳴看著紅裳,發現紅裳的臉上有一層可疑的淡紅:他可以確定是紅裳臉紅了。趙一鳴心中暗笑:看來小妻子剛剛情緒不好,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就好了,所以有些不好意思,正在顧左右而言他呢,妄想掩飾呢。

    趙一鳴雖然奇怪紅裳為什麼心情又轉好了,不過紅裳能有了精神總是好事兒,所以他也沒有追問,以免紅裳再想起什麼傷感的事情來。

    紅裳在聽到趙一鳴想退一步海闊天空的話後,心裡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現在可不是傷感的時候,自己發什麼神經呢?

    以趙一鳴嫡長子的身份,自己與趙一鳴只要有了男孩子,那就是趙家的長子嫡孫,趙家除了老太爺與老太太之外,哪個會放過自己一家人?到時候怕連孩子也保不住。而兒子的機率嘛,一半兒啊,這個險,紅裳不敢冒。

    紅裳從來沒有想到要回去二十一世紀,她在那個世界已經死了,她要在這裡生兒育女的活下去,並且,要活得很好。

    紅裳拋開了那些突如其來的傷感後,面對趙一鳴她便有些不好意思了,於是便拿侍書開始說事兒。

    趙一鳴沒有點破紅裳,心中暗自好笑的扶著她上了車子出府而去。

    到了府外,趙一鳴先是帶著紅裳到了成衣鋪子、胭脂、金銀鋪子等地方,紅裳卻只是看看便走,並沒有想買什麼東西的意思。倒是趙一鳴為紅裳買了不少東西,好在跟著他們夫妻的有馬車,不然還真會累到了侍書和趙一鳴的小廝。

    紅裳看趙一鳴買了不少的東西,想了一想,便又轉回到鋪子裡為老太太挑了幾件首飾與一匹上好的、新到花色的衣料,給老太爺也挑了一匹同樣的好衣料,只是花色不同罷了。

    趙一鳴在一旁低笑道:「為什麼沒有給我買點兒東西呢。」

    紅裳嗔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什麼東西都想要佔一份兒呢?真是。

    趙一鳴看紅裳沒有要為他買東西的意思,摸了摸鼻子:看來自己在紅裳心目中並不是如何重要,自成親以後就沒有特意為他買過什麼東西。

    趙一鳴如此一想,心下難免有些沮喪起來——紅裳待自己,與自己待紅裳為什麼總是有不同呢。

    直到在酒樓坐下後,紅裳看趙一鳴的神色還是有些不快,便好笑道:「老太爺和老太太是長輩兒,又可以說是我的長峰,第一次出府買東西,當然要給二老準備些。你是我夫君,也要我如此客氣相待不成?」

    趙一鳴一下子高興起來:「我自然是知道的,知道的。」

    紅裳翻了翻白眼兒:三十多歲的人兒,喜怒不定算怎麼回事兒。

    下午趙一鳴帶著紅裳去看了鋪子,趙一鳴選的兩個鋪子地點兒都不錯,不過紅裳還另外看上了一處鋪子。

    紅裳看上的鋪子原來是賣點心的,因為所處的地方不是鬧市,所以歇業大吉了。鋪子的四周都是京中一些商人或是小官兒們宅邸,宅子當然也不大,大多都是二進的小院兒,不過這一片兒住的人家兒卻是不少,前前後後整整四條街上幾乎都是這樣的人家。

    這裡可是一個絕大的、中層階級的居住區啊!紅裳心裡感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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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7:07

正文 七十五章 新式雜貨鋪子

    紅裳上午看過了京城裡鋪子,與南邊的鋪子對比了一下差不多:這個時代的人做生意,是非常專業的——賣什麼的就是賣什麼的,此處絕不會賣第二種物品。

    唯一例外的大約就是雜貨鋪了,不過雜貨鋪裡賣的大多是土產一類的東西:掃帚、蠟燭之類的生活用品。

    紅裳看中此處的鋪子,是因為在紅裳的心中,這個地方如果開個比雜貨鋪還要雜貨鋪的店舖,生意一定不錯。

    周圍住得人家多,家長裡短過日子常需要的東西也就多,但是這些人卻要常常跑很多個鋪子才能把他們需要的東西買齊,如果有一家鋪子裡能買得到他們所需的所有東西,人們一定會高興來光顧的。

    紅裳把心中的想法說給了趙一鳴聽,趙一鳴先開始並不怎麼感興趣:婦道人家懂得什麼叫做做生意嗎?但是他聽著聽著就認真起來,越聽興趣越大起來。

    趙一鳴詳細的問過了紅裳後,又坐在車子上在鋪子四周轉了一圈,心下對紅裳的見解更是佩服,只是他還是有顧慮的:「你所說的那些物品,我們趙家不是樣樣都有的,如果去其它鋪子進貨,又怕人家不會供給我們。」

    紅裳一笑,輕鬆寫意的一擺衣袖:「妾身不懂這些,只能是夫君自己去想辦法了。」然後促狹的眨了眨眼睛:「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懂得生意上的事情?」

    趙一鳴被紅裳噎得翻了一個白眼兒,然後瞪著紅裳,恨恨的、低聲說道:「現在拿你無法,晚上看我怎麼收拾你!」

    紅裳的臉上一紅,飛快地別過了臉去:「不理你了,總是沒有正經樣子,而且也不看時辰地點兒。」

    趙一鳴看紅裳臉紅了,本想再調笑兩句,不過心裡始終掛著紅裳說得新式鋪子,他便在紅裳的腰上輕輕擰了一把便放過了紅裳,仔細去考慮如何能讓新鋪子真正的開張——他終於要有完全屬於自己的鋪子了,還是極有可能會賺得很多銀錢的鋪子。

    紅裳被趙一鳴偷偷擰了一把。惱也不是。不惱也不是。索性真得不理會他了。可是半晌兒也不見趙一鳴上趕著自己說話。轉頭看到趙一鳴皺著眉頭想事情。知道他正在麻煩什麼。便輕輕地道:「夫君。如果我們一家做不來。你為什麼不去找你地同僚們一起做呢?比如專管商舖地那些同僚。」

    趙一鳴不是迂腐之人。也不是衛道士。聽到紅裳地話當然是一點就透。他大喜地抱住紅裳:「夫人。你真是為夫地諸葛孔明啊。」

    紅裳紅著臉掙扎了幾下:「夫君——!在車上呢。」

    趙一鳴不在意地鬆開紅裳:「我們是夫妻。就算是過於親熱了些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紅裳嗔了一眼趙一鳴:「當然。世人不會罵你們男人。但卻會罵我們女人不知檢點。」

    趙一鳴一愣。然後正容道:「是為夫地錯兒。夫人。不要惱我。」說著。雖然坐著。他還是對著紅裳抱拳行了一禮。

    紅裳看趙一鳴如此認真,忍不住笑了:「沒有那麼嚴重了,夫君這是做什麼,只要日後注意些就是了。還是說說我們鋪子的事情吧,這才是眼下的正經事兒呢。」

    趙一鳴的心思便又被紅裳帶開了,開始認真考慮起來,不時與紅裳商討一下:紅裳在趙一鳴的眼中,不僅僅只是個掌管府中內務地人了。

    現在趙一鳴對紅裳不只寵愛,可以說是有了些許的愛意——他現在看紅裳已經有些平等的意思了:女人,沒有幾個人能同他一起說說外務,更不要說想出什麼有用的法子了。

    現在,不要說是薛家姑娘,就是用天下第一美人兒來換紅裳,趙一鳴就都不會同意了:妻子是很容易就能娶到的,但是能和自己志趣相投,什麼事兒都能做到和他有商有量的人,趙一鳴確定整個天下,只有一個紅裳能做到——他是極有福的人啊。

    紅裳和趙一鳴回到府中用得晚飯,紅裳把買給老太爺和老太太的東西送上去時,老太爺與老太太都很高興:他們當然不缺這些東西,東西也不值什麼,但卻是兒子與媳婦地一片孝心——即使他們出府在京城遊玩,也沒有忘了他們老倆口兒,主要是這個心意讓他們樂得合不上嘴兒。

    紅裳接下來連著忙了兩日,雖然只是自一個院子搬去另外一個院子,但也累得人不輕。

    倩芊深居簡出,除了每日到老太爺與老太太那裡去請安坐一坐,平日裡也不出屋,在鳳歌的房裡不是做

    看看書什麼的,同人在一起時,話也並不是很多。

    在為紅裳要在上房立規矩的緣故,每日都能在上房遇到倩芊,兩個人倒真是慢慢的有些熟悉了,且倩芊待紅裳極為有禮,紅裳也不是小雞肚腸兒地人,表面上看來,兩個人似乎都不記得倩芊曾與趙一鳴議過親的事兒了。

    不過,兩個人也不是有多親熱,只是淡淡地交情罷了。倒是趙一鳴從來看到倩芊時,就立時迴避了,讓紅裳心裡更沒有了什麼芥蒂。

    不過,紅裳剛搬到新居不久,倩芊賀她遷新居的禮物便到了:不輕也不重地禮物。紅裳想了想,便讓侍書收下了,又使了人回了一份禮給倩芊。

    倩芊也收下了回禮,打賞了去送禮的小丫頭一把大錢兒。單看倩芊現如今地作為,完全就是一個知禮守禮的大家閨秀,似乎沒有什麼可以讓紅裳擔心或是不放心的。

    宋姨娘的傷勢雖然沒有大好,但她也掙扎著起了床。她現如今比其它三個姨娘加一起,還要本份守禮起來,每日裡來紅裳屋裡立規矩時,她總是第一個到。而且做事兒也搶在其它三個姨前面,倒還真是一副知錯兒悔過的樣子。

    紅裳並沒有立時打發宋姨娘到莊子上:府裡好多事情還沒有理清楚,宋姨娘這個時候走了,那些帳上的虧空找誰去補?

    不過紅裳卻知道宋姨娘只是在做樣子:宋姨娘前後的反差太大了,以她的性子,哪能如此簡單就知機恪守起本份來呢?更何況,自己掌管府中事情,與她有百害而無一利——她虧空的那些銀子,她不怕自己查出來嗎?

    不過宋姨娘既然想做戲觀虎頭,紅裳也不點破她:最後倒底是誰在看戲,這個就看各人的手段了。

    這一日,紅裳把新院子終於收拾安置妥貼了,便給侍書等人畫了一個樣兒,讓她們幫著做些東西:紅裳是不會女紅的。

    侍書等人雖然感覺紅裳畫得東西很奇怪,但夫人的吩咐,自然是照做了。

    紅裳左右無事兒,便打發了人去請趙子書,他的那些重禮還沒有送回去呢。紅裳讓他明兒有空閒的時候,過來一趟說有事兒同他商議,卻沒有說是何事兒。

    紅裳處置完了這些事情,就已經到了中午時分,一面吩咐畫兒去傳飯,一面讓侍書準備給魏太姨娘的禮物,她想去拜會一下魏太姨娘——自她進府,得了人家兩遭東西了,卻連人還沒有見過一面兒呢。

    魏太姨娘的賀紅裳遷新居的禮物早已經送到了,紅裳打算下午沒有什麼事兒,到魏太姨娘那裡坐坐,順便回了她的禮。

    帳本兒紅裳不急著看了,已經所剩不多,再看個把時辰,所有的帳冊就看完了——紅裳現今已經對府中的事情知道的八九不離十兒了,只是她還沒有想到由哪裡下手罷了:能下手的地方太多了,所以紅裳最後決定等人撞到她的槍尖來。

    趙一鳴中午回來用飯時,正好聽到侍書同紅裳商議送什麼東西給魏太姨娘:「你要去魏姨娘那裡坐坐嗎?正好,我就不用再使人跑一趟了。我們自南邊兒回來時,我買了好些個各種深淺不同的藍色的衣料,你還記得吧?你使個人找出來給魏姨娘拿過去吧。」

    紅裳愣了一下然後道:「夫君,那些東西雖然值些銀子,但顏色實在是艷了些,不太適合魏姨娘用吧?還是由妾身再挑幾匹合適顏色的衣料吧,你說怎麼樣?」

    趙一鳴聞言大笑:「那些不是送給魏姨娘的,是送給妹妹的。魏太姨娘生過一個女兒,早兩年嫁給了京裡吏部的一個書辦做了正室,不過家境很一般。她一直喜歡藍色的衣料,所以我才買了那些送她。母親的來信上提到,她自嫁了過去,一年也難得做幾回新衣了,做得新衣還都是母衣送她的料子。」

    紅裳也笑了起來:「夫君不說妾身哪裡知道?既然如此,姨娘那裡也不能白著,怎麼也要拿幾塊衣料過去才是。妹妹家裡既然艱難些,我們能幫襯什麼就多幫襯些。」

    趙一鳴搖頭歎道:「衣料就算了,你送了她也不會穿得。妹妹那裡你想送什麼都無所謂的,老太太不會理會,她也極疼妹妹的。 」

    紅裳愣了一下沒有深問就點頭同意了:魏太姨娘的事情,涉及到的人就是老太爺與老太太了,不是紅裳與趙一鳴能過問的——子不言父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7:29

正文 七十六章 紅裳討賞

    一鳴過了一會兒又道:「你如果同魏太姨娘說得上來,可以背著人送她些許銀錢,銀子對於魏太姨娘來說更實在些。只是也不要給得太多了,那樣會扎了人眼的。」

    紅裳這次更是乖乖的點頭,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兒:看來魏太姨娘的日子不好過,同老太太絕對有關係。這樣的混水,趙一鳴都不想攪進去,紅裳非常明白自己的斤兩,當然不會冒冒然替魏太姨娘出頭。

    並且,紅裳暗中思量到,日後魏太姨娘那裡還是要少去,最好是不去,暗中多照應她一下比常去看看她要強——老太太知道了自己與魏太姨娘的交往,也許只是給自己個臉子看,魏太姨娘會因此被老太太怎麼樣,那就不得而知了,只是不會輕易放過魏太姨娘吧?所以,自己少去對魏太姨娘來說也是個好事兒。

    紅裳一面想著心事兒,一面給趙一鳴布了一道菜道:「妾身只是去看看,並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兒,怎麼說也是老太爺的姨娘,妾身進府後還沒有見到過呢?不過,妾身去去就回,我們院裡還有很多事兒呢,本就沒有極多的時間。」

    趙一鳴笑著點點頭:「你不用在我面前這麼緊張,我和魏姨娘,嗯,還好了;因為我同妹妹關係極不錯的,我們兄弟二人,卻只有這麼一個妹妹。魏姨娘,是個好人。不過,你在老太太跟前伺候的時候,不要提到魏姨娘就是了,就算看到她到上房裡去立規矩,你也不要同她多說話。」

    趙一鳴說完後,似乎是苦笑了一下:「你也不會在上房看到立規矩的魏娘,如果哪天見到了,你只管低下頭就是。」

    紅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夫君。」趙一鳴最後一句話十分奇怪,但是紅裳卻像沒有聽到一樣,一句也沒有問。

    趙一鳴看著紅裳笑了一下,他當然明白紅裳為什麼不問他。紅裳嗔了他一眼:「看妾身笑什麼呢?妾身的妝容不整?」紅裳不想再和趙一鳴談魏太姨娘的事情,她藉機把話題帶開了。

    趙一鳴輕輕搖頭,卻不答紅裳地話只是給她布了一道菜:「多吃點兒。」

    紅裳看向趙一鳴笑道:「禮尚往來嗎?」

    趙一鳴愣了一下。想起剛剛紅裳為自己布過菜。笑著歎氣:「裳兒。你怎麼總給別人多長了一個心眼兒呢?七竅玲瓏地心兒已經很難得了。夫人就不必再多長出一竅兩竅來地好吧?」

    紅裳白了趙一鳴一眼。知道趙一鳴再暗示她多心。所以沒有答話。

    夫妻二人用過了飯。紅裳看了一眼那些菜。指著兩個沒有動過地菜色說道:「侍書。這兩個菜給你和畫兒了。你們倆個看看。還有什麼喜歡地菜色也可以留下來吃。其它地讓她們來收下去吧。」

    府裡主子們地用得飯菜自是與僕從們有很大地差別。把自己地飯菜賞給婢僕們。這也是一種恩典。不過紅裳卻不是這個心意:這些菜色撤了下去。不是扔了就是便宜了大廚房裡地那些婢僕們。還不如讓自己屋裡地丫頭們吃了呢。

    侍書與畫兒謝過了紅裳。一面讓小丫頭把她們中意地菜色收到她們住地廂房去。一面道:「夫人。這些菜色您和老爺用得都不多。賞給外面伺候地丫頭婆子們好不好?」

    紅裳笑著點頭:「只是我們動過了。所以才想不要地。如果大家不嫌什麼。那就取了去吃吧。」門外地小丫頭們早聽到了。在門外歡呼著給紅裳和趙一鳴行禮謝賞:她們婢僕們平日裡能吃什麼好東西?夫人桌上地地菜色可是她們平日裡想都不敢想地東西呢。

    紅裳聽到後一愣,然後笑道:「既然大家真得不嫌棄,那日後就成定例吧,你們大家吃完了,再把盤碗送回大廚房也就是了。」

    侍書答應了一聲兒,和畫兒一起給趙一鳴和紅裳奉上了茶來。

    趙一鳴吃了半杯茶後,揮了揮手,讓屋裡的丫頭都出去。丫頭們早已經習慣了趙一鳴和夫人在一起時,常常讓她們迴避地舉止,所以一聲兒不吭的很快就走了一個乾淨。

    只有侍書知道他們夫妻不是要親熱,應該是有什麼事兒要談,她出了門兒就勢坐在門口處,對倩兒一眾小丫頭道:「你們和你們畫兒姐姐先去吃飯吧,吃完了不要只顧著玩兒,記得把碗盤送去大廚房。你們吃得時候千萬仔細,不要只顧著爭搶,那些盤碗如果打破了一個半個地,賣了你們也不值那個銀子!」

    倩兒聽了唬了一跳,想了想道:「侍書姐姐,不如用我們自己常用盤碗換了他們的下來,先把盤碗送回大廚房再吃飯如何?」

    侍書笑著打量著倩兒:「當真是伶俐地,長得模樣

    再過兩年兒就可以到屋裡去伺候著了。嗯,就按倩麼辦吧。」

    畫兒在一旁道:「侍書,你先去用飯吧,我先在這裡侍候著吧。」

    侍書笑道:「我們兩個人客套什麼?你去吧去吧,吃完了再來換我,我這會兒還不餓,去了也吃不下。」畫兒沒有再爭執自去了,她知道自己在夫人和老爺跟前遠不侍書,侍書既然堅持,也許是有什麼事兒也說不定。

    倩兒也笑著跑開和幾個小丫頭去換下那些盤碗兒,然後和三個小丫頭用盒子裝了空地盤碗,兩人抬一盒給大廚房送去了。

    一會兒,那三個小丫頭跑了回來,倩兒卻沒有回來。侍書叫住了跑得一頭是汗的小丫頭:「倩兒呢?又死哪裡去了?」

    那小丫頭道:「她肚子疼,去那裡方便了。」說著嘻嘻直笑。侍書啐道:「快去吃你的吧,這個時候提那個地方做什麼,你還吃下嗎?」

    小丫頭笑著跑開了:她怕慢了那些好菜就沒有她的份兒了。

    趙一鳴看屋裡的丫頭都走了才道:「夫人,我們商量要開的新式鋪子已經准了八成兒。我今日一早找到了一個同僚,一拍即合,鋪子我也使了人買下來了,只是還要收拾一下才能開張,嗯,怎麼也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拾拾利落。」

    紅裳聽了奇道:「這麼快?」

    趙一鳴笑道:「不快啊,這還快嗎?哦,如果說快,倒是同僚的事兒因為太巧了,所以好像事情解決的快了一些。」放下手中的茶鍾兒,趙一鳴道:「我去衙門找司金錄令想看看有沒有熟人兒,卻在司金房前碰上一同年,敘話時得知他小弟便是現任的司金,此事一談便成了。我那同年還一勁兒的說,再有什麼賺錢的好事兒,一定不能忘了他們家。」

    紅裳聽得忍不住搖頭笑道:「還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啊,夫君是剛剛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

    趙一鳴大笑點頭:「夫人說得是,有福,有福好吧,比有什麼都好——有了福還愁其它的沒有嗎?」說笑完了,趙一鳴又道:「說起來,我們在衙門中有這麼層關係,再加上利益相關,我們的鋪子更好做事一些;雖然分出去了一部分利錢,不過也值了。」

    紅裳點點頭,忽然她古怪的笑了一笑:「夫君,我的法子好不好?」

    趙一鳴狠狠點頭:「好,當然好啊!極不錯的想法啊,應該能為我們賺來不少銀錢呢。」

    紅裳斜眼看著趙一鳴笑道:「夫君,司金幫你做事兒,你給司金好處,我的法子這麼不錯兒,你就不給我一點兒獎賞?」

    趙一鳴摸了摸下巴,他看紅裳的笑容有些古怪,知道她想要的東西已經想好了,便笑著回了一句:「你想要什麼獎賞?說來聽聽。」

    趙一鳴雖然也給過妻妾東西:原配名下的一處莊子就是他給買的——不過是兩個人你我儂時,趙一鳴自己想要給妻妾們東西。

    紅裳輕輕一笑:「夫君,那個鋪子給我一半兒做獎賞吧?」頓了頓:「妾身要得不算多吧?」

    趙一鳴大笑著撫掌:「不算多,不算多,不就是半個鋪子嗎?嗯,好的,給你就給你。」趙一鳴沒有想得太多,夫妻二人嘛,他的也就是她的,她要就給她唄,她的不也就是他的嗎?有什麼區別嗎?

    所以在趙一鳴看來,紅裳要了這個獎賞和沒有要一樣兒。

    趙一鳴同紅裳又說笑了一陣子,看紅裳沒有其他事情了,便起身出去了—他現在因為三個鋪子的事情,忙得很呢。

    紅裳正要帶著侍書去魏太姨娘那裡,鳳韻卻來了。

    鳳韻進來給紅裳請了安坐下,紅裳笑道:「韻兒有幾日沒有到我的屋裡來玩兒了,是不是因為沒有點心,所以就不來了?」

    鳳韻輕輕搖頭,她的心思似乎都在手上把玩的一件風車上,那風車做得極為精巧,顏色又亮麗,就是紅裳也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鳳韻現在與紅裳已經熟悉了很多,所以也不是那拘謹了。似乎因為鳳韻玩得過於專心,直到紅裳又說了一遍,她才抬頭道:「不是,只是、只是表姨母那裡有好些點心,所以、所以——」說著鳳韻的臉紅了起來,她又辯解道:「我還是記掛著母親的,所以今日不是來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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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7:50

正文 七十七章 鳳韻與魏太姨娘

    紅裳笑著搖了搖頭:「無妨的,不過是同韻兒開個玩笑。

    紅裳轉頭對侍書道:「洗些瓜果上來,果脯什麼的不要取,乾果多拿些上來,韻兒這個年紀多吃些乾果,將來才會更聰明。」紅裳吩咐完了侍書,又對鳳韻道:「韻兒,你手上拿的風車兒,是哪個買給你的,很漂亮呢。」

    鳳韻把風車舉起來道:「母親也看著漂亮嗎?我也覺得它很好看呢。我不只是有這個風車兒,我還有很多其它的玩意兒,都很好看、很好玩兒的。」

    紅裳笑著問道:「韻兒怎麼一下子多出了這麼多的玩意兒?我們鳳韻豈不是一下子多了很多家當,是個小財主了呢。」

    鳳韻點頭:「嗯,韻兒真得多了很多的東西!韻兒除了玩意兒,還得了很多堆紗兒的花呢,非常精緻漂亮,愛得我什麼似的;母親,您看我頭上這一枝,是不是很好看。表姨母說,這可是今年的新花樣兒呢,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花兒雖然是他們家做的,最後也只不過留下了十幾枝,表姨母說各府裡想要得人太多了。」

    紅裳聽鳳韻幾乎句句不離表姨母,也不追問她,只管笑著應和:「嗯,花還真是漂亮呢。不過也沒有我們鳳韻漂亮不是?」

    鳳韻不好意思起來,扭捏著小聲兒道:「母親又來取笑鳳韻。」

    紅裳笑道:「哪有,沒有的事兒。我是實話實說啊,不信你問侍書是不是?」

    鳳韻紅著臉道:「我不問。」然後又抬起頭來道:「哦,剛剛忘了回母親地話,風車兒、還有韻兒頭上的花兒什麼的,都是表姨母送給我的,她說日後還會送我很多其它的新鮮玩意兒,只要我喜歡。」

    紅裳心中一動,不過臉上還是一樣的笑意兒:「是嗎?你有沒有好好謝謝表姨母?」

    鳳韻點頭:「我當然謝過了。表姨母還送了大姐東西。大姐也特意去謝表姨母了。今兒我本來想再去找表姨母玩兒地。可是我去了之後才知道。表姨母到上房去陪老太太說話了。不過。聽三姐姐說。表姨母好像又給老太太送什麼東西才去。」

    鳳韻說完忽然一笑:「母親。您說表姨母家怎麼這麼有錢呢?總是給大家送東西。」

    紅裳看著鳳韻。很認真仔細地看著鳳韻:一次也就罷了。兩次應該就是特意地了。紅裳可以確定。小鳳韻是來給自己報信兒地!

    鳳韻被紅裳看得低下了頭。把玩著風車兒也不說話了。

    紅裳輕輕歎息了一聲兒。嘴裡還是逗鳳韻玩兒:「原來是表姨母不在。你才想起母親來了啊。」

    鳳韻抬起頭來。著急辯道:「不是地。母親。」

    紅裳笑著搖頭:「嗯,我知道地,只是一句玩笑話兒,看把韻兒急得。」紅裳頓了一下,認真的看著鳳韻道:「韻兒,這兩日我正想找你呢,有個事兒要同你商量一下,你那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多了些,母親想給你換些人下來,你意下如何?」

    鳳韻心下有些驚喜,只是有些不太確定的看著紅裳:母親是知道那些人是其他房裡安排過去的嗎?所以她一時間也沒有說話。

    鳳韻仔細地回想紅裳的話:說我地人有些太多了,卻不是把人要走,而是說換,那麼也許母親是要替自己清理院子了——是作為回報嗎?

    鳳韻想到這裡,心裡一驚抬頭看向了紅裳,但她卻問不口來:你是不是看出我是特意來給你通風的?

    紅裳卻不再提這個事兒,只同鳳韻東拉西扯的說著閒話兒,過了一會兒,鳳韻也就告退了。紅裳一個眼色,侍書便親自上前扶了鳳韻的手,把她送了出去。

    侍書送鳳韻出屋子時,小丫頭倩兒給鳳韻打得簾子,蹲下福了一福脆生生的叫道:「五姑娘慢走!」鳳舞用手帕輕輕打了她一下笑道:「這小嘴兒甜的,我就歡你這樣兒地丫頭,哪天真把你要到我屋裡去。」

    說著便同侍書走遠了,倩兒看著她們的背影兒好久,直到聽到畫兒在屋裡叫她,才轉身進屋,似乎是不捨得鳳韻,進屋前又回頭看了一眼。

    侍書送鳳韻直到門口兒才飛快地低聲兒說了兩個人名兒,鳳韻聽了以後大喜抬頭看向了侍書:正是她想踢出門去的人!鳳韻知道自己猜對了,母親是要代自己清理門戶了。

    鳳韻很想回頭看一眼,不過她忍不住了:既然母親讓侍書悄悄說給自己,就是她地院子裡也不乾淨。

    侍書不再提人名兒的事兒,若無其事地對鳳韻笑道:「夫人說不知道那些點心可不可姑娘的心意兒?」

    鳳韻立時答道:「很可心意兒,我很喜歡,代我謝謝母親。」侍書笑著福了一福:「姑

    ,雪語,扶好姑娘,上車下車時小心在意些。」

    雪語答應著上前扶了鳳韻的手,鳳韻上了車子,她們主僕這才漸行漸遠的走了。

    侍書轉過身來,正看到倩兒自屋裡出來,她的眼睛瞇了瞇;不過,侍書邁步時神色已經正常了,走到倩兒跟前的時候,臉上已經全是笑意兒了:「我就說你是嘴甜的,瞧吧,被五姑娘掂記上了。明兒真得了五姑娘的好處,不要忘了我這個做姐姐的。」

    畫兒自裡面打開了簾子笑道:「我們倩兒才不稀罕被五姑娘看上呢,如果被少爺或是侄少爺看上,那才真是一步凳天了呢,是不是,倩兒?」

    倩兒啐了畫兒一口,拉著侍書的袖子說道:「侍書姐姐,你也不管管畫兒姐姐,有這樣做人姐姐的嘛,明明就是欺負人家。」

    侍書笑著推了畫了進去:「倩兒還小呢,畫兒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不過話說回來,倩兒這小模樣俊的,連我也心生憐惜;倩兒如果長大了,說定就會被少爺或是侄少爺看中的,到時說不定就是我們府裡的新姨了。」

    倩兒跺腳兒:「姐姐們都欺負人。」

    侍書的笑聲傳出來:「倩兒,快去叫人把夫人的車子拉過來,夫人這就要用車子了。」

    倩兒聽了神色一動,不過還是脆生生的答應了,去叫了兩個婆子把紅裳在府裡用得車子拉了過來。

    魏太姨娘聽到丫頭報稱夫人來訪,已經急急迎出了出來,看到紅裳欠了欠身子行了半禮:「夫人怎麼還親自來了呢?」

    紅裳微笑道:「本就想來的,只是一直雜務太多抽不開身子。姨娘的身子一向可好?」

    魏太姨娘答道:「夫人掂記了,妾一直很好。夫人屋裡請吧。」

    紅裳一面笑著回應著魏太姨娘的話向屋裡行去,一面打量著魏太姨娘:中等的身材,不過因為不胖,倒看上去很精神;一身普通的布衣,頭上也不過只有兩支釵,但整個人看上去讓人極舒服。紅裳明白魏老太爺為什麼喜歡她了。

    魏太姨娘微笑跟在紅裳身側相伴,進了屋分賓主坐下後,魏太姨娘讓人奉上茶,同紅裳客氣幾句。

    紅裳打量了一下魏太姨娘的屋裡,陳設十分簡單,不過倒很潔淨。因為屋中大多數的裝飾都是各色布料所做,便讓人自心生一絲溫暖。魏太姨娘手下的婢僕年紀都偏大一些,大丫頭居然只有一個,還是一個二等的;除此之外都是一些娘子。屋子外面也只見到娘子、婆子,沒有見到小丫頭。

    紅裳說了幾句話後,便讓人把自己的禮物與趙一鳴給他妹妹的東西讓人奉了上來:「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不過是一些家常用的玩意兒,姨娘留下玩兒吧。倒是我們老爺給妹妹準備了一些東西,先放到姨娘這裡,妹妹什麼時候來了,姨娘便交給妹妹吧。」

    紅裳不太明白為什麼趙一鳴不把東西送到妹妹的府上,卻要送到魏太姨娘這裡來。

    魏太姨娘一面讓娘子們接過了東西,一面欠身道謝笑著:「倒讓夫人和老爺記掛著妾,夫人既然把東西帶了過來,妾便不推辭厚顏全部都收下了,謝謝夫人了!也請夫人代我謝過老爺吧。老爺自回來,也只遠遠看過一眼,看上去精神很好,這便是全家人的福氣了。」

    魏太姨娘看到紅裳送她的東西,非常感激的看了一眼紅裳:新夫人的心思就是細,送得禮物很合她的心意不說,且還不容易讓老太太挑不什麼理兒來,不論是自己還是夫人,都不會因此而惹老太太不高興。

    魏太姨娘又謝過了紅裳,當她看到那些深深淺淺的藍色衣料,便歎了一口氣兒,忽然感覺有些不好,便又開顏笑道:「老爺與三姑娘自幼相厚,這些衣料三姑娘看到了必定是喜歡的。」不過魏太姨娘卻沒有代她生的女兒道謝:她的女兒是主,她是婢,是沒有這個資格的。

    紅裳點頭應和著:「是啊,我也常聽我們老爺提起妹妹來呢,在南邊時老爺三不五時就會說說他與妹妹幼時的趣事兒。

    那日宴客,我倒也匆匆見了妹妹一面兒,只不過人太多,沒有來得及說很多的話兒。妹妹可曾到後面來玩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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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8:14

正文 七十八章 因針腳兒紅裳疑綠蕉

    太姨娘聽到紅裳的話後笑道:「三姑娘沒有過來,她那兒啊。那日的客人是多,三姑娘是隨她夫婿一起來的,便又一起回去了,同老太爺、老太太也不過只請了個安,也沒有敘什麼話兒。嗯,,既然是老爺對三姑娘的一番心意兒,明兒我打發人去送個信兒,讓她有時間回來一趟看看。而且,今日我去上房侍候時,老太太還念叼她呢,妾本來也打算這兩日打發個人,問問三姑娘是不是有空閒,回府裡來走動一下,現在有老爺這件事兒,正該早些打發人去問問了。」

    魏太姨娘滔滔的說了極多的話兒,且一連說了幾件事兒,說得似很輕快的樣子,但她話中的那一絲苦澀紅裳還是體會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女兒來了趙府,她卻連一面也見不到。

    紅裳心中暗歎:古人的禮教中,妻妾的規定是最不人道的了——實為母子,卻名為主僕,身份如此一定,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便只苦了為母的妾室了。

    紅裳也自魏太姨娘的話中,知道了趙一鳴為什麼讓自己巴巴的把那些布料,送到魏太姨娘這裡來,想來她見自己女兒一面很不容易吧?

    紅裳並不意外趙一鳴有這樣的心機,只是意外趙一鳴居然會關心這種小事兒——老太爺的一個姨娘罷了,趙一鳴居然也能放到心裡,想來魏太姨在趙一鳴幼時待他不錯吧?照此看來,趙一鳴不是一個薄情之人啊。只是——,那他為什麼納了那麼多的妾呢?紅裳又起了新的疑惑。

    在紅裳的心中,多情種子便是薄情郎——愛一人便傷一人,每多情一人,便又負一人,豈不是負心薄情之極?

    魏太姨娘屋裡的娘子們把東西一一接了過去點收,然後上來回復了紅裳與魏太姨娘。魏太姨娘讓娘子們把東西收好,又對紅裳又感謝了一番。

    紅裳笑道:「不值什麼的幾樣東西罷了,姨娘不用客氣。如果妹妹府裡不忙,就讓她常走動一二,我們府這一輩兒的人,可就只有這麼一位姑奶奶啊。」

    魏太姨娘微笑:「夫人說得話極是,三姑娘這一輩兒,只得了這麼一位姑娘,老太太和老太爺也常記掛著,三姑娘也是知道的,沒事兒有事兒的一年總要回來個幾次。好在三姑娘地翁姑不在跟前兒,她來回走動倒是極便宜的。」

    魏太姨娘對於女兒的親事兒非常滿意:雖然男家的家境差了一些,但女兒是正室,且又在京中,最重要的是女兒不用侍奉翁姑,家中她就是主母。雖然操勞些,但對於魏太姨娘做了一輩子姨娘地人來說,只要女兒不做小,她已經別無所求了。

    趙家地這位三姑奶奶。讓魏太姨娘最開心地地方就是:她記得地生母是誰。也極有孝心。只要見到了自己總想法子偷偷塞給自己些銀錢;想來日後老太爺歸天後。自己能隨在女兒身邊過活。苦日子也就熬出頭了——當然。也要老太太同意才可以。

    紅裳感覺得到魏太姨娘說話極為小心。她也就失了再坐下去地興趣:她原就不想多坐地。紅裳又同魏太姨娘閒話了兩句便起身告辭了:「姨娘留步吧。有什麼需要就打發人到我那裡去取。」

    魏太姨娘謝過了紅裳又道:「妾不過就是一個人。哪裡有什麼需要地?就是差了什麼。老太太也總記得讓人送過來。妾這裡一應物事都不缺地。夫人不必掛心。」

    說完。魏太姨娘似乎是別有深意地看了紅裳一眼。紅裳心下一突:自己剛剛地話說得造次了。

    紅裳對魏太姨娘微微點頭示意後道:「嗯。我這也不過是這麼一說。有老太太在。什麼事兒總比我想得周全。」

    紅裳真地不想再坐下去了:雖然魏太姨娘就像趙一鳴所說是個好人。但她行事太過小心。連帶著紅裳也感覺到累。

    自魏太姨娘那裡回來,紅裳歪在榻上沒有看帳本兒,只是呆呆的捧著茶鍾兒出神兒,她在想魏太姨娘地事情,紅裳感覺自己應該能自魏太姨娘身上得到些什麼,日後能用來應對趙一鳴的幾位妻妾。

    侍書看紅裳無精打采的樣兒,以為她有什麼心事,便上來巧語開解,想逗紅裳開顏。

    紅裳把茶鍾兒遞給了侍書道:「這茶水涼了,換一鍾兒給我吧。」然後躺在榻上閉上眼睛又道:「我沒有什麼,你不必擔心。」

    侍書把茶水放在了榻邊兒上的小几上,坐在榻下的腳踏上道:「那夫人是怎麼了?不說話悶悶不樂的樣兒,總有個緣故吧?」

    紅裳笑道:「是真地沒有什麼,只是這幾日累了,有些懶懶的不想動罷了。」

    侍書不太相信地看著紅裳,紅裳看侍書的樣兒,知道不說個什麼,是打發不走她地,便道:「也不過是想太姨娘生得三姑奶奶都嫁出去了,太姨娘也如此大的年紀了,為什麼行事還如此小心?不會是被老太太治得此服貼吧?」

    侍書聞言用帕子捂了嘴笑起來,然後忽然又收了笑聲兒一歎:「依奴婢地見解,魏太姨娘就是被老太太收拾的服貼了。

    因為老太爺如果有那麼一天兒,魏太姨娘要如何安置可就全在老太太一句話了,她能不萬事兒架著小心嘛?」

    侍書原本是笑紅裳無事替人瞎操心,後來想到姨娘們慣有的下場,魏太姨不是宋氏那樣的人,如果落得一個慘淡收場,實在是有些讓人不忍,才收了笑意兒。

    紅裳聽到侍書的話後心中一動:「這是怎麼回事兒?老太爺那個什麼了,太姨娘難道不能再像現在一樣留在府中?」

    侍書奇道:「對啊,這有什麼不對的,夫人。哪個府裡會奉養姨娘?好一些的人家,就會把姨娘送到她們所生的少爺或姑娘家去,或是送到廟裡去靜養;不好一些的人家,便直接把姨娘趕了出去,她們所出的少爺或是姑娘有念生身之恩的,便接了去,不然只有一個人去過活了,什麼下場的都有;還有一種就是把姨娘們直接賣作了婆子,一下子便成了下人,不過被賣的大多是沒有生養地姨娘。」

    紅裳聽到侍書的話一下子坐了起來:「那些姨娘所出的少爺與姑娘,接她們姨娘去住的人多不多?」

    侍書歎道:「不多。少爺不是嫡出的,他住在府中都要看人臉子了,哪裡能做主把自己地姨娘接到身邊?姑娘們出嫁後就算是有心要接她們姨去住,也要看夫家同不同意了,可是庶出的姑娘做正室的也不多,就算做了正室,也要看翁姑的臉子過活,她也做不了主把姨娘接回去啊。」

    紅裳聽得一愣一愣的,然後她吃吃地道:「所以,姨娘們才會如此貪財,對不對?所以姨娘們有機會才想把兒子姑娘們扶上正位奪家產奪大權,是不是?」

    侍書聽得呆了一呆,然後搖頭道:「夫人所問,奴婢不知道了。」

    紅裳輕輕一歎,又躺了回去:宋氏幾個姨娘雖然可恨可惱,倒也不是沒有可憐之處啊。換作是自己,也不會想讓正妻坐得安穩吧?不然,年老之後,這日子可怎麼過啊。

    紅裳將心比心,自己絕不想年老之後,孤單一個人待在寺廟中過活;就更不要提其它幾中可能了。

    侍書看紅裳依然打不起精神來,便一心想法子引紅裳說話:再過一會兒就該用晚飯了,這個時候萬一睡著了,一會兒吃不下東西,並且晚上一準兒睡不著,對紅裳身子不好。

    侍書想一事兒,拍手叫道:「夫人,夫人,想起一件事兒來,差點兒忘了告訴你。夫人讓我們做的那個東西我們做出來了一些,夫人要不要看看是不是夫人想要的東西?」

    紅裳聽了終於有了一絲精神,她翻身坐了起來:「取來我看看,什麼時候做好地?我估摸著還要一兩天兒呢,沒有想到你們手腳挺麻俐的嘛。」

    紅裳不會女紅,以己度人,認為手工的活兒做起來極其麻煩,怎麼也要有個七八天兒才能做好。

    侍書笑道:「這還快嗎?如果不是這樣子實在怪異,我們沒有做過的話,早該做出來了。

    夫人讓我們做得是鞋吧?可是看上去又不太像,又有些像——」侍書說著一笑,沒有再說下去。

    紅裳笑著點頭:「嗯,是鞋。」侍書已經高聲兒叫人,畫兒在外面答應著帶人去取東西了。

    紅裳取了茶鍾兒正喫茶,畫兒帶著小丫頭拿了東西過來:「夫人,您讓我們做地倒底什麼?」說著,把手伸了進去:「是暖手的嗎?可是這多出來的一截是做什麼用的?」

    紅裳看著畫兒把一雙拖鞋套在了手上,噗一下子把一口茶水就噴到了坐在腳踏的侍書頭上。紅裳一面又是笑又是咳的,一面用手帕兒給侍書擦頭臉:「侍書,你沒有事兒吧?」

    侍書不在意地自取了手帕擦拭:「夫人不用管奴婢,奴婢自己來就好。這本也沒有什麼,上好的茶水用來洗頭,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地機會。」

    紅裳好不容易止住的笑,被侍書一句話逗得又笑開了。畫兒已經取下了那拖鞋,幫著侍書弄頭:「夫人,您笑什麼?有這麼好笑嗎?」

    侍書笑道:「你套手上地那是鞋子。」

    畫兒愕然,然後不相信的看了一眼小丫頭拿著地幾雙拖鞋:「軟軟的,半個臉,這能是鞋?穿得出去嗎?」

    紅裳笑道:「那是在屋子裡穿得鞋子,你們得空兒也給自己做一雙,晚上起來時極方便。」說著紅裳招手叫小丫頭:「拿一雙棗紅色的鞋子給我,我穿給你們看。」

    小丫頭依然把紅裳要得拖鞋拿了過去:這鞋,紅裳是想在臥室裡穿用的,所有底兒不過是多用了兩層粗布夾了棉花做的,很柔軟舒服。也因為如此,才讓畫兒認為絕不會是鞋子。

    紅裳雙腳一伸就穿上了,走了兩步道:「嗯,不錯,很舒服。這是誰的手藝?」

    侍書和畫兒看著紅裳穿著奇怪的鞋子走來走去,只是吃吃的笑,聽到問仔細看了一下道:「是畫兒的手藝。」

    紅裳抬頭認真看了一眼畫兒:「畫兒手藝這麼好啊?」

    畫兒臉上一紅:「哪有,如果說紅好的話,還是老太太屋裡的綠蕉,她的手藝才叫一個好呢。她為老爺做得中衣,那針腳兒——,針腳兒也那麼一回事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8:35

正文 七十九章 拖鞋與抹額

    紅裳和侍書正聽得認真,不想畫兒最後來了這麼一句,愣了一下都笑了出來:「畫兒,你這是說什麼話呢?」

    紅裳心裡卻對畫兒提到丫頭綠蕉上了心:如果什麼事兒也沒有,畫兒不可能中途改了話兒;而且聽畫兒的話中意思,這個綠蕉八成與趙一鳴有什麼關係似的。

    倒也不紅裳敏感:畫兒提到老爺做中衣時改得口。紅裳心裡很不舒服:一個薛姑娘還沒有打發出門兒呢,這裡又出來了一個綠蕉。

    趙府偌大的院子裡,倒底還有什麼是自己不知道的?綠蕉這個人對於趙一鳴來說如果不是一個一般的丫頭,他為什麼沒有向自己提起過呢?因為不好開口?

    不好開口的、關於一個丫頭的事情,紅裳心中一聲兒長歎:不用猜,就知道是什麼事兒。

    被紅裳一問,畫兒的臉更紅了,而且明顯有些忐忑不安起來,她恨不得打自己兩個耳光:這些日子跟在夫人身邊習慣了,同夫人和侍書也太過熟悉了,居然一時間說溜了嘴,擱往日自己怎麼會犯這樣的錯兒?!

    畫兒懊悔的不行,她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對紅裳和侍書沒有了一點兒防備之心,原因其實是簡單:她在趙府老太太跟前日久,看慣了人情事故,自然是明白什麼是真情,什麼是假意兒。夫人院子裡的人待自己那不是在做假兒。

    這些天兒與紅裳等人相處下來,畫兒打心裡不願意回老太太屋裡去了:那裡是人踩人往上爬,而夫人這裡,似乎大家都像一家人一樣,哪個頭疼腦熱了,總會有一幫人圍著你轉,關心你。

    畫兒看了看紅裳:「沒有,只是奴婢一時嘴快,忘了奴婢的本份兒,在主子面前誇大奴婢們的本事兒,實在是不應該。」

    畫兒不知道應該怎麼說才好:不好,好似對不起夫人一樣;說吧,綠蕉的事兒老爺是知道,老爺都不說,自己一個奴婢多什麼嘴呢?

    紅裳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指著腳上地鞋道:「晚上你們起來倒水或是做什麼。一伸腳就穿上了。而且又軟又輕又暖和。在冬天地時候穿上它不是極好嗎?」

    紅裳看畫兒地神情。更加確定名叫綠蕉地丫頭同趙一鳴之間一定有事兒。

    侍書別有深意地看了看畫兒。然後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她指著小丫頭手中地另外幾雙拖鞋說道:「那這幾雙就是夏天穿得了?」

    紅裳取了一雙在手裡仔細地看了看。這鞋做得一點兒也不比二十一世紀買得差啊:「嗯。就是夏天穿用地。草墊兒做底涼爽一些又不會冰到了腳。不過。你們地手真巧啊。」

    畫兒這次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站著。神色有些許地尷尬。而侍書也沒有開口。她對紅裳笑了笑。然後悄悄掃了一眼畫兒。

    紅裳也沒有再說話。上前就著小丫頭地手。把拖鞋一一看過了。便挑了深藍緞面兒與深紅緞面兒地拖鞋各兩雙對侍書道:「包起來吧。一會兒去上房時。給老太爺和老太太帶上。」

    送東西嗎,誰都會送的。紅裳自聽到鳳韻的話,便明白薛家地姑娘是在用東西收買人心,而且她收買的很技巧:她是想一點一點兒的收買,給誰的東西每次都不過多,但卻經常不斷——她不是一下子就想同人家親熱起來。

    紅裳想到薛姑娘的心計便忍不住一歎:薛姑娘送出去地東西也是因人而異:對自己送得禮物不輕不重,讓自己不好推辭;而送鳳韻的就是討小孩子喜歡的玩具與漂亮的紗花兒。

    想到這裡,紅裳知道不只是薛家二老再打趙家的主意,而薛家姑娘看來也不想只是在趙家住個幾個月,她八成想住得更長久一些。不過,紅裳不打算讓她如願——她已經同趙一鳴說過了,他不能再納妾。

    趙一鳴以前的妾室,紅裳只能接受別無選擇擇,但趙一鳴日後想再納妾,紅裳是絕不會同意的。

    紅裳在心中不只一次地仔細想過此事,她愛不愛趙一鳴,都會同他認真的過一輩子,她根本不能容忍與人共夫。趙一鳴之前的妾室,紅裳可以說服自己,但趙一鳴在她之後再納妾,便是對她的不尊重了。

    說到拖鞋,紅裳前幾日讓侍書等人做的時候,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原因很簡單:她想穿了,有拖鞋多輕便?所以她才想順便給老太爺與老太太也做兩雙——反正不值幾個大錢,卻也能落一個有孝心地名兒,紅裳何樂而不為呢?

    不想歪打正著,薛姑娘給老太太也送了東西——想來不是送了一次,自己這裡也剛巧兒做好了東西——就送到上房去看看,誰得東西更得老人家的心吧。

    紅裳認為自己地贏面兒要大一些:不過要在老太爺和老太太試穿過以後,他們才會對自己所送的東西表示讚賞。

    當然,

    有指望一雙鞋就能收買到老太太,不過在老太爺那兒兩個好印象分兒吧?日後說不定就用得著。

    剩下地那幾雙拖鞋當然就是紅裳自己的、還有趙一鳴地。紅裳看了一眼還剩下的三雙男子拖鞋:「這種棉的,還要再做得厚一些,你們老爺的腳一向是怕冷的。」

    侍書等人答應著把鞋子拿下去了,該包起來的包起來,該放起來的放起來。

    紅裳把腳上的拖鞋也脫了下來,回到榻上坐下和侍書她們閒話了一會兒,也就該到上房去了。

    侍書和畫兒服侍紅裳上車時,侍書忽然一拍額頭:「畫兒,我把夫人要送給老太太的拖鞋忘記拿了,我的好姐姐,你去取來好不好?」

    紅裳一指點在侍書的頭上:「你真是越發的長進了。為什麼不讓個小丫頭取了送到上房去呢?不要誤了上房用飯的時辰。」

    畫兒已經轉身跑了回去:「夫人,不會誤了時辰的,婢子去取吧,很快就會回來。是我和侍書放的,小丫頭找不到地兒。」

    侍書服侍紅裳在車子上坐了下來,在紅裳耳邊兒道:「晚飯的時候,婢子是不是去打聽一下綠蕉地事兒?」

    紅裳輕輕一笑,極低的聲音回道:「嗯,還是侍書知道我的心意。不過,千萬要小心,莫要被人察覺出來。」

    侍書點頭:「夫人放心。」說完侍書整理一下紅裳背後的靠墊,讓紅裳能坐得更舒服一些,便自車子上下來,若無其事的站在了車子旁邊兒。

    上房,薛姑娘坐在右首,正同老太爺、老太太說話,看到紅裳進來便站了起來。紅裳先同老太爺和老太太請了安,薛姑娘才上前給紅裳見禮。

    紅裳沒有等薛姑娘福下去,就扶住了她:「表姑娘是客,不必如此多禮。」

    老太太也道:「倩芊,你坐你地就是。日後你要住上一段日子,如果每次都如此見外,怕你要行禮行得直不起腰來了。」

    倩芊幾日來的乖巧,讓老太太對倩芊因他父母而生出的厭惡煙消雲散了:不愧是自己看中的姑娘啊,多好!

    倩芊一笑:「老太太說哪裡話,倩兒年小看到嫂嫂見禮是應該的。」

    紅裳笑道:「禮呢也見過了,如果你這客人再不坐下來,我可是要陪你站著了。」倩芊羞澀的一笑:「謝過嫂嫂。」然後才坐了回去。

    紅裳回身坐下後,讓侍書把東西奉了上去:「老太爺,老太太,這是媳婦兒讓侍書幾個做著玩兒地東西,不過穿著倒也輕便,便拿來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試一試。這是夏天穿用的,如果老太爺和老太太喜歡,明兒媳婦再讓侍書她們做兩雙冬天的送上來。」

    老太太取了一雙看了一眼:「這是什麼東西?好奇怪的樣子。」

    老太爺就著老太太的手看了一眼,也奇怪紅裳送得是什麼東西,不過他沒有開口:媳婦自會說給自己聽地。

    紅裳笑道:「這是媳婦讓人做的只在臥房裡穿著的一種鞋子,媳婦兒管它叫拖鞋;媳婦兒也不過是讓人做著玩兒的,只是圖它穿起來個方便,原就不值什麼;只是媳婦那兒有了什麼東西,不先來孝敬老太太和老太爺,媳婦兒不敢自己先享用。」

    老太太聽紅裳說了以後,看了拖鞋兩眼也沒有放在心上,隨手放在了桌子上:「還好,還好。媳婦倒是有心了。」

    老太爺倒是多看了兩眼:「媳婦有個心思就好了,不必什麼東西都要我和你們老太太用過了,你們再用;你們自用你們的就是。

    」

    紅裳笑著欠身答應了:不過,她是不會按老太爺說得去做,不然就是一身的不是了。

    倩芊聽到紅裳要送老太太東西,一直很認真的瞅著,想看看紅裳倒底想孝敬老太爺和老太太什麼好玩意兒,到看到是一種奇怪地鞋子時,也就收回了目光低頭吃起了茶來:表哥的新夫人畢竟年紀小些,這種東西怎麼可能會討得了老太爺和老太太的歡心?

    倩芊掃了一眼老太太的額頭,老太太現在帶著的抹額便是她今日上午送來地,這麼個小東西可花費她三天的功夫呢——她做得極用心、極精緻;只那個花樣兒,她便足足想了一日地功夫呢。

    老太太一看到她的新抹額便愛得不行,當時便讓人給她帶上了。倩芊可以感覺到老太太待自己與原來有些不同了:親熱了不少。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9:05

正文 八十章 嫁還不嫁真得是個問題

    紅裳看到老太太不太喜歡也沒有在意,只是向侍書使了侍書便一直注意言梅,看言梅出屋後,侍書便尾隨她而去。

    侍書在屋外叫住了言梅,兩個人在一起說了一會子話,言梅便帶著侍書去了自己房裡。

    用過了晚飯,紅裳便回房了。趙一鳴晚飯沒有回來,看來是有應酬在外面用飯了。

    第二日用早飯時,老太太和老太爺都對紅裳不錯,老太太一個勁兒誇獎紅裳:「難為你能想到這麼巧的心思,實在是很輕便,晚上起個夜什麼的,極好極好。」

    老太爺看了一眼紅裳,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並沒有說什麼。不過老太爺卻對紅裳的印象更好了一些,在他的眼中,紅裳已經有些賢良媳婦的樣兒了。老太爺不相信拖鞋紅裳是做來玩兒的,應該是媳婦注意到自己和老太太上了年紀,晚上起夜比較勤,所以才想出來的主意。

    也是因為紅裳的一片孝心,老太太看紅裳又順眼了兩分:這個媳婦看起來也不是那麼討厭嘛。

    趙一鳴在一旁聽到老太太的話,便多看了紅裳兩眼,問老太太道:「裳兒孝敬您什麼好東西了?我怎麼不知道?」

    老太太和老太爺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更是多看了一眼紅裳:媳婦真是不錯,拖鞋看來是她自己注意到老人家的需要做出來的。

    老太爺倒是在心中閃過了一絲念頭:有個好兒,不如有個好兒媳婦。這個兒媳婦如果能長此以往,便真算得上是個好兒媳婦了。

    紅裳看老太太和老太爺的神色,知道侍書送言梅的那一雙拖鞋起了作用,自己料想的很對:老太爺和老太太穿用過後,一定會喜歡的——老人家嘛,一來容易累,二來晚上起來的勤,拖鞋應該對於他們來說才真得是合用至極。

    老太太道:「昨天媳婦兒給你父親我們送了一樣怪鞋子。晚上穿用起來十分輕便。很合我們心意呢。」

    趙一鳴聽了笑笑沒有再多說什麼。

    紅裳回到房裡後。趙一鳴一進屋門就對紅裳道:「你做了好東西。不會沒有為夫地份兒吧?」

    紅裳嗔怪了趙一鳴一眼:「妾身怎麼會忘夫君?侍書。給你們老爺把拖鞋拿上來換下。」

    侍書答應著取了拖鞋過來。趙一鳴看到後驚訝了一下。不過穿上走了兩步後道:「此物可以多做幾雙備用。」轉了兩圈後忽然撫掌大笑起來:「好生意啊好生意。」

    紅裳只是抿嘴兒笑:她早已經猜到趙一鳴會用拖鞋賺錢地。

    趙一鳴看紅裳地神情知道她早已經料到自己會拿此賺錢,走過去拍了紅裳的頭一下:「有如此好的東西為什麼不早些同我說?」

    紅裳只是笑就是不說話,趙一鳴緊著要出去:「裳兒,你讓人把此物的圖畫好,我今天晚上回來要好好的看一看。」

    說完趙一鳴便穿上衣服出去了。

    紅裳本想問問他綠蕉,看他如此匆忙便沒有開口。

    侍書打聽到了一些事情,雖然不是很多,但已經足夠了——紅裳知道綠蕉是誰了,同趙一鳴之間又是怎麼回事兒。

    關於綠蕉地事情,紅裳想要問過趙一鳴的意思,她再決定怎麼處置——趙一鳴要納她綠蕉為妾,她是絕不會答應的;就算是收綠蕉入屋,紅裳也不會答應。

    但綠蕉也不能冒冒然處置:因為中間還關著一個老太太:如果被老太太知道了綠蕉的心思,老太太還不得立時就把綠蕉指給趙一鳴嗎?那紅裳就真得是沒有辦法了。

    最重要的是:綠蕉現在還不是紅裳能夠處置的人!這才是最讓紅裳頭疼地事兒:怎麼才能把綠蕉要過來呢?

    紅裳直到中午也沒有想到什麼好法子,她心頭煩惱,用了一點兒午飯後,歪在榻上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我的名字是分割線****

    怎麼睡得這麼難受,腰都快疼死了!

    這樣想著她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立時感覺身下搖來晃去,還伴著人們的驚呼聲兒。

    她立時在腦中閃過了兩個想法,一個想法是:外面在做什麼?怎麼這麼吵?或者又有哪個缺德的公司一大早就做宣傳,這麼大地鼓樂聲根本就是噪音才對。

    另外一個想法便是:咦?床為什麼總是在搖晃呢?

    這個想法還沒有在迷糊的大腦中成形,她便一頭撞上了硬硬的東西,而且伴著響聲,這一下子可撞得不輕,所以,她完全的清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咦?紅色,一片紅色進入了眼睛,然後什麼也沒有看到。她這才意識到頭上蓋著東西呢,一把拉下來抓在手中,然後她才看到一個小小的空間。

    她非常吃驚:自己的房間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了?接下來她嚇了一跳:這不是

    間!

    她愣了一愣後才想來她應該做地事情:她應該起床好好看一看這是哪裡?可是她馬上就發現自己不用坐起——因為她一直在坐著!

    她定了定神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小的空間,只一打量便知道她身在轎子中,而且還是正在行走的轎子——在電視電影中常常能見到的轎子,而她居然身在其中。

    轎外鼓樂宣天,吵得她頭都疼了——她的頭不吵也是疼地,因為剛剛撞得那一下子,她的頭上已經起了一個不算小地包。

    紅色的轎子,她醒了以後也只不過是看了有兩三眼,但是入目地都是紅色的東西。她地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她一面低頭一面用手捂起自己的嘴來。

    目光下垂,她這次如果不是有先見之明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一定會大叫出聲兒:她身上穿著大紅的嫁衣!

    她,她在哪裡?她心中有些驚慌起來:自己絕不應該穿著嫁衣坐在轎子裡!那自己應該在哪裡?

    對!她,她應該躺在病床上!等著那個該死的男人來,自己還有很多話要問問他!不,不,自己什麼話也不想同他說了,罵他也不必了——因為她就在看到他進入病房的一霎那,死了。

    她的心頭升起了一種莫名的悲痛,淚水便順著臉滾落了下來,打濕了那艷紅的有些刺眼的嫁衣。

    嫁衣?她自悲痛中清醒過來:自己現在為什麼會一頂轎子裡?她伸手顫抖的手,把轎子上的小窗簾掀起了一點兒——她看到的全部都是古人,包括那些站在道路兩旁好似看熱鬧的人。

    她,她,她穿越了嗎?

    身著古裝的人,古時候才有的轎子,古時候的大紅嫁衣,頭上沉沉的——用看也知道她戴得就是傳說中的鳳冠了。

    她穿越了!

    可是,穿越是流行,而且穿成什麼人的都有,可是穿成了新嫁娘的怕是不多吧?她想哭,穿越了也不算是什麼壞事兒,可是穿到了花轎上,讓她怎麼應付接下來的事情?她可是一個人也不認識呢,什麼情形也不知道呢。

    她驚慌了好一會兒,才開始自己安慰自己:想活下去嗎?想活下去!那好,現在想一想,自己有什麼有利的條件呢?嗯,先檢查一下身子骨吧,不要是個病西施才好。

    她抬起手來握了握,嗯,很有力。還好,還好,不是一個病秧子,她前世的最後時光是在醫院中度過,她已經受夠吃藥、吃藥,不停的吃藥卻沒有康復希望的日子,對於她來說,沒有什麼比健康更珍貴。

    不錯,不錯,她又活了過來,雖然不是在原來的時空,並且她還是健康的。接下來,再努力想一想,她還有什麼有利的條件?左看右看、想來想去,似乎只有這一個目前根本不能救她出困境的健康這麼一個可以算是有利的條件。

    天啊,她在心中大大的呻吟起來:我雖然罵過幾句老天爺,可是有道是大人不記小人過,您也不用這麼玩我吧?

    只是,麻煩就在眼前,她就是呻吟一百聲兒也解決不了當前的問題。她認真的想,如果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她不想一重生便要嫁人啊,盲婚啞嫁也比她現在這樣強不少:人家至少知道要嫁的人是誰,可是她卻是一點兒也不知道,只知道她就要嫁人了。

    她認真的想:她是跳出去大叫一聲我不是你們小姐,所以不嫁好呢;還是為了自己的小命安全,乖乖嫁人呢?

    換作是你,你會如何?

    她握著雙手咬著下唇,雙目流著淚,她知道她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她能如何?她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除了嫁人之外還能怎麼做?

    決定了要嫁人以後,她咬咬牙抹了抹眼淚,然後深呼吸了幾次:雖然還有許多未知的事情陷隱藏著危險,但是目前她沒有更好的法子可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過,她已經下定決心要活下去,而且要好好活下去:這一世,她不為任何人,只為了她自己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知道嫁人以後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面對,並且是危機四伏啊。她不停的為自己打氣:前世自己什麼樣的風浪沒有見過?自己打理著一家幾百人的公司,不過是嫁個人罷了,有什麼好怕的?再說了,嫁人自己這已經是第二次了,更加沒有什麼好怕的。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9:32

正文 八十一章 老頭兒新郎

    細數著自己比古人強的地方兒:再怎麼說自己也比多知道很多知識——雖然並不能助她脫困,甚至有些知識只要一說出來,就有可能會被古人把她當作妖物而活活燒死。

    既然有利的條件沒有了,那麼眼下是個什麼情形呢?能多瞭解一些就能少一點兒危險。

    她的頭腦開始活動起來,她想到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這個新娘子為什麼會死在花轎中呢?立時電視劇上的境頭閃過她的腦海:有人要害死自己這個身體的本主兒?而且還成功了!

    我的老天爺,不會這樣玩我吧?

    她輕輕拍了拍胸口:不要自己嚇自己,沒有被人害死反而被自己嚇死,就真得不合算了。

    如果新娘子真是被害死的,那麼自己代替她活轉了,那些要害死她的人一定不會放過自己。天啊,這個危險太大了一些吧。

    是誰要害新娘子,新娘子又是怎麼死在花轎裡頭的?新娘子可是全身上下沒有一絲傷痕,也沒有吐血等等。她的越想反而越緊張起來:怎麼辦?自己根本不知道危險來自哪裡?

    不過,她沒有時間再多想了,因為一聲大叫:「停轎——!」突然響了起來。

    她立時嚇了一跳,然後橋子晃了幾晃停了下來。她還算機靈,立時想起喜帕還沒有蓋在頭上,伸手便把那大紅的一塊布兒搭在了頭上,最後她看到的就是一隻大腳——踢轎簾。

    下馬威?在古代的女人已經沒有人權地位了,居然成親的第一個儀式就是新郎給新娘下馬威——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隨後她就被整治了一個頭暈目眩。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了:古人結個婚。真不是普通地麻煩啊。她被身旁地喜婆如同布娃娃一般地擺佈著。骨頭差一點點就真得要散地時候。終於所有地儀式都走完了。

    伴著那一聲兒「禮成。送入洞房——!」她便下定決心:打死也不要再嫁第二次了。不然真會死人地!她現在累得幾乎要走著就能睡著了——因為她不用走所以更是睡著了。

    直到被人背到床上把她放下。有人在她耳邊說讓她坐好時。她才醒了過來。然後就聽著有人走動。有人開門關門。最後。屋子裡就鴉雀無聲了。她想把喜帕自頭上取下來。但又不知道屋裡是不是有人:她看電視時。演得古代成親時。這個時候屋子裡是有丫環什麼地人在。怎麼現在屋中一點聲息也沒有呢?是不是屋裡已經沒有人了?

    她實在是太餓了。也渴得難受。她側著耳朵聽了半晌以後。決定取下喜帕找些東西吃再說。

    她地手剛剛碰到喜帕還沒有來得及扯就被人一聲兒低喝嚇到了:「不要動——!我地小祖宗。已經到了趙府。您就不要再鬧了成不?這喜帕姑爺不來揭。您怎麼可以取下來呢?」

    說話地人聽年紀已經不小了吧?四五十總有地樣子。這個人是誰呢?聽著好似同本主兒很熟悉地樣子。那她不是一會兒就要穿幫兒了嗎——她可是連自己現在叫什麼名字就不知道呢。

    她愣了一會兒,忐忑不安的把手放了下來,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所以也就沒有開口:這個時候少說少錯是唯一的辦法了。

    那個人等了一小會兒,可能是因為沒有聽到她開口,又小心翼翼的說道:「小姐,您是氣悶嗎?」

    她總不能一聲兒不吭吧?她想了想,低低回了一聲兒:「我、我有些餓了。」隨著話聲肚子還咕咕地叫了兩聲兒,似乎在搞議她在說謊:明明已經餓急了,說什麼餓了一些呢。

    她想這個話題總是安全的吧?

    那個人一聽她說話用吃驚至極、又極力壓制的話聲說道:「我地小祖宗,你,你說話了啊?」然後還有幾個人也低低驚叫了一聲兒圍了過來。她看到面前多了幾對腳丫兒——低著頭自喜帕之下只能看到她們的腳丫兒。

    可是她完全沒有心思理會屋中有多少人了,她聽到那人的話後已經驚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難道本主兒是個啞子不成?這可就真得穿幫了。可是她已經說話了,難道還能再裝作不會說話嗎?

    可是她嚇得也不敢隨便再開口,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現在只能隨機應變了。

    那個人一把抱住了她:「好,好,你總算是想開了!姑娘啊,您以後可不能這樣嚇人,我這一把老骨頭可經不起幾次嚇了。姑娘,您不論怎麼想,親事兒是老爺給您定下地,姑爺我剛剛也見到了,真得不錯。現今又成了親了,您還是好好同姑爺過下去吧。」

    她聽完後心放下了一半兒,還好,還好,正主兒不是個啞子:「嗯,我——知道了。」她雖然聽此人的話,猜到了一些情形,但具體的情況她並不知道,所以還是少說話的好。

    那人一下

    了她,似乎是想看看她,可能又省起來現在看不到住了她:「我可憐的姑娘,奶娘知道您心裡苦,可是人是要認命的。再說姑爺也是個官家,怎麼說也沒有委屈了姑娘,雖然年紀是大了些,姑娘做得還是填房,但——,人是要認命地,姑娘。」

    她聽得有些暈暈乎乎的,不過還是聽到最重要地一點兒:年紀大了些!天啊,她不會是嫁了一個老頭兒吧?!可是她也不敢冒冒然的開口就問,可是這個奶娘反反覆覆地就是說一句認命,讓她急得頭上都生了汗。

    她只是聽卻不說話:一來她過於震驚於自己嫁了一個老頭兒,二來她不敢隨便開口說話。奶娘卻認為她是不高興了:「姑娘,我的好姑娘。我們不說這些啊,我們不想這些了。對了,您不是餓了嗎?我給你放到內袋中地飴糖呢?拿出來吃一些吧,甜甜蜜蜜的正合現在情境兒。」

    她聽了以後沒有動:她根本不知道內袋在哪裡啊。

    好在,不用她動手,那個人放開了她,輕輕拉起她的手來,自她的袖中取出幾塊糖來放在她的手中:「吃吧,小姐。」

    然後站了起來:「你們幾個快回去立好,莫要讓姑爺認為我們家的人不懂規矩,丟了我們姑娘的體面,讓姑娘以後在姑爺跟前兒直不起腰桿說話。」

    那幾個人想來是丫頭之類地,聽她們的聲音年紀也大不了那裡去。幾個丫頭低低答應了一聲兒,然後她便看到幾雙腳丫兒後退出了她非常有限的視野。

    那幾粒糖被她三下兩下便吃了下去,這次她不用再等人來幫她取,她摸進袖中摸到了那些糖果,一粒一粒被她吃了一個一乾二淨才飢火稍減。

    她腹中不是很飢餓了以後,口渴得更是要命。她再三思量,還是輕輕的喚道:「奶、奶娘。」

    奶娘又過來了:「姑娘,您還餓嗎?」

    她輕輕搖了搖頭,滿眼都是紅紅的流蘇在動:「我、我有渴了。」她說著話,輕輕舔了一下嘴唇兒。

    奶娘似乎有些為難,過了一會兒才道:「姑娘,你要少喝些才成。

    您今兒不能下床,會傷了福氣地。」

    她有些吃驚,不過還是輕輕「嗯」了一聲兒:現在,她還是順著其它人的意思好一些,不然做錯了什麼事兒,可就露出了馬腳。

    奶娘過去桌邊倒了少半杯水遞給了她:「可能掀起喜帕,姑娘喝得時候小心些吧。」

    她接過水來又低了低頭,才能把杯子拿過了喜帕裡,只是這麼一口水對於她來說並不能解渴。不過她沒有再要,把杯子遞出去以後便老老實實的坐著,不再開口說話。

    屋中又恢復了安靜,不過現在她知道屋子裡有人,而且還不是一個人,所以更不敢亂動亂說話。

    現在,她在想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她一直還沒有解決呢——她叫什麼名字?那個新郎倌兒又叫什麼名字呢?

    連這個都不知道,一會兒洞房花燭夜她能應付過去嗎?

    想到這裡她的臉一紅,然後心中一緊:她就要這樣把自己交出去嗎?雖然身子不是原本地那個身子了,可是以後她也就是自己,自己也就是她了。

    她提心吊膽的盼著時間過得慢些、再慢些,最好是時間就停在這裡不要動才好。但是,時間還是一刻一刻飛快的流失著,快三更時,新郎倌兒還是回來了。喜婆伺候著新郎倌過來挑蓋頭地喜帕,新郎倌兒一身的酒氣向她迎面撲了過來。

    喜婆說著討喜的話兒,一根稱桿挑走了她頭上的喜帕,她一直沒有聽到新郎倌說話,所以還是不知道他地年紀。挑下喜帕後,她忽然很想抬頭看一看新郎的年紀,最後她還是忍住了。

    喜婆與屋裡的眾人一起恭賀著,新郎似乎很高興,拿出了很多的紅包給她們:「你們一人領一份吧,今兒辛苦你們了。」

    她心不再提得那麼高了:聽聲音新郎倌兒絕對不是一個老頭兒。喜婆又上前伺候著她和新郎吃子孫餑餑、交杯酒後,喜婆又一次的討了紅包,才帶著眾人退出去。

    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出門前,有些擔心得抬頭看了看她——她知道這個人就是奶娘了。只是她來不及想這些了,因為接下來就是新婚夜了:她要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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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09:53

正文 八十二章 老太太喚紅裳因何事

    睜開了眼睛,這已經是成婚的第二日了。昨天晚上過去了——她的丈夫,那個新郎倌兒就躺在床的另一邊兒,正睡得打呼呢。

    她想起了昨天晚上,眾人退出房間後,他看著她笑了一笑便一頭倒在了床上,把她嚇了一跳,忍不住就自床上跳到了地下。他看到她跳了起來似乎覺得很有趣兒,還大聲笑了起來,然後往床裡一翻身便睡了過去,一直沒有再醒過來。

    窗子上雖然糊著東西,可是看過去,外面應當還沒有放亮兒才對。

    昨天晚上她不過是虛驚了一場,新郎倌兒根本就不是一個老頭兒,他應該是正當壯年。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兒了,不過這只是她的猜測,倒底是不是這樣大,她也拿不準兒——就算再大些,頂多也就大個二三歲,最多不過三十歲左右。現在這個新郎倌兒的年紀,嗯,她還接受的了:比一個十四五歲的小新郎倌兒更讓她容易接受些。

    不過,她還是擔心了一個晚上:他會不會醒過來?今兒可是新婚之夜,他醒了以後,她該怎麼辦?

    他雖然一直熟睡不曾醒過來,可是她左思右想的一夜也沒有睡踏實,早早醒了過來——當然,身邊睡著一個陌生的男人,讓誰也不會睡得踏實。

    門響了一聲兒,有人喚她:「夫人,夫人!」聲音一聲兒比一聲兒大,還輕輕搖了搖她的胳膊。

    她被人叫了兩聲兒,不知道為什麼好似心中一驚,便睜開了眼睛,入目的是侍書的一張小臉。

    紅裳愣愣的看著侍書好一會兒,有些遲疑的開口道:「原來是侍書啊——」

    侍書有些奇怪地看了看紅裳:「是的,夫人,是我。」

    紅裳這才完全清醒了過來:剛剛自己做了一個夢。

    她揉了揉頭。微微皺了皺眉頭:為什麼會做這樣一個夢呢?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回想過原來地事情了。

    紅裳一面想著。一面伸出手去讓侍書扶她坐起來——她地頭不知道為什麼還有些暈暈沉沉地。侍書扶起了紅裳輕輕地道:「夫人。不是婢子大膽擾您休息。是老太太使了人來喚你過去。婢子才不得不來喚醒了您。」

    紅裳微微一皺眉頭:「老太太喚我。這個時候?」她看向了窗外。距晚上用飯還早著呢:「老太太可說是什麼事兒了嗎?」

    侍書輕輕搖了搖頭:「來人沒有說是什麼事兒。只是說老太太喚您挺急地。讓您著緊些過去。」

    紅裳扶了侍書地手坐到妝台前。她心下飛快地轉著念頭:「老太爺出去了?」

    侍書給紅裳梳著頭:「嗯,出去了。早飯後不久就出去了,婢子回過夫人的。」

    紅裳忍不住又揉了揉額頭:自己是被那個夢亂了心神嗎?侍書明明說過的事兒,自己怎麼會忘了呢?紅裳實在不明白,好好的怎麼會想起了自己初來這個世界的事情呢。她伸出手去拍了拍侍書的小手兒:「我想起來了,剛剛忘記了。老太爺還沒有回來,是嗎?」

    侍書已經把紅裳的頭梳好了,只差給紅裳插上髮釵——紅裳一直很佩服侍書這一點兒,她自己也學會了梳幾種這個時代的髮式,只是她就算不要好看,也沒有侍書梳得這樣快。

    侍書聽到紅裳的話後點頭:「嗯,是地,夫人,老太爺至今未歸。」

    紅裳聽得挑了挑眉頭,然後想了一想便道:「老太太屋裡來傳話的人還在吧?」看到侍書點頭,紅裳低聲道:「我自己穿衣,你出去看能不能套出老太太喚我是什麼事兒,如果套不出來——」紅裳偏頭想了一下:「那就想辦法問出誰在老太太跟前兒也成。」

    侍書點點頭便挑簾出去了。紅裳自己取了一件外裳穿好,又照了照銅鏡,便坐在妝台前等侍書回來。

    侍書沒有用多長時間便回來了:「老太太為什麼事兒喚夫人,那個小丫頭是在外面伺候的人,她不知道;老太太跟前兒的人是表姑娘——表姑娘自上午過去,一直都陪在老太太跟前兒,午飯也是和老太太一起用地。」

    紅裳聽完後抿了抿嘴唇兒:薛家姑娘?老太太叫自己不會同薛家姑娘有關吧?紅裳抬眼看向侍書:「那個小丫頭——」

    侍書輕輕一笑:「夫人放心,她不會疑心什麼的;我就是用兩盤兒點心和幾句閒話便問了出來,婢子說話地時候都是極小心的。」

    紅裳點了點頭:侍書一向做事兒都極為穩妥,她也不過就是問上一問罷了。她伸出手去扶了侍書起身,剛要走時,侍書忽然又拉住了紅裳,在她耳邊兒輕輕的說道:「對了,夫人,有一件事兒忘了告訴

    午睡的時候,老夫人把畫喚走了。因為您睡得正沒有回您。」

    紅裳住腳兒看向侍書:「老太太喚走了畫兒?畫兒去了多久了,可回來了,可知道老太太喚她是什麼事兒?」

    侍書道:「畫兒自去了也沒有回來,她走了——,嗯,有半個時辰左右了,那個來傳話的小丫頭也沒有說老太太喚畫兒有什麼事兒。」

    紅裳低頭想了想也沒有什麼頭緒:薛家姑娘陪了老太太幾乎一天兒,老太太原來的丫頭畫兒被老太太喚走了,老太太又使了人來喚自己過去—三件事兒放在一起,紅裳怎麼想都感覺有什麼貓膩在裡面,可是一時間卻找不到頭緒。

    她輕輕撫了撫頭,歎息了一聲兒:「畫兒原就是老太太屋裡地人,被叫走了也沒有什麼。我們走吧。」

    侍書微一遲疑,看看紅裳還是把話說了出來:「夫人,老太太叫您不會同畫兒有什麼關係吧?她畢竟是老太太屋裡的人,也許老太太就是讓她來看著我們,找我們地錯處的,也許被她找到了什麼,一狀告到了老太太跟前,所以老太太才來喚夫人過去呢?」

    紅裳想了想,搖搖頭:「算了,不要再想了,先過去再說吧。我們再不著緊些,老太太就該又使人來催了——不用畫兒說什麼,我們遲了本身就是錯兒了。」

    侍書聽了點頭扶著紅裳急急上了車子,到了上房外時,有一個娘子正自門內奔出來,看到紅裳和侍書後,上來先給紅裳福了一福,起身扶紅裳地胳膊便走得飛快:「我的夫人,您可算來了,老太太這都問了三遍了!這不,老太太等不及,非讓奴婢我再去催請夫人,可巧夫人您就到了。」

    這娘子地話讓紅裳著實有些吃驚:老太太急成這個樣兒,會是什麼事兒?然後心中一歎:自己這次看來是要挨老太太的罵了。

    進了屋,娘子也就放開了紅裳,在紅裳身後對著上座的老太太福了一福便退到了一旁。紅裳一面給老太太請安,一面掃了一眼老太太的神色:老太太看到她,居然沒有半分生氣的樣兒,反倒很高興似的。

    紅裳心下更是驚疑不定,請安起身時掃了一眼薛家姑娘:她很安靜,就像平日常見時一樣——即沒有多笑一分,也沒有少笑一分。

    紅裳坐下後,倩芊上來又給紅裳行了禮。紅裳伸手虛扶了她一下:「表姑娘還是這樣客氣,快快坐下才是正經兒。」

    倩芊也沒有多話兒,只是笑著對紅裳道了謝便坐了回去:她就坐在老太太的下首兒,前幾天她坐得地方兒可是距老太太比現在要遠得多。紅裳雖然看到眼中,可是她的神色間也是半絲變動也沒有。

    倩芊看紅裳的神色也與平日裡一樣,對自己的小表嫂更是上心了一分,知道單看小表嫂的神情是不會看出她的心思——自己想要入趙家的門兒,看來不似那麼容易啊。

    紅裳掃了一眼老太太的身後的人,她看到了畫兒:畫兒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她的臉有些紅,神情間有些不高興;不過,她卻像在極力忍耐著不高興,強自振作的樣兒。

    紅裳雖然奇怪畫兒的神色,不過她已經看向老太太開口道:「老太太,媳婦午飯後感覺有些疲乏小睡了一會兒,不想醒得有些遲,知道老太太喚兒媳時,兒媳又重新梳流過便來得晚了些,還請老太太責罰。」

    老太太笑著擺了擺手:「我們偌大一家子的事兒呢,有你累得!我也不知道沒有管過府中的事情,當然知道你的辛苦,中飯後睡一會兒正是應該,這沒有什麼;我也不過是臨時興頭兒上想起了一件事兒,才讓人去喚的你,你事先不知道來得晚了些也怪不到你。」

    紅裳聞言很有些吃驚,她仔細看了看老太太,知道老太太真得沒有一絲怪罪自己的意思,她的心裡不但沒有鬆一口氣兒,反而把心提得更高了些:老太太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今兒如此和謁,怕她「興頭兒的事兒」不是什麼好事兒吧?至少對於自己來說應該不是好事才對。

    紅裳欠了欠身子,對著老太太道了謝:「謝謝老太太對兒媳的關愛。不知道老太太喚兒媳來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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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0:13

正文 八十三章 我就是不順著你的意思說

    裳問老太太有什麼事兒後,先掃了一眼倩芊:老太事兒是不是同她有關呢?倩芊正在喫茶,神色間還是如同紅裳剛進屋時一樣。看倩芊如此,紅裳心頭閃過一絲疑問:難道同薛家姑娘無關?

    那她陪了老太太幾乎一天,老太太便在今兒忽然起了「興頭兒」?是不是也太巧了些。紅裳又看了一眼倩芊,不想倩芊正看她,兩個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紅裳有些不好意思,而倩芊卻看著紅裳微微一笑,她的笑意兒看到紅裳的眼裡,怎麼都別有一種深意似的。

    更讓紅裳在意的是倩芊的目光,她沒有避開紅裳,就那麼直視了過來,雖然很平和,甚至還帶著友好的笑意兒,但就是讓紅裳有一絲不舒服。

    紅裳又看向老太太時,卻不經意的看到了老太太身側的畫兒,因為畫兒正用乞求的目光看著紅裳,滿臉的焦慮之色——似乎想肯求紅裳寬恕,又似乎是想肯求紅裳什麼事兒一樣。紅裳的目光不能在畫兒身上多做停留,一掃而過後,紅裳不能確定畫兒的乞求是前者還是後者。

    紅裳轉了轉手中的茶鍾兒,心中忽然一突:難道真如侍書所說,畫兒同老太太說了自己的什麼不是?所以畫兒才會乞求自己原諒她。

    這樣想著,紅裳抬眼又看向老太太時,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老太太笑得很和藹——如果畫兒對老太太說了什麼,那老太太現在對自己應該是橫眉冷目才對。

    那麼畫兒是乞求自己什麼呢?她難不成做錯了什麼事兒,老太太要罰她?紅裳地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如果是畫兒犯了什麼錯兒,要處置畫兒的話,老太太也用不著叫自己前來啊——畫兒雖然在自己屋裡伺候,但她依然是老太太名下的丫頭啊,要教訓畫兒不必知會自己的。那畫兒倒底想求自己什麼?

    倩芊很安靜地坐著,她已經安心不再說話了:她今兒該說的話都已經早早同老太太說過了,現如今她只要在一旁看著,就能知道她想要知道的結果了。

    倩芊悄悄看了一眼紅裳,她心中對紅裳有一分不忍:自己同小表嫂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卻如此費盡了心思算計於她,也只因為出於無奈——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她也想活下去,並且想活得好一些,只能對不住她了。

    倩芊轉念一想便心安了一些:小表嫂怎麼也是妻室,她如果不犯大錯兒,一輩子在趙府的地位是不會變的,自己卻不同了,如果不多謀算一些,日後怎麼過活?而且這些事情也不是自己想做的,自己地親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小表嫂,唉——,只能怪上天弄人吧。

    老太太看紅裳看向她。便對著紅裳一笑。然後取了茶鍾兒吃了一口茶後。沒有看向紅裳。卻轉頭看向了身側地畫兒:「畫兒——」

    畫兒身子一顫。低著頭走到老太太身前跪了下去。聲音有著輕微地顫抖:「奴婢在。」

    老太太抬眼掃了一下倩芊。然後看向紅裳笑道:「畫兒在你們屋裡伺候了有一陣子。媳婦看她如何?」

    紅裳地眼皮不知道為什麼接連跳了幾下。跳得紅裳極為不舒服;如果不是在老太太跟前。紅裳便要伸手揉一揉眼睛了。可是現在她卻只能忍下。紅裳微微一笑:「老太太調理地人兒。老太太還有個不知道地嗎?」

    紅裳沒有正面兒說或是不好:她不知道老太太倒底在打什麼主意啊。還是小心為妙。

    倩芊聽了紅裳地話後。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紅裳:好一個玲瓏地人兒!倩芊也因此更對自己地將來擔心。

    老太太笑著搖頭:「我也不是多會調理人兒,只不過是比你們年長些,見得人與經得事多了些,手下的幾個丫頭常聽我嘮叨,所以有些長進也是有的。不過,我屋裡這幾位大丫頭的確不錯。說到畫兒,更是幾個人裡面最好的—性子不錯,模樣也好,最主要地是手腳兒利索,且心思也單純厚道。」

    說到這裡老太太停住了沒有再往下說,她掃過倩芊後,伸手取了茶鍾兒又吃了一口茶:她在等紅裳開口說話,只要紅裳順著她的話兒誇上畫兒一句半句地,那她就很好往下接著說了。

    紅裳看了看畫兒,在心裡反覆琢磨著老太太的話:畫兒是不錯,但也沒有好到讓老太太如此誇獎地份兒上吧?而且以畫兒的為人,她在老太太屋裡應該算是一般兒地丫頭,絕不會是老太太最看得上眼的丫頭,老太太如此誇獎她是為了什麼呢?

    紅裳轉著心思正襟危坐,做出一副認真聽老太太說話的樣兒,不過卻沒有開口接老太太一句話:她現在如何接話都不好,不如不說——反正老太太總會說出來的。

    老太太放下了茶鍾兒,看了看紅裳:她沒有想到紅裳居然沒有接話,往下的話她便有些難以接著說下去了——但話兒總是要說的。老太太看了看地上跪著的畫兒,略微想了想又接著說道:「媳婦,你和一鳴回府後,府裡府外都是一堆兒的事兒要忙,想來不論是你還是一鳴都是極累的,我看在眼裡也是痛在心裡啊。」

    老太太說完了話還長長的歎息了一聲兒,好似真得很心痛紅裳一樣——如果她在歎息的時候沒有看向倩芊,那她的歎息兒能讓紅裳相信一半兒:老太太心痛趙一鳴絕對是真的。只是老太太卻掃了倩芊一眼,紅裳便明白老太太不擔心趙一鳴會累到,因為她的兒子她最清楚不過了,府裡府外的事兒絕累到趙一鳴的。

    紅裳聽完老太太話,知道這次不能不接話了,她斟酌著詞句說道:「這是老太太對我們做兒女的一片關愛之情,媳婦說句真心話,累是說不上累來的——不過是動動嘴兒的事兒,能有什麼累的?只是讓老太太為我們兒女擔憂,真是我們做兒女的不是,應該早早就同老太太說一說,讓老太太知道我們還應付的來而放心。老太太您不必擔心,我們老爺是外放過兩任的人兒,這點子事情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至於媳婦兒也正是應該學習如何做事的時候,府裡上有老太爺與老太太照看,下有總管及諸位管事相助,沒有什麼可累到媳婦的。老太太放心就是。」

    紅裳一直沒有猜到老太太找自己有什麼事兒,但她看老太太說話,總是敲邊鼓不入正題,便知道不是什麼好事兒才對;紅裳便自剛剛就打定了主意,不能順著老太太的話音兒往下說,要和老太太的意思相反著說才可以。

    當然,如果老太太安心要說出來,最後就算撕破臉兒老太太也會說出來—紅裳打得主意就是,怎麼著不能落一個是自己願意或是同意的話柄兒在老太太手裡,不然就算是老太爺或是趙一鳴知道後想反對老太太的主張,怕也不好說什麼了。

    老太太聽到紅裳的話後,一時間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往下說了:她想好的話又被紅裳堵在喉嚨中了!她的心裡便有一分惱火,媳婦兒今兒自打進門兒說話,就次次把自己想說的話堵得嚴嚴實實,媳婦如此說話怕是故意的吧?

    老太太拿眼死死盯了一下紅裳:她不是怕紅裳,她怕的是老太爺——這個事兒還沒有同老太爺打過商量呢,雖然她認為老太爺不會不同意,但如果媳婦就是不同意,被老太爺知道了,自己也免不了被老太爺訓上幾句話;怎麼說媳婦也剛剛到府不過幾日,宗祠還沒有拜過呢,議這個事兒是有些早了。

    原本老太太是想拿話擠住紅裳,讓她開口同意下來,那日後就絕不會有任何麻煩找到老太太的身上了;不想紅裳句句恭順,卻也句句與老太太唱反調兒,讓老太太的如意算盤打了一個空。

    老太太心下惱火,便沒有了耐心與紅裳周旋:自己是她的婆母,再加上自己要同她說的本就是件好事兒——尤其對於趙家的子嗣來說更是件好事兒,就算老太爺知道了,也萬不會怪罪她,頂多說她兩句事兒辦得急了些;媳婦不同意?長者所賜她有什麼理由不同意?

    想到這裡,老太太心下冷哼了一下,臉上的笑意兒卻盛了三分:不管老太太自己承認不承認,現如今她已經不像兒媳剛到府時,對兒媳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因為她知道,這個兒媳婦可不是任她隨意搓圓捏扁的人兒。

    老太太不自禁的又掃了一眼倩芊,才看著紅裳開了口:「雖然你口裡說著不累,但府中的事情我能不知道?那是極累人的,唉,你也不要怕我和老太爺擔心就推說不累;一鳴那裡就更累了——府裡府外的事兒加一起比你的事兒要多出很多來,哪能不累?你就是不愛惜自己格兒,也要愛惜你們老爺的身子才是。只是我們做父母的上了年紀,幫不了你們多少忙。

    而你們剛剛自南邊兒過來,身邊兒得力的人兒、能用得人兒就沒有幾個,想來做起事兒更加的費心力、更是累了三分。畫兒這丫頭我看著一直不錯,今兒就把她給了你們夫妻吧,有她在你們身邊兒伺候,你們也能省力不少,我還放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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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0:41

正文 八十四 不過是試探

    老太太說完話後掃了一眼倩芊,然後便看向紅裳,等她話。

    倩芊聽到老太太終於把話說了出來,便側著臉兒喫茶,偷偷注意著紅裳的神情變化。不過倩芊並不認為老太太的話難以駁回,如果換成自己是小表嫂,此事兒還是有辦法推脫的——只是小表嫂能想到嗎?倩芊感覺到自己的心頭似乎閃過了一絲擔憂。

    一時間,倩芊自己也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了:她是想讓紅裳推脫掉呢,還是盼著紅裳接受了畫兒——倩芊自己也迷惑了,她的眉頭忍不住微微皺了起來。

    紅裳聞言後看著跪在地上的畫兒,心裡已經猜到老太太想說什麼了,也明白畫兒乞求她的目光是為了什麼:老太太想讓趙一鳴收了畫兒進房!聽老太太的意思,應該只是讓畫兒做個通房,而不是讓她做妾。

    如果老太太只是想把畫兒送給紅裳或是趙一鳴做丫頭使喚的話,不必如此喚了紅裳來當面說,一個丫頭罷了,哪裡用得著如此鄭重。

    紅裳明白了老太太話中的意思,她又掃了一眼畫兒:畫兒乞求自己什麼?難道是她不想做趙一鳴的通房丫頭嗎?她是想做妾,還是根本不想嫁給府中的男主人做小呢?

    紅裳一面想著一面掃了一眼老太太身後的幾個丫頭:丫頭們原來還有這麼一種用處啊,今兒真是受教了。隨即紅裳便想到,老太太屋裡地一等大丫頭還真不少呢,想來老太太不只是想送一個畫兒給趙一鳴吧?只要自己今兒答應了,畫兒以後老太太一定還會送其他丫頭過來。

    想到這裡,紅裳看了一眼老太太身後立著的那位綠色衣裙的丫頭:她就是綠蕉。紅裳今兒一早伺候老太太用早飯時,已經得知了。

    綠蕉的臉色看起來不太紅暈,心神也有些不寧的樣兒——她正在想心事兒。

    綠蕉看著畫兒,心中又酸又澀:如果是自己跪在那裡多好?為什麼老太太不把自己給老爺做通房呢?綠蕉想到這裡暗暗咬牙:看來自己是料對了,畫兒那個小蹄子原來跟去伺候老爺,就是老太太準備把她給老爺做屋裡人。老爺如果真收了畫兒,那自己等了老爺這麼多年算什麼?難道老爺真得不把當年的一諾當作一回事兒了嗎?那自己以後應該怎麼辦才好?

    綠蕉左思右想焦慮異常。但她是絕不會放棄地:她現在日日尋思地就是。要如何才能讓她地老爺實現對她地承諾。綠蕉看了一眼畫兒。心下忍不住又是一陣酸苦。

    綠蕉便不再看畫兒。抬眼悄悄看一眼紅裳。綠蕉除了對畫兒吃味外。也想知道紅裳會不會收下畫兒:如果夫人不收下畫兒。那老爺就算是收了她。她日後也不會見容於夫人吧?如果夫人收下了畫兒。是不是會再容得下自己雖然還不好說。至少能有些希望。

    綠蕉收回了看向紅裳地目光。把目光投向了老太太。她輕輕咬了咬嘴唇兒:如果萬一老爺真得不再理會自己。那自己就只能求老太太做主了—老太太想來不會不同意地。

    綠蕉跟老太太地時間最久。她當然知道老太太最期盼地事情是什麼了。所以求老太太做主讓老爺收了她。老太太一定會幫她地。

    紅裳掃過綠蕉時。看到她臉上神色變換個不停。便知道她心中也在想事情——至於綠蕉在想什麼。紅裳眼下也不及細細思索了:畫兒地事兒迫在眉捷。

    紅裳忍不住暗暗連歎了三口氣兒:綠蕉兒地事兒。她還沒有想到法子處置呢。老太太就又弄出了一個畫兒來。

    紅裳現在已經明白,當初自己一進府老太太讓畫兒跟在趙一鳴與自己身邊兒,就是安了讓趙一鳴把畫兒收房的心,只是自己當時沒有猜出來罷了,只認為畫兒是老太太安排在自己身邊兒的一個眼兒。

    紅裳的頭微微痛了起來:趙一鳴在那邊兒幾年,原有兩個通房丫頭的,是他到了任上後收到房裡的。自己嫁給趙一鳴有些日子後才知道,這個時代的男人除了妾以外,還有屋裡人——也就是通房丫頭了。

    紅裳很用了些心力,讓那兩個通房丫頭知道:這一輩子就是做上了趙一鳴的妾也不是個好出路,不如出去正經兒嫁個人好。兩個通房丫頭明白過來後,紅裳又與趙一鳴商量了一下:趙一鳴沒有一絲難過,極為痛快的答應讓那兩個通房丫頭嫁出去,並且所有的事情他也沒有過問一句,都交給了紅裳去辦。紅裳當時也因為趙一鳴如此痛快先是有一絲高興,後來便又為趙一鳴如此薄情有些

    不過,趙一鳴自與她成親後,沒有再讓通房丫頭伺次,也許他與她們之間本就沒有感情可言?

    紅裳當時雖然很擔心趙一鳴地為人,但也知道通房丫頭是不能留下的,便為她們各自擇了一門親事兒,厚厚的備了一份嫁妝把她們打發了出去。

    紅裳想到這裡,心裡暗歎:打發了那兩個通房丫頭才幾個月的時間?兩個月了還是三個月了?老太太居然就又送來了一個通房丫頭,而且看此事的苗頭,通房丫頭可不僅僅只有眼前這一個啊!

    紅裳也不是不明白、不理解老太太的作法,她同時也知道老太爺必也會贊同趙一鳴多幾個通房——趙家至今無嗣啊,在老太爺與老太太心目中,沒有什麼比子嗣更重要。

    不行!紅裳當即便在心裡決定好了:不論今天畫兒是以什麼名義跟自己回去,但不論她是做妾也罷,還是做通房也好,自己是絕不能讓趙一鳴當真收了她!除非——,紅裳自己不打算同趙一鳴過一輩子,她才不會在趙一鳴納妾的事兒上再費半分的心神和精力。

    紅裳雖然暗中心念已經百轉,但也不過就是一霎間的事情;她聽到老太太的話後起身,帶著滿臉地歡快笑意兒福了下去:「媳婦兒謝老太太對媳婦兒及我們老爺的關愛!謝謝老太太賜丫頭給我們為我們分勞!畫兒是老太太調理過的人兒,做事兒自然是沒有錯兒的。嗯——,自今日起,畫兒就是媳婦跟前的一等大丫頭了。」

    紅裳地話故意曲解老太太的意思,用話語把畫兒地身份定在了丫頭上,而不是趙一鳴的屋裡人。畫兒聽到紅裳地話後,身形明顯的鬆了一鬆,但立馬又緊繃起來。紅裳知道畫兒這是在緊張老太太地回話兒——看來畫兒並不想做趙一鳴的屋裡人。

    紅裳剛剛便有些懷疑畫兒有此心,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了:如果畫兒無心要做趙一鳴的屋裡人,那畫兒的事情就比綠蕉的事兒可好處置多了。

    紅裳壓根兒沒有考慮過趙一鳴有沒有看上畫兒——就算他是看上了,紅裳也要讓他放下畫兒,讓他多看看自己吧,自己才是他趙一鳴攜手一生、相伴終老的妻子!

    忽然升起來的念頭,使得紅裳的臉不自禁的一紅:眼前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自己怎麼就去想些有的沒的!太羞人了。

    不過紅裳也只是一閃念,心思便又轉回了眼下的自身的處境上:趙一鳴如果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多些,放在其他女人身上的心思自然就會少些吧?紅裳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也或者是不願意把她與趙一鳴的事情想得太過深入,但這個淺顯的道理她還是懂的。就算是紅裳再害羞,她也不能容趙一鳴看上其他女人並弄到家中來,既然如此,那就讓他看上自己好了!紅裳一咬牙便興起了這個念頭。

    在這個時代的大宅院裡,當家作主的是男人——只有抓住了男人的心,女人才能保得自己萬全。紅裳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才決定要讓趙一鳴的心思多留些在自己身上:也許讓趙一鳴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兒吧?

    只不過是一想,紅裳便感覺自己的臉上一片火辣辣的熱燙,她不好意思之下急忙轉開了心思。紅裳掃了一眼薛家姑娘:老太太幾次說話的時候都看了一眼薛姑娘:畫兒的事情難道同她有關?

    想到此處,紅裳不自禁的看向了老太太:就算是與薛家姑娘有關,老太太為什麼總要看向薛姑娘呢?老太太做得太明顯了,明顯得讓紅裳想不起都不行。

    倩芊聽到紅裳答得話後,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兒,又似乎是有些擔憂,總之,她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什麼滋味兒了。

    不過,倩芊最起碼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情:小表嫂沒有容人之量,至少她不想讓表哥再有屋裡人——一個通房丫頭表嫂都不能容下,那麼一個妾室,表嫂會容得下嗎?

    倩芊的眉頭擰到了一起,偷偷的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兒:自己日後要如何過活呢?倩芊眉頭一擰後,立時警醒的悄悄看了一眼老太太和紅裳,同時她的眉頭又舒展開了,還是一樣兒的平靜、略微帶點兒微笑的神色。

    倩芊如此做,不只是怕被人看破心事兒,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她知道,笑容是可以與人分享的,憂愁與傷心只能是一個人的:也就不必讓人看到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1:08

正文 八十五章 倩芊走了

    不僅是倩芊聽到紅裳的話後心情煩燥,綠蕉也是一樣。

    綠蕉聽完紅裳的話後,她的臉色有些發白了:夫人居然如此容不得人嗎?那就算是求得了老太太的恩準兒,自己到了老爺的屋裡,怕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吧?那自己應該怎麼辦?怎麼辦?

    綠蕉的腦中最後有「怎麼辦」這三個字了,她完完全全的呆住了——雖然她也想過做妾或是做了通房後,夫人可能會有所刁難她,但她沒有想過夫人會如此不賢良,容不下人。

    不怪綠蕉沒有想到,因為紅裳待宋氏四位姨娘,在趙府下人們眼中是極為不錯的:連規矩都不用立多久,這還不?所以綠蕉也想當然的認為紅裳會接納她。而且古有明訓,婦人不可犯妒、要賢惠:要主動為丈夫納妾才算得上賢惠。綠蕉只想過也許日後會受夫人些氣,卻沒有想過夫人會容不下她!

    老太太聽到紅裳的話後,又掃了一眼薛姑娘——但她沒有發現倩芊擰到一齊的眉頭,倩芊這個時候已經把眉頭舒展開了;老太太然後才看向了紅裳:她可以確定,兒媳婦是故意如此說的,她一定聽明白了自己是要把畫兒送到她們屋裡給一鳴做通房的。

    也是說兒媳容不得人了?如此善妒、不賢良的媳婦傳了出去,趙家的人還有臉出府嗎?一定會被京中的百姓傳為笑談!

    老太太雖然一直看紅裳順眼兒,不過卻沒有想到紅裳會如此不賢惠:紅裳自進府以來,所作所為都極為得體,不是個不識禮的人兒。老太太設想過紅裳會因為沒有拜過宗祠,就要先替趙一鳴收個丫頭入而不高興,但沒有想過紅裳會不答應收了畫兒——對於一個婦人來說,是極為不識禮的舉止。

    老太太把臉放了下來,冷冷哼了一下:「你讓畫兒到你房裡做個一等大丫頭?」

    紅裳就如同沒有看到太太變了臉色,平平靜靜的答道:「老太太剛剛不就是這樣說的嗎?畫兒雖然是個丫頭,不過媳婦一定不會視她如其它丫頭一般,請老太太放心。

    兒婦也知道什麼叫做孝道,老太太屋裡的一草一木對於兒女說,都要存三分敬意兒地,何況是老太太調教過的人兒?」

    紅裳說出來地依然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她極明白老太太話中地意思。但就是不那麼說。當然。紅裳還不想讓老太太把話兒說明白了。但紅裳卻擠兌不住老太太:她是長輩兒。如果惱了、怒了。一拍桌子說了出來。誰也不能上前堵了她地嘴不讓她說不是?

    所以紅裳知道老太太要挑明了也不過是早晚地事兒。只是紅裳是絕不會退讓。就算老太太把話挑明了講。紅裳也不打算張口說出同意二字來——就算她最後迫於父母所賜不得不把畫兒以通房地名義帶回房去。她也不會鬆口答應老太太。

    紅裳已經有了最壞地打算:就算畫兒做了趙一鳴地通房丫頭。但到了紅裳地屋裡。畫兒要如何安排。就全在紅裳自己了。只是。如果能不讓畫兒頂個通房地名頭兒回去最好。

    倩芊和綠蕉到紅裳地話後。臉色都變了——她們地心都快驚到底兒了。倩芊和綠蕉二人在心中都冒出了一個念頭:那她們怎麼辦?

    綠蕉和倩芊地不同在於。綠蕉早已經知道自家地老爺不太指得上。她能指得上只有老太太和老太爺。如果今兒夫人就是不收畫兒。那她還有什麼日後可言?

    倩芊呢。還有希望在趙一鳴身上:雖然表嫂不同意。只要表哥就是要納妾。老太爺與老太太又都同意。表嫂就算是想攔也攔不下地。如果表嫂非要攔地話。都有可能會被休!

    倩芊地眼睛一亮,隨即又暗了下來:表嫂雖然不能容人,卻也不是個壞人,換作是自己在那個位置上,自己也必不願意讓表哥再行納妾;自己如果不是被父母苦苦相逼,自己又怎麼會事事處處的算計表嫂呢?假表嫂被休,她作為一個女人的閨譽便全毀了,她日後要如何過活?她豈不是要背上一生的罵名兒?

    倩芊想到這裡十分地不忍,可是自己要怎麼辦?她的臉色也微微有些發白了:表嫂不容表哥有屋裡人地決心極,全不在意老太太已經有了惱意兒,那自己日後要進趙府怕是不容易吧?就算進了趙府,有這麼一位不容人的妻室在上面壓著,她的日子要怎麼過?

    除掉表嫂?倩芊有些不忍外,也不認為自己一定能成功除去紅裳;另外想辦法入趙府?可是表

    不能容人,自己日後怕是會水深火熱了。一面是良是切身利益,倩芊十分的為難。

    倩芊委決不下後,又悄悄看了一眼紅裳,現在她很慶幸自己一直沒有說過話,就算表嫂有什麼懷疑,但也不能認定老太太讓表哥收畫兒入屋是自己鼓動的 ——自己鼓動老太太時可是極小心的,只是揀著老太太喜歡聽地話兒敲了敲邊鼓兒,是老太太自己說出「早些讓畫兒過了明路」的話。

    鼓動老太太其實很簡單,倩芊知道老太太心中所盼,所以言語間便讓她生出了擔心:紅裳現在掌理趙府這麼忙,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有身孕地,那她盼孫子的念想兒豈不是落了空?

    倩芊知道自己應該走了,~走只會讓表嫂確定老太太今日所為定是她地緣故。再說,芊已經知道了紅裳的心思——這本就是倩芊今日地的目的。倩芊看老太太的臉色放了下來,便立起身來對老太太福了下去:「姑母,侄女兒先告退了。」

    老太太原是留了她用晚飯的,所以她才一直坐在一旁不說話卻也沒有走。但老太太婆媳二人的話就要說到明處了,只要不是個傻人兒就應該知道迴避了,所以倩芊不能再坐下去了。

    老太太聽到紅再次答得話正自生氣兒,只是礙著倩芊坐在一旁所以才沒有發作出來,不過她也要訓斥紅裳兩句,然後就明明白白的告訴紅裳,畫兒她是同意收到趙一鳴的房裡要收,不同意也是要收的!

    老太太剛要開口時,聽到芊要告退,只能嚥下了對紅裳的訓斥,先對倩芊說話;老太太的神色間便和緩了一些:「芊芊你自管坐就是了,一會兒就該用晚飯了,說好要用過晚飯再回去的。」

    倩芊又福了一福:「姑母愛惜,侄女兒原不該辭的,只是姑母與嫂嫂商議家事兒,侄女兒旁多有不便,還是迴避一下的好。」

    老太太想了想點頭:「芊是也是,那你就先回去吧。丫頭們呢?好好伺候著你們姑娘。

    芊,明兒再來陪我坐坐啊。」

    倩芊答應著福去,然後轉身對著紅裳又福了一福:「嫂嫂,芊芊就先回去了,改日再去探望嫂嫂。」

    紅裳輕輕點了點:「表姑娘慢走。」

    紅裳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倩芊在走得極是時候:雖然老太太和自己一直在說事兒,但是老太太一直沒有說明白是個什麼事情,所以倩芊一直坐在原處—— 老太太說過留她用晚飯的;但現在老太太一把話說出了口,並且在紅裳回了話後變了臉子,倩芊萬沒有不走的理兒,不然就成了安心要看趙家的笑話兒了。

    紅裳就是因為明白倩芊為什麼要走,所以沒有留她,也不能留她——薛家的姑娘是外人、是親戚,不管趙一鳴最後收不收畫兒進房,都與薛家姑娘無關;薛家姑娘論禮也是應該迴避的。

    倩芊扶了丫頭的手裊裊而去,雖然看上去她走得緊不慢、穩穩當當,但她的心裡極不平靜,一路上想著自己的心事兒,沒有開口同她的丫頭們說一句話。

    倩芊~正在想的就是:自己要如何才能討得表嫂的歡心呢?

    畫兒跪在地上,心裡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她很想伏在地上痛哭著求老太太,不要把她送給老爺做小,可是她卻不敢說——老太太把她送給老爺做通房丫頭是做主子的抬舉她呢,她如果敢反對,老太太能高興的了?那她的下場怕更淒慘。

    所以畫兒不但不能哭,還要強自打起精神來才可以。她知道現在能救她的人只有夫人了,可是老太太跟前兒,她根本不敢開口相求,不知道夫人剛剛可看懂了她的目光?

    畫兒心裡七上八下,擔心的要命:萬一夫人沒有看懂自己請求,或是萬一夫人頂不住老太太的壓力就答應讓自己做小,那自己真得就要給老爺做小了嗎?

    畫兒的鼻子一酸,但她又強自忍住了——做奴婢的沒有想哭就哭和權力!畫兒跪地上想來想去也沒有想到什麼好法子,最後她一咬牙打定了主意:她就算是去做姑子,也絕不給人做小!

    紅裳看著倩芊走出了屋子後呆了好一會兒,才收回了目光:她知道倩芊這一走,老太太應該就要發難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1:38

正文 八十六章 事情算了嗎?

    就如紅裳所料,老太太看倩芊走了,口氣也立時冷了!媳婦兒,我的意思你剛剛可能是沒有聽明白。我現在再說一遍,你聽好了。我讓畫兒到你們房裡去伺候一鳴和你是真,不過卻不是讓她去做一個一等的丫頭,我的意思是讓你給她開了臉,先這樣收到一鳴的屋裡,如果日後她有那個造化給我們趙家生個一兒半女的,那麼就賞她個姨娘的名份也算是對得起她了。

    媳婦兒,你的意思呢?」

    紅裳聽了以後沒有抬頭,平心靜氣兒的說道:「剛剛兒媳是領會錯了老太太的意思,是兒媳的不對。」紅裳說完稍稍抬頭看了一眼畫兒:「至於讓畫兒到我們房裡伺候的事情,老太太先不要急著問兒媳,是不是應該先問一問畫兒的意思呢?」

    畫兒同意了,有趙一鳴呢,紅裳心中暗道:趙一鳴應該不會同意的吧?前幾日剛剛說好的。

    紅裳知道自己硬抗是不可能的,不同意三個字也最好由趙一鳴來說,不然由畫兒來說也可以,自己最好是不要說出口來——只要讓老太太知道自己不同意就夠了,說也說不得的。

    老太太不以為的看了一眼畫兒:「這有什麼好問的?我剛剛已經先同她說過了,這樣的好事兒是我心疼她、抬舉她,她高興還來不及呢,還能不願意?難不成還有人不願意做主子,情願做一輩子奴才的?媳婦不必擔心,只要你同意就好——女人啊,賢惠是最緊要的。」老太太最後還點了紅裳一句。

    老太太當然早早就看出了畫兒的不高興,但她不當回事兒:畫兒是個丫頭,親事兒自然是由主子做主;聽到紅裳用畫兒做錯口後,老太太便用話封了畫兒的口:你如果說不願意,就是不識抬舉了!

    畫兒滿心滿苦澀,她聽完老太太的話後,也只能先對著老太太叩了一個頭,然後稍稍側臉看向了一旁的紅裳。

    紅裳目光堅定地看著畫兒:以眼來告訴畫兒,如果你不想做個通房,你自己也必須有所掙扎才可以——不然,紅裳代畫兒出頭也師出無名啊。

    畫兒看明白了紅裳地思,她知道只指著夫人一力她也是不太可能的,自己也要表明了立場才行。

    畫咬著唇:今日自己就算是和老太太撕破了臉兒。最壞地下場也就是被老太太氣之下配了小子或是趕出府去。這兩樣雖然都不是什麼好事兒。但她決不與人做小!想到這裡畫兒下了決心。

    紅裳知由畫兒親口表明並不是什麼好辦法。但現在只憑她自己要阻制趙一鳴收屋裡人。沒有畫兒地配合是不可能做到地——紅裳已經想好了。事後要快快安排畫兒出府。讓畫兒到莊子上去或是配戶好人家都可以。畫兒今日得罪了老太太。再待在趙府決不會有好日子過。

    畫兒正要開口時。門外傳來丫頭娘子們請安地聲音:「老太爺安。老爺安。」

    紅裳與畫兒鬆了一口氣兒:畫兒不必親自開口駁了老太太是最好了。而綠蕉也鬆了一氣兒:畫兒應該不會在今日被收房了吧?

    老太太變了臉把話說清楚後。紅裳沒有直接駁回老太太地話。讓綠蕉又看到了希望:夫人還是要聽老太太地話。她地事情由老太太做主十拿九;所以。她地擔心就又變成了畫兒會不會被收房了——綠蕉既然認定自己能夠被趙一鳴收房。那她絕不想畫兒能被收了房爭她地寵。

    老太爺與趙一鳴一前一後進了上房。看紅裳與畫兒一立一跪似乎在對老太太回話地樣兒。老太爺地眉頭便微微一皺:自己地老妻他是知道地。如此模樣怕又在找兒媳婦什麼麻煩吧?

    老太太已經站了起來,老太爺對她點了點頭坐到了左上首,老太太等老太爺落座後又坐了回去。紅裳上前給老太爺請了安,老太爺道:「媳婦你坐吧,立著做什麼呢。」

    紅裳看了一眼老太太答道:「媳婦正在回老太太的話。」

    老太爺轉頭看向老太太:「我正要問呢,你們正在說什麼?」

    趙一鳴自打進屋,便感覺屋裡的氣氛不對,只是不好開口相問,同老太太請過安便坐在一旁;聽到老太爺問了出來,趙一鳴先看向了老太太,看太張了張口又閉上了,便看向了紅裳。

    老太太原想實話實說,但又怕被老太爺當面說個不是,她地臉上更加掛不住了。老太太看了一眼紅裳,示意讓她回老太爺的話。

    紅裳看老太太地臉色有些不太好:現在她不僅僅是生氣,似乎還有了一絲擔心的神色。

    紅裳欠了欠身子:「回老太爺,老太太要把丫頭畫兒送給媳婦聽用。」紅裳還是避重就輕地回了話

    老太爺能就此把畫兒的身份定,那就再好不過了

    老太爺與趙一鳴聽了都有些疑惑:送一個丫頭不用弄得屋裡如此緊張吧?老太爺與趙一鳴地目光一對,兩個人幾乎同時想明白了送丫頭是怎麼回事兒。

    老太爺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個丫頭給兒子不算什麼,只是現在送就有些太過著急了,傳了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就算是著急抱孫子也不是這麼個急法。老妻啊,總是急腳貓一樣,一時也等不及。

    既然也不是什麼大事兒,老太爺也就不準備開口了:這樣的事情兒子應該自有主見,自己一說話就是打了老妻的臉——雖然老妻做事兒總讓他有些惱火,但妻子的臉面就是他的臉面啊。

    趙一鳴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以後,看老太爺不準備開口說知,便上前給老太太躬了躬身子:「兒子謝母親對裳兒的關愛,老太太調理的人兒一定能幫裳兒料理不少事情,如此一來裳兒省心不少,正可以多多陪陪兒子;」說到這裡,趙一鳴笑了一笑:「老太太也就能早日抱上孫子了,想來老太太就是這麼想的吧?都說知子莫如母,做兒子猜母親心事兒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老太太聽完趙一鳴的話,張了張口想反駁,老太爺卻在一旁輕輕咳了一聲兒,她轉頭看向老太爺時,老太爺對她輕輕搖了搖頭,老太太話已經到了嘴邊兒只能又嚥了回去。

    老太太改口道:「我也是看和媳婦太累了,所以才想把畫兒給你們。做母親的心啊,總是擔心兒女們受累受苦。你們剛一回府時,我就有這個意思,只是一直沒有說開罷了。好了,日後畫兒這個丫頭就歸到你們房裡吧,你們夫妻想怎麼安排她,你們自己商量著辦吧。」

    老太太說了一句活話兒:畫兒的身份,你們看著辦吧。老太太也不傻,她當然猜出來趙一鳴已經明白畫兒送到他房裡是個什麼身份了;既然兒子裝糊塗,老頭子也不說話,畫兒的事兒老太太已經不好再向紅裳施壓了——不然,惹得兒子不高興,再惹得老太爺惱了,她也沒有好果子吃不說,面子更是沒有一分了。

    老太爺看畫兒的事情說完了,便茶鍾兒一放說了一句:「擺飯吧,我和一鳴都餓壞了。」於是一家人便坐到了飯桌前用飯,老太太勉強了半碗飯便說飽了——畫兒的事情使得她在兒媳婦面前跌了這麼大的面子,讓老太太心裡很不舒服,哪裡能吃下得很多東西?

    老太爺也沒有多說什,一頓飯用得有些沉悶。用過飯後,只吃了一鐘,趙一鳴便拉起紅裳來告退:「父親今日也勞累的很,我們這便告退,父親和母親也好早早歇下。」

    老爺抬抬手示意趙一鳴和紅裳可以走了,老太太看了看老太爺的臉色一句話也沒有多說。

    紅裳看太爺與老太太都沒有說什麼,便起身福一福隨趙一鳴回房了。

    紅裳和趙一鳴一走,老太爺也放下了手上的茶鍾兒:「夫人,你剛剛是不是讓媳婦收了那個丫頭做一鳴的屋裡人?」

    老太太點頭:「是啊,沒有什麼不行吧?看看我們一鳴都大多了,我們像他這個歲數時,一鳴都十幾歲的樣子了,但現在呢,我們的孫子連個影兒也沒有呢。」

    老太爺一歎:「夫人,我知道你心急抱孫子,但也不能這麼一個急法兒。再說了,你要送兒子屋裡人,也不應該找媳婦說,你找兒子說多好?媳婦那裡讓一鳴去說,這才是正理兒嘛。」

    老太太撇嘴:「還讓一鳴去說?夫君你是不知道啊,你還一直說媳婦是個識禮知禮的人兒,她今日對於一鳴收個通房丫頭的事情,都三推四阻的,哪有半分賢良的樣兒?我的老太爺,你啊,這一次看錯了人嘍。」

    老太爺聽得眉頭皺了一皺:「媳婦不同意一鳴收屋裡人?」

    老太太整理著左邊的衣袖:「可不是嘛,你們進來時,我正同她說道理呢。唉,這媳婦啊,就因為出身商賈之家,哪裡真懂得禮教?我平日裡也不過是裝個樣子罷了。  」

    老太爺聽了半晌沒有說話,一會兒才道:「明兒我再同一鳴說讓他收了那個丫頭到房裡吧,嗯——,等媳婦拜過了宗祠再收了那丫頭就好;讓一鳴去同媳婦說,如果她真得不同意,我自會好好教教她——我們趙家不能有妒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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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2:10

正文 八十七章 老太太說話為什麼總要看倩芊?

    老太太聽到老太爺這一次居然同自己意思相同,心裡開花,當下上前要親自服侍老太爺睡下。

    老太爺坐到了床上隨口問道:「夫人,你怎麼想起這個時候讓一鳴收屋裡人的?媳婦拜過宗祠後再讓一鳴收屋裡人也不遲啊,你現在就讓一鳴收個丫頭進房,傳了出去不是讓人笑話我們趙府不懂禮嘛。還有,媳婦入門也不過半年左右,你不用太過著急,再等等看也來得及。如果是媳婦肚子裡有了消息才是最好的,長子嫡孫啊,夫人你懂不懂?你這樣塞個丫頭過去真是不應該的。」

    說完老太爺看一眼老太太:「你也不要嫌我囉嗦,日後做事兒你要三思而行,不要想起一出兒就是一出兒。」

    老太爺不得不教教老太太:老妻如果三不五時的往兒子房裡塞丫頭,就算媳婦不惱,兒子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而且惱了媳婦,真要鬧將起來,趙府就真讓滿京城的人看笑話了。

    老太太聽到老太爺的話後輕輕搖了搖頭:「現在嫌我想起一出兒是一出兒了?你忘了,原來可是你讓我任著自己性子做事的,如今又說這樣的話了。」老太太說完看了看老太爺的神色,也沒有往下深說:「夫君,你認為我會不想有個長子嫡孫嗎?你聽我仔細說一說,你就知道我為什麼現在就要給一鳴找個通房了。」

    老太太一面說話,一面把參茶遞給了老太爺:「我原也是打算再過個一年半載的才讓一鳴收畫兒入房,只是後來同芊芊說話時,才想起媳婦進門半年多了肚子也沒消息,一鳴的那幾個妾也都是不中用的人!媳婦剛剛接掌我們府中的事務,而我們府中的事情又多又雜,她這一忙亂,只怕再過半年她地肚子也不會有什麼消息,我們哪裡還能等得及?我們一鳴一外放就是六七年,身邊兒沒有妻子我們也急不來,可是現在有了妻室,一樣沒有消息,我能不急嘛?我這才急著把個丫頭送過去啊—拜宗祠要一個多月以後呢,也許這一個多月畫兒那丫頭就有了,也是全說不准的事兒。唉,只要一想起我們趙家的子嗣來,我是一時半刻也等不得。」

    老太爺也歎了一口氣,然點點頭:「夫人,不只是你急,我也是一樣的急啊。

    你說得雖有些道理,但是那丫頭晚送上一個、半個月地能怎麼樣呢?再著急,媳婦沒有拜宗祠,現如今怎麼也不應該讓一鳴收個丫頭入房的。好了,這個事兒就此打住,暫時先不要再提了,等媳婦拜完了宗祠再說吧。」

    老太爺說得有些口渴,低吃了一口參茶:「話又說回來,原來讓你任著性子做事兒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我那個生母太姨娘太不省事兒了?我又不能多說什麼,只能讓你由著性子來讓她知道個好歹。現今與當初已經不一樣了,長媳是個不錯的人兒,好好調教一下,我們正可以享幾看清福。」

    老太爺說到這裡看老太太想開口,手阻止了她繼續說了下去:「夫人,有些事兒你不能只顧著出一口氣兒,你要看長遠顧大局。媳婦那兒,你就能放手便放手吧。你難道不記得府裡老太太去世後,我們族裡那些敗類鬧出來的事兒了?就因為我是庶子,族裡有多少人想謀了我們趙府的家業去?所以一鳴最好能為我們生個嫡孫出來,不然啊,我們趙府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肥肉了。」

    老太太聽了太爺地話後半晌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長歎了一聲兒:「哪裡能忘了。想忘也忘不了。長子嫡孫是好啊。不過。不是我們想要就會有地啊。我地老太爺。說句不中聽地話兒。雖然庶子接掌家業難一些。但也比萬一沒有孫子接掌家業來得好吧?如果不是芊芊說得那幾句地話。我還真沒有想這麼多呢。」

    老太爺拍了拍老太太地手是安撫她。不過他還是注意到了老太太最後地一句話:「芊芊?她又你了?」老太太已經提了二三次芊芊了。老太爺地眉頭微微皺了皺:芊芊這孩子倒是個不錯地人兒。只她地父母實在是不敢讓教。

    老太太聽到老太爺地話後心中一動。故意歎氣道:「是啊。倒底是自家地侄女兒。知道疼我啊;長日漫漫。你又不在家中。幸虧有芊芊常常來陪我坐會兒。不然我一個孤老婆子。還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消磨時日。」

    老太爺聞言認真地看著老太太:「夫人。你是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你雖是很精明。但也不是傻人兒啊。你難道沒有看出來?」

    老太太白了老太爺一眼:「我

    白地。不過薛家既然有意讓她為妾。我為什麼要多幾房妾。我們抱孫子地希望也大些不是?」

    薛家讓姑娘留在府中雖然什麼也沒有說過,但薛家老太爺臨走時說得一句話兒,可是讓老太爺和老太太想了好久後,都認為他們薛家有意讓他們這位庶出地姑娘給趙一鳴做小——猜出來後老太爺是一憂,老太太是一喜罷了。

    老太爺哼了一聲兒:「你莫要被人賣了還不自知!兒子的妻妾多,不像我只有一妻一妾,而魏氏又是個極懂事兒的,所以你一輩子省心不少,有很多的彎彎繞你不知道。夫人,不是我說你,你最好不要摻和兒子的家事兒。還有,兒子就算要納妾,為什麼非要納薛家地姑娘?依我說,一鳴要納妾的話,誰家地姑娘都可以,只要清白就行,薛家的姑娘最好不要!」

    老太太不高興了:「我地老太爺,您這是怎麼說話呢,我表弟家的姑娘怎麼就不行了?不說芊芊地模樣兒、性情,單論知根知底,又親上加親,芊芊不比旁人家的姑娘強了百倍兒?更何況我看芊芊這個姑娘是個極懂禮的,怎麼就不行?」

    老太爺哼了一下:「懂禮的?不見得吧,算了,這個就不說了。只是,今兒的事情,你也不好好想一想!你這麼大年紀被人算計了去,丟人不丟人?」

    老太太不以為,她吃了自己的那碗參茶後微微一笑:「知道了、知道了,日後我少說話總成了吧?」

    事實上老太太心中卻正意:誰算計了誰還不知道呢。

    媳婦啊,就再看不順眼兒,也不能總由我給人家臉子瞧,傳出去也落個我錯待了媳婦。能有個人代我給媳婦些難堪,我何樂而不為呢?到時候,我明裡做個和事佬,暗裡卻諷媳婦兩句,讓她難受也說不出來話豈不是更妙?

    老太太看了一眼老太爺::強過自己出頭兒給媳婦難看後,還要看老頭子的臉子吧?老太太越想越感覺自己打得算盤很好。

    老太太放下茶鍾兒時還在想:我今話的時候每次都故意的看芊芊一眼,媳婦想來已經看到了眼裡,以媳婦的聰明勁兒想來不難猜出今天的事兒與倩芊有關,日後倩芊進了門兒,她想來不會放過倩芊,自己再給倩芊出主意給媳婦幾次難堪,那是又佔理兒又出氣的事情啊。

    老太太想到意處,不自禁的笑了笑。至於倩芊會不會受紅裳的氣兒,老太太並不擔心——有她給倩芊撐腰,紅裳也不敢真給倩芊多大的氣受!老太太不過是為了引紅裳先動手,讓她有理由拿住紅裳出氣罷了。

    老太爺聽老太太答應了,而她的神色很是平和,認為她聽進了自己的話,再加上他自己勞累了一整天兒,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躺下睡了。

    趙一鳴與紅裳回到房裡剛坐下,畫兒便跪在了紅裳的腳下,未開口眼淚便落了下來:「畫兒今日謝謝夫人了!婢子無以為報,就給夫人叩三個響頭吧。」

    紅裳輕輕一歎,急忙讓侍書扶起了她來:「老太太今日已經把你給我了,你也聽到了。以後你就是我房裡的人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想太多,一切有你們老爺和我為你做主呢,必不會委屈了你,我和你們老爺也不會相強你做不願意做的事情。」紅裳轉頭又吩咐侍書道:「你扶畫兒下去,好好勸勸她。屋裡不必留人了,我和你們老爺今晚不用人伺候。」

    侍書和畫兒都知道紅裳夫妻有話要談,答應著一齊對著紅裳和趙一鳴福了一福,便帶著屋裡丫頭們都退了出去。

    趙一鳴自回房後坐下就沒有說話,直到看著畫兒出去以後,才開口道:「母親為什麼突然對你提起,要讓個屋裡人呢?」

    紅裳白了他眼:「你問我,我去問」

    趙一鳴聽紅裳的話,知道她今兒受了委屈,心裡正有氣兒;便上前攬起了紅裳的肩膀來輕聲道:「生氣了?」

    紅裳一扭身子站了起來,輕輕的、但冷的笑道:「生氣?我哪敢生氣?賢良淑德在上面壓著呢,我區區一個女人,敢生氣?」

    紅裳知道今日的事情不是趙一鳴的意思,不知道為什麼就壓不住火氣,就這樣一下子對趙一鳴發作了出來。

    趙一鳴看著紅裳沒有著惱,不過也沒有過來拉扯紅裳,他抱起了雙臂坐倒在榻上,瞇著眼睛看著紅裳:「裳兒,你確定你沒有生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2:35

正文 八十八章 求人不如求己啊!

    一鳴如此的悠閒讓紅裳更是著惱三分,最讓紅裳著腦的是,她甚至看到趙一鳴的眉梢、嘴角兒似乎有一絲絲的笑意,當下惱得她扭過頭去決再理會他——得意什麼,自己被老太太氣到了,他有什麼好得意的?

    只有紅裳自己知道,她扭過臉去不只是因為惱了趙一鳴,她還有些不好意思:她發作出來的當時便知道自己是在遷怒,但她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又彆扭的很,就是不想跟趙一鳴說軟話兒,就是想耍小性子,所以才藉機扭過臉去生自己的悶氣。

    趙一鳴看紅裳好似真得惱了,便笑著起身上前摟住紅裳,輕輕扳轉過她的身子輕聲說道:「裳兒,你為什麼生氣呢,通房丫頭是母親的主意,又不是你夫君我的主意。如果哪日我要收個通房或是納個妾什麼的,你再生氣也不遲。再說了,母親又不是要我納妾,不過是讓我收個丫頭到房裡,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兒?左不過一個丫頭罷了,你生這麼大的氣兒值得嗎?好了,好了,不氣了啊,改日我收丫頭進屋時,裳兒再氣好不好?」

    趙一鳴也不說是隨口說著玩,意在哄紅裳開心而已。他是說者無心,但紅裳卻是聽者有意了。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一下子想起了綠蕉來不覺呆了一下:「你要收丫頭進房嗎?」因為想起了綠蕉,紅裳也就忘了剛剛正在同一鳴耍小性子。

    紅裳忽然間又;起來前幾日趙一鳴只答應自己不納妾,可沒有說不收通房丫頭的,聽趙一鳴的話,收通房丫頭和納妾不同,難道他已經為綠蕉留好了路嗎?

    紅裳很認真的看著趙一,她想自趙一鳴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趙一鳴不會如此謀算自己吧?紅裳有些不太確定。

    趙一鳴卻聽大樂,他捏了捏紅裳的鼻子:「我哪有說要收丫頭進房了?」

    是紅裳多想了:她畢竟是二十一紀地靈魂,納妾與收通房丫頭對於她來說是一回事兒,而對於古人趙一鳴來說卻絕對是兩回事兒:通房丫頭就是丫頭,過個幾年升不了妾也就配小子或是打發出府了。

    紅裳還是很不確定的看趙一鳴:「你此話當真?」綠蕉的事情決不是空穴來風,如果趙一鳴的話當真,那麼綠蕉他想如何安排?

    趙一感覺今日地紅裳有些奇怪。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怎麼紅裳如此認真呢?不過他還是正容答道:「當然當真。」如果自己把話說出來能讓紅裳安心。那他就說出來好了。這有什麼呢?

    趙一鳴說完還摸了摸裳地頭:他雖然知道紅裳很有手段、心計。但他面對紅裳地時候。總不自覺地把紅裳當成一個小孩子般來寵愛著。

    紅裳歎了一口氣兒。沒有再說什麼——畫兒地事情還沒有落地兒呢。綠蕉地事兒還是往後靠一靠再說吧。現在絕不是說綠蕉一事地好時機。

    事情要一件一件解決。好在畫兒地事情比較好解決一些:畫兒與趙一鳴都沒有那個意思。但綠蕉就不同了。想到這裡。紅裳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趙一鳴:綠蕉在他心裡有多重呢?

    趙一鳴看紅裳又看自己。便伸手點了點紅裳地鼻子:「不要愁眉苦臉地。已經沒有事兒了。畫兒現在只是你地貼身丫頭。與我可是半點干係也沒有;至於老太太地話兒。你不必當真地。老人家嘛。想要個孫子地心太切了。你就多多體諒吧。」

    趙一鳴雖然對於母親硬要塞個通房丫頭給他不滿。可是他卻不會在紅裳地面前說出來;他只能在母親與紅裳之間和~。

    紅裳瞟了一眼趙一鳴,淡淡的問道:「事情真的過去了嗎,應該不會吧?」老太太不會如此善罷干休,而且在通房丫頭一事上,老太爺應該同老太太是一樣的心思,只不過老太爺很重規矩,他會晚一些再讓趙一鳴收丫頭入房罷了——兩個老人家都一樣想抱孫子啊。

    就算日後趙家有了子嗣,老人家想多子多孫地話,多給趙一鳴納幾個妾或是通房丫頭也不是沒有可能。紅裳想到這裡頭開始疼了起來:當初自己穿越過來時,為了趙家不是小門小戶還偷偷高興過——不用自己用手就能豐衣足食,多好的米蟲生活!哪裡想過大門大戶裡的日子比小門小戶的人家難過多了!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後想了一想,知道紅裳在擔心什麼,他輕輕拍了拍紅裳的頭:「不是還有我嗎?我不同意不就什麼事兒也不會有?裳兒,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就行了,不要總是提心吊膽地。裳兒,你要學會—,相信你的夫君我。

    」

    趙一鳴把最後一句說得極慢,也極認真,他知道紅裳不是那種事事依賴男人地女子,但他很希望紅裳能事事相信他,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希

    紅裳現在滿心都是畫兒和綠蕉的事情,哪裡聽出了趙一鳴地深意呢?紅裳只管看著趙一鳴說道:「夫君,我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明日老太爺如果讓你收了畫兒呢?你要如何回?」

    趙一鳴微微一愣,開口想說老太爺不可能會讓他收丫頭進房,不過話到嘴邊兒沒有說出來:他也知道自己父母盼孫子盼得有多心切。只要紅裳一拜過祠堂,她地肚子再不見動靜兒,那父親也會讓他收個丫頭或是納個妾什麼的吧?

    收個通房丫頭在趙一鳴看來其實不麼:只是裳兒會不高興,而且他也沒有那麼多的精力照管那麼多的女人。

    已經有了一妻四妾,趙一鳴認為自己的女人已經足夠多了,實在不必再添什麼通房——至於兒子嘛,趙一鳴倒是想得比較開,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也莫強求。不過這個話兒,趙一鳴是敢同父母說就是了。

    就現在府中的些妾室,認真得過起日子來,就算一個妾那裡每個月去兩次,那他便有八日不能同紅裳在一起,趙一鳴只想一想便自心中生出了不自在:他每日白天要忙事情,晚上再見不到紅裳,那他還真是不太習慣。

    想到四個妾室,趙一鳴忽心中一動:自己好像回府後就去過妾室房裡一次,也只在孫姨娘的房裡用過一頓飯而已。想到了孫姨娘,趙一鳴的心便動了一動,她這麼久不見自己,想來也委屈了吧?這幾日裡是該抽空去看看孫氏幾人了。

    紅裳看趙一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便伸出手去在他的胳膊內側輕輕擰了一下:「夫君——!」

    趙一鳴被擰得並不痛,不過他還大大的咧開喲巴,雪雪呼痛:「裳兒,你真狠得下心啊。」被紅裳一喚,趙一鳴的心神便又回來了,看到紅裳的小臉兒時,他不知道為什麼好似他做賊被人捉住了一樣有些心虛,便故意誇張的呼痛以掩飾突如其來的尷尬。

    紅裳知道自己沒有用力,不理會趙一鳴的做戲,只問他:「老太爺如果讓你收畫兒入房,你要怎麼應對?」

    趙一雙臂用力抱緊了紅裳:「不管誰來說,我都不會答允的,裳兒。」

    紅裳盯著趙一鳴的眼,趙一鳴就這樣注視著紅裳,目不轉睛。過了好一會兒,紅裳輕輕的道:「你要如何推辭呢?」

    紅裳不是不相信趙一鳴,而是她知道父母所賜,做兒女的只能恭領不能推辭——趙一鳴能推得掉嗎?

    趙一鳴聞言眉頭皺了皺,然後非常老實的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到時再說吧。總之,我不會輕易答應收什麼丫頭進房,或是再納妾。不過——」頓了頓以後,趙一鳴很認真的看著紅裳又道:「我不是敷衍你,裳兒,就是因為我不想敷衍你,所以才同你實話實說。現在我還有父母高堂,很多事情我自己也做不了主;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迫不得已之下,我是說迫不得已啊,我收了通房丫頭或是納了妾,裳兒,你不會怪我吧?」

    紅裳聽得眉頭皺了起來:「夫君,我——」紅裳不能接受,她絕不能同意趙一鳴再有女人;不過紅裳堅信這與感情無關,這是她的尊嚴——這樣說服自己。

    趙一鳴打斷了紅裳的話:「裳兒,有些時候,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你明白的,對嗎?父母之命,我們做為兒女是不能相抗的。就算是收個丫頭或是納個小妾,只要人到了我們院子裡,便只能由得我們做主了,對不對裳兒?」

    趙一鳴在府中原來就有兩三個通房丫頭,因為一直無所出而又遇上趙一鳴外放了,老太太也就把她們放出府去另配了人家。

    那幾個通房與宋氏都是老太太給趙一鳴的,就因為老太太原來就常做這樣的事情,所以趙一鳴才如此同紅裳~商。

    趙一鳴也有趙一鳴的難處:做為兒子,他不能忤逆了父母的意思;做為丈夫,他又不願傷到了紅裳的心;左右為難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趙一鳴中的意思紅裳明白:通房與妾,只要到了他們院子裡,趙一鳴不去親近也就是了。

    紅裳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這可不是什麼好法子,那些人都是長了嘴、長了手腳的,趙一鳴不同她們圓房,她們不會到老太太跟前說?哪個女子不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呢?只要嫁作了趙家婦,一定會想為趙家生個一兒半女,日後也是依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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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2:57

正文 八十九章 誰欠下了洞房花燭夜?

    不過趙一鳴的難處紅裳也知道,所以紅裳聽到趙一鳴的是長歎了一聲兒,沒有再說什麼。紅裳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想讓趙一鳴的身邊兒清靜些,看來只能靠她自己了,趙一鳴的觀念在根本上與自己有些不同——要改變趙一鳴的想法,是一個很艱巨的任務,需要很長的時間;而危機已經迫到了紅裳的眼前,她等不得。

    最好的法子就是一面想法子慢慢的、潛移默化的改變著趙一鳴,一面自己想法子解決眼下的事情。

    紅裳想明白後便轉開了心思:要如何做才能杜絕老太爺和老太太想讓兒子收丫頭或是納妾的念頭呢?畫兒的事情現在並不算完,依老太爺的想未能,怕是自己拜過宗祠後,此事就會重提;如果只想著解決畫兒的事情,老太爺和老太太還會塞其他的女人過來——總不能讓老太爺和老太太每年不定什麼時候就來上這麼一出吧?老太太和老太爺不嫌煩,紅裳卻不想常常面對這樣的事情。

    紅裳決心要想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一次性解決所有的問題,讓老太爺與老太太日後絕不會再想起塞女人給趙一鳴。

    趙一鳴看紅裳沒有說話,為紅裳聽到自己的話後不高興,便又道:「裳兒,我知道你是識禮之人,為夫的難處你一定知道,只能請夫人多多體諒為了。

    不過裳兒也可放心,為夫剛剛過了而立之年,對於女子已經沒有太多的想法,所以就算我名下再多幾名女子,為夫地也絕不會去她們房裡;」趙一鳴說完後,看了看紅裳地神色,看她依然神色間依然沒有什麼變化,想了想以後說道:「嗯,那個——」趙一鳴說了這麼幾個字臉上就是一紅,不過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只是把下巴抵在了紅裳的頭頂上,讓她看不到他的臉色:「為夫有你為妻已經足矣,你、你明白嗎?」

    趙一鳴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輕,但卻並不快:他想讓紅裳能聽清楚。

    說起來,雖然一鳴有過妻妾幾人,可是對於女人的心事兒並不太瞭解——他原來一心撲在了前程上,哪有心思關照到自己的女人在想些什麼?今日他看紅裳不高興,直覺認為紅裳是擔心他被其他女人佔了心思,所以才想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安一安紅裳的心。

    不過,趙一鳴卻料錯了。

    紅裳地全部心思都用了想事情上,正神遊他處,影影綽綽的聽到了趙一鳴在同她說話,卻根本沒有聽清楚趙一鳴在說什麼,所以隨便點了點頭答應了一聲兒應付趙一鳴,她的心神壓根兒沒有轉回來。

    一鳴雖然有過妻也有過妾了。可是他對女人生出絲絲依戀還是第一次—趙一鳴對比過當初與孫氏在一起地情形兒。他知道絕對是不一樣地感覺。趙一鳴說出來這種心裡話兒也是第一次—他原來對於這種話可是非常不屑地。他認為男子漢大丈夫怎麼可以和女人如此婆婆媽媽?現在地趙一鳴已經不是毛頭小子。他地想法與原來有些不同了。但把心中地話說出來以後。他還是感覺有三分難為情。也就沒有注到紅裳地神思不屬。

    一鳴聽到紅裳地應答後。他地心也安穩了下來。他輕輕擁著紅裳。心中感覺非常地平靜。也有絲異樣地滿足。他忍不住輕輕吻了一下紅裳地發。口氣也是溫柔地異常:「裳兒。你不想同為夫說些什麼嗎?」說完話。他忍不住又吻了一下。

    這時候地趙一鳴。滿心滿眼全是紅裳。他地其他女人在他心裡哪還一絲影子?

    紅裳這次聽清楚了趙一鳴說得話。也感覺到了趙一鳴親吻她地最後一下。她地臉上有些飛紅起來:「說、說什麼?」紅裳自沉思中醒過後。便聽到趙一鳴甜膩地話。一時間很不適應居然口吃起來。

    趙一鳴看紅裳地臉紅了。悶悶地笑了起來:「說你想說得話啊。我們成親半年有餘了。你沒有什麼話要同地說嗎?」

    趙一鳴說出自己心中地感受後。忽然很想聽紅裳也對他說一句類似地話。

    紅裳偏頭看了看趙一鳴,伸出手去摸了摸趙一鳴的額頭:「夫君沒有發熱啊,為什麼淨說些妾身聽不懂的話?」

    紅裳是故意的,雖然她沒有聽清楚趙一鳴剛剛說的話,可是她就只憑猜也知道趙一鳴想聽她說什麼,所以她才故意同趙一鳴開玩笑。

    紅裳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靈魂,雖然表白對於她來說是羞人的事情,但卻不是做不到的事情:眼下的問題是,紅裳

    ——她即不想騙趙一鳴,也不想對趙一鳴說出自己心想法。

    趙一鳴被紅裳的舉止與話語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也猜到了紅裳可能是故意的,不過他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趙一鳴帶著三分寵溺捏了捏紅裳的臉蛋兒:「你就知道調皮!」

    紅裳借勢掙脫了趙一鳴的懷抱:「妾身來服侍夫君安寢吧?」紅裳不想讓趙一鳴再轉回原來的話題做糾纏,讓他早些睡也是個不錯的法子。

    趙一鳴跟了過去,在紅裳身後又一把抱住了她,在她的耳邊兒說道:「服侍我安寢為什麼要跑開?你跑開了怎麼服侍我安寢?」

    紅裳的臉一下子火燙起來:趙一鳴的話說得有些太過明顯了。

    紅裳只得低低了一句:「夫君莫鬧了,讓妾身為夫君鋪床;」她掙了掙,趙一鳴反而抱得更緊了,紅裳只得又道:「夫君,不要這樣鬧了好不好?我們也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讓丫頭在門外聽到不是要笑我們?」

    紅裳說老夫老妻也不過隨口的一句托辭,趙一鳴聽到後卻低沉的笑了起來:「老夫老妻?我們不過成親才半年有餘,新夫新婦才對。說到這裡,我想起了一件事兒——裳兒,你還記得嗎,你這一輩子欠我一個洞房花燭夜呢。」

    紅裳聞言白一鳴一眼:「夫君說話慣會強辭奪理,怎麼是妾身欠夫君呢?應該是夫君欠妾身的才對吧?」新婚之夜,趙一鳴打發完了屋裡的丫頭婆子,一頭醉倒在床上睡了過去,怎麼能算是自己欠他的呢?紅裳忍不住又白了趙一鳴一眼:這人不講理的很。

    趙一鳴聽了紅裳的話悶笑著,輕輕咬了一下紅裳的耳朵,滿意的看到紅裳臉上的紅暈迅速擴大到了耳後:「你個沒有良心的小東西,那天晚上不是看你嚇得不輕,我才假借酒醉好讓你好好睡一下嗎?那邊兒沒有父母長輩,雖然不用請安,但第二日好些事情就要由我們親自處置了,我是怕你一晚上睡不好,明兒沒有精力累到了。小沒有良心的。」

    著話,趙一鳴又咬了一下了紅裳的耳朵:「裳兒,你說我酒醉欠你一個洞房花燭夜,是不是沒有良心?嗯——,是不是沒有良心?」再咬一下,趙一鳴越咬越上癮了。

    裳被趙一鳴咬得全身都有些發熱起來,不過她還是聽清楚了趙一鳴的話,不覺想起了新婚之夜:趙一鳴倒在床上時還對著她笑過,而且是他自己滾到了床裡面、自己蓋上的被。紅裳回想起來後,她心底深處的某個地方柔柔的動了一下。

    紅的頭腦在趙一鳴的啃咬下,已經不見了平日裡的聰敏,她回想起來後,腦海中也只是閃過了一個念頭:趙一鳴原來有這麼溫柔體貼的一面,自己怎麼沒有過呢?

    趙輕輕追問了一句:「,是不是你欠為夫一個洞花燭夜?」

    紅裳紅著臉咬著唇輕輕搖頭——當然不能承認,這麼羞人的事情她怎麼能承認?紅裳還掙扎著,想掙出趙一鳴的懷抱。

    趙一鳴咬咬牙,似乎是極無奈的樣子,在紅裳的耳邊低沉的說道:「好吧,好男不與女鬥,裳兒說是為夫的欠了你一個洞花花燭夜,就是為夫欠的吧。既然欠了,那為夫的今天晚上就還裳兒好了,免得裳兒日後再找為夫的算舊賬,且,為夫的也習慣欠著人家東西不還。」

    說完,也不等紅裳反應過來,趙一鳴一把打橫抱起了紅裳,兩個人就滾倒在了床上。滿室的燭火搖紅,的確有幾分喜氣的樣兒。

    第二日一早起床時,趙一鳴按著了紅裳,沒有讓她叫丫頭也沒有讓她起來伺候自己,他捏了捏紅裳的小臉兒低聲笑道:「為夫的欠帳還錢,今兒還是由我這欠帳的人伺候裳兒吧,算作是欠帳日久的利錢如何?」

    說著話,趙一鳴笑著先起身,為紅裳拿了衣服過來,看著她因剛剛睡醒還有些紅通通的小臉,心中大動忍不住調笑道:「裳兒,為夫忽然想起了一個好法子,用來應對老太爺和老太太想讓為夫多收幾個通房丫頭,此法一出,老太爺與老太太再不會送半個丫頭給我。」

    紅裳聞言停住了穿衣的動作,抬頭看向趙一鳴:「什麼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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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3:33

正文 九十章 改名也能吓死人

  一鳴忍住笑正色道:「爲夫多和夫人幾次洞房花燭夜能早早爲我們趙府産下麟兒,不,以後是多多爲我們趙家産下麟兒,那麽老太爺與老太太就隻顧著照看他們的孫子,就不會再想起我這個兒子了。裳兒,你說爲夫的法子好是不好?」

  紅裳原以爲趙一鳴是真得想到了什麽法子,聽到他說出調笑的話來,紅著臉啐了他一口,卻不好意思說什麽:紅裳的確是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靈魂,但在男女之事兒上卻極爲傳統,這一點也成爲她被自己男人背叛後的借口——她太沒有情趣兒!

  所以,紅裳與趙一鳴兩個人相處時,她反而常常落入下風,被趙一鳴吃得死死的。

  趙一鳴看到紅裳羞得脖子都紅了,更是樂不可支的大笑起來:「我認爲這個法子極妙啊,日後就這麽辦了!」

  紅裳聞言羞得惱了起來,抓起枕頭就擲向了趙一鳴。枕頭當然打不痛人,卻讓趙一鳴笑得更大聲兒了。

  一大清早,紅裳房裏就不停的傳出趙一鳴的大笑聲兒,讓侍書和畫兒吊了一個晚上的心歸了原位:老爺與夫人不但沒有傷了感情,反而好像更好了一些。

  紅裳穿好衣服後,在侍書服侍下梳洗後,便和趙一鳴一同去上房侍候老太爺和老太太用飯。

  早飯時,老爺與老太太只說了一些閑話兒,畫兒的事情一個字也沒有提,一頓飯用得極爲順利;老太太甚至還讓丫頭爲紅裳布了兩道菜,把紅裳吓得小心肝噗噗直跳:老太太昨日跌了那麽大的面子,今日無故示好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兒。

  在紅裳的擔心中,一頓早用完了。老太爺吃了一鍾兒茶後,叫了趙一鳴到書房去議事兒去了;老太太當下也擺手對紅裳說沒什麽事兒,讓她自忙自己的去,末了還囑咐紅裳一句:「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累到了。」

  說的紅裳心驚肉跳,可是看老太太的神色,除了愉悅些也看不出其它來,紅裳無奈只得對老太太福了下去:「媳婦告退了。」老太太笑著點了點頭,起身扶著言梅的手到後面去了。

  紅裳自上房來後。不自禁地又回頭看了一眼:老太爺找趙一鳴議什麽事兒?怕他們議得事情裏頭就有畫兒一事吧?

  不過就算紅裳猜到了也沒什麽法子。她只能上車回房等趙一鳴議完事回來以後再說;紅裳對趙一鳴倒不似昨日那麽擔心了——只要老太爺不是太過逼迫他。他應該是不會答應收通房丫頭地。

  紅裳今日心中有事兒。本打算處置完了府中地一些必要瑣事兒後。便自己好好地靜一靜、想一想;不想她地院子裏卻有客人到訪。

  紅裳聽丫頭回報有客人後。心裏便是歎氣不止:真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嗎?爲什麽這些人就不能讓自己心靜兩天?至少也不要一事未平。就又來一事吧?客即非是紅裳地好客。随之而來地事情當然也就不是什麽好事兒了。

  只是人已經等在花廳上了。紅裳想不見也行。只能拾階而上去花廳應對一下。屋外地小丫頭倩兒最是有眼色地。看到紅裳過來先搶著給紅裳請了安。又急急打開了簾子。小嘴兒當然沒有閑著:「夫人小心腳下。」

  紅裳看著倩兒後便立住了腳兒:既然已經不能心靜了。那一件事也是做。兩件事兒也是做。那就一並都開始做吧——早了早心靜不是?自己也該主動些了。不能總是見擡拆招。

  紅裳打定了主意後看著倩兒挑了挑眉,問身側的侍書:「這丫頭的名兒叫倩兒吧?」

  侍書笑眯眯地看眼倩兒應道:「是的。」

  紅裳看著倩兒笑道:「你的名字是誰起的?」

  倩兒不明白紅裳爲什麽不進屋裏去,但夫人問話了,只得放下了簾子福了下去:「回夫人的話,是奴婢自幼就叫的名兒,一直沒有主子給奴婢賜過名兒,所以便叫到了現在。」

  紅裳微笑著擡了擡手:「你起來說話就可以,不必如此緊張。我呢,也沒有什麽大事兒,屋裏正有客人在,有大事兒也不會這個時候同你說了不是?」紅裳說著偏頭看向一旁地畫兒:「瞧這小丫頭的一張嘴兒,真真是乾淨利索的很,聲音又好聽,脆生生的就像是個黃鹂在叫。」

  畫兒點頭:「夫人說的是,倩兒的嘴日都抹了蜜似地,我們滿院的人兒,哪個不誇倩兒好?」

  倩兒神色間仿佛有一絲驚疑不定,雖然她極力鎮靜著自己,但還是顯露出了一絲;倩兒的不同,不止是紅裳看了出來,就連侍書和畫兒也看出來,不過侍書和畫兒就和紅裳一樣,面神平靜如初,就好似什麽也沒有看到一樣。

  紅裳側過身子理了理頭發,對倩兒又說道:「你也知道我們府裏來了一位表姑娘,閨名兒正好有個倩字,所以你的名字就犯了表姑娘的諱,只好換一個了;這是規矩,沒有法子地事兒,是不是?」

  倩兒聞言鬆了一口氣,蹲身福了一福:「請夫人賜名兒。」

  紅裳側頭一副正在思考的樣子:「叫個什麽名兒好呢?看你長得小巧玲瓏地樣子,嗯——,不如就叫玲瓏吧,玲瓏、玲瓏,這個名字還真不錯;你認爲怎麽樣,可還喜歡?」

  倩兒聽了搖了搖頭:「回夫人,夫人賜名兒,不管是什麽名字,都是對婢子榮寵,雖然玲瓏這個名字奴婢是極喜歡的,卻不敢用也不能用。」

  紅裳奇怪地看倩兒說道:「爲什麽?因爲你的新名字是兩個字兒嗎?有誰立規矩說仆從們只能用一個字做名字了?沒有關系地,只要你喜歡就用這個名字吧,有人如果問起,就說是我給你取得名兒也就是了。」

  倩兒又福了下去:「回夫人話,不是奴婢不識擡舉,是因爲、因爲四姨奶奶的名諱就是玲瓏二字。」

  倩兒說完心生了一絲後悔:爲什麽要自己說出來呢?自己不說侍書姐姐不知道,畫兒姐姐也應該是知道的吧?如果人人不知,就自己知道四姨奶奶的名諱,這表示什麽?

  倩兒當場便出了一身的汗,被風一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夫人取名字不是有意的吧?也許是無意的,不要自己嚇自己了。

  紅裳聞言「咦」了一聲兒,然後又點點:「嗯,你說得有道理,避了表姑娘的諱,不能又犯了你們四姨奶奶的諱。那取個什麽名字才好呢?」

  紅裳一面說話,一面上下打量著倩兒,微微笑著又道:「你的模樣長得真不錯,怪不得五姑娘每次來總要誇獎你幾句。真是越瞅越耐看啊,嘖、嘖,瞧這小模樣兒,現今已經很水靈了,長大了更是不得了啊。就這個模樣也要取個好名字才成,不然倒讓人笑你們夫人我不識得幾個字了。讓我好好想一想,嗯——,女子四德爲德、容、言、紅(工),容便是指女子相貌的,我看你就叫容兒吧?這個名字與你很貼切,日後你定是一個美人兒,當得起容這個字兒。」

  倩兒全身一顫,福了下去腳一軟沒有立住,一下子跪在了地下:「謝、謝夫人賜名兒。」倩兒極利索的一張嘴兒,現在卻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紅裳笑著點點頭,沒有再理會倩兒——現在的新名字叫做容兒了,也沒有叫容兒起身,伸手扶了侍書的肩,帶著畫兒幾個丫頭徑直進屋了;畫兒和侍書走時都看了容兒一眼,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得容兒額頭上起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兒。

  容兒在紅裳一行人進屋裏以後,一下子坐倒在地上,全身無力竟爬不起不來了:她是嚇的。

  紅裳第一次給她起名字是孫姨娘的閨名兒,勉強可以說是巧合;但是紅裳第二次給她起得名字卻是孫姨娘所住院子:喜容院的名字!這還能是巧合嗎?

  原來,趙府有四處小院兒格局一樣,只是大小有些不同,名字便是以女子的四德命得名兒,分别爲:喜德院、喜容院、喜言院和喜紅(工)院;老太太在趙一鳴外放後,便讓人特意收拾了一下,讓宋氏四位姨娘住了進去,意思讓她們要謹守婦德。

  容兒聽了夫人先後兩次爲她取得字後,她當下便嚇得六神無主了:她一直認爲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沒有人會注意到她,沒有想到夫人以及侍書和畫兒似乎早就知道的樣子。容兒的心一顫:今兒夫人爲自己取名是假,點一點自己是真吧?

  可是容兒卻沒有想到:紅裳既然知道了她的是誰的人,爲什麽只是敲打她,卻沒有責罰於她呢?

  容兒雖然也算得上是個伶俐的了,但年紀太小,能有多大的膽子?被紅裳兩句話便嚇破了膽子,伶俐勁兒哪還剩下半分兒?

  容兒現在只剩下了擔心,她擔心著紅裳會怎麽處置她。

  一旁的幾個小丫頭看她坐在地上還不起來,便上前扶她:「倩——,啊,不,容兒,你怎以了?坐在地上冰到了可不是玩兒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3:55

九十一章 如此怪禮

  一個小丫頭打趣容兒道:「容兒是不是得了夫人賜的名呆掉了?」

  容兒聞言名勉強笑了笑,可是她笑得十分難看,把幾個小丫頭嚇壞了:「容兒,你是不是病了?」有小丫頭探上了容兒的額頭:「沒有發熱,你倒底是怎麽了?」

  幾個小丫頭合力拉起了容兒來,可是容兒根本立不穩,只能讓她坐在扶攔上。看容兒如此樣子,一旁早有小丫頭進屋裏給侍書和畫兒送信兒去了。

  容兒聽到小丫頭進屋回侍書和畫兒,心下急,可是想喚住小丫頭時,那小丫頭人已經進去了。主子房前,容兒不敢大聲叫嚷,只得強自掙紮著站起來——她剛剛好好的,如今這個樣兒不是不打自招了嗎?所以她想立起來,能假作出一副無事的樣兒最好:只是她一臉的蒼白,哪裏能瞞得了人?

  容兒一面強自鎮定給自己寬心,一面在心底飛快的轉著念頭,想找個合适的借口回給侍書或是畫兒,不能再招惹夫人對她起疑心。

  一時畫兒随進的那個小丫頭出來了:「容兒,你不舒服?剛剛和夫人說話的時候還好好的呢,這是怎麽了?如果不舒服就不要上來伺候了,一來好好將養一下,二來也免得過了病氣兒給别人不是?」

  容兒強笑道:「我沒有事兒,剛剛左腿兒抽筋了,抽得有些厲害便跌坐到地上,她們幾個膽兒小,當事兒一樣回了姐姐,倒累姐姐擔心了。」

  畫兒上前仔看了看容兒的臉,拉過她的手來摸了摸說道:「看你臉色不太好,手又冰涼,你感覺不好還是回去躺一躺吧。實在不好,就不要強自撐著,讓人叫個大夫過來看看是正經兒。現在這個時節,萬一涼著了也不是玩兒的。」

  容兒欠了欠身子:「謝謝畫兒姐姐心,容兒記下了。不過容兒真的沒有事兒,只是剛剛腿抽筋抽得厲害,疼得有些過,所以臉色才不太好看——可能是穿得薄了些,所以腿有些涼到了;容兒身子骨一直很好,姐姐自管放心就是。」

  畫兒聞言點了點頭:「那自己注意些,如果有什麽不舒服就自去躺著。」容兒福了一福答應了。

  畫兒轉頭又對另外幾個小丫頭道:「屋裏有客人。你們在門外說話行事小聲些。不要讓人笑我們夫人沒規矩!」說著轉過身去要走。忽然又收回了腳步:「你們不要欺夫人好性子。不同你們一般見識。你們鬧得過了。仔細我和侍書揭了你們地皮!」

  說完。畫兒這次才真得轉身進屋了。幾個小丫頭聽了畫兒地話。吐了吐舌頭也沒當回事兒——她們與侍書、畫兒在一起不是一日兩日。自然知道畫兒她們不會無故發作她們;而她們也不會誤了紅裳地事兒:夫人是個好主子呢。只有容兒知道畫兒地話是對她說地。她聽得身子直打顫—容兒不認爲畫兒是說著玩兒地。

  幾個小丫頭悄聲勸容兒回房去歇著。這裏有她們幾個人伺候著足夠了。容兒呆呆地立著想了好半晌兒。還是決定不走地好——這個時候離開了。會讓夫人怎麽想?幾個小丫頭看容兒執意如此。也只好由她。

  紅裳進了屋轉過屏風。客人趙子書已經站了起來。立在椅子前面正在等著紅裳。十分懂禮守規矩地樣兒。看到紅裳來後。趙子書搶前兩步躬身施禮:「侄兒子書給嬸娘請安。」

  趙子書報上自己地名字。是怕紅裳只見過他們兄弟一面。怕紅裳不知道他是子書還是子平——那他來這一趟豈不是太虧了?

  紅裳笑著擺了擺手:「一家人常禮相見就好。實不必如此客套。莫要再立著了。快快坐下吧。」然後又轉頭喚丫頭們:「來人啊。給侄少爺重新上熱茶。」

  趙子書沒有坐下,他欠了欠身子:「嬸娘不必客氣了,茶是剛剛上的,還熱著呢,不用再換新地。」

  紅裳笑著點頭:「既然如此,那就一會兒再換新茶;你快坐下吧,到了你叔叔的屋裏就像在你們家一樣,不必拘束。」說著話,紅裳在主位坐了下去。

  趙子書口裏答應著,只到紅裳坐好了,他才坐下:「嬸娘說得是,侄兒就是同哪個外道,也沒有叔和嬸娘外道的道理。」

  趙子書說完又欠了欠身子道:「叔叔身子可好?嬸娘可好?侄兒忙於外務,不能日日前來給叔叔嬸娘請安,實在是心中難安。」

  紅裳笑道搖頭:「我和你叔叔都很好,知道你忙,一家人有心意盡夠了,不必在意這些表面兒上的功夫。」

  說著話,紅裳注意到趙子書身側地

  有一個小包裹,身後立著兩個丫頭,其中一個長得倒亮,但一雙眼睛極爲有神——不過,紅裳卻從不曾見過。

  紅裳心下猜趙子書又是來送東西的:上次那個還沒有讓他取回去呢,今兒就又送來了?趙子書是不是也太殷勤了些?按理說,他不必如此巴結自己才對。

  只是帶個人過來做什麽?紅裳心中雖然疑惑,卻沒有在那丫頭身上多看一眼。

  紅裳同趙子書說了兩句客套話,問候過他的父母後,正要使侍書去取趙子書上次送來的冰片兒等物時,趙子書先開了口。

  趙子書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上幾日便聽人言,叔叔與嬸娘遷了新院子,一直想來看看叔叔與嬸娘的,卻一直不得空兒。今兒才得閑,侄兒便急急趕了過來,不想叔叔又不在家。」

  紅裳心知道趙書一定是打探清楚趙一鳴不家他才來的,不過她也不說:「你們叔叔也總說讓你們兄弟三人來聚聚,可不也是不得空兒?倒底是一家人,又住在一個府裏,也不急在這一兩日,你和你們叔叔總有機會見面好好叙叙地。」

  紅裳知道趙子書八成是什麽事兒要同自己說,而不是趙一鳴;只是現在他認爲時機還不到吧?他在等什麽時機?是在等同自己再熟悉些,還是在等契機呢?

  趙子書笑著道:「就是嬸娘說這個道理兒,就算再忙,我們叔叔高升之日,我們叔侄總能相聚吃一杯酒的;到那裏我們府裏才真是熱鬧呢,而嬸娘也是大喜——想必會有嬸娘地誥命旨意下來。」

  趙子書來打探他叔叔的升遷?嗯,於趙氏族人來說是件大事兒呢,對於趙子書等人來說更是大事兒——趙地官職越大,趙子書他們明面上的好處雖然落得多了些,卻也對趙府有了更多地忌憚,不過貪念也更大了吧?更希望趙府會沒有子嗣了吧?

  紅裳一面在心下計較,一面笑著搖頭道:「你們叔叔雖然對於朝廷的事情極爲上心,不過差事辦得也只是沒有多大的錯兒,在同僚中並不是很突出;再加上他並不喜與人交往,哪裏就能得皇上如此榮寵?我和你們叔叔並沒有指望著高升,只要不落個辦差不力也就是了。你們叔叔猜度著,平調是可能的,升上去的可能性極小了。」

  現情形不明朗,還是謙虛些的好;就算被人小看了,也不過是幾日:再過幾日,趙一鳴的差事也該下來了。嗯,是時候準備香案等接旨的東西了。紅裳的心思轉了出去一霎間便又轉了回來:趙子書可不是個易與之輩,還是小心應對的好。

  趙子書臉的笑意兒:「是嬸娘太謙虛了,叔叔一直在任上極得好評,這次就算連升兩級也不是什麽難事兒;嬸娘自管等著叔叔爲您掙來誥命就是,到時我們合府上下都沾沾叔叔和嬸娘的喜氣兒呢。」

  紅裳還是笑著搖了搖頭,謙遜了幾句後便岔開了話題。

  趙子書應答了紅裳的幾句話後,又欠了欠身子說道:「叔叔與嬸娘遷新居時,侄兒正在外面領差不在府中,所以也沒有備下什麽禮物。後來雖然侄兒回來了,但一般的俗物侄兒也不敢拿到嬸娘面前來,沒的讓那俗物污了嬸娘費心收拾出來的新居;侄兒找了幾日才找到這麽一物一人,聊作恭賀之意;雖然些許東西不成敬意,但也能稍盡侄兒的孝心,還請嬸娘笑納。」

  紅裳連連擺手道:「子書你這不是外道是什麽?我和你叔叔不過是在府中的一個院子搬到另外一個院子裏住罷了,算什麽遷居呢?子書還真當成一會子事兒一樣!快快把東西收回去吧,你上次送來的東西,你叔叔還說讓你來拿了回去呢——實在是太貴重了,我們是不能收下的。一家人,常來走動一下也就是了,禮物之事日後休要再提。」

  說著話,紅裳便喚侍書去取冰片兒等物兒。

  紅裳現在明白趙子書身後的丫頭是怎麽回事兒了,原來是送給自己的——送個丫頭算什麽意思,趙子書不怕自己疑心其它不敢用她嗎?以趙子書的心計應該不會這樣的蠢事才對,那趙子書卻硬是如此做了。

  紅裳掃了一眼趙子書,她十分不解趙子書的此舉是什麽用意兒。

  看那丫頭的樣兒,應該不只是一個平常的使喚丫頭才對——不然趙子書也不會拿來獻寶;人既然不是一般的人兒,想來趙子書所說的一物也是什麽平常之物才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4:13

九十二章 意何爲

  子書算上這次,先後兩次送來禮物,那他所求之事吧?紅裳這時想起趙一鳴前些日子說過的話,不覺在心中暗笑:就看趙子書送禮的心誠不誠了,如果趙子書心誠——那他可要吃大虧了,趙一鳴的意思可是禮照收,事兒卻不一定會照做。

  趙子書聽到紅裳的話後已經站了起來,躬身施了一禮:「嬸娘,難道是侄兒哪裏做錯了不成?不管是什麽東西,也不過是侄兒的一點子孝心罷了,哪能讓侄兒再帶回去呢,不是讓侄兒無地自容了嗎?侄兒送得東西也算不得金貴,都是市面兒都有的東西;再說,不管是什麽東西,也不過是侄兒想對叔叔和嬸娘盡盡孝心罷了。」

  趙子書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這次的禮物還沒有送出呢,上次的禮物就要被退回了,那哪能成?禮物送出了好幾日了,爲什麽自己今日一來卻說要讓自己拿回去呢?難道是不滿意自己這次送的東西?

  趙子書掃了一眼身後的丫頭:難道是嬸娘認爲我要安一個眼線到她身邊嗎?

  紅裳連連擺手:「子書,你先坐下、坐下說話。哪裏是你做錯了事情?府裏多少事兒都是你跑前跑後的,你們叔叔和我雖然回來不過幾日,但我們也都看到了眼裏,真真是幸虧有你和你們兄弟三人在啊。」

  紅裳說到這裏著趙子書道:「子書,真是辛苦你了。說到禮物呢,不是你們叔叔和我不收你的東西,實在是東西太過貴重,我們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聽嬸娘地話,你拿了回去,日後有什麽地方用得著,也不用花用銀兩再去買了。你們叔叔和我這裏,有什麽事兒你們只管直說,一家人不用這麽破費的。你送東西給你們叔叔和我,就是外道了,知道嗎?」

  紅裳聽趙子書口口聲聲「孝心」、「嬸娘」,她是滿心的不自在——比趙子書大不了幾歲吧?孝心?紅裳每都會起一的雞皮疙瘩。

  趙子書抱了拳,滿臉的誠心帶著幾分焦急色說道:「嬸娘明鑒,侄兒沒有外道的意思,侄兒也明白叔叔與嬸娘是關愛我;正是因爲叔叔和嬸娘關愛侄兒,侄兒更應該好好在叔叔和嬸娘面前盡孝心才對;再加上侄兒有幾年不見叔叔了,而嬸娘又是第一次見,侄兒愚笨不知道應該怎麽盡孝心才好,想來想去只有買些東西稍稍表示一下,讓叔叔和嬸娘知道侄兒的孝心。嬸娘,救您看在侄兒一片孝心上,不要再推辭就收下這些東西吧。」說著話,趙子書又拱了拳。

  紅微微搖頭,又勸趙子書把東西拿回去,趙子書卻怎麽也不同意,最後紅裳只得罷了道:「好吧,即是你的孝心,你們叔叔和我都明白,只是不想看你們如此破費罷了。既然如此,那冰片兒這些東西我就做主收下了,你們叔叔回來少不了也要埋怨我的,所以今兒地禮物—」

  趙子書這麽大地誠意。紅裳心道:怎不給人家面子呢?那麽東西就笑納了。看趙子書地樣兒。他就算有什麽事兒。今日也不會說地;日後提出來。就按趙一鳴地法子做唄——可以做地就幫他。不可以做地就拒了他。沒有什麽不好意思地。

  紅裳很想早早打發了趙子書走:不爲别地。只他一口一句孝心。便讓紅裳怎麽也受不了。

  趙子書不等紅裳說完。急急地說道:「嬸娘。上次是侄兒上次地孝心。這次是侄兒這次地孝心。雖然都是侄兒地一片心。但含義還是不同地;這次地禮物是爲了恭賀叔叔和嬸娘遷居。嬸娘還是收下吧。不然侄兒心裏也是不安。」

  紅裳吃了一口茶後笑道:「瞧你這張嘴兒。左一個心右一個心地。讓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一面說一面說拿眼看向了那個丫頭:「子書啊。倒也不是做嬸娘地推辭;丫頭。嬸娘裏盡有。我看就不必了吧?」

  收了趙子書第一次送地東西。再多收一次也算不得什麽吧?紅裳心裏思量著。随口打趣了趙子書一句。暗中卻在仔細查看那丫頭:收拾地幹淨利落、神色平靜。站在那裏也是落落大方——即不倨傲也不謙卑。倒令紅裳生出了一絲好感。

  如此丫頭。在趙子書那裏也應該是極得用地吧?巴巴地送到了自己這裏來。如果沒有什麽鬼才怪。紅裳又看了一眼那丫頭:那丫頭不曾看過趙子書一眼。似乎趙子書對於她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而。

  難道這個丫頭是趙子書剛剛買來的不成?紅裳心中生起了疑問:新買個丫頭送給自己,趙子書倒底在打什麽主意?

  趙子書轉頭示意那丫頭出來給紅裳見禮。那丫頭上前對著紅裳福了一福:「魚兒見過夫人給夫人請安。」語聲兒清脆甜美,倒有一副好嗓子。

  丫頭魚兒言談舉止也很大方,不見一絲拘束,倒很有些大家之氣。紅裳有些奇怪魚兒的出身來歷了:是誰調教出來這麽出色的丫頭呢?

  不過,大氣之氣再加一副好嗓子能有什麽用呢?紅裳心下嘀咕:自己又不喜歡聽小曲兒,也不需要在身邊帶著大小姐。

  紅裳暗暗看了一眼趙子書:魚兒丫頭一定有什麽特别的地方,會引起自己的興趣或是讓自己喜愛。

  紅裳輕輕擡了擡手:「不用多禮,起來吧。」然後看向趙子書:「子書,你看我這屋裏的丫頭少嗎?昨日老太太剛剛賜了一個丫頭給我,實在是不缺人用的。這丫頭能入了子書的眼,想來有些長些的,不如子書還是留在自己身邊聽用吧。」

  趙子書欠欠身笑道:「嬸娘您還真猜對了,魚兒丫頭是有些長處,應該說是有些本事兒的。說起來也巧,侄兒正發愁給叔叔和嬸娘備什麽禮物時,無意中聽人說起了魚兒這個丫頭的不同,這才買下了她來的。魚兒的本事兒說起還真不小,她不但識得字而且能過目不忘,又精于術算;侄兒當時便想嬸娘剛剛接掌府中事務,想來雜務極多,魚兒的這點本事兒正好得用,便買下她來送於嬸娘;嬸娘看可還合用嗎?」

  紅裳聽到魚兒識字會術算還真是有些心動,不過趙子書送得人——她還真不太放心用。紅裳上下打量著魚兒,随口答了一句:「哦?魚兒有這些能耐?真真是沒有聽說過有女子會術算的,魚兒了不起。」這個時代識字的女子可能不少,但懂術算的可以說是極少極少了。

  魚兒的神色不見被誇獎後的高興,也不見平常女子慣有的羞澀,她聞言只是欠了欠身子答道:「回夫人的話,魚兒是識得幾個字,過目不忘倒也不敢說,只是對於經歷過的事情或是見過的東西很難忘記;對於術算,魚兒也只是略懂皮毛。」

  魚兒也在暗中打量紅裳,她喜歡伺候單身或是非年老的男主子,當日如果不是趙子書說買她是爲了送給她的嬸娘,她也不會跟他來。只是見到紅裳後,她還是吃了一驚,認爲趙子書有意騙了她:他的嬸娘年紀太小了些吧?那他的叔叔想來也不大了!

  只是事情已經如此,魚兒也無可奈何,只能暗自打算如何才能保的自己清白,又能過個平靜的日子——其它?唉,固有魚兒所願,卻不是魚兒能想的了。

  魚兒對於紅裳的印像說不與好,初次只憑她與趙子書的談話,不能斷定一個人的品性啊。

  紅裳知道古人喜歡謙虛,魚兒如此說便等於是直承她的確是有那些能力的。紅裳一下子沉吟起來:此人留,還是不留呢?

  紅裳身邊很缺會術算的人:如果有人懂,她教上一教,帳冊也就用不著她一個人來看了。金是魚兒卻並不能讓紅裳放心——帳冊非是小事兒,並不是随便一個人就能看的。

  趙子書看紅裳沉吟不語,便在一旁又說道:「魚兒這丫頭的能耐倒底有多大,還要嬸娘自己用一用,侄兒也不是很清楚——侄兒也是前日聽說後,當面試了試這丫頭的能力,昨日剛剛買下的,她倒底是不是真得能幫上忙,侄兒心裏也打鼓;如果嬸娘看著合意便留下,不合意再打發她出府也就是了。」

  魚兒聽到趙子書的話後,用眼睛的餘光看了他一眼,神色卻沒有什麽變化。其實,魚兒只這一份沉靜就很得紅裳賞識了,如果她不是趙子書送來的,是紅裳自己買的,一定會好好調理她的。

  紅裳聽到趙子書的話,看了他一眼:他這句話說得,太有意思了!

  紅裳微微一笑:「子書費心了,不瞞你說,我這裏還真是缺魚兒這樣的人手;人,嬸娘就不同你客套收下了。看得出來,子書是真得對你們叔叔及我有十足的孝心啊,對于我們的事情很上心,改日嬸娘一定要好好謝謝你才行。」

  人送來了,話也說到這個份兒上,紅裳堅持不收倒顯得她小家子氣:不敢用此人,連留也不敢留嗎?留下唄,至於用與不用,那就以後看看再說了——實在信不過的話,再賣了也就是了。

  只是趙子書來了兩次了,卻只送禮說什麽孝心,其它一絲意思也不露,這是什麽道理?紅裳不相信趙子書沒有事情,只是會是什麽事情讓他如此小心又如此費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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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4:42

九十三章 都是橄欖枝兒

  子書欠身笑道:「侄兒不敢當嬸娘的謝字,只要人的孝心盡到了地方,侄兒已經很高興了。」

  說完趙子書轉身取了小包裹奉上:「這也是侄兒的一點兒孝心,請嬸娘一並收下。」

  紅裳連連擺手:「我已經收子書不少東西了,豈能再收?這些東西子書還是聽嬸娘的話,帶回去吧。」

  趙子書笑道:「侄兒手上的東西倒不值幾個錢,不過也許對于嬸娘有些許用處,子書才使人搜集了送來。」

  用處?什麽用處?紅裳看了看那個小小的包裹:看趙子書捧在手裏的樣兒,也並不重,會是什麽呢?我能有什麽用?

  紅裳聞言看了趙子書:「子書一說,我真有些好奇了起來。」

  趙子書自己打開了包裹:「不過是幾本書罷了,真不值什麽的;不過子書想或者叔叔能用得著,才送了過來。」紅裳奇怪他送了什麽書給趙一鳴,便讓侍書取了過來。

  紅裳翻了翻冊,不禁對于趙子書的心機贊歎起來:幾本書都是屬于雜記一類,記載的全部都一些各地的特産等物——想來趙子書他們三人已經得知趙一鳴要開雜貨鋪子了。

  紅裳贊歎的同時心下也是一凜:趙氏子侄們在趙府中看來已經培養了不少的勢力,他們不止是知道自己和趙一鳴的行止,就連己家開個鋪子他們也知道的一清二楚——雖然趙一鳴和自己都沒有刻意隐瞞要開鋪子的事情,但也沒有張揚過啊。

  單看趙子書送來的,便可以知道他們已經知道鋪子是一個什麽樣地鋪子。紅裳心中一歎:是趙一鳴做事太過不小心呢,還是趙子書等人把眼睛都盯在了自己與趙一鳴的身上了?

  紅裳擡眼看向了趙子書。微:「子書有心了。」紅裳沒有多說一個字。她想趙子書能明白她地意思——此事趙子書有必要對自己解釋一二。

  這裏是趙府。紅裳是趙府地主母。趙子書知道她與趙一鳴地行止還能說得過:府裏除了老太爺與老太太外。就是總管與一些管事兒都會知道她們地行止——只要問一問就會知道。但趙一鳴開鋪子地事情。趙子書如此挑明了到紅裳面前。紅裳再不理會。便會讓趙子書等人小瞧了。認爲她好欺。

  紅裳笑得不深也不淺。眼睛彎彎地。嘴角兒也彎彎地。但不知什麽她忽然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好像她眼前所有人地生死去留只憑她一句話就可以定奪!

  紅裳曾經是二十一世紀非常成功地白領。手下統領著幾百号人:現代商界地殺伐絕斷。比起戰場來只是少了硝煙罷了。她在職場中練就出來地上位者所具有地氣勢。卻不是趙子書能比地。

  趙子書忽然被紅裳地突變地氣勢嚇了一跳:如果再帶上幾分殺氣。這哪裏還是深閨中地貴婦人。分明就是戰場上地女將軍!

  趙子書定了定神。又看了一眼紅裳。他能確定。他年紀輕輕地嬏娘的的確確是變了:雖然坐在那裏地還是原來那個人兒。

  好在趙子書也在趙府領差多年,神色不變是他最先掌握地本事兒。他對著紅裳行了一禮,力持鎮定的說道:「前兩日侄兒要到外地去收一筆帳,叔叔讓我好好打探一下那裏地特産與行情,我才知道叔叔自己要開一間雜貨鋪子。既然各地的特産對于叔叔有用,侄兒便拜托同窗搜集了幾本兒書冊,也許叔叔用得上也說不定。」

  雖然趙子書不停的提醒自己要鎮定,但他還是被紅裳的氣勢所迫怯了一分,所以一開口便直接解釋了他爲什麽知道趙一鳴會開鋪子,爲什麽會送了這樣幾本兒書冊。不然,按他的性子,他會隱秘一些的解釋,而不會如此直白。

  紅裳笑了,這次是真的笑了。她伸手取了茶鍾兒在手中卻沒有吃,輕輕點了點頭:「子書不只是有孝心,且心細如鬆啊,那我就代你們叔叔收下了,這謝字呢,我也就不提了——生受了你這麽多的東西,謝字說起來倒顯得虛套了。」

  紅裳又做回了貴婦人,她除了有一絲精明外,其餘看上去都是天真——年紀還小嘛。

  趙子書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不敢,子書也不過是想在叔叔和嬸娘面前多盡些孝心,能多替叔叔和嬸娘分勞罷了。」

  趙子書的伶牙俐齒忽然見不見了,再也多說不出多少話來。

  紅裳笑著吃了一口茶:「子書孝心,我知道,你們叔叔也知道。嬸娘其它的也不多說了,只說一句吧——子書,辛苦你了。」這一句辛苦紅裳說得意味深長,趙子書聽得有一絲心驚肉跳。

  趙子書不敢再亂說話,揀著些閑話同紅裳說了幾句後,便起身要告辭:「嬸娘這兒再不告辭,外面等著回事兒的娘子們怕要在肚子裏狠狠咒侄兒了。」

  紅裳脆脆的笑了起來:「子書說得有些道理,不過子書也有事兒要去忙吧?」

  趙子書今天是有所圖而來,不過也不是要式的談些什麽,但話還是要點上一點的——本來剛剛他就要用話點一點,但被紅裳的氣勢一壓竟然說不出來了。

  就要告辭了,話兒怎麽也要說才成了。趙子書欠了欠身子道:「什麽事兒也瞞不過嬸娘去,侄兒身上領著差事兒,是到該去忙的時候了。嬸娘——」趙子書又低了低腰:「嬸娘如果有什麽事情,盡可以使個人來告訴侄兒一聲兒,侄兒一定盡心盡力把事情做好。」

  紅裳答應了一聲兒,趙子書看紅裳答得很随便,怕紅裳沒有聽出自己話中的意思來,便又道:「嬸娘剛到府中,很多人與事兒都不太清楚,有什麽爲難的地方,侄兒或許能幫上一二。」說完話後,趙子書沒有再作停留,躬了躬身子便真得告辭而去。

  紅裳一直看著子書走出了屋子才收回了目光:此人只爲了巴結自己與趙一鳴而來嗎?看樣子絕不會如此簡單;趙子書最後那幾句話是什麽意思?想和自己——結盟不成?

  紅裳忽然感覺有些好笑:趙府現在正上演三國演義嗎?随後紅裳便有些悲哀:自己重生一次容易嗎,怎麽就攤上了這麽一家子人?

  紅裳搖了搖,掃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魚兒,先打發了她再仔細想趙子書的事兒不遲:「你原名兒就叫魚兒?」

  魚兒福了下去:「婢子的原名兒爲甯,後來家中橫生禍事不得已成了婢仆,因不願辱及祖父所取之名,才自改了名字爲魚兒。」

  紅裳聞言多看了魚兩眼:好一個不卑不亢的丫頭!紅裳也聽出了魚兒自稱婢子時很是勉強,只是現在對于魚兒什麽也不了解,所以紅裳沒有打算發善心。

  紅裳受過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紀的教育,她是不在乎仆從們自稱什麽;不過,她同樣是在商界争戰過多年的女將,同樣明白上下等級的必要性:很多人你高看了她一眼,她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壓到你頭上去!

  而且,恩並不能輕施:不然人不得你好處,還會認爲這是理所應當,只要你一事不理會她,她便會對你心生怨恨。

  這樣的事與人,紅裳在二十一世已經經歷過,她不打算在這個古代才重演一次。

  紅裳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魚兒便魚兒吧,這個名字也不錯。魚兒,你随畫兒下去收拾一下,讓畫兒給安排個住得地方,領幾身衣服,然後就在你房裏學學我們府裏的規矩,明日再上來伺候吧。」

  畫兒一旁答應了一聲兒,魚兒福了一福謝過紅裳,便随畫兒下去了。

  紅裳不是不奇怪魚兒爲什麽爲自己改了這樣一個名字,只是事不關己的好奇心,她早已經學會了不予理會。

  侍書給紅裳換了一杯茶:「容兒還在門外,雖然嚇得面色發白幾乎立不住了,卻不肯下去躺一躺。」

  紅裳吹了吹浮茶:「嗯,她年紀不過十一、二歲,哪裏經過什麽大事兒,想來是有些嚇壞了;我們也不是要難爲她,當然也要看她如何做了,最後是要找她主子說話的,與她其實無太大相干。」

  侍書倒不同情容兒:「那是她活該!她來我們院子裏伺候就應該是夫人的人了,就算她不忠于夫人,也不該投奔他人去出賣夫人——她啊,連做人的根兒都忘了,嚇死也是她活該!」

  紅裳好笑的拍了拍侍書的手:「我們早早便發現了她,所以孫氏不可能自她那裏得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你有什麽可氣的?」

  侍書自己也笑了出來:「不過只要一想容兒所爲還是有些生氣。」說到這裏侍書頓了一下:「夫人,五姑娘每次來都同這個小丫頭說兩句話,如果不是五姑娘第一次說,想要了她過去伺候,我們還不會注意到這個死容兒呢;您說,五姑娘是不是故意的說那些話兒,意在提醒我們?」

  侍書說完後自己先笑了,輕輕打了一下自己:「不會,不會,婢子可能是這兩日裏累到了,淨亂想了。五姑娘才多大?不太可能的。」

  紅裳卻若有所思:「也許就是來提醒我們的也未可知呢。」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一事兒:「五姑娘院子裏的丫頭婆子們都找到合適的人了嗎?這幾日一忙亂,差點兒把這事兒忘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5:09

九十四章 準備清理門戶

  侍書聽到紅裳的問話,點了點頭說道:「人已經找得差不多,婢子正要請問夫人是不是該動手換人了。」

  紅裳略作思索便道:「換人吧,反正已經動了一個容兒,也不差五姑娘那院裏的人了。而且,姨娘們最近也太安靜了—些,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侍書聽得呆了一下:「夫人,姨奶奶們沒有找事兒給咱們做不好嗎?」

  紅裳起身走向了窗邊兒,她忽然有些氣悶想透透氣兒:「如果她們是真得沒有事兒當然好。」

  侍書也是伶俐人兒,怎麽能聽不出來紅裳的意思來,她歪頭想了想:「不是真得服了夫人,是嗎?」

  紅裳歎了一口兒:「事關後半輩子的日子,她們有可能會輕易放棄嗎?服了?怕就怕她們沒有服的那一天兒啊。」

  侍書聽了雙眼一瞪:「夫人是一個容不得人的人,正正相反,夫人實在是心善的很。她們如果安安份份的,日後一定會有份安穩日子過,就算到了她們年老之時,也會得到適當的照顧,她們還有有什麽不滿的?不服?打也要打得她們服!」

  紅裳回頭看眼侍書,沒有因爲侍書話而起了興頭兒,她扯了扯嘴角就算作是笑了:「各人所求不同吧?她們,求得不只是一份安穩的日子,她們要的更多一些,打是打不服的。」

  侍書對此嗤之以鼻:「左不過是姨娘罷了,能遇上夫人這樣的主母算是她們有造化,還想更多?她們有那個身份去想嗎?就算争得再多,最後她們也還是姨娘!」

  紅裳回過頭去,看著窗已經形成綠蔭的樹冠:「她們只能是姨娘了,但掌權的姨娘與散閑的姨娘倒底是不同的,如果她們沒有掌理過事情也還罷了,唉——!更何況,你們老爺無子,但她們卻是有女兒的,並且已經長成了。就算沒有女兒的,難道不想生個兒子嗎?有了兒子,就算她是姨娘,只要趙家是她兒子的,不也就是她地了?哪個姨娘不是安了這樣的心思?」

  侍書想了想一歎:「如果她真有了這樣糊塗地心思。婢子說句不該說地話。她們就真該去死了!實在是不明白事理兒。一個姨娘地見識連我這麽一個小丫頭都不如!」

  紅裳笑著搖了搖頭:「也無可厚非。人嘛——」說到這裏紅裳長歎了一口氣:「只是爲了活下去。活得更舒服、更好一些罷了。說不上什麽對錯兒地。」

  侍書聽得大驚。上前扶了紅裳急道:「夫人。您可不能發菩薩心腸啊。不然她們把您吃得骨頭渣都不剩也不稀奇!她們要活下去。難道夫人您就不需要活下去了嗎?沒有這個道理地。」

  紅裳聽侍書如此焦急一下子失笑了。心下也非常感動。紅裳正要開口答侍書地話。畫兒在侍書話時下好自外面進來。她也急了起來:「夫人。你就算是要發善心。也要看對方是誰不是?那一群是人麽?說她們是幾條蛇都不爲過。」

  侍書連連點頭:她和畫兒看紅裳還在笑。心下更是大急——夫人莫非想放任姨娘們嗎?

  紅裳笑著牽起了侍書與畫兒的手來:「就算我不爲自己,也要爲你們著想不是?你們所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地,我雖然能明白她們事事處處與我做對的緣故,但並不能因此而原諒她們,這是兩回事兒。剛剛,我也不過是有些感慨罷了,瞧把你急的。」

  宋氏她們要活下去,想活得更好,這沒有錯兒;但她們要謀算紅裳,想讓紅裳日後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紅裳怎麽可能會容忍?正如侍書所說:宋氏她們要活下去,紅裳一樣也要活下去——並且紅裳還是妻,她正有理由來維護屬於她地生活。

  侍書和畫兒聽到紅裳的話後才放下了心來,主僕三人又說笑了幾句後,畫兒才向紅裳回安置魚兒的事情:「魚兒已經安置好了,婢子同她閑話了一陣子才回來;依婢子所見,她的確是侄少爺昨日剛剛買回來地;只是——,這魚兒很有些心計,不太容易問出話來。」

  紅裳聽得挑了挑眉:「如此嘴緊?」

  畫兒想了想道:「也不是嘴緊一句不說,你問她,她也說話,但事後一細想,她答得東西都是模棱兩可的,根本就沒有告知你什麽事情。這小妮子,是個厲害人兒。」

  侍書大奇:「你問她什麽了,她又答了你什麽?」

  畫兒偏了偏頭:「就好比我問她爲什麽自己改名兒要改成魚兒呢?是不是有什麽特别的意思?她答,名字嘛,不就是一個符号?叫魚兒是名字,叫蝦子也是個名字啊。」

  侍書聽了以後一拍手:「這同不說有什區别

  兒自一旁連連點頭:「就是啊。」

  紅裳聽得有了興趣:「你們好好查看她一些日子,對了,明日想著使個可靠的人兒,去尋賣她的人牙子來問問話,如果她根底清白,人性也不錯的話,我們說不定真能多一個幫手呢。」

  侍書和畫兒都答應了下來,紅裳因魚兒又想起了一事兒:「前些日子買來地丫頭們怎麽樣了?」

  侍書與畫兒把那些丫頭這些日子以來的所爲說了一說,紅裳點頭:「能留下地留下吧,其餘的那些人,想攀高枝兒地,送她們到她們想去的院兒,偷懶耍心計地著人牙子領回去吧。然後點點人數,我們院子裏的人兒也清一下——寧可眼下人手緊些,也不要留些不讓人放心的人兒。」

  侍書與畫兒脆生生的答應了一聲兒:自家院子裏龍蛇混雜,平日裏說個什麽話兒都要小心再加上留心才可以——這日子過得實在是無趣緊的。如今聽她們夫人的意思,就是要清理門戶了,以後這院子裏都是自己人,說話做事兒也就不用擔著七八個心了,侍書二人還能不高興嗎?

  紅裳看兩個丫高興,明白她們的意思:主子不得勢,跟著主子的僕從們更難做人,這些日子也實在是苦了侍書與畫兒兩個丫頭。

  紅裳和侍書、畫兒商議著留下誰,都要把哪些人打發走等等,直商議到快晚飯時分,要留的人兒與要打發到各處去的人兒才定準。紅裳略收拾了一下,帶著侍書和畫兒到上房去立規矩了。

  趙一鳴晚上回府後,紅裳同他說了白日裏趙子書的事情,並把趙子書送上來的書籍取了給他看。趙一鳴看罷扔到一旁桌上:「這小子慣會溜須拍馬,不必同他太過認真,他說什麽你只管聽著就是,該應就應一聲兒,不該應的你就假作沒有聽到好了。」

  紅裳沉思了一會兒問趙一鳴:「那他們如此留意我們要開的鋪子,也是因爲要溜須拍馬嗎?」頓了頓,紅裳又加了一句:「或者說,只爲了溜須嗎?」

  趙一鳴聞言沒有立時回話,看著桌上的燭火愣了好久才道:「他與子平是什麽心思,不只我知道,老太爺也心知肚明,至於老太太是不是知道就不好說了;俊傑嘛,此人的心思倒難說一些。我的這個義子,我是一點兒也不了解,現時說他有什麽心思實在是早了些。」

  紅裳早已經猜到老太爺能知道趙子書兄弟二人的心思,但她依然很奇怪:「老太爺既然知道兩個侄兒心術不正,爲什麽還要讓他們到府上幫忙?現在,依妾身看,他們在府内府外多多少少都安插了一些他們自己人吧?」

  一鳴轉過頭來看著紅裳,燭火下小妻子的一雙眼睛明亮如天空的星子,讓他莫名的感覺到一陣心安—他相信妻子一個人就能解決了府中所有的麻煩:「說到此事,因爲那個時候府裏的確是需要人,弟弟先我外放,我一走府裏哪還有人主理事情?老太爺有事了,精力畢竟有些不濟,有他們三人幫忙,老太爺省了不少心力;至於第二種原因嘛,是我猜出的,老太爺當年差一點兒保不住我們趙府的家業,所以他不想後世子孫再爲人所制,才有意安排了這麽三個人在府中,想以此鍛煉一下他的孫子吧——萬一孫子收拾不了他們,不還有老太爺和我在嘛。只不過,現在看來鍛煉的人換成了你,裳兒。」

  照此看來,宋氏雖然得了老太太的撐腰,與老太爺的這種心思也有關吧?不然老太爺哪會容她坐大?紅裳想這裏幾乎呻吟出聲兒:這算什麽?趙府未來掌舵人的魔鬼訓練?!

  趙一鳴看著紅裳的雙眼,輕輕的道:「我想信你,裳兒,你一定能。」

  紅裳聞言看了趙一鳴一眼:「你不要放心過早,我也不過是剛剛出了娘家的門兒,什麽事兒也不懂呢,哪裏能應付的了府中許多的事兒,再外加府中這麽許多的人?」

  趙一鳴不以爲意,隻管一笑吃茶:「我相信你,裳兒。」

  趙一鳴就這麽一句話,沒有任何原因,也不作任何解釋,直白的很:我相信你。

  紅裳卻聽得心裏莫名一暖,她嗔了趙一鳴一眼:「我自己還信不過我自己呢,你憑什麽就信得過我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5:35

九十五章 女兒的隱憂

  紅裳今日同趙一鳴說話之時,「我」與「妾身」兩種自稱,她卻一點兒也沒有察覺。而趙一鳴聽了出來卻不提醒紅裳——他只有高興,沒有一絲惱意兒。

  趙一鳴聽到紅裳的話只笑不答,紅裳又白了他一眼也沒有再追問,轉而說起了其他的事情:「子書侄兒執意不肯拿回他上次送來的厚禮,我只好收下,已經讓侍書收好;今日他來給你送了幾本兒書之外,還送給妾身一個丫頭,那丫頭倒真有本事兒,我也收下了。」

  趙一鳴撫掌:「冰片兒等物算的上是一筆小財——小財也是財啊,如此好事兒,你日後自管收就是,積少成多也是聚財之道啊。只是那個丫頭,你要小心在意些才好,不知根底的人兒能不用還是不用爲好。當然,我的夫人一定早已經想到了,爲夫的也只是白囑咐一句。」

  紅裳聞言一笑,然後正色又道:「不過有一件事兒很有些奇怪,爲什麽只有子書一個人來我們院中呢?前幾天俊傑倒是拿了一本帐冊來送我,我沒有收,他這幾日沒有再過來也就罷了;只是子平爲什麽也一直沒有什麽舉動呢?相比之下,子書太殷勤了些,而子平也太不把你這位叔叔放在眼裏了。」

  趙一鳴斜眼看著紅裳:「不知道,這個我怎麽會知道?反正他們就是來,也是來找他們的嬸娘,又不是來找他們的叔叔,他們的叔叔怎麽可能會知道其中的緣故呢?」趙一鳴知道紅裳心中已經猜到了什麽,現在問他不過是想同他印證一下。

  紅裳被趙一鳴一通叔叔嬸娘差一點繞昏了頭,瞪了趙一鳴一眼:「夫君真得不知?」

  「真地不知,不過我卻知道個人知道。」趙一鳴不懼紅裳的瞪過來的目光,他反道覺得小妻子圓目睜大後更是有精神。

  紅裳瞟了一眼趙一鳴,剛想開口問誰知道,忽然想起了他慣常的爲人來,又把到口邊兒的話咽了回去,順便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是什麽緣故,只不過猜想到了一個原因,正想同夫君印證下,不想夫君卻推了個一幹二淨。既然如此,我們趙府,妾身是管不了的,夫君還是另請高明吧。」

  趙一鳴看紅裳嬌嗔發作,在燈光下另有一種風情,不覺大笑起來:「裳兒,你知道不知道,我被你瞪了兩眼,這一日的疲勞都不知道飛哪去了,全身骨頭都輕了二兩。」他根本不理會紅裳地最後幾句話,那不過是妻子的薄嗔罷了,如果把此話當真,他才真是傻了。

  紅裳拿趙一鳴的調笑無,只好假裝沒有聽到,轉身大聲兒喚侍書與畫兒進來伺候:她想先去洗個澡。

  趙一鳴卻擺讓侍書與畫兒又出去了:「裳兒有什麽事說吧。爲夫來爲你效勞。」

  紅裳地臉兒一下紅來。她不想說出洗澡地話來讓趙一鳴繼續調笑。急中生智想起了鳳韻地事兒:「夫君不要鬧了。妾身有一件正事兒要同你相商呢。」

  趙一鳴看紅裳地臉色紅了。便知道她是推脫之辭。于是故意做出一副正容來:「夫人有何事同爲夫地相商?」

  紅裳偏頭不看他。免得看著生氣——一看便知道他是故意做出一副正經地樣子來:「韻兒地院子裏。人——。太多了些;」紅裳話到嘴邊兒還是決定說得婉轉些。在鳳韻院子裏安插了人地都是趙一鳴地姨娘們:「妾身想把鳳韻院子裏地人重新安排一下。韻兒用不上地人兒就調到别處去聽差。韻兒沒有地人兒就給她補上。夫君你看如何?」

  趙一鳴沒有了調笑之色。他看紅裳小心翼翼地樣子。心下突然生出了些許不忍:他地妾室他還是知道地。雖然個個都待他極好。但私底下互相動個什麽手腳原就是常有地事兒。如今都鬧到了女兒院子裏嗎?

  紅裳處置事情如此放不開手腳。是不是自己對于妾室們看得過重了。致使妻子要處置她們地幾個奴才。還要同自己打個招呼。話還要如此這般地小心?

  趙一鳴歎了一口氣兒:「裳兒,你所說的都是内宅的事情,你看著處置就是——你是我們趙府的主母,這樣的事情當然由你完全做主才是,不必問我的。」

  趙一鳴起身走過去拉起了紅裳的手,注視著她的眼睛又道:「裳兒,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不要總架著千萬分的小心——至少在我面前不用。」

  紅裳聽到耳中沒有半分感動,隻有苦笑:不停找她麻煩的人就是此人的妾室,讓自己在他面前不用架小心?真真是笑話了——人家可是同他夫妻多年,有感情基礎的!自己剛剛嫁給這人才多久?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啊。

  不過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妾身要把韻兒手下的人重新安怎麽也要同夫君說一聲兒;韻兒那裏雖然已經知會過她,但她年幼好些事情自己拿不了真主意。」

  趙一鳴聽得一歎,爲什麽裳兒總在快要敝開心懷的時候,又對他堅起了高牆呢?不過鳳韻的事情趙一鳴還是很上心的:韻兒啊,她的母親太懦弱了些,連累到她小小年紀便不得安生了嗎?那幾個人看來好好敲打敲打了。

  趙一鳴微微皺起了眉頭:「鳳韻的人你盡管看著處置吧,她是你的女兒,母親處置女兒的從人極正常的事兒。明兒我會同老太爺說一聲兒的,你就不用因此事再回老太爺和老太太了。」

  妾與女兒在趙一鳴的心中當然不能相提並論:女兒是他的骨血,趙氏的後人;妾?只不過是他名下的一個女人罷了,這個沒了如果他想要自然還有下一個,且更加年輕而貌美。

  紅裳沒有想到趙一鳴會這樣說,不過倒讓紅裳高興不少:趙一鳴能代她去回老太爺與老太太,必會說是他的主意,那老太太必不會因此事而刁難自己。

  紅裳微微一笑:「謝夫君。」

  趙一鳴搖頭笑著在紅裳側坐下:「夫妻之間何用言謝?幾次聽你提到韻兒,好似你與韻兒處得不錯,嗯,歌兒姐倆也聽你說起過,怎麽甚少聽你提到舞兒?這個孩子與你很生份嗎?」

  很生份?不,不,一點都不生份,是極有敵意才對。不過這句話紅裳不打算說給趙一鳴聽:鳳舞可是趙一鳴的女兒。

  紅裳淡淡一笑:「沒有啊,妾身沒有感覺到什麽不同,只是夫君怎麽想起問這個?」再把皮球踢回去,順便探探趙一鳴的心思。

  趙一鳴看了一眼紅裳:「沒什麽,只是聽你說起韻兒便想起了其他幾個女兒來罷了。你做母親的,可不要太過偏心,如果只想著小女兒忘了大女兒,不怕大女兒埋怨你嗎?」最後一句似是玩笑話,隻是紅裳卻不這樣認爲。

  紅裳似嗔似的看向趙一鳴:「女兒們年紀不一,所以照顧她們的方法也就不一樣,韻兒年幼,妾身當然要多放些心思;至于舞兒,她的年紀大些,知道照顧自己,也因此沒有什麽事情需要我操心,提及她的時候便少些,不想倒讓夫君多心了。」

  趙一鳴拍了拍額頭:「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裳兒何必認真?好了,好了,韻兒的事情也說完了吧?你是要現在歇息,還是先去沐浴?」

  趙一鳴倒真沒有其它意思,只是聽到紅裳提到了鳳韻,想起幾日來不曾好好與女兒們說話了,順口說了那麽幾句。

  紅裳正色答道:「妾身沒有把夫君的話當作是玩笑話,趙家四位姑娘的事情,妾身從來不敢以玩笑來看待之。」

  趙一鳴看紅裳如此認真,便也正經起來:「我當然是知道的,裳兒待女是極好的。」

  紅裳微笑:「極好不敢當的,只要姑娘們不會怪我照顧不周就好。」

  趙一鳴摸撫了一下紅裳的頭:「女兒們的事情讓裳兒費心了;我也知道你的難處,不過我信得過我的裳兒。」

  紅裳真想給趙一鳴一個大大的白眼兒:這叫什麽話?知道我的難處,什麽難處呢?自古以來繼母就難做啊!自己管得嚴厲些,難免會落個刻薄的名聲兒;自己不管教她們,日後她們行差踏錯了,也還是自己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依然是自己的錯兒!正所謂裏内不是人也。

  就算紅裳想真心疼愛趙家的四位姑娘,但待她們如何才能叫做好呢?怕是每個人的標準都不一樣吧。更何況鳳舞壓根不稀罕自己待人家好!

  如此爲難的事情,被趙一鳴一句輕飄飄的「我信得過你」就帶過了!紅裳對著趙一鳴一時間無語了。

  趙一鳴看紅裳隻是呆呆的看著自己,一笑起身拍了拍她的頭:「你還不去沐浴?」紅裳好似有滿腹的話要說,可是張了張口什麽也沒有說出來,只好起身:「夫君先歇息吧。」

  紅裳走了兩步,身後傳來趙一鳴輕輕的一句:「裳兒,對不起,今晚上真得只是玩笑話,沒有其它意思。我也知道你在女兒們身上用盡了心思,就算是她們的生母也不過如此,今天晚上的玩笑話兒,我日後決不會再說第二次,請裳兒原諒爲夫的這一次好不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6:03

九十六章

  紅裳聽到趙一鳴的話後止了腳步,長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趙一鳴的雙目半晌,忽然一笑道:「不好。」說完轉身打開門出去了,門外便傳來侍書與畫兒說話的聲音。

  趙一鳴站著看紅裳走遠了才無聲的笑了笑:妻子沒有真得生自己的氣。

  不過,自己說話是造次了,裳兒在女兒們的事情上已經做得很好、非常好了。讓趙一鳴慶幸的是,自己在最後發覺到了紅裳的不快,並及時道了歉,不然紅裳因此落了心病兒就全是自己的錯兒了。

  紅裳自一進趙府,便對四個姑娘很不錯兒:她們可是趙一鳴的骨肉。雖然趙一鳴可能更喜歡兒子,但以他的為人,女兒他也一定是放在心寶貝——她不想因趙家的姑娘與趙一鳴有什麽誤會。

  紅裳很明白,趙家的姑娘與趙一鳴的妾室不同,假如她待趙一鳴的妾室不太好,趙一鳴頂多心中不快,但如果待他的女兒們有了差錯,他極有可能會同自己翻臉!

  紅裳待趙家的個姑娘並沒有什麽母女之情可言,也不可能會有母女之情,有的頂多只是好感——當然,這裏面不包括鳳舞。不過,她待四個姑娘好的可是讓人沒有話說——紅裳感覺在這個時代做個後母還是比較容易的,只要動動嘴兒就可以,不必她親自照料人。

  這樣的後母,紅裳當然要做到盡善盡美,讓人挑不出什麽錯兒來:衣食住行她是樣樣都照應到了。

  趙家上下,就老太太在姑娘們的事兒上都挑不出紅裳地什麽不對來。

  紅裳走過轉角時回頭了一眼自己地房間:還好,自己一直做得不錯,不然趙一鳴同自己可能會生份很多,他也絕不會說出相信自己的話來吧?

  紅裳一開始便極明白,她與趙一鳴之間,不止是有妾室夾在中間,更能影響他們關系的反而是趙一鳴的四個女兒。

  比起四個妾室來。趙一鳴地女兒們更讓紅裳頭痛。就如鳳舞一樣。那是打也打不得。罵也不罵得。就算明知道鳳舞待自己不好。自己還不能同她一般計較——至少明面兒上是絕不行地。

  紅裳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了一件要地事情:老太爺今日早飯後同趙一鳴商議什麽事情去了?是不是同畫兒有關?

  剛剛同趙一鳴說了一堆地雜事兒。居然忘了如此重要地事情了!紅裳又看了一眼自己地房間。決定還是先去洗澡。

  因為紅裳心中有事兒。所以洗得很快。

  紅裳回到房裏時。趙一鳴還沒有上床。看他地樣子也剛剛洗過澡。坐在榻上看書像是在等她:難道他有事兒要同自己說?會是畫兒地事情嗎?

  紅裳揮手讓侍書與畫兒出去了。走過去輕輕問道:「夫君為什麽還沒有歇息?」

  趙一鳴放下了手中的書:「等你呢。來,過來坐下。」

  紅裳走過去坐在了趙一鳴的身側,趙一鳴伸手取走了紅裳手中地布巾給她拭發,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屋裏一時間靜了下來。

  直到趙一鳴為紅裳擦好了長發,把她擁到懷中才輕輕問道:「你沒有事兒要問我嗎?」趙一鳴的確是有事情要說,也還真就是畫兒地事情,只是他有些不好開口,想等紅裳問他,但紅裳卻一直不開口,他無奈只得主動問紅裳——裳兒不會是把畫兒的事情忘了吧?

  紅裳輕輕的答道:「我以為夫君有事兒要同我說呢。」

  趙一鳴輕輕一歎:「嗯,是有一件事兒,我原本認為你會問的。」紅裳沒有答話,伏在趙一鳴的懷中一動也不動。他只好又說了下去:「裳兒,你昨日猜對了,老太爺今日一早找我議事時,便同我說讓我把畫兒收到房裏,不過要等你拜過宗祠後。」

  趙一鳴說完後雙臂緊了緊,他有些許的擔心:紅裳會不會因此而生氣呢?不過他地擔心也並不大:不過是個通房丫頭,就算是生氣也大不到哪裏去,哄哄也就好了。

  紅裳聽了半晌不,趙一鳴只得輕輕喚她:「裳兒?」

  紅裳「嗯」了一聲兒,平平淡淡的問道:「夫君是如何答地老太爺?」老太爺說了什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趙一鳴是如何做答地。

  趙一鳴知道紅裳把話說得越淡,越證明她在意此事兒。

  他用下巴摩挲著紅裳的發:「我沒有同意。」

  紅裳伏在趙一鳴地懷中看不到他的神色,輕輕一掙想起來看看他,但趙一鳴抱緊了讓她動不得。紅裳只得又問了一句:「夫君以何話回得老太爺?」

  趙一鳴知道瞞不過紅裳去,便實話實說道:「我說此事日後再議不遲,我們成親日子不久,你現在沒有身孕算不得什麽。」

  紅裳又輕輕一掙,趙一鳴知道紅裳在等下文:「老太爺也明白,商議一下再說。我想在你沒有拜宗祠前,是不會有人再提此事了吧?」

  這同沒有推脫掉有什麽區别?紅裳心中長長一歎:還是要自己想法子才成啊。

  趙一鳴等了一會兒,紅裳還是沒有答話,便想了想接下去說道:「我想母親再提起時,我會同她好好說一說,至少争取半年不會讓他們再提此事兒好不好?半年的時間嘛,我們——,那個什麽一些,你如果有了身孕,老太爺與老太太也就不會再要我收什麽通房或是納什麽妾了。」

  紅裳笑了笑:趙一鳴所說的法子根本行不通,自己有了身孕,那就不方便再伺候趙一鳴了,而自己卻又年幼,趙一鳴也不方便從此宿到姨娘那裏去,那個時候老太太讓他再收幾個通房伺候他不是正好的借口?總之,老太太是絕不會就此罷手的,就連老太爺也不一定會放手——有了一個孫子,他不想有兩個三個嘛?老人嘛,多子多孫認為是好福氣。再者,萬一自己半年後沒有身孕,不要說通房了,到時候老太太怕是妾都要替趙一鳴多納幾個了。

  不過紅裳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她知道此事與趙一鳴再說也是無益,她要自己想個法子,想個萬全的法子才是正理兒。

  通房的事情懸而未決,讓紅裳的心思不寧起來,随即便想起了另外一個丫頭:綠蕉。

  綠蕉的事兒,要不要問問?紅裳有些拿不定主意:如果問了以後,趙一鳴真想收綠蕉入房,她面對的人就不只是老太爺與老太太了——總不能真讓趙一鳴收了綠蕉吧?今日有了綠蕉,明兒說不定就有紅蕉!此例絕不能開。如果不問趙一鳴,紅裳心裏又如貓抓一樣難受——綠蕉對於趙一鳴來說,倒底有多大的重量呢?

  紅裳想來想,決定換一種問法:「夫君,如果換個丫頭讓你收房,你也不收嗎?」紅裳認為,探探趙一鳴的心思很有必要。

  趙一鳴随口答道:「當然不收了。」

  紅暗歎,知道趙一鳴根本沒有認真考慮自己的話,只得又問道:「老太太如果讓你随便在她房裏挑個丫頭收房,夫君你也不收嗎?」

  趙一張口答道:「當然不……」趙一鳴說到這裏,忽然停口不說了。

  紅裳看不到趙一鳴的神色,聽他心跳也並沒有加快,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麽住口不說下去了,自己就難免有些著急起來:他倒底是因為什麽不說了?因為想起了什麽事情嗎?

  趙一鳴現在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他話說出一半兒時忽然察覺到了一件事兒:裳兒現在說得話實在是太奇怪了,話裏話外總圍繞著自己會不會再收個丫頭入房一事兒上,幾乎是言明了所指的丫頭不是畫兒。

  趙一鳴忽然想到:她不會是知道了綠蕉的事兒吧?所以一下子住口不再往下說了。

  紅裳等了一會兒也不見趙一鳴開口,便開口喚他:「夫君?」

  趙一鳴古怪的笑了笑:「什麽事兒,裳兒?」趙一鳴的語氣聽上去還是與平常一般,絕不會讓人聽不出他另有心思。

  紅裳看不到他古怪的神色,不然一定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了,不會再追問下去。但紅裳不知道,她又道:「夫君為什麽不說話了?是——不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來?」

  趙一鳴彎了彎嘴角兒:「哦,是的,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兒。」

  紅裳聽到趙一鳴如此有些緊張起來,她想問什麽事兒?可是話到嘴邊兒卻又問不出來,最後悶悶的道:「夫君,妾身乏了,我們安歇了吧?」

  趙一鳴沒有想到紅裳沒有再追問下去,反而說出了要休息的話來:這算不算吃醋?趙一鳴也不能確定。

  趙一鳴試探的喚了紅裳一聲兒:「裳兒?」

  紅裳還是悶悶的:「嗯?」

  趙一鳴現在可以確紅裳不太高興了:「你生氣了?」

  紅裳悶悶的道:「沒有。」

  趙一鳴扳正了紅裳的身子,想看看她的神情,但紅裳低著頭他根本看不見:「那你怎麽了,裳兒?」

  紅裳用極輕的聲音道:「我乏了。」

  趙一鳴至此當然猜到了紅裳為什麽會如此悶悶不樂,綠蕉的事兒要不要同紅裳說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6:23

九十七章 反擊,第一步

  趙一鳴看著紅裳半晌,忽然下定了決心說道:「不管老太太房中的哪個人,我都無心要將其收房或是納為妾。」

  紅裳聽了有些不太相信,她擡頭看向趙一鳴,趙一鳴的雙眼又黑又亮。紅裳遲疑的問道:「不管是誰?」

  趙一很確定:「不管是誰!」

  紅裳想了想綠蕉,皺了皺眉頭:「夫君,你真得想清楚了老太太屋裏的每一個人嗎?」

  趙一鳴現在很確定紅裳是知道了綠蕉的事情:「是的,已經想清楚了,也包括——,綠蕉在内。」

  紅裳沒有想到一鳴會提及綠蕉的名字,她沒有防備下聽到有些慌亂:就好像她做賊被趙一鳴這個事主給捉到了一樣。

  趙一鳴看著紅裳,又以確定的語氣重複了一遍:「就算是綠蕉,我也無意要收她入房。」

  趙一鳴決定同紅裳說清楚綠蕉的事情,是他在心中衡量過了:紅裳,是他的妻;而綠蕉,只是一個外人。綠蕉待他雖然有些恩義,但恩義的回報有很多種,並不一定非要收她入房做為回報不可。

  趙一鳴想得很清楚,自己對綠蕉並無一絲男女之情:收了綠蕉,也許對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情——趙一鳴不會在綠蕉身上多留一些心思的,綠蕉這些年的等待不只是落空,日後也不會有什麽好日子過。

  紅裳很快恢複了過:「可是、可是——」趙一鳴曾經承諾過綠蕉,古人可是有一諾千金的說法兒。

  趙一鳴知道紅裳要說什麽。她說了出來:「我原來是對綠蕉說過。要收她到我房裏來。是因她原待我有些許地。恩情。嗯。嚴格來說地話也算不上是恩情。不過。如果不是她當初盡心盡力、日夜不眠地服侍我。也許世上沒有我這個人了也說不定。」

  紅裳聽到這裏心裏一突:綠蕉和趙一鳴地淵源不似一般地兒女私情。卻更加讓她感覺到棘手——要如何做。才不會讓人詬病自己呢?

  趙一鳴似乎發覺了紅裳地擔心。伸手輕輕拍了拍她地後背:「後來在府中與綠蕉相見時。我一時間都沒有認出來她來;說起來。我待她並無男女之想。只是她等了我多年。唉——!每念及此心裏總有些愧疚是真地。」

  趙一鳴是真得感覺對不住綠蕉:如果不是他當年地一句話。以綠蕉地品貌早已經嫁人了才對。原本他認為只要收了綠蕉入房。也就全了自己地當年地承諾。也算對得起綠蕉了。

  但現在他地想法有了不同:他知道自己對綠蕉非男女之情。自己現在地心思大半兒都在紅裳身上。如果收了綠蕉卻讓她日日獨守空房。豈非也是害了她?

  紅裳看了趙一鳴一眼。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就此同意趙一鳴收了綠蕉?紅裳做不到;堅決不同意趙一鳴收綠蕉?這話兒在趙一鳴說了同綠蕉地淵源後。紅裳也說不出口。最後。紅裳只好保持沉默。

  趙一鳴只說他無意要收個通房或是納個妾,他可是沒有堅定地說:不論是誰讓我納妾我都不納!

  區别在於,如果老太爺或是老太太就是讓他收通房或納妾,他就要請紅裳原諒他了——他也是不得已啊。

  紅裳不想出現這樣的情形,但是綠蕉的事兒不同於畫兒,有好多話兒她說不口來。不過,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趙一鳴從此以後不會再有女人。至於法子?一定會有的,天下的法子不都是人想出來的嘛?

  趙一鳴看紅裳地神色,也知道她在為難什麽,歎了一口氣道:「我原想知會你一聲兒,看你的意思是納她還是收了她,後來裳兒不願為夫地再納妾收通房,所以我也就淡了這個心思,就一直沒有同你提起她來;最主要也是因為我待綠蕉原就沒有非份之想,今兒既然已經說開了,那就煩夫人給綠蕉找個合適的人家,好好地準備一份嫁妝打發了她出去吧。」

  這是趙一鳴能想到的、唯一能對得起綠蕉地法子了:只要綠蕉嫁了人再生個孩子,自然也就不會再記得他當年的那句話了。

  紅裳看了看趙一鳴的神色,沒有作答:此事並不好辦。如綠蕉只是為富貴二字,那麽多給她些銀兩,此事也就了結了;怕就怕綠蕉待趙一鳴是有一份女兒家的心思,如果強自要求她出府另嫁,怕是會弄出事情來的——萬一綠蕉一個想不開,投井或是上吊啊什麽的,自己與趙一鳴不只是落個不好的名聲兒,夫妻二人的關系也會有了裂痕啊。

  趙一鳴看看紅裳,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裳兒不同意?難道你想為收她入房不成?」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只是現在就讓綠蕉嫁人,怕不是個好主意,此事容妾身這兩日好好想一想吧,想一個萬全之策才好。」

  趙一鳴微一皺眉頭:「裳兒啊,她的年紀已經不小了,現就給她找個好人家已經不容易了,拖得時間長了怕生出事端不說,且更不容易找到好人家了。」

  趙一鳴對於綠蕉等了他多年是不感動的,他說這些話也全是為了綠蕉考慮——不想她再大些更找不到好婆家。

  紅裳一歎:「我知道,夫君。只是,你不怕逼得她太緊了,她萬一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的,讓你我夫妻如何面對?」

  趙一鳴一凜,然又想起了在二門處遇到綠蕉的事情來,他默然了好一會兒才道:「如果她真生了如此心思,那就不是我們趙家對不起她了。」

  紅裳聞言一愣,然後馬上反應過來:眼前的人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人,綠蕉如果真是為了親事尋死覓活的,不只是笑話一樁,還對她的名聲兒極有礙。

  趙一鳴因為許諾過綠蕉一句話,所以才對綠蕉待他的情意熟視無睹,不認為綠蕉違了禮法——因為做主子的允了她;但是,綠蕉是婢僕,她們的親事兒是要主人給做主的——如果紅裳給綠蕉找一門好親事兒,她卻要鬧著不同意,非要嫁給趙一鳴的話,便是極大的違了禮法,為世人所唾棄了。

  不要說是奴婢們,就是大家閨秀不能自主要嫁給誰;只要安了這樣的心思,便是不貞——這對於女子來說是極為重的罪名兒了。

  只是紅裳明白歸明,可是明知道會逼死一條人命還如此做,她是萬萬做不到的,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紅裳淡淡的歎了一口氣兒:「想個法子絕了她的念頭才好,不然就是嫁了出去,怕也會生出什麽事端來。」說到這裏,看到趙一神色後,紅裳加了一句:「到時候對我們趙府的名譽有礙啊。」

  趙一鳴也不想綠蕉有個三長兩短,便點了點頭,長長一歎:「也是我誤了她,只是綠蕉真要因此而要死要活的,就沒有一分女子的四德了。」

  趙一鳴不是一個衛道士,所以還能為綠蕉考慮一二,還能看到自己是有錯兒在先。

  紅裳知道同趙一鳴這個古人談什麽女人以感情為的話,根本就說不通,便岔開了話題:「夫君如此說話,莫不是在罵妾身不守婦道?」

  趙一鳴聞言大奇:「夫人是極好的女子,哪裏有什麽不守婦道之處?我又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夫人莫要多心才是。」

  紅裳笑道:「不是我多心啊,人家不過是有了自己的一點心思,並且為此而做了些努力就是不知道四德了,那我不許你再納妾豈不是犯了七出?夫君,你不是惦著要給妾身一封休書吧?」

  趙一鳴舉手輕輕拍了一下紅裳的頭:「你就調皮吧!」不過趙一鳴心中也在疑惑:為什麽裳兒不讓自己納妾,自己從來沒有想過什麽七出不七出的呢?夫妻二人又說笑了幾句便歇下了,只是都躺了好久才能入睡。

  第二日一早自上房回來後,紅裳早早就打發了姨娘們各自回房:又不是真心待自己,偏要在自己面前做出一副誠心誠意的樣子來,她們不惡心,自己還真受不了呢。

  紅裳喚了侍書過來:「我們先收拾我們自己家的院子吧,然後再處置五姑娘院子裏的人兒。嗯,先打發個可靠的人兒去叫人牙子來,告訴她,我們府裏會留她用中飯,讓她來之前把自家的事情安排一下,怕要晚些她才能回去。」

  侍書雖然不解,但還是依言出去叫了一個婆子如此這般的吩咐了一遍才回來。

  紅裳已經打發畫兒取來了自家院子裏的花名冊,翻看了一下道:「人還真是不少,你們把我們商量好要留下的人圈起來,把送到各處的人名兒各抄在紙上,不要弄混到一處。」

  侍書與畫兒答應著,忙碌了起來。紅裳翻到最後一頁時「咦」了一聲兒:「這個魚兒人呢?今日怎麽沒有看到她上來伺候著。」

  侍書正在磨墨:「她正在忙呢。我讓她把我們院子裏各處應該用多少人,怎麽輪值合適;上夜需要多少人,怎麽輪值合適都重新排上一排。」

  紅裳笑著看向侍書:「怎麽想起讓她做這個來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6:45

九十八章 先清門戶

  侍書聽到紅裳的問話,笑了笑:「聽侄少爺說她如此能幹想試一試她是不是真的很能幹啊。」

  紅裳輕輕搖了搖頭一笑,偏著頭看侍書磨墨:「嗯,這倒也沒有什麽,讓她有些事兒做也好。只是,你真打算用她排出來的法子輪值上夜嗎?這可不太像侍書。」

  侍書點了點頭:「如果她的法子是好的,那麽我和畫兒看完後再修一下時辰什麽的,就是用了也無妨啊。反正人都是我們的人兒,就算用她的法子,就算她是安了其他的心思,在我們院子裏也耍不出什麽花樣來。」

  紅裳失笑:「沒有那麽嚴重了,她也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而我們也不過是一個小院兒,左不過是僕從們怎麽上工的事情,能有什麽事兒讓她動手腳呢?」

  侍書點了點頭:「婢子也是這樣想的,才大膽讓她去排一排,如果比我們原來排的法子好,也是件好事兒。」

  畫兒自一旁笑:「也免得我們白養著她不是?」

  侍書笑著:「就是這個意思!現在很多事情不敢用她做,可她又頂著一個大丫頭的名兒,斷沒有不出力的道理兒!」

  紅裳笑著點點頭:「以此說來,倒像是侍書了。這樣很好,給她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做也好,不然孤立著她也顯得我們小家子氣兒。」

  侍書點頭答應著,墨也磨好了,同畫兒兩個人便把人一一分了出來。紅裳仔細看過後,點頭:「讓我們院子裏的人都放下手中地活計,在抱廈前立好吧。就說我有事兒要同她們說。」

  畫兒答應著出去對兩個管事兒地娘子說了,不一會兒院子裏就站滿了人。

  紅裳伸手要扶侍書地肩膀。畫兒上前攔下了紅裳:「夫人。請稍等。」然後對侍書道:「我們擡張椅子出去吧。即不會累著我們夫人。也讓那起子小人知道我們夫人是他們地主母。」

  侍書聽得直點頭。便和畫兒合力去擡椅子。擡到門外。幾個婆子看到了急忙上來接過去。按畫兒所說地位置放好了椅子。

  紅裳聽到畫兒地話。心下暗歎:又是一個小辣椒!怪不得她同侍書如此要好合拍呢。

  侍書與畫兒又進來請紅裳。紅裳這才扶了侍書地肩膀走出了屋子。門外黑鴉鴉站著四十多個人兒——原本一個院子裏用不了這麽許多地人兒。不過紅裳後來買了十多個丫頭。就這麽放在了院子裏。僕從們站到了一起便顯出了多來。

  衆婢僕們看到紅裳出來都福了下去。參差不齊地給紅裳請了安。

  紅裳坐好後。才擡了擡手道:「起來。」

  衆婢僕多數都忐忑不安的悄悄掃了一眼紅裳,猜測著紅裳聚齊她們會有什麽事兒要說: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呢?

  紅沒有同婢僕們多話,只是擺了擺手說道:「侍書,畫兒,你們把開吧。」

  侍書會意,便站上前去一步:「夫人是有事兒要同大家說,不過說之前,還請大家分開站好。我叫到誰的名字,誰到站到抱廈下,聽到沒有?」

  衆婢僕答應了,侍書便開始叫人名兒了。侍書和畫兒交替著,不一會兒便讓院子裏的人分别站成了五撥兒。

  衆婢僕們中心裏有鬼地人開始驚疑不定起來:為什麽自己人都站在了一起?夫人要發作自己人了嗎?

  紅裳看著婢僕們的臉色,臉上笑吟吟地道:「今兒也沒有什麽大事兒,就是我們院子裏的人兒要重新安排一下,一會兒讓侍書給大家說說日後要做些什麽,到哪裏去上工。」

  說完紅裳便接過了畫兒手上的茶來,不再言語了。紅裳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那些心懷鬼胎的人還是感到有些不妙。

  畫兒同紅裳越來越有默契了,紅裳一個眼神兒,畫兒就能知道應該做些什麽。有些時候:比如現在,不用紅裳遞眼色,畫兒也知道應該做些什麽——她遞得那杯茶是不早也不晚的正是時候。

  侍書先把要趕出去的人名讀了一遍兒,讓人牙子把她們帶到了一旁,然後就把送宋氏地、小陳氏的、孫氏地人都一一點了一遍兒,侍書還沒有同要留下來的人說話,便有人按捺不住發難了。

  紅裳與侍書、畫兒早已經料到了今日清理門戶時,一定會有人發難,所以主僕三人沒有一個人當這個出來說話地娘子是回事兒。

  那娘子是宋氏的人,她站出來福了一福:「夫人,不知道奴婢是哪裏服侍不好了,或是做錯了什麽事兒?為什麽要遣走我等?雖然我們為奴為僕的,不能幹涉主子們的決定,但夫人也不能什麽也不說,就把伺候了您一回的奴婢們糊裏糊塗的打發走吧?」

  畫兒聽到那娘子的話兒眼皮兒都沒擡,只是伸手接過了紅裳手中的茶鍾兒。紅裳彈了彈指套道:「聽你說話也是府中的老人兒了吧?既然知道奴僕們不能幹涉主子的決定,那你還來問我做甚?」說著話,紅裳用指套叩扶手:「或者說,在你的眼裏主子只有一人,而我卻不是你的主子,所以你才敢來質問我?」

  那娘子聽得身子一顫,心悔自己心急之下說錯了話,但已經無可挽回了,只得請罪道:「請夫人恕罪,夫人當然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絕沒有輕慢夫人的意思,請夫人明查。」

  那娘子萬不敢讓紅裳問出她主子是誰的話來,所以她只能叩頭請罪,一個字兒也不敢亂說了。

  紅裳淡淡一笑,沒有說話。侍書在一旁接道:「原來你是知道夫人是你的主子啊,你不說,我們還真不明白你也知道夫人是你主子呢。」

  那娘子只得跪了下去,連連叩頭認錯兒,求紅裳饒了她這一次。說起來,這娘子也是被銀子迷了眼睛昏了頭,她在紅裳這裏當差兒,除了原來應得的月例外,每個月還能再多得一兩地銀子,所以她才想問一問紅裳,看能不能再留下來——如果回了原主子那裏,辦事兒不利就是一條罪過了,扣她月例是一定地了,多出來的那一兩銀子更是不可能會有了。

  紅裳這才開口:「罷了,你先立到一旁。」

  紅裳不再理會那娘子,她了一眼各姨娘安插來的奴僕們,還有一心要巴結到各處去的幾個她買來的丫頭——看到容兒時,紅裳還對她笑了笑:「你們呢,在我這裏伺候的很好,因為知道你們是極好、極得力的人兒,所以我今兒才要把你們賞給姨娘們;你們去了,千萬莫要丢了我地臉面兒,好好的伺候著,知道嗎?」

  紅裳不打算罰這些婢僕們,倒不是她不忍心:自有人會為她出氣兒,她樂得一旁看著不去落這個惡名兒。

  那些被遣走的婢僕們知肚明夫人已經知道她們都是誰的人了,又加上有一個娘子剛得了斥責還沒有發落,雖然很多人都不情不願地,卻不敢再亂說話,人人就或大或小的應了一聲兒。

  裳點了點頭道:「侍書,著幾個會說話地人兒,把我們院子裏這些得力的人兒給各位姨娘送過去。就說自我進府後,承衆姨娘們盡心盡力的服侍,這幾個人用著還得力些,便賞給姨娘們聽用,讓姨娘們在自己屋裏時也能多幾個人服侍,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也是我待姨娘們的一番恩典。」

  紅裳說一句,侍書就答一聲兒;最後,紅裳又笑眯眯的加了一句:「對了,告訴各位姨娘,她們不用再過來謝賞了;她們過來一趟還要換衣服什麽的,實在是太過麻煩了,就讓她們在各自院子裏叩拜一下全了禮也就是了。」

  侍書又脆生生地答應了下來,便轉身叫出了幾個娘子與婆子,分别帶著三撥人兒走了。

  紅裳看著她們的背影兒,嘴角兒噙著一絲笑意兒:想來姨娘們那裏就要熱鬧了,可惜自己不能親見。

  院子裏一下子空出了不少,畫兒又使了個小丫頭,帶了人牙子和那些要被打發出府地丫頭們到廂房裏坐了;紅裳已經扶著小丫頭的肩膀和那些留在院子裏聽用地人進了花廳了。

  紅裳重新坐好後,看了一眼小花廳中立著的衆人:廳上雖有二十多人,但卻鴉雀無聲。紅裳微微一笑:「你們不必如此擔心什麽了,知道你們原是不錯地人兒才留了下來聽用,只要你們好好的當差做事兒——我這人你們是知道的,當不會虧待了你們。」

  紅裳說完示意畫兒給她遞茶:「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當中如果再有人日後當差三心二意的,就絕不是打發了出去這麽簡單了;果真再有這種人兒,就不要怪我——」

  這時候畫兒遞上了茶鍾兒,不知道是紅裳沒有接好,還是畫兒沒有遞到紅裳的手裏,茶鍾兒直直就落在了地上,發出了清脆至極的響聲兒後,一下子碎得不成樣子,茶水濺濕紅裳與畫兒裙子的下擺。

  因為廳裏極靜,所以茶鍾兒的響聲就難免顯得大了些了,婢僕們一個不防都被嚇一哆嗦。

  畫兒已經跪了下去:「奴婢不留情,手滑了一下,還請夫人恕罪。」

  紅裳擡手:「無妨,再換一盞來就是了。」

  畫兒與紅裳在對答中神色都沒有什麽變化,她們兩人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茶破掉的聲音。

  衆婢僕看到這裏還有個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嗎?聯想到紅裳最後的一句話,再看看滿地的茶兒碎片兒,人人的臉色都變了一變,把頭又低下了三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1-11-28 21:17:07

九十九章 恩威並施

  紅裳說了無妨,畫兒便起身,也沒有打掃地上的碎片一樣轉身又去取茶了。紅裳轉過頭來看著衆婢僕們淡淡的笑了一笑:「自今兒起,院子裏的人兒少了一些,日後差事兒可能會吃緊一些,你們可能行嗎?」

  衆婢僕躬身答道:「原來是院裏人太多了些,現今我們這些人正好,哪裏會吃緊呢?夫只管放心就是。」

  紅裳點點頭:「嗯,那以後我們院子裏的事情就有勞你們了。如果哪裏差事兒吃緊,我會再留意人手兒的,不會真的累到了大家;只是希望大家做事時,能多用些心。」

  衆婢僕又躬身答應著,並謝過了紅裳為他們著想。

  畫兒取了茶回來奉給了紅裳,回頭看向了衆婢僕們:「不管大家夥兒是哪兒來的,就像我原也是老太太屋裏的人,但現在我們伺候的主子是夫人,我認為夫人自然就是我們的主子,夫人的事情對於我們來說就是最重要的,你們說呢?」

  衆婢僕齊齊答聲兒,那些砸過大廚房的婆子、娘子們聲線更高一些。

  紅裳只是有一口無一口吹著浮茶聽著畫兒說話,臉上沒有笑意兒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畫兒微微一笑:「那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了,對不對?」

  衆婢當然不會說不是,於是畫兒接著又說道:「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們就打開窗子說亮話,沒有必要藏著掖著的了,對不對?」

  衆僕自然又是應了一句。

  畫兒笑眯眯地一一掃視過衆婢僕:「那們說說看。侍書帶走地那些人是怎麽一回子事兒?」

  衆婢僕就算原來不知情。在也明白那些人為什麽會被打發走了。廳上只靜默了兒。便有個娘子答道:「她們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她們都不是真心來伺候夫人地。」

  有一人開口。便有衆人相随。大家七嘴八舌地把那些人地心思說了出來。無非就是另有其主。來夫人這裏是給她們心中地主子打探消息地等等。

  畫兒點了點頭:「大家看來都是明白人兒。不過。日後再有這種人地話—」

  衆婢僕都答道:「我們就不會放過她!」

  畫兒笑了起來:「嗯。這才是一家人呢。不過,如果萬一真有這樣的人兒,你們也應該先來回了夫人,或是告訴侍書和我也成。」

  說完,畫兒又冷冷的一笑:「再有那樣的人兒,夫人心善不忍過重責罰,但我和侍書卻沒有那樣的菩薩心腸兒,剝了她的皮都是便宜了她!」

  衆婢僕都神情恭謹的應和道:「不用姑娘動手,我們就剝了她的皮!」婢僕中精明的人兒明白,自今日起自己這起子人就是夫人的人兒,不忠心辦差兒,在趙府怕就真沒有什麽前程可言了。

  紅裳終於不再吹浮茶了,她吃了一口茶說道:「大家待我如此心誠,實在是讓我高興至極。這個院子不是我一個人地院子,是我們大家的一個家,希望大家記住我這一句話兒。」說完後,紅裳輕輕一歎道:「唉,說起來,我也不想趕人出去,都是趙家的人兒,哪裏分什麽彼此呢?偏有這等人起這種見不得人的心思,讓我也是無奈。我雖然心善,又念那些人是初次來服伺我,原也沒有給你們定過什麽規矩,不能不教而誅所以才沒有責罰哪個人,只是——,那些人出去了也不一定能得了好啊。」

  那些人會得個什麽下場,是一定要讓留下來的人知道的——不然說不準兒哪天又有哪個被人收買了去。

  衆婢僕中心思靈活的便猜到了那些人的下場:她們原來的主子想來不會輕易放過她們,會問她們個辦事不利地罪過兒吧?

  畫兒在一旁不以為意的答道:「夫人不必代她們擔心了,您不罰她們已經是極大的恩典,我們不打發她們回去,難道留下她們繼續害人不成?要我說,把她們賣出去才是正經!不過,夫人的心胸不是婢子能比的,夫人又一向是個心善的;如果是婢子的話,婢子少說也要把她們賣做苦力奴,她們才會知道不敬主母是什麽下場!」畫兒把「主母」兩個字兒咬得極重,說著話還掃了一眼廳上的衆人。

  畫兒的意思就是要告訴廳上的這些人,不要說她們是紅裳地人兒,就是滿趙府的僕從們,也只能認紅裳為主:紅裳才是趙府正正經經地主子!

  衆婢僕都明白畫兒的意思,心下也早已經認紅裳為主了,當然無人有什麽不滿。

  紅裳著畫兒輕輕搖頭又歎了一口氣兒:「怎麽能賣出去呢?我原也沒有教過他們規矩,雖然他們有些錯兒,但不少人都是家生子,拖家的帶口的,賣出去是硬生生拆散她們一家人啊,我還真是不忍心啊。但是我們定了規矩,她們依然如舊,那當然不能輕輕放過她們——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規矩是不能壞了的。」

  畫兒似安慰紅裳:「夫人,雖然放她們回去後,她們那主子可能不會輕易饒過她們,但也強過把她們打發出去吧?夫人就不要再多想了,各人地下場各人走得路,怨不得旁人。」

  紅裳無奈的點了點頭:「說得也是,只得如此了。」

  廳上地衆人早已經聽得明白,心思不活的人只要稍稍一想也都明白了過來:那些人回去,必不會得好果子吃——夫人發了善心,可是她們那主子卻不會有夫人地心腸啊。

  衆婢僕還明白了一個道理兒:趙府大院兒裏,只有夫人這裏與老太太那裏還是人呆得地方,不過老太太還有幾年可活?當然是跟定夫人才能謀個好出路。

  紅裳歎著氣點點頭,算是應承了畫兒的話。然後她看了看衆婢僕,放下了手中地茶鍾兒:「那些人我們不說他了,各人造業各人擔吧。現在說說我們自家人的事兒;你們當中有自我進府起就伺候我的,也有後來我買來的才進了院子做事兒的,不管怎麽說,這些日子都辛苦大家了;雖然我從前沒有說過什,但大家平日誰做事兒用心,哪個又逃懶,我都看到了眼裏——你們,都是很好的。畫兒,看賞!」

  衆婢僕沒有想到的是今然還有賞,一下子都高興了起來,尤其是那些跟著侍書砸過大廚房的娘子、婆子們都心道:跟著夫人就是好啊。

  畫兒把賞一一發了下去:「早來的多發賞銀一百個大錢兒,後來的人兒不要心裏有疙瘩吃味兒。」這些留下來的婢僕們都是些明白人兒,沒有誰因為賞銀有兩種而心生不滿。

  婢僕接了賞銀後拜謝了紅裳,紅裳笑著擺了擺手:「好了,起來吧,是大家辛苦伺候我一場,我待大家的一份心意。」接著紅裳臉上的笑意便淡了下去:「現在,我要給大家定幾條規矩,你們都記好了,如果誤了我的規矩——;」紅裳故意把「矩」字拖了一個長長的音兒:「我不說,你們心裏也是有數的。」

  紅裳吃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不緊不快的說道:「畫兒,把規矩說給他們聽。」

  規矩也不多,只不過是要衆婢僕們不要亂說話等等,然後就是違了規矩會得什麽責罰。衆婢僕們一聽都是一些極容易做到的事情,當然不會有什麽異議。

  衆婢僕中也有擔心將來紅裳失勢了她們怎麽辦的,不過她們出了花廳後,幾個人在一起一嘀咕便想明白了:紅裳就算失勢了也正室夫人,她們就算少了些威風也不會吃太大的虧;再者,現在如果再有另樣心思,不用等紅裳失勢,現如今就會把她們打發出去——沒聽畫兒說嘛,至少也要賣作苦力奴!

  衆婢僕們想明白了所有的利害關系,再加紅裳從來就不是一個事兒多的主子,極好伺候的,便都蹋下心來好好做事兒了。

  自此,紅裳院子裏上上下下終於擰成了一股繩兒,再沒有懷著别樣心思的人了。

  紅裳聽著畫兒給婢僕們說規矩,她的心裏卻在想著:自家院子裏清幹淨了,韻兒那裏也該早些動手料理,不要給那些姨娘們防備的時間才對。

  畫兒打賞衆婢僕們說的時候,侍書已經帶著那群「賞」給衆姨娘的人到宋氏的院子外。宋氏門口的小丫頭一看來了這麽多人,而且是侍書領著走了過來,先就嚇了一跳:有人急急進去給宋氏姨娘送信兒,一面有人急急忙忙迎上來,未開口先堆了滿臉的笑意兒,對著侍書福了一福:「侍書姐姐怎麽得空過來了?」

  侍書看小丫頭嚇得有些發白的小臉兒便感覺有些好笑,開口便有了三分笑意兒:「我哪裏能得空?是夫人吩咐我來給姨娘們送賞兒。」

  紅裳按排侍書出來送「賞」兒,就是因為侍書砸了大廚房的事情,滿府的人兒都知道——沒有幾個人敢無緣無故給侍書個臉子瞧。

  小丫頭看到侍書臉上有笑意兒心下也沒有放鬆——她可聽說了,侍書砸大廚房時可是一直面帶笑意兒的,直到聽到侍書說是來送東西的,她才真的放下了心來:「真是辛苦姐姐了,姐姐快裏面請吧,已經有人報給我們姨奶奶,說姐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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