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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 -【愛情酒店之二】掠情707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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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06:06
標題:
吉祥 -【愛情酒店之二】掠情707 (全文完)
吉祥 -【愛情酒店之二】掠情707
【內容簡介】
在眾人的眼裡,他是銜著鑲鑽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
在異性的覬覦下,他是英俊又自信的黃金單身漢
在自我認知中,他卻是個一切都遭受控制的傀儡
儘管表面上驕傲霸道,其實內心脆弱又渴望愛
為了擁有心愛的那個人,不惜摧毀所有的障礙物
就連情感的開始還是結束,也都由他來決定……
就是她了,讓他莫名的有一股想要緊緊抓住的衝動
明知道他們像是兩條平行線,最多只有一次交集
偏偏不肯放開手,一再的闖進她平靜的生活裡
竭盡所能的悉心呵護,甚至願意將全世界獻給她
無奈她有太多顧忌和不安,又有放不下的牽掛
還來不及回報他同等的愛,便殘忍的給他致命一擊
呵……他當然明瞭她選擇分手的前因後果
所以她絕對逃不了,他不會讓她如此隨心所欲……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06:30
楔子
孫映蕊揉著癢痛的後頸,美麗的臉龐沒有光彩,只有疲累不堪的蒼白,深深的歎了口氣。
「好累。」
離開辦公大樓,她走向停在路邊停車格的機車。
條地,身後傳來車子疾速行駛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靠向旁邊,眼角瞄見一道閃電一般的紅色光影,一輛紅色法拉利停在她的面前,正巧擋在她的機車後面。
「怎麼回事?」
車門打開,身穿黑色皮外套的男人走出車子,他的身高超過一百八十公分。
「你的車子擋到我的車……」她的臉色刷白,驚愕的看著男人。
「好久不見。」男人微笑,沉冷的嗓音隱含著嘲諷,慢慢的走向她,挺拔的身子就像突如其來的颶風,帶給她恐懼與無比的壓力。
面對四年不見的人,孫映蕊下意識的往後退。
「伊……浩,你什麼時候回國的?」他的出現讓她措手不及。
「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不高興我回來?」
「不……」她直覺的搖頭,明眸深處藏著一抹苦澀,「你不該來找我。」
伊浩迅速伸出手,攫住她的手臂,將她扯進懷中,她的馨柔、嬌艷,都讓這四年來盤踞在腦海裡的身影更加清晰,讓他的血液更加冰冷。
「誰都不能阻止我做任何事,連你都不行。」
「放開我。」孫映蕊出自本能的扭動手臂,想要掙脫他的箝制。
他加重握住她手臂的力道,淺褐色的眸子閃現像是野獸看見獵物一般的嗜血光芒。
「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嗎?任何妨礙我擁有你的東西,我會搬開它,移不走的,我就摧毀它,直到完全擁有你。」
她的眼中閃過哀傷的情緒,快得讓他來不及捕捉到。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執著?你應該去找一個不會傷害你的人,而不是再來找我,我們就像是平行的兩條線,唯一的交集已經過了,不會再有了。」
「是不是過了,不是由你決定,而是由我……是我開始的,就得由我結束。」
她再也掩藏不住哀傷,「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們不可能在一起!」
「是你不明白。」他傲慢的冷笑,「我從沒說過我們要在一起。」
白皙精緻的臉蛋寫滿錯愕,孫映蕊不明白,若他不再像四年前那般執著的話,如今站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
洞悉她的疑惑,伊浩慢條斯理,語氣裡沒有半絲溫暖,甚至可以說蘊含著殘忍的開口,「我之所以回來,是要讓你嘗嘗我四年前嘗過的那種被惡意傷害的滋味。」
她的心頓時漏跳一拍,慌張像籐蔓一般緊緊的纏住她,望著眼前熟悉的男人,卻再也看不見他臉上那熟悉的寵愛微笑。
如今,她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他粗魯的推開她,好像她是什麼不潔之物,露出嫌棄的表情,上下打量著她,然後轉身,走向車子。
驀地,他想起什麼,再次轉身,冷冷的睨著她。
「這次,我將不會再悉心呵護你。」
他坐進車裡,紅色法拉利隨即發出令人不安的轟隆隆聲響,揚長而去。
孫映蕊嬌俏的臉蛋十分蒼白,一手虛弱的扶著機車,一手慌亂的摀著胸口,壓抑內心的恐懼。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06:55
第一章
桀驁不馴。
是全校師生對伊浩的評語。
別人是銜著銀湯匙、金湯匙出生,他是銜著鑲鑽的湯匙出生。
是所有的人對伊浩的羨慕。
英俊、挺拔、充滿自信。
是女孩和女人看見伊浩的剎那,腦海裡最常浮現的形容詞。
伊浩,伊氏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父親伊光祖是伊氏跨國集團的掌權者,集團的經營範圍涵蓋了食、衣、住、行、育、樂,資產難以估計;母親奧萊麗亞德*葛若林是伊光祖的第二任妻子,是法國貴族的後代。
伊浩繼承了母親的貴族血統,再加上混血兒特有的立體五官,讓他從小就是眾人注目的焦點。
「是伊浩耶!」
「好帥喔!」
教室走廊上,愛慕的耳語沒間斷過。
伊浩的手插進褲袋中,面無表情的走著。
人群看見他,自動退到兩側,沒人敢擋在他的面前。
「少爺,你下堂課是經濟學。」跟在伊浩身後的保鏢兼貼身管家仔細的看著手中的行事歷。
薔薇學院是台灣最貴的一所貴族學校,學生可以從幼兒園一路升到高中,而能進入就讀的學生,身世背景非富即貴,校方為了培養學生多方發展,有各式課程供學生選擇,也聘請國內外最好的師資授課,其中不乏國際級大師人物。
伊浩抽掉領結,隨興的在手掌上捲了幾圈,「再下一堂呢?」
林管家低垂著頭,「呃……是商業管理。」
「嘖!」伊浩露出不屑的表情,逕自轉向通往地下室的樓梯。
大理石的階梯光可鑒人,也在炎夏中多了些涼爽。
「少爺?少爺,你要去哪裡?」林管家錯愕的看著他不斷的往前走。
「游泳。」
伊浩走進深色原木裝潢的更衣室,從專屬的衣櫃裡取出泳褲,然後進入小隔間。
「少爺,萬一老爺知道你又逃課了……」
「老林。」伊浩轉身,雙手擱在只到胸線下的木門上,皺起眉頭,看著管家,習慣性的以法語問:「我有個疑問。」
「是,少爺請說。」
「為什麼你會蠢到跟他如實回報?」
「我……」林管家被堵得不知怎麼回答。
伊浩冷冷的睞了他一眼,再次轉身,繼續換衣服,然後隨手將制服扔向他,轉開水龍頭,拿起蓮蓬頭,將全身淋濕後,打開門走出來。
在燈光的照射下,他沾了水的淺褐色髮絲閃爍著耀眼的光芒,才高中而已,正在發育的體格因為喜好健身而有著好看的線條,古銅色的肌膚則歸功於每天游泳。
「我游個幾圈就好,你去車上等我。」
伊浩走到游泳池畔,做著簡單的熱身操。
「可是我必須保護少爺的安全。」
「你覺得這所學校裡會有誰想冒著被趕出去的危險,對我不利?」
「不論如何,都不能輕忽,若是校外的人混進來,讓少爺出了什麼差錯,我無法向老爺交代。」
伊浩停下動作,攢起眉頭,看著林管家。
「要進來,得經過三個哨站檢查,就算要綁架我或是怎樣,也不會選在學校裡。」
他縱身一跳,弧度優美的進入水中。
林管家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偌大的游泳池裡只剩下水花飛濺的聲音,隱沒的身影矯健、流暢的在水中前進。
最後,伊浩游累了,在盡頭停下,身子在水中載沉載浮,雙眼失焦的望著前方。
在這裡,他的一切只能被控制住。
雖然明白生在伊家,他有必須背負的責任,但不是像哥哥那樣,可以毫無怨尤的接受家族責任,就連婚姻都能夠犧牲。
他要一個能夠自主的環境,而在法國,沒人會管他,他可以自由自在的過每一天,母親對他更是呵護備至。
聽著身旁的人說著好聽的法語,優閒的過生活,那才是屬於他的地方。
在這裡,每個跟他說話、阿諛奉承的人都是為了「伊家」這塊招牌,這些人能有多少真心?
他不禁冷笑,抬起手,抹去臉上的水珠。
倏地,嘈雜聲在門口響起,接著是一陣跑步聲,隨即看見三位男女同學追著一個女孩進來,將她逼到牆壁前。
這裡的學生都是被家裡寵壞的小鬼,被這些人盯上,絕對沒有好下場。
伊浩好整以暇的看戲。
「這間學校真是越來越退步了,什麼人都能進來。」帶頭的男學生用鄙夷的口吻取笑。
「就是說啊!我真該叫我爹地好好的跟校長反應一下,省得我的氣質被這些窮酸鬼降低了。」一名女學生雙手交抱胸前,配上質感極佳的制服與一頭烏黑秀麗的長髮,還真突兀。
「你叫什麼名字?是怎麼混進來的?想做什麼?」另一名微胖的女學生咄咄逼人的問。
長髮女學生突然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她肯定是市立高中的學生,想看看我們這些有錢人讀的學校是什麼樣子,過的是什麼生活。」她看向女孩,「對嗎?」
女孩一語不發,心想,依你們的智商,還不見得考得上市立高中。
伊浩清楚的看見女孩臉上那抹幾不可察的冷笑,挑起眉頭,繼續觀望。
「那我們怎麼可以讓她失望?當然得讓她看看我們過得多麼奢侈,用的東西有多好。」男學生詭異的笑說。
長髮女學生轉頭,使了個眼色。
微胖女學生從裙子口袋裡拿出一瓶香水,不是拔開透明蓋子,而是將整個噴嘴頭旋開。
女孩瞇起眼,「你想做什麼?」
伊浩不動聲色,對於女孩絲毫不慌亂的口氣感到有趣,很好奇她會怎麼解決眼前的困境。
「我想做什麼?」微胖女學生假裝訝異,看著長髮女學生,「原來她不是啞巴,可欣。」
「我本來還覺得她好可憐,是個窮人,又不能說話,還想叫她乾脆死一死,重新投胎算了,沒想到她會說話,至少上帝沒有拋棄她。」陳可欣取笑的說。
「我們也不會拋棄她,要把她打扮得像個Lady。首先,從洗掉她身上的窮酸味開始……」說時遲,那時快,男同學奪走微胖女同學手中的香水瓶,從女孩的頭上淋下去。
女孩倒抽一口氣,透明的液體順著微鬈的髮絲滑下,滴滴答答的流過她白皙的臉蛋,刺鼻的酒精味與過分張狂又騷媚的香味瞬間在整個空間裡散開。
「哈哈哈……你們看看她,像不像高級落湯雞?」
「喂,你中文要說好,不然會變成高級雞喔!哈哈哈……」
男學生和微胖女學生樂不可支。
陳可欣站到女孩的面前,訕笑的瞅著她,「怎麼樣?有沒有覺得自己變得像是上流社會的人?」
「臭死了。」女孩緩緩的抬起頭,平靜的看著長髮女學生。
「你……你說什麼?」陳可欣的笑容僵住,無法想像眼前的窮人怎麼會一點也不害怕。
「臭死了。」女孩面無表情的掃視眾人,「如果這是上流社會的人身上會有的味道,我真慶幸自己生活在現實世界。」
「你……」陳可欣揚起手,甩了她一個響亮的巴掌。
女孩白皙的臉頰馬上浮現清晰又艷紅的掌印,「我想,上流社會的人的品格也不怎麼樣,居然奉行動口又動手,跟野蠻人沒什麼差別。」她抓起袖子,嫌惡的擦掉臉上的香水,「也是啦!人家都說上流社會是個人吃人的世界,誰的資源多,誰就併吞誰;誰的人脈廣,誰就做掉誰。在你們的世界裡,找不到一個真心相對的朋友,你們交朋友的守則就是誰對我有利,我便跟誰當朋友;誰能幫我,我就諂媚誰。」
伊浩微瞇起眼,緊抿著唇。
「你這女人!」被說中心事,陳可欣惱羞成怒,一把抓住女孩的短髮。
女孩吃痛的皺了下眉頭,也不反抗。
她更加火大了,「你以為你是誰?羨慕就羨慕,不用嘴硬,把我們批評得好像一文不值,你又算什麼貨色?!還不是想偷窺,想過看看我們的生活,才會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溜進來!」
「我看起來像是羨慕嗎?」女孩冷笑,「我在這裡的原因,全是你們自己想像的,但是我可以很肯定的說,我一點也不想偷窺你們這種天天霸凌別人的日子,更不用說成為裡面的一分子。」
男學生也被女孩冷漠又挑釁的口吻激怒,迅速揚起手,「你這個女人欠扁……」
「吵死了。」冷冽的嗓音突然響起。
眾人嚇了一跳,那三位男女同學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看見最不想見到的人,頓時露出驚慌的神情。
「伊……伊浩……」
伊浩利落的跳上游泳池畔,毫不在意的展露精實修長的身段。
兩個女學生雙眼發亮,流露出愛慕的眼神,緊盯著他。
「你們打擾到我游泳的興致了。」伊浩拿起放在躺椅上的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我……我們馬上離開。」男同學拉了拉同伴們的衣袖,隨即架住女孩的手臂,打算離開。
伊浩的淺褐色眸子十分銳利,睞著他們,「你們離開,她留下。」
「她留下?」陳可欣有些吃醋,迅即轉頭,瞪著女孩,「為什麼是她留下來?」
「怎麼?對於我說的話,你有意見嗎?」
「快走,還等什麼?難道你想得罪伊家?」男同學硬是拉著她。
陳可欣有些不甘心,狠狠的瞪了女孩一眼,隨即氣呼呼的跟著其它人離開。
游泳池再度安靜下來,只剩嘩啦啦的水流聲。
女孩撥了撥頭髮,雖然含酒精的香水早就蒸發了,但是香味讓她渾身不舒服。
「我不想問你是怎麼進來的,不過要提醒你,這所學校裡面沒有什麼好貨色,用『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八個字形容這所學校只是剛剛好而已,以後沒事別再混進來了,不是每次都那麼好運,只被潑香水。」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想的那樣,羨慕你們的生活,所以想混進來。」
「所以你不羨慕?」伊浩訕笑的問,一臉不相信。
她直視他的雙眼,完全不怕他。「錢與權的日子,只有你們這種早就習慣的人想過,但不要以為別人也是。」
伊浩的表情僵住,然後扯動嘴角笑了,邁開長腿,朝她移動,直到與她只剩兩步的距離,伸手握住她的下巴,轉動她的臉,看著左臉頰上清晰的五指紅印,眸底閃過火苗,快得讓人捕捉不到。
「你的世界沒教會你別逞口舌之快嗎?」
她防備的揮掉他的手,「不用你管。」
他蹙起眉頭,用毛巾摀住鼻子,「那裡有沐浴間,你把身上的味道洗掉以後再走。」
「不用了。」她轉身,打算離開。
他移動步伐,擋住她的去路。
「你想做什麼?也想欺負『窮鬼』?」她抬起頭,不屑的看著他。
「我救了你,雖然不期望會得到你的道謝,但是你不認為應該介紹一下自己,至少將你的名字告訴我嗎?」不知道為什麼,心底有個念頭一直催促著他去認識她,甚至不想看她離去。
「有這個必要嗎?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永遠都不會有交集,又何必自我介紹?」
她繞過他,走了幾步,驀地停了下來,轉身,看著他。
「不過從小的教育告訴我,得到別人的幫助就應該道謝,雖然你什麼都沒做,但還是要謝謝你。」
伊浩看著她挺直背脊離開的驕傲身影,耳邊不禁迴響起她說過的話。
上流社會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誰的資源多,誰就併吞誰;誰的人脈廣,誰就做掉誰。在你們的世界裡,找不到一個真心相對的朋友,你們交朋友的守則就是誰對我有利,我便跟誰當朋友;誰能幫我,我就諂媚誰……
「是嗎?人吃人的世界……」他冷笑,用法語喃喃自語。
***
坐在車子後座,伊浩一手支著下巴,無聊的看著車窗外流動的夜晚街景,身上還穿著學校的純白色制服,只是深藍色斜紋領帶早已被拉松,凌亂的頭髮是游完泳後沒有梳理、自然風乾的傑作。
林管家坐在駕駛座上,邊開車邊透過後視鏡看伊浩。
「少爺。」
「幹嘛?」
「老爺說……」
「如果是他的話就不必說了,省得影響我的心情。」
「可是……唉,晚上有個工商界的宴會,老爺說你一定要出席。」
伊浩抬起眼,睞了眼後視鏡上的老臉,「我什麼時候聽過他的話了?」
「少爺,老爺很重視這個宴會,如果你不出現,老爺肯定會大發雷霆。」
冷笑一聲,伊浩轉頭,望向窗外。
遠遠的,有個女孩悠然愜意的在人行道上騎腳踏車,有時看看右邊長出圍牆的樹枝,有時伸長了腳讓腳踏車自行前進。
女孩穿著白色T恤與及膝的牛仔褲,綁著短短的馬尾巴,流露出陽光、活潑的氣息。
伊浩收回視線,凝望著後視鏡上的林管家,「停車。」
「啥?」林管家雖然錯愕,但還是將車子停靠路邊。
伊浩什麼也沒說,逕自打開車門下車。
林管家以為他要落跑,隨即緊張的跟著下車,沒想到看見他往人行道上走去,擋在一輛腳踏車前,腳踏車上的女孩被嚇到,差點因為緊急煞車而摔下來。
「欸!你……」孫映蕊怒瞪著眼前的人,眼中閃過一絲愕然,沒有預期他會突然出現。「你知不知道這樣突然出現在別人的腳踏車前面會出車禍,不是我受傷就是你受傷?」
同一天遇到這個人兩次,真不知道是有緣還是厄運。
「我下午救了你,所以我要你回報我。」
她掏了掏耳朵,挑起眉頭,「是我聽錯還是你說錯?」
「我是伊浩。」
她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伊浩。
可惜了,這人長得這麼帥,卻是個把妹白癡。
她掉轉車頭,踩著踏板,就想從他身側騎開,沒想到他卻伸出手,緊抓著腳踏車不放。
「喂,你……你到底想怎樣?」
「我要你跟我走。」
他以眼神示意林管家過來,自己則握住她的手,將她拽下腳踏車,往停在路邊的黑色賓利車走去。
「放手!」孫映蕊甩著手臂,卻甩不開他握得更緊的大掌,她的體型與力氣根本敵不過他。「你快放手,我又不認識你,為什麼要跟你走?」
伊浩將她推進車裡,跟著坐進去。
林管家將腳踏車放進後車箱,隨即坐到駕駛座上。
「你只要跟我去一個地方,時間到了,我會放你回去。」
「但是我不要去啊!」
她怎麼都找不到能打開門的開關,索性按下車窗鈕,打算從窗戶鑽出去。
他按住她放在按鈕上的手,另一手搭在椅背上,將她困住。
「你這是綁架!」她轉頭,對著車窗大喊,「綁……」
他毫不猶豫的扳正她的臉,下一秒,冰涼卻堅毅的唇瓣封住她的紅唇……
孫映蕊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硬實身軀,皺起眉頭,瞪著他。
伊浩的表情沒有比她好多少,甚至有些怔愣,有些不敢置信。
「停車,我要下車。」她的表情過於平靜,慢條斯理的用手背擦去嘴唇上殘留的他的味道,原本束在腦後的馬尾巴早已鬆脫,微鬈的髮絲落在臉頰上。
「遇到這種情況,你的反應倒是有點出乎意料。」伊浩靠向椅背,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你認為我應該像其它女孩子一樣,被強吻以後要放聲大哭?」她翻個白眼,大笑出聲,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不會,我只當被瘋狗咬了一口。」
伊浩哈哈大笑,手臂愜意的搭在椅背上,「我以為你會賞我一巴掌。」
「或許打你一巴掌,在心理上,我會很爽;但是在生理上,我的手掌會很痛,而且那等於把我跟你們這些人劃上等號。」
孫映蕊轉頭,望著窗外,心想,他大概鐵了心,不讓她下車了。
雖然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把他的吻當成被蚊子叮了一下,但是她心知肚明,他的吻帶給她很多感覺,霸道、強勢,那麼的為所欲為,卻又……讓人怦然心動。
她抖個不停的雙手抱住微微悸動的身軀,習慣性的故作鎮定、世故。
「你到底想做什麼?一次說清楚吧!只要不是壞事……然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聽見她說不想再見到他,伊浩竟沒來由的感到煩躁與不高興,抬起頭,指示林管家,「老林,到Premiere。」
她始終看著窗外,擺明了不想理他,這對從小被寵慣了、奉承慣了的伊浩來說,無疑是一種挑釁,他冷著一張臉,緊抿著唇。
林管家透過後視鏡,看著後座的兩人,忍不住多瞧了孫映蕊幾眼。
對於伊浩突然在街上「劫」走一個女孩,他其實是很訝異的。
一直以來,他寸步不離的服侍伊浩,可說是將他的個性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的朋友不多,也不容易對人敞開心房。
從那個女孩的穿著和言行來看,應該是在一般的小康家庭長大,雖然看起來聰明伶俐,但是與伊浩是兩個世界的人,萬一伊浩想跟她做朋友……
林管家的表情不禁變得凝重,實在不敢想像老爺會有什麼反應。
很快的,車子在信義區的某間精品店外停住,林管家立即下車,替伊浩打開車門。
伊浩下了車,雙手插在口袋裡,優閒的等候孫映蕊,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英俊深邃的容貌,站在豪華轎車旁,就是一個吸引人目光的發光體。
孫映蕊跟著下車,晚風輕吹,揚起了微鬈的短髮,露出小巧的臉蛋,纖細的身材站在伊浩的身邊,一點也不會突兀,反而出乎意料的相配。
她看著眼前的歐式店門,高級得讓人連伸手摸門把的勇氣都沒有,有點想打退堂鼓,覺得好像要進入異次元世界。
「怎麼?沒有勇氣進去?」伊浩伸出手,擋住她後退的身體,不等她回答,拉起她的手腕,往店裡走去。
她愕然的被拉著進入店裡,撲鼻而來的是舒服的淡雅香氣,這間精品店的裝潢十分時尚,成架、成櫃的衣服,每件衣服看起來都貴得讓人不敢摸。
「伊少爺。」女店員看見他,馬上笑著迎了上來。
伊浩將孫映蕊推到面前,「幫她打扮一下。」
「是。請問伊少爺,是要參加普通聚會還是宴會?」
伊浩一語不發,逕自走到一旁的圓形沙發上坐下。
「是晚宴,麻煩你替她打扮得完美無缺。」林管家開口。
「是,我們一定會將小姐打扮得完美無缺。小姐,請這邊走。」女店員示意孫映蕊跟她上二樓。
「等……等一下,我為什麼要跟你去參加什麼宴會?」一想到要參加那種電視上才會看見的宴會,孫映蕊不禁膽怯,轉頭,看著伊浩,「我不要去。」
「原來你還想再見到我。」伊浩笑說,眼神灼灼的瞅著她,彷彿從此再也不想移開。
「我……」她本來想反駁,一看見他那令太陽都會自歎不如的笑容,就忍住了,轉身,跟著女店員上二樓。
去了就可以不用再見到他了,誰怕誰啊?!
不過去之前,她該打個電話跟靜怡說一聲,不然她會以為她出了什麼事。
「小姐,可以跟你借電話嗎?」
「可以請往這裡走。」女店員帶領她進入角落半封閉式的包廂裡,等她坐定後,便遞給她一支無線電話,「小姐,電話。」
「謝謝。」孫映蕊馬上撥了通電話給死黨,「靜怡。」
「小蕊?!你在哪裡?怎麼到現在還沒到我家?」
孫映蕊歎了口氣,「我遇到了朋友,他有事情我幫忙,所以我今天就不去你家了。」
「朋友?是我們班的同學嗎?」陳靜怡與孫映蕊從小學一直到高中,讀同校又同班。
「不是,是一個……哎呦!電話裡說不清楚,明天去學校時再跟你說,不過可以請你幫個忙嗎?如果我十二點還沒回家,我媽打電話去你家的話,你就告訴她,我因為讀書讀太累,睡著了,今晚睡你家,明天一大早再趕回家換制服。」
「你從來不騙你媽。」
「我知道,反正一切事情我明天再跟你說,就先這樣嘍!」
「好吧!如果有什麼事,你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好,明天見。」孫映蕊掛斷電話,鬆了口氣,卻又想到等一會兒的「鴻門宴」,心情更加沉重了。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07:20
第二章
或許當初衝動的下車拉她,只是看不慣她身上流露出的逍遙自在與輕鬆愜意,所以才會想將她拉到他的身邊,要她也嘗嘗他此刻被囚禁在台灣,做什麼事都要經過批准的困境。
但是現在……他已經不確定自己的想法了。
伊浩看著孫映蕊小心翼翼的走下樓,從未穿過高跟鞋的她腳上踩著一雙珍珠白、十公分高的鞋子,露出一雙勻稱的美腿,白色雪紡紗連身短裙,在胸線下繫上一條玫瑰金的絲帶,勾勒出渾圓尖挺的胸型,無肩帶的設計露出了她性感的鎖骨,造型師聰明的利用了她自然好看的卷髮,所以沒有做什麼造型。
睨著她那張只上了淡妝的精緻臉蛋,雖然沒有像外國人一樣深邃立體,但是一雙黑又圓的眼睛,加上短而卷的頭髮,小巧挺直的鼻樑與菱形的唇瓣,看起來是這麼的適中又有活力。
伊浩無法移開眼睛,她迷人的倩影深深的抓住了他的視線,從來不曾為誰瘋狂跳動的心臟此刻正劇烈的起伏。
她對他有種吸引力,讓他有想緊緊抓住的衝動……
孫映蕊緊盯著自己的腳步,慢慢的走下樓梯,驀然,一雙修長好看的手遞到眼前,她抬起頭,看見伊浩那雙光燦的眸子,裡頭倒映著她的影子。
她的心房一震,幾乎忘了呼吸。
伊浩一身鐵灰色西裝,將他襯托得更加英俊、挺拔,凌亂的頭髮已經梳理得整整齊齊,淺褐色的眸子變得更加深邃。
他沒等她將手伸出來,逕自握住她的左手,牽著她,緩緩的步下樓梯。
孫映蕊第一次穿著價值不菲的小禮服,整個人覺得怪怪的,好像什麼都沒穿。
「怎麼?很難看?」
伊浩的那雙眸子太過灼熱,盯得她渾身不自在。
「很美。」他挑高她的下巴,情不自禁的吻住她的唇。
兩人接吻的畫面美得像一幅畫,像是一對戀愛中的男女,其他人微笑的看著他們。
孫映蕊愣了下,隨即推開他。
「你……」
可惡的傢伙!
她羞紅了臉,露在衣服外的白皙肌膚更是布上一層粉紅色澤,被他吻過的唇瓣泛著水潤的色澤,讓人想要一親芳澤。
「走吧!」伊浩霸道的握住她的手,往店外走去。
孫映蕊沒來得及甩開他的大手,已經坐進車子裡,車子立即開動。
她氣得撇開臉,看向窗外,對於他兩次可惡的偷親她感到生氣,很想賞他巴掌,可是想到自己曾對他說過的話,只能忍住怒火。
伊浩的視線始終落在她緊繃的側臉上,明白她在氣自己親吻她,卻無法克制住情不自禁的衝動。
雖然仍理不清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很明白自己十分喜愛她待在身邊陪伴的感覺。
一路上,他們都沒有再交談,只有一種奇妙又旖旎的氛圍在兩人之間蔓延。
車子開上陽明山,來到一棟以圍牆阻隔外界紛擾的豪宅前,豪宅主人為了怕有心人士與八卦媒體騷擾,在大門兩側派有保全人員守候。
一名保全人員看見伊浩的轎車,連忙排開其他人的車,讓他的車子先行進入。
在經過林蔭車道時,伊浩突然打破沉默,「等會兒跟在我身邊,別離開半步,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
孫映蕊轉頭,看著他,卻意外的看見他露出保護的神態。
雖然他的舉止霸道又無禮,但是不像下午那些學生一樣壞……
緊抿著唇,她有點討厭為了伊浩而心軟的自己。
車子繞過大宅第前的噴水池,兩旁的車道上早已停滿了豪華轎車,穿著禮服的人群依序往屋裡走去。
林管家將車子開上迎賓道,僕役恭敬的打開車門。
「二少爺。」
伊浩一出現,馬上吸引所有人的注意,有人微笑的對他行禮。
孫映蕊看著眼前的景象,開始感到不自在。
似乎察覺到她的窘怯,他微微傾身,附在她的耳邊低語,「別怕,這些人不會咬人。」然後弓起右手臂,示意她挽住。
所有人的目光霎時移向孫映蕊,打量、猜測著她的身份。
孫映蕊的個性向來不服輸又逞強,挺直背脊,挽住他的手臂,走上台階。
伊浩擔心她不適應腳上的高跟鞋,特地放緩了步伐。
賓客們自動為兩人讓出一條走道,卻反而讓他們成了整場宴會的主角。
孫映蕊極度不自在,又害怕會扭到腳,而越是在意,越容易出差錯,穿著高跟鞋的腳不知道踩到什麼軟軟的東西,拐了一下,一陣疼痛從腳底傳到大腦,痛得她咬牙切齒,暗暗呻吟,卻又故作若無其事。
伊浩睨了她一眼,隨即環顧四週一圈,看見林管家站在角落,以眼神示意他過來。
「少爺。」
「帶她到暖房,我見過父親以後就過去。」
「是。小姐,請跟我來。」林管家指引孫映蕊往屋後花園裡的暖房走去。
她訝異的看著伊浩,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不過剛才拐到的腳很痛,她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坐下,然後脫掉腳上這雙該死的高跟鞋,也就不想管他在想什麼,跟著林管家離開。
伊浩冷著一張臉在會場裡走動,找到在落地窗前被賓客們簇擁的父親。
「伊浩少爺。」一名賓客看見他,驚喜不已。
伊浩的父親伊光祖在快五十歲時娶了小自己十歲的法國女人,生下了伊浩,伊浩的母親只在台灣待了兩年,生下伊浩後就回法國,再也不來台灣,讓伊浩從小便缺乏母愛,而伊光祖對他分外期待,不免要求嚴格。
原本伊浩是順從的乖孩子,自從國中時到法國一趟,回來之後,整個人就變得不一樣了,個性變得陰晴不定,誰讓他看不順眼,就注定倒霉。
知道父子倆相處情況的人都明白,伊浩是將對父親的不滿發洩在其他人的身上。
「你大哥工作忙,都能早早離開公司,回來幫忙招呼客人,你只是個學生,竟然現在才到。」伊光祖很不高興,因為伊浩來得太晚。
伊光祖身著筆挺的西裝,頭髮斑白,臉上雖然有皺紋,但是因為養生的關係,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
面對父親不給面子的責難,伊浩竟然笑了。
一旁的賓客們看了,不禁膽戰心驚。
「有大哥在,父親真的需要我嗎?」
伊光祖瞇起眼,嚴厲的睨著他。
週遭的人噤若寒蟬,背脊發涼。
為了面子,伊光祖努力訝異怒火,轉移話題,「剛才跟你一起回來的是哪家小姐?我怎麼沒看過?」
「父親,難道你見過全台灣富豪家的千金?」
「伊浩。」伊光祖沉聲警告。
「小浩,你回來了。」伊正禮遠遠的看見伊浩又要與父親槓起來,趕緊走過來。
伊正禮比伊浩大十歲,文質彬彬,原本學的是文學,但是因為伊光祖的命令,不得不轉讀商業方面的科系。
伊浩十分敬愛大哥,因為大哥很疼愛他,凡事都會替他擋著,可是他也恨大哥,因為大哥對父親的凡事順從,導致父親也用同樣的方式對他。
「正禮,你來得正好,我讓全宇集團的千金在會客廳裡等候,你現在就帶伊浩過去。」伊光祖對大兒子說話的態度明顯好了些。
伊浩很清楚父親在打什麼主意,冷冷的說:「不用了,我自己過去。」然後轉身離開。
伊光祖若有所思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走到伊正禮的身邊,低語,「查一下剛才與小浩一起回來的女孩是誰。」
***
打開會客廳的門,伊浩一眼便看見坐在歐式沙發上的女孩,不禁緊皺眉頭。
他認得她。
聽見開門聲,陳可欣轉頭,看見伊浩,連忙驚喜的站起身。
「伊……伊浩。」
她一身淡黃色的細肩帶小禮服,長髮披肩,妝容精緻,標準富家千金的氣質打扮。
伊浩雙手交抱胸前,倚著門框,十分清楚這只是假象,稍早他才親眼看見她的醜態。
「你知道這樣的見面代表什麼嗎?」
打從知道伊光祖有意讓她與伊浩見面開始,她便明白伊光祖的意思,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伊浩英俊的容貌、挺拔的身材,揚起嘴角的神情十分傲慢,讓人想要征服,宛如讓人渴望擁有的愛馬仕包包,如果她能擁有,每個人一定都會很羨慕她。
「我當然知道。」陳可欣可以展露美麗的笑容。
伊浩何嘗不清楚她在想什麼,說到底,他們都是同一種人。
「很好,既然你都清楚了,也就不用我浪費口舌。」
他立刻轉身,打算離開。
「等一下。」陳可欣錯愕,焦急的前進幾步,「伊伯父說讓我們好好的認識,多相處一下,培養感情……」
「你不認識我媽?」他轉頭,毫無興趣的反問。
「我認識你……」
「我跟你沒有必要培養感情。」他搖頭輕笑,像是在取笑她。
「我有很大的可能會成為你的妻子,我們當然需要在婚前培養感情。」陳可欣羞惱得面紅耳赤。
「沒聽懂嗎?你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我的妻子。」
「為什麼?難道我們家的公司還不夠大到配得上你?」
「是我不喜歡你。」
陳可欣從沒受過這樣的羞辱,從小到大,她都是被人放在手掌心裡呵護、要什麼有什麼的公主,臉男人都能玩弄於股掌間,憑什麼得不到伊浩?
「我長得不漂亮嗎?我可是去年學校的舞會公主呀!」
「跟長相無關。你長得是矮是胖、是美是醜,對我來說,都跟路人一樣,或許該說,在背景上我們都是同一種人,所以不可能。」
「同一種人?」
「可以用盡一切手段達到想要的目的,哪怕那樣的嘴臉會有多難看。」伊浩意有所指。
陳可欣立即想到下午的事,急忙解釋,「你聽我說,下午在游泳池畔的事……」
「我沒興趣聽你的事跡,你也不用對我說明,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不管我的父親對你或你們家說了什麼,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
伊浩大步離開,不管她在身後叫得多麼歇斯底里,都不想再待在這裡。
***
孫映蕊坐在暖房玻璃前的長沙發上,小心翼翼的脫下高跟鞋,兩腳伸直,併攏後發現右腳踝明顯的腫了起來,伸手摸了摸,顯然是傷到筋了。
「一下要這樣,一下要那樣,簡直把我當成傀儡一樣耍……好痛!」
她只顧著摸受傷的腳踝,沒發覺暖房裡多了個人。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揉它。」
「嚇了我一跳。」她摀住胸口,深呼吸,將腳縮到椅子底下。
伊浩二話不說,在她的面前蹲下。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下意識的往後移,背部抵著玻璃。
「你要做什麼?」
他伸出手,將她受傷的腳從椅子底下拉出來。
古代姑娘家的腳丫子若是被看到,便要嫁給對方,所以孫映蕊不喜歡被人看見自己的腳丫子,總覺得那個部位很私密。
「放開……」她急切的推拒他,奮力想縮回被他握住的腳,「你到底要做什麼……啊……」她吃痛的皺起五官。
「很痛嗎?」他抬起頭,表情認真的詢問。
「很痛。」她痛得有氣無力。
將她的腳擱在膝蓋上,他發現右腳踝一片紅腫,不禁緊蹙眉頭,隨即拿起矮桌上林管家早已讓人送來的醫藥箱,擱在地上,打開蓋子,從裡頭拿出冷敷貼布,覆在她的腳踝上。
一陣沁涼緩緩的從毛細孔滲入扭傷的部位,她感覺疼痛稍稍舒緩了。
「為什麼扭傷了也不說?」伊浩看著她,眼裡有責難與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她移開眼睛,不敢看他。
他瞇起眼,「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
「你管我那麼多做什麼?歸根究底,這一切還不都是你害的?莫名其妙的把我擄走,當成娃娃一樣擺佈,我根本沒穿過這麼高的高跟鞋,會扭到腳,一點都不意外。」
伊浩緊抿著唇,感覺像是在生氣,雙手卻意外的溫柔,輕柔的覆在貼布上,她的腳頓時變得嬌小……
「還動?」他拉住她的腳,不讓她如願以償。
兩人就這樣你瞪我、我瞪你,僵持不下。
遠遠的,宴會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隱約能聽見音樂聲,但是暖房裡的時空好像靜止了,知道突如其來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悄悄滋生的曖昧氛圍。
「少爺。」
伊浩的身子震了下,轉頭。
林管家一臉歉意,「光祖醫院的院長今天也出席了宴會,需不需要通知院長過來診治?」
「讓他過來……」
「不用了。」開什麼玩笑?她只是扭傷而已。
「你……」
「只是扭傷而已,冷敷一下,明天就好了。」她單腳站起來,「我現在只想回家。」
伊浩看了她一眼,隨即要林管家準備車。
扶著玻璃,她想要單腳跳著離開。
搖了搖頭,伊浩迅速上前,攔腰抱起她。
「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從沒被男人這麼親密的抱過,孫映蕊不禁羞紅了臉。
「別跟我逞強。」他霸道的警告動作卻分外溫柔毫不費力的抱著她走出暖房,避開人群,往側門走去。
他高大的體格襯托的她更加嬌小,雖然想要再次抗議,但是腳上的傷讓她開不了口,只能紅著臉,將視線移開任由他抱進側門,坐進寶藍色賓士轎車。
為了避開伊光祖的耳目,伊浩特地讓林管家換了輛車。
「你住哪裡?」
「送我到同學那裡吧!我今天本來要到她家,而且我穿成這樣,也沒辦法回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向父母解釋。
「男的同學?」
孫映蕊轉頭,看著伊浩。
他的語氣為什麼聽起來像是在生氣?
「女的。」
她的答案讓他滿意,微僵的臉龐瞬間變得柔軟,命令林管家照著她的指示,開車回市區。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07:42
第三章
隔天一大早,孫映蕊讓陳靜怡騎腳踏車載她回家,換上制服後,再去學校。
關於腳上的傷,她對父母解釋是自己騎腳踏車時,不小心騎到窟窿裡,摔車所致。
孫家父母不疑有他,本來要送她上學,卻被她推卻,只好讓她坐陳靜怡的腳踏車上學。
對於好友陳靜怡,她可是被拷問了整個晚上,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她足足被陳靜怡取笑了好幾天。
為了準備期末考,她這幾天都住在陳靜怡家,兩家本來就認識,孫母自然答應。
期末考結束,學生們幾乎都離開教室,孫映蕊坐在位子上,撐著下巴,看著窗外,一臉無聊。
坐在她前面的陳靜怡整理完書包後,轉身跨坐,下巴抵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她。
察覺到好友熱切、看戲的視線,孫映蕊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幹嘛?」
「真是艷福不淺,不過是替孫爸送資料到學校,就迷倒一個花美男,還莫名其妙的被帶去參加在電視上才看得到的宴會。」
「拜託!什麼艷福不淺?是厄運好不好?你沒看見我腳上的傷嗎?有什麼好羨慕的?!」
「拜託!你的眼睛被蛤仔肉糊到了是不是?那個叫伊浩的男子帥到掉渣,又是個有錢貴公子……天哪!他身穿筆挺的西裝,站在豪華的車子旁邊,那畫面簡直是好看到爆表。」一想到那天晚上送孫映蕊回來的伊浩,陳靜怡的雙眼瞬間閃閃發光。
「哈哈……」孫映蕊扯動嘴角,乾笑兩聲。
「你應該常常替孫爸送資料去學校,才能釣個金龜婿。」
「無聊。」她賞了陳靜怡一個白眼。
「欸,你放在我家的那套禮服怎麼辦?那套禮服和高跟鞋看起來很貴耶!」陳靜怡扶著孫映蕊往門外走,緩步下樓。
孫映蕊腳上的傷已經好多了,沒之前那麼腫。
「你不說,我都忘了……」
「再去孫爸的學校,把衣服送還給伊浩?」陳靜怡一臉期待的建議。
「不要,打死我都不再踏進那所學校半步。」
「以後要是孫爸又忘了帶研究資料,要你送去學校給他,怎麼辦?」
「想辦法推給我媽,反正我現在是准考生,明年要考大學了,正好有借口。」
「縮頭烏龜!明明那個伊浩看起來很喜歡你……」
「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喜歡我?」
陳靜怡驕傲的揚起下巴,「兩隻眼睛啊!」
「那你要去重配眼鏡了,不然我怕你考試會答錯題。」
「是啦!不動如山又鐵石心腸的小姐……」
校門外車水馬龍,一輛黑色轎車在路邊停下來。
一名男孩站在校門旁,身上穿著另一所明星男子高中的制服,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看見孫映蕊出現,馬上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孫映蕊。」
「王俍諺?」
看著王俍諺,孫映蕊有點訝異。
她是在上個月參加朗誦比賽時認識王俍諺的,那時只覺得他斯文有禮,陳靜怡卻覺得王俍諺喜歡她。
「你們應該是今天考完期末考吧?」
「對啊!今天考完。」她笑說。
「我這裡有兩張……你受傷了?」王俍諺從書包裡拿出兩張票,卻不經意的看見孫映蕊包紮了繃帶的腳,擔心的蹲下身,查看她的傷勢,「還有點腫,怎麼回事?」
「就……不小心扭到。你怎麼會來我們學校?」
王俍諺站起身,晃了晃手中的兩張電影票,「我也是剛考完,所以來問你,想不想去看電影?這兩張票是我同學送我的,他本來要跟他女朋友去看,票早就買好了,結果兩個人昨天吵了一架,他就把票給我了。」
「厚!只有兩張票喔?王俍諺,你有點偏心,完全把我當成路人甲了。」陳靜怡故意調侃他,卻暗暗的對好友使眼色。看吧!我就說他想追你。
孫映蕊回了陳靜怡一記白眼,隨即看向王俍諺,「我的腳受傷,想早點回家,不然你跟靜怡去看好了。」
「這樣啊……」王俍諺難掩臉上的失望。
孫映蕊有點心軟,其實她對他的印象不差,幾次交談,還有在書店偶遇,他都是溫文有禮,看的書也很有深度,她對這種處事圓融又聰明的男生是有好感的,只是還稱不上想成男女朋友。
「不然等你的腳好了,我們再去看……」
「她不會跟你去。」
一隻手迅速抽走王俍諺手中的電影票,在三個人的錯愕之中,毫不遲疑的撕碎,電影票頓時變成彩色雪花,飄落在人行道上。
「你……」孫映蕊瞪著態度猖狂的伊浩,「你怎麼可以隨便撕掉別人的電影票?」
伊浩冷漠的睨了王俍諺一眼,完全不把他當一回事,注意力全放在孫映蕊的身上,霸道的握住她的手腕。
「我來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了,我跟你不熟……靜怡,我們走。」她挽住陳靜怡的手,一跛一跛的往另一頭走去。
「欸,你真紅,居然在學校門口上演搶人大戰。」陳靜怡靠近孫映蕊,小聲的調侃。
「搶你個大頭鬼!」
陳靜怡撇了下頭,偷看身後的兩個男人,尤其是伊浩。
伊浩站在那裡看著她們,挺拔的身形與出眾的外表,簡直讓四周的一切都失色,就算他穿著休閒服和帆船鞋,也比王俍諺好看太多,王俍諺只能說是溫文儒雅,長相一般,要是兩者一比較,絕對馬上被打趴。
「你腳上的傷本來就應該由他負責,我看你乾脆坐他的車去看醫生好了,難得人家這麼有心,你連名字都沒留,他還能找到這裡。」
「我幹嘛要跟他糾纏不清?」孫映蕊將書包放到陳靜怡的腳踏車前的籃子裡。
陳靜怡緊盯著她的身後,靠近她,低語,「喔!可是人家看起來還想跟你糾纏下去耶!」
孫映蕊愣了下,順著陳靜怡的視線看過去,正好看見伊浩走到自己的身側。
「我已經跟醫院約好了,跟我走。」他攫住她纖細的手臂,阻止她轉身離開。
「我想你是聽不懂人話,我說了我不想……啊!你幹什麼?」
伊浩彎腰,輕鬆的抱起她,筆直的走向停在路邊的轎車。
孫映蕊害怕摔下去,下意識的抓住他的衣服,怒聲大喝,「伊浩!」
「放開她!」王俍諺抓住他的手臂,要將他拉開,伊浩揮掉王俍諺的手臂,牢牢的盯著他。
「你是什麼人?你這是綁架……」
伊浩扣住王俍諺的手臂,怒斥道:「誰准你碰我?」
王俍諺被他的氣勢震懾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你是孫映蕊的什麼人?她說了不想去,你憑什麼帶走她?」
「你又是她的什麼人?」伊浩冷冷的問,高高在上的王者態度讓人頗為顧忌。
「我……我是她的朋友。」
「朋友?」伊浩揚起嘴角笑了,「只是朋友,你管得太多了。」
他坐進車子裡,連帶的將孫映蕊推到另一側,關上門,不給王俍諺任何抗駁的機會,車子立即揚長而去。
***
「你也不是我的什麼人,連朋友都不是,你管得是不是也太多了?」孫映蕊坐正身子,整理被弄亂的衣著。
「孫映蕊。」他輕聲念著她的名字。
她漫不經心的鼓掌,口氣酸溜溜的說:「厲害,給你拍拍手,沒想到你居然查到我的名字,還找到學校,我也不想知道你是怎麼查的,不過我們兩個算是互不相欠,你說只要陪你去一個地方,就算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也照做了,我們應該像陌生人一樣,你到底要幹嘛?」
「你一向都像只刺蝟一樣對人嗎?」
「不是。」她撇開臉,看著窗外。
自己一向對人很有禮貌,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對上他,她便會莫名的感到怒火直往上冒。
「那麼你是只對我這樣?」伊浩的語氣裡有一絲愉悅。
孫映蕊轉頭,竟然看見他一派輕鬆,甚至不像面對別人時那麼嚴肅,甚至是冷漠、憤世。
「你高興什麼?你是被虐狂嗎?如果我只對你這樣,表示我不想見到你這個人。」
「你是嗎?」他的手肘擱在椅背上,撐著下巴,微低著頭,斂眉睨著她,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讓他看起來分外危險。
她屏住呼吸,覺得心臟好像漏跳了一拍,隨即別開頭,「我不想看到你。」
他伸出手,握住她的下巴,扳正她的臉,牢牢的看著她,彷彿想在她的臉上得到答案。
「你說謊。」
孫映蕊在他的眼中意外的看見認真與害怕,好像她說的話真的打擊到他了。
「從來沒人拒絕過你,對吧?」她撥開他的手,「只要是你說的話,沒人敢拒絕,沒人敢反駁,所以養成了你很自我的個性。或許在你的世界,你代表很多事,所以每個人都害怕你,想巴結你;但是對我來說,你在我的世界,只是個普通人。」
林管家悄悄的抬起眼,從後視鏡看著坐在後座的孫映蕊。
伊浩一直看著她,卻不說話,淺褐色的眸子像是會迷眩人,讓人不自覺的與他四目相接,再也無法移開。
好一會兒,她狼狽的別開臉。
伊浩面無表情,一語不發。
林管家有點擔心,剛好目的地到了,連忙開口,「少爺,醫院到了。」
孫映蕊被迫做了許多精密的檢查後,整個人癱坐在輪椅上,身上穿著寬鬆的病人袍,露出細緻白皙的肌膚與美麗的鎖骨。
她是美麗的。
這是伊浩第一眼見到她時對她的印象,從那時起他便忘不了她的臉,她獨特的氣質深深的吸引著他。
她說話頭頭是道,對任何事都有獨到的見解,對上流社會更是存在著偏見與敵視,他想,那應該與她的父親孫海豐有關。
其實他不需要讓人去探查,只要想到她居然能通過哨站,進入薔薇學院,多少應該與學校裡的人有關,再查一下哨站登記的資料,就知道她的身份背景。
孫海豐是薔薇學院的歷史老師,是個老古板,所以不是很受學生歡迎,有時還會被學生捉弄、嘲笑。
看著孫映蕊,伊浩的眼神不禁變得柔和。
這幾天他一直在釐清對她的想法,可是非但沒有釐清,反而因為幾天沒見,更想看見她,所以很衝動的調查了一下,知道她就讀的學校後,馬上來找她。
只是沒想到會在校門口看見她與別的男孩在一起,而那男孩顯然對她非常有意思。
梗在胸口的憤怒讓他想也沒想的下車,朝她走去,只想將她藏在他的天地裡。
孫映蕊累得面紅耳赤、頭髮凌亂,氣呼呼的瞪著伊浩。
「我是腳扭到,又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為什麼要搞得像是在做全身健康檢查?」
她被折磨得一身狼狽,他卻衣著光鮮、神清氣爽,她越看越生氣。
然而看在伊浩的眼裡,卻多了一分自然與不做作,幾乎讓他無法移開視線,心臟悄悄的加快鼓動的速度。
「小心一點比較好。」
「伊浩少爺。」被指派服務兩人的護士手裡拿著報告,走了過來,「小姐的檢查都已經結束了,現在可以回病房,院長會過來向你報告檢查結果。」
孫映蕊一把抓住伊浩的手,將他拉近自己,咬牙切齒的警告他,「我要離開這裡。」
看著她氣呼呼的表情,他笑了,點點頭,「好。」然後轉頭,看向護士,「讓院長來見我,你帶她去換衣服。」
「是。」護士應了一聲,推著輪椅離開。
孫映蕊半轉過身子,右手的食指拉著下眼瞼,吐出粉嫩的舌頭,朝他做鬼臉。
伊浩愣了下,一臉錯愕,隨即笑開懷,軟化了冷漠的五官,淺褐色的眼眸異常炯亮。
扭傷的腳做了物理治療,也冷敷過,包紮妥當,孫映蕊覺得舒服多了。本來就已經快好了,再經過治療,大概明天就能正常的走路。
黑色賓利車離開醫院的停車場,她看了眼窗外,轉頭,瞅著伊浩,「好了,你可能送我回家了……不對,送我到靜怡家好了,我的東西應該在她那裡。」
「難道你就這麼不想跟我在一起?」
「我們又不熟。」他語氣裡的失落害她覺得自己是壞人,語氣不免弱了下來。
知道她的態度有點軟化了,伊浩像是如願得到玩具的小男孩,緩緩的揚起嘴角,「你開始放假了,是嗎?」
「嗯。」
「平常放假都做什麼?」
「就做一些」平凡人「會做的事。」她斜睨著他,看見他露出受傷的表情,努努嘴,慢慢的開口,「有時間就和同學去逛街、看電影,不過因為課業很重,所以多半時間都是在這裡看書。」
「想不想嘗試從沒做過的事?」
她終於正眼瞪著他,「什麼?」
伊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對前方的林管家下令,「到酒店去。」
「喂!」孫映蕊瞪大眼,大叫出聲。
伊浩不明所以,直瞅著她。
她怒氣衝天,又開始尋找打開門的開關,雖然早就知道再怎麼找也找不到。
「你為什麼生氣?」
「我為什麼生氣?」他居然這麼問?她難以置信,「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會跟你走,是因為你強迫我,不代表我是個隨便的人,連酒店這種地方都能在你的強迫下跟你去。」
伊浩愣了下,隨即明白她在想什麼,不禁笑了,「帶你去酒店,不代表我想對你做什麼事,而是我要去的地方正好是酒店的設施之一。」
「憑什麼要我相信你?你們有錢人做事總是抱持著」只要我高興就好「的心態,完全不管別人的意願,那天在薔薇學院已經讓我看清楚你們這種人,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跟別人不一樣嗎?」
她對他的不信任,莫名的刺痛了伊浩,冷著一張臉,「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你強吻過我兩次,還動不動便對我摟摟抱抱,你要我怎麼相信你?」
「那麼就用你的雙眼去看,進而相信我。」他緊抿著唇,不再多說。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08:15
第四章
車子開到一處廣闊的私人空地,孫映蕊驚訝地看著停在眼前的直升機,然後轉頭,看著伊浩。
「要去的地方在台中,所以必須搭乘直升機。」
除了咋舌,她再也沒有其他想法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貼近富豪的生活,竟是這麼的奢侈。
台灣才多大,開車從台北到台中,走高速公路頂多三個小時,他的交通工具卻是直升機,而且似乎習以為常。
「搭高鐵就夠奢侈了,還搭乘直升機……」她喃喃自語,跟著他上了直升機。
直升機駕駛馬上啟動螺旋槳,轟隆隆的引擎聲與大風掃拂四周的聲音讓她的耳膜快要破了。
正當她想搗住耳朵時,一雙手伸過來,溫柔地替她戴上耳罩,兩人離得好近,近到能聞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伊浩專注地望著她,嗅聞她的發上柔美的花香氣息。
孫映蕊的視線順著寬厚的男性肩膀往上凝望,他那張毫無瑕疵的俊顏散發出與她父親不一樣的刮鬍水味道。
看見他深邃的雙眸緊盯著自己,她連忙收回視線。
他揚起嘴角,坐回她的身側。
直升機很快地起飛,孫映蕊像個土包子,趴在窗戶上往下望,白天的台北霧濛濛的,看不太清楚整座城市的輪廓,可以想見空氣污染的情況有多嚴重。
見她興奮得像個好奇寶寶,伊浩也忍不住笑了。
「你應該沒看過這樣的台北吧?」
「嗯。」她下意識地點頭。
「你找得到自己家嗎?」
孫映蕊的臉貼近玻璃,很仔細地想在密密麻麻的建築物裡找到熟悉的建築物,可惜找了好久還是找不到。
「找不到,我沒什麼方向感。」
伊浩貼近她,伸長手臂,指著某區,「你家在那裡。」
她很仔細地看著他手指的方向,很快地認出她家,隨即轉頭,「你怎麼知道……」
柔軟的唇瓣不經意地刷過他的臉頰,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還有他身上淡雅清爽的沐浴乳味道。
伊浩此刻的姿勢正好將孫映蕊囚禁在臂彎裡,兩人幾乎貼在一塊,臉頰上突然刷過的柔軟芳唇就像一簇小小火苗,雖然小巧,卻讓他怦然心動。
他握住她的下巴,唇瓣緩緩地下移,堅毅的薄唇幾乎碰觸到那方柔軟……
驀地,她撇開頭。
看著她的臉頰,看著她長長的睫毛遮去了那雙黑圓靈動的眸子,在這一刻,他強烈地想抱她。
坐在前方的林管家微側著頭,以眼角注意後頭的一舉一動。
打從伊浩要他去查學校山下哨站的登記簿,他便知道這女孩吸引了伊浩。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直到這幾次相處,他終於知道伊浩為什麼會深受吸引。
對伊浩來說,孫映蕊是新鮮的。
她與圍繞在伊浩身邊的人不同,叛逆的個性又與伊浩極為類似。
孫映蕊看著窗外,而伊浩則看著她。
直升機外的景色很快的從冰冷且硬邦邦的水泥建築物,變成了讓人眼睛一亮、滿山遍野的綠,直到樹林裡出現一樣白色建築物,直升機靠近,馬上看見建築物佔地極廣,還有網球場、花園等等。
「這裡就是你說的酒店?」
「對。」
很快的,直升機降落在飯店後面的停機坪。
她一踏上土地,就覺得這裡好漂亮,雖然飯店的建築主體看起來有些年代了,但還是保養得很好,尤其白色的外觀、藍色的屋頂,很有地中海的感覺。
「客人。」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一名穿著西裝、滿頭白髮的老人家笑吟吟地朝他們走來。
孫映蕊有點驚訝,看著與伊浩熱絡地寒暄的老人家。
居然這把年紀了還在當服務生,佩服!
「我在電話裡交代的東西準備好了嗎?」伊浩語氣傲慢地問。
「當然。」老人家指引著兩人走到一旁的車道,那裡停著一輛高爾夫球車。
伊浩抱起孫映蕊,讓她坐在座椅上,自己則從另一側上車。
這次她不想再掙扎了,幾次下來,她已經瞭解眼前這個男人,做事情霸道得可以,就算她喊破喉嚨也沒用。
林管家開著高爾夫球車,沿著車道開了十幾分鐘,途中經過一座小樹林,一出小樹林便看見一排木造房舍,房舍前方用柵欄圍了一圈。
孫映蕊正在猜想這裡是做什麼的,便看見有人牽著一匹全身黑到發亮的駿馬從房舍裡走了出來,在門口等著他們的車子停下。
「馬!」她第一次親眼看見馬,不禁雙眼發亮,幾乎要衝下車。
伊浩低頭看著她因為興奮而嫣紅的雙頰,還有那雙圓黑的眼眸隱含著笑意,也跟著笑了。
「這裡居然有養馬。」孫映蕊迫不及待地下車,一跳一跳地靠近馬,還差點跌倒。
「小心。」他趕緊握住她的手臂。
抬起頭,她看著伊浩,感覺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兩人拉近。
她發現他雖然對人愛理不理又傲慢,而且霸道得令人生氣,對她卻不會這樣,換個角度想,讓她覺得自己應該很特別吧!
只是她還是很疑惑,他為什麼要在她身上花心思?
她的腳之所以受傷,雖然與他有關,但是她自己沒走好也是原因之一,他沒必要還帶她到醫院。
他也沒必要帶她搭乘直升機,來到台中山區的酒店看馬,雖然她從小就很喜歡馬,只要是馬的玩偶、吊飾、鑰匙圈之類的,她都很愛。
馬兒看見熟悉的人,立即興奮地用鼻孔噴氣。
孫映蕊被它吸引,伸出手,摸了摸馬的鼻骨,讚歎地說:「這匹馬好漂亮。」
「它叫黑焰,是我國小時,母親送我的生日禮物。」伊浩解釋。
他一靠近黑焰,黑焰馬上將頭擱到他的肩窩處,用臉頰磨蹭他的臉頰,顯示它對主人的想念,他拍了拍它的脖子,它立即高興地用鼻孔噴氣。
孫映蕊在一旁看著他們的互動,尤其看見伊浩整個表情全都放鬆,像個陽光少年一般跟黑焰說話,不禁笑了,卻又覺得有點心酸。
伊浩不經意地轉頭,發現她瞅著自己,於是笑著提議,「附近有條林蔭小徑,想不想騎黑焰?」
「可以嗎?」雖然嘴巴這麼問,她的眼睛卻閃閃發亮,顯然很想騎黑焰。「我沒騎過馬,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真實的馬。」
「不用怕,它受過訓練,很溫馴。」他握住她的手,彎腰抱起她,小心翼翼地不碰觸她受傷的腳,讓她坐在馬背上。
「好高。」她的聲音裡多了一絲恐懼,緊緊拉住韁繩,「它會不會突然跑起來?」
伊浩抓住韁繩,踩住腳蹬,翻身上了馬背,坐在她的後面,貼近她的耳朵,「有我在,不用擔心。」
聽著他略顯低沉的聲音,伴隨著呼吸,她不禁臉頰燥熱。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不自在,他笑了,輕輕揚起韁繩,黑焰馬上小跑步,奔向熟悉的道路。
可能是太久沒與主人一同奔跑的關係,黑焰的腳步輕盈得像是快要飛上天。
孫映蕊彷彿能感受到黑焰的心情,不自覺地笑得好開心。
他們進入伊浩說的林蔭小徑,兩旁的老樹枝椏互相交錯,形成涼爽的空間,地上沒有鋪任何讓人行走的石板,只有自然的土地,黑焰一進入小徑便放緩速度,最後停下。
「你跟黑焰的感情一定很好。」
伊浩輕拍它的脖子,上下撫順。
「只要有空,我就會來這裡陪它,我們會一起在晨間跑一趟,傍晚時再跑一趟,小時候送它去做訓練,因為我沒去看它,它還鬧脾氣。」
「人家都說寵物的個性會像主人,看樣子沒錯。」她煞有介事地點頭。
「你是在取笑我脾氣不好嗎?」
她轉頭,看著他,手指盯著鼻頭,用鼻孔面對他,又按住眼尾,往上拉。
「你的脾氣有好過嗎?都用鼻孔看人,表情總是這樣……好像每個人都欠你什麼。知道你天生命好,含著金湯匙出生,不過你沒聽過林肯說的話嗎?人生來平等,大家呼吸的空氣都是一樣的,又不是你呼吸的空氣就比較好。」
她的表情多樣又活潑,知道她在教訓他,伊浩卻不感到生氣,反而……很想吻她。
他低下頭,封住她的唇。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孫映蕊來不及反應,頭反射性地後退。
大掌立即扶在她的腦後,長臂攬過她柔軟的腰身,將她摟進懷裡。
男性的薄唇吮吻著她柔軟芳香的唇瓣,感受她的青澀,輕啟芳唇,吸吮著上唇,舌尖悄悄地滑進她的嘴裡。
她的手不知不覺地抵在他的胸膛上,對她來說,他並不是毫無吸引力,相反的,這幾天她時常會不自覺地想到他……但是她不應該這樣。
孫映蕊推開伊浩,毫不遲疑地跳下馬背,漸漸不痛的腳又因此開始疼痛,她輕呼一聲。
他迅速跳下來,攫住她的雙肩,有些動怒地開口,「你在做什麼?你不知道自己的腳還沒好嗎?」他緊張地彎腰,檢查她的腳。
她推開他,往後退了一步,背部撞到黑焰。
「你不要管我,腳是我的,痛是我痛,又不是你痛,你管那麼多做什麼?」
他站直身子,冷冷地看著她,「你現在是要我離你遠遠的嗎?」
「你……」眼看他將她困住,發怒的模樣讓她有些心慌,「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是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跟你們這些人有任何瓜葛……」
「我們這些人?」他瞇起眸子。
「有錢人。」她深呼吸,「我要的是平靜的生活,但是你每次出現,都會把我攪得暈頭轉向,我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招惹到你,讓你覺得好玩,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我的面前。」
「連我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一直想看見你,想跟你說話,想抱你。」他眼神灼灼地盯著她。
她心慌了,視線卻同樣也無法從他的臉上移開。
這時,他們兩人之間似乎開始產生了呼吸拉扯的引力……
「我很瞭解你們這些有錢公子哥在想什麼、玩什麼把戲,隨便釣個女孩子,玩玩以後再甩了她,然後繼續物色下一位,把女人當成獵物一樣獵取……可惜我不是那樣的女孩子,不管你想做什麼,都別把我扯進去。」
「我從來不玩遊戲。」伊浩的眼神十分認真,深沉地凝望著她,「我要的東西,從來不需要用手段取得,也不屑用這種方式得到,但是如果這樣東西挑起了我想擁有的慾望,便會不惜傾盡所有。」
他說出口的字字句句就像原子彈,轟炸得她措手不及,卻震動了她的心房,他灼熱的視線讓她的身心不由自主地悸動。
「我……我什麼都沒有……」
「我什麼都有,卻特別想要你。」他握住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小巧得令人想憐惜。「當我的女朋友,陪在我身邊。」
他想要她……他要她!
「你有家人,不需要我……」
「我沒有。」握著她的手的大掌加重力道,「我只想要你。」
「我……」她下意識地搖頭,看見他的眸色因此變深,發覺自己竟然能看清楚他眸色的微妙變化,就好像他們早已認識許久般熟悉。
突然,黑焰躁動不安了起來,不停地抬起前腳,鼻孔呼出粗重的氣息。
孫映蕊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背部沒了支撐,整個人往後跌,幸好伊浩及時將她拉到懷裡。
黑焰嘶叫一聲,彷彿受到驚嚇,不安地在原地踏步。
「怎麼回事?」伊浩試圖安撫黑焰,卻始終平撫不了它的情緒。「黑焰,你怎麼了?黑焰,鎮定下來。」
「伊浩!」孫映蕊臉色蒼白,一手指著前方的樹林,一手拉扯他的衣服,「那裡。」
伊浩轉頭,望向樹林,一道黑影穿梭其中,身形高壯,齜牙咧嘴,目光如炬地瞪著他們。
「這裡為什麼會有熊?」她緊盯著黑熊,不敢移開視線。
黑熊慢慢地移動腳步,靠近他們。
黑焰驚恐不已,頻頻躍起前腳。
「黑焰,冷靜。」伊浩想要安撫它,但是它始終無法鎮定下來,它要是不鎮定下來,他們更無法騎著它離開。
黑熊莫名地抓狂,站起巨大的身體,張口嘶吼,迅速撲向他們。
「小心!」伊浩將孫映蕊拉進懷裡,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地包覆住她。
黑熊嘶吼一聲,迅雷不及掩耳地揮出手掌,尖銳的指甲直接劃破伊浩的右肩胛到背部,劇痛讓他撐不住身體,倒在地上,連帶的將她壓制在身下。
「你受傷了……」
「噓,別說話。」他露出痛苦的神情,卻不忘挪動身體,完全掩蓋住她。
黑熊連連吼叫,站起身子,像是興奮過度的孩子,抬高手臂又想揮下時,黑焰突然衝撞黑熊,隨即抬起前腳,踩踏黑熊,嚇得黑熊猶豫了一會兒,落荒而逃。
伊浩睨了眼黑熊跑走的身影,鬆了口氣,蒼白著臉,虛弱地起身,卻沒放開孫映蕊,反而仔細地檢查她。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沒有,我沒有受傷。」
聽見她沒受傷,他大大地鬆了口氣,蒼白著臉,蒼白著唇,看了她一眼,隨即不支地倒向她。
「你還好嗎?」她抬起碰到他背部的手,手指上沾著鮮紅的血,「你傷得很重。」
「我沒事……」伊浩吹了聲口哨。
黑焰立即小跑步過來,眼底透露著擔心。
他對黑焰做了簡單的手勢,「去找老林來。」
黑焰似乎看得懂,馬上狂奔向酒店。
孫映蕊將他虛軟的身體抱得更緊,不讓他倒下。
「你真笨,為什麼要保護我?我們一起跑走不就好了?」
「我們如果跑走,黑熊更會將我們當成獵物,黑焰當時已經失控了,我們也沒辦法騎著它離開,我們絕對跑不了。」
「可是你受傷了。」看他傷得不輕,還有他英勇地替她擋下那一掌,她的眼眶不禁泛紅,鼻子微酸。
「只要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的頭枕在她的肩頸處,呼吸著她身上的馨香,她擁抱的方式讓他覺得安穩。
「伊浩?」孫映蕊低下頭,「伊浩?!」
他早已經痛得暈過去了。
不久,林管家開著高爾夫球車疾速前來,看見伊浩被孫映蕊抱在懷裡,背部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不等車子停穩便跳下來,邊狂奔邊大叫,「少爺!」
伊浩立刻被載回酒店,回到他每次入住的707號房,虛弱地趴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林管家脫掉,熊爪在他的肩背上劃下了尖銳的血痕,還不斷地冒出鮮血。
「少爺,我馬上通知院長準備,等直升機到了以後,就可以立刻救治。」林管家急著撥打電話,身體卻震了下,低頭一看,伊浩拉住他的衣角。
「不要告訴他。」他的臉色蒼白,虛弱地開口。
「可是不告訴光祖醫院的院長做準備……」
「告訴他,父親就會知道。」
「少爺,你的傷很嚴重,必須馬上進行治療。」
「不准……你告訴他……聽見了沒有?」傷口痛得他幾乎奄奄一息,口氣依舊固執、專橫。
「少爺。」林管家很為難。
「別擔心,我們酒店有合作的醫院,醫生現在就在酒店裡駐診,有需要的話,他可以馬上過來,還可以順便通知醫院送器材來。」一名長相亮麗的少女突然現身,雙手交抱胸前,倚著牆壁,面帶笑容地說。
伊浩勉強轉頭,睞了她一眼。
林管家恭敬地行禮,「柏萱小姐。」
朱柏萱朝林管家笑了笑,隨即對著伊浩挑了挑眉頭,「在你的血流乾之前快點決定,不然林管家會什麼都不管,直接將你帶回光祖醫院。」
「你會這麼好心?」伊浩冷笑,卻又因為傷口疼痛而皺緊眉頭。
「雖然你毫不考慮就拒絕我們兩家的聯姻,確實讓我很頭痛,甚至覺得你有點自負過頭,但是現在……」朱柏萱意味深長地瞧了孫映蕊幾眼,「我似乎能瞭解為什麼。既然我們當不成夫妻,不能享受兩家聯姻所能獲得的利益,或許當盟友,多少也能分得一點好處,你說是吧?」
伊浩看著朱柏萱,考慮許久後微微點頭。
「你最好永遠別忘記欠我的這份人情,以後我會向你討回來。」她笑著警告他,然後離去。
他挪動了下身體,扯痛傷口,悶哼一聲。
孫映蕊緊張不已,「很痛嗎?要怎麼辦?我去叫醫生趕快來……」
他握住她的手,阻止她離開。
「留下來。」
「我不走,但是你也別亂動,不然傷口會越裂越大。」她歎了口氣,乾脆坐在地板上。
「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他學她講話,還用眼神挑釁她。
她瞪著他,最後忍不住笑了,「無聊。」
酒店的醫生很快就過來替伊浩治療傷口,因為有的地方實在傷得太嚴重,而伊浩這個固執的傷者又不願到醫院,醫生只好皺著眉頭,勉為其難的在房間裡替他縫合傷口、打破傷風針與消炎針。
伊浩在醫生治療傷口時,累到睡著了,但是他始終緊握著孫映蕊的手,好像害怕她會在他沒有知覺時離開。
孫映蕊只好背靠著牆壁,坐在床邊。
雖然她不是很明白他生活的環境究竟有多優越,但是可以想見依他男孩的身份,在家族裡應該是備受保護長大的,他的身體應該是嬌貴的,絕對見不得一絲一毫損傷,否則林管家不會嚇得臉色發白。
沒想到他……卻毫不考慮地用身體保護她……
她看著沉睡中的伊浩,他明亮、俊逸的五官依舊好看得不像真人。
長長的眼睫毛底下那雙眸子,總是冷冷地睨著所有的人,獨獨在看她時,閃爍著令人畏怯的光亮。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輕輕撥弄他的長睫毛,卻無法忘記下午在樹林裡他說的話。
她該相信他說的話嗎?
該相信他並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樣,只是把她當成閒暇時候排遣無聊的玩具?
窗外的天色由暗紅轉黑,折騰了一整個下午,孫映蕊累得昏昏欲睡,最後還是忍不住頭靠向床墊,睡著了。
***
月光照射進漆黑的室內,灑在窗邊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老一小的兩道人影上。
「瑞爺,你一定是故意的。」女孩嬌嗔,懷裡抱著一隻毛茸茸的白兔。
瑞爺摸了摸下巴,自傲地睨著女孩,「那又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女孩簡直要氣結,「會死人耶!」
「布拉克有受過完整的馬戲團訓練,死不了人啦!」
「是Black啦!」女孩一雙好看的眉頭緊皺,幾乎要打結。「瑞爺,你怎麼可以把Black放出去嚇人嘛?萬一伊少爺死翹翹怎麼辦?伊老爺會扒了酒店所有人的皮,然後放把火把酒店燒了,到時候我們就無家可歸了。」
瑞爺搖搖食指,連連歎息,「瑛瑛,你這就不懂了,要是不用點苦肉計,小蕊蕊怎麼可能會喜歡剛愎自用的伊浩?這時候當然得讓布拉克出馬呀!」
「是Black啦!」林瑛瑛氣得跺腳。
「幹嘛這麼計較?」瑞爺看著小自己好幾十歲、身上穿著這間酒店的制服的女孩,「布拉克膽子小,連看到小老鼠都會嚇到,樹林裡的舉動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虛張聲勢?那你說,伊少爺背上的抓傷是怎麼來的?自己抓的嗎?」林瑛瑛冷冷地睨著瑞爺。
瑞爺就是早先迎接伊浩到來的老人家,他在這間酒店工作已經很久了,沒人知道他是何時開始在酒店裡工作的,也不知道他的背景,只知道他的名字叫做瑞喬,雖然號稱只有五十幾歲,但是外表看起來像是已經七十歲了,所以大家都叫他瑞爺。
「這你就不懂了,既然要做戲,總是要做足啊!哎呀!」瑞爺雙手叉腰,「你這小鬼,今天幹嘛老找我碴?」
「我哪有找你碴?是你唆使Black傷人,小姐剛剛訓斥了它一頓,它好愧疚地窩在屋子裡,面壁思過,看起來好可憐。」
「哎呀!小姐是沒明說而已,不然伊少爺跟小蕊蕊現在的進展正是她想看見的,你剛才也聽見了,小姐乘機去敲竹槓。」
「可是Black好難過,我剛才去看它,它眼眶泛淚,只看了我一眼,又轉身面對牆壁,再這樣下去,我怕它會得抑鬱症。」
「布拉克是小姐從小養到大的寵物,它哪那麼脆弱?那傢伙像小姐一樣精,只是做做樣子,博取同情罷了。」
「噢……原來我很精啊?」朱柏萱的聲音突然在門口出現。
瑞爺和林瑛瑛嚇了一大跳,身體抖了抖,恐懼地轉頭,異口同聲,「小……小姐。」
朱柏萱倚著門框,雙手交抱胸前,面帶笑容,看不出是在生氣還是真的在笑。
「沒聽見你們的談話,我還真忘了找你們爺倆算賬,居然放我的Black出去『為非作歹』。」
「不是……不是我!是瑞爺放的。」林瑛瑛連忙揮手,指著身旁的瑞爺,出賣他。
「死小孩。」瑞爺看著林瑛瑛,小聲地抱怨。
「不過看在以後我的口袋會很飽的份上,這次可以放你們一馬。雖然我說不出以後不准再指使Black做這種事的話,但是最好別帶壞它,那小傢伙很容易學壞,這陣子已經開始會跟我演苦肉計了,話說……我還在找是誰教會它裝可憐這招的。」朱柏萱睞了兩人一眼。
他們連忙揮手,表示不是他們,暗地裡瑞爺則是悄悄地睨了林瑛瑛一眼。
小姐才高中而已,就這麼精明、唯利是圖,以後誰要是想娶她,若是沒半點好處,恐怕她沒那麼容易點頭。
朱柏萱的眼睛利得很,當然知道眼前的爺倆在玩什麼把戲,不過沒拆穿,只是笑了聲。
「你們兩個,如果不想以後我把今天的事一塊算的話,最好想辦法讓那兩個人在一起。」
「是。」
「遵命。」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08:58
第五章
住在山裡最好的一點,是有新鮮的空氣與天然的鬧鐘叫起床。
公雞先啼叫,夜色褪去了湛藍的外衣,太陽緩緩的從山谷間升起,鳥兒開始覓食,不停的發出悅耳的聲音,吵醒了熟睡中的人。
躺在床上的伊浩動了下,結實臂膀上纏著層層白色繃帶,手臂撐起身體,肩背上的傷讓他忍不住發出呻吟。
起身的瞬間,他感覺到右手裡的柔荑,轉頭一看,發現坐在地板上,頭靠著床墊,睡得香甜的孫映蕊。
長長睫毛掩住雙眼,紅潤的唇瓣輕啟,微鬆的髮絲遮住大半的臉蛋,卻無損她天使一般美麗的睡顏。
不知不覺的揚起嘴角,俊逸的臉龐瞬間柔化,他看著她的眼眸充滿了寵溺。
他抬高手,仔細的看著她的柔荑,白皙細緻,小巧柔軟,指頭纖細,指甲修剪得整齊好看。
「嗯……」孫映蕊嚶嚀一聲,皺了皺眉頭,身體隨即動了下,顯然用坐靠的姿勢睡一整晚很不舒服。
伊浩放下她的手,忍著肩背上的痛,慢慢的下床,拉高她的手臂環住她,一把將她抱上床,剛縫合的傷口因此又裂開了,他痛得冒汗,撐著左臂,俯趴在她的身上。
孫映蕊被他驚醒,眨了幾下眼,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怎麼……我現在……是你抱我上床的?」
看他臉色發白又冒汗,她驚慌的坐起身,扶住他虛弱的身體,探頭看了眼繃帶,發現上頭有鮮紅的血液。
「你在做什麼?你看你,縫線一定綻開了。」
「你坐在地上睡了一整晚,一定很不舒服。」
「你可以叫醒我……」
「我看你睡得很熟。」他坐起身。
「我去叫酒店的醫生過來看看。」
他阻止她下床,表情有點怪異,「讓老林去就好,不用你去。」
「我去叫比較快。」
「我說讓老林去,你留下。」他握住她的手。
這下子終於引起她的注意,「怎麼了?」
他看著她,抿著嘴,半晌才不甘願的開口,「我不喜歡看見你跟別的男人太靠近。」
孫映蕊錯愕的看著他的臉上出現一抹暗紅,一顆心也跟著加速跳動,羞赧的轉開頭,下床。
「我……我去找林管家。」
看見往房門走去的她,穿著制服的纖細背景激起他想一輩子保護的慾望,他從來沒有這麼渴望擁有一個人,現在卻想要她。
「還記得我在樹林裡說過的話嗎?」
她停下腳步,遲疑了一會兒才轉身,看著他。
「我是認真的。」他一臉嚴肅,卻又透露出不安。
「我們生活的環境差太多。」她語氣平穩的回應,唯有自己才知道,藏在身後的十根指頭正絞扭著。
「這不是理由。」他眼神灼灼的凝視她,彷彿想看穿她。
她感到心怯,「你可以去找別人……」
「我只要你。」
有如擂鼓的心跳聲快要震破她的耳膜,他火熱的視線幾乎要燒紅她的皮膚。
本來以為自己可以不受他影響,但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闖進她的世界,牢牢的將她鎖在臂膀中,用他以為的示好方式尋求她的感情。
當他直接說出他的企圖後,她反而無法鎮定的走開。
他的臉清晰、深刻的烙印在她的腦海裡,也烙印在她的心上。
孫映蕊的沉默讓伊浩感到緊張,身體不自覺往前傾,想要下床。
「我去找林管家。」她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至少,她沒有拒絕。
伊浩的嘴角慢慢的揚起,下彎的眼角讓整張臉瞬間變得燦爛,好像討到了想要的玩具,笑得開懷。
***
孫映蕊考上大學,正式成為新鮮人。
這一年來,她與伊浩雖然沒有明白的說出交往的承諾,但是兩人幾乎天天見面,只要伊浩想,總是會出現在她的面前,霸道的將她帶離開。
而她竟然慢慢的習慣他的出現,習慣他給予的溫柔,習慣他用他的方式來寵她。
或許是因為父親的關係,一開始她對他並不是那麼信任,不過日子久了,她才明白他是寂寞的。
他想念母親,想脫離父親的掌握,只要是對伊家的利益有幫助,他的父親可以不顧親情的利用他。
而他的母親回到法國後,從此沒再踏上台灣這塊土地,他從小便渴望母愛,想盡辦法,每半年寒暑假都會去法國見母親,期望能與母親多多相處。
「你什麼時候要去法國?」
孫映蕊騎著馬,與騎著黑焰的伊浩漫步在樹木裡。
這一年裡,他們常到愛情酒店,他教會了她騎馬,還送她一匹純白色的母馬。
他說了,如果他是黑夜,那麼她就是帶給他光亮與溫暖的白日。
所以,她將白馬取名為「陽光」。
「暑假。」他牽著她的手,習慣性的揉著她細嫩的指頭。
「好好喔!我也好想去,想去看夜晚的艾菲爾鐵塔。」
伊浩忍不住笑了,「一堆鐵有什麼好看的?」
「你不懂,夜晚的艾菲爾鐵塔點著金黃色的燈,在夜空下,有一種歐洲貴族的味道。你太常去了,可能已經看到麻痺了。」
「要看歐洲貴族?看我就好啦!」他的手一扯,拉下她的上半身,扶住她的臉。
「哎喲!你臭美……不要……不要吻我啦!唔……」
他霸道的對住她的唇,薄唇輾轉的吮吻著,似乎不滿足,攬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撈到黑焰的背上,坐在他的前面。
孫映蕊嚇了一跳,隨即歎口氣,「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
她的話語再度被他打斷,他用不再冰冷的唇吮開她的唇瓣,舌頭探入她的檀口,深深的品嚐她的滋味。
懷裡柔軟的身軀填補了他心中的空洞,他享受著她的美好,只要身邊有她在為了她,他可以不顧一切。
「小蕊。」伊浩離開她的唇瓣,牢牢的盯著她。
「嗯?」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低聲喘息。
「你愛不愛我?」
她抬起頭,看見他眼底的渴望、臉上的不安,掌心下的心跳是這麼的快速,明白他在害怕什麼,就像是怕再被自己所愛的人拋棄。
「我會在你身邊……」
「我只想聽你回答,愛不愛?」
「你怕我會像你母親一樣,拋下你嗎?你每年還是會到法國去見她,與她一起生活,不是嗎?你們並沒有因此斷了聯絡啊!」
「但是她在我的成長過程中缺席,怎麼的選擇了自己,將我孤單一個人留下。」
「所以你不愛她?」
「我愛她。」他緊抿著唇,半晌才又開口,「但是我沒辦法忍受再度被拋下,尤其是被你拋下。」
「浩……」她輕撫他的臉頰,不忍看見他露出痛苦與不安的神情,「我們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就算多麼想在一起,都是不可能的,你家裡的人不會同意,尤其是你父親。」
「誰都不能阻止我做任何事,任何妨礙我擁有你的東西,我會搬開它,移不走的,我就摧毀它,直到完全擁有你。」伊浩說得十分堅定。
她沒來由的心驚,卻又悸動不已。
他真的愛她。
雖然早就知道他並不是想玩玩,而是放入了所有的感情在愛她,但是如今親耳聽見這番話,她感動得想哭,想回應他。
捧著他的臉,她生澀的吻住他的唇,細細的啄吮著。
她的主動讓他驚喜,摟著她的腰,將她壓進懷裡,重重的吮吻,彷彿想要訴說他的感情。
孫映蕊忍著因為激情而造成的疼痛,努力的回應他,直到幾乎窒息,兩人才分開。
「你愛我。」伊浩驕傲而滿足的開口,眼瞳裡閃爍著愉悅。
「對,我愛你。」她甜甜一笑,頑皮的捏住他的鼻尖,「自大鬼,這樣你滿意了嗎?安心了嗎?」
他將她摟在懷裡,下巴靠在她的頸肩處,感動的說:「小蕊,謝謝你愛我。」
「警告你,別把我惹哭了,把女人惹哭了可是非同小可的事喔!」她的鼻尖不禁泛起一陣酸,眼眶濕潤了起來。
「把女人惹哭會怎麼樣?」他看著她。
「噢!你不會想知道的。」她皺起眉頭,故意賣關子。
「我想知道。」看著她的俏模樣,他忍不住笑了。
她努努嘴,搖搖食指,趁他不注意,溜下馬背,「我才不要告訴你。」然後對他扮鬼臉,腳底抹油,快速跑向樹林。
伊浩跳下馬背,緊追在她身後。
她在樹林裡穿梭,不時的回頭,看見他高大的身軀即將追上來時,馬上加快速度往前跑,那種有人在背後追的刺激感讓她忍不住大聲尖叫,「不要追啦!」
因為跑得太快,沒看見前方有一座小池塘,等到她發現時,已經衝進去。
沒有預期會落水,她不停的掙扎,身子轉了又轉,一時之間無法浮出水面。
一隻結實的臂膀牢賓的將她撈進懷裡,她像是突然找到安全的樹幹,緊緊的攀住偉岸的身軀,這才露出頭,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伊浩快速的將她帶上岸,緊張的檢查她是否安好,直到確定她沒事,只是喝了幾口水,深鎖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你不會游泳?」他抹去她臉上的水珠。
「會……只是沒想到會落水,一時之間忘了怎麼游……咳咳……」孫映蕊氣喘吁吁,鼻子跟嘴巴都有一股腥味。
「還好嗎?」他輕輕的拍撫她的背部,看著她全身濕透,柔弱無助得像個孩子,心房一悸,將她摟進懷裡,「我不應該追你,萬一你發生意外,那該怎麼辦?」
「沒事啦!是我自己愛玩。」被他暖暖的身軀包裹著,她感覺好熱,連心都不禁沸騰。
「回酒店換掉濕衣服,不然你會感冒。」他扶起她,往回走。
一身濕加上山區溫度比較低,孫映蕊確實感覺身體涼了起來,下意識的摩擦雙臂。
伊浩察覺到她的動作,將她擁進懷裡,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你真的確定要讀台灣的大學嗎?」她抬起頭,看著他,「你現在已經可以光明正大的留在法國,脫離你的父親,為什麼要選擇留在台灣?」
「因為你在這裡。」
孫映蕊的一顆心發燙,無法不因為他的溫柔深情而悸動,若原本對他還殘存著不信任,此時此刻都消失無蹤。
但是相對的,她也害怕。
「浩。」
「嗯?」
「別太愛我。」她害怕當兩人必須分開時,他會受到多大的傷害?她又該如何度過沒有他細心呵護、萬般寵愛的日子?
伊浩停下腳步,扳過她的身子,蹙起眉頭,不解的看著她,「為什麼這麼說?」
「我不要你受傷。」
「只要你愛我,我就不會受傷。」
「你不懂,你父親不會答應……」
他用力的將她擁進懷中,「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你只需要看著我,明白嗎?」
「但是……」
「噓。」他抬起她的下巴,封住她的唇,像是要消除她的不安,柔情的啄吻她的唇瓣,一點一點的吮去她的憂慮。
暖風輕拂,翠綠的樹葉飄落地上。
寧靜的時光,卻不知道能持續多久……
***
回到酒店的房間,孫映蕊馬上進入浴室沖熱水,伊浩則使用另一間浴室。
洗過熱水澡後,她從衣櫃裡拿出雪紡紗上衣與米白色長褲,搭配米白色平底娃娃鞋。
自從與他相識,他便開始替她添置身上的行頭,心情的寵她,不論什麼,都要她用最好的。
但是她不能將這些東西帶回家,只好放在愛情酒店的707號房裡,他花了大筆的錢包下這間房,好放置她的東西。
吹乾頭髮後,孫映蕊走出房間,卻聽見另一頭的房間裡傳來伊浩的聲音、他的聲音陷含著濃濃的怒氣。
「你不需要管我的交友狀況,該交什麼樣的朋友,我很清楚……利益對你來說,真的有這麼重要?最好不要,我勸你最好什麼都別做,否則我不排除歸化法國籍,到那時候,你會連掌控我的機會都沒有。」
不等電話線彼端做出回應,伊浩重重的掛斷電話。
他才剛洗完澡、換好衣服,林管家便遞上電話,電話那頭是他的父親伊光祖,而這能電話的目的是告訴他,他已經知道孫映蕊的存在,要他離開她,否則他會不計一切手段,阻止他們兩人見面。
雙手叉腰,伊浩走到陽台上,望著前方廣闊茂密的樹林,心情卻是沉到谷底。
他早就有預感,那夜帶孫映蕊出席宴會,父親便已經找人查她的底細,他一直在想,父親什麼時候才會找他談?
要說服他的父親幾乎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怎麼也沒想過一向動作迅速的父親會一直隱忍到今天,才向他挑明。
孫映蕊走到伊浩的身邊,撫摸她紅潤的臉頰,「有沒有不舒服?山上的溫度比較低,剛剛落水,不知道會不會讓你感冒?」
她拉下他的手,甜甜一笑,「我沒事。」
他沒有說話,將她拉進懷裡,牢牢的抱住她。
父親的話,確實讓他感到不安。
如果他的婚姻能讓伊氏集團獲得龐大的利益,那麼父親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掌握他。
他現在怕的是,父親會做出任何傷害孫映蕊的事。
依偎著厚實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聲,她比誰都知道他有多不安,甚至不敢想像哪天他不在她身邊,她會有多想他。
她能夠平靜的看著報章雜誌刊登他與某某集團負責人的千金結婚的新聞嗎?
她能夠看著這一年多來已完全左右自己的喜怒哀樂,將她寵得像浸了蜜般甜蜜的伊浩,消失在自己的生活裡嗎?
她是不是該把握住現在還能看得到他、摸得到他的日子?
孫映蕊閉上眼,環住他的腰。
「小蕊,答應我。」
「嗯?」她的聲音從他的懷中悶悶的響起。
「別離開我,不管發生任何事,都別離開我。」
「嗯。」她點點頭,將他抱得更緊。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09:20
第六章
孫映蕊上完最後一堂課,走到校門口,左顧右盼,始終沒有看見熟悉的車子,等了好久,久到天色都快變黑,學校一天的所有課程都結束了,才不得不離開,去搭捷運。
伊浩每天都會來接她,就算他不能親自來接她,也會派車子過來,但是她已經兩個禮拜沒有看見他的車了。
他到底在哪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莫名的不安在心底作祟,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伊浩,電話那頭依舊處於關機狀態,這段時間一直是如此,她只好轉而打給林管家。
其實她一直不願麻煩林管家,至少不覺得自己有那樣的權力能夠使喚林管家。
以往伊浩要出國或要忙事情,沒辦法與她見面,都會事先跟她說,但是這次他什麼也沒說,就消失了兩個禮拜,她擔心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只好破例了。
電話鈴聲響了幾聲,便被接通。
「孫小姐。」林管家的聲音有些驚訝。
「林管家,我想找伊浩,請問他是不是出國了?」
「少爺剛從法國回來,孫小姐有事找少爺?」
「因為我已經兩個禮拜沒有見到他了,有點擔心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林管家沉默不語,孫映蕊疑惑的喊了幾聲,才聽見他再度開口。
「少爺在愛情酒店。」
他一個人到酒店?她有點訝異。
「他什麼時候會回台北?」
「呃……」
「林管家,怎麼了?還是他有事要忙,所以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
林管家再度沉默,孫映蕊開始覺得不對勁,林管家從來不會欲言又止,這讓她升起一股不安感,正想發問時,林管家出聲了。
「孫小姐,你能不能到酒店去陪少爺?」
「今天嗎?」
「對。」
「好,我等一下搭高鐵下去。」
一聽見孫映蕊願意去陪伊浩,林管家頓時鬆了口氣。
「孫小姐願意去陪少爺最好了,這樣少爺的心情會好一點,我馬上派車去接你。」
「伊浩的心情不好?」
「少爺……少爺的母親過世了。」
***
角落的原木桌上有盞燈,試著照亮偌大的室內,卻只能落得淒楚、孤獨的處境,就像縮窩在床與落地窗之間的地上,雙手抱著膝蓋,頭埋在雙膝間的頎長身影,令人心疼。
孫映蕊深吸一口氣,緩緩的靠近,腳步聲被地毯吸收了。
她在伊浩的面前跪了下來,猶豫的喊道:「伊浩。」
他的身子震了下,卻始終沒有抬起頭。
她伸出手,覆在他交疊的手背上,發覺他的身體微微顫抖,失去親人的痛,她沒有體會過,但是他這麼在乎他的母親,心一定快碎了。
時間流逝,他始終一語不發,她索性坐下,手依然覆在他的手上,試圖帶給他溫暖。
打從昨天回到台灣,他便直奔愛情酒店,這裡一直是他逃開一切的避難所,心煩時就會往這裡跑,騎著黑焰,在樹林裡狂奔。
「尼斯……」伊浩終於開口,聲音沙啞,鼻音極重,顯然哭過,「明明討厭太陽,討厭海,一次也不肯跟我到尼斯度假,為什麼最後卻死在尼斯……死在她最討厭的大海裡?」
孫映蕊直起上半身,伸手抱住他。
一被溫暖卻嬌小的身子摟抱住,他的身子再度顫抖。
她能感覺得到他在強忍淚水,不願在她的面前哭泣。
他鬆開交握得泛白的十指,反身摟住她,臉埋在她的頸肩處,緊緊的、緊緊的,像是想利用她的身體來抵擋心裡已經滿溢的悲傷。
「明明怕水,明明不會游泳,為什麼還要和阿姨搭遊艇出海?為什麼……所有的人都沒事,她卻死了?」
「浩……」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他。
他忽然發出悶悶的聲音,高大強壯的身軀微微顫抖,脆弱得教人心疼。
「你母親一定也不想離開你,她一定一直想著你。」
他抬起頭,看著她,淺褐色的眸子被一層水氣遮蔽,直到她的手撫上他的臉頰,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才滑落下來。
她傾身上前,柔軟的唇瓣吻去他臉上的淚水,帶給他溫暖。
他捏著她的下巴,薄唇吻住紅唇,拇指撫弄著她柔滑的臉頰,讓她的嘴張的更開,迫切的吻弄。
她被他突然變得急切的動作嚇到,有些愣住。
他抱起她,放在床上,不給她反應的時間,頎長的身軀隨即壓在她的身上。
「浩?」孫映蕊疑惑的看著他。
伊浩俊逸的臉龐微微泛紅,眼神灼熱,一手撐在她的身畔,另一手撫過她的頰、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像是巡禮般來回撫摸。
他沒有說話,但是行動已經說明一切,長指探進她的衣服下擺,從纖細的柳腰順著滑嫩的肌膚往上撫摸,衣擺相對的越掀越高,當他的手掌覆上棉質的胸罩時,瑩透的雪膚也呈現在他眼前,勾起了他所有的慾望。
她嬌羞的扭動身子,想要拉下衣服。
他抓住她的手,壓制在耳畔,低頭吻她,舌頭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聽著她越來越急促的喘息,感覺她馨香的嬌軀從緊繃漸漸的放鬆,這才離開芳唇。
她雙眼迷離,直瞅著他。
他揪著她的上衣,雙手一揚,粗暴的扯開她的衣服,扣子迸射。
「浩……」她又驚又羞,想要遮住身體。
他不讓她如願以償,緊接著薄唇細碎的落在她的身上,伴隨著舌頭的舔弄,在她冒著疙瘩的肌膚上留下痕跡。
「嗯……」她吟哦出聲,雙手緊握成拳。
男性的薄唇隔著布料,準確的含住敏感的蓓蕾。
突如其來的溫熱濕潤讓孫映蕊不由自主的弓起背脊,身子顫抖,嬌弱得像是被強風摧殘的小花。
伊浩的手臂順勢穿過她的腰背,扶住她,唇瓣更加放肆的含吮,另一手將素色的胸罩推高,粉紅乳尖像是落在雪地裡的櫻花,那麼的鮮嫩欲滴。
「浩,不……」她的話語因為他接下去的動作而頓住。
他張口含住毫無遮掩的蓓蕾,舌尖不客氣的繞著乳尖打轉,輕巧的勾弄。
她體內掀起更多的反應,緊抓著身下的床單,想要阻止他,最終只能發出嬌喘。
她的嬌荏、敏感,讓他再也克制不住慾望。
他等她,等著她慢慢的接受他,用他所有的一切寵愛她,只因為她是他認定的,是他這輩子愛的兩個女人之一。
如今,她成了唯一。
他不要再失去她!要她成為他的人!
他掀高她的裙子,將她修長的雙腿扶上他的腰,一把扯下單薄的棉褲。
她驚喘一聲,不斷的扭腰,掙扎著。
伊浩握住她的手腕,壓在頭頂上,兩人的身子緊密的貼合,毫無縫隙,而她的雙腿環住他的腰桿,讓她未經人事的脆弱地帶緊緊的嵌合著他雙腿之間的火種。
「浩,不……」孫映蕊眨著無助的眼眸,無所適從的望著他,卻更燃起他體內蘊藏已久的慾火,身體陌生的感覺讓她懼怕的搖頭。
「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准離開我。」他吻住她,舌尖勾纏著她的舌頭。
她懵懵懂懂,任由他逗弄,只要他一個細微的動作,她雙腿之間的濕嫩便會無助的摩擦他,棉布輕易的引出她的敏感反應,陌生的刺麻與濕意不停的翻騰而出,她羞的想要併攏雙腿,卻反而更加緊密的環住他,他早已亢奮的硬實契合的與她相貼。
「浩……」她驚愕的看著他,身體卻不能自己,激狂的反應讓她知道自己竟然想要他,不禁又羞又怯的頻頻搖頭。
看著她無助的模樣,伊浩難以自救,捧著她的臉,輕撫她的髮絲,額頭抵著她的,粗啞的低語,「我要你,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是我伊浩一個人的。」
慾望席捲全身,讓青澀的她無法思考,只能盯著他放大的俊顏,感受冰涼又濕潤的悸動。
當有些粗糙的厚實手掌覆上她柔軟的幽谷時,她倏地瞠大眼眸,急慌得想逃。
他的長指觸摸她熱嫩的花谷,揩過濕滑的花蜜,感受它的悸動和溫暖,讓他的身體跟著火熱起來,胯間的慾望蓄勢待發,渴望徹底的擁有她。
「浩……」她羞赧的出聲,置於她雙腿之間的長指,就算是細緻的動作,在此時此刻都會無盡的放大,讓她能夠清楚的感覺他的指尖正勾弄著嫩搬間的敏感花蒂,驚人的濕熱瞬間崩潰,她不安的掙扎。
伊浩單手撐在她的耳旁,深邃的眼眸望著她,臉色蒼白哀傷,眼眶裡盈滿淚水,像是在她的臉上找尋什麼。
「小蕊,不要像她一樣,把我拋下,永遠都在我身邊。」他的聲音充滿了恐懼與乞求。
她心疼不已,微微點頭,嬌軀卻無法抵抗他點燃的魔法,激動得頻頻顫抖。
「你一輩子都會是我的。」他立即低下頭,吻住她,緊緊的抱住她,同時拉下褲子的拉鏈,勃發燙人的慾望直接抵在她的雙腿之間。
悸動、硬實卻光滑的慾望正磨蹭著幽徑入口,緊窒的甬道被撐大的疼痛讓孫映蕊屏住呼吸,緊揪著他的衣服。
伊浩一個挺身,讓自己完全進入她的體內。
「啊……」她疼得仰起頭,吟哦出聲。
他的氣息粗重,不停的撫摸她的臉頰、頭髮,身下卻清楚的感覺到她的花徑正激烈的收縮著,雙腿緊緊的環在他的腰上,等待疼痛過去。
火熱的男性慾望被她柔嫩絲滑的花徑吸附住,再也撐不下去,將她抱進懷裡,緊緊摟著,開始緩慢的律動腰臀,一波又一波的快感閃電一般來得快速,她的身體適應了他,發出享受的嬌吟,於是他加快抽撤的動作。
「嗯……浩……」
她聽同學提過歡愛的愉悅,沒想過會是這樣,他的巨大完全填滿她的體內,他們就像是一體的,他的律動狂野而貪婪,彷彿想要奪走她的呼吸,她試圖跟上他,卻只能成為他掌控的玩偶,隨著他激切的律動而發出吟哦。
他勾起她的腿,讓她的私密為他敞開,抽插的聲音讓她感到羞赧,卻讓他感到熱血沸騰,扭動著腰臀的力道更加強烈,幾乎要拆卸了她。
伊浩不是沒有經驗的男人,不論身在何處,總是有女人投懷送抱,但是從未像她一樣令他發狂,極欲嘗遍她所有的甜美。
「小蕊……」他抵著她的額頭,粗嘎的呻吟,繾綣交纏的身軀放肆的馳騁。
「浩……好快……嗯……啊……不行……」突如其來的一波深擊讓她的身體僵凝,電流般的快感竄過四肢百骸,小巧的腳趾頭蜷縮起來,汨汨的濕意從體內湧出,頭腦暈眩,眼前一片空白,疲累虛弱的倒在他的懷中。
他將所有的慾望種子釋放在她的體內,灼燙的熱杵不停的悸動,稍微放鬆摟抱的力量,低頭凝視她因為做愛而白裡透紅的肌膚,長長的眼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她因為初次的過度歡愛而昏厥過去……
他伸手撫摸她留長的頭髮,一如往昔的光滑、柔軟。
從未有過想要珍惜某個人的念頭,但是一年多前,他的想法改變了,身下這個被情慾妝點得嬌弱、美麗的小女人,讓他想用盡一切擁有。
他吻住她的唇,像是烙下專屬的印記,同時暗暗發誓,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拆散他們,絕對不會!
***
薔薇學院的校長室裡,校長正在接待一位重要的董事會成員。
他戰戰兢兢的坐在辦公桌後,拿著一支筆,掩飾內心的不安,露出僵硬的笑容。
安靜的空間,令人不安的氣氛,都因為適時響起的敲門聲而瓦解。
校長的心情異常矛盾,既解脫又憂心的看著被教職員請來的人。
「校長,你找我有事?」一名頭髮微白,戴著黑框眼鏡,穿著格子襯衫和西裝褲的中年男人走進校長室,瞄了坐在校長前面的人一眼。
「孫老師,抱歉,在上課時間還讓你跑一趟,這位是我們學校董事會的伊董事,伊董事今天特地來找孫老師。」
孫海豐訝異的走近兩人,轉頭看著坐在椅子上、尊貴得像王者一樣的老者。
伊光祖抬起頭,冷冷的打量孫海豐,隨即揚起幾不可查的淺笑。
「久仰大名,孫老師。」
***
「浩……不……啊……」
纖細的手指緊緊揪住純黑的床單,床單已被拉扯得凌亂無比,嬌嫩白皙的身體被一波又一波強壯的推送進逼得幾乎崩潰。
她跪在床上,雙腿為他而開,美麗的胴體在身後男人的肆愛之下泛著迷人的粉紅色澤,香汗分佈在細緻的肌膚上,燈光一照射,閃閃發光。
男性的大掌扶著纖腰,重重的將亢奮的慾望推送進溫熱緊濕的花徑裡,情不自禁的呻吟立刻從身前被折磨得幾乎暈厥的人兒嘴裡逸出。
「不要……我不行了……不要……」
孫映蕊激烈的搖頭,無法抵抗在身體裡恣意妄為的男性硬實,小手往後伸,想要推開他。
伊浩箝握住她的手,胸部點著她的背,抱住她的腰,快速扭動腰臀,不斷的抽撤。
「浩……太快了……求你慢一點……啊……嗯嗚……」她無助的泣吟。
自從嘗過她的滋味後,他便愛上了與她翻雲覆雨,她的每一聲嬌吟、身體的每一個敏感反應,都讓他愛不釋手,更加喜愛她,幾乎想與她此生此世就這麼融合為一。
「小蕊……我愛你……」
他握住她晃動的白皙乳房,輕輕的揉捏,堅挺的乳尖在他的指縫間打轉,她雙腿之間溢出更多透明的愛液,讓他的手指更加快速的滑動。
她無心回應,纖瘦的身軀飽受摧殘,緊窒的甬道倏地竄過一記電流。激烈的收縮,將他緊緊的吸附住,渾圓的臀部反射動的不停悸動。
「嗯……」她咬住下唇,等待悸動消退。
半晌,身體緩緩的放鬆,豐沛的汁液從兩人的交合處傾瀉,她全身失去力量的癱軟。
伊浩扶著她的身體,在她的耳邊低語,「輪到我了。」
她驚慌的睜大眼,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已經被他快速的推送,她只能任由他恣意的馳騁,軟弱的身軀毫無抗拒的力量。
隨著他慢慢的進逼,火熱的男性不停的摩擦花徑,花蜜像是無止境的流水,不停的滲出。
他的腰臀忽然鎖緊,連忙扶住男性,短促的抽撤,「來了。」
「啊……」她仰起頭,輕聲泣吟。
他的腰臀霎時僵住,深埋在她體內的男性卻不斷的悸動,燙人的種子噴灑在她的體內,和著她的花蜜,交織在一起。
他抱住她,癱軟在床上,乳白又瑩透的汁液緩緩的從兩人的交合處涓滴而出……
伊浩撫摸著孫映蕊泛紅的臉頰,「你有聽見我剛剛說的話嗎?我說我愛你。」
「嗯。」她羞赧的回應。
「你愛我嗎?」她嬌羞的神情早已說明一切,他不等她回答,翻轉她的身子,緊緊抱住。
自從母親過世以後,他一直都是這麼患得患失,尤其對她,他始終感到不安,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會被帶離開。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10:00
第七章
父親打了那通電話後,一直沒有後續的動作,讓他的一顆心總是吊在半空中,不知道他何時才會出手。
他也再盤算著,該怎麼保護她?該怎麼讓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
只是這裡是台灣,他唯一的力量來自伊家,沒有強力的後盾,他對抗不了父親。
如今能夠幫助他的,只有母親的娘家了。
孫映蕊伸手抱住他,臉埋在他的胸懷裡,悅耳的嗓音悶悶的響起,「我愛你。」
伊浩愣了下,隨即開心的笑了,抬起她的臉,「真的?」
「嗯。」看見他這模樣,她的鼻子微微酸熱。
「小蕊!」他激動的擁抱她,力道大得幾乎弄痛她。
她沒有喊痛,就這麼讓他抱著,因為她喜歡他這麼開心。
「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
他倏地坐起身,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暗紅色盒子,然後抱起她,讓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給我很多東西了,我什麼都不缺。」看著他手中的珠寶盒,她歎了口氣,「別再送我東西了,你這樣會寵壞我。」
「我喜歡寵壞你。」他的聲音裡有寵溺的笑意,打開盒子,裡頭放著一條銀質手鏈。
才看一眼,孫映蕊就愛上這條手鏈,墜子是一匹馬,馬的身上鑲著一顆粉色鑽石。
伊浩取出手鏈,戴在她的手上。
「這條手鏈是我請別人製作的,我知道你喜歡馬,上頭的鑽石,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這麼完美的粉鑽。」
「這個看起來很貴,我不能收……」
他封住她的唇,阻止她再說下去。
「對我來說,什麼東西都比不上你。」
「可是……」
她的唇再度被封住,半晌,在她快要不能呼吸,他才離開她。
「還想再說嗎?我很樂意不停的吻你。」他笑說,活像是一隻吃了魚的貓。
孫映蕊馬上閉嘴,不敢再出聲。
伊浩的下巴抵著她的頭,「等你大學畢業,跟我一起到法國。」
「嗯……」
他緊握著她的柔荑,臉上儘是憂色,甚至抬起右手,撫摸她的臉頰。
「你最近幾天臉色很差。」
「我沒事,可能是天氣太熱了,覺得有些不舒服。」她勉強的笑了,想要安慰他。
他捏住她的下巴,好看的眉頭緊緊蹙起,「你連笑起來都這麼虛弱,下巴變得更尖,晚餐也才喝了一碗濃湯,你就沒有胃口,你這樣,我會擔心。」
「最近覺得有點累,可能是熬夜趕期末報告的關係,等報告出去以後,應該就不會這樣了。」她抬起與他交握的右手,笑了笑,「別擔心,我真的是太累了。」
「你的教授常給你這麼重的功課嗎?」他的眼中有一絲不悅。
「沒有,你別亂來,我們學校不是薔薇學院,你別再做以前那種事了。」
她到現在還記得,被欺負的隔天,他運用一些關係,讓在游泳池畔欺負她的三個人離開薔薇學院,甚至連台灣的學校都讀不下去,被迫到國外,而她完全不想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方法。
他低下頭,輕吻了下她的唇瓣,「那你就照顧好自己,你知道我不喜歡看到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沒辦法保護自己愛的人。」
如同無法保護自己的母親一樣,如果那時他在母親的身邊,善於游泳的自己絕對能夠救起母親。
孫映蕊看見他出現自責、難過的表情,連忙捧住他的臉,吻住他的唇,試圖安慰他。
「你對我真的很好。」
「你什麼時候才要跟你家裡人說我們的事?」
「再過些時候把!等我做好心理準備……你知道的,你不是一般家庭的小孩,我爸又在薔薇學院教書,要告訴他這件事,需要勇氣跟說詞,就算我在學校是參加辯論社,也有題材難辨的時候。」她努力安撫他。
伊浩還想說些什麼,不過看見她臉色蒼白仍強撐著安撫他,也只好壓下心裡的急切與不滿。
「嗯,回去以後,記得早點休息……不對,我不准你今晚再熬夜,你一回家就必須馬上洗澡,上床睡覺,如果交不出期末報告,我會找人幫你寫,反正就是不准你再這麼瘦下去。」
「霸道!」她睨了他一眼,心裡卻甜得像是被蜂蜜包裹住。
***
「媽,我回來了。」
孫映蕊換上拖鞋,走進屋裡,抬起頭,卻看見父母親坐在椅子上,眉頭深鎖,氣氛很凝重。
「怎麼……了嗎?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孫母看著女兒,憂心忡忡。
孫映蕊呼吸一窒,心臟漏跳一拍。
「小蕊……」
「媽,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她急忙走到母親的身邊,蹲下身。
「你是不是跟男孩子在一起?」孫海豐突然開口,低沉的嗓音十分嚴肅,眼神銳利的睞著女兒。
孫映蕊轉頭,看著父親,卻被他的眼神與問話震懾住,「爸……」
「說,你是不是認識伊浩?」
血色從她的臉上褪去,渾身發冷,手心開始冒汗,「爸,我……」
「你真的跟伊浩在一起?!」孫海豐像是失了魂,雙肩下垂,虛弱的說:「離開……離開她……」
「爸,為……為什麼?」
「為什麼?你認為我們惹得起那種家庭嗎?難道從小到大我跟你說的還不夠清楚?你以為伊浩真的是想跟你做朋友?那種有錢公子哥只會玩女人,不會放真感情,女人對他來說,只是擴大企業利益的附屬品。」
「他對我是真心的,他從來不是跟我玩玩,他對我很好,真的非常好。」
她感受得到,他是用全部的心在愛她。
「醒一醒!」孫海豐搖晃女兒,「伊浩的父親今天到學校來找過我,他要你馬上離開伊浩,你們絕對不可能會有結果,伊浩就算要結婚,對象也不會是像你這樣小康家庭出身的女人,他結婚的對象是大企業、大集團的小姐,而且伊浩的父親說了,伊浩在今年底就會結婚。」
「不可能!」孫映蕊不敢相信的後退一步,跌坐在地上。
孫海豐攫住女兒的雙肩,試圖讓她冷靜下來。
「伊董事說了,如果你不主動離開伊浩,他會讓學校開除我。」
孫映蕊抬起頭,茫然的看著父親,一時之間無法消化他的話,原本就已經是勉強撐著的身體,受不住的搖晃了下。
「你……會被開除?」
雖然早知道這一天會來,但是她從來未想過伊浩的父親會以父親的飯碗作為要挾。
「伊董事的話說得很明白,你不配成為他的媳婦。」
「我……」她從沒想過要成為伊浩的妻子,只想著和他在一起。
突然一陣酸意在胃裡翻攪,一路從喉嚨往上翻騰,她連忙摀住嘴巴,衝進浴室,對著馬桶嘔吐。
「小蕊……」孫母馬上跟著跑過去,輕拍她的背,「你這幾天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太熱,中暑了?」
孫映蕊搖著頭,乾嘔了幾聲,「胃不太舒服,可能是吃壞肚子了。」
「大熱天很容易吃壞肚子……」一個念頭倏地閃過孫母的腦海,蹙起眉頭,不安的問:「你和伊浩……發生關係了,對嗎?」
驀地,孫映蕊微彎的身子僵住。
孫母歎口氣,「你們有做避孕措施嗎?」
「沒有……惡……」她又乾嘔了一會兒,不舒服的感覺才終於停止作祟,於是漱了漱口。
「你知道自己可能是懷孕,而不是吃壞肚子嗎?」孫母的聲音難掩擔憂。
「媽……」孫映蕊轉頭,無助的看著母親。
「我去買驗孕棒,你先驗驗看,明天我再陪你去婦產科。」孫母走出浴室,到房裡拿了皮包,隨即出門。
***
「小蕊,好了嗎?出來讓媽看看。」孫母敲著門板,催促道。
孫映蕊半晌無法反應,只能瞪著驗孕棒。
「小蕊?」孫母再度開口。
打開浴室門,孫映蕊蒼白著臉,雙眼濕潤的看著母親。
孫母不用問,便知道結果。
孫海豐看她們母女從剛剛就很古怪,問妻子,妻子又不肯回答,看見女兒蒼白著臉走出浴室,手裡拿著一根棒子,他走近一瞧,臉色也跟著刷白。
他當然認得女兒手裡的東西是什麼。
「你懷孕了?」
「爸……」
孫海豐搖搖頭,瞬間衰老了好多,撫著額頭,踉蹌的走回客廳,在椅子上坐下。
「我不想再說什麼了,如果你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憑什麼認為能夠應付像伊浩他父親那樣的豺狼虎豹?又憑什麼認為伊浩對你不是玩玩的?」他看著女兒,流露出失望的眼神,「我在薔薇學院聽過太多那些富家少爺怎麼勾引女人上鉤,玩過後再拋棄的故事,而你竟然會相信自己能夠馴服像伊浩那樣的天之驕子?」
「爸,你不明白,伊浩真的愛我,他本來可以在高中畢業後就去法國,但是為了我,他選擇留下來,想等我大學畢業後,帶我到法國,他跟那些富家少爺不一樣。」
「我不管你有多相信自己對伊浩來說是特別的,我現在告訴你,馬上離開伊浩!」
「爸……」
孫海豐痛心的看著女兒,「我給你兩條路選擇,離開伊浩,不然就是把孩子拿掉。」
「爸……」孫映蕊護住肚子,不停的搖頭,整個人虛弱、蒼白得教人心疼,「我不要拿掉小孩,這是個生命。
「那你就離開伊浩!我不要自己的女兒被別人這麼瞧不起!你知道伊浩的父親是怎麼說你的嗎?他說你看上伊家的財富與地位,才會勾引伊浩……他說是你勾引了伊浩!」
「我沒有!」
孫母的手搭在女兒的肩上,「小蕊,離開伊浩,你們不會有結果。」
「媽。」淚水模糊了孫映蕊的視線,無助的轉身,躲進母親的懷裡。
「小蕊,聽你爸的話,就算你決定拿掉孩子,選擇伊浩,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伊浩的父親既然直接到學院去找你爸說話了,你想,他還會繼續容忍自己的兒子跟你在一起嗎?」
明知道這一天終究會來臨,但是真的發生了,卻讓她難以抉擇。
如果他選擇離開伊浩,他的反應……
別離開我,不管發生任何是,都別離開我……
小蕊,不要把我拋下,永遠都在我身邊……
***
兩天了,電話線的另一頭始終是關機狀態,伊浩大手一揚,將手機扔到地上。
「老林!」
林管家從門外奔進來,看見地上摔的粉碎的手機,霎時明白是怎麼回事。
少爺已經好幾天找不到孫映蕊了。
一開始,是沒人接電話,後來變成關機;到學校找人問,同學說她好幾天沒去上課了;想直接登門找人,少爺卻又不想帶給她麻煩,只好作罷。
「少爺。」
「給我想辦法找到人!」
「是。」
伊浩煩躁的爬梳頭髮,意識到林管家還站在原地,立即怒視他。
「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
「少爺,能找孫小姐的地方只剩下她家了,你是要我去孫家嗎?」
「怎麼會?」伊浩有些錯愕,「還有別的地方可以去找!去問她同學,她們下課後都去哪裡,你就去那些地方找人,還要我教你嗎?」
「少爺,孫小姐除了上課和回家以外,都跟你在一起,除了你以外,她在學校沒有別的朋友。」
伊浩震驚的看著林管家,到現在才知道自己竟然自私的將她與外面的世界隔絕。
他總是在想見她時,就一定要馬上見到,完全不管她的意願,而她也總是很順從的陪著他,隨他任性。
他露出愧疚的表情,「那……那就算了。」
林管家一臉掙扎。
自從老爺告訴他,已經跟孫海豐見過面,孫映蕊不會再纏著少爺後,他就有預感,孫映蕊會躲著少爺。
半晌,他歎口氣。
「不過孫小姐可能還有一個地方能去。」
如果因為這樣被老爺開除,他也認了。
「哪裡?」伊浩馬上興奮的站起身。
「陳靜怡。」
「陳靜怡?那走吧。」伊浩蹙起眉頭,隨即快步往屋外走去,一刻也不願多耽擱。
***
陳靜怡考上台中的大學,和同學在學校附近合租一間公寓。
孫映蕊為了避開伊浩,南下台中,躲到陳靜怡這裡。
晚上,陳靜怡再也看不下去心情低落的孫映蕊躲在她的宿舍裡發呆,直接拉她出門,強迫她吃了碗廣東粥後,又拉著她到圓滿劇場散步。
前往劇場的路上,孫映蕊都很安靜,陳靜怡盯著好友的側臉,歎了口氣。
「你這樣一直躲起來也不是辦法,伊浩找來這裡是遲早的事,你應該和他說清楚。」
「我知道。」孫映蕊鬱鬱寡歡的走著。
「伊浩的佔有慾那麼強,你幾乎沒有自己的事件,上大學以後,半個朋友也沒有,你要怎麼跟這樣的人說,你要離開他?他又怎麼可能會接受?」
「所以我才會躲到你這裡,因為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講。」
陳靜怡不由自主的看向她的腹部,「我到現在還是不敢相信你懷孕了,而你竟然決定生下來。」
孫映蕊低下頭,雙手覆在平坦的肚子上,「這是個生命,是我的小孩,我怎麼可能放棄?」
「懷著孩子怎麼繼續學業?」
「我爸說了,不管怎麼樣,這孩子都是他的外孫,如果我決定要生,他和我媽都會支持我,我會先休學一年,生完孩子後再復學,我媽會幫我帶孩子。」
「這麼說來,你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孫映蕊抬起頭,城市的夜空看不見星星,今天連月亮都躲到雲後,好像在映襯她此刻的沉重心情。
突然,一陣緊急剎車聲響起。
她們以為發生了車禍,轉頭一看,一輛黑色轎車斜停在路邊,後座的門被打開,身形挺拔的伊浩走出來,直直的走向她們。
孫映蕊的心房震了下,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會看見他,他看起來非常不悅。
伊浩一把攫住她的手腕,「為什麼電話都不接,連學校也沒去?」
「我……」
「說啊!」縱使因為招不到她而滿腔怒火,也在看到她的瞬間消失殆盡,他剩下的只有擔心。
孫映蕊轉動手腕,掙脫他的手,故作冷漠的開口,「我有話要跟你說。」
面對她奇怪的舉止,他皺起眉頭。
「有話要對我說,為什麼不看著我?」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他。
他被她眼中的冷漠震懾住,心跳沒來由的漏了一拍。
「上車吧!這裡不適合說話。」孫映蕊轉頭,望著陳靜怡,「靜怡,我會晚一點回去,你困了,就先睡。」
「我會等你回來再睡。」
孫映蕊點點頭,走向轎車,坐進後座。
伊浩跟著上車,然後車子揚長而去。
孫映蕊坐在窗邊,離眉頭深鎖的伊浩有段距離。
「你這幾天是怎麼了?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望著窗外許久,她才緩慢的開口,「不要來找我了。」
「什麼?」他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
她深吸一口氣,直視他的眼,「我們分手吧!」
他攫住她的手腕,強勁的力道顯示他此刻的情緒。「你再說一次。」
「分手。」她扭動手腕,卻無法掙脫他的鉗制,最後只能放棄,「你回法國,我過我的生活,永遠不要再見面。」
「為什麼突然說要分手?」他抓緊她的手,「你明明愛我,為什麼要分手?」
「我不愛你……我根本就不愛你!」她的手腕從刺麻轉成了冰涼,幾乎感受不到手的存在。
「騙人!你說謊!」他驀然想到什麼,「我父親去找你了?是嗎?他跟你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嗎?」
「沒有,我沒見過你父親,是我自己膩了,不想玩了。」
「這不是遊戲,我也不是玩玩,我……」
「你要說自己是認真的,是嗎?你真的覺得我會相信?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根本不應該在一起。」
「不是,你一定是被逼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分手的,我快要被你所謂的愛掐得喘不過氣,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你是我的!你是我伊浩的女人,我不准你提那兩個字,聽見了沒有?」
「我受夠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愛你吧?這幾年我只是在配合你,可是你的遊戲太過變態,只容許我跟你在一起,我在現在的學校裡連半個朋友都沒有,幾乎被孤立,這種遊戲我不想再玩了,我要過正常的生活。」
「孫映蕊!」
他使勁握住纖細的柔荑,幾乎要捏斷她的手腕骨頭,她的話像把利刃,毫不留情的插進他的心臟,過往兩人的相處,一幕幕的在眼前晃過,那一切,相較於她此刻的話語,就像一出自以為是的鬧劇。
「放開我……放手!」
她用力縮回手腕,手鏈因此被扯斷,落在椅子上,她的手腕也因此留下一道紅色傷痕。
他瞪著她,雙眼因為氣怒而泛紅,俊挺的五官僵冷,像是被冰封了。
突然,,他動作迅速的將她抓進懷裡,激烈的封住她的唇。
孫映蕊不停的掙扎,閃躲他的唇瓣,深怕自己會心軟,這一切的偽裝就會功虧一簣。
她揚起手,重重的賞了他一巴掌。
伊浩渾身僵住,臉上浮現清晰的紅色五指印。
她乘機推開他,忍住鼻頭的酸澀,「伊浩,你根本不值得我愛!」
空氣在車內凝結,前座的林管家只能屏住氣息,不敢出聲,暗暗可憐兩人,卻無能為力。
只是他一直沒想過,孫映蕊會用這麼激烈的方式要伊浩遠離。
這種方式,對她,對伊浩,都太傷了。
「哈哈哈……」伊浩大笑,表情卻冷得足以凍死人。「你會後悔……你一定會後悔今天說過的話。」
「我不會後悔。」她的手下意識的覆在肚子上,隨即對林管家大喊,「停車!」
車子隨即在路邊停下,她打開車門,快速下車。
她都還沒站穩,車子立即開走,留下她一個人站在人生地不熟的台中街頭,遲遲不敢回頭,不敢看著他離去,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悄悄的滑落,她卻只能閉上眼,忍住心中的酸澀與疼痛。
她希望他能忘記她,永遠的忘記。
他用盡一切的寵她、愛她,將她當成一切;而她,卻自私的為了父親的飯碗,選擇了肚子裡的孩子,重重的傷害他。
他一直都是那個被傷害的人,付出真心,卻總是被傷害……
後來,她曾接到過林管家打來的電話,從他那裡知道了伊浩的情況,知道他將自己關在房間裡,等到傭人打開房門進去,發現地上有一堆空的紅酒瓶,而他早已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沒多久,他就離開台灣了。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10:31
第八章
孫映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腦中一片空白,若不是接近深夜,很可能會出車禍。
將公事包擱在沙發上,她虛弱的在沙發上坐下,無助的捂著臉,耳邊卻不停的響起伊浩那冷酷,甚至殘忍的宣告。
我之所以回來,是要讓你嘗嘗我四年前嘗過的那種被惡意傷害的滋味……
她痛苦的閉上眼。
當年,因為不能說的苦衷,讓她只能選擇傷害他,難道他以為她想看見他臉上充滿憤懣的情緒?
認識他這麼久,她只看過他自信滿滿,甚至是傲慢的樣子,那一夜,他瞪著她的雙眼,彷彿在指控她欺騙了他的愛情。
從袋子裡取出手機,她按下一組電話號碼。
鈴聲響了許久,才傳來女人懶洋洋的聲音——
「誰啊?這麼晚了……小蕊?是你嗎?」
聽到令人心安的熟悉聲音,孫映蕊鬆了一口氣,呼出的氣息卻明顯的顫抖。
「靜怡,他回來了。」
「誰……」陳靜怡猛然清醒,嗓音也大了些,「你是說伊浩嗎?他從法國回來了?」
「我剛剛碰到他……靜怡,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他這麼恨我。」
「四年前你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他知道……」
「靜怡。」
陳靜怡歎口氣,「我知道你不想讓他曉得那件事,但是你應該很清楚他那個人,固執、傲慢又多疑,一旦他起疑,派人調查,難道會查不出你當年要求分手的原因?」
「顯然我當初的演技還不錯,騙過了他。」孫映蕊苦笑。
「不過,小蕊,別忘了當年伊浩對你有多瘋狂,他既然去找你了,我想他應該是不想就這麼結束。」
孫映蕊望著天花板,深深的歎氣。
靜怡,你猜錯了,他已經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小蕊,你自己想清楚吧!過去困擾你的事情,現在已經消失了,你有沒有考慮過與他復合?畢竟你們曾經那麼相愛,若不是為了孫爸和孩子,你也不會和他分手。」
孫映蕊蒙住雙眼,深呼吸,讓心情放鬆些。
「靜怡,對不起,這麼晚還把你吵醒。」
「我是沒關係,倒是你,這一個月睡沒睡好、吃沒吃好,每天忙得焦頭爛額,我都怕你會過勞死。」
「下周公司要舉辦一個大型服裝秀,不止是我,公司裡的其他人都為了這個秀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
「你們公司一向不舉辦這種大型服裝秀,要辦也是在法國辦,怎麼會突然要在台灣舉辦?」
「總公司那邊看上的是近幾年崛起的亞洲市場,你知道,歐洲市場其實已經有點飽和了,而亞洲,尤其是中國市場,有非常大的發展空間,所以總公司才會決定先在台灣辦一場大型服裝秀,吸引亞洲媒體的注意後,再到中國去設分公司。」
已經四年了,孫映蕊畢業後,找了好久的工作,才順利應徵上這家跨國服務公司,原本不抱任何希望,畢竟她不是本科系畢業,能得到這份工作,她覺得是運氣,所以更加用心工作。
「忙歸忙,你還是要好好的照顧自己……你什麼時候回家看孫爸與孫媽?跟我說一聲,我也好久沒見到他們了。」
「等服裝秀忙完以後,我會回去一趟。」
「那我再跟你一塊回去……呵,好睏,我要再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哇!都快兩點了,你不會是忙到現在才回到家吧?」
「嗯。靜怡,你去睡吧!我不打擾你了。」
「好。」掛斷電話之前,陳靜怡想了下,忍不住關心的說:「小蕊,伊浩既然還記著你,或許你們注定就是要在一起,先別管孫爸,你不覺得應該再給彼此一次機會嗎?畢竟四年前你們都不是自願要分開的。」
「我會再想想。」孫映蕊敷衍的回應好友的關心,但是她比誰都清楚,這次伊浩是帶著怨恨走到她身邊。
***
微微閃動的火苗點燃了煙頭,白煙隨著呼吸裊裊升起,伊浩望著露天陽台外的夜空。
在台北,已經看不到漫天星斗了,有的只是人工的燈光。
他抬起另一隻手,眉頭深鎖的瞪著掌心裡的純銀手鏈,鏈子的尾端掛著一隻黃金馬形墜子,馬的身上鑲著一顆粉紅鑽石。
這條手鏈原本是有主人的,而上頭的粉紅鑽石是他花費一番工夫才找到,色澤十分純淨。
你什麼時候要去法國?
暑假。
好好喔!我也好想去,想去看夜晚的艾菲爾鐵塔。
一堆鐵有什麼好看的?
你不懂,夜晚的艾菲爾鐵塔點著金黃色的燈,在夜空下,有一種歐洲貴族的味道。
要看歐洲貴族?看我就好啦!
哎喲!你臭美……不要……不要吻我啦!唔……
小蕊。
嗯?
你愛不愛我……
沉浸在思緒裡的伊浩驀然清醒,察覺煙快燒到他的手指了,連忙彈掉煙灰,耳邊卻傳來熟悉的冷漠聲音,說著殘忍的話語——
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突然說要分手?你明明愛我,為什麼要分手?
我不愛你……我根本就不愛你!
騙人!你說謊!我父親去找你了?是嗎?他跟你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嗎?
不是!是我自己要分手的,我快要被你所謂的愛掐得喘不過氣,我不是你的所有物!
你是我的!你是我伊浩的女人,我不准你提那兩個字,聽見了沒有?
我受夠了!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愛你吧?這幾年我只是在配合你,可是你的遊戲太過變態,只容許我跟你在一起,我在現在的學校裡連半個朋友都沒有,幾乎被孤立,這種遊戲我不想再玩了,我要過正常的生活。
大掌緩緩的握住,捏斷了還點燃的香煙,他卻不覺得痛,因為心中刻意忽略掉痛苦遠遠超過一切。
當他用盡全部的寵她、愛她,希望也能從她身上得到同等的回報時,她卻殘忍的給了他致命一擊。
伊浩,你根本不值得我愛……
淺褐色的眸子閃著難堪與受傷,他抓起水晶制的煙灰缸,往牆面扔去,煙灰缸瞬間碎裂成無數塊。
此刻,他像是負傷的獅子,恨不得摧毀身旁的一切。
「你別想擺脫我……這輩子你休想從我身邊逃開!」
***
孫映蕊今天一整天都處於心神不寧的狀態,腦海中不停的出現伊浩那張冷酷的臉,還有他說話時流露出的狠勁,彷彿要將她拆吞入腹,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經理站在會議室門口,皺起眉頭,頗不耐煩的開口,「孫映蕊,你在發什麼呆啊?搬幾箱衣服搬那麼久,你不知道整個會議室的人都在等這幾箱衣服嗎?」
「對不起,經理。」孫映蕊與另一名助理將用防水材質、以臘封住的箱子抬進會議室。
會議室裡十幾個人忙著將剛空運抵台的服裝從箱子裡取出,幾名設計師忙著對總公司型錄上的配對編號,將衣服一一配妥,另一邊用屏風簡單的隔起試衣間,有幾名身材高挑的模特兒正在試穿衣服。
「把箱子放到另一邊,然後去叫便當,都快中午了,你們的動作也太慢了。」
「好。」
來回搬了幾次,孫映蕊終於將所有的箱子搬進會議室,隨後打電話叫便當。
因為服裝秀的關係,原本午休時間習慣在外面餐廳享受美食,吃到下午兩點才進公司的主管們,這個禮拜很委屈的只能在辦公室裡叫便當吃,但是一個便當也是百元起跳,比起他們這些主力,只能到自助餐店挑最便宜的菜,實在是天差地別。
「出力的事都是我們在做,他們只要動動手,指揮東,指揮西,什麼力都沒出到,還吃那麼好的便當,也不怕爆血管。」小秀夾起一塊排骨,大口啃下。
孫映蕊微笑,逕自吃午餐。
小秀皺起眉頭,「難道你都不覺得?其實多訂幾個便當給我們這些主力,公司又不會損失多少,他們之前每天中午都到高級餐廳吃飯,有時候明明沒加班,晚上聚餐還報公帳,現在叫一個一百五十元的便當,多叫我們兩個的,也才多三百元而已。」
孫映蕊放下筷子,擦擦嘴邊的油漬,歎了口氣,「小秀,這個世界就是由許多不公平的事串聯在一起運轉,而我們跟別人沒有什麼不一樣。」然後起身離開。
小秀趕緊將最後一塊排骨塞進嘴裡,跟在她的後頭,走出自助餐店。
「話時這樣講沒錯,但是對那些花公司的錢吃大餐的人來說,他們的世界好像從來沒有不公平這種事。」
孫映蕊轉頭,笑看著小秀,一旁的行人不禁看傻了眼,她卻渾然不知自己的笑容有多美麗動人。
輕風拂面而來,吹動了她微鬈的短髮,露出完整精緻的臉蛋,她的眼睛微圓,晶亮得沒有一絲雜質,小巧挺直的鼻樑讓她的五官顯得更立體。
「反正助理這份工作對你來說只是跳板,設計師才是你的終極目標,不是嗎?」她順手將落在臉頰旁的髮絲勾到耳後。
小秀點點頭,「是沒錯。」
孫映蕊的身上有種獨特、靜靜的氣質,讓人莫名的覺得安心。
而且從沒聽她抱怨過任何人、任何事,不管別人對她有多麼嚴苛,她都默默的承受。
世上哪有這種隨遇而安,被欺負了還覺得理所當然的人?
察覺到小秀打量的目光,孫映蕊側著頭,眼看小秀反而瞧得更專注,她失笑的收回視線。
抬頭看了一眼大樓上的電子看板,她驚叫出聲,「午休時間結束了,我們下午還有一堆事要做,快點回公司吧!」
「厚!又要打仗了。」小秀髮出挫敗的低吼。
一輛黑色賓利車停在路邊,黑到不透光的車窗緩緩的降下來,露出一張戴著墨鏡的英俊臉孔。
冷漠的眼睛透過鏡片觀察孫映蕊,一旁的行人在看見她時,會不由自主的多瞧幾眼,甚至無法移開視線。
「少爺,林管家打電話問你,今天有沒有要回老宅?」
「不回去。」眉頭微蹙,臉部線條更加緊繃。
「但是老爺希望……」
「我跟他的感情沒有好到這麼迫切相聚的地步。」
看著兩個女子走進一棟玻璃帷幕大樓,他這才將視線收回來,冷漠的看向司機。
「我不准你對任何人洩露半句我回國的原因,連我大哥都不可以。」
「萬一老爺追問呢?」
他轉頭,又睨了大樓一眼,隨即升起車窗。
「回答他,吃喝玩樂依舊。」
***
等會兒要開宣傳會議,孫映蕊與小秀忙著將剛印好的資料一一放在會議桌上。
「小蕊,你知道嗎?我們這間公司的老闆,聽說是法國貴族後代耶!」
「我不知道。」孫映蕊放下最後一份資料,巡視一遍,確定所有的資料都擺放整齊。「不過總公司在法國,老闆的確很有可能會是法國人。」
「不是可能,是真的,聽說老闆的母親是貴族後代,在法國很有錢,不過嫁給了外國人……好像是嫁給華人,所以老闆是混血兒,應該會長得很帥。」
小秀有點發花癡的傻笑。
沒來由的,孫映蕊因為小秀的說明而感到不安,但是不應該有這種感覺,她不認識遠在天邊的總裁,只不過他的背景與伊浩類似,就只是這樣而已……
「小蕊,你在發什麼呆?」
她猛地回過神來,尷尬的小了笑,「沒……沒什麼。」
此時,陸續有人走了進來。
她們十分識相的離開會議室,因為這裡不是她們兩個助理有資格待的地方。
只是當她們走到辦公室時,才發現所有的人都手忙腳亂,無頭蒼蠅似的亂竄。
「怎麼回事?」小秀瞪大眼,看著眼前的景象。
行政經理拿著一疊資料,從兩人的面前匆匆經過,突然煞住步伐,倒退回來。
「你們兩個!還站在這裡做什麼?火都燒到屁股了。」
「我們剛離開會議室……」
「快點去找財務經理拿報表,盡快影印,時間快到了。」
「經理,什麼時間快到了?」小秀好奇的問。
「總裁到台灣來了!」行政經理想到自己手上還有一堆麻煩事要做,急得沒時間跟這兩個打雜的助理多說什麼,「你們快點去三樓找財務經理拿報表,然後趕緊影印。」
「喔!」
兩人轉身,走向門口。
孫映蕊不小心與人撞在一起,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前趴跌在地上,雖然地上鋪有短毛地毯,但膝蓋還是重重的撞在地上,痛得皺起眉頭。
好痛。
四周嘈雜的聲音,瞬間消失無蹤。
她撐起身體,卻發覺眼前出現一雙光潔如鏡的黑色皮鞋,連接在皮鞋上的是筆挺的西裝褲管……
「孫映蕊,你還不快點起來!」行政經理咬牙切齒,低聲叫喚。
孫映蕊下意識的抬頭一看,發覺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對不起。」
有人急迫的指了指她眼前,她遲疑的朝那人指的方向轉頭,終於看見讓所有的人都停下動作的原因。
男人站在那兒,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裡,斂著眼,冷漠、高高在上的睨著她。
感受到他眼中的鄙夷,她臉上的血色盡失。
小秀扶起她,但是她才剛站好,腳馬上拐了下,還好小秀扶住她,她才沒再摔一次。
男人皺了下眉頭,隨即恢復正常。
「你們兩個,去做你們的事……總裁,會議室正在開這次服裝秀的宣傳會議,你要看一下嗎?」行政經理趕快出聲,打破尷尬的場面。
男人微微點頭,行政經理隨即走在前頭,往會議室前進,一行外國人浩浩蕩蕩的從她的眼前經過。
小秀從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不禁露出好奇的表情。
身前流動而過的冷酷空氣,殘忍的凍傷了她,讓她連呼吸都變得奢侈……
孫映蕊別開頭,低垂著臉,天真的希望自己能夠馬上變成隱形人……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小蕊,我去三樓跟財務經理拿報表,你的腳扭到了,坐在這裡休息,反正經理現在也沒那個時間找麻煩。」小秀將孫映蕊扶到露天陽台上,讓她坐在花台上。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孫映蕊有點擔心。
「哎喲!放心,只是把報表拿去影印,又不是什麼多難的事……不過總裁真的好帥哦!混血兒果然不一樣,五官就是比較立體,身材簡直就是模特兒等級,穿著西裝,即使不打領帶,也不會覺得邋遢,反而又酷又有型。」小秀又開始發花癡了。
孫映蕊當然清楚他的容貌有多英俊獨特,他的身上有任何人都模仿不了的貴族氣質,每當他出現時,總是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小秀,我想經理還在等報表,你如果太晚拿去給他,大概又要被他刮一頓了。」她笑著提醒,不願繼續這個話題。
「對厚!我馬上去,你在這裡休息一下,腳如果還痛,看要不要請假去看醫生。」小秀揮揮手,急忙奔進大樓。
孫映蕊不禁苦笑,雖然很想幫忙,但是腳剛才扭到,現在痛得不得了,只能充滿歉意的讓小秀一個人忙了。
她抬高腿,彎下腰,伸手觸摸腳踝上泛紅的地方,才輕輕一碰,就痛得咬牙。
「好痛……」看樣子得去看跌打損傷的醫生了。
「原來這就是你想過的日子。」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她嚇一跳,迅速抬起頭。
伊浩表情冰冷的站在入口處,身穿黑色手工西裝,沒有系領帶,不羈得令人心跳加速。
孫映蕊收回視線,別開頭。
「你本來可以過更好的生活,卻選擇離開我,過這樣的日子。」他冷笑的說,走向她,視線停留在泛紅,甚至有些腫脹的腳踝上。
她下意識的將受傷的腳藏在另一隻腳後頭,眼角瞄著站在眼前的黑色身影,那無形的壓迫逼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他似乎認為還不夠,蹲下身,在她來不及反應之際,握住她纖細的腳踝,將她受傷的腿拉出來,擱在他的膝蓋上。
「你……」她又羞又急,想要收回腳。
他霸道的箝握住,不讓她有任何機會躲避,修長的手指將黑色褲管推高,看著她白皙腳踝上那觸目驚心的紅腫痕跡。
過往他小心呵護,容不得一絲傷痕的肌膚上卻出現了嚴重的紅腫,骨子裡對她的佔有慾讓他差點暴怒。
最後,他只是緊抿著唇,但斂下的眼眸裡流動著太多複雜的情緒。
指腹遲疑的碰觸熱軟的腫脹,頭頂上方立即傳來她刻意壓抑的細微抽氣聲,他的手掌縮了縮。
「還是跟以前一樣逞強。」他的語氣雖然冰冷,甚至隱含著嘲諷,卻有難掩的心疼。
她雙手握拳,深吸一口氣,然後抬起頭,「你是萊采的老闆?我不知道萊采也是伊氏集團旗下的子公司。」
如果早知道,她就不會在這裡工作。
「這裡跟伊氏一點關係也沒有。」他的笑容益發冰冷,口氣帶有宣告的意味,「它是我的。」
小蕊,你是我的。
她莫名的想起往昔的回憶,他用霸道的口吻,對她宣告所有權。
搖了搖頭,她吸口氣,堅定的說:「我會離職。」
伊浩深邃的眼眸變得銳利,緊盯著她美麗的臉龐,「離職?你真的認為自己能夠一直隨心所欲?」
他站起來,上身往前傾,扶住花台,陰沉的俊顏離她好近,近得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從他身上輻射開來的嘲諷。
「不要忘了,你的『隨心所欲』一直是我給予的,一旦你離開了,就跟其他人沒兩樣。」
她曾經見過他如何對付得罪他的人,不但被學校掃地出門,甚至全台灣的學校都不願收留,最後只能離開這座小島。
那時她好不驚異,出生在富有家庭,擁有母親一半貴族血統的他,為何會做出不符身份的事?
後來她才知道,那是對他父親的一種反叛。
「你想怎麼樣?」
與她如此的靠近,能細數她長而翹的眼睫毛,看清楚他所熟悉的清澈眼瞳。
她身上的清香日日夜夜都在他的夢裡徘徊,就算恨之入骨,他還是無法抗拒被她吸引,被她影響。
伊浩微微揚起嘴角,諷笑的說:「你真的認為自己能夠承受得了我的想法?」
孫映蕊沉默不語,陷入沉思。
他冷笑的握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怎麼?害怕了?四年前堅決要離開我的膽子到哪去了?」
她不想再聽到他的冷嘲熱諷,撥開他的手,想要離開,他卻像是老鷹抓住獵物,發狠的攫住她的肩膀。
「放開我……」
她措手不及的看著他的臉在眼前滿滿的放大,然後強硬的封住她的唇,她只要一掙扎,他的箝制便益發凶狠,最後她整個人被他緊緊的制伏住。
他用牙齒重重的啃噬她的唇瓣,一股腥鹹在兩人的唇間漫開。
「啊!」她吃痛的驚呼一聲。
他離開她,看著她被吮得晶亮的唇瓣上那抹嫣紅,覆在她頸子後面的手若有似無的揉捏,像是在安撫受傷的小貓,卻更像是野獸捕捉到獵物,吃食之前的戲弄。
「這次你逃不了了。」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11:00
第九章
孫映蕊在小秀的攙扶下走出大樓,來到機車旁。
小秀看著她腫得有點誇張的腳踝,擔心的開口,「小蕊,你真的可以嗎?」
「我又不是兩隻腳扭傷,遇到紅燈的時候,用沒受傷的腳支撐就好了。你快回去吧!不是說晚上有約?」
小秀還是很擔心,就這麼放著不管也不是,可是晚上要和男朋友去聽演唱會,票好不容易才買到……
「小秀,你快點去,我真的沒事,我會直接騎出去看醫生,這樣可以嗎?」孫映蕊微笑的安撫她。
「你真的要馬上去看醫生喔!我晚上再打電話給你。」
「好。」
小秀遲疑的看了她幾眼,發現她很堅持,也只能轉身離開。
孫映蕊痛得咬緊牙關,哀怨的想著,自己能不能順利騎出回家?還有,她要到哪裡找跌打損傷的醫生?
她第一個念頭是找陳靜怡求救,拿出手機,都還沒撥號,就聽到身後傳來叫喚聲。
「小姐。」
她轉頭,看見一名陌生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色西裝,滿有氣質的,於是微笑的問:「有什麼事嗎?」
「少爺請你上車。」
笑容僵住,她側著頭,視線越過男人,望向漆黑的車窗。
她知道,車裡的人肯定正看著她。
「對不起,我不認識什麼少爺,你認錯人了。」
她在包包裡尋找機車鑰匙,可是越急越找不到,懊惱得想要把包包扔掉。
「小姐,請上車,少爺說,如果你拒絕上車……」
「如果我拒絕,怎麼樣?你確定你家少爺沒找錯人?」她氣憤的停下動作,瞇起眼,看著男人。
「少爺說,他不介意親自抱你上車。」
她呼吸一窒,神情驚惶。
他是說到做到的人,從以前就是這樣,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因為對他來說,他的眼裡是沒有別人的,他就是一切!
孫映蕊又開始動作,心急的找尋鑰匙,完全沒發現車子的門被打開了。
黑色發亮的皮鞋踩在柏油路上,伊浩從車裡出來,合身的黑色西裝襯托出他英挺的身形,淺褐色的髮絲被晚風吹拂得有些凌亂,卻讓他精緻深邃的五官更顯性感。
「上車。」低沉的嗓音隱約透露出不爽。
她抬起頭,看見伊浩,英俊的臉蛋,冷凜得像暗夜裡的撒旦,而她確定在他撂下那樣復仇的宣告後,百分之百不想跟他獨處。
「不用了。」孫映蕊收回視線,低頭繼續找尋機車鑰匙。
當她終於找到那串鑰匙時,包包卻在下一刻被中年男人拿走。
下一秒,她整個人被伊浩抱在懷裡。
「喝!」她嚇了一大跳,下意識的抓住西裝外套的衣領。「放開!」
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拒絕,逕自將她抱進寬敞的車子裡,順勢坐了進去。
中年男人馬上關上車門,坐進駕駛座,將車子駛上車道。
「停車。」她大叫。
中年男人置若罔聞,繼續開車。
她轉頭,找尋門鎖,卻發現根本沒有門鎖,只好用力拉扯把手。
伊浩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看她累了,放棄了,乖乖的坐回座位上,不禁冷冷一笑。
孫映蕊連做幾個深呼吸,淡淡的開口,「在路邊放我下車,我要回家。」
「我會讓你回去,但不是現在。」
「你要把我帶去哪裡?」
他冷冷的睞了她一眼,隨即拿起手機,做自己的事。
賓利車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外頭的聲音完全傳不進來,反而讓車內太過寧靜,寧靜到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經過剛剛這樣的折騰,孫映蕊的腳又痛又熱。
她瞧了他一眼,見他很專心的做事情,隨即悄悄的伸手撫摸發燙的腳踝,麻刺的疼痛感令她咬緊牙齒。
看來明天得打電話請假了……她本來還想回家之前去醫院掛急診,現在不知道要被他綁架到哪裡,能不能回家都還是個問題。
車子轉了個彎,開進一條死巷子,巷子的盡頭矗立著一棟大樓。車子順著車道滑進地下停車場後,在出入口停下。
中年男人打開車門,伊浩走出車子,站在門旁等她,好像她若不下車,他還會再動手。
只是當她咬咬牙,慢慢的下車後,都還沒站穩,整個人已經被他攔腰抱起,她又嚇了一跳。
「放開我!」
他毫不費力的抱著她,走向電梯。
「你認為自己還能走路嗎?」
「也好過被你抱……」孫映蕊立即住嘴。
伊浩臉色一僵,卻什麼話都沒說,走進電梯。
「為什麼你還是像以前一樣霸道?為什麼總是可以不顧別人的意願,一意孤行?」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電梯門上反射出她被抱著的身影,他的擁抱還是這麼的佔有慾十足,在他的懷中,她顯得異常嬌弱,好像天生就是需要他的保護。
一陣酸熱在鼻尖發酵,她別開視線,不讓心緒再回到從前。
沉默的伊浩又何嘗沒看見她的一舉一動,淺褐色的眸子變得深邃、幽暗。
電梯在頂樓停住,門開了,他走出電梯。
外頭是像醫院一樣的裝潢,卻高級很多,而且到處擺放著古董一般的裝飾品。
孫映蕊心頭一震,這裡她認得。
「伊浩少爺?你什麼時候回國的?」蓄著白鬍鬚的老人家笑吟吟的朝他們走來。
「她的腳扭傷了。」伊浩忽略院長的問話。
「好,推輪椅過來。」院長吩咐身旁的男秘書。
「不用了。」伊浩一口回絕。
「伊浩少爺?」院長想要勸他,卻被他冷漠、不容有議的眼神震懾住,只能趕緊領著他走進一間病房。
伊浩將孫映蕊放在柔軟舒適的病床上,替她脫下高跟鞋,原本就已經看得出紅腫的腳踝,此刻更嚴重。
院長彎腰觸診,「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還穿高跟鞋……先去做檢查,看看有沒有做得到骨頭。」
「不用了,我想骨頭沒有事,只是皮肉傷而已,不用做什麼檢查了。」孫映蕊痛得緊蹙眉頭,還不忘出聲制止。
她記得當初第一次進到這間全台北最高檔、專做有錢人生意的光祖醫院,也是跟現在一樣的情況。
回憶如流水,但此情此景,他們之間再也無法像從前一樣了。
院長瞧了伊浩一眼,見他沒有說話,頓時鬆了口氣,點頭附和,「我剛才觸診的結果,應該也只是扭傷,我讓護士先替你冷敷半個小時,再用繃帶將傷口包紮起來加壓,讓身體組織溶血的功能加快。你記得回去以後,再用繃帶將傷口冷敷一次,一天三到四次,要將腳抬高,我想你這傷大概三天就會好了,我會開消炎藥給你,真的痛到受不了再吃,畢竟消炎藥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謝謝。」
院長離開病房,沒多久,護士便拿著鐵盤子進來,替她冷敷、包紮。
當冰袋覆在腳踝上時,那種降溫的舒服感令孫映蕊歎了口氣。
「先冷敷半個小時,如果感覺到麻麻的,就不要再冷敷了。」
「好。」
護士離開時,偷瞧了伊浩好幾眼。
他英俊的臉孔、高挺的身形和天生的貴族氣質,確實是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哪怕只是被他盯上一眼,大概也會心花怒放到手足無措。
他配得上更好、家世背景相當的女人,為何要這麼執著?
孫映蕊看著伊浩,他一直盯著她扭傷的腳踝,眉頭深鎖,好像看到了什麼他不願見到的畫面。
「為什麼要關心我?」
他收回視線,眼眸瞬間變冷,看著她的臉,「你錯了,這不是關心。」
「你等在公司外面,把我帶到醫院來治療,這不是關心,是什麼?」她低下頭,語帶乞求的說:「不要關心我,我寧願你忘了我。」
他們不會有結果的,如同四年前一樣。
他用盡所有的疼她,寵她,給予她一切,她終究得辜負他的愛情,因為她不能當一個不孝的女兒,自私得只想到自己,而傷害父親。
伊浩粗魯的抬高她的臉,眼眶因為憤怒而發紅,惡狠狠的瞪著她,「你的心是用什麼做的?冰嗎?對你來說,我對你的感情是用過就丟的垃圾嗎?」拇指使勁的壓著她的下巴,幾乎要捏碎了。
孫映蕊咬牙,忍著痛。
她知道自己說的這番話,等於全面推翻了他過往的感情。
他幾乎是用盡全部的愛她,死心眼的只容納得了她一個人,而她卻要他忘了。
「你的心裡不要再有我的存在了,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由我來判斷,只要我還恨你,你就會在我的腦海裡,直到我完全不在意你為止。」
「那麼讓我離職。」她一臉哀求,「只有我離開,你才會忘了我,才能饒了你自己。」
她想離開的念頭像是纏繞在心臟上的繩索,緊緊的紂痛了他。
「對你來說,四年前的一切究竟算什麼?你是不是偷偷的取笑我,笑我像個笨蛋一樣在你身邊打轉?」
「不……不是的!」她急慌的否認。
「那你告訴我,當年為什麼要把我推得遠遠的?為什麼要那樣傷害我?」堆積了四年的恨意像是地獄之火,無法控制的延燒,將他燒得體無完膚。
他失去理智,握住她纖細的頸子,手指慢慢的加重力道,怒焰遮蔽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見她痛苦得幾乎暈厥,流進肺部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她的臉色由紅轉青,再刷白,缺氧的腦袋卻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就這麼死去,是不是就償還了他的感情?是不是他的痛苦可以減到最輕?
看著她的身子虛軟,伊浩的眼底浮現了一直隱藏得很好的悲傷,染紅的眼眶寫滿對她的愛恨。
他愛她……就算要用生命去交換,也不會放開,他是用這樣的心情在愛她。
初次見到她時,內心的震撼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越是想忽略,她的身影就越是纏繞在心頭,徘徊不去。
每一次的見面,都只是讓他更愛她,甚至想娶她。
為了她,他幾乎與父親決裂,但是對她來說,他又算什麼?
孫映蕊努力的吸著空氣,卻幾乎吸不到,閉上眼,等待空氣完全消失。
突然,空氣像是激流般,瘋狂的從口鼻竄入,充滿她的肺部,她急切的喘息,身體因為他鬆手而軟癱在床上。
「咳咳……」
當她輕咳著,試圖順氣時,身上的衣服被強烈的力道撕扯開來,她來不及反應,上身已幾乎赤裸。
「你……你要做什麼?」她伸出手,企圖遮掩上身,卻被他的大掌箝握住,壓制在頭頂,豐滿的雪乳因此高聳的挺向他。「伊浩……」
他怒紅了眼,卻又無法抵抗她對他的吸引力。
四年後的第一眼見到她,她美麗依舊,卻變得成熟、嫻靜,眉宇間有著淡淡的哀傷。
離開他,她不是應該要高興嗎?
為什麼像是失去生命的洋娃娃,眼睛裡毫無神采?
孫映蕊扭轉手腕,卻敵不過伊浩的力量。
他比以前更加成熟了,今天看見他穿著西裝,在眾人的簇擁下,像王者一樣降臨,她就知道,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遙遠,他再也不是她伸手即能碰觸的人。
「如果沒辦法得到你的心,就把你的人給我。」
伊浩不等孫映蕊的答案,也不敢聽她的回答,粗魯的將她的胸罩推高,渾圓飽滿的乳房彈跳而出,他低下頭,含住軟嫩的蓓蕾。
「浩!」她倒抽一口氣,雙手緊握成拳,仍然掙脫不了他,卻很明白自己想念他,想念他的氣味,想念他強壯的體魄,想念他的體貼與寵溺……她想他!
淚水從眼眶滑落,她咬住唇瓣,忍住不哭,顫抖的身體卻洩漏了一切。
伊浩抬起頭,看見她臉上的淚痕,身子一震,這才看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臉色鐵青的放開手。
「你就這麼討厭我?」
淚水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無法看清楚此刻他受傷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撐起身體,打算離開,想也沒想,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就這麼一次吧!她想要再感受一次他的愛。
因為她主動靠近的香軀,他胯間的慾望快速鼓脹起來。
「再抱我一次……一次就好……」就讓她再任性一次,然後她會離他遠遠的。
伊浩看著孫映蕊,被她摟抱的溫暖,他思念了四年,這四年的時間,他邊在法國完成大學學業,一邊用母親娘家的勢力與財富成立了萊采,讓它站上國際舞台,然後在台灣設立亞洲的第一個據點。
他本來想用這些來,卻在見到她後,明瞭一切全是白費了。
他的心依然有她的存在。
他天真的想用傷害她,來達到消彌心中被她傷害而出現的傷口,卻在見到她後,全變了。
輕輕推開她,他坐起身。
她羞愕的看著他,雙臂交抱胸前,也想坐起身,下一秒卻看見他扯開襯衫,露出結實的古銅色胸膛,解開腰上的皮帶,他就像從畫裡走出來的美男子,讓人心跳加快。
他再度俯下身,將她困在雙臂之間,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封住她的唇,激烈的吮吻著,像是想要宣洩多年來的思念,吻得她喘不過氣,薄唇一路往下游移,點燃她胸前的兩朵嫩梅。
她倒抽一口氣,情不自禁的挺起酥胸,他的唇舌像電流一樣,讓她雙腿之間溢出汩汩的濕意,她抱住他的頭,十指伸入他濃密的頭髮裡。
「浩……」她難受的夾緊雙腿。
他用膝蓋分開她的腿,褪下她的褲子,將她的腿抬上他的腰側,緊緊環住,灼燙、勃發的慾望抵著她,蠢蠢欲動的悸動著。
她羞慌的挪移臀部,卻意外的讓自己濕潤發熱的幽谷與他摩擦。
他攫住她的腰,氣息粗重,心跳加快。
「別動……」
她柔嫩的花口一如記憶中那般美好,輕易的勾動他的情慾,體內一波又一波的湧出能量,痛得他無法再忍耐。
她的臉龐潮紅,身子不停的發抖。
他扯下剩餘的屏障,讓兩人之間再也不有任何隔閡,緊緊相貼,挪動腰臀,讓亢奮的慾望摩擦她的。
「浩……」她輕喘一聲,擺動翹臀,讓花谷找尋他的根源,卻因此帶給他更多折磨。
他咬緊牙關,低咒一聲,扶住高昂的慾望,進入潮濕熱暖的花徑。
許久未曾有過歡愛的身子感到一絲疼痛,還有些許愉悅,她倒抽一口氣,幾乎崩潰。
他開始挺動腰臀,激切的在她的體內抽撤。
她只能揪住他垂墜的衣襟,感受著自己幾乎無法招架的快感。
「嗯……嗯……」
豐滿渾圓的乳房隨著他的律動而彈跳,他握住其中一隻,含住頂端的蓓蕾,舌尖逗弄著,立即相來她連連嬌吟。
「嗯……」她閉上眼,抓住身下的床單,難受的蹙起眉頭。
他握住床頭的桿子,重重的進出她的通道,快感疾速而來,從兩人的交合處竄遍全身,她小巧的腳趾頭情不自禁的蜷曲,雙腿卻交疊的環著他。
「浩……」她仰起頭,輕吟出聲,熟悉的感覺在腦海中閃過,淚水悄然滑落。
他掙扎的看著她臉上的淚水,痛恨自己還能被她的淚水影響。
「不准哭。」他鐵青著臉,「你沒有資格哭。」
男性快速律動慾望帶出她體內更多的愛液,一陣重擊,她無法承受體內快速攀升的快感,身體瞬間虛軟,任由他抽撤。
腳上的傷,還有這兩天乍見他的衝擊,讓她快要暈厥。
他激切的進出,隨即在她的體內釋放一切……
當孫映蕊掙開眼睛時,尹浩已經不在了,豪華的病房裡,只剩她一個人。
那條已經消失了四年的手鏈,再度回到她的手腕上,就像尹浩,又闖進她的生命。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5 17:11:41
第十章
因為腳踝扭傷的關係,孫映蕊不得已,只好打電話臨時請假,原以為會被臭罵一頓,沒想到經理不僅沒有開罵,反而要她好好的休息,傷好了再銷假上班。
只是經理的口氣聽起來怪怪的,也說不上來哪裡怪,或許是他難得沒罵人又好說話,她才會覺得怪吧!
昨天當她醒來時,尹浩已經不在了,她身上的衣服穿戴整齊,彷彿與他的親暱行為只是一場夢,如果不是雙腿之間傳來陣陣酸痛,她真的會以為自己作了場春夢。
孫映蕊坐在床上,暗暗盤算著該辭職了。
一旦知道萊采的老闆是他,她應該要避免讓兩人再有牽扯。
當初為了避開與他的記憶,她轉學到中部的學校,與陳靜怡住在一起,畢業後便直接在台中找工作,千挑萬選,盡力避免,沒想到仍然挑中了他的公司。
她有多久沒回家看爸媽了?
當年一直不覺得自己選擇錯誤,只是結果不如預期,發生了意外……
孫映蕊忍不住苦笑,轉頭,望著窗外的夜空,卻想起了愛情酒店那兒星光滿天的夜景。
她已經很久不再想起與他的回憶,但是他一回來,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
他的擁抱還是這麼緊實,他還是一如記憶的英俊,只是當年好不容易出現的溫暖笑容再度消失,換上的是更加冰冷的淺笑與對她的怨恨。
躺回床上,她抬起手,看著那條手鏈,遲遲無法入眠。
這個夜,她注定失眠了。
***
休息了兩天,孫映蕊扭傷的腳踝已經沒有大礙,於是早早來到公司,認為就要舉辦服裝秀,她請假沒來,同事們應該已經忙得人仰馬翻了。
她推開安全門時,正巧看見小秀從電梯湊出來,笑著打招呼,「小秀,早。」
小秀看了她一眼,眼神複雜,隨即冷漠的應了聲,便走進辦公室。
孫映蕊覺得小秀的舉止很怪異,平常她都大剌剌的,一張嘴老是停不下來,在這家公司裡,他們這兩個助理相依為命,連吃飯都一起,小秀怎麼會對她這麼冷淡?
她進入辦公室,將包包放在位子上,打算去茶水間倒杯水,然後開始工作,但是打從她一踏進辦公室開始,大家看她的眼神就很奇怪,有人露出嘲諷的笑容,有人的眼神充滿敵意,最多的還是看笑話的神情……
怎麼回事?
她愕然的掃視大家一遍,隨即拿起馬克杯,走向茶水間,卻意外的在門口聽見裡面的人的談話內容。
「欸,聽說孫映蕊跟總裁有一腿,是嗎?」
「真的,有目擊者跟證人。小秀前幾天下班後,看到孫映蕊被總裁抱上豪華轎車,然後車子揚長而去,當天晚上經理就接到總裁特助打來的電話,要他多放孫映蕊幾天假,直到她腳好,自動銷假上班。」
「嘖,孫映蕊也太厲害了,用這種方式妄想麻雀變鳳凰,脫離打雜小妹的身份。」
「有些女人就是這樣,懂得用「天生條件」來取悅男人,換取一切,人家動作快又敢做,換成是你,你敢嗎?」
「我才不敢咧!好歹我可是帕森設計學院畢業的,有了這張文憑,到哪間服裝公司去應徵,人家都會錄用我,我才不屑像她一樣賤。」
「哎喲!她是聰明,張開大腿就可以賺錢,搞不好弄得總裁高興,她把經理幹掉都有可能。」
幾個人愣了一下,隨即賊賊的笑了。
「可惜經理不是女人。」有人忍不住酸了經理一頓。
眾人意會,再度笑開。
門外的孫映蕊臉色蒼白,心臟好像被一把刀猛刺,痛得淚水在眼眶打轉,轉身逃開,卻撞上一堵人牆。
熟悉的氣味、熟悉的胸膛、熟悉的呼吸頻率……她抬起頭,看見面無表情的尹浩,他正看著她,一身筆挺的西裝,顯得很有氣質,卻冷漠得像個無情人……
她猛地彈開,隨即跑走。
***
孫映蕊在公司裡忍受一整天的異樣眼光與冷嘲熱諷,明天就要舉辦服裝秀,一大早便要趕快把東西裝箱,送上貨車運到會場,而她在結束前置作業後,就會遞出辭呈。
她沒有跟任何人說話,中午吃飯時少了小秀的陪伴,她在公司形同被孤立。
將東西裝箱後推到門口,有些東西要先送到會場,因為她不是核心職員,所以並不知道服裝秀在哪裡舉辦。
「你知道會場在哪裡吧?」好奇之下,她隨口問了幫忙將箱子抬上車的司機。
「知道啊!你們公司三個禮拜前就已經行文我們公司,告訴我們服裝秀的會場在台中山區的愛情酒店,還傳真了一張地圖過來,要我們千萬別走錯路,一定要順利將器材送到目的地。」貨運司機以為她怕他不知道地方,所以好心的提醒。
聽到「愛情酒店」四個字,孫映蕊的臉色瞬間蒼白。
她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
心慌的衝向自己的辦公室,她從抽屜裡拿出早就寫好的辭呈,馬上跑到行政經理的辦公室,沒想到撲了個空。
她將辭呈放在行政經理的辦公桌上,隨即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
辦公室裡的人忙著服裝秀的時,沒人發現她離開了,直到行政經理回到辦公室,看見放在桌上的辭呈,跑出來找她,才發現她的辦公桌整理得乾乾淨淨,所有的私人物品都不見了。
孫映蕊連夜打包行李,一大早就托運回台北老家,她在公司留的住址是大學時和陳靜怡住在一起的地址,而且只留下手機號碼,她將手機停用後,其實就沒人找得到她了。
她不想和台中的所有人事聯絡,一切都斷得乾乾淨淨。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總覺得所有的事一旦與尹浩扯上關係,她便難以呼吸,那樣的感覺讓她感到慌亂,直覺的想逃避。
「靜怡,我已經辭職了,現在正要去火車站,搭火車回台北,我們很久沒見了,晚上一起吃飯吧!」
「你真的辭職了?」電話那頭的陳靜怡趁著試播帶拍完後回電給孫映蕊,聽出好友的語氣裡有無奈與可惜。
「嗯,昨天遞出辭呈,我已經沒辦法再待下去了。」當她看見尹浩出現時,就應該要知道他不會就這麼算了,只是沒想到他會連擁有他們回憶的地方也當成報復的的工具。
「好吧!不管你作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我剛剛拍完試播帶,晚一點等你回台北後,我們再聯絡,晚上一起吃飯。」陳靜怡大學時讀大眾傳播系,畢業後幸運的進入電視台新聞部工作,前幾天才得知自己可能會上播報台,孫映蕊因此特地坐高鐵北上,替她慶祝。
「你要升主播了,是嗎?」孫映蕊很替好友高興。
「晚一點主管們會開會決定,我是覺得試播帶拍得不錯,所以機會很大。」
「先恭喜你。」孫映蕊笑說,然後掛斷電話。
計程車遇到紅燈,停了下來,再過一條街就到火車站了。
突然,靠她那邊的車門被人從外頭打開,她嚇了一跳。
「下車。」尹浩站在車外,臉色鐵青,怒瞪著她。
「你想做什麼?」
「下車!」他怒不可遏的咆哮,甚至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往車外拉。
「放開我!」孫映蕊爭紮著不願下車。
計程車司機以為尹浩是歹徒,立刻打開車門,衝到另一頭去英雄救美。
「喂,你放手!不然我要叫警察了。」
「她是我的女人,你少管閒事!」尹浩指著計程車司機,怒聲大喝。
計程車司機見尹浩一身手工西裝,還有停在旁邊的黑色高級轎車,心想,他應該不是那種想劫財劫色的歹徒,馬上收起想英雄就沒的狠勁,默默的看著他將孫映蕊從車裡拉出來。
旁邊的路人們也紛紛停下腳步,好奇的觀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被這麼英俊又多金的男人搶奪,恐怕全天下的女人都想當主角吧!
「尹浩,放開我。」
「你想讓我當眾抱你上車嗎?」他轉頭,瞪著她。
「放開我!我不想跟你去任何地方,你可不可以放了我?」孫映蕊拚命的扭動手腕,卻贏不了他的蠻力。
「看來你還是很懷念被我抱在懷裡的感覺。」他冷笑一聲,攔腰抱起她。
「尹浩!」她掙扎著,卻敵不過男人盛怒時的執著與力氣。
尹浩先坐進駕駛座,再把她塞到副駕駛座上,橫過身子,用安全帶將她綁在座椅裡,然後坐正身子,迅速將車子離開熱鬧的火車站錢的大馬路。
「你在發什麼瘋?今天是舉辦服裝秀的日子,你應該要在會場,你不就為了這場服裝秀才回來的嗎?」她邊說便努力的掙扎,企圖拜託束縛。
他緊握住方向盤,修長十指的關節都泛白了,迅速開往飯店的地下停車場,偌大的停車場非常安靜,只有輪胎磨地的聲音。
停妥車子後,尹浩轉頭,怒瞪著她。
「你以為隨便留下一封辭呈,就算是辭職了嗎?」
他掏出辭呈,扔到她的面前。
看著膝蓋上皺成一團的信封,孫映蕊笑了,淚水同時滑落臉頰。
「我想也是,你說過,要讓我嘗嘗四年前被人惡意傷害的滋味,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讓我得到自由?」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看見她因為不停的掙扎而被安全帶勒出紅痕的手腕,上頭甚至出現一點一點的出血痕跡,內心一陣掙扎,最後還是選擇視而不見。「你這輩子早就沒有自由了。」
她放棄掙扎,茫然的看著窗外。
這種望著窗外就是不看他的漠視神情,他不知道嘗過了多少回。
她選擇離開他時,漠視他;當他四年後再回來時,她再度選擇漠視。
他粗魯的將她的臉扳正,「我受夠了你一再的逃避!你以為你能逃避多少次?你以為我連你突然的情緒轉變都瞧不出異樣,就這麼相信你只是在配合我,跟我玩愛情遊戲?」他難堪的失笑,「我真的有那麼愚蠢嗎?」
她愕然的看著他。
「你覺得我會不知道我父親去找過你父親,說了一堆讓你父親難堪的話?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父親拿你肚子裡的孩子跟我讓你做選擇?」他怒吼,佈滿血絲的眼眸凶狠的看著她。
她不敢相信的搖頭,「不……不是……」
他捏著她的下巴,「我恨你對我的不信任,你不相信我會保護你,連我自己的孩子都不能保護,在你的眼裡,我就只是這樣的男人嗎?」
淚水從眼眶裡滑落,孫映蕊頻頻搖頭,曾經經歷過的痛,就像被揭開的傷疤,比新傷更痛。
尹浩蹙起眉頭,拇指卻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
「我在等你告訴我,跟我坦白,我想要你對我求救,而不是自以為是為我好的逃開我。」
「我沒有辦法……你也沒有辦法應付你父親……我們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
「所以如你所願,我離開你,回法國。」他解開她手腕上的安全帶,輕撫著上頭的傷痕,心疼得不得了。「你認為這四年的時間,在我母親娘家的庇蔭之下,我會沒有任何作為嗎?」
感覺到他撫摸她手腕的力道輕得像是怕弄痛她,心房一陣酸澀,她縮回手,別開頭。
他伸手將她拉進懷中,心疼的收緊雙臂。
思念的委屈讓孫映蕊放聲大哭,淚流不止,弄濕了他的西裝。
他的懷抱還是像以前一樣溫暖,像座山,任何事都能滿足她、保護她。
「不要回來……為什麼還要回來?」她捶打他,「我好不容易忘記你了,忘記以前的回憶……我很痛苦……你讓我很痛苦……」
她淒楚的哭聲滲進他的心頭,讓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抱緊她。
「四年前你說的話,難道就不傷我的心嗎?」
她搖頭,「不行……你父親不會容許,我不想害你,也不想讓我家人難過。」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只要我想要,沒有人能阻擋得了我,連你都不行。你認為在說這句話前,我沒衡量過自己的能力嗎?或許我父親很有影響力,但他還沒那能力抵抗我母親那邊的親戚。」
他鬆開手臂,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我母親那邊的親戚都很疼她,愛屋及烏之下,他們也很疼我,在我決定成立公司時,他們立刻動用資源幫我,順利的讓萊采在四年內站上國際舞台。礙於我母親那邊的勢力,我父親不會想得罪他們,相對的,法國那邊的親戚全都知道你的存在,也知道我成立萊采的動機,這是我為了對抗父親、得到你而鋪的路。」
他說的話感動了她,那顆懸在半空中四年的心悄悄的放下,卻也讓她想起了一件事,淚水再度不可遏止的落下。
「孩子沒了……」她難過的頻頻搖頭,「你離開的那天,我追到機場,不小心撞到別人的推車,孩子就這麼沒了……」
他忍著傷痛,再度摟住她。
「我不知道你會追來機場……我不知道孩子會流掉,我以為你會順利的把孩子生下來,所以從來沒去注意孩子的消息……小蕊……」
「對不起……」
「我不會再度讓你受委屈,也不會讓你難過了。」他捧起她的臉,乞求的開口,「回來我身邊。」
她猶豫的看著他。
「陽光想你,它四年沒看到你了,難道你不想它?」
她想到與他、與陽光一同馳騁樹林裡的愉快回憶,卻也想起父親。
「我父親不會答應,他討厭薔薇學院的學生。」她曾讓父親對自己失望,不想重蹈覆轍。
「在你休息的這兩天,我已經親自登門拜訪過了,也與你父親深切的懇談過,已經得到他的允許了。」
「怎麼可能?」孫映蕊錯愕不已。
「雖然你父親的腦袋像石頭一樣硬,但是至少他還能分得出真心與假意。」看著她可愛的表情,尹浩憐愛的笑了,「詳細的情形,等我們回台北後再說。」
「你真的確定我爸答應我跟你在一起?」
「嗯。」他順手刷掉她的淚水。
「為什麼要在愛情酒店舉辦服裝秀?我以為你是故意要折磨我,才會將服裝秀安排在那裡。」
他翻了下白眼,一臉無奈,「你忘了嗎?當年我被黑熊傷到時,欠了朱柏萱一個人情,萊采要舉辦亞洲唯一一場服裝秀,全世界的媒體都會蜂擁而至,如果在愛情酒店舉辦,酒店還賺到免費的廣告,那女人怎麼可能會錯過這個討人情的機會?」
孫映蕊想到朱柏萱,馬上笑了,臉上還掛著淚水,模樣令人心疼又愛憐。
尹浩低下頭,吻住她。
這個吻溫柔得教人心醉,就如同四年前他全心全意的愛她。
這次……她真的能夠跟他在一起了嗎?
應該可以。
尹浩記得當年與朱柏萱相親時,她曾向他介紹過愛情酒店,也曾對他說過酒店內的傳說。
「凡是住進酒店的客人,都會在酒店裡找到另一半,而且從來沒有例外……」
或許他一直相信這樣的傳說是真實存在的,才會有事沒事就往愛情酒店跑,甚至顧不得與她才剛認識,就帶她來到愛情酒店。
或許,那時他的心已經早一步看清一切。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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