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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借腹綁夫回(御夫計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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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18:11
標題:
[明星]借腹綁夫回(御夫計之一)[全文完]
借腹綁夫回
【御夫計之一】 作者:明星
他們這樁娃娃親婚姻,一開始時就協議好只作假三年,
期間分居,不干涉對方,但他要偷吃眼睛也睜大點,
那可是連她好友戀情都介入過的第三者,
好友說:「沬沬幫我報仇,把妳老公搶回來,氣死那狐狸精!」
沒問題!然而還沒擬定好作戰計劃,
自己就衰到在路上跟一群混混起沖突,被誣告進警局,
不得已打電話向他求救,咦?!這正好是個「破鏡重圓」好機會,
她使出近水樓台先得月+年糕黏黏攻勢,厚臉皮賴進他的房子,
裝賢妻燒好菜、煮咖啡扮貼心......呃,通通沒有用!
換招換招,改到他公司展現女強人手腕,果然讓他另眼相看,
不過最有效的還是「吃醋」這罐特效藥啦,餵他喝一匙,
看看,他不但馬上昭告天下他是她老公,感情好得甜甘蜜滴,
連床都一起滾了,這下狐狸精該夾著尾巴跑了吧?
可怎麼辦?自己也脫不了身了,被他在肚皮里種下「人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18:40
閒談
明星
接到編編打來的催序電話時才發現,我已經很久都沒出過現代稿了,還記得最後一本現代稿,名叫《船王的下堂妻》,自從那一本出過之後,接下來的每一本好像都是古代。
在歷經了這麼久之後終於有現代系列要問世,感覺有些怪怪的,想起自己從最初只是想嘗試寫古代,到現在幾乎本本都是古代稿的狀況,這過程還真是很奇妙。
前不久迷上了網遊小說,然後自己也嘗試下載個遊戲玩起來,每天升級打怪攢經驗,過程很辛苦,但也很有趣,一邊玩,一邊還想著自己也要寫一篇出來嘗嘗鮮。
仔細一想,網遊小說也很有意思,聽起來那只是一場遊戲,可遊戲裡同樣有一個人生,一段愛情從遊戲發展到現實,那也需要經過相識相知相處才能開花結果的。
當然,我這個人天馬行空,有時候喜歡就喜歡,現在想得很美好,就怕真到動筆的那一天,又會給自己找很多藉口來逃避。
說到這裡,突然想起不久前和朋友逛寵物店,被裡面可愛的貓貓狗狗吸引著驚叫許久後,突然被我看到散裝的貓糧,我家貓咪從小到大只吃魚,以前也給牠買過某知名品牌的貓糧,可牠興趣缺缺,不太喜歡吃的樣子。
後來一看貓糧的說明,才知道我買的那幾種,都是給幼貓吃的。
我這個人有時候很糊塗,買東西又不喜歡看說明,只要外表包裝華麗就會愛不釋手,結果那些貓糧最後都丟進了垃圾筒。
但是這次,我仔仔細細問過寵物店老闆,並告訴她我家貓咪的年紀以及平時喜歡吃的一些口味,老闆向我推薦了好幾種貓糧,我心一動,買了好大一袋回到家,帶著期冀的心情,希望我家貓咪能感激我的熱情......
結果出乎我意料,牠很不屑的聞了聞貓糧的味道,然後甩著尾巴很不客氣的轉身走人了。
我望著那好大一袋無人問津的貓糧,總結出一個結論,對待我家這不識好歹的臭貓,實在不能太好心。
最後的最後,那些貓糧都被我送給樓下的流浪貓,看著那些小傢伙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我稍微有些成就感,至少......我的錢沒有白白浪費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19:08
第一章
夏日的午後,豔陽高照,為繁華的城市罩上一片難以忍受的灼熱。
那些在太陽底下討生活的人們,不得不忍受燥熱的天氣,在快要被融化了的柏油馬路上忙碌奔波。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梁笑沬才會感嘆自己的好命。
因為她可以悠哉的坐在有冷氣的咖啡廳裡,一邊喝著藍山咖啡,一邊品嚐她最喜歡的檸檬奶油捲。
從一坐下來到現在,她已經消滅了兩塊甜膩膩的奶油捲。
看她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很有把第三塊也吞下去的態勢,坐在她對面一個打扮時尚,正梳理著一頭耀眼金色鬈髮的女子終於不悅的皺起眉頭。
「沬沬,能不能拜託妳不要在減肥的人面前吃得這麼囂張?」
說話的女子身材曼妙,個子高眺,五官美豔,再加上一頭耀眼的金色鬈髮,既性感又妖魅,她是梁笑沬的死黨之一,也是有名的皮包設計師卓靜雅。
「我想沬沬可能在來這裡之前被餓了整整三天。」
接話的女子嬌小可愛,明明已經不是少女了,可那雙閃著氤氳水氣的黑亮大眼,看起來還是像小鹿斑比一樣天真。
她就是梁笑沬的死黨之二,當紅作家夏可悠。
對於兩位好友的調侃,頂著一頭俏麗短髮的梁笑沬一邊吃,一邊不忘將魔爪伸到她們面前。
「既然妳們那麼愛惜自己的好身材,應該不介意我包下妳們面前的這些美味吧!」
說完,她便很不要臉的在四隻眼睛的瞪視下,將美味可口的甜品拿走。
卓靜雅故作深沉的皺皺眉,搖頭嘆息道:「小悠,妳說的沒錯,來這之前,她果然被人虐待過。」
夏可悠心疼的盯著被搶走的提拉米蘇,「我好像沒說過我要減肥......」
「甜食對身體不好啦,所以小悠,妳少吃一點是正確的,像這種傷天害理的東西,交給我來對付就可以了。」大言不慚的發表完,梁笑沬眉開眼笑又道:「對了小悠,我記得妳說過今天要和我談一下投資理財的事,是不是最近又拿了不少稿費,發了?就知道妳最會賺錢了,看在妳是我最好的朋友的份上,這次我只抽百分之三的傭金。」
梁笑沬對基金股票這類投資很有天份,幾年前大學畢業後,因為愛好自由,不喜歡被人約束,便自立門戶,做起了自由投資人。
平常沒事就在家炒炒股,要不就是幫朋友做些小投資,一年下來也賺了不少。
至於她們三個人怎麼會湊在一起,還要追溯到高中時期--
梁笑沬外向活潑,卓靜雅美麗大方,夏可悠沉靜低調,她們本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三個個體,卻在一次校內舉辦的春季旅遊時,莫名成了好朋友。
三人雖然有各自的人生方向,但友情並沒有因為彼此生活理念的不同而終止。
所以當梁笑沬接到好友打來的邀約電話時,非常開心的赴約。
說起來,距離上次見面到現在,似乎已經整整兩個月了。
就在梁笑沬邊猛吃猛喝,邊在心底感嘆時光飛逝的同時,耳邊傳來卓靜雅的低吼──
「是那個賤人!」
這五個字還真是把卓靜雅偽裝出來的高貴形象摧毀得一乾二淨。
只見她恨恨的望著玻璃窗外,對面一家裝潢奢華的日式料理店。
店門口不知何時停了一台黑色的保時捷,兩道人影緩緩下了車,男的高大健頓,女的妖嬈性感。
在梁笑沬還來不及看清兩人的長相時,就見那個穿得一身火紅的女人,迫不及待地挽住男人的手臂,還主動獻上一吻。
這樣的畫面在現代社會並不稀奇,可當卓靜雅從雙眼中道射出兩道惡狠狠的光芒時,梁笑沬就覺得有點怪了。
「該死的蘇麗兒,不要臉的搶了我的男朋友之後,現在居然又換男人了......」卓靜雅的臉又朝玻璃窗湊近幾分,「咦?那個男人怎麼越看越像季哲男?」
本來已經將視線移回來的梁笑沬一聽,再次看向窗外,伸長脖子探頭探腦地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嗯,半年多沒見,他好像比以前更帥了。」
雖然只是隔著玻璃窗驚鴻一瞥,但對方的俊帥外表還是被她盡收眼底,直到那兩人相擁走進日式料理店,她才慢吞吞轉回頭,繼續吃著盤子裡剩下一半的甜品。
看不過去的卓靜雅,沒好氣的在桌子底下踹她一腳,「沬沬,能不能拜託妳稍微有一點老公出軌的憤怒?!別忘了,那個季哲男可是妳法律上的老公耶!」
正埋頭苦吃的梁笑沬口齒不清地回道:「連妳也說他是我法律上的丈夫,也就是意味著他在外面怎麼樣,我無權干涉啦!」
她和季哲男已經結婚兩年多了,可這段婚姻完全是他們兩家的家長一手促成的──
季老爸和梁老爸是極為要好的大學死黨,季老媽和梁老媽也是感情深厚的姊妹淘,所以「娃娃親」這種只有在小說中才能看到的可笑字眼,居然被梁笑沬給遇上了。
她雖然從小就認識只略長自己一歲的季哲男,可由於兩人個性不同,成長經歷也不同,所以在結婚之前,他們對彼此可以說是完全不了解。
季老爸和季老媽以經商起家,至於梁老爸和梁老媽則是一對考古迷。
基本上她對步入婚姻是什麼情況並沒有什麼概念,即便是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替她訂下這樁娃娃親,可由於兩家平時的互動不是那麼頻繁,這件婚事就這麼給遺忘了。
直到兩年多前的某一天,正沉迷於埃及考古的父母突然奇蹟般地出現,極為鄭重地告訴她,她的婚期將近了。
即使已經過了這麼久,但梁笑沬依然記得她當時的表情有多震驚。
爸媽告訴她,她和季家長子季哲男的婚事,早在她還在娘胎中就定下來了。
現在季老爸和季老媽那邊開始催婚了,要她這個準媳婦兒做好嫁進季家的心理準備。
接著,她終於和季哲男有了第一次接觸。
她永遠也忘不了第一眼看到那個男人時,所感受到的震撼──他是一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強烈冷空氣的俊美貴公子。
當時他給她的感覺是壓抑和寂寞,以及她完全無法形容的冷漠和滄桑。
事後,季哲男很禮貌的單獨約她出去過一次,也很直接的說道:「三年!這是我和家人談妥的期限,在我們結婚的這三年裡,如果沒有愛上彼此,那麼三年後,這樁婚事將會如約解除。」
接著,他向她稍微解釋了一下他家裡的情況──
原來他有一個弟弟叫季子維,就是現在很紅的那個大明星。
幾乎全台灣人都知道,季子維是個同性戀,因為他已經向所有媒體公佈了他的性取向。
所以為季家傳香火的重擔,自然就落到季哲男身上。
可季哲男也很坦白的告訴她,到目前為止,他對婚姻沒有任何興趣,這件婚事從頭到尾,都是彼此父母的無聊約定,和他沒關係,他之所以會答應娶她進門,完全是不想被老爸老媽碎碎唸。
梁笑沬是個很重義氣的女人,說句良心話,當她親耳聽到季哲男向自己坦白這一切的時候,她還滿同情他的。
雖說她自己也是這場婚姻的犧牲者,可性格一向大而化之的她,當時也沒有多想什麼,很乾脆地答應了他提出的條件。
三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就連季哲男也說了,在這三年之內,如果她提早找到另一半,他會立刻終止這段婚姻,放她自由。
而這兩年多來,兩人也只有在很正式的家庭聚會上,才會一同現身,其他時間,他們各過各的、各玩各的,也只有偶爾有重要的事才會打電話,要不平常他們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卓靜雅不是不了解好友的婚姻狀況,可是親眼看到好友的老公和別的女人出雙入對,身為死黨,她還是忍不住怒火。
更何況那個女人還是不久前搶了她攝影師男朋友的第三者。
沒想到短短不到一個月,那個害她失戀的蘇麗兒,居然又巴上了好友的老公。
見梁笑沬沒有半點怒意,她氣急敗壞的吼道:「沬沬,如果妳想現在殺過去抓姦,我不介意充當妳的打手。」
「他和哪個女人約會和我根本沒有關係好不好,如果他能因此找到命定愛人,說不定三年的期限可以提前結束呢!」
卓靜雅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妳到底是不是女人啊?!哪有人可以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公搞外遇,還在一邊說風涼話的?我有時真的很懷疑妳到底有沒有真正了解過妳老公?」
「算是有一點了解吧,我知道他這個人不喜歡講話、不喜歡笑,性格冷冷的、悶悶的......還有還有,我知道他的生日是聖誕節,星座是射手座。」
她的回答,果然又換來卓靜雅的白眼。
「小悠,妳說沬沬的腦袋是不是真的很有問題?」
許久沒吭聲的夏可悠卻是支著下巴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其實,沬沬和她老公的故事,倒是給我許多寫作靈感。嗯,今天晚上可以試試把這段情節加進去,我這個月的生活費就有著落了。」
卓靜雅再次抓狂,「小悠,據我所知,妳前夫在和妳離婚之後,好像給了妳一筆天文數字的膽養費吧。」
為什麼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好友都這麼脫線?她們對愛情的看法如同兒戲她不介意,可唯一正常的自己,卻是對感情無比認真......
托馬斯--也就是為了蘇麗兒那個狐狸精甩了她的臭男人,明明是她用盡全部心力真心愛上的男人。
僅僅因為那個賤男人和蘇麗兒共同參加過一次酒會之後,便無情的甩了她。
她永遠都忘不了蘇麗兒挽著托馬斯示威的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有多麼憤怒。
不行,這口氣她喘不下去!
突地,她一把抓住梁笑沬的手,惡狠狠道:「沬沬,如果妳還把我當朋友,就為我報仇,把妳老公搶回來,氣死蘇麗兒那個狐狸精!」
梁笑沬還在驚愕之際,聽到她又續道:「報酬就是--我可以免費替妳設計三款最流行、最另類、最與眾不同的包包。」
見梁笑沬無動於衷的翻了個白眼,她咬了咬牙,一臉豁出去的模樣,用力一拍桌子。
「另外,我聽說妳上個月去歐洲瘋狂購物,花了不少銀子,最近手頭很緊,如果妳肯答應幫我這個忙,我就介紹幾個大客戶給妳認識,保證妳的存款馬上翻三倍。」
果然,梁笑沬動搖了,揉了揉下巴,思考良久,最後慢條斯理的點點頭,「成交。」
※*※*※*※*※
季氏集團以開發地產為主,發展到今時今日,早已經與國際的腳步相接軌。
季氏的大樓位於台北商業區的黃金地段,大樓高聳入雲,旗下海內外員工全部加起來,差不多有二十幾萬人。
此時,第二十八層樓的大型會議室裡,正在召開緊張的會議。
季哲男身為季氏集團的第三代繼承人,很早就向眾人展示了自己的商業天賦。
面對坐在首位那個年輕有為的終極Boss,會議成員無不表現得誠惶誠恐。
今年二十九歲的季哲男在某方面來說,是個十分成功的企業家。他頭腦精明,攻於心計,在商場上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
可就是這樣一個傳奇性的人物,性格卻是有目共睹的冷漠,就連跟著他多年的得力心腹,在他面前也不敢表現得太過張揚。
所有員工都畏懼這個年輕英俊的上司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無論任何場合,面對任何人,Boss那張俊美到極點的臉,總是少了一種情緒,那就是微笑。
不管心志有多麼堅強,整天面對一個酷到極點的老闆,日子久了,還是會在無形中產生壓力。
就像此刻每季一次的工作總結會上,透過財務部經理的總結,公司這一季的效益比上一季明顯超出六個百分點。
可身為大老闆的季哲男,也只是象徵性的點點頭,絲毫沒有因為公司在眾員工的努力下賺錢,而流露出半分喜悅。
這時,季哲男的私人助理突然敲了敲會議室的大門,打開門後,便拿著手機,小心翼翼地走到大老闆身邊,小聲附耳道:「總裁,一位自稱是您太太的女人打電話來,說有重要的事要與您親自談談。」
太太?
這個稱謂讓季哲男先是一愣,隨即一個短髮女子的長相慢慢浮現腦海。
雖然他對那個身為他太太的女人沒有太多感覺,甚至在平日生活中,他幾乎完全忽略了那個女人的存在。
但此刻面對下屬們奇異的眼神,他卻老神在在的接過助理手中的電話,順便用責怪的目光掃了私人助理一眼。
他在開會的時候,一向會將手機交給助理過濾電話,若非有重要的事情,他是不允許任何人打擾會議的進行。
助理心虛一笑,知道老闆肯定在指責他的辦事不妥,可對方卻在電話裡自稱總裁夫人,這個身份讓他這個小助理十分為難啊。
「喂喂,是季哲男嗎?我梁笑沬,你的老婆啊......」
※*※*※*※*※
當季哲男趕到警察局的時候,辦案的員警忍不住從頭到腳打量這個身材高大,氣質華貴的年輕男子。
從他那套價值不菲的名牌西裝,以及腳上踩著的那雙義大利小牛皮鞋,就可以看得出來他來頭不小。
剛毅有型的五官凌厲逼人,深邃的黑瞳迸發著懾人的危險精光。
尤其是他左下巴有一道不太明顯的疤痕,讓原本看起來就不太好親近的季哲男,更增添了幾分危險和邪魅。
「我找梁笑沬。」他毫不拖泥帶水,直接表明來此的目的,「我是她法律上的丈夫,請問她在哪裡?」
辦案的小員警表情有些發怔,法律上的丈夫?這話聽起來似乎沒有語病,可為什麼他卻感覺有些不對勁。
在不遠處詢問室裡接受問訊的梁笑沬,透過玻璃窗一看到季哲男出現,便連忙站起身,拚命揮舞雙手,「喂喂,我在這裡,看過來看過來......」
季哲男的眼角餘光瞄到有東西一直在晃來晃去,轉頭一看,就看到他的老婆在那裡又跳又叫的,兩道濃眉不耐煩的緊緊皺在一起。
在小員警的帶領下來到詢問室,就見梁笑沬一身狼狽,最誇張的是,她的左眼角還青了一小塊。
詢問室裡除了兩名員警和梁笑沬,還有幾個打扮得很前衛的少年,幾個人恨恨的瞪著手舞足蹈的梁笑沬,看起來似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剝。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季哲男的出現,以及他散發出來的戾氣,讓原本有些騷亂的現場,頓時變得安靜下來。
梁笑沬只差沒有跪地迎接了,不等員警說明情況,她馬上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道來。
原來今天早上她和一個客戶約好在某間飯店碰面,卻在停車場遇到幾個試圖搶劫的小混混。
因為她騎的那輛哈雷機車是今年新款,是她用上一筆交易拿到的傭金買給自己的禮物。
小混混似乎看上她的哈雷機車,痞痞的威脅她把車子借給他們騎上幾圈。
梁笑沬不爽到了極點,和他們起了爭執,順便還充當老師,給幾個小子道德教育一番,可換來的卻是其中一個少年的拳頭相向。
從來沒被人揍過的梁笑沬當場發火,憑著自己讀高中時是跆拳道隊長的好底子,很不客氣的把幾個小子揍了一頓。
但她一個不小心,包包的一角不小心劃傷了一個小子的眼睛。
小混混搶劫不成反被揍,惱羞成怒下竟報了警,指責梁笑沬傷人,要求巨額賠償。
從沒受過這種窩囊氣的梁笑沬,覺得自己真是衰到極點,不但客戶沒了,還惹上麻煩。
冷靜的聽完她的敘述,始終保持一號表情的季哲男很快打電話給自己的私人律師,並向員警說:「這件事我會讓我的律師來解決,現在,我只想知道我什麼時候能帶她走?」
辦好保釋手續,梁笑沬終於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外面如火的驕陽。
季哲男辦事俐落,乾脆痛快,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他也懶得問。
從走出警局大門的那一刻起,就聽到身旁的梁笑沬不停地咕咕噥噥,意思大概是她今天很倒楣,出門沒有查黃曆,遇到這種衰事要拜神求佛才能化解之類的。
他聽得煩躁,有些不耐,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妻子,他根本沒見過幾次面,更別提兩人之間有什麼感情。
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完全是顧忌著彼此的夫妻關係,還有,這女人也是父親好友的獨生女,若真置之不理,他也做不出來。
就在梁笑沬還在說個不停的時候,他突然轉過身,很淡然的問道:「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妳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事的話,我還要回公司開會。」
說得正起勁的梁笑沬微微怔了一下,她這個人的性格一向隨意爽快,誰喜歡她、誰討厭她這種事,她一向懶得猜測。
可她卻從這男人的眼眸中發覺了一抹不耐煩,或許他真的很忙吧。
他對自己的反感表現得這麼明顯,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巴著他不放,爽快的擺擺手,「沒什麼事了,今天謝謝你,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找誰幫忙。」
父母都不在國內,小悠估計在閉關寫稿,手機關機,靜雅的電話始終無法接通,別無他法,她只能向他求救。
面對她的道謝,季哲男只是象徵性的說了聲不客氣。
梁笑沬極少求人,兩人雖是夫妻,可平時根本沒有來住,今天欠他一個人情,她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你今天幫我解圍,不如晚上我請你吃飯吧。」
雖然她一點也不想請這種和自己沒有共同語言的人吃飯,但必要的客套仍是不能免的。
「不必了,怎麼說妳也是我名義上的妻子,這是我應該做的。」依舊是面無表情。
梁笑沬受不了的在心底翻了個白眼,看吧,這種總是繃著臉的男人最無趣了,雖然長得帥,氣質好,可和這種人過日子實在很折磨人。
當他說出拒絕的時候,她偷偷的鬆了一口氣,和這種人吃飯,不知道會不會害她消化不良。
「要不要我送妳一程?」
「不用,謝了!」本能的開口拒絕,她連和他共乘一車也覺得不舒服。
可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不久前卓靜雅拜託她的那件事──
如果她能成功的把老公從狐狸精的手中勾引回來,她不但可以得到三款最流行的包包,還能藉由她介紹的客戶,小發一筆橫財。
而她一時鬼迷心竅,居然真的答應了卓靜雅。
平常她和季哲男根本沒有交集,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見面,她應該好好把握住才是。
可當她回過神時才發現,季哲男不知何時,竟已開著跑車揚長而去了。
被留在警局門口的梁笑沬不由得張大了嘴巴,喂......他就這麼走了?
※*※*※*※*※
當季哲男很晚才從公司回到他自己的豪華頂樓公寓時,看到了他怎麼也不敢想像的一幕──
白天才在警局見過面的梁笑沬,竟然睡在他家門口的地板上,看她的樣子,似乎已經在這裡等很久了。
低頭看著她好一會兒,季哲男壓下心底的不解,用腳尖輕輕頂了頂睡得正香的女人。
梁笑沬嚶嚀幾聲,慢悠悠轉醒,當她揉著眼睛,慢慢看清楚眼前出現的人影是誰時,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地道:「你回來啦?」
「妳怎麼會在這裡?」
她迷迷糊糊的起身,仍帶有幾分睏倦,「你不打算請我進去嗎?」
雖然有千百個不情願,但出於禮貌,他還是拿出鑰匙打開門,讓她進去。
逐漸清醒的梁笑沬,腳丫子才剛踩進房裡,便好奇的四處打探,當她來來回回開門關門好幾次後,笑道:「你家設計得不錯,天台上居然還有露天游泳池,這地段的價格不便宜吧?」
「還好。」
這是季氏三年前建造的豪華私人公寓,新大樓一問世,便被搶購一空,幸好他當初先替自己預留一間。
看她像回到自己家一般自在,他極為不滿,但基於禮貌,他並沒有表現出來,「妳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這裡?」
只見原本還一副觀光客嘴臉的梁笑沬,立刻露出受委屈的小媳婦面孔,可憐兮兮道:「今天白天發生的那件事把我嚇壞了,我不知道那幾個小混混會不會再找我麻煩,所以我決定在未來的一段時間內,就住在你這裡避難好了。」
這個理由令季哲男擰眉。「如果妳真的害怕,為什麼不去住季家在山頂的主宅?那裡傭僕很多,有人照料。」
他的私人空間,他沒興趣與別人分享。
「那裡地方太大,離市區又遠,交通不方便,走夜路很可怕,而且只有我一個人回去住,那些傭人肯定會說三道四,所以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暫時住在你這裡好了。」她厚顏無恥的笑笑,「好歹咱們也是夫妻嘛,夫妻住在一起,應該不是什麼怪事吧。」
季哲男瞇著眼瞅著她好一會兒,橫看豎看,都不覺得她像是個會被幾個小混混嚇到的柔弱女人。
而且她莫名其妙在這件事發生後,主動巴過來,還提出要與他同住,她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見他緊盯著自己,梁笑沬突升一抹心虛。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來招惹他這個無趣的男人啊,可為了幫好友的忙,她決定勇闖虎穴,勇奪虎膽。
呃,其實也沒這麼偉大啦,但當初一時腦熱答應的事,臨時反悔好像不太好。
所以她才硬著頭皮主動巴過來,準備發揮年糕攻勢,至少先把那個狐狸精氣走再說。
努力的裝可憐、扮柔弱,順便連心靈創傷這種沒頭沒腦的事情都被她扯出來,才發現自己講了半晌,季哲男居然從頭到尾都沒有搭腔的打算。
被他犀利的目光盯了好半晌,她才硬著頭皮裝傻道:「你不講話我就當你答應嘍,剛剛我看到了一間很不錯的客房,今天晚上我就先住在這裡好了。」說著,大大打了個哈欠,「好睏啊,先去睡,明天我會回去拿行李順便打鑰匙,晚安!」
一口氣講完,不給他反駁的機會,飛也似的找了一間空房便溜進去。
久久未語的季哲男,緊盯著她消失的方向好一會兒,冰冷的眼神慢慢變得陰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19:34
第二章
第二天傍晚,當季哲男從公司回到家,打開門才發現公寓被人入侵了。
原來散發著淡淡薄荷香的屋子裡,不但被一股菜香所取代,就連光滑的地板也被大大小小的包裹和皮箱所佔據。
廚房裡傳來一陣砰砰磅磅的聲響,不時還能聽到有人在哼著歌,顯然入侵他公寓的傢伙,此時心情十分愉悅。
如果不是梁笑沬端著剛煮好的飯菜出現在他眼前,他幾乎已經忘了這個昨天揚言要搬進來的女人。
奇怪的是,她怎麼會有他家鑰匙?
「哲男你下班啦?」
穿著圍裙的短髮女子,笑容滿面的迎上前,又是幫他掛衣服,又是幫他拿拖鞋,周全得幾乎可以與季家主宅的菲傭相媲美。
面對他僵硬蹙眉的表情,梁笑沬依舊笑容滿面,「你是不是很意外我的突然出現?」
把他伺候進屋,還很體貼的倒了一杯剛泡好的茶送到他面前。
「昨天晚上我已經說過了,我決定暫時住在你這裡避難,等確定那幾個小混混不會找我麻煩,我再搬走。」
他這是什麼表情?從進門到現在,都用一種很恐怖的目光瞪著她。
就算他們不是夫妻,只是朋友,當對方遇到危難時,他都不打算出手相助嗎?
她依舊保持微笑,但卻在心中不斷腹誹。
幸虧她機伶,早上趁他出門後,偷拿他的備鑰去打了一副,否則看他兇巴巴的模樣,今天恐怕根本就沒有機會再踏進這間屋子一步。
季哲男泠冷的看了她恭恭敬敬端來的那杯熱茶一眼,冷聲道:「我似乎並沒有同意妳住進來。」
他沒想到她還真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
「你雖然沒答應,但也沒反對啊!」見他仍舊黑著臉,梁笑沬急忙討好,「工作一整天,你一定是累壞了吧,我已經煮好晚餐了,之前打電話回季家主宅,向吳媽打聽了一下你的口味,所以今天晚上燒的菜都是你喜歡吃的喔!」
梁家雖然還算富裕,可不負責任的老爸、老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出外考古,經常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交給傭人照顧,十六歲以後,她已經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了,她便將傭人辭退,一個人在家裡享受沒人管的快樂。
多年下來,她早就學會自力更生、獨立自主,不但可以將家務處理得井井有條,更在多年的磨練下,燒得一手可口飯菜。
嗯,至少對某些男人來說,賢慧溫柔又體貼的女人,總是會令他們感覺到一份溫暖的。
俗語說得好: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雖然她一點也沒興趣抓住他的心,但總不能枉顧和好友的約定吧。
所以她使出渾身解數,把累積多年的下廚經驗全都拿出來,只為了他下班回家後,看到滿桌子的美味佳餚,能給她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
可等啊等,等了好半晌,也不見他有走向飯桌的打算。
臉上保持的溫和笑容漸漸掛不住了,面對這男人始終板著的冷面孔,梁笑沬有生以來第一次懺悔,自己之前做人是不是很失敗?
見他始終不講話,甚至連她刻意討好泡給他的茶也沒喝上一口,她又訕訕道:「那個......如果你現在不餓,晚一點再吃也沒關係。」
搞不好他回家前已經在外面吃過了,像他這種重視事業的男人,平常應酬什麼的,肯定少不了。
這樣一想,梁笑沬再次勾起討好的笑容。
「我聽吳媽說,每週有三天你都會請主宅那邊的傭人過來幫你收拾房間,下午的時候在電話裡,我已經叫吳媽不用再派人過來了,因為從今天開始,打掃房間、煮飯做菜這些事,都包在我身上。」
不理會他緊皺眉頭時的難看表情,她又續道:「突然決定要住在你這裡,總不好什麼都不做,我這個人不喜歡佔人家便宜,所以未來的這段時間裡,我會把你的公寓收拾得乾乾淨淨,絕對比吳媽派來的人還要盡責。」
見他還是沒反應,她的笑容慢慢變得僵硬。
這男人是啞巴嗎?和他說了這麼多,口水都快乾了,可他卻連一句話也不回。
見過悶的,沒見過他這麼悶的;見過冷的,沒見過他這麼冷的,好歹她也說了這麼久,回她一句話是會死呀?
真想用力扯著他的衣領,大聲問他到底有沒有在聽她講話,可那樣一來,又會破壞她好不容易偽裝出來的優雅和賢慧。
她梁笑沬可是一個天生的交際人才,就連當年讀大學時,素有魔鬼終結者之稱的德文教授,到後來都把她當寶貝一樣的寵著,她就不信她會搞不定季哲男這個死硬派。
兩隻大眼一轉,頓時又染上兩朵笑花,「對了,說來,咱們結婚也有兩年多了,可我這個妻子對你這個老公好像不是很了解,反正長夜漫漫,既然以後要同住一個屋簷下,我們好歹要熟悉彼此一點。」
邊說邊往他身旁湊近幾分,裝熟的伸出手往他肩上一拍。
「你平時除了上班,有沒有喜歡什麼休閒活動?比如打球啊,唱KTV啊,爬山啊,郊遊啊......」邊問邊扳手指頭,「像你們這種每天坐辦公室吹冷氣的人,身體通常都不太好,如果不做點適當的運動,等年紀大了,各種病魔就會找上門來,所以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健康著想......喂,你干麼,你要去哪裡?」
正說得起勁,就見始終沒回應過她一句話的季哲男突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突然居高臨下地擋在自己眼前,讓她的心猛地漏跳一拍。
他此刻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絲質襯衫,沒有打領帶的領口微微敞開,濃密黑髮襯著五官深邃而誘人。
目光依舊冷漠,如同他絲毫沒有變化的臉部表情。
燈光下,他傲然佇立,堅毅下巴的那道不太明顯的疤痕,更突顯他的邪侵與狂肆。
她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感受過這麼強烈的存在感,即使他一句話也沒有講,可從他那略顯不耐的表情中,依然看到了他對自己的萬分排斥。
兩人的目光僅僅相對不到三秒,可就這麼短的時間,他的目光就足以殺死她好幾百次了。
「突然覺得這裡有點吵,如果妳不打算閉嘴的話,那我只好選擇離開了。」
無情的幾句話,頓時讓梁笑沬跌入萬丈深淵。
「另外,我不是一個特別好客的人,如果妳一定要將這裡當成暫時的避難所,一個月,這是我所能容忍的最大期限。」
她張著嘴,彷彿有千言萬語想要吼出口,可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卻只有眼睜睜看著那抹修長高大的身影,慢條斯理地走出她的視線。
直到書房的門砰的一聲關起來,她才猛然恢復理智。
反應過來的梁笑沬,突然有種想殺人的慾望,有哪個好心人能告訴她,要怎麼殺人才不犯法?
※*※*※*※*※
如果梁笑沬前二十七年是活在風調雨順的環境中,那麼二十七年後的某一天,當她死皮賴臉要求與季哲男同住時,她終於明白到一個很可怕的事實,那就是她......被人給厭惡了。
無論她如何努力想要引起他的注意,換來的都只有他的冷淡和漠視。
就連她做的菜、泡的茶、煮的咖啡,他也從沒有好好品嚐過。
這讓她不免開始猜測,她像年糕一樣黏過來,是不是影響了他的新戀情。
卓靜雅說那個蘇麗兒是個名模,她拍的廣告經常在黃金時段播出,這個美豔又有手段的女人,對搶別人老公和男友很感興趣。
所以她搶了卓靜雅的男友托馬斯之後,又立刻將目標轉移到季哲男身上。
而且上次在「來吧來吧咖啡廳」,她也親眼看到季哲男和那個蘇麗兒出雙入對。
難道兩人真的正在熱戀中?她這樣突然巴過來,打擾了那對姦夫淫婦......呃,是俊男美女的好事,才導致季哲男對自己的出現如此厭惡?
其實如果季哲男真的心有所屬,只要他說一聲,她當然會無條件地把季夫人的位置讓出去。可現在又是怎樣?
那男人整天繃著一張冷冰冰、毫無生氣的俊臉,任憑她怎麼主動討好,他就是不理她,她有什麼辦法?
早知道勾引季哲男這麼困難,她當初就不會為了一己私慾自找罪受了。
「那個蘇麗兒不是好人啦,如果你老公真的愛上她,我勸妳最好使出渾身解數,把他從那個賤人的手中解救出來。」
昨天傍晚和卓靜雅通電話的時候,好友在電話那頭大聲咒罵蘇麗兒,更列舉出她以往的不良緋聞。
「總之妳一定要讓那個蘇麗兒敗北,記住喔,是敗北,否則本小姐一輩子瞧不起妳。」
這就是她好朋友掛上電話之前的無情威脅。
今天是週末,她算準了季哲男可以不必出門上班,於是吃完早餐,她便捧著一杯熱牛奶,敲開了他書房的房門。
果不其然,這個工作狂已經梳洗完畢,坐在書房裡批閱文件了。
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採取懷柔政策。
她就不信她一直和顏悅色的對他,日子久了,他會不感動,雖然她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但對她來說,已經夠了。
她的出現令季哲男有些意外,他正坐在皮椅上翻閱卷宗,看到有人推門而入,漂亮的臉上還掛著善意的微笑。
從梁笑沬不要臉的住進他家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個星期了,他以為只要冷漠以對,無視於她的存在,她就會識趣一點,捲鋪蓋滾蛋。
哪曉得這女人不但沒有閃人,反而還越來越不識好歹的試圖擾亂他的生活。
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的心情幾乎是同時變得沮喪,私人空間被侵入的不悅感,讓他忍不住皺起眉頭。「有什麼事?」
「你沒吃早餐,這樣對胃不好,所以我特地替你熱了一杯牛奶,還做了一份三明治......」
看著她緩緩走向自己,他的眉頭不由得皺得更深了。「我不喝牛奶!」
「難怪你平時的睡眠品質這麼差,牛奶有助於睡眠喔,每天喝一杯,不但能保持體力,還可以讓精神得到放鬆,所以從今天開始,不管你有多不喜歡,你要嘗試接受才行。」
這男人的生理時鐘很不正常,晚睡早起,她經常在半夜肚子餓去廚房找吃的時候,還看到書房的燈是亮著的。
有幾次她特意偷偷觀察他,發現他每天幾乎睡不超過四個小時。
還有一次,她從門縫偷看,發現他似乎睏極了,趴在書桌上睡著了,可因為她的一陣輕微腳步聲,他很快又驚醒,打探聲音來源。
這種精神隨時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況下,讓她很意外這些年來,他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季哲男聽到她這麼說,突然變得像一頭受驚的豹,渾身上下頓時散發出異樣的危險氣息。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睡眠的確差到連他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地步。
無論他再怎麼睏,只要有一絲絲動靜,他就會立刻驚醒,而一旦醒來,短時間內便無法再入睡。
他曾為此看過業界幾個很有名的心理醫生,醫生的解釋是,他從小的便被父母當成繼承人來培養,久而久之,這種無形的壓力造成他嚴重的心理負擔。
在這種壓力下,他的精神無法得到放鬆,再加上每天身處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中,日子久了,便形成了心魔。
也正是這種心魔讓他的人生陷入了絕望,只不過身為長子和家族繼承人的雙重身份,讓他無法推卸身上的責任。
時間久了,竟影響了他的睡眠。
他找了很多國際知名的醫生為他治療失眠症,有一度他甚至得依賴藥物才能入睡。
就連他自己也十分清楚,過度依賴藥物的後果相當嚴重,所以一年前,他已經停止用藥,任失眠繼續干擾他的生活。
沒想到這個被他隱藏得很好的祕密,卻被才剛住進來不久的梁笑沬發現了,這種被人窺探到弱點的感覺很差。
這房子是他的私人空間,他絕不允許任何外界生物侵入,不管這女人是不是他的妻子,他都會不遺餘力的將她驅逐出境。
想到這裡,原本就面無表情的俊臉更是冷下幾分,口氣生硬道:「妳只是暫住的房客,我不希望妳的突然出現,影響我一直以來的生活習慣。還有,我工作的時候,最討厭被打擾,如果妳沒有其他的事,請妳出去。」
這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語氣,令梁笑沬很受傷,她明明頂著一張熱臉前來,卻貼上了他的冷屁股。
很想繼續維持賢良淑德的形象,可臉上的笑容卻不受控制地慢慢收了起來,她皺著眉,看著他明明一臉疲憊,卻仍拚命工作,忍不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今天好像是週末,週末也要工作嗎?」
「誰規定週末不可以工作?」他反唇相稽。
「可你的樣子卻告訴我,你現在需要的是大量的休息。」
黑眼圈都露出來的人,明顯在告訴她昨天他又熬夜一整晚沒睡。
「梁笑沬,妳不覺得自己管太多了嗎?」
「我只是提出良心的建議。」
「我很感激,妳現在可以出去了嗎?」
梁笑沬從來都沒見過這麼不識好歹的傢伙,她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麼要答應陪他演戲嫁給他。
她明明是一番好意,可他不但不領情,反而還惡言相向。
不客氣的將熱牛奶和三明治用力放到桌上,有些氣惱地道:「身體是你的,健康是你的,至於這些,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倒掉,不打擾你工作了,再見!」氣呼呼地說完,也不管他有沒有聽進去,她便轉身摔門離開。
當門「砰」地一聲關上後,季哲男的目光才緩緩從門板移回眼前的文件上,只不過他眼睛雖然盯著文件上的文字,可腦海中卻不斷想著梁笑沬在甩門而去時,留給他的那個憤怒表情。
至少在他的記憶裡,那女人一向對他十分討好諂媚。
雖然他也很想知道她究竟是帶著什麼目的接近自己,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生氣的模樣。
她為什麼這麼關心他?之前他們明明過著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的生活裡?真的是為了要躲避那幾個對她毫無威脅的小混混嗎?
不知不覺,季哲男的心思被她所佔領,想知道她的動機,想明白她的目的,可一向懶得在女人身上花心力的他,根本無法揣測女人的心理。
也不知過了多久,肚子傳來一陣尷尬的咕嚕聲,一抬眼,看到那仍冒著熱氣的牛奶,以及潔白盤子裡那看起來很可口的三明治,即使他在心裡不斷警告自己,三明治很有可能被那個奇怪的女人下了毒,但他還是不受控制地把它塞進嘴巴裡。
嗯?這女人的手藝......似乎有些超出他的想像。
而此時的季哲男怎麼也沒想到,剛剛甩門而去的女人,居然想出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計策,硬生生擾亂了他原本安靜的生活。
※*※*※*※*※
季哲男最近的精神狀況很不好,一直以來讓他最頭疼的失眠症已經害得他精神不濟了,回到家,還要面對突然闖進他世界裡的梁笑沬。
他最想做的就是把她捏碎,再扔進太平洋裡餵鯊魚。
她像細菌一樣,把他的生活搞得一團糟,最近更囂張,還試圖改變他原本的生活習慣。
她難道就不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嗎?
臨近中午,工作了一個上午的季哲男,一邊閉眼輕輕揉著痠痛的額頭,一邊回想著最近發生在他身上的這些事──
早上起來,被她逼著吃早餐,如果他不吃,她就冷嘲熱諷,笑他是不是怕她下毒。
到了晚上,他像往常一樣準備進書房看文件,結果她就在客廳裡,把電視音量調到最大聲,擺明不打算讓他好好工作。
為什麼他的人生一定要被這個女人所佔領?像以前那樣各過各的、各玩各的難道不好嗎?
可是當他惡狠狠的想要把她逐出家門,她又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對他說:「好歹咱們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指腹為婚,你真的忍心把我趕出去,讓我獨自面對那些小混混的威脅嗎?」
她說的話,真的讓他很驚愕!
指腹為婚他沒意見,可青梅竹馬是不是就太誇張了?
在他的記憶裡,頂多偶爾會在父母和朋友的聚會中見到她,對她的印象,也僅是一個完全沒有女孩子樣的男人婆。
兩人的成長經歷不同,生活環境不同,就連最起碼的興趣愛好都不同。
更別說小時候根本沒有一起玩的經驗,就算長大之後,對她那種類型的女人,他也完全不想太過接近。
若不是看在她是爸媽好朋友的女兒的份上,那時候他也不會去保她出來,現在可好,竟給自己惹了這麼一個大麻煩回家。
當初他給她的期限是一個月,算算還有十二天,只要再忍受那個女人十二天,他就可以解脫了。
午餐時間很快就到了,公司的員工餐廳分為三個等級,普通員工、中階主管以及高層主管,都有各自的用餐區域。
當季哲男從自己的專用電梯裡走出來,正準備向餐廳方向移動時,竟讓他看到作夢也沒想到的一幕──
那個身上穿著季氏集團工作制服,身材高佻,蓄著一頭俏麗短髮,胸前掛著工作證,和一旁同事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的女人──為什麼越看越眼熟?
當那群人逐漸走向自己時,他終於看清了對方的長相。
梁笑沬?!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總裁!」
一聲聲問候在耳邊響起,而他的視線卻始終停留在梁笑沬臉上。
此刻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雖說午餐時間偶爾也會見到大老闆的身影,但對於她們這些低層小職員來說,能得到大老闆超過十秒以上的注目,就相當榮幸了。
但今天老闆不但目不轉睛的盯向這邊,而且平時讓人見了就怕的犀利眼神中,竟然還多了幾絲錯愕和詭異。
而梁笑沬卻表現得很自然,她主動向季哲男九十度鞠躬,還十分恭敬的喊了一聲,「總裁好!」
表情態度恭敬,任誰也無法點出有哪裡不對勁。
當她抬起頭,視線有意無意地與季哲男相撞時,還很調皮的朝他眨了下眼睛。
上次被他氣到後,梁笑沬很快便想到對策,因為她剛好從那天的報紙上,看到季氏集團的招聘廣告。
企劃部正在招聘有經驗的企劃人員,當年她讀的就是行銷,對所應聘的職位更是得心應手。
既然季哲男這傢伙在家裡不肯給她接近的機會,她只好將戰場轉移到他工作的地方了。
幸虧當年她和季哲男只是協議結婚,沒擺酒設宴,除了雙方父母,並沒有通知任何親朋好友。
雖然季老爸和季老媽那時狠狠地把兒子訓斥了一頓,但此時她卻覺得慶幸,要不然她這個季氏集團總裁夫人,哪有可能混進來當職員。
季哲男很快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他看向企劃部經理,吟聲道:「這個職員是什麼時候進公司的,為什麼我以前從來沒見過?」
公司旗下的員工這麼多,沒見過當然再正常不過了,可人家是公司的老大,即使這話問得再沒道理,也沒有人敢回嘴。
企劃部經理平時根本沒有太多機會與大老闆講到話,此時聽到他這麼問,忙不迭道:「她叫梁笑沬,已經在企劃部工作快半個月了,工作能力十分卓越,才上班沒幾天,便提出很多有建設性的意見。」
身為企劃部的經理,她也只是實話實話,而且她不否認她真的很欣賞梁笑沬的能力。
季哲男冰冷的目光在梁笑沬的臉上打量片刻,雖然明知道她一定是故意的,但這裡是公司,他不希望他們的關係曝光,只能冷冷的瞪她一眼,便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
幾個企劃部的小職員見大老闆一走,連忙拍拍胸脯,平復一下飽受驚嚇的情緒,長嘆一聲。
「雖說總裁是個不可多得的帥哥,可每次接近他時,我的心跳都會不由自主的停止,他實在讓人太有壓迫感了。」
望著他漸漸遠去的高大身影,梁笑沬卻笑得意味深長,「搞不好是色厲內荏喔!」
到了下班時間,在停車場中,剛跨上哈雷機車準備回家的梁笑沬,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喇叭聲。
回頭一看,一輛漆黑的保時捷跑車,車主穿了一身黑,英俊而魅人,和他的表情一樣,酷得讓人難以接近。
他將車子開到她身邊,沉聲道:「雖然我不知道妳來這裡上班究竟有什麼目的,但我要警告妳,我不希望公司有任何人知道我和妳的關係。」
酷酷的說完,也不理會梁笑沬有什麼反應,使用力一踩油門,快速離去。
擺著最酷姿態坐在哈雷機車上的梁笑沬,用食指和拇指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望著遠處早已消失的車影,不由得得意一笑。
季哲男,不管怎麼說,本小姐這次突然出現,終於讓你亂了陣腳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20:02
第三章
個性大刺刺又開朗的梁笑沬,很快便和同事混熟了,再加上她對各種股票的了解,以及多年來的投資經驗,在她介紹某些同事買過幾支強勢股且小賺一筆後沒多久,使得到「女股神」的稱號。
慕名來和梁笑沬攀交情的人,已經從企劃部擴展到廣告部、財務部甚至是秘書部。
就連季哲男底下一票被稱為菁英的助理團,對她都感到好奇不已。
最近季氏集團的高層們異常繁忙,據說美國的威爾集團最近要與公司合作一項重要的投資案,經理級以上的人員,幾乎每天都在緊張的會議中度過。
所以季哲男暫時沒有時間去理會梁笑沬帶來的影響,等他忙完這件大Case,再想辦法處理她的問題。
尼克艾德森是威爾集團總裁的三公子,此次,由他代表公司來台灣與季氏進行商業洽談。
這個金髮碧眼的高大男人,英俊挺拔,與季哲男並肩而行時,也接收到不少女職員欣賞的目光。
「海外的生意之前一直由我二哥負責,可不久前他在紐約出了一個小小的車禍,還在休養,所以這次父親便派我來負責接洽。」一向很健談的尼克開始滔滔不絕,「事實上我對中國的文化十分感興趣,以前在讀大學的時候,還曾和同學一起去北京的故宮參觀,那次的經歷,讓我深切的感受到中國古代皇權的威嚴有多麼的不可侵犯。」
他講了一口半生不熟的中文,最後發現自己的中文能力實在有限,不得已只好再用英文重新說一次。
季哲男也回以流利的牛津英語,對於一個大企業的領導者,從小被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他,至少會六國以上的語言。
這是他第一次與威爾集團的人進行交涉,對於尼克這號人物,他之前有吩咐屬下稍微打探一下,知道他對東方的歷史文化極有研究。
可惜季哲男一向寡言少語,任尼克獨自說得天花亂墜,他也只是禮貌的點頭,偶爾做出幾聲簡單的回應。
就在季哲男的私人電梯即將關上的那一瞬間,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喊,「等一下──」
兩個大男人同時回頭,便看到一名短頭髮的女職員,手裡持著一隻男用皮夾小跑過來,待慢慢看清對方面孔時,季哲男不由得皺緊眉頭。
梁笑沬?
好不容易跑到電梯前,在兩道鐵門即將闔上的那一瞬間,她硬是擠了進去,俏皮的臉上閃過一抹美麗的笑容,右手高舉那只男用皮夾,在尼克的面前晃了晃。
一開口,便是一口流利而動聽的美式英語,「先生,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東西很眼熟?」
尼克看著皮夾微微一怔,隨即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才恍然大悟道:「那是我的皮夾。」
她笑了笑,將皮夾拋給他,「接好!」
尼克急忙伸手相接,卻被對方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所震撼,雖然季哲男的一口牛津英語講得也十分流暢,可聽慣了美式英語的他,卻對梁笑沬產生了莫名的親切感。
這時,梁笑抹才裝模作樣的朝季哲男行了個禮,「總裁好。」
季哲男面無表情的瞥了她一眼,很想直接把她踢出電梯,很可惜電梯卻已經開始緩緩上升了。
尼克有些意外,打趣道:「季總裁,沒想到你公司裡還有英文說得這麼流利的女員工,另外......」他對梁笑沬搖了搖手中的皮夾,「謝謝妳拾金不昧,錢丟了事小,但皮夾裡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是我一個中國朋友送給我的紀念品。」
說著,他從皮夾裡取出一串銅錢,六枚銅錢用紅色絲線整齊串在一起,下端還打了一個很漂亮的中國結。
梁笑沬打量了一會兒,「這是六帝古錢吧,聽說隨身攜帶這個東西,不但可以驅邪避凶,還能給自己帶來無限財運。」
「咦?妳居然知道這個?!」尼克的表情很震驚。
梁笑沬好笑的點點頭,「我爸媽都是考古學家,每年都要去不同的地方進行他們偉大的考古工程,我從小耳濡目染,怎麼可能不知道六帝古錢的意義。」
見尼克一臉興致勃勃,她完全忽略季哲男越來越難看的表情,開始在電梯裡和尼克大肆探討。
「我跟你說喔,這種古錢我家裡有好幾盒,都是我爸媽從那些盜墓者手中要來的小玩意,我還聽說這種古錢本身都很有靈性,如果開過光,真的可以給自己帶來好運呢......」
「是怎樣是怎樣,妳快講給我聽。」
尼克和梁笑沬這兩個認識還不到五分鐘的傢伙,居然就這樣大刺刺當著季大總裁的面,肆無忌憚的聊起來。
當電梯直達頂層的總裁辦公區時,尼克幾乎已經把梁笑沬當成了知己,激動的抓著她的手,不停的問東問西。
而梁笑沬也絲毫沒有要離去的意思,甚至直接忽略季哲男想要將她趕走的危險目光,就這樣跟著兩個同樣英俊高大的男子走向總裁辦公室。
早在辦公室門口等候的秘書,震驚的看著這樣奇異的一幕,待送三人進入辦公室,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她幾乎是用跑的回到座位,偷偷打開MSN,開始大肆宣揚。
很快,梁笑沬備受總裁賞識,直接越級來到總裁辦公室這件事,便以雷電的速度在公司裡傳開。
而完全不知外面發生何事的梁笑沬,很自然的和尼克稱兄道弟,大談中國古文化。
大概兩人同樣天生健談,東一句西一句,居然從中國古文化扯到當今時事,接著,又談到股票經濟。
這是季哲男第一次聽到梁笑沬對股票市場的見解和言論。
之前助理偶爾會提到梁笑沬是個股票天才,幫同事買股票幾乎百發百中。
他記得當初他聽了只是冷冷一笑,根本不屑一顧。
可當他今日親耳聽到梁笑沬和尼克大談股票經時,他突然驚覺,或許自己以前對她的看法是錯的。
因為梁笑沬所說的每一句話,聽在他耳中,都是字字珠璣。
她不但將現今的經濟情勢分析得井井有條,更將每類股票的起源和發展研究得相當透徹。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認真的打量這個女人,直到今天為止,他才發現自己對這個法律上的妻子,根本完全不了解。
父母的指腹為婚被他視為一場鬧劇,向來很討厭被束縛的他,曾有一度非常憎恨這個所謂的妻子。
只不過礙於母親在幾年前身體突然變差,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反抗,而刺激到正在國外療養的母親,不得已才會答應這門早在二十幾年前便定下的婚事。
至於梁笑沬到底是圓、是扁、是美、是醜,是聰明還是笨蛋,這些都與他無關,他只負責給她名份。
在和父親談好三年之約後,他便將這個義務徹底忽略。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正眼看她。
不可否認的是,她很美,一頭俏麗短髮,言談舉止爽朗大方,很自然會吸引旁人的目光。
說話時,嘴唇一張一闔,露出潔白的牙齒,笑的時候,兩頰還會露出兩個好看的梨渦。
偶爾皺眉的時候,嘴巴會微微嘟起,十分可愛調皮。
說到激動處,大眼會睜得圓圓的,他這時才發現她的眼睛比一般人都要圓大晶亮。
不知不覺,他的視線就這樣被她的一顰一笑所吸引,他意外的發現,這個從前被他所忽略的妻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折的魅力。
就連一向眼高於頂的尼克,冰藍色的雙眼中,也綻放出兩道惡狼般的光芒。
這讓季哲男的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排斥感,恨不得能找塊黑布,把梁笑沬身上的光彩完全覆蓋住,不讓任何人欣賞這應該只屬於他一個人的美好。
當這種意識慢慢形成,季哲男愕然發現自己似乎變得有些不正常了。
這種自私又霸道的想法究竟是怎麼產生的?
就在他為此轉變感到震驚之際,尼克的大臉突然湊了過來,並且一臉嫉羨的拍拍他的肩膀。「沒想到貴公司居然還有像梁小姐這麼厲害的職員,不但講了一口流利的英文,更對當今的經濟市場了若指掌,分析得面面俱到......」
「哪裡哪裡,艾德森先生真是過獎了,我不過是季氏集團裡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職員,在這間公司裡,要說最英明神武、聰明睿智的,非我們總裁莫屬,沒有他英明的領導,哪有我們這些小職員的求生之地。」
打官腔、戴高帽對梁笑沬而言,根本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尼克這次來季氏,雖然只是和季氏的總裁會面,卻因為梁笑沬的關係,對季氏產生極為深刻的印象。
在他的想法中,一個公司的小職員都有這麼好的能力,想必季氏的實力,非其他公司所能比擬。
臨走之前,他很認真的和季哲男聊了一下合作事宜,拍胸脯保證,待他回去命人做好企劃案,便會與季氏正式展開合作洽談。
談完後,兩人正準備送尼克離開,怎知他臨走前,還很熱情的將自己私人的手機號碼留給梁笑沬,希望她有空可以打電話給他,能再和他多聊聊。
而講得口乾舌燥的梁笑沬,等客人一走,便很不客氣的從季哲男辦公室中的冰箱裡,翻出兩瓶飲料,看到他不悅的瞪著自己,她露出一抹微笑,順手丟了一瓶給他。
「別用那種兇巴巴的眼神看著我嘛,好歹在五分鐘之前,我也幫你談成了一筆大生意,於公於私,你不是都應該說聲謝謝什麼的聊表感激嗎?」
本能的接住她丟來的飲料,季哲男只是將其放置一旁,目光依舊打量著一臉微笑的她,似乎想從這個女人身上找到讓他失神的答案。
難怪她進公司不到一個月,大名就已經傳遍整間公司了,她是一個天生的發光體,凡是和她接觸過的人,想忽略她的存在都不行。
突地,一記重擊拍在他的肩膀上。
「在跟你講話款,就算你討厭我,好歹也回應我一聲......」
過度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季哲男,對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說是疼,倒不如說是嚇到。
他短暫的皺眉,讓梁笑沬立刻叫著跳開。「喂喂,你不要緊吧?我也沒多用力啊,你是不是很疼?如果很疼的話,你打回來好了,不過......」她故意伸長了脖子,死皮賴臉的沖著他笑。「想也知道你其實捨不得對我這個柔弱的女人下手,你這麼有紳士風度,怎麼可能會動手打女人呢......」
這番話差點把季哲男氣死,他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什麼柔弱的特質!
「不過你這個人也真是的,好歹我也算幫了你一個大忙,聽說威爾集團的老闆是個很吹毛求疵的傢伙,能搞定他們要花費一番工夫才行,本來本小姐是不打算出面的,可不管怎麼說,你也是我名義上的老公......」
見他眼神一厲,她連忙又道:「當然,我也只是在這裡稍微和總裁你攀一下交情,對外,我可是從來沒有公佈過我們的夫妻關係。」
話匣子一打開,梁笑沬就再也收不住口,先是把自己的能力吹噓一番,順便又努力在他面前邀功。
大概意思就是今天如果沒有她挺身幫忙,搞不好以季哲男的能力,要花費一點工夫才能成功談妥與威爾集團的合作案。
所以,無論怎麼樣,他都應該破點財,至少該請她這個大功臣出去吃頓好料的。
可惜她叫嚷吹噓了半晌,人家季哲男就是從頭到尾保持一號表情。
最後,梁笑沬終於放棄與這種人打交道,揮了揮手,無可奈何道:「算了,不請就不請,反正我也沒指望過,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當她把話說完,轉身就要離開時,突然被一股力量扯住手腕。
「妳想吃什麼?」
她轉頭看著他,怔愣了好一會兒,雙眼才慢慢綻出了抹晶亮,咧著嘴笑道:「你答應要請我了?」
她笑開的那一瞬間,季哲男的心底不由自主升起一股淡淡的滿足感。
不知為什麼,他發現他居然很期待看到她如此燦爛的笑容。
中午時分,兩人來到離公司不遠的一家海鮮餐廳。
梁笑沬從小就喜歡吃海鮮,這次有人請客,她當然不會客氣。
說起來,這還是兩人自結婚以來第一次約會,唔......雖然這頓飯是不要臉討來的,但她還是很樂觀的認為是場午餐約會。
當侍者將一道道精緻可口的海鮮送上桌後,梁笑沬便不客氣的開始賣力猛吃。
反觀季哲男,用餐的姿態十分優雅,從小接受各種禮儀調教,養成了他無論在任何場合,都會極力保持自己的紳士風度。
所以當他看到她那種粗俗的用餐模樣時,不禁懷疑,她在來這裡之前,是不是被虐待過。
據他所知,梁家雖不如季家有財有勢,可也是官宦世家,有著不可取代的貴族血統,發展到梁笑沬父親那一代,已經是人人景仰的書香門第了。
身為梁家的大小姐,怎麼連最基本的用餐禮儀都不懂?
見她伸手抓起一隻大螃蟹賣力的剝殼,吸吮蟹腳時還會發出難聽的吱吱聲。
他開始後悔為什麼會因為她燦爛的笑容,而無法把持自己的理智了。
「我一直以為,妳只是一個遊手好閒、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沒想到妳對經濟情勢有著令人十分欽佩的觀察能力。」
季哲男做人一向就事論事,即使他之前有多麼討厭梁笑沬這個入侵者,但對於她的天賦和才能,卻不得不由衷讚賞。
「遊手好閒?嬌生慣養?」吃得正起勁的梁笑沬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看來你真的很不了解我,你不要忘了,我爸媽每年花在考古的時間,絕對比照顧我這個獨生女還要多,別說是嬌生慣養了,就連平常想見上一面,也是難上加難。」
「我以為他們會在經濟上給予妳足夠的補償。」
所以按照他的推測來說,梁笑沬就應該是一個時常向父母伸手要錢的嬌嬌女。
自從兩人結婚之後,他還會在每個月的月底,將一筆為數不小的零用錢存進她的帳戶裡。
「自從十六歲開始,我就不再向家裡要錢了。」梁笑沬也有些震驚他對自己的看法,「我爸媽沒和你說過嗎?他們從我讀高中時,就不再提供我零用錢,讀大學的學費,也是我自己打工賺來的。」
季哲男聞言,意外了好一會兒。十六歲就沒有零用錢?
「直到讀大學的時候,和幾個朋友玩股票,我的私人帳戶才逐漸豐厚起來。」
她本來就喜歡聊天,再加上他現在居然主動開口詢問她的事,天生熱情的她,當然更不遺餘力的講述自己讀大學時的創業歷程。
就在季哲男聽得津津有味,並開始在心裡對她進行重新評估時,突然聽到一聲慘叫。
「哎呀!好痛──」
原來她講得正起勁時,沒有留意手邊的動作,不小心被堅硬的蟹殼割傷了手指,她突然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捂著受傷的手指哇哇叫。
「我就知道我這輩子根本沒有吃螃蟹的命,每次吃這該死的東西時,不是弄破我手指,就是劃傷我指甲,嗚嗚嗚,好痛喔!」
季哲男突然很想笑,可一向冷漠慣了的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笑容是多麼的奢侈。
更讓他意外的是,這個女人居然可以勾起他想笑的念頭。
突然起身坐到她身邊,拿出隨身攜帶的白色絲帕,輕輕握起她受傷的右手,指甲斷了,指縫中還流出一道淡淡的紅色血跡。
「十指連心,難怪妳會喊痛。」邊說,邊用絲帕輕輕包住她受傷的手指。
梁笑沬很震驚,兩人坐得這麼近,他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有些熟悉的,只屬於他一個人的氣息。
他平時雖然不笑,表情也很冷,可此時幫她包紮的動作卻異常溫柔。
這一刻,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了,甚至連呼吸也是。
替她包好傷口,他取過剛剛刺傷她的那只螃蟹,當著她的面,優雅而緩慢的剝著。「其實剝蟹殼也要講究技巧的,這東西堅硬又頑固,如果妳太過用力,當然會害自己受傷,力的作用是互相的,只要找到竅門,就容易多了。」
梁笑沬根本沒聽進去他說了些什麼,因為她已經完完全全傻了,她從來沒有幻想過,老是繃著臉的季哲男會親自幫她剝蟹殼。
直到他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才慢條斯理的放下螃蟹,擦了擦手,接起電話,待掛上電話後,他將目光移向深笑沬,面無表情道:「我爸媽從國外回來了。」
※*※*※*※*※
為了讓身體不太好的妻子能夠調養休息,季父聽從醫生的建議,帶她去澳洲一處風景極佳、空氣新鮮的地方靜養,這次突然回台灣,是因為季母的身體狀況好多了,想去上海探望一下老朋友,才想說順便回家看看孩子們。
依照慣例,季哲男夫婦一同回到季家主宅同聚。
老二季子維也在同一天接到父母打來的電話,被迫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家,替老爸老媽接風洗塵。
季家人口本來十分興旺,可季哲男和季子維兄弟兩人,卻在成年以後紛紛搬出主屋,另尋住處。
最讓季家夫婦無法接受的是,二兒子不但不能如他們所願的進入家族企業幫大哥的忙,還進了他們最無法忍受的娛樂界。
本以為他玩個幾年就會收心,可沒想到這叛逆的傢伙,居然還對外宣稱他是同性戀,甚至直接把他的親密愛人帶回家。
季老爸怎麼也沒料到竟生了個兒子來讓自己操煩,可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打罵搞不好會導致父子失和,反對似乎也改變不了什麼,也就依著他為所欲為了。
還好兒子的愛人不是什麼牛鬼蛇神,他叫朗奕,是兒子死黨聶容天家的小管家。
人長得俊秀,脾氣也好得不得了,經過幾次接觸,季家二老反倒覺得這麼好的孩子落到他們季家小惡魔的手裡,似乎有些可惜。
既然管不動老二,兩老自然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長子身上。
季哲男自幼雖聰明絕頂,年紀輕輕就能將集團管理得井井有條,可是對婚姻卻相當排斥。
所以他們才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逼他把梁笑沬娶進門。
季子維這個一向喜歡開玩笑的氣氛帶動者,在飯桌上和梁笑沬兩人斗嘴斗個沒完。
要不是他喜歡同性,季爸季媽當年倒是很想撮合他們。
而一向不多話的季哲男,從頭到尾都很冷靜,保持著酷酷的姿態。
「哥,我聽說你們公司最近又要推出新大樓了,如果要找形象大使打廣告,要不要考慮用我?」
「你很缺錢?」
「錢多錢少我是不會和你計較的,只要到時候你讓我隨便挑一間就好。」見大哥目不轉眼的盯著自己,季子維笑得很心虛,「嘿嘿,是我家小傑最近很看好那個地段,所以我才想替他留一間。」
季哲男懶得理他,繼續優雅的低頭用餐。
「你不講話我當你同意了,到時候我會讓我的助理打電話和你聯絡。」
季子維用最快的速度吃完晚餐,接著急忙取過車鑰匙,順便在老媽的臉上用力親了一下。
「老爸老媽大哥大嫂你們慢吃,我還要趕拍一支MV,就不陪你們嘍!」
「這個死小孩,每次都像猴子一樣毛毛躁躁的。」
季母擦著小兒子在自己臉上留下的口水,嘴裡雖然罵著,眼裡卻含著縱容的笑意。
直到她的目光不經意轉向長子,又看了看坐在他身邊的梁笑沬,眼神突然變得有幾分沉重,這兩個孩子結婚已經兩年多了,可到現在她還沒抱到孫子。
「哲男,雖然媽也知道你重事業,但別忘記你已經結婚了,還有幾個月你就要三十歲了,是時候生個孩子了。」
季哲男一聽,表情一窒,但很快又恢復平靜,「不急。」
「什麼不急?結婚兩年多了還不生小孩,難道你們打算學那些外國人,玩什麼柏拉圖式的婚姻嗎?」
「媽,柏拉圖指的是愛情,而我和您媳婦已經結婚兩年多了。」語氣不變、姿態不變,季哲男就算是面對自己的親生老媽,也不會露出笑容。
季母忍不住暴怒,剛要發火責罵兒子,很會看人眼色的梁笑沬馬上堆起討好的笑容湊上去。「媽,您何必和這個大冰塊動氣呢,他是您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脾氣怎樣您難道不知道嗎?況且經常生氣不但會影響健康,還會害皮膚變得很差喔!」
邊討好的說著,邊跑到季母身後替她揉肩捏背,她從小就與季母十分親暱,那時候偶爾和父母來季家,因為她嘴甜,會討長輩歡心,季母每次看到她,都會親手做些好吃的給她吃。
所以對於安撫婆婆、討好公公這種事,、梁笑沬可說是從小就累積了不少經驗,也正是因為如此,當初季家才死皮賴臉的要求她嫁進自家大門。
他們可以不滿意自己的兒子,但對這個兒媳婦,可是一千一萬個滿意。
梁笑沬的話,很快便把她這個愛美的婆婆哄得眉開眼笑。
季父和季哲男兩人相視一眼,對女人之間的感情絲毫無法理解。
但季父眼中的兒媳婦,也是怎麼看怎麼好。
有時候他很羨慕好友梁仲文,明明對自家女兒不聞不問,卻將沬沬生得這麼知書達理又懂事。
反觀自己的兩個兒子,雖然俊帥迷人,可卻沒有一個讓他放心的。
用過晚餐,季父把兒子叫進書房,問他與兒媳之間的感情到底有沒有進展。
老婆或許不知道他和兒子的三年之約,但眼看時間就快到了,如果真有一天被老婆知道她一向很滿意的兒媳婦和兒子離婚,不敢想像老太婆會不會氣得直接把兒子宰了。
季哲男從進到書房後,便不發一語地喝著咖啡,任憑自家老爸一個人在那裡囉唆個沒完。
其實此刻他的心緒也有些混亂,以前在參加這種家庭式的聚會時,他向來不把梁笑沬放在眼裡,可為何今天當他看到她哄得自家老媽眉開眼笑時,心中竟會升起一股甜蜜的滿足感?
說不出來那是什麼滋味,他知道她之所以會適時的去哄老媽,完全是為了避免老媽因為他的沉默寡言大發雷霆。
「哲男,沬沬是個多麼體貼懂事又難得一見的好女孩,為什麼你就是不喜歡她呢?」
耳邊突然傳來父親的責問,當季哲男聽到「喜歡」這兩個字的時候,心頭的一小角竟狠狠一顫。
他為什麼不喜歡她?
為什麼?
不喜歡她?
喜歡......
或許,他也不是那麼討厭她!
至少在和她相處這麼多天之後,他深深意識到這種可能性。
「總之,如果你真的無法愛上沬沬,期限一到我會如約放你自由,至於你媽媽那邊,我會和她講清楚,但這段時間內,我只希望你能做到一點,絕對不可以傷害沬沬,否則,就算你是我的親生見子,我也一樣不會原諒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20:25
第四章
季哲男和父親不知聊了多久,老媽突然毫不客氣地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來,還用怪異的眼神警告他,時間太晚,該休息了。
看了看壁鐘,還不到十點,平常這個時間,他根本還在工作。
可老媽的話在季家一向等同於聖旨,他也知道老媽等著當奶奶,他不想反抗也懶得反抗,只能在老媽惡狠狠的瞪視下,踏進當初特地為他和梁笑沬準備的新房。
房間很暗,只有床頭昏黃的檯燈是開著的。
這間寬敞豪華的主臥室,就算是新婚之夜當晚,他也不曾在這個房間裡留下任何足跡。
雙人床上方的牆壁上,還掛著兩人的結婚照片,他一直希望這場婚禮能多低調就多低調,但還是被老媽拿刀逼著拍了婚紗照。
藉由昏暗的燈光,他看著照片中那個身穿白紗的女人,很調皮的和他背靠背,做了一個眨眼的動作,她好像隨時都可以表現得那麼生動可愛。
反觀他,雖然面孔英俊得有些過份,可姿勢卻顯得異常僵硬。
不知道當年是誰決定把這張照片放大的。
極少回主宅,也極少踏入這間主臥室,現在再看到這張照片,竟讓他隱隱感覺到內心深處,彷彿有什麼東西正悄悄變化著。
兩年多前的他,對這一切是不屑一顧的,可是現在,他卻不由自主地望著照片裡那個調皮眨眼,笑看著自己的女人。
緩緩走到床邊,粉紅色的薄被下,梁笑沬正將自己舒服的埋在柔軟的床上呼呼大睡。
室內很安靜,他甚至可以清楚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像小貓一樣讓人感到寧和而香甜。
不久前,她的一張小嘴還講個不停,但現在,這個時時刻刻都充滿朝氣的女人,卻像極了乖巧的小嬰孩,安穩無辜的熟睡著。
柔細的短髮披散在淺粉色的枕頭上,半張小臉縮在被子裡,只露出圓翹可愛的後腦勺,讓人忍不住想要狠狠揉一揉。
自幼被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學會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不否認自己在很多時候,冷靜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無情。
記得很久以前,有個人曾對他說,如果他的前世是天使,那麼他這一世之所以會出現在人間,是因為他犯了冷漠之罪。
短暫的失神過後,他為自己最近對她產生不尋常的關注而懊惱。
梁笑沬,妳憑什麼......如此肆無忌憚地闖入我的生活?又憑什麼沒經過我的同意,就擾亂我的心神?
帶著連自己也搞不清楚的複雜心情,他輕手輕腳的躺到她身邊。
一邊細細觀察她精緻美麗的五官,一邊像股票分析師一樣,試圖釐清自己最近越來越怪異的心情起伏。
直到一聲淡淡的嚶嚀在耳邊響起,身邊那個熟睡的人兒在被子裡拱了拱身子,換了個方向,整個人便滾進他的懷裡。
對這突然湊近的不明物體,季哲男很吃驚,全身肌肉也變得僵硬。
熟睡的她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小臉還在他胸前輕輕磨蹭了幾下,找到一個舒服的角度,又繼續埋頭大睡。
他本想將她推開,可不知怎的,她軟軟的身子縮在自己懷裡,溫柔嚶嚀的模樣,竟讓他捨不得這副嬌軀就這樣離他遠去。
或許,像這樣稍微抱她一會兒也沒什麼。
而且他發現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味很好聞,鼻間發出的均勻呼吸也很好聽。
季哲男也放鬆下來,大膽的將她擁進懷裡,甚至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尖在她的眉眼處輕輕滑動。
不知不覺,他的眼皮也變得越來越重,伴著她的呼息,沉沉睡去。
直到窗外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他才慢慢轉醒,瞄了床頭的鬧鐘一眼,上面顯示的時間讓他嚇了一大跳。
上午十點半?他難以置信的又再確認了一次,沒錯!
他的睡眠時間從來不超過四個小時,哪怕因為工作而連續幾夜沒睡,他也不曾睡這麼久過。
他記得昨晚差不多十點左右被老媽強迫進了主臥室,那時他的神志還非常清醒,直到梁笑沬滾進他懷中,接下來沒多久,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季哲男感到非常震驚,因為他睡了將近十二個小時,這段時間內,也沒有被驚醒。
這是真的嗎?
對一個習慣失眠的人來說,能連續安穩睡上十幾個小時,絕對是奇蹟了。
如果不是還聞得到和她身上一樣淡淡的薰衣草香味,他幾乎會以為這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場美夢。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只不過是摟著那個女人睡了一晚而已......
等等,梁笑沬呢?
不經意的,他看到床頭放著一張字條,上面寫了幾行字──
『親愛的總裁,你爸媽今天上午十點的飛機去上海,本來想叫你一起送機的,可見你睡得正香,就不吵你了,這件差事就交給我負責吧!』
字條的下方還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笑容很誇張,甚至還露出兩顆大大的門牙。
看到這裡,季哲男不由得失笑。
他甚至可以想像,她在畫這張笑臉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一定很像一隻調皮的小狐狸。
咦?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了解她了?
※*※*※*※*※
帶著好心情,快到中午才踏進公司的季哲男,在辦公室裡一邊看文件,一邊回味昨晚那場有史以來最舒服的一覺。
雖然他不知道一向失眠的自己,昨晚為什麼睡得昏天暗地,但良好睡眠後的舒暢心情,卻讓他不由自主將這份功勞算在梁笑沬身上。
馬上就要到午餐時間,他突然很想和她共進午餐。
這個念頭,讓習慣獨來獨往的他也感到很詫異。
如果他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提出邀約,會不會嚇到她?想了好一會兒,他找到一個合理的藉口。
昨天下午她好歹幫公司談成了一筆大生意,雖說他已經請她吃了一頓豐盛的海鮮,可因為老爸老媽的電話而被迫提早離開。
反正現在父母也離開台灣了,不如趁這個機會再補請她一次好了。
這樣想著,季哲男馬上拿出手機,按了一串數字後播出,他本來還在為第一句開場白要講什麼而絞盡腦汁,沒料到彼端卻傳來關機的回應。
這讓季哲男深深皺起了眉頭,莫非是她的電話沒電了?
思忖了好一會兒,他決定直接撥內線到企劃部。
算算時間,父母已經登機了,她應該也從機場回到公司了吧。
接電話的員工聲音很甜美,在禮貌的問候之後,季哲男淡淡開口,「我找梁笑沬。」
「您找小沬啊?她今天沒有上班耶。」
「沒上班?她請假?」這個消息讓季哲男很意外。
「是的,小沬家裡有事,請了一天假,請問您怎麼稱呼,能否留下您的電話號碼,等小沬上班的時候我再通知......」企劃部同事平常很少和大老闆接觸,也沒想過大老闆會打分機來找人,還以為是什麼客戶要找小沬。
「不必了。」不等對方講完,季哲男率先掛斷電話。
緊皺著眉頭,想了片刻,他又打電話回季家主宅,接電話的是季家的管家吳媽,她聽到是大少爺打電話來,顯得有些意外。
「大少奶奶?她很早就和老爺夫人出門了,大少爺您不知道嗎?」
她在季家幫傭多年,多少也知道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之間並沒有所謂的愛情,大少爺也極少會提到大少奶奶,但現在居然特地打電話回來詢問大少奶奶的行蹤,她不免感到有些驚訝,不過主人家的事,她也不敢多問。
聽到吳媽的回答,季哲男維持了一上午的好心情,慢慢開始變壞,直到下班回到家,他還是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陰鬱。
站在公寓門前,他突然有個想法,也許一整天不見人影的梁笑沬,在送父母上機之後,會回到這裡。
這種略帶希冀的念頭,讓他拿著鑰匙準備開門的手,不自覺微微顫抖。
可門一打開,他卻失望了,以前一回到家,就能聽到她親切甜美的叫喚,但此時迎接他的,卻只有一片寂靜。
奢侈豪華的頂樓公寓,這裡曾是他一個人的快樂天堂。
曾幾何時,因為梁笑沬的突然闖入,導致他的生活變得一團糟。
很多次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都會暗自祈禱老天可以還他安寧。
可是現在,他卻覺得失落。
頹然的坐到柔軟的沙發上,他苦笑一聲。他到底在期待些什麼?
互不干涉的婚姻生活,本來就是他要的,在她沒有死皮賴臉住進來之前,他從來不曾關心過她每天的行蹤,甚至連她是生是死,他都不在乎。
是什麼改變了他一直以來的想法?難道僅僅是因為這不到一個月的相處?
還是說......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一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陷阱之中?
一個月?
突然想起自己當初定下的期限,他開始推算時間,從她住進來到現在,好像......已經一個月了。
難道她就這麼遵守和他的約定,時間一到,馬上拍拍屁股走人?
想到很有可能是這樣,他突然覺得好懊惱!
那個可惡的女人,她以為她是誰?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就算當初他只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可他沒說她可以走,她憑什麼......
越想越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該死的梁笑沬。
難道他......愛上她了?
不,他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梁笑沬,不管妳是帶著什麼目的走進我的生活,我季哲男都不會為妳而改變。
強迫自己秉持著這樣的信念,他像往常一樣吃了一頓簡單的晚餐,接著進書房拚命工作,直到夜深,才去洗了個熱水澡,拖著疲憊的身子準備上床睡覺。
看了看時鐘,已經深夜十二點了,他依然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
翻來覆去輾轉難眠,他不斷告訴自己,不可以關心她,她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
不到一年,兩人的婚姻關係就能如他所願的結束,到那個時候,他就可以恢復自由之身了。
可同時,他卻意外的發現,兩年前他有這種想法的時候,心裡浮現的是解脫後的輕鬆,不過現在,當離婚兩個字徘徊在心頭時,不知為何,他竟感到一股淡淡的......刺痛?
就這樣,他帶著這種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情緒,再一次的,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他是頂著兩個黑眼圈來到公司的,剛停好車,便從後視鏡看到讓他意外的一幕。
一輛火紅耀眼的法拉利跑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車主是個打扮時尚的年輕男子,臉上戴著墨鏡,一時間無法看清長相,但他卻覺得那個男人似乎十分眼熟。
再仔細一看,他的心頭猛然一震,雙眼也在瞬間瞇起來。
是他?他怎麼會出現在台北?
更讓他意外的是,那個害他失眠一整晚的梁笑沬,竟從副駕駛座下來。
她的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開心的對車主揮揮手,像是在道別,很快,法拉利轉了個彎,飛也似的離開了停車場。
正樂呵呵準備走向電梯的梁笑沬才一轉身,便看到季哲男下了車。
兩人正好四目相對,她先是一怔,隨即笑嘻嘻地走向他,很熱情的打招呼。
「哈囉總裁,真是巧啊,居然在這裡遇到你。」
她臉上雖然掛著隨和的微笑,心底卻忍不住微微一顫,因為看到他,就會忍不住想起昨天清晨起床時,她竟意外發現自己睡在他的懷裡。
雖然她完全不記得他怎麼會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但醒來後發現兩人的姿勢過份親暱,她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
她本想叫他起床,卻看到他難得睡得這麼熟,便打消了念頭。
總之,昨天早上她的心緒亂七八糟的,就連送機時,婆婆在她耳邊不停碎碎唸,她也沒認真聽進去幾句。
季哲男的心情也沒比她好到哪裡去,想到他為了她失眠一整晚,她不但沒有悔意,還沒心沒肺的笑得這麼開心。
心頭懊惱,臉色僵硬,連說出口的話,也帶著掩不去的怒意,「剛剛送妳來公司的人是誰?」
不,這絕對不是怒意,而是非常明顯的醋意。
雖然他一點也不想承認,可當他親眼看到梁笑沬從那個男人的車子裡走出來時,他真的很震怒。
「哦?你說Louis?他是我一個客戶啦!你也知道我平常會當朋友的投資顧問,Louis大概是聽過別人介紹我,所以很感興趣,昨天送爸媽去坐飛機後,我就接到他打來的電話......」
「也就是說,妳昨天一整天,包括一整個晚上,都是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口氣差到極點。
梁笑沬很誠實的點頭,「是啊,Louis對投資很有看法,也很健談,我們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就聊到深夜。」
她本身就愛聊天,若遇到一個臭味相投的,別說是一整晚,就算聊上三天三夜也沒問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喝了一杯他替她熱的牛奶後,突然覺得好睏,莫名其妙就睡著了。
今天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安安穩穩的躺在他家客房的大床上,當時她也沒多想,認為應該是他見自己睡著了,把她抱進房裡的。
而且Louis也有解釋,是因為她睡著了,他又不知道她家住哪裡,想說留她在自己家裡將就一夜。
只是她不懂,季哲男為什麼要繃著臉,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如果她沒記錯,他以前表情可沒有現在這麼豐富。
仔細一瞧,冰冷俊俏的五官雖然依舊保持著不近人情的冷漠,但那雙精明的眼睛,卻隱隱露出幾分異樣。
不識好歹的往前一湊,認真道:「咦,你有兩個很大的黑眼圈耶,昨晚又沒睡好嗎?」
她不說還好,一提到這件事,季哲男差點沒氣死。
老婆一個晚上沒回家,還堂而皇之的住在別的男人家裡,這種事,任何一個當老公的知道,心情都不會好吧!
吃啞巴虧生悶氣的季哲男此刻好像忽略了一件事,從結婚到現在,好像一直是他不肯承認這段夫妻關係的,現在又來秋後算帳,似乎有些小人。
可憤怒的人是不講道理的,而且他現在真的很生氣!
這是他活了將近三十年來,第一次為了女人而如此震怒。
剛好這時企劃部經理從停車場的另一端走來,大老遠就看到大老闆正黑著一張臉,似乎和自己部門的天才員工梁笑沬有什麼不愉快。
她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兩人身旁,本想和大老闆打聲招呼,怎知還沒開口,就先換來對方狠狠一記眼刀。
「身為一個部門的上司,妳居然縱容公司員工隨意請假外出兼職,高小姐,不管她有什麼理由,犯錯的人都該接受公司的懲處,扣除她這個月的獎金和全勤,另外再叫她寫一萬字的檢討送到我辦公室。」
一口氣說完,惡狠狠的瞪了滿臉錯愕的梁笑沬一眼,季哲男很酷的轉身閃人。
偌大的停車場,梁笑沬和企劃部經理同樣震驚的互看一眼。
「我......我的耳朵沒問題吧?」
※*※*※*※*※
回到辦公室,氣憤的季哲男終於稍微冷靜下來。
想起剛剛的失態,他開始檢討自己是不是太幼稚了。
她要去哪裡、和誰在一起,本來就是她的自由,可他卻一反常態,開始會關注、在乎、憤怒,甚至是吃醋!
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幼便養成視一切如無物,甚至在幾年前有個女人因為太喜歡他,但無法得到他的愛,便當著他的面揚言要自殺時,他也不曾皺過一下眉頭。
內心冷漠無情到這種地步,現在居然會吃醋?!
梁笑沬那個惡魔,到底是什麼時候走進他心裡深處的?
季哲男很煩躁,不斷回想兩人幼時相處的一點一滴。
她是個他完全無法了解的物種,樂天開朗,就像一道刺眼的陽光,輕而易舉就可以吸引到眾人的目光。
或許從小,他就開始嫉妒她的好命。
她沒有家族壓力,不必為了繼承家業而喪失童年最純真的時光,她可以在開心的時候大聲的笑,也可以在傷心的時候大聲的哭。
而他則不同。
他的人生在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安排好了,只要有一絲的反抗,就會換來父母的不諒解。
雖然小時候就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妻,但在他成長的過程中,卻對這個未婚妻產生極為強烈的敵意。
所謂的三年之約,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可以容忍她存在的期限。
他曾十分肯定的認為,三年之後,他會很瀟灑的和她變成互不相干的陌生人。
可現在又是怎樣?堅硬而冰冷的心,居然經不起她輕輕的撩撥。
僅僅因為她一個晚上沒回家,他便因此而失眠;僅僅因為她坐另一個男人的車,他便暴怒的想要大聲宣佈她是他的所有物。
見鬼了!這一切根本已經超出他的控制。
就在季哲男沉浸在懊惱之際,手機突然響起,是商場上的一個老客戶,今晚對方在凱悅飯店舉辦八十歲壽宴,希望他可以賞臉參加。
這廂在企劃部,和梁笑沬挺好的企劃部經理高美麗,很有八卦精神的來到她身邊,勾住她的肩膀,滿臉同情的問道:「妳最近是不是在很不小心的情況下,得罪了總裁?」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一整個上午,據她所知,大老闆的自制力無人能及,今天居然會為了一個小小職員而大動肝火,其中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正托著腮想事情的梁笑沬,被自家上司嚇了一跳,「我可以向上帝發誓,絕對沒有。」
就算借給她十個膽子,她也沒勇氣挑戰那個大冰塊的權威啊!
可是回想在停車場發生的那一幕,她又覺得奇怪,一個從來沒把她放在眼中的冷酷傢伙,突然發那麼大的脾氣,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難道他打算利用她兼職這件事,趁機把她趕出季氏集團?
雖然她並不留戀這份工作,但如果真的就這樣被他趕出公司,好像也挺沒面子的。
又或者,當初他提出的一個月容忍期限到了,所以他迫不及待想用惡劣的方式趕她走?
雖然這個想法很幼稚,但如果他是這麼想的,她......她還真的會因此感到受傷。
當她在腦海中不斷揣測時,耳邊原本有些嘈雜的聲音突然靜止了,接著,就聽到異口同聲的響亮問候,「總裁好!」
猛地回頭,正好看到季哲男出現在企劃部,俊美依舊的面孔已經恢復從前的冷漠,此時的他,就像一位高傲的帝王,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當他有些犀利的視線落到梁笑沬臉上時,眼底勾起一抹霸道的光芒。
「下班後我來接妳,八點整,和我去凱悅參加宋氏集團老闆的八十壽宴。」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不約而同的將目光移到梁笑沬身上。
總裁親自出馬邀請女職員出席宴會?!這是什麼情況?
梁笑沬也被他突如其來的決定嚇到了,誇張的用手指指著自己的鼻頭,很震驚的問:「總裁,您是在跟我講話嗎?」
季哲男差點又被她不可思議的表情給氣到,倨傲的站在眾人面前,雖然這次他掩飾得很好,但原本就冷冽的目光,此刻更加陰沉懾人。
見他沒有否認,梁笑沬的心中立刻產生一個想法,這傢伙絕對想整她!
「那個......我可不可以拒絕?」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一旦上了他的賊船,搞不好她被賣了都不知道,她當然要自保才行!
「妳敢拒絕?!」
季哲男剛想發火,看出苗頭不對的高美麗,便擺出一副母雞維護小雞的架式,急忙上前安撫道:「總裁您別生氣,我想小沬只是一時有些意外,我可以向您保證,她絕對沒有任何忤逆您的意思......」
「是啊總裁,小沬自從來到我們部門後,工作很努力,待人很真誠,可以堪稱是季氏的優秀員工。」另一個平日與梁笑沬交情頗好的女職員,也馬上跳出來幫忙說話。
其他人見平常難得一見的大老闆突然出現,還一副兇巴巴的模樣,想刁難「可憐」的小沬,同事愛紛紛一擁而上,拚命維護他們心目中的小財神。
不管怎樣,只要梁笑沬在企劃部的一天,他們這些喜歡妙些小股的財迷就會沾到光,這種財神,他們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
季哲男見眾人如此維護她,就知道她做人有多麼成功。
好妳個梁笑沬,居然用裝可憐這招來對付我?!
他眼底突然閃過一抹邪惡的精光,唇角微揚,「妳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沬沬是我的妻子,像今晚這麼正式的場合,我當然要和我的老婆一起出席。」
眾人一聽,紛紛把驚愕的目光再次移到梁笑沬的臉上。
妻子?老婆?
梁笑沬也傻了,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
「沬沬,下班後記得等我。」
丟出如此其有爆炸性的八卦後,季哲男得意的轉身閃人。
「喂,小沬,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總裁說妳是他老婆?」
「對啊小沬,妳和總裁是什麼關係?」
「小沬,這件事妳最好交代清楚......」
眾人將她團團圍住,嚴刑逼供,傻眼的梁笑沬急忙打哈哈,表情尷尬道:「關於這件事,我也很茫然,我......我先去看看情況。」
說完,便飛也似的追了出去,一把抓住沒走多遠的季哲男,很不客氣的把他揪到樓梯口,惡狠狠的瞪他。
「季哲回力,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只見他唇邊掛著惡魔般的玩味淺笑,故作無辜地問:「我怎麼了?」
「你還敢問怎麼了?!」她氣到忍不住大吼,但又驚覺自己在公司的形象不宜做出如此粗暴的行為,便強壓低聲音,改緊揪著他的領帶道:「你......你居然對我部門的同事說,我們是夫妻?」
他由著她對自己動粗,依舊保持優雅的姿態,「難道不是嗎?」
「我們......」梁笑沬頓了一下,對啊,他們的確是夫妻,可是......「可是之前你不是說不可以公開我們的關係嗎?」
季哲男挑了挑眉,死不認帳,「我有這麼說過嗎?」
這該死的傢伙!梁笑沬被他氣到說不出話來,所有的話都是他在說,現在居然還敢不認帳?!
「我的那些同事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是夫妻......」
「現在不是知道了嗎?」他發現自己居然一點也不後悔公開彼此的身份,甚至還感到有一點點的幸災樂禍。
第一次看到她吃癟,他的心情驀然好轉,愉悅的勾起她的下巴,將俊臉湊到她面前,「所以沬沬,妳就乖乖回到妳的座位上,等待妳的老公我,去接妳下班吧!」
說完,季哲男便帥氣的轉身離開,而過了好久好久,梁笑沬都還沒有辦法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20:49
第五章
到了傍晚,被季哲男強迫送去打扮的梁笑沬,難得以光彩美麗的形象,陪他一同出現在凱悅飯店的壽宴現場。
一路上就聽梁笑沬不斷抱怨由於他的自作主張,害她變成被同事攻擊的對象。
就算真的想找她陪他來參加壽宴,也可以私下告訴她啊,現在好了,企劃部的同事得知她就是老闆夫人後,立刻對她敬而遠之,甚至還有一部份的人懷疑,她是不是大老闆派來監視她們的小奸細。
對於這種非常兩極的情況,梁笑沬直接把罪魁禍首的帽子扣到季哲男的頭上。
碎碎唸了一整路,再瞧了瞧身邊的「肇事者」,不但沒有半點愧疚,千年冰山的俊臉還露出奸計得逞的表情,她氣到心臟都快停了,索性別過臉,不再理他。
季哲男完全不擔心她在生氣,心情反而好得很,到了飯店,便挽著明豔美麗的妻子,驕傲的走進會場。
很快,他的出現,馬上引起大部份賓客的問候和巴結。
今天的壽星宋志成已年屆八十,在商場上享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季哲男平日很少參加這種宴會,但因為宋志成當年在他剛進入商場時,曾給過他不少幫助,所以無論如何,他也要出席,表示尊重。
已經八十歲的宋老頭身體仍然十分健壯,看到季哲男挽著一個高佻漂亮的短髮女孩向自己走來,立刻笑咪咪的迎上去。
兩人一陣寒暄,宋老爺子才將目光轉到梁笑沬身上。「哲男,你不打算為我介紹一下這位漂亮的小姐嗎?」
「她是我太太,梁笑沬。」
其他賓客本以為她只是他眾多女伴的其中一人,沒想到身份竟如此驚人,不免議論紛紛。
就連梁笑沬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在這種場合公開表明兩人的關係,更讓她意外的是,他在向宋老爺子介紹自己時,表情非常認真,摟著她腰的手,也不自覺緊縮。
對於他的舉動,她心升感動,怒氣頓時消去大半。
她自幼便學會如何與陌生人打交道,一見慈祥的宋老爺子,立刻親切地接話,「常聽哲男提起宋老,說您不但待人寬厚,提攜晚輩,在商場上的手腕更是讓後輩敬佩不已,今日有幸能與哲男一起參加宋老的壽宴,笑沬真是備感榮幸。」說完,拿出兩人不久前去精品店選購的禮物雙手奉上,「這是我和哲男的一點小小心意,希望宋老笑納。」
她本就聰明伶俐,在待人接物方面更是恰到好處、可圈可點。
幾句適當得體的話,很快便將宋老爺子哄得呵呵直笑。
而梁笑沬真不愧是交際能手,無論季哲男今天是出於什麼目的,非得帶她一同出席,她就算再怎麼不情願,必要的客套和應酬,她仍做到完美,替他做足了面子。
果然,交談好一會兒之後,宋老爺子很快便對這個談吐大方、舉止優雅的女孩產生了極大的好感,趁她去洗手間補妝之際,宋老爺子毫爽的拍了拍季哲男的肩,「你娶了一個好老婆。」
季哲男笑而不語,心底卻不禁感慨,其實和梁笑沬以夫妻身份共同出席這種公開場合,感覺也挺不錯的。
而剛從廁所走出來的梁笑沬,還來不及到鏡子前,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陌生的嗓音──
「妳和妳老公結婚兩年多來,他對妳不聞不問,突然又帶妳出席這種場合,還向人介紹妳是他的妻子,這種行為還真是令人不解呢!」
當梁笑沬回頭看清對方的長相後,頓時笑開了,她還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蘇麗兒了呢!
之前死皮賴臉住進季哲男家,原本是想破壞他們,幫好友出氣,哪曉得都住進去超過一個月了,這個蘇麗兒居然一次也沒出現過。
本來她還想套季哲男的話,但又怕自己真的問了,他會提防她,只好作罷。
不過有件事她覺得很奇怪,她和季哲男結婚的事十分低調,這個蘇麗兒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季哲男和她之間真的有不尋常的關係?
想到這裡,胸口突然一窒,但很快的,她便整理好情緒,似笑非笑道:「這位小姐,妳怎麼知道這兩年多來,是他對我不聞不問,而不是我對他不理不睬?」
對自己十分有自信的蘇麗兒,很快挑起雙眉,瞪圓眼,「哼!別以為我真的不知道妳和季哲男之間的婚姻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根本就不愛妳!」
蘇麗兒之所以會說得如此肯定,就表示她有足夠的證據──
她父親目前任職於季氏集團,雖然職位不在高層,但在公司裡多少也有點地位。
早在她十幾歲的時候,就曾和父親參加過季家舉辦的大型宴會,那時她第一次看到年僅十九歲的季哲男,便對他一見鍾情,暗自將芳心許諾給他。
只可惜季哲男性格冷、脾氣怪,對主動獻媚的女人通常不屑一顧。
她也是個有心機的女人,知道太過於主動,只會換來他的漠視,所以平常在一些公眾場合中,她都極有分寸的慢慢接近季哲男,好讓他能注意到她。
但任憑她怎麼努力,季哲男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這曾讓她一度陷入絕望,打算慢慢放棄對他的追求。
她本身的條件十分優越,愛慕她的男人也不少,既然得不到最喜歡的那個,她便開始遊戲人間,不斷與不同類型的男人交往,到後來,甚至為了追求刺激,開始搶別人的男友和老公。
直到某天老爸下班回家和她聊天,無意中提到在送文件時,聽到季家父子的對話,她才知道,原來季哲男早已經秘密結婚,可他並不滿意這場婚姻,還和季父做了三年之約。
得知這個消息後,她的心再次復活了。
剛好她就職的廣告公司接下季氏集團的一個Case,由她擔任某個商品的形象大使,就這樣,她與季哲男再次有了交集。
本來一切都設想得很好,可是一個月前,完成季氏的工作後,她便被公司派到日本拍攝寫真集,由於出了點意外,她不得不在日本多待一個月。
好不容易回到台灣,她第一件事就是想找季哲男出來敘敘舊,但公司老總卻命她必須出席今天宋老爺子的壽宴。
結果,她很意外的在這種場合中,看到季哲男挽著漂亮的梁笑抹一同出現。
她很不甘心,她不過才去日本一個月,怎麼情況卻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
雖然她不得不承認,梁笑沬是個很優秀的女人,但「情敵眼裡出東施」,而且她也堅信,就算季哲男真的和她以夫妻身份出席,也不代表他們彼此相愛。
蘇麗兒的諷刺,並沒有讓梁笑沬生氣,相反的,她還覺得眼前這漂亮的可人兒很有趣。
她滿不在乎的走到鏡子前,優雅的整理儀容,一邊還不忘回嘴,「雖然我不知道妳為什麼會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但他到底愛不愛我,對妳來說很重要嗎?」
說完,梁笑沬故意停頓一下,從鏡子裡望著蘇麗兒。
「噢,我知道了!」梁笑沬佯裝恍然大悟的轉過身,「莫非......妳和我老公有姦情?」
見蘇麗兒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她一點罪惡感都沒有的雙手環胸,優雅的續道:「不過看起來也不像啊,如果真的有姦情,他剛剛應該有看到妳,小說裡通常不是都會有這樣的情節,壞女配看到男主角擁著女主角出現時,會惡狠狠的上前挑釁,再當著男主角的面,大聲說女主角和他不配......」
眼看著蘇麗兒被自己氣到快要吐血,梁笑沬在心底笑個不停。
她這個人有個缺點,就是面對存心想捉弄的人,嘴巴向來毒如蛇蠍。
先不說是蘇麗兒挑釁在先,就說她曾經很不要臉的搶了好友的男朋友,這個仇,她梁笑沬說什麼也要報。
「這位小姐,妳剛剛之所以沒當著我老公的面來挑釁,到底是怕我這個正室的存在,還是怕我老公會對妳有不好的印象?如果是前者,妳大可以放心,我脾氣很好的,就算妳當著所有人的面來罵我,我也不會把妳怎麼樣。
「可能在妳眼裡他是一塊寶,但對我來說,他只是一根草,還有,妳千萬不要誤會我有多麼眷戀他,像他那種性格差、脾氣壞,一講話就鼻孔朝天的男人,如果妳夠本事,我真的很支持妳把他搶走。」
蘇麗兒徹底無語了,這女人的腦袋是不是有問題啊?
「當然了......」就在蘇麗兒怔仲之際,梁笑沬精緻的小臉突然湊到她面前,「如果妳自認沒那個本事,那麼從此以後,就識相一點,別來招惹我,因為我最討厭那些自以為厲害的第三者,沒事在我眼前晃啊晃的。」
梁笑沬一口氣說完,不再理會呆掉的蘇麗兒,轉身,邁開優雅的步伐走向廁所門,拉開門的那一瞬間,她嚇了好大一跳,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季哲男?
他姿態優雅的斜倚著洗手間的門,表情相當從容閒適。「我性格差?脾氣不好?講話時鼻孔朝天?」聲音淡定而緩慢,不像是在指責,倒像在開玩笑。
梁笑沬在心裡做了個鬼臉,知道這傢伙肯定把她剛才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深呼吸一口氣,走出洗手間,關上門,毫無罪惡感的聳聳肩,或許,有些事情是該說清楚講明白了,「我剛剛在裡面把你的女朋友氣到差點吐血,你是不是很不高興?」
問這話時,心裡明明抑鬱得要死,可她卻一點也不想在他面前表現出半點傷心。
季哲男不由得挑眉,「我何時對妳說過她是我的女友了?」
她不置可否的一笑,「我曾親眼看過她吻你。」
「所以呢?」他努力回想她提到的這件事,好像幾個月前,他和蘇麗兒正準備到餐廳用餐時,她趁他不備時吻了他一下。
梁笑沬不知他心底的想法,一派從容道:「大家有約在先,如果找到自己真心喜歡的另一半,這段婚姻可以提前結束。」想了一會兒又道:「你隨時都享有人身自由。」
就這樣吧,季哲男有他的人生,她已經逾越一次了,不想再逾越第二次。
在感情上,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該她的,跑不了,不該她的,得不到。
她不是會勾勾纏的那種女人,即使內心深處對他已經產生了無法解釋的愛慕,她也會為了維持自尊而放棄。
有那麼一瞬間,季哲男真的從她的眼中看到一閃即逝的失落。
這女人吃醋了?!呵!
他一把勾住她的肩,輕擁著她往用餐的方向走,邊走邊低喃,「雖然我不知道妳當時到底看見了什麼,但那個蘇麗兒,她只是曾經做過公司產品的形象大使,僅此而已。」
有些事他不想解釋太多,但他會做給她看。
梁笑沬很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對於他突然親暱的行為有些不解,但她還來不及問出口,兩人便來到了餐廳。
今天的壽宴是以中餐為主,豪華的圓形玻璃桌,每桌足以容納十二人。
季哲男很紳士的為她拉好椅子,等她坐好,他便坐到她身邊。
同桌的,都是宋老爺子在商場上最重要的客戶及朋友,有些人認識季哲男,但對大部份的人來說,這個年輕俊美的商界鉅子,只是商場上的神話,聽過卻沒見過,今日有幸看到他,眾人當然不會放過可以一探究竟的機會。
當宴會正式開始,梁笑沬都還處於恍神狀態,她不斷想著季哲男剛才說的話──
他是在向她解釋他和蘇麗兒之間是清白的嗎?可這麼簡單帶過,也稱不上是解釋吧!
還是說他不想在這種公眾場合丟人現眼,所以才故意對蘇麗兒視而不見?
就在她毫無意識的拿過一隻大閘蟹放進自己的盤子裡時,螃蟹突然被身邊的傢伙拿走。
「妳這個笨蛋,不是說每次剝蟹殼都會傷到手嗎?如果真的喜歡吃,跟我說,我幫妳剝就好。」
很快,這麼溫馨甜蜜的一幕便被在場的每一個賓客盡收眼底。
梁笑沬很震驚,坐在另一桌的蘇麗兒也很震驚。
季哲男什麼時候變成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男人了?
※*※*※*※*※
當季哲男帶著梁笑沬離開壽宴,坐進車裡正準備回家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喇叭聲。
循聲望去,停車場的另一端,緩緩駛來一輛耀眼的紅色跑車。
「Louis?」未等季哲男反應,梁笑沬一眼便認出車主是誰。
說起這個Louis,她一直覺得他很神秘。
這男人住豪宅,開名車,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上流貴公子的氣質,看得出來他的背景應該不簡單。
可這樣一個男人,當初卻找她做他的投資顧問?
同時,她也注意到季哲男的臉色在瞬間變得很難看,難道他們倆認識?
「真是巧啊哲男,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你也來參加宋老的壽宴?」Louis放下車窗和季哲男說話,還不動聲色地瞟了坐在副駕駛座的梁笑沬一眼,下一秒,眼中的笑意變得深邃。
面對Louis的主動問候,季哲男沒有吭聲,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眼神很犀利。
Louis似乎並不感到奇怪,笑睨著梁笑沬,態度很輕桃,「如果我沒有猜錯,坐在你身邊的這位小姐,就是你兩年前娶進門的妻子吧?梁小姐,妳還記得我嗎?」
梁笑沬不明所以的點頭,總覺得氣氛有點詭異。這男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他會知道她就是季哲男的妻子?難道他和季哲男早就認識了?
季哲男始終沒有任何回應,Louis乎也不介意,依然自顧自的說:「所以說,這個世界還真小,沒想到你的妻子居然就是梁小姐,你很有眼光喔,娶了這麼一個討人喜歡又聰明的嬌妻,說起來,那天晚上我和梁小姐相處得還滿愉快的呢......」
這句充滿曖昧的話語,令季哲男的心潮頓時澎湃起來,腦海中立刻浮現許多旖旎豔麗的畫面,而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畫面中的男主角不是他。
嫉妒和憤怒瞬間掩蓋了他的禮貌和理智,在梁笑沬的驚叫聲以及Louis詫異中,車子飛也似的駛離出去。
「喂,能不能拜託你開慢一點,我對這種拉風的駕駛方式並不熱中......」梁笑沬試著和顏悅色與他溝通,可方纔還對她呵護備至的男人,此時就像一頭發了狂的獅子,幾乎喪失了所有理智。
這男人到底怎麼了?難道因為Louis最後說的那句話?『那天晚上我和梁小姐相處得還滿愉快的......』
細細分析起來,這句話有太多的解釋方式。
季哲男又把這句話理解成了什麼?難道說......他吃醋了?
一路沉默不語的季哲男,終於在抵達公寓停車場的時候,放慢了速度。
停好車,不等她打開車門,他便霸道地握住她的兩隻手,將她固定在副駕駛座上。
她嚇了一跳,微微向後仰,保持距離和他對望。「你......你想怎麼樣?」
鷹一般犀利的目光緊緊糾纏著她,「你和那個見鬼的傢伙到底是什麼關係?」
「見鬼的傢伙?你是說Louis?」微微皺眉,「他只是我的客戶......」
「認識多久的客戶?」
「不超過四十八小時。」
季哲男的臉色更難看了一些,「妳和一個認識不到四十八小時的男人上床?」
「喂,講話要憑良心,我什麼時候和他上過床?」
「也就是說你們之間是清白的?」
「我可以用我的名譽發誓!」她幾乎可以斷定,這傢伙的確是在吃醋,雖然態度十分惡劣,她卻忍不住暗自竊喜。
「證明給我看!」
話音剛落,粗暴的唇便毫無預警地襲向她。
「證明什麼?喂......唔......」
※*※*※*※*※
第二天清晨,梁笑沬就深刻感受到激情過後,渾身痠痛、軟弱無力的不適感。
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切,她還是覺得很不真實。
第一次見季哲男如此失態,也是第一次從這個冷冰冰的男人身上感受到那麼強烈的激情。
她不否認自己當時有點被嚇到,可很快,她的身體便不受理智所控,反被這個傢伙高超的吻技撩撥得渾身躁熱難耐。
清晨時分,她因為全身痠痛而醒來,毫無意外的發現自己正以慵懶的姿態躺在他的臂彎裡。
這種親暱的姿勢,讓她想起幾天前的那個早晨,兩人也是如此親密的擁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她和季哲男是一對恩愛夫妻。
有點迷茫的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就看到赤裸著上半身的季哲男正一臉曖昧的盯著自己。
有些害羞也有些尷尬。
這種事情發生之後,第一句話通常要說什麼?
要他負責?要他賠償?還是要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屁!無論哪種她都不想要。
就在她暗自懊惱的時候,耳邊響起一道很有磁性的嗓音──
「我以前的睡眠品質一直都很不好,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和妳睡過兩晚之後我才發現,妳在我身邊,我居然可以一夜無夢,一覺到天亮。」
她張口結舌,有些意外他會突然說出這些話來。
慢吞吞的翻了個身,季哲男將她壓在自己身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還擺出一抹性感至極的笑容。
雖然昨天被那個叫Louis的混蛋挑釁得失去理智,但沖動後的滋味卻令他異常懷念。
「所以說,有時候身邊有一個可以給自己暖床的女人也是很重要的,既然妳可以幫助我改善我的失眠症,那麼接下來的日子,我們正式同居吧!」
啥?他在說啥?
就在梁笑沬想大聲向他提出質問時,他很快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眼中含著極為誘惑的笑意。
「親愛的,昨天妳一定累壞了,再多睡一會,我去洗澡上班,今天妳就不用去公司了。」
說完,某個把人吃乾抹淨的豺狼很優雅的下了床,緩緩走向浴室。
今天,應該是季哲男活了將近三十歲,最開心的一個早上吧。
愛情這東西,的確如書上所寫,發生在不知不覺中。
獨自仰躺在大床上,錯愕的揉著自己剛剛被吻過的嘴唇,慢慢的,梁笑沬笑開了。
季哲男這傢伙......有時還真是......可愛!
很快,早報登出季哲男與愛妻共赴某富商壽宴的照片,還順便大肆宣揚季氏集團總裁和總裁夫人之間的甜蜜小動作。
剛吃完早餐,梁笑沬便接到卓靜雅打來的電話──
「沬沬,真看不出來,妳居然還是一個獵豔高手,那麼短的時間內,就把妳那個冰山老公搞定了,我想蘇麗兒那個壞女人,肯定也看到今天的早報,這次我看她還怎麼囂張?」
如果不是卓靜雅打電話來,梁笑沬幾乎已經將她是為朋友出頭才接近季哲男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好啦,我這個人很注重承諾的,既然妳達成任務,我也絕不會食言,肯定讓妳滿意,不說嘍,我先去開會,掰!」
直到掛掉電話很久之後,梁笑沬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她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訴卓靜雅,在這場獵豔的過程中,她也將自己的真心交出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21:14
第六章
梁笑沬還是沒有聽季哲男的話待在家休息,而是搭他的便車一起到公司。
經過昨晚,兩人之間變得有些曖昧,她甚至還覺得以前冷冰冰的季哲男,好像開始變得有些人情味了。
一路上梁笑沬沒完沒了的東扯西扯,以前完全漠視她的季哲男,現在偶爾還會插上幾句,只不過他講的話題令她十分無語。
「妳確定這種時候上班,真的沒問題嗎?」季哲男邊說,視線還很不害臊地瞟向她的雙腿之間,「我聽說女人第一次會比較不舒服,多休息比較好。」
聞言,梁笑沬的臉候地漲得通紅。
這該死的傢伙,竟然可以用這麼正式的口吻說出這種話。
狠狠瞪他一眼,沒好氣的下車,「我怕我不來上班,會被某個小心眼的人,再次找藉口扣我薪水。」說完,她用力甩上車門,很氣憤的扭著纖腰走了。
駕駛座上的季哲男心滿意足的微微一笑,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和她在一起時,是如此的輕鬆又有趣呢!
踩著氣沖沖的步伐來到企劃部,梁笑沬幾乎是立刻感覺到不對勁。
以前那些把她當好姊妹、好兄弟的同事,如今一見到她,眼神都帶有幾分膽怯,就連經理高美麗,態度也變得謙恭幾分。
梁笑沬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不客氣的一把勾住高美麗的肩,嘴唇湊到她耳邊,「喂,你們需不需要做得這麼過份啊?才一個晚上,楚河漢界就分得這麼清楚?」
拜託,她一點也不希望因為這見鬼的總裁夫人身份,影響和同事之間的感情。
高美麗沖著她擠擠眼,「沒辦法,自從那些同事知道妳和總裁之間的關係後,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對妳敬而遠之一點比較好。」
「見鬼了!」她發出一陣低咒,看到同事們在她出現後,立刻假裝努力工作的模樣,忍不住大聲道:「各位,如果你們還把我當成好姊妹、好朋友,能不能別把我定位成奸細?」
眾人聞言,皆詫異的抬起頭看向她。
梁笑沬環視眾人,「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你們所看到的那個樣子,事實上,在我來季氏任職以前,和你們的總裁雖然保有夫妻之名,可是完全沒有夫妻之實。」
「可是我聽秘書部的趙小姐說,妳和總裁已經結婚兩年多了。」一位女同事的聲音弱弱的響起。
「那又怎樣?誰規定結婚兩年多就一定感情深篤、親密無間的?再說,如果妳真的聽秘書部的趙小姐和妳說了什麼八卦,那我相信妳也順便聽說了我和季哲男之間的婚姻,實屬包辦婚姻吧。」
見眾人露出詫異不解的表情,梁笑沬趕忙解釋道:「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這段婚姻就已經被長輩們安排好了,名義上我是季哲男的未婚妻,可實際上,我對他並不了解,像昨天那種在人前唱恩愛戲的片段,根本就是突發事件啦!」
「也就是說,妳不是總裁安排在我們部門的奸細嘍?」
「絕對不是。」
「也就是說,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那樣和妳稱兄道弟、稱姊道妹?」
「那是當然!」梁笑沬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可是真心誠意把你們這些人當成兄弟姊妹看待款。」
「也就是說,以後如果我們想炒哪支股、想買哪個基金,妳還是會幫我們嘍?」
「我梁笑沬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見眾人慢慢開始接受她,梁笑沬也鬆了一口氣,都怪那該死的季哲男,害她險些背上奸細的罪名。
同事放下心中芥蒂,一個個走上前拍她肩膀、勾她的肩,「妳早說嘛,害我們擔驚受怕了一整晚,原本真的很擔心自己在背後講老總壞話,會被妳吹枕頭風陷害。」
「就是說嘛,我差點都上人力網,重新選擇自己的衣食父母呢,就擔心之前在妳面前說總裁心裡有陰影,不近人情這種話,會被妳出賣。」
梁笑沬立刻回勾住對方的脖子,「怎麼會呢,他性格詭異冷漠無情,可是全公司都有目共睹的,別說你們受不了他,就連我也覺得他那種人很難相處、很怪異......」一提起季哲男,她便有滿腹牢騷想發洩。
雖然想到他為自己而改變,心底有那麼一絲絲的小甜蜜,可憶及剛剛那傢伙敢用那種語氣調侃她,她就恨不得把他扁到外太空去。
憤怒的情緒一旦展開,她便發揮自己的特長,將季哲男的人品數落得一無是處。
「總之,他就是那種無論是在電視劇還是小說裡,都是扮演絕世大反派的混蛋加三級!」
話音剛落,就見所有同事瞬間坐回原位,原本熱絡嘈雜的辦公室,也在轉眼間恢復安靜。
她一臉狐疑,只見高美麗拚命用眼神暗示她,她暗自在心中大喊不好,慢吞吞的轉身,果然,一身筆挺西裝的季哲男,正好整以暇的站在不遠處沖著她邪笑。
為什麼每次說他壞話,都會被他聽到?
只見他持起一隻精緻的小皮包,晃了晃,「親愛的,妳把包包放在我車裡忘了拿,如果妳還想要,就到我辦公室來拿吧!」說完,也不理會她再次被他惹得漲紅了臉,立刻轉身走人。
梁笑沬又好氣又好笑。親愛的?這傢伙是不是叫得太親密了?
還有,就算他真的很想叫她親愛的,難道就不能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嗎?
眼看著剛剛還很相信她和季哲男之間沒有「姦情」的同事,再一次將懷疑的目光瞟向自己,她實在有口難言,連忙氣急敗壞的追了出去。
尾隨著優雅自在的季哲男走進他那間豪華的辦公室,未等兩扇大門關閉,她便一把將他扯至牆角,惡狠狠道:「剛剛我在企劃部說的那些話,你到底聽到多少?」
季哲男絲毫沒將她的威脅放在眼裡,姿態依舊很慵懶,「從頭到尾。」
「你這個人怎麼老是喜歡偷聽?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很不文明?」
他輕哼一聲,「妳總在背後講別人壞話,這種行為就很文明嗎?」
「我沒講你壞話,我說的都是事實,你這個人本來就無趣又無聊,總是擺著冷面孔,還喜歡把別人當空氣。」
季哲男有趣的挑眉,「那還真是奇怪了,我這麼無聊又無趣,妳當初干麼像蒼蠅一樣死賴著我,非要和我同居?」
「我死賴著你,和你搞同居?」她不滿的怪叫一聲,爾後又突然想起什麼,慢慢收斂囂張的氣焰。「我......我那是......」
「是什麼?」他突然扭身,將她反控制在他與牆壁之間,居高臨下,目光緊鎖住她,「說啊,是什麼?」
梁笑沬被他陰沉的目光盯得渾身直發毛,「如......如果我說了,你可不可以保證不扁我?」
他就知道這女人試圖接近自己,果然是有目的的,雖然心生不滿,但一想到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又隱隱夾雜幾分甜蜜。
季哲男並不是一個死纏爛打的人,但他真的滿好奇她到底是為什麼突然巴上他。
梁笑沬見他銳利的目光慢慢放柔,心想這件事早晚會被發現,而且她又不是一個藏得住秘密的人,索性便將當初接近他的目的交代得一清二楚。
聽完她的自白,季哲男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這麼說來,妳當初之所以會答應妳朋友,完全是為了她答應替妳設計的三個破皮包,以及那幾個爛客戶?」
「靜雅在設計方面很有天份,她設計的包包每一個都可以賣到十幾萬,根本不是什麼破皮包,還有,她介紹的客戶也都很有錢......」小聲解釋了幾句,又道:「你答應過不扁我的,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話。」
雖然她知道季哲男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動手打人,但必要的憂患意識還是要有的。
過了半晌,見他依舊沒說話,表情也冷冰冰的,好像很不痛快。
她想了想,開始檢討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過份了。
不管怎麼說,她和季哲男以前都是過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突然為了要幫朋友報仇就巴過去,以玩弄人家感情為目的做了開端,雖然她也賠上自己的心,但怎麼說,都是她不對在先。
「我知道當初接近你的確帶著幾分不良目的,但是和你這個人接觸久了,發現你其實也沒那麼槽,別人都說你冷漠脾氣怪,無論高興還是生氣,總是保持同一張死人臉......呃......我的意思是,表情冷酷啦,你別用這種兇巴巴的眼神瞪我嘛,中文博大精深,用錯形容詞也是有情可原的。」
她急忙打哈哈,又討好道:「不管外界對你的評價有多糟,我的眼睛可是雪亮的,其實和你相處的這些日子,我也發現你很多優點。」她邊說,邊扳著手指頭,「比如說,你雖然外表冷漠,但內心卻很溫柔細膩。」
季哲男可是第一個主動幫她剝蟹殼的男人。
「又比如說,你雖然做事決絕,但工作能力卻是有目共睹的;你和員工雖然有距離,可你給他們的福利,卻高到讓人願意為你赴湯蹈火......」
在季氏工作的這段時間,雖然偶爾也會聽到同事抱怨他的難以親近,但私底下,職員們對公司的福利可都非常滿意。
「總之,我認為你是個面冷心熱,不擅於表達感情的內斂貴公子......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攬進懷中,嘴巴也同時被霸道的封住。
她瞪圓了眼,吃驚的任由他靈活的舌尖侵入,經過一陣肆無忌憚的索取後,她整個人被吻得七葷八素,接著又聽到他附在她耳邊說:「沬沬,如果妳想說妳已經愛上了我,可以說得更直接一點。」
「其實.......」
就在她張口想要回嘴之際,他用力扣住她的腰,讓她更貼近自己,「無論妳當初是為了什麼樣的目的接近我,也不管我之前如何漠視妳這個妻子,我都不得不承認,在妳闖進我世界中的這段日子裡,我好像,也開始不受控制的喜歡上妳了。」
※*※*※*※*※
季氏集團辦公大樓的第十九層樓,是一個大型的娛樂室,整層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娛樂設施,有羽球室、撞球室、乒乓球室,以及各種現代化的健身器材,可讓員工在繁忙之餘,利用午休或傍晚做點運動,放鬆心情。
梁笑沬就是勞逸結合的最佳典範,她對生命的主張是──錢永遠賺不完,所以保持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在戀愛之餘,她開始主張公司裡那些喜歡吹冷氣,飯後就趴在電腦前玩遊戲的同事,辦一場業餘的運動比賽。
比賽分成好幾個項目,凡是得勝者,不但可以獲得一大筆獎金,還可以參加公司年底出資的國外旅遊往返機票。
豐厚的獎項頓時吸引了眾多員工來參加,畢竟季氏老闆出手一向大方。
對於這樣的活動,季哲男只打算出錢看熱鬧。
依照梁笑沬的說法,每天坐在辦公室裡,時間久了,人會生病的,只要不影響工作,她想怎麼搞都隨她。
他和梁笑沬的愛情故事,現在在公司裡傳得沸沸揚揚的,員工們對梁笑沬的評價也很不錯。
總裁夫人親切隨和不擺架子,總裁夫人努力為員工謀福利,總裁夫人經常幫助那些真正需要幫助的員工......
這樣的傳聞三天兩頭便會傳到季哲男的耳裡,就連他精心培養的助手團,也忍不住想要體會一下和總裁夫人共事的感覺。
悠閒的坐在總裁辦公室裡,慢吞吞的翻看手中的文件,一邊想著,自從和梁笑沬同居之後,困擾他多年的失眠症果然完全好了。
最讓他不敢相信的是,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將原本黑白的人生,慢慢添上色彩,甚至只要想到她的模樣,心也會不由自主的感到滿足。
「總裁不好了......」秘書突然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一臉驚慌失措,「總裁夫人剛剛在羽球室昏倒了......」
「妳說什麼?!」
當季哲男飛也似的抱著昏迷不醒的梁笑沬沖進醫院,讓醫生檢查後,他十分意外又震驚的得知一個消息,他要做爸爸了。
「胎兒已經七週了,在母體中成長得十分良好,只是前三個月是危險期,這段時間,一定要加倍小心,千萬不可以做劇烈運動。」
早就已經醒過來的梁笑沬,被迫靠著季哲男的胸膛,身上還蓋著小棉被。
由於剛剛在羽球室玩得太激烈,導致身體缺水,發生短暫性昏迷,幸好及時送醫,再加上她的身體一向都很健壯,肚子裡的胎兒才能安然無恙。
只不過在她醒來之後,被季哲男狠狠教訓了一頓。
懷孕七週,也就意味著她這個月的MC根本沒有來,對一個女人來說,MC遲來,就應該有點危機意識。
可梁笑沬的解釋卻是,MC是自由的,她又不能干涉它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來了她自然歡迎,不來她也沒有辦法。
總之MC遲了整整半個月,她根本沒放在心上。
不但醫生對她的解釋很無言,就連季哲男也很想揍她一頓。
聽到未來的三個月,她要像陶瓷一樣被保護,她立刻哇哇大叫,「再過一個星期,公司就要舉辦比賽了......」
雖說她是策劃者,但也很有運動精神的報名了桌球和羽球兩個項目。
很快,她的話便遭到一記狠厲的瞪視,那個把她呵護在懷中的男人不客氣的掐了她的屁股一把,「妳想帶著肚子裡的球比賽?妳不想活了?」
是啊,雖然肚子裡的這個小生命來得有些意外,但她總不能懷孕了還去參加體育比賽吧。
被狠狠教訓後的梁笑沬馬上閉上嘴,因為不聽話的下場會很慘,她可不想被自家老公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一次又一次的訓。
季家長媳終於懷孕了,這件事本來應該立刻通知遠在上海的季家父母,可季哲男卻說,等寶寶再大一些,可以完全看出形體的時候,再通知爸媽就好。
梁笑沬沒意見,初為人母,就算再聰明的女人,也不免有些手忙腳亂。
季哲男這個一向以冷漠出名的準爸爸,這個時候也開始有些人情味了。
他不但會定期帶老婆去做產檢,還會在工作之餘,抽出大量時間陪老婆去嬰兒用品店採買。
他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從彩色超音波室看到那顆還沒成形的小肉球時,內心深處有多麼的激動。
原來初期的小寶寶,竟然小得連鼻子眼睛都看不到。
這種初為人父的興奮和喜悅,讓季哲男很長一段時間都保持著良好的心情。
嬰兒用品店裡,完全看不出懷孕的梁笑沬東抓抓、西看看,不時就會舉起可愛的小衣服、小褲子大聲嚷嚷──
「哲男哲男,你看這件粉色的小肚兜是不是很可愛?」
「哲男你再看,這條小褲子,剛好露出圓圓的小屁股,我們的寶寶穿起來一定會討喜。」
見她興高采烈的模樣,季哲男的心情也是大好。
看來這個寶寶來得正是時候,在他們感情最甜蜜的時候降臨,夫妻倆都很期待寶寶能夠快點出生。
至於那見鬼的三年之約,早就被季哲男拋在腦後。
梁笑沬瘋,他就陪著她一起瘋。
自從有了寶寶,兩人三天兩頭便會一同出現在嬰兒用品店,店員們看了都很羨慕。
男的英俊高大,氣質高貴,女的美麗苗條,俏皮可愛。
而且現在很少有夫妻會一同來替孩子選購商品,大多數的男人都會以工作很忙為藉口。
看到不遠處的店員不時將視線調向自己這邊,偶爾還會露出羨慕的表情小聲談論,梁笑沬感到真的很滿足。
她依偎在老公身邊,小聲在他耳邊道:「雖然我知道自己很惹人愛,但我還是非常願意聽你親口說喜歡我。」
正拿著一件可愛小衣裳來回擺弄的季哲男聽了,忍不住向她翻了個白眼,這女人還真不知羞。
可見她一臉期待,他心底劃過一陣柔軟,緩緩將唇湊到她耳邊,「是是是,我喜歡妳,喜歡得都快死掉了,這回妳滿意了嗎?」
「嗯......麻!」
他的話才剛說完,馬上得到老婆的香吻,臉頰有股濕意,還帶著淡淡的奶香,那是在來之前,他逼她喝下的。
「老公,我也愛你。」
季哲男微微一愣,隨即慢慢笑開。
其實,幸福的生活,就是這樣簡單。
※*※*※*※*※
季哲男因為工作的關係,不得不親自帶著幾個助手去英國出差。
臨走前,他千叮嚀萬囑咐,要求梁笑沬每天一定要按時吃飯,早晚各喝一杯牛奶,不准晚歸、不准熬夜、不准抽菸喝酒,反正就是不能趁他不在時,做任何有礙母體和胎見健康的事。
梁笑沬覺得這樣的他實在有夠囉唆,別說她沒有不良嗜好,就算有,這種時候她也懂得要收斂。
最近在季哲男的強烈要求下,她雖然還是可以每天按時上班,但大部份的工作都已交由其他同事處理了。
說白一點,她這個總裁夫人每天上班要做的,就是和同事聊天打屁,下班時間一到,就由老公接走,去吃專業廚師配製好的營養餐。
對梁笑沬來說,每天過著像米蟲一樣的生活,簡直就是世界末日。
所以趁季哲男出差,她很快在卓靜雅的介紹下,當她一個大學同學的投資顧問。
如此一來,免不了要窩在電腦前在查一些相關資料,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下半夜。
有些累,可為了在季哲男回國之前把Case解決掉,她決定辛苦一點加個班。
也不知做到幾點,床上的電話突然響了,她本能的接起電話,才喂了一聲,彼端立刻傳來季哲男很有威力的吼聲,「梁笑沬,現在都幾點了,妳怎麼還沒睡?」
「我......」他怎麼知道她還沒睡?難不成他偷裝監視器?
「我剛剛接到妳打來的電話,可餵了好久妳都沒說話,又一直聽到敲鍵盤的聲音,妳說,妳是不是偷偷熬夜上網?」
梁笑沬趕緊查看撥出紀錄,果然在十分鐘前,有一通電話是撥到他的手機。
原來剛剛電話被她坐到屁股下,可能不小心按下撥出鍵,當場被他逮到。
算算時間,現在正好是英國的上午,難怪他會接到電話。
她有些懊惱,自己明明很少做錯事,可為什麼每次做錯事都會被他抓包。
為了不被他碎唸,她急忙解釋自己沒有熬夜上網,還說那是小孩子在做的,她怎麼可能會無聊到那種地步。
「那我剛剛為什麼會聽到劈劈拍拍的聲音?」季哲男顯然不相信她的解釋。
「劈劈拍拍?我想應該是我新買的小鬧鐘......」
「鬧鐘會發出那種聲音?」
面對電話那頭咄咄逼人的質問,梁笑沬乾脆耍賴,「哎呀,自從你去英國出差,我和寶寶都想你想到睡不著啦!」
反正離他回國還有兩天時間,偶爾撒點小謊也不算過份吧,更何況,他離開家的這幾天,她還真得滿想他的。
彼端突然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道:「真的這麼想我?」
「真的真的,兒子剛剛還在肚子裡和我說,他很想老爸,連作夢都夢到老爸能早點從英國回來,講故事給他聽呢!」
嘻!用肚子裡的小寶寶假傳聖旨,這招很不錯吧。
「那我現在就回來給我們的寶寶講故事好了......」
就在季哲男講話的時候,梁笑沬突然聽到開門聲,她還以為家裡遭小偷,正準備打電話報警,就看到滿臉疲憊的季哲男,持著LV行李箱出現在她面前。
她拿著電話愣了好一會兒,才將電話丟開,一頭撲進他懷裡。
「啊──我不是在作夢吧,你居然提前兩天回國了!」
季哲男先是一笑,可當他看到床上還沒關的筆記型電腦,以及滿床的文件和資料時,俊臉慢慢沉下來。
梁笑沬一抬頭,正好看到了他的表情變化,心知慘了,為了逃避訓斥和懲罰,她急忙將電腦關機,又胡亂將床上的文件塞到抽屜裡,大聲嚷嚷,「我再也不敢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見他仍黑著俊臉不發一語,她死皮賴臉的擠到他懷中,撒嬌道:「你不要生氣嘛,沒有你睡在我身邊,人家有些不習慣,所以才想找點事情做,我向你發誓,以後真的再也不敢了。」
季哲男原本心疼她的身體,現在又聽她軟聲細語的撒嬌,火氣頓時褪去不少,他輕輕揉了揉她亂蓬蓬的短髮,無奈道:「妳真的想我?」
「當然是真的!」
「兒子也想我?」眼睛瞟向她平坦的小腹。
梁笑沬調皮一笑,揉揉自己的小肚子,「他老娘都想,他敢不想嗎?」說著,小臉擠到他胸前,「你只離開了幾天,但我卻覺得你好像離開了好久好久,原來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經愛你愛到這麼恐怖的地步了。」
他緊繃的俊臉終於因為這句話而放軟,寵溺地拍拍她的背,柔聲道:「妳這個傻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21:38
第七章
這天梁笑沬才剛走進企劃部,就聽到同事議論紛紛,說公司的副總回來了。
「副總?什麼人啊?」
由高美麗為首的八卦團,立刻以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瞪她,「季承瑜,總裁的堂兄,也就是前總裁的侄子,妳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
梁笑沬覺得自己很委屈,她干麼要知道這些啊!
不過季承瑜這個名字倒是讓她覺得異常耳熟,小時候好像聽誰提起過,只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面。
「他之所以會成為公司的副總,是因為他的手裡握有季氏集團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據說是前總裁的哥哥,也就是副總的父親去世後留給他的。」
「是啊,說起這個副總,我也只在剛進公司的那陣子見過一次面,他比總裁年長了兩歲,雖然外表比總裁略遜一籌,但絕對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大帥哥喔!」
「可是......」
聽同事們大肆談論這個副總,梁笑沬感到有些疑惑,「你們說的這個副總,他不在我們公司上班嗎?」
「我聽說他只是掛名而己,因為他是前總裁的侄子,就算不來上班,那些高層們也不敢多說什麼。」
「喂,小沬,這位副總算起來,好歹也是妳老公的堂兄,妳不會真的一無所知吧?」
高美麗的話,頓時點醒了眾人,對啊,梁笑沬是總裁夫人,那季承瑜和她也算是親戚,可從她的表情看來,她好像完全不知道有這號人物似的。
梁笑沬尷尬的笑了笑,「其實我和季家其他人也不是很熟啦!」
雖然老爸老媽和季家父母交情頗深,但因為他們太專注於考古工作,也沒有太多時間帶她去季家玩。
僅有的幾次,見到的都是冷冰冰的季哲男,還有他那個「花枝招展」、風流的弟弟季子維。
至於季承瑜這號人物,她還真的不是很熟悉。
就算後來嫁進季家,但和季哲男的生活也沒什麼交集,所以她對季家也沒有更深的了解。
不過對季承瑜這個名字,她倒有些耳熟,好像以前聽季老媽說過幾次,也沒放在心上,時間久了,壓根忘了季哲男還有個堂兄。
到了中午,梁笑沬像往常一樣來到一樓大廳等季哲男一起去餐廳吃飯,沒想到才剛從電梯走出來,就看到一張眼熟的面孔。
和她有過兩面之緣的Louis一改往日休閒隨意的打扮,取而代之是一套筆挺帥氣的淺灰色西裝,手中還持著一個公事包。
他的身後跟著幾名衣著正式的男子,一眼看去,便知這些人來頭不小。
Louis似乎也發現了她的存在,和身後的人小聲說了幾句,那些人便恭敬的點點頭,朝反方向離開。
信步朝自己走來的Louis,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遠遠的便親切的打招呼。「梁小姐,真巧。」
跟在梁笑沬後面走出電梯的高美麗推了推金框眼鏡,在她耳邊小聲道:「妳不是說不認得我們公司的副總嗎?」
「副總?妳是說他就是公司的副總季承瑜?」梁笑沬的表情很呆。
高美麗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小沬,我突然覺得妳有時候真是白癡得沒話說,不打擾你們親戚敘舊,先走一步了。」
「喂,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不等她解釋,高美麗向副總點頭示意後便先行離去。
Louis走到她身邊,姿態閒適優雅,仔細打量,他的五官和季哲男還真有幾分相像。
「怎麼?很意外我會出現在這裡?」
她尷尬的笑了笑,「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就是我們公司的副總。」
「我也沒想到妳就是哲男的妻子,我的堂弟媳。」
她嘻嘻一笑,「原來我們還是親戚啊!」
瞧這傢伙笑得這麼腹黑,她隱隱感覺到他肯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還記得上次季哲男和他在停車場遇到,兩人之間那緊張的氣氛,擺明就是有私人恩怨。
事後季哲男並沒有和她提起對方就是自己的堂哥,而這個叫季承瑜的男人,表面上露出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但他的每一句話,都好像蘊藏著某種陰謀。
梁笑沬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也許這傢伙當初主動找她幫忙投資,也許另有目的。
「其實我一直很想找機會好好謝謝妳,上次妳介紹我的那幾支股票,幫我賺了不少錢,妳的投資眼光真的比那些大公司的投資顧問還要準確,哪天有空,一起去吃頓便飯吧。」
「不用了,我之前收到你給的傭金,數目十分可觀,我已經很開心了。」
就在這時,她瞄到不遠處一道熟悉的身影向這邊走來,忙招了招手,喊道:「哲男,我在這裡。」
季承瑜循著她的聲音望過去,雙眼微瞇了一下,很快又恢復笑容可掬的樣子。
「哲男,又見面了。」
季哲男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緩步走到梁笑沬身邊,禮貌性的點點頭,「聽說你回公司了。」
「我以為你見到我會感到很意外。」
「你希望我露出意外的表情?」季哲男淡然反問。
季承瑜有趣的挑了挑眉,「你會滿足我的希望?」
季哲男很誠實的搖搖頭,「我想我沒興趣。」
梁笑沬分別看了兩人一眼,忍不住想,這兩個男人到底在干麼?
雖然被自家堂弟暗諷,表情不太好,但季承瑜可不想就這樣在堂弟面前吃癟。
他曖昧的瞟向梁笑沬,「你不想為我和這位小姐正式介紹一下嗎?」
季哲男淡哼一聲,「你不是已經知道她的身份了嗎,何必多此一舉?」
「可我以前並不知道她就是我的堂弟媳。」
「她是不是你的堂弟媳,應該不會對你有多大影響吧。」
如果這時候梁笑沬再聽不出這兩個男人有過節,那她就真的是絕世大白癡了。
可是沒道理啊,他們好歹也是有血緣關係的堂兄弟,而且之前她也沒聽說過季家的子孫有爭奪家產的傳聞,但兩人一見面就針鋒相對,彷彿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而季哲男平日沉靜少言,喜怒不形於色,就算看到討厭的人,頂多皺一下眉頭而已。
可現在卻對他的堂兄如此刻薄,連最起碼的客套話都沒有,這種狀況就真有些奇怪了。
幸好季承瑜也是一個久戰「殺場」的人,也或許是他太了解自己的堂弟是什麼德行,所以就算是被刻薄的對待,俊美的臉上也能露出得體自負的微笑。
「都這麼多年了,你那欠扁的個性依舊沒變,有時候我在想,你這個殺人兇手,會不會在午夜夢迴之際,因為自己當年的殘忍而失眠。」
季哲男的臉色終於因為他的這句話扭曲了幾分,就在季承瑜以為他會因此而動怒時,他很快又恢復了冷酷的表情,不屑的微勾起嘴角,「很抱歉沒能如你所願,事實上這些年,我過得心安理得。」說完,淡定的拉起梁笑沬的手,「今天妳想去哪家飯店吃午餐?」
她呆呆的被他抓著走,思緒早就因為兩人的對話而一片混亂。
季承瑜不甘心的在他身後叫道:「你都不想知道我這次之所以會以副總的身份回到公司,究竟有什麼目的嗎?」
聞言,季哲男微微過頭,淡淡一笑,「這間公司本來就有你一份,你想走就走,想回來就回來,沒什麼好意外的。」說完又轉回頭向梁笑沬說道:「法式料理如何?上次那家還滿好吃的。」
梁笑沬根本無法思考,只能下意識地點點頭,「呃......好啊。」
夫妻倆並肩走出公司大門,留下季承瑜站在原地哼笑一聲。
真的心安理得嗎?
可惜啊可惜,我卻不想如你所願!
※*※*※*※*※
來到了溫馨典雅的法國餐廳,季哲男自作主張的幫自己和梁笑沬點好了餐。
走來的一路上,他始終保持淡然的沉默,一點也沒有想要提起季承瑜的意思。
可不管他如何用漫不經心的樣子掩飾自己的心情,她都很清楚,此刻的季哲男,內心深處並不如他外表所表現得這麼毫不在乎。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曾發生過什麼不愉快,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他不想說,就代表他不想讓別人知道。
但她是他的妻子,而他是她深愛的男人。
有時候她也很私心的期盼,就算他不想對天下人敞開心扉,卻不免希望她是他眼中唯一一個與眾不同的存在。
當侍者將餐點送上桌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再度恢復平靜。
她偷偷抬眼瞟他,他保持一貫優雅的姿態,拿著刀叉,安靜的用餐。
看帥哥吃東西,是件很賞心悅目的樂事,但當這個帥哥一臉煩悶的吃東西時,就讓人不得不擔心。
梁笑沬思來想去,突然心生一計,在季哲男不聲不響吃東西的時候,她突然低頭拍拍肚子,「寶寶,你有沒有感覺到現在的情況很糟糕?」
季哲男循著她的聲音抬起頭,有些不解的看著她。
見他終於有點反應了,自己的計策似乎成功了一半,於是她又繼續對著肚子道:「寶寶你快看你爸爸,你說他的臉色是不是很難看?」她拿起杯子擋住自己的嘴,捏著嗓子,學小孩子的聲音講話,「媽咪,爸比的表情一點都不可愛吶!」
季哲男看她一個人耍寶,學小孩子的聲音學得唯妙唯肯,十分可愛動聽,開始有些想笑。
「寶寶你快幫媽咪問問爸比,他是不是內分泌失調呀?」
正喝下一小口水的季哲男險些直接噴出來,他瞪圓了眼,有些詫異的盯著梁笑沬。內分泌失調?這女人......
「媽昧,我看爸比不像是內分泌失調,比較像心情不好喏。」
「哎呀寶寶,你居然這麼了解你爸比,那你知道爸比為什麼會心情不好嗎?」
「我幫妳問問厚......」
嬌嫩可愛的嗓音又響起,向季哲男問道:「爸比,你可以告訴寶寶,你為什麼不開心嗎?」
季哲男無語,這女人是不是太幼稚了?
「呃......爸比你都不理寶寶,寶寶生氣了,媽咪,爸比對寶寶一點都不好,寶寶決定留在妳的肚子裡,這輩子都不出來見爸比了......」
「噗!」季哲男終於受不了的笑出聲,眼含笑意道:「喂,妳都多大了,還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梁笑沬將杯子放下,沖著他嘿嘿直笑,「人家是看你不開心,才想說用寶寶哄你一下嘛!」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往事而已。」
「那段不愉快的往事,和你堂兄有關吧......」
他的手下意識地摸著那道微凸的舊傷疤,似乎陷入沉思。
梁笑沬從不過問他太多私事,但她知道這道傷疤的背後肯定藏著什麼故事。
「他說我害死了他最愛的女人,回敬給我的禮物,就是這道永遠也洗不去的疤痕。」
她表情一震,猛然想起季承瑜說他是一個殺人兇手,腦海中頓時浮現一幕詭異的畫面──季哲男愛上了堂哥的未婚妻,奪愛不成,便將其殺掉。
就像電視劇裡很常出現的一句台詞──我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她被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心也變得更加不安。
一想到自己現在喜歡的男人,在很久以前曾經那麼瘋狂的愛著另一個女人,這種滋味還真是怪難受的。
彷彿猜到她會怎麼想,季哲男微微皺眉,「妳在亂想些什麼?」
「我在想,其實就算你愛上了你堂哥的未婚妻,在得不到人家的情況下,也......也沒必要把人家給殺掉吧......」沒有多想,她便傻傻的把心底的懷疑順口說了出來。
季哲男此刻的表情就像生吞了一隻蒼蠅,十分難看。
「我......說錯什麼了嗎?」
過了好久,他才緩緩說道:「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家裡養了一隻小白狗,它的毛很軟也很亮,我幫牠取名字叫小白。」
梁笑沬意外的挑起眉,不懂他為什麼會突然提起從前養的小狗,不過此時的季哲男,突然讓她覺得他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一樣了。
「從出生就被當成繼承人來培養的孩子,是不可以享受太多童年時光的。」
就算父母當年沒有對他提出太苛刻的要求,可他從小就知道父母對他期望很大,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立場,是不可以有太多任性的要求的。
所以在他年幼時,就已經開始像大人一樣拚命學習各種知識。
在別人家小孩子光著屁股玩耍時,他已經可以流利的講出至少四國語言了。
每天在接受繁重的課業輔導後,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小白在花園裡盡情玩耍。
那時弟弟身體不好,總是待在房間裡,被保護得好好的,而大他幾歲的堂哥,小時候就和家人到國外定居,小白就成為他成長過程中唯一的玩伴。
季哲男的童年因為這樣變得孤獨而寂寞。
唯一讓他感受到一絲溫暖的,就是懂事又可愛的小白。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曾將小白當成了自己精神上的安慰。
心理學曾說,對某樣事物產生過度的依賴,時間久了,便會陷入一種無法自拔的情境。
所以當小白因為生病死在自己面前時,他曾一度對人生絕望。
當時年僅五歲的他,因為不肯接受小白已經死掉的事實,不但拒絕埋葬小白,還每天每夜不停的哭,好幾次他都哭到昏迷不醒。
季老爸不敢相信兒子竟會對一隻狗產生這麼強烈的依賴感情,擔心兒子會因為過度傷心而傷身,便找來催眠師試著替兒子催眠,以緩解他失去小白的痛苦。
大概是那次催眠起了反效果,當季哲男慢慢走出失去小白的痛苦後,他原本恭謹又樂天的性格,也因此變得扭曲。
往後的成長過程中,季家父母看到大兒子慢慢變成一個不愛笑、不會哭,甚至在面對親人生老病死時,也毫無情緒的冷血之人。
心理醫生說,這一切都是因為那次不太成功的催眠所導致的。
但只有季哲男自己知道,當時的催眠根本無法彌補他傷痛的心。
當他親眼看到小白冰冷而僵硬的身體被埋進土裡的那一瞬間,他就在心裡告訴自己──今生今世,他不想再付出愛了。
只有停止關心、停止心疼、停止期待,他才不會痛苦。
慢慢的,他學會了冷漠,學會了淡然,學會了在該哭的時候保持沉默,學會了在該笑的時候保持冷靜。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他就在這樣自我催眠的方式中長大。
人們眼中的季家大少爺,姿態永遠都是那麼優雅而紳士,卻沒有一個人能真正體會他內心深處不可及的角落裡,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小秘密。
就這樣戴著面具長到十九歲,他的冷漠終於導致一場不可挽回的悲劇──
他已經不記得那個女孩的名字了,只記得她是季承瑜在國外讀書時認識的學妹,長得很漂亮。
能被季承瑜帶回國,想必那個女孩一定很特別,就連季承瑜也已經認定對方就是他將來要娶進家門的老婆。
但當那個女孩第一次看到穿著白衣白褲,坐在季家別墅後花園籐椅上,慵懶翻著書的季哲男時,便瘋狂愛上了他。
她並沒有隱藏她的愛慕,甚至可以說是大膽而又執著的。
偏偏季哲男不但沒有動心,反而還諷刺她腳踏兩條船。
並不是因為他很有兄弟愛,而是他打從心底瞧不起這種見一個愛一個的女人。
「我只把承瑜當成哥哥看,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
當女孩這樣對他說的時候,他只冷冷回了一句,「我不喜歡妳。」
大概是女孩向來對自己很有信心,也充滿極大的優越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滿腔愛意,換來的竟是心上人的冷言冷語。
不甘心加上沒面子,她竟跑到頂樓的陽台,試圖用自殺來逼他接受她的愛情。
季承瑜不敢相信,自己費盡苦心追了將近兩年的女孩,竟然在認識自己的堂弟不到一個月,便瘋狂的愛上他。
不過失戀和憤怒的雙重打擊,並沒有讓他失去最起碼的理智。
當他親眼看到心愛的女孩用性命來威脅堂弟接受她的愛情時,他第一次向一直與自己不親的堂弟做出最卑微的乞求。
「哪怕你騙她一次也好,就一次,我求你了。」原來愛上一個人,真的可以偉大到這種地步。
季哲男卻只是泠冷一笑,「騙來的愛情,又有什麼意義?」
如果當初他知道自己的這句話,會讓一個生命就此結束,或許,他不會用這麼冷漠的方式來處理這件事。
可這個世界是不存在如果的,悲劇也在那一天真切的發生在他眼前。
那女孩死的時候,年紀和他一樣大。
一向樂觀開朗的季承瑜在看到女孩屍體的那一瞬間,第一次真正將季哲男視為仇敵,發了瘋似的一拳又一拳揍在他身上。
同樣難以置信的季哲男,只能麻木的任其毆打,直到季承瑜尾戒上的花紋,將他的下巴劃出一道極深的傷口,突如其來的刺痛才讓他回過神來。
季承瑜始終無法原諒堂弟的無情,在他看來,不管季哲男究竟喜不喜歡那個女孩,在對方想不開時,就算是欺騙,也要盡可能挽救對方的生命。
如果當時他肯撒謊,女孩或許就不會因為一時悲憤而選擇輕生。
那畢竟是條人命,卻因為季哲男的冷漠和無情,而永遠的消失在世界上。
當季承瑜捧著女孩的骨灰,準備飛往國外前,冷冷的向季哲男說:「早晚有一天,我會要你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極大的代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22:07
第八章
季哲男看著季承瑜如入無人之境,態度傲慢的走進自己的辦公室,他始終保持風度,坦然鎮定的看著季承瑜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到自己對面。
撇開兩人的私人恩怨不說,有時候季哲男不得不承認,他的這位堂兄在某些方面的確很有魄力。
季承瑜稍長自己幾歲,按輩份來算,季承瑜才是季家的嫡親長子。
可因為季承瑜的父親當年執著於學術研究,根本無心從商,毅然決然的將家族繼承人的位置讓給弟弟。
當年季老爺子準備用栽培未來繼承人的方式培養季承瑜,但年僅六歲的他,很不客氣的扔給自家爺爺一句話,「我為什麼一定要拚死拚活,為別人打下的江山賣力?」
一句話將季老爺子頂得無言以對。
當然,並不是說季哲男的父親沒有從商的頭腦,相反的,他父親在管理公司這方面的天賦,不知道要高出自己的兄長多少倍。
只不過季老爺子是個老八股,長幼有序的觀念非常嚴重,就算他再怎麼欣賞二兒子的能力,心裡還是希望能由長子繼承家業。
可惜長子叛逆,長孫也叛逆,就這樣,季家繼承人的身份就落到了季哲男老爸的頭上。
當然,季老爺子去世後,按照遺書分家產時,季家長子分到幾幢海外的房產,同時也擁有公司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
早在很多年前,季承瑜便隨著父母定居國外,聽說他在美國擁有自己的事業,混得也挺不錯的,所以這次他突然返國,很多人都在暗中揣測他的動機。
「讓我猜猜你現在的心情,是很意外我突然來訪,還是不歡迎我的出現?」坐定後的季承瑜,一開口便是惡意挑釁。
季哲男靜靜打量了他好一會兒,才悠然道:「我歡不歡迎你,和你究竟會不會出現,兩者並沒有任何關係。就像這麼多年來,你雖然擁有公司的股份,也是公司副總,可你卻從來沒有任何貢獻,在你的觀念裡,永遠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你又何必這麼在乎我對你的看法?」
原本掛著挑釁笑容的季承瑜,因為這番話,呆愣了好久,而後他才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奇道:「是我的耳朵有問題嗎?你居然一口氣和我講了這麼多話?」
「你今天來,就是想聽我說教?」
季承瑜很快哼了一聲,「說教?你有這個本事嗎?」
「至少按照公司的職位等級,你這個副總,可是直接聽命於我的。」
「你怎麼不想想,我這次回國,是來報復你這個混蛋的!」
「噢?報復?」季哲男忍不住揚高音調,似乎很感興趣。
「你該不會忘了,你身上還背了一條人命吧?」
就算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可季承瑜始終無法忘記,自己的初戀情人,就是因為堂弟的無情,才會失去生命。
雖然法律無法將冷漠判刑,但他卻不想讓初戀情人白白冤死,積壓了太多年的怨恨,總該找個好機會狠狠報復回去才是。
「其實我也不怕告訴你我這次回來的目的,你應該知道我手裡握有公司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而且據我所知,你擁有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另外的百分之十五在子維的手裡,還有一部份則在董事會那些老傢伙的手中。」
見季哲男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又續道:「所以我想拿我手中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和你賭一賭,如果你贏,我會無條件將股份轉讓給你,反之,如果你輸......」他頓了頓,唇邊勾起壞笑,「我就要把你趕出公司,從今以後,休想再踏進這裡的大門一步。」
季哲男好笑的挑挑眉,「你不覺得這場賭局,你的賭注少得可憐嗎?」
「難道你不敢賭嗎?只要你贏,就能輕鬆拿到我手中的百分之二十八,你若是輸了,我的要求很簡單,無非就是要你卸下總裁的身份,你那百分之三十六的股份,我會按現在的價錢全數買回,無論怎麼算,你都不算太吃虧。」
室內出現一陣短暫的沉默。
過了片刻,季哲男冷然道:「既然你這麼想要當季氏總裁,當年又何必拱手讓人?」
如果那時季承瑜肯接下總裁之位,他就不必被當成繼承人撫養長大,他的人生也許會比現在更加精彩,但就是因為季承瑜的一時任性,便徹底改變了自己的人生。
想到這裡,季哲男第一次用略帶恨意的眼光瞪視著他。
季承瑜惡劣的笑了笑,「你這個人活得真是無趣,唾手可得的東西多無趣,我倒是十分期待別人一敗塗地時,我手到擒來的快感。」
「所以說,心理真正有問題的人不是我。」
「你的答案呢?賭,還是不賭?」
季哲男不語,他也知道因為當年那件事,季承瑜肯定不會放過他。
「怎麼?你怕輸給我,變得一無所有?」
「你想怎麼賭?」
季承瑜得逞一笑,「也就是說......你答應了?」
「你廢話真多。」
「好吧,其實賭局很簡單,我知道英國地產大亨傑克森最近對來台灣投資很感興趣,他想在這裡建造他的商業基地,台灣很多房地產商也一直在期待這個大客戶的到來,雖然我知道季氏的實力夠雄厚,但傑克森做生意的手腕與一般人不同,如果你能在下星期他來台時,讓他答應與季氏合作,我便無條件將股份全部轉讓給你。」
季承瑜說完後,目不轉睛的直瞅著季哲男。
「怎麼樣,敢賭嗎?」
季哲男淡定不語,隨後冷哼一聲,「我是怕你輸不起。」
季承瑜一聽,笑容變得陰沉,「這句話本來是我想要送給你的。」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
※*※*※*※*※
梁笑沬最近害喜得很嚴重,每天至少會吐個兩三次,吃稍微油膩一點的東西,就會立刻反胃。
季哲男看她這般折騰,也覺得好心疼,可他又幫不上忙,只能盡可能多抽點時間陪她。
下班時間到了,他扶著剛吐完的梁笑沬慢慢走到電梯前,準備到停車場開車回家。
「妳每天都吐得這麼厲害,明天開始就別再來公司上班了,我讓吳媽來照顧妳,免得妳一個人在家會無聊。」
整個人都賴在他懷裡的梁笑沬,用一條乾淨的手帕捂著口鼻,以免聞到讓她又想吐的味道,「我不要留在家裡,很煩也很悶,公司裡有可以陪我聊天解悶的同事,而且高美麗生過三個小孩,有她照顧我,你不要擔心啦!」
季哲男很想敲她的頭,這女人怎麼就這麼固執?乖乖在家當少奶奶,讓人伺候不是很好嗎,干麼一定要堅持到公司上班?
「喂,你是不是在心裡偷罵我?」
季哲男突然覺得胸口一痛,原來是被某個壞女人狠揪了一把。
他皺眉,不禁懷疑她前世很有可能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怎麼連他在想什麼都知道。
「孕婦就該有孕婦的樣子,要是被妳爸媽知道妳懷孕還四處亂跑,不罵死妳才怪。」
「怕什麼,反正有你照顧我,他們才不會擔心呢!」
他瞪她一眼,拿她的任性沒轍,「這個週末我會陪妳去醫院產檢。」
她嘻嘻一笑,親暱的在他胸前蹭了蹭,「有老公疼真好。」
這時,電梯門突然打開了,季承瑜從電梯裡走出來,一看到他們恩愛的模樣,唇邊立刻泛起一抹曖昧不明的笑。
梁笑沬覺得不好意思,趕忙離開季哲男的懷抱,站直了身子。
季哲男卻皺起了眉,很霸道的又把她扯回自己懷裡,示威的和季承瑜對視。
季承瑜因為他的這個小動作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冷哼一聲,「我已經開始期待你捲鋪蓋滾蛋的那一天了。」說完,便快步離去。
梁笑沬聽了,愣了好一會兒,才疑惑地抬頭看,向季哲男,「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季哲男無所謂的聳聳肩,「他正在預謀把我從總裁的位置上拉下來。」
沒想到梁笑沬竟然笑了,「如果你真的被他拉下來,那我們豈不是會有很多時間可以單獨在一起了?」
他目光危險的瞪著她,「妳很希望我輸給那個傢伙?」
她討好似的急忙摟住他的手臂,「我個人是很相信你的能力,不過,如果你真的輸給他也不要緊,你老婆我會養你的啦!」
季哲男無語。
※*※*※*※*※
梁笑沬本想趁送文件給季哲男時,和他聊聊最近的工作情況,才剛到頂層的辦公區,手機卻突然響了,她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正準備接聽,沒想到手一滑,手機便掉到一旁的盆栽後面。
想要彎身去撿,偏偏這個時候胃部一陣翻攪,害她突然好想吐,她連忙站直身子做深呼吸,試圖減緩那股噁心感。
突地,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彎下身,將手機撿出來,笑咪咪的遞還給她。
當梁笑沬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後,心頭莫名一跳,「謝謝。」
「大家都是親戚,何必這麼客氣,況且妳現在還有了身孕,一定要加倍小心,這可是我們季家的骨肉。」
也不知是不是她自己多心,她總覺得季承瑜的笑容沒這麼純粹。
自從季哲男將他和季承瑜當年的恩怨告訴她後,她深切的意識到,世上有太多的恩怨,是沒辦法用對錯來判斷的。
她不知道自己該同情那女孩的癡情,還是該責怪哲男的無情。
如果當初大家都能理智一點面對,悲劇也許就不會發生了。
至於季承瑜的怨恨,她現在多少也能體會,畢竟他是最無辜的人。
心愛的女孩愛上別人,甚至選擇結束生命,卻是他來為這場悲劇買單,就算沒有親身經歷也可以想像,女孩的家人一定不會輕易饒了他。
「既然大哥也說大家都是親戚,又何必一定要計較哲男以前的所作所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在你看來,他當年或許太過於冷血,可換個角度想,如果他違背自己的心意,附和那個女孩,說不定會是另一場災難的開始。」
季承瑜很意外聽到這番話,「這件事是哲男跟妳說的?」
「我們是夫妻。」梁笑沬笑著回答。
「可據我所知,你們兩個結婚以來,關係一直都很冷淡,現在突然又在眾人面前大唱恩愛戲碼,妳難道都沒想過真正的原因嗎?」
梁笑沬眨眨大眼,「愛與不愛,僅在一念之間,大哥何必將原本單純的關係,想得這麼複雜?」
「愛?」季承瑜不屑的冷哼,「妳相信他那樣的男人也懂得什麼叫愛嗎?」
「我不用相信,只要看得到、感受得到就好。」
她如此篤定的回答,令季承瑜不由得瞇起雙眼。
從他和這個女人第一次見面開始,他都是有目的的,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確實很聰明。
聽說她的家世還算不錯,本來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嬌女,大多數都是空有外表的草包。
可梁笑沬卻不同,她聰明樂天,開朗又有自信,這樣的女人,很適合站在世界的頂端供人欣賞。
「我突然覺得,哲男也許並不適合妳,因為他不配。」
梁笑沬正準備反駁,突然一道聲音從她身後響起,打破詭異的氣氛──
「有些事,如果你不夠了解,就不要妄下結論。」季哲男冷著臉走到老婆身邊,目光銳利的瞪著季承瑜,「還是你覺得,破壞別人夫妻感情這種事,才是你真正感興趣的?」
季承瑜並沒有因為他的挑釁感到不悅,而是很曖昧的將目光再次落到梁笑沬身上。「如果真的能利用這個機會破壞你們夫妻的感情,我想我倒是可以取而代之,畢竟我當年喜歡的女孩被你搶走了,我不介意有樣學樣。」說完,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怪笑,才轉身離開。
一直到季承瑜離開視線範圍好一會兒了,季哲男的臉色還是很難看,他不滿的瞪著梁笑沬,她卻很無辜的擺擺手。
「我想他是瘋了吧,才會說出那種奇怪的話。」
「以後不准妳四處勾搭別的男人。」
「我哪有!」她很不滿的大叫。
季哲男的心情很不好,他差點就忘了,他的老婆很耀眼也很可口,就算懷了身孕,行情似乎也沒有因此下跌。
見鬼了,原來戀愛中患得患失的感覺,還真讓人難以忍受。
※*※*※*※*※
這幾天整個季氏集團都顯得異常緊張忙碌。
因為英國有名的地產投資商傑克森來台灣尋找合作夥伴,眾人都知道這是一塊肥肉,若能與他合作,未來的發展將是一片光明。
商場上的人幾乎都知道,傑克森愛妻如狂,二十年前,他不顧世俗反對,硬是將身為舞女的妻子娶進門,還大肆對外宣佈,今生今世只愛她一個,且一輩子不會變心,經過了二十年,傑克森也做到了自己當年的誓言。
傑克森的妻子瑞絲是個很美豔的女人,即使已經快五十歲了,但保養得當,再加上天生的白皮膚,讓她更加嫵媚動人。
這次他會帶著愛妻一同前來,除了尋找合作對象,也想順便讓愛妻參觀一下這座美麗的小島。
為了能在台灣眾多知名的房地產商中,尋找到合適的商業夥伴,他包下飯店的宴會廳,設宴款待台灣的商業鉅子們。
眾人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而且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想要得到傑克森的關注,最快的方法,就是先討好他的妻子。
梁笑沬最近害喜的情況沒之前那麼嚴重,所以季哲男在徵求她的同意之後,也挽著溫婉動人的愛妻來到宴會現場。
雖然他並沒有告訴她太多他和季承瑜的賭注,但聰明如梁笑沬,多多少少也看得出來,最近他之所以會忙到天翻地覆,絕對和傑克森夫婦有關。
只不過最讓她不解的是,為什麼大家送出去的禮物,好像都和自己手中的禮物差不多,她擰著眉問道:「為什麼這麼多人都送傑克森夫人鑽石項鍊?」
季哲男小聲的在她耳邊道:「聽說傑克森夫人是個鑽石控,家中還有一個房間是專門擺放她收藏的鑽石。」
「可是那麼多人都送她鑽石,如果我們也這麼做,不就沒有什麼特別的了嗎?」
「傻瓜,妳以為我會像那些庸俗的人一樣,送些沒品味的東西嗎?」季哲男自負一笑,「我送的那條項鍊,是有名的『天使之心』,我費了好大一番工夫才弄到手的。」
「天使之心?」她很驚訝,「是不是不久前雜誌上才大肆報導過,由著名珠寶設計師比爾設計的那一條?」
「噢?我以為妳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季大總裁,無論從哪方面來看,本小姐也是一個道道地地的女人,只要是女人,沒有不喜歡珠寶首飾的,說起來,那條天使之心,我可是哈很久了。」
早知如此,她在車子裡就應該先把禮物打開來,戴一戴過過乾癮。
季哲男微怔了一下,想來他和梁笑沬在一起也有好一段時間了,他好像都沒有正式送過她什麼禮物。
心底突生一抹愧疚,他真的已經冷漠到,連自己最愛的人也忽略了嗎?
「如果妳真的這麼喜歡那條項鍊,我就將它送給妳。」
雖然這條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天使之心,很有可能就是他搶下傑克森這個大客戶的第一步,但錢永遠都賺不完,就算失去了這個客戶,失去了季氏集團總裁的職位,只要他自己覺得快樂,真的都沒有關係。
他並不是怕輸給季承瑜,只是從來都沒輸過的自己,不甘心輸給那個傢伙而已。
看出他眼裡的認真,她親暱的將小臉湊到他耳邊,「你這個傻子,有些東西喜歡也不一定要得到啊,如果你真的想送我禮物,以後有得是機會。」
兩夫妻在這邊小聲嘀咕,一臉的甜蜜,看在不遠處,也來參加宴會的季承瑜眼中,倒覺得有幾分刺眼。
這時,久仰季哲男大名的傑克森,挽著愛妻來到兩人面前,雙方免不了一陣客套寒暄,隨即,季哲男將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雙手奉上。
禮物外盒精緻特別,傑克森夫人第一眼便喜歡上這個美麗的包裝,但當她迫不及待打開禮盒,竟然發現裡頭放著的不是她最愛的鑽石,而是一條......水晶項鍊?!
頓時,傑克森夫人的表情有些錯愕與不悅。
傑克森也愣住了,而季哲男的臉色更是難看。
不遠處的季承瑜見狀,微微一笑,很得意自己奸計得逞了,與此同時,他的目光正好與季哲男相對,他不客氣地朝他做了一個挑釁的表情。
季哲男馬上就明白,原來......天使之心之所以會變成水晶項鍊,是被這該死的傢伙調了包。
他想到自己的助手今天早上將辭職信送到他的辦公室,吞吞吐吐的說老家有事要盡快趕回去。
當時他並沒有多想,很淡漠的接受了對方的請辭,讓他去財務部領取應得的薪水。
而裝有天使之心的首飾盒,就是他讓助手代為包裝的。
漂亮的首飾盒上打著一層又一層漂亮的鍛帶,他也懶得再拆開來檢查,但在看到季承瑜幸災樂禍的目光後,他肯定這件事和季承瑜絕對脫不了關係。
可現在再多的解釋都只是枉然,都怪他太大意了,才會讓季承瑜這個小人得逞。
梁笑沬從在場幾個人的表情變化看出了不對勁,她曾在雜誌上看過天使之心的照片,和傑克森夫人手中的那條根本不一樣。
眼看傑克森夫人的臉色益發黯沉,她忙不迭用流利標準的牛津英語說道:「不知道這條『莉莉婭的眼淚』,夫人可喜歡?」
「莉莉婭的眼淚?」傑克森夫人非常困惑。
就連季哲男也不知道這女人到底想干麼,而且她的英文程度似乎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好,不管什麼口音都相當標準,這女人要不要比他還厲害啊?
「對啊,夫人您難道沒聽過這個傳說嗎?」
傑克森夫人的表情很呆,誠實的搖搖頭,她還真的不知道。
梁笑沬是什麼人,眼睛一轉就能編出五花八門的故事來,她見傑克森夫人似乎有意願聽下去,立刻娓娓道來──
「話說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名叫安德烈的王子,他愛上了一位名叫莉莉婭的姑娘,可是兩人家世背景差太多,他們之間的愛情遭到皇室成員的極力反對。
「王子為了能和莉莉婭在一起,不顧國王與王后的大力阻止,便帶著莉莉婭私奔了,他們遠居山林,過著與世無爭的美好生活,可是有一天,莉莉婭去山上採野果時,被女巫施法變成了一顆石頭,只能永遠待在山頂。
「王子等了很久,不見莉莉婭歸來,又剛好老國王病重,而王子是國王唯一的兒子,所以便發出公告,希望王子能回去繼承皇位,王子遲遲等不到莉莉婭,不得不先回皇宮接任國王,可是他怎麼也忘不了自己的愛妻莉莉婭。
「被變成石頭的莉莉婭每天被陽光曬,被大雨淋,雖然她一動也不能動,可卻有自己的思想,不知被晾在山頂多久,直到有一天,安德烈帶著屬下再次來到這片山林,她才又見到了自己心愛的男人。
「這時的安德烈雖然已經貴為國王,但他並不快樂,莉莉婭眼看著安德烈坐在變成石頭的自己身邊,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與莉莉婭的過去,也不知說了多久,就看到石頭竟流下了眼淚......」
說到這裡,梁笑沬看到傑克森夫人的表情異常專注,彷彿很期待她說下去,她笑了笑,再次啟口──
「莉莉婭每掉一滴淚,眼淚滾落下來就會變成一顆美麗的水晶,直到第四十八滴眼淚落下後,莉莉婭終於恢復原本的容貌......將莉莉婭變成石頭的女巫,其實是個仙女,她只是在執行天神的命令,要考驗王子和莉莉婭之間的愛情。
「最後王子和莉莉婭當然幸福快樂的在一起,而變成水晶的淚滴,也被王子做成項鍊,送給莉莉婭,作為兩人相愛的紀念,這個故事雖然只是個傳說,但據後世的說法,凡是得到莉莉婭的眼淚的夫妻,都可以恩恩愛愛直到永生永世......」
傑克森夫人聽完,立刻珍愛的細細打量起手中的水晶項鍊,仔細一數,果然是四十八顆耀眼的小水晶,每顆水日間都閃耀著美麗動人的光澤。
「夫人,我老公曾說過,財富和幸福並不是成正比,莉莉婭的眼淚本來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準備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但我聽說您與傑克森先生之間的愛情,也是經歷了長久的考驗,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所以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夫人您也許比我更適合擁有這件代表長久愛情的珍寶。」
傑克森夫人此時也顧不得自己對鑽石的狂熱,因為能獲得這種代表愛情長久的項鍊,比那些冷冰冰的鑽石更有意義。
傑克森夫人小心翼翼地的將水晶項鍊放回盒子裡,和丈夫深情的對看一眼後,一同激動的向季哲男夫婦表達感謝之意。
季哲男和不遠處的季承瑜,同時無語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22:31
第九章
梁笑沬的無心插柳,居然促成了季氏與傑克森的合作計劃。
在傑克森看來,季哲男在某些方面和自己是一樣的男人,重事業也同樣重視家庭。
而傑克森夫人在與梁笑沬交談後,也深深喜歡上樂觀大度的她。
不得不說傑克森是個聰明的商人,也不得不說,季哲男是個幸福的男人。
財經報紙的頭條大力報導此次合作的成功,全歸功於季總裁夫人在宴會現場所說的那個故事。
一整天被大小會議纏身的季哲男,好不容易將公事處理到一個段落,終於有時間可以和梁笑沬單獨相處,他便將一直不好意思問的疑問問出口。
「關於那串水晶項鍊的故事,是真的嗎?」
雖然他對珠寶的鑑賞能力可能有限,但好歹他也出席過一些拍賣會,見過不少稀奇珍寶,那串水晶項鍊真的不太起眼。
當然,他絕不會忘記那個始作俑者!季承瑜和他之間的帳,稍後再算。
小腹漸漸隆起的梁笑沬,現在已經不太按時上班了,度過了難受的害喜期,現在的她,一天至少要吃五頓飯。
幸好季哲男替她找來一個頂級廚師,隨時候命,絕不讓她和肚子裡的寶寶餓到。
今天她很閒,吃過早飯後,在家裡覺得無聊,又加上想念好多天沒見面的同事們,便一個人來到公司,準備給大家一個驚喜。
結果同事沒被她驚喜到,倒是季哲男嚇了一跳。
想當然耳,免不了挨了一頓斥責,他說這個時候,孕婦就應該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絕對禁止到處亂跑。
梁笑沬拿他的緊張沒辦法,就連醫生也說了,只要度過前三個月的危險期,基本上沒什麼太大的問題,而且適度的運動對母親和胎兒都好。
可無論她怎麼解釋,他這個死腦筋就是聽不進去,最終還是被他持回辦公室,好吃好喝的一番伺候之後,聽到他問了這麼一個令她震驚的問題。
「水晶項鍊背後的故事?」努力回想了老半天,梁笑沬才恍然大悟的笑道:「你該不會真的相信了吧?」
說實話,他的問題不好笑,但他的表情卻十分逗趣。
「也就是說,那個故事是妳胡扯的?」
「當然,不然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傳說?當時看到你臉色都變了,就猜到肯定有什麼不對勁,所以才急中生智亂說一通,不過話又說回來,那條天使之心為什麼會變成水晶項鍊?」
「天使之心為什麼變成水晶項鍊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很感激妳能在關鍵時刻如此為我著想。」
「說這是什麼話!我是你的妻子,當然要替你這個老公著想啊!」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雖然我並不在乎你是不是季氏集團的總裁,但我知道你不想輸給季承瑜,既然你想贏,我自然就不希望你輸。」
季哲男被她的話逗笑了,親暱的伸手捏捏她稍微變胖的兩腮,「還是要稱讚一下,妳胡謅的本事很讓人佩服......」
「是啊,就連我也沒想到,你老婆隨口編個故事,居然能讓你這個混蛋拿下傑克森的合作案,要說老天太不公平,還是你的狗屎運太強了?」
季承瑜的突然闖入,打破了辦公室裡原本溫馨甜蜜的氣氛。
很快收起溫柔面孔的季哲男,聲音帶著幾分挑釁,「大功臣終於肯露面了?」他挺起胸膛,像個天生的王者,睥睨著不遠處,同樣身姿倨傲的男人。「若不是你從中搞鬼,傑克森的案子又怎麼可能進行得這麼順利?說起來,我還該向你說聲謝謝,不過......」
季哲男頓了頓,唇邊勾起淺淺的彎度。
「你應該沒忘記我們之間的賭注吧!」不理會季承瑜略顯難看的面孔,他自顧自地續道:「如果你想毀約賴帳,看在大家都姓季的份上,我是不會和你計較的,不過就是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我季哲男還不放在眼裡。」
當初之所以會答應這場賭局,無非就是想挫挫季承瑜的銳氣,至於他手中的股份,他還真的不太在乎。
「顯然堂弟你不了解我的為人,我這個人一向玩得起,輸了就是輸了。」他邊說邊走進辦公室,將手中的一袋文件甩到他面前,「裡頭是我簽好字的股份轉讓書,你只要在上面簽上自己的名字,那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使全部歸你所有了。」
季哲男並沒有拿出來看,因為有沒有這些股份,對他的人生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影響。
他比較好奇的是,季承瑜這陣子的這些舉動,究竟是為了什麼?
季承瑜沒多說什麼,只是曖昧不明的沖著梁笑沬笑了笑。
他這一笑,不但梁笑沬傻了,就連季哲男也感受到幾分不自在。
「雖然我現在輸了屈屈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但並不代表我以後就一無所有。」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到梁笑沬的小腹上,「早晚有一天,你手中握有的一切,都會變成她肚子裡那個小東西的,到了那個時候,我們之間再來一決真正的勝負吧。」
就在季承瑜轉身要走的時候,季哲男一把揪住他的手臂,用梁笑沬幾乎聽不到的音量冷聲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難得的緊張,似乎令季承瑜很滿意,「哲男,你是聰明人,有些話,一定要我說得那麼清楚你才明白嗎?」他邪佞地附到他耳邊,「不過,有時候我還真的很羨慕你,你老婆在床上銷魂的樣子,直教人難忘啊!」
「喂,你在胡說八道什麼!」聽不下去的梁笑沬氣得大叫。
季承瑜笑睨她一眼,「親愛的,想不起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不是妳的錯,因為那杯加了料的牛奶,的確會讓人徹底失去意識。」
這句話,如一記響雷,立刻打醒梁笑沬所有的記憶。
沒錯,她記得那杯牛奶很濃很香,當時她還問他奶粉是在哪裡買的。
可是喝下去沒多久,她便覺得眼皮越來越重,接下來的事,她幾乎完全沒有印象......
她越想思緒就越混亂,直到感覺到有東西輕撫上她的臉頰,她才受驚似的後退了一步。
季承瑜的手停留在半空,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只是想跟妳說,那天我和妳度過了一個十分難忘的夜晚,另外......」瞟了眼她隆起的小腹,「記得好好幫我照顧妳肚子裡那個小的,有時間的話,我會來看他的。」
這次,他終於爽快的轉身走了。
偌大的辦公室內,突然變得一片死寂。
原本還在天堂翱翔的季哲男,突然就像墜入十八層地獄般驚愕不堪。
他清楚記得第一次和梁笑沬發生關係時,隔天並沒有看到床單上有血跡,當時心裡雖然也有些顧忌,但她畢竟是個快三十歲的女人,他沒必要也沒資格要求她為他守身如玉。
可無論她在外面和別人發生過什麼,現在最關鍵的,是她肚子裡的寶寶,到底是誰的種。
「幾個月以前,妳和他單獨在一起的那個晚上,真是只是單純的談論工作?」
梁笑沬一愣,「你不相信我?」
他突然不再講話,怔怔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擺擺手,「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
※*※*※*※*※
「我想我們應該談一談。」
那天之後,季哲男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她,但卻明顯又恢復了以前的冷漠與寡言。
她知道他介意季承瑜說的那番話。
事實上,對於那個奇怪夜晚所發生的事,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她記得很清楚,隔天她起床時,身體並沒有什麼不舒服。
與季哲男第一次發生關係,是她的第一次。
至於為什麼沒有落紅,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她在唸書時太過好動,可能不小心傷到過。
這幾天季哲男絕口不提這件事,但她知道,如果不解決,兩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早晚會絕裂。
坐在書房裡的季哲男,心情並沒有比她好多少。
他從小就無法向任何人敞開心扉,大概是自我保護的意識太過強烈,總擔心自己的付出,會換來像小白留給他的痛苦。
所以就算偶爾稍微卸下心防,可只要受到外界一點點的刺激,便會像蚌一樣,立刻將殼緊閉,縮回屬於自己的安全角落。
這幾天他故意冷落梁笑沬,其實是想替自己找一個解脫的方法。
他知道他已經無可自拔的愛上了這個樂天開朗的女人。
人人都嚮往有陽光照射的地方,而梁笑沬就是那抹耀眼的陽光,讓人情不自禁想接近、想依賴,想從她的身上得到溫暖。
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好東西大家都想得到。
季承瑜並不傻,在他將鑽石項鍊換成水晶項鍊的時候,一定也有想過自己很有可能會輸。
可他卻在輸了之後,毫不猶豫地將那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交出來。
難道他真的一點也不在乎這些股份所代表的龐大財富?
還是......
真如季承瑜所說,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早晚有一天都會給梁笑沬肚子裡的那個小的?
他真的不介意梁笑沬在他之前有過多少個男人,但他卻十分介意,梁笑沬的男人是季承瑜。
那種感覺很奇怪,當年季承瑜愛上的女人愛上他,而他的女人呢?會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也愛上季承瑜?
或許現在不會,可如果她肚子裡的孩子真的是季承瑜的,那麼......每次一想到這,他的思緒就很混亂,他害怕有些真相一旦被揭露出來,會造成自己無法承受的後果。
所以當梁笑沬說想和他談一談,他本能的直接拒絕。
無論季承瑜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都不想在自己沒解開心結之前,和梁笑沬正面交談。
「我還有很多公事要忙......」
「忙忙忙,如果你真的不想和我談,能不能找一個比較高明的藉口?」
梁笑沬怒了,氣呼呼的直接闖進書房,用力將門甩上,「我已經問過你的秘書,他說你最近清閒到公司都快要倒閉了。」
他皺眉,這女人說話要不要這麼惡毒?
「你老實說,最近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
惡狠狠的一屁股坐到他對面,雙手拍地一聲拍在桌面上,氣勢很驚人。
季哲男搖搖頭,「妳長得這麼漂亮,怎麼看都不會不順眼。」
「誰在問你這個,我是說......」她頓了一下,似乎正在修飾自己的用詞,「我是說,你最近對我這麼冷淡,是不是因為季承瑜的那番話?」
他沒有回答,室內頓時陷入一片安靜。
梁笑沬受不了這種氣氛,她這個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最討厭人家把什麼事都藏在心裡。
「哲男,我們也算從小就認識了,雖然以前對彼此並不是很了解,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我梁笑沬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相信你應該很清楚。
「我們之間從互不干涉,到互相關心、互相扶持,我相信我們同樣都付出了很多,所以我不希望因為一個小小的猜疑或誤會,影響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
見他始終面無表情、不發一語,她有些急了,突然站起身,用雙手撐住桌面。
「我承認當初接近你,還跑去你公司上班,我的動機的確不單純,可你應該知道,我並沒有惡意,結婚兩年多,我們從沒給過對方機會了解彼此,但並不代表我不想了解你。
「從小到大,我們都有自己的生活領域,說老實話,那時你爸媽突然提議要我們結婚,我潛意識裡非常排斥這段陌生的婚姻關係,直到那次你來找我......」
她的目光突然幽深了幾分,若有所思的望著他。
「那次和你見面,你和我記憶中的很不一樣,小時候的你雖然冷靜斯文,可眼神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冰冷,但是那次,我是真的從你的自光裡,看到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寂寞。」
季哲男仍舊一聲不吭,怔怔的聽她講述這些他從來都不知道的事。
「也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對你產生了一種連我自己都無法解釋的同情。你說只要給彼此三年的時間,大家就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脫,我當時就在想,你的提議正好也很符合的我想法,總之......
「雖然我們之間的開始不算愉快,但在和你真正相處後,我才發現我從前對你的了解,實在是少之又少,人的感情很奇妙,也許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扭轉命運的輪盤。
「如果你問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你的,也許就是你第一次幫我剝蟹殼的時候吧......」
像是在回憶著什麼,梁笑沬的眼神突然綻放出異樣的光彩。
「別看我這個人平時大刺刺的,其實我也需要別人的關心,我只是在成長的過程中,不想讓父母擔心太多,不得已才逼自己表現得懂事成熟,可在我的內心深處,也希望有一天,能有個人好好照顧我、關心我、愛護我......」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季哲男卻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他就像在看一個小丑自顧自的耍著不好笑的把戲,表情情緒根本沒有任何起伏。
她突然閉上嘴,站在他對面,怔怔的和他四目相對,過了好久,才生硬道:「我可以發誓,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
「被下了迷藥,妳還能確定自己的意識是清楚的嗎?」
如果前一刻,梁笑沬還對他心存幻想,那麼此刻當她親耳聽到他說出這句話時,整個人徹底傻了。
難道他懷疑她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
再回想那天季承瑜說的話,她猛然意識到一個很可怕的結論,他果然......從頭到尾,都不信任這段感情。
突然,梁笑沬笑了。
這大概是她活到現在,唯一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解脫似的攤攤雙手,不知該用怎麼形容此刻的絕望,她只是突然覺得......上天對她真的很不公平。
這個讓她愛得如此深的男人,在她放膽表明真心之後,竟是這樣回應她的,她還能強求什麼呢?
「也許你說的對,我肚子裡的寶寶,搞不好真的不是你的。」帶著絕望的笑說完,她長嘆了一口氣,像是終於決定放棄什麼似的,「你繼續工作吧,我不打擾你了。」轉身,邁著空落落的步伐,走出季哲男的視線。
他怔怔的坐在原地,懊惱的不是她說孩子可能不是他的,而是他......剛剛到底說了什麼蠢話!
他想追出去向她解釋,但又想,就算追到了,他能解釋些什麼?
是要告訴她,無論孩子是不是他的,他都會欣然接受,還會好好照顧他們母子倆,還是告訴她......他其實已經愛她愛到眼裡根本容不下一粒沙的地步?
季哲男!枉你聰明一世,原來在面對愛情時,竟像個小孩一樣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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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你們會搞到現在這種地步,當初我就不該叫妳去幫我報仇了。」
心情很不好的梁笑沬,在一個陰雨連綿的夜晚,把正在公司加班的卓靜雅,和因為趕稿趕得太晚而呼呼大睡的夏可悠揪出來。
三個人才剛見到面,梁笑沬便強迫她們兩人聽她大吐苦水。
連續二十八個小時沒睡的夏可悠,邊聽邊支著下巴、瞇著眼,大有下一秒就會睡著的態勢。
倒是卓靜雅在聽了好友的抱怨之後,感到很愧疚。
當初如果不是因為她一時氣不過,沬沬也不會為了幫她報仇而主動接近季哲男。
事後她看清楚當時被蘇麗兒搶走的男朋友並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且現在她也找到一個真心疼愛她的男朋友。
所以當她看到梁笑沬滿臉愁容,才會這麼內疚又心疼。
將季哲男那個混蛋大罵三千回,順便把他的人品貶得一文不值後,梁笑沬抑鬱了一個晚上的心情,終於得到了一點點的解脫。
其實事後再回想這整件事,她知道季哲男並沒有真正做錯什麼,他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通病──在遇到真愛時,學不會冷靜的判斷是非。
「沬沬,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找妳老公幫妳解釋一下,大家朋友這麼多年,妳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卓靜雅還不清楚嗎?當初是我慫恿妳去接近他的,這件事我也有責任,我不希望妳被季哲男誤會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所以妳肚子裡的小孩,根本不可能是那個季承瑜的,這件事,我一定要找妳老公說清楚......」
「不必了。」優雅喝著咖啡的梁笑沬搖搖頭,「不管他怎樣看我,我都已經決定要和他離婚了。」
「沬沬,妳是不是傻了,難道就因為這小小的誤會,妳就要輕易的和心愛的男人離婚?」
當卓靜雅得知好友居然在勾引「丈夫」的過程中愛上了他,她一方面很為好友開心,一方面也希望好友能得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如果他當時還能想到愛這個字,我想他就不會當著我的面,說出不相信我的話。」
「男人都是這個樣子啦,總以為自己就是女人的天,一旦女人做出超出他們想像範圍之外的事,他們就會擺出裁決者的姿態,隨意決定別人的生死,沬沬,妳應該習慣有這種劣根性的男人的存在,妳老公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代表。」
已經快要進入睡眠狀態的夏可悠,莫名其妙的發表完,下一刻,整個人便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卓靜雅淡定的看了夏可悠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梁笑沬卻有些內疚,「我真不該硬把她從被窩裡揪出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小悠的話也很有道理,妳別忘了,她結過婚,生過孩子,又離過婚,勉強也可以算是過來人。」
卓靜雅說完,就見梁笑沬支著下巴,望著已經昏睡的夏可悠,自言自語道:「離婚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妳看小悠,她現在不是一樣過得很開心嗎?」
卓靜雅徹底無語,「為什麼我突然有一種雞同鴨講的無力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22:56
第十章
看著桌面上的這份三分鐘前由秘書送進來的離婚協議書,一向冷靜的季哲男終於感到震驚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無心的一句話,竟會換來這樣的結果。
其實事情發展到現在,他真的覺得自己挺冤的。
沒有太多戀愛經驗的他,好不容易敞開心扉愛上梁笑沬,可當他毫無保留地付出真心後,得到的卻是這麼大的打擊。
相信任何一個男人在得知自己老婆肚子裡的小孩,很有可能不是自己的種的時候,心情都不會太平靜。
更何況季承瑜這個小人,這次回國就是擺明要來報復他的。
當年他無心害死季承瑜的初戀情人,多年以後,看到自己過得幸福快樂,那傢伙肯定會心有不甘。
那天梁笑沬說想和他談一談,他是出於本能才會說出類似懷疑的字眼。
沒想到那女人的性子這麼烈,僅因為他一句無心的話,就這麼輕易決定要離婚。
附帶在離婚協議書裡的,還有一封她親筆寫的短信,上面的內容大概是告訴他,她已經簽好字了,只要他簽了名,兩人辦妥離婚登記後,婚姻關係就可以完全解除了。
信裡還提到了孩子,她說她會把小孩生下來,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孩子的撫養權都歸她所有。
另外,無論這孩子的親生爸爸是誰,對方都沒有探視權。
意思就是在告訴他,從今以後,大家一刀兩斷,而且還要斷得徹底。
季哲男險些被梁笑沬這種獨斷專行的做法氣死。
他以為她是個成年人了,不會這麼幼稚,所以這兩天他沒有回家,住在辦公室的休息室,就是想等她冷靜一點後,兩人再好好談談。
沒想到她冷靜的結果,就是派人送來離婚協議書,真是欠教訓。
帶著滿腔怒意,抓過電話,就想把那女人揪來興師問罪,可又一想,她現在還懷著身孕,無論她肚子裡的那個寶寶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不希望她挺著大肚子,還和他爭吵。
正陷入糾結的季哲男頹然的放回電話,才剛坐回椅子上,就聽見敲門聲,他以為是秘書,卻看到未等他回應,就擅自闖進來的人,居然是弟弟季子維。
對方笑嘻嘻的走進來,一看到自家大哥擺出一張關公臉,忍不住酸道:「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這張臉會不會出現第二種表情。」一屁股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是不是很意外我的突然出現?」
季哲男的一顆心正糾結在梁笑沬突然丟給他的離婚協議書上,哪有心情應付眼前這傢伙,目光一冷,連說出口的話也帶著幾分刻薄,「如果你是要說剛好順路來看我,那麼你現在可以按照原路回去了。」
季子維也是聰明人,馬上聽出不對勁,身子向前一探,「哥,你最近便秘嗎?」
懶得理會弟弟的挑釁,季哲男揉了揉有些痠痛的眉心,「有事快說,沒事快滾,不要耽誤我寶貴的時間。」
這回季子維再看不出自家哥哥心情很糟,那他就真的太蠢了,他馬上正了正臉色,回歸正題。
「我像是那麼閒的人嗎?我來找你,就是想和你談一談上次說好的形象大使那件事,我知道你們公司的新大樓馬上就要竣工,那麼接下來......」說著說著,他不經意瞟到辦公桌上的那份離婚協議書,他隨手翻了一下,臉色大變。「你要和大嫂離婚?!」
「離婚」兩個字就像一把利刃,狠狠插進季哲男的心。
他怎麼也沒想到,當這兩個字從別人口中說出來時,殺傷力竟會這麼強。
直到這一刻他才清楚的發現,他可以因為季承瑜的挑釁而震怒,也可以因為梁笑沬的背叛而痛心,卻唯獨不能接受,他和梁笑沬即將離婚的這個事實。
季子維沒有漏看大哥臉上一閃而過的痛楚。
在他的印象中,自家哥哥從小到大都很堅強懂事,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冷漠。
但換個角度想,一個從小接受英才教育的人,喜怒哀樂都被要求加以控制,並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有時候他很同情大哥,只因為他比自己早出生了幾年,龐大的家庭壓力就要加諸在他的身上。
而他,因為小時候身體不好,家人都特別照顧他,長大後也是隨心所欲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讓他能如此悠閒生活的,不正是自己的哥哥嗎?
所以當季子維第一次看到他,因為自己一句話無心的話而流露出哀傷痛楚時,他終於意識到,大哥維持多年的冷漠,只是他的保護色而已。
經過一段漫長的沉默,季子維率先開口輕聲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要和大嫂......離婚?」
他是不太理解大哥與大嫂的感情發展,在他印象中,以前他們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可不久前,他明明從報紙雜誌上看到大哥對大嫂疼寵有加。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季氏集團的總裁和他的夫人,根本就愛得死去活來。
當時他雖然不在台灣,但看到這樣的報導,還是忍不住為大哥開心。
沒想到他才剛帶著小愛人從國外度假回來,就看到前陣子還恩恩愛愛的兩個人,竟吵著要離婚!
對於弟弟的問題,季哲男並沒有多加解釋,只淡然說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
季子維剛剛也瞄到了梁笑沬寫的信,內容雖然簡單,但卻提到了孩子,還說什麼無論孩子的爸爸是誰,她都不允許對方前來探望。
原來外界的傳聞是真的,大哥和大嫂的感情突然增溫,肯定是因為大嫂懷了大哥的孩子。
難道大哥和大嫂之間有什麼誤會?而這個誤會,還和孩子有關?
「哥,你該不會是......懷疑嫂子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所以對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才導致......」頓了頓,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離婚協議書,「的後果吧?」
季哲男的眼睛微瞇,透出幾分危險的訊號,季子維很快明白自己猜對了。
見大哥臉色不善,他連忙擺手道:「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有句老話說的好,相愛的兩個人是需要互相信任的,一旦產生了猜疑,這場愛情也沒走下去的必要。
「我呢,是此較相信大嫂的為人,如果你真的和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我勸你最好還是趕快道個歉,不管怎麼說,因為一點小誤會而鬧到要離婚,總是不太好的。」
見大哥不理會,他又繼續說:「雖然你是我大哥,可是在愛情方面,你就真的不如我了,你看我家小奕,他和容天朝夕相處,如果我老是懷疑他們之間有姦情,那我和小奕也沒有辦法走到現在。總之,信任絕對是愛情最基本的條件。
「另外,就算你是我大哥我也要說說你,你這個人太冷漠,說好聽一點是自制力強,說難聽一點,就是剛愎自用,所以有時候你該試著放開心胸去看事情,這樣你才不會錯過屬於自己的幸福嘛......」
季子維囉囉唆唆一大堆,才發現大哥好像根本沒在聽。
他有些氣惱,皺著眉叫道:「大哥,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我可是發自內心的為了你著想啊......」
「我只覺得你很吵。」
「你......哼!你這個人一直都這樣,剛愎自用這四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你的惡劣,懶得管你,我走了!」
要問這個世上誰能把脾氣最好的季子維氣到暴走,就只有他大哥了。
當房門重重被甩上後,季哲男終於卸下所有偽裝出來的鎮定,慢慢的......陷入了連他自己也無法解脫的困境之中。
※*※*※*※*※
季哲男怎麼也沒想到,當他終於想明白,決定找梁笑抹說清楚的時候,她居然消失不見了。
回到公寓後才發現,她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打電話回季家的主宅,吳媽說梁笑沬根本就沒有回去過。
他又打去梁笑沬的家,她家的傭人也說大小姐自從幾年前搬出去住,就不太常回家了。
終於,他費盡千辛萬苦打聽到梁笑沬的公寓地址,結果問她的鄰居,對方告訴他,好幾個月前她就沒再回來過了。
這該死的女人!莫名其妙扔給他一份離婚協議書,又消失得不見蹤影。
他該去哪裡找她?
她父母常年不在國內,行蹤比她還難捉摸,她的朋友,他一個也沒見過,被逼急的季哲男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對梁笑沬的生活根本完全不了解。
當她費盡心思在事業上、生活上、愛情上給予他溫暖和幫助的時候,他竟自私得從來都沒想過真正了解她的生活。
好不容易從商場上一個朋友那得知,皮包設計師卓靜雅是梁笑沬的好姊妹之一,他立刻去找她,希望能得到一點線索。
「你不是說沬沬水性揚花、傷風敗俗、見色眼開、不分青紅皂白就胡亂和別的男人上床,還隨便幫人家生小孩嗎?她都這樣了,你何必找她,反正婚都離了,再找下去也沒意思。」
第一次和沬沬的老公面對面,卓靜雅才發現以前只能遠觀,或透過報章雜誌才能看到的男人,本人居然也帥得讓人口水直流。
難怪蘇麗兒當初搶走她男友沒多久,很快又巴上季哲男。
這男人超Man的,雖然冷了點,可仍舊讓女人無法自拔的為其傾心。
季哲男被她這番話嚇了一跳。「我......我什麼時候用那樣的語言評價過沬沬了?」
他知道梁笑沬的嘴皮子厲害,可沒想到她的朋友更厲害,這卓靜雅不只嘴巴毒,還能大言不慚的冤枉人。
「哼!或許我的形容詞是用得過份了點,但我並沒有扭曲你的意思,當初你不是懷疑沬沬肚子裡的小孩不是你的嗎?既然你都認為她是這樣的人了,你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卓小姐,我希望妳能稍微理智一點,沬抹現在還懷著身孕,我不想因為妳想要替她打抱不平,就讓她一個人獨自在外流浪,這樣對一個單身的孕婦來說是很危險的。」
「誰說沬沬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她現在可是被人伺候得好好的......」
說到這裡,卓靜雅才發現自己上了季哲男的當,難怪沬沬那麼聰明的女人也會被他迷得神魂顛倒。
既然已經說溜嘴了,她也不怕打開天窗說亮話。
好友被冤枉對丈夫不忠,還鬧到以離婚收場,她這個當朋友的看在眼裡,自然也要為她討個公道才是。
一頓斥責說教在所難免,季哲男也不與她一般計較。
在他看來,當初一時頭昏說了一句無心的話,的確是自己不對。
事後他也分析過這件事的利害關係,姑且先不論季承瑜的動機,光看他與梁笑沬之間的感情,無論她肚子裡懷的到底是誰的孩子,他今生都不想錯過她這個好女人。
卓靜雅示威性的唸了他好一會兒,還是佛心來著透露一點梁笑沬的行蹤。
原來沬沬除了卓靜雅這個好友之外,還有一個叫夏可悠的朋友。
而讓季哲男意外的是,這個夏可悠,居然是殷氏集團大老闆殷佑淇的前妻。
他與殷佑淇雖然只在商場上有過幾面之緣,但對於那個氣勢凜然、據說擁有某國皇室血統的男人,有著十分深刻的印象。
又經過幾番波折,當季哲男再次見到梁笑沬,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挺著五個月身孕的梁笑沬打著陪好友找靈感的名號,很不要臉的跟夏可悠一起去了北海道。
夏可悠一方面要寫小說,一方面還得照顧她這個大肚婆。
雖然梁笑沬總說她可以照顧自己,但生過小孩的夏可悠心裡清楚,孕婦最需要的就是人家的關心。
這女人有老公不要,偏偏賴到她身邊給她添麻煩。
這趟日本行,梁笑沬可是沒少挨好友的叨唸,不過小悠唸歸唸,還是對她這個大肚婆百般照顧。
一直到回到台北,她才想到要回季氏辦理離職手續。
既然已經決定和那個混蛋離婚,她也不想再留在季氏。
而早在機場派人暗中跟蹤梁笑沬的季哲男,在得到第一手消息後,便匆匆趕到企劃部,把那個潛逃中的女人逮了個正著。
「妳這次真是太大膽了,居然不說一聲就走,一走就是一個月,梁笑沬,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
他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一個月來的擔憂和牽掛,已經讓他完全忘了身為公司領導人該有的風度。
企劃部的員工面面相覷,總裁和老婆吵架,他們這些小員工還是躲遠點比較好,免得哪天一向以斯文倨傲著稱的大老闆,忽然想起自己失態的模樣曾被某些人見到,搞不好會找些什麼藉口把他們趕出公司也不一定。
所以聰明人都知道,這種時候的熱鬧還是不看為妙。
還沒踏進辦公室,就被逮個正著,梁笑沬只覺得心中五味雜陳。
高興的是,季哲男居然在她剛回台北的時候就主動找來了。
鬱悶的是,她都離開了一個月,這傢伙才知道找人。
其實去北海道的這一個月裡,她也想了很多。
當初季哲男的那句話雖然有些惡毒,但他也是無心的,她理解他的心情,以及他當時的感受。
「既然妳認為他是無心的,不就意味著妳已經原諒他了?」夏可悠那時是這麼跟她說的。
「哼!想要我原諒他,那也要看他的表現如何。」
梁笑沬悠閒的住在好友在北海道訂的賓館裡,邊吃邊喝,還不忘把好友用來寫作的電腦拿過來聊MSN。
「其實妳老公人還不錯,我昨天接到靜雅打來的電話,她告訴我,妳老公已經找到她那去了,想必是想從她那裡套話。」
梁笑沬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暗自竊喜,看來季哲男也沒那麼笨嘛!
「要不要我幫妳訂回台北的機票?」
「回去干麼?」
「當然是和妳老公一家團聚啊!」
「那為什麼是我回去找他,而不是他來找我?電視上不是都這樣演嗎?女主角遠走他鄉,男主角千里迢迢追人,如果他真的在乎我,無論我去到天涯海角,他也應該想辦法找到我啊!」
夏可悠沒好氣地瞋了她一眼,「我怎麼覺得妳有點強人所難?」
「哼!反正本姑娘才不要那麼輕易原諒他。」
就這樣,梁笑沬硬是和夏可悠在北海道待了整整一個月,卻沒看到季哲男像偶像劇男主角一樣的出現。
帶著幾分怨氣回國的梁笑沬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始至終是不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面對季哲男的質問,她憋了一個月的火氣,終於爆發了。
「我一走就是一個月,關你什麼事?你是我的誰啊?季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送去給你了,只要你順手簽個名,咱們之間就算恩斷義絕了......」
季哲男剛想開口,她又非常不客氣的打斷他。
「還有,你別以為我這次回公司是對你這個爛人戀戀不捨,我是回來辭職的,要斷,就斷得一乾二淨。」
「梁......」
「啊,我肯定又在自作多情了,搞不好我自己不辭職,你還會想辦法逼我走呢,我怎麼忘了,現在我肚子裡懷的是別人的種,對你這個自大高傲的傢伙來說,是多麼大的侮辱。」
季哲男有好幾次都想插話,可梁笑沬的嘴又快又惡毒,他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
見他冷著一張臉,一副有話說不出口的模樣,梁笑沬更是氣到不行。
「老實跟你說吧,我這個人非常壞,從頭到尾我都在聯合別人算計你這個笨蛋,哼!我就是奇貨可居怎麼樣?我就是想要你怎麼樣?我就是偏愛和別的男人上床怎麼樣?」
非常大聲的一口氣吼完,但說真的,梁笑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氣什麼。
反正她就是很生氣啦,氣他的不解風情,氣他這一個月來不聞不問,更氣他被自己堵得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惱怒的瞪他一眼,「你這個笨蛋,你就笨死在這裡好了!」臨走前,還不忘狠狠踹他一腳。
季哲男整個人都呆了,完全不知該如何反應,只覺得小腿一痛,這女人還真敢下「重腳」,她是不是也太不講理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想到要追出去,沒想到卻看到季承瑜出現在不遠處,正抱著胸,好整以暇的在一旁看熱鬧。
「原來小倆口在鬧彆扭啊,看來傳聞不假,離婚手續辦好了嗎?我是不是可以開始追求你老婆了?」
季哲男狠瞪他一眼,「你這輩子都沒有這個機會!」
「噢,是嗎?不過話又說回來,你們兩個現在鬧成這樣,該不會是因為我那時說的那些話吧?」
眼看季哲男的目光又陰冷了幾分,季承瑜則很滿意的笑了笑。
「其實我也沒說錯,你的一切,將來本來都是要給你兒子的嘛!還有,我說你老婆在床上的樣子很銷魂,那是因為那天晚上我剛好要去廚房找吃的,經過客房,聽到她在說夢話,不停喊著你的名字,樣子真的很可愛,哦對了,我當時肯定用錯形容詞了,其實銷魂也可以用有趣來代替......
「當然,那杯牛奶的作用真的只是安神而已,我想兩顆安眠藥應該足以讓她進入深度睡眠。」
說到這裡,季承瑜終於成功的看到季哲男變臉的全部經過,但下一秒,一記狠拳猝不及防地揮過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著實挨了一拳。
「你這個混蛋!」
被一拳打倒在地的季承瑜先是一怔,隨即笑嘻嘻的邊揉下巴邊道:「原來你也不是沒有感覺的嘛,原來你也不是不會生氣的嘛,原來你也不過就是個凡人而已。」
季哲男現在的心情只能用憤怒來形容,他無法想像這麼精明的自己,居然被季承瑜耍得團團轉,不只如此,還讓他親眼目睹他鬧出了一個大笑話。
如果殺人不犯法,他真想直接將那該死的傢伙踹死。
賴坐在地上的季承瑜似乎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他依舊笑個不停,絲毫不在意嘴角滲出來的血絲。
「能親眼看到你吃醋、生氣、擔憂、心痛,我也心滿意足了,看來我這次的報復,還是滿成功的。」
他其實也很想繼續玩下去,畢竟當年初戀情人的死,和季哲男有最直接的關係。
要不是叔叔嬸嬸怨他這次玩得太過火,他才不會這麼輕易收手。
※*※*※*※*※
梁笑沬離開公司的時候,也幻想過季哲男至少會做做樣子追出來。
可現在她人都快走出大門了,卻沒聽到有任何腳步聲,也沒有人大喊她的名字,她忍不住在心裡大聲咒罵,原本還想罵他生兒子沒屁眼,但突然想到,他兒子就是她兒子,只好把這個詛咒給吞回肚子裡去。
不過她還是很憤憤不平,季哲男這塊木頭怎麼就那麼笨,不不不,笨還不足以形容他,他根本就是蠢到了極點!
會做生意又怎樣?在感情上還不是白癡一個!
正在心中暗罵之際,突然感覺手臂被人用力扯過去,她嚇了一跳,一回頭,就見季哲男陰著俊臉,狠瞪著她。
她正準備啟口罵人,他卻先開口吼道:「妳給我閉嘴,這次聽我說。」
她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兇,驚愕的張著嘴,居然真的很聽話的沒吭聲。
「妳這個女人是不是皮在癢?不聲不響的離開,居然還敢自作主張說要離婚?!妳以為婚姻是場舞台劇嗎?說開場就開場,說落幕就落幕,我有答應要和妳離婚嗎?」
梁笑沬被他吼得一愣,不懂這個嘴巴很笨,就算生氣到極點,也只會轉身不理人的傢伙,今天口才怎麼變得這麼好。
「誰沒犯過錯,誰沒糊塗過?況且情人的眼裡本來就容不下一粒沙,妳卻死咬著我懷疑妳這件事不放,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頭上......」
「我......」
「給我閉嘴,還沒輪到妳講話。」
季哲男怕她一開口,她的毒舌會再次讓自己無話可說,正所謂打鐵趁熱,他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失去氣勢。
「妳說我不尊重妳,好,我向妳道歉,更可以想辦法贖罪,那麼妳呢?妳就從來沒有犯過錯嗎?我不過是無心說錯了一句話,妳就又是離婚又是離家出走,從頭到尾,最小心眼、最欺負人的就是妳!
「妳想想,妳當初為了替好友報仇故意接近我,一次又一次的耍我,但我知道後,有指責過妳嗎?我因為愛妳,所以不和妳計較,但妳呢?不爽就可以這樣說消失就消失嗎?」
想到這一整個月來,因為擔心她,他吃不好、睡不好,便越說越氣。
「妳真以為離婚這麼容易嗎?還有,妳這個欠揍的女人,居然想把寶寶佔為己有,我告訴妳,門、都、沒、有!」
梁笑沬徹底震驚了,眼前這個囂張跋扈的男人絕對不是季哲男,他只不過是和季哲男長得一模一樣的陌生人而已。
季哲男見她終於老實了,才慢慢收斂憤怒的情緒,目光專注的盯著她,語氣也放柔幾分。
「當初是妳硬要闖進我的生活,妳讓我習慣了妳的存在,讓我習慣了每天早晨聽到妳的聲音、吃妳做的菜,喝妳熱的牛奶,甚至每天夜裡,也讓我習慣擁著妳入睡......
「妳明明知道我有失眠症的,可就因為我無心的一個錯誤,妳就自作主張的想要甩掉我,那我以後睡不著怎麼辦?妳這個女人不只壞,而且還很不負責任,妳分明就想害死我。」
「我害你?」梁笑沬覺得今天是她活到現在最無語的一天。
「沒錯。」他煞有其事的點頭。「妳離開我,我會傷心、會難過,最重要的是,我會因為太想念妳而失眠,甚至吃不下、睡不著,用不了多久,我就會餓死累死,總之就是不得好死......」
聽到這裡,梁笑沬突然伸手摀住他的嘴,氣得大吼,「不准你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季哲男馬上乖乖閉上嘴,任她柔嫩的手心覆上他的唇,睜著眼,帶著淺淺的笑意望著她。
梁笑沬這時才發現自己上了他的當,氣得雙頰漲紅,有些惱怒,卻不知該怎麼消火,這男人原來也有這麼奸詐的時候。
「妳捨不得我死的,對不對?」嘴巴被捂著,聲音聽起來也悶悶的。
「你要是死了,我兒子怎麼辦?我告訴你,我兒子將來可是要奪你家產,害你變得一無所有的討債鬼。」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她也不知此刻該氣還是該笑。
季哲男見她終於不再嚷嚷著離婚,就知道她已經消了氣,便一把將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扯進懷中,雖然還是很想揍她一頓,可心裡又捨不得到了極點。
無論她惹得他多生氣,看來這輩子他都狠不下心教訓她了......
只不過一想到那份離婚協議書?他還是氣不過,雖然他早就一氣之下把協議書撕了個粉碎,但這一個月來的思念之苦,可不是說沒事就沒事的。
見小惹禍精的表情轉陰為睛,他可不打算這麼輕易放過她,雖然他緊摟著她,但口氣卻十分強硬,「還不乖乖跟我回家,以後妳要是敢再離家出走,看我不打斷妳的腿才怪!」
「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我就叫兒子欺負回來。」
「兒子反老子,可是要被打屁股的。」
「誰說他是你兒子?!你之前好像還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你的種!」
「我有這麼說過嗎?妳記錯人了吧。」
「喂,你想賴帳?」
「就是,怎樣?」
兩人邊走邊吵,許久後,就聽梁笑沬道:「這些話,你剛剛怎麼不對我說?」
某個被她欺負慣了的男人一臉不滿,「我有機會說嗎?從頭到尾都是妳在講,我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
想了想,梁笑沬也覺得他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那......我去了北海道,你為什麼不來找我?」說來說去她還是很介意這件事。
「我根本就不知道妳去了北海道。」
「想辦法去查啊!小說裡不都是這樣寫的嗎,男主角為了女主角,可是要費盡心機,歷盡千辛萬苦的才對。」
季哲男突然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誰能告訴他,他到底愛上了一個什麼樣的女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 01:23:13
尾聲
直到很久以後,季哲男才得知一個令他很震驚的事實,那就是季承瑜之所以會突然回來搗亂,完全是老爸老媽指使的。
抱孫心切的季父季母見兒子和媳婦結婚兩年多,依舊沒有好消息,便想方設法要推兩人一把。
遠在美國定居創業的季承瑜,對當年初戀女友跳樓這件事一直耿耿於懷,便答應叔叔和嬸嬸提出來的要求。
因為在季老爸的眼裡,季承瑜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所以這個任務交給他再適合不過了。
而季承瑜因為手裡握有季氏集團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在美國經商時,老是被人說他之所以會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靠季家的勢力,所以他早就看那些股份不順眼了。
更何況對他來說,金錢權勢並不是那麼重要,如果能利用這百分之二十八的股份好好整整自己的堂弟,何樂而不為呢!
得知真相後的季哲男,很冷靜的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在他看來,季承瑜和自家爸媽的做法雖然惡劣了點,但卻讓他因此明白愛情的真諦,改變了他一向冷漠的性格,也不失為好事一樁。
況且季承瑜雖然惡毒了點、奸詐了點,又陰險了點,但他相信他早晚也會得到報應,至於報應何時會來,他很期待。
四個半月之後,梁笑沬順利的產下一對可愛的雙胞胎。
兩個小傢伙體重一樣,長相一樣,就連大哭的聲音也一模一樣。
得知這個消息的季家父母和梁家父母,千里迢迢趕回台灣,準備一同探望他們的寶貝金孫。
正和親親小愛人在愛琴海玩的季子維,聽說自家嫂嫂一次就生了兩個帶把的,急忙帶著朗奕趕回台灣。
「哥,既然大嫂這麼能生,你能不能把其中一個送給我?」
季哲男一聽,很不客氣的當場發飆。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季家兩兄弟,陷入一場搶奪孩子的戰爭中......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搶子成功的季子維,摟著心愛的寶貝兒子坐在豪華遊輪甲板看月亮時,已經六歲的季小維很天真的問道:「為什麼別的小孩只有一個爸爸,而我卻有兩個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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