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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林菲 -【怨夫之四】老公的不良調教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8 14:25:21     標題: 林菲 -【怨夫之四】老公的不良調教 (全文完)

林菲 -【怨夫之四】老公的不良調教




【內容簡介】

男人的心動,比起女人的感動,多了一份衝動;
女人的癡情,比起男人的專情,多了一份傻氣。

人家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果真沒錯,伊勁涯看著眼前,
這位應該是未成年的小丫頭,膽敢將援交的念頭打到他身上,
只是夜店裡眾多女人的美麗及風情他都看不上眼了,
而這位看來過於天真羞澀的她,竟然一開口就是三萬!
誰知,那一夜他放過了她之後,竟然冤家路窄,酒店到處都有,
偏偏他路過的這家,竟是她上班的地點。
這一次,伊勁涯沒打算再當冤大頭,享受酒店美女服侍的排場後,
直接將這位謊話連篇,對他哭窮又自憐自哀的女人給包場了。
只是,他以為的少女,竟然是個二十五芳齡的小姐,
這年紀,不只可以賣春、可以援交,還可以讓他娶回家當老婆!
杜筱月以為,伊勁涯是個正直的男人,花心卻不下流,
可是當眼前這位三歲小女娃叫他爸爸時,她才明白,
原來伊勁涯對她從沒認真過,他跟她不過是床伴罷了。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8 14:26:54

第一章

   震耳欲聾的吵鬧樂聲掩蓋住了吵雜的人聲,滿場投射的前衛燈光絢爛使人目眩,吧檯旁的男子一雙懾人心魄的眼眸微瞇成一道慵懶,唇角輕揚起一抹完美的弧度惹來不少打扮冶艷的辣妹主動上前圍繞,他出色挺拔的外貌和氣質是全場最引人注意的焦點。

  不是伊勁涯自誇,對於女人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場面他早已見怪不怪,他是不討厭被崇拜包圍的感覺,也很習慣不時投射在他身上含蓄欣賞的目光,但作風特別開放或是太小家碧玉的女人都不入他的眼,他身旁從來不欠缺女人,所以他無須委屈自己有任何將就。基本上來說,一向隨心所欲的他,最注重的就是「感覺」,相當有彈性空間的這兩個字,偶爾偏向挑食嚴格,一旦感覺對了,只要在基本條件範圍內他也不會設限太多。

  輕輕啜飲一口杯中漂亮的金褐色,淡淡的咖啡味襯托威士忌的純麥香氣是伊勁涯特別偏愛的口感,職業習性使然,看似不經意的打量,其實已悄悄將整間店的地形和來往客人迅速刻劃在腦中,如雷達般精準銳利的掌握他身處的環境。

  這間店寬敞精緻的設計與高檔的服務,價格卻偏向親民,的確很有發展的空間,不過相較這樣熱鬧沸騰的美式夜店,他還是比較喜歡輕音樂風格的小酒吧。

  這次公司新人的特訓暫告一段落,他還沒安排好接下來的假期,因為和這裡的老闆有些交情,才會先來捧個人情場。

  婉拒好友替他安排的頭等包廂,並非是剛好碰上一星期一次的淑女之夜想方便獵豔把妹,是他向來不愛刻意與眾不同以顯示身分特殊。

  接近淩晨三點,晶亮透明的酒杯,只剩約三分之一的香醇,他今天已經喝了不少,他對自己的酒量很有把握也很懂得拿捏,喜歡享受微醺前迷離和現實的交錯,鮮少放縱跨越至迷茫境界,甚至醉得不省人事,知道如何駕馭酒精才能體會酒香的迷人之處,反過來讓酒精主導大腦失去意識,就完全失去喝酒的樂趣了。

  手執晶瑩酒杯前去向好友道聲再見,謝絕好友招待的美意,伊勁涯堅持自掏腰包,允諾有時間會再來聊天暢飲,對於身後那群對他依依不捨的八爪章魚,他絲毫沒有留戀,那些大膽要求共度春宵的誘人邀約,他更一點興趣都沒有,他並非是柳下惠,是他早就過了精蟲衝腦所以來者不拒的衝動年齡,尤其這些主動貼近他,活像準備將他生吞活剝似的女人,著實讓他倒盡胃口。

  步出吵雜的環境,夜裡迎面而來的寧靜讓伊勁涯的腦袋頓時清澈不少,秋末的晚風有點涼,正適合剛忙完一堆工作的他慢下腳步恣意放鬆懶散,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去洗個澡後開始補眠直到自然醒。

  伊勁涯的手才剛搭上車門,一個輕柔的女聲急忙的喚住他:「先、先生,等一下!」

  他狐疑的望著對方跑到他面前氣喘吁吁的,他沒記錯的話她是方才在店裡不時偷瞄他的其中一個女人……或是女孩,瞧她稚氣未脫的娃娃臉蛋和嬌小的身材,看來應該是冒用別人的身分證才能進入夜店吧!

  「有事嗎?」基於禮貌和風度,他耐著性子問。

  杜筱月扭著手指,神情忐忑不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追上目標,這會兒她卻緊張得腦袋、舌頭全都打結,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都已經到這節骨眼,她絕對不能臨陣脫逃。

  「你今晚寂寞嗎?」伊勁涯愣住了,是他耳朵有毛病,還是這小女孩的表達能力有問題?

  「不好意思,請問妳到底有什麼事?」杜筱月暗罵眼前男人的不解風情,她揣摩了多少劇情片才抓出來的經典關鍵台詞,他居然聽不懂?

  「我是問……你、你今晚寂寞嗎?」她硬著頭皮再問一遍。

  伊勁涯這次確定他沒有聽錯,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有人把這句話問得如此慷慨激昂,活像準備找他一起上戰場殺敵似的。

  他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這個看來隨時會腦充血或心臟病發的小女孩,不可否認她有張可愛脫俗的臉蛋,還有雙會勾人的水靈大眼,更擁有粉嫩誘人的嘴唇,尤其那頭柔順及腰的長髮如瀑,她看來就像是個俏麗迷人的洋娃娃,只可惜他沒有戀童癖,不可能對未成年少女感興趣。

  唉!現在小女生的價值觀是怎麼回事,對性這種事竟然可以這麼隨便?真枉費了她出眾的外貌和清靈無暇的氣質。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或許她是因為失戀打擊太大,還是和家裡人吵架才會賭氣衝動,故意做出不愛惜自己的行為吧!

  「妳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嗎?」

  「嗯!」杜筱月怯生生的點頭,這種事最好還是老實招認,免得待會兒被嫌笨拙遭到退貨她可是得不償失!

  她的反應印證了伊勁涯的猜測,多少有些欣慰這株幼苗還沒有太多污染,他平常不愛多管閒事,但是事關國家未來主人翁的身心發展,他很願意犧牲一點休息時間規勸迷途少女。

  「有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我很樂意幫……」聽到伊勁涯願意幫忙,杜筱月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馬上就可以先解決燃眉之急,憂的是她等會兒就要在買賣的關係下失去她寶貴的第一次了。
  
   「我是需要你幫忙,我、我……這樣可以嗎?」杜筱月怯生生的伸出五根手指,見伊勁涯不解的皺起眉,她趕忙又縮回兩隻手指,「那……還是這樣?不能再少了啦!」她不太了解行情,可是聽人家說處女在市場上很吃香,在她的觀念裡當然認為女孩子的初夜是珍貴無價的,要不是情非得已,她才不願這樣作賤自己。

  伊勁涯這才意會過來她不是想要倒貼尋求他的慰藉,她是要援交?他啼笑皆非,這個小女孩未免太天真單純,方才在夜店她想必也看見他對多少美麗性感的女人不為所動,她怎會異想天開的認為他會願意花錢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上床?

  「妳覺得妳就這麼廉價,只值三千塊?」

  三千?杜筱月錯愕了半秒鐘,隨即補充強調道:「再加一個零,是三的後面加四個零。」

  「三萬?」他不曾有這方面的交易,也知道這價錢誇張得離譜,敢情她是鑲鑽的,還是有什麼特異功能?

  「對!就是三萬,不二價!」杜筱月牙一咬,決定用這價格把自己給賣了!

  她一副做了賠本生意的表情,伊勁涯是哭笑不得,他不確定她是存心開他玩笑,還是真的想把他當冤大頭削?現在小女生的行事作風還真是教人匪夷所思!

  他不是花不起這三萬元,只是以他的條件即使不用主動追求,他身邊也永遠不乏主動送上門女人,他從來都不用花錢買短暫且不切實際的享受,但這個漫天喊價獅子大開口的小女孩,挑起了他的好奇與玩興。

  目光瞥見她不時偷覷著身後,伊勁涯隨即發現他前方不遠處停著的白色轎車旁不小心洩了底的兩道長影,也正好抓包看見兩個女孩偷偷探出頭,一臉鼓勵和義氣相挺的表情。

  那是特地來幫她加油打氣的同伴,還是準備給他來個仙人跳的同夥?不管是哪一項對她們這些小女孩說,都是偏差到極點的價值觀。看來給她們點教訓和小小懲罰是必要的,不過他當然不會喪盡天良真的將她撲上床,反正他剛好也沒事做,就當是做好事、積功德,及早令她迷途知返,好過她繼續物色其他目標,要是倒楣一點碰上變態壞心眼的男人,恐怕這幾個死小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三萬元是嗎?成交!」勾勒好看的嘴唇噙著一絲意味深長,令人迷醉的眼眸邪佞深遂,伊勁涯俯下身子,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眼前天真又囂張的小白兔,輕吐出魅惑人心的呢喃嗓音,「今晚,妳是我的了!」

  ※ ※ ※

   杜筱月從上車之後便僵直著身子不敢亂動,她對車子沒有概念,但幾個大廠牌的標誌她還認的出來。之所以選定這個男人作為目標,不僅是因為他過人的外表和舉手投足間自然散發的男性魅力,當然還是因為衣著品味不凡的他看起來就像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少爺,好在她沒有看走眼,能開百萬名車的男人,用區區三萬元買一夜風流應該會覺得很便宜才對。

  整個晚上沒有一個男人能吸引她的目光超過三秒,又深怕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的勇氣會隨著日出而煙消雲散,她才打算碰碰運氣,即使被笑說自不量力,起碼她也成功跨出了第一步,她本來毫無把握,認為像他這樣條件的男人會答應她的機率微乎其微,真的沒想到他會輕易的答應。

  家裡的負擔迫在眉睫,她其實不該要求太多,可是哪個女孩子沒有幻想過浪漫的初吻和美好的第一次,雖然是被逼得狗急跳牆,她還是無法想像被一個腦滿肥腸或是禿頭口臭的男人抱在懷裡會多讓她想吐,就當是她自私、是她膚淺,既然橫豎是要把自己獻給陌生人,挑個順眼一點的,過程中也許能降低難受的程度,事後也比較不會有太多的遺憾吧。

  雖然心理建設了很久,她還是忍不住恐慌,湘湘和恬恬到底有沒有跟上來呀?要是她遇上變態,或是想吃霸王餐的缺德男,她們好歹也要知道上哪兒救她,否則可能就不是白忙一場,賠了夫人又折兵這麼簡單,要是她來不及在約定時間向她們確定位置報平安就被吃乾抹淨然後順便被滅口……天哪!她現在才想到要害怕會不會太遲鈍了?

  她不會真這麼倒楣吧?瞧這男人衣冠楚楚、人模人樣的,應該不可能……不對!要是他剛好是隻衣冠禽獸,披著俊帥羊皮的惡狼,那她不就兇多吉少了!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她杜筱月從小到大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天地良心的虧心事,是為了家裡才不得已出賣自己,老天爺應該會稍微同情她才對,好歹會讓她保留一條小命回家解決火燒屁股的難題吧!

  當車子駛進旅館房間車庫,杜筱月跟著伊勁涯下車走上階梯,接著入眼所及的是氣派高雅的裝潢和佈置,圓圓的大眼難掩訝異與好奇。真不敢相信她真的和一個陌生的男人來到汽車旅館,原來汽車旅館裡頭是這樣,有一張超大的床,還有看來柔軟舒適的貴妃躺椅,特殊設計的沙發床組也算是寢具之一的話,這麼大的房間到底是要給幾個人睡的?

  伊勁涯將脫下的外套順手丟在床上,一回頭恰巧逮到她明眸中一閃而過的侷促。

  「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喔!」他從容不迫的坐在精緻緞面的床鋪上,長腿優雅的交疊,好心的再給她一次機會。

  杜筱月的身子一僵,突然想起她不該浪費時間好奇或忐忑,家裡的情況也根本不容許她反悔。

  她選個離他最遠的沙發坐下,故作熟練的脫下外套、解開手錶,「你先洗還是我先洗?」這一氣呵成的動作和台詞她練習了好久,因為沒經驗怕表現太差被扣分,所以才想用其他的方式彌補不足之處,起碼要表現大方一點,不要扭扭捏捏的,她也算是夠敬業了。

  真多虧有湘湘從家裡偷渡出來的劇情片當她的學習範例,湘湘她哥應該還沒發現私藏的光碟不翼而飛了吧?

  她低垂臻首,一頭直順的長髮遮去了她臉龐,伊勁涯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喜歡她的髮型,現在能耐心留這麼長頭髮的女孩不多見,只是她剛才說她是第一次做這種事,為什麼說話的態度像是個老江湖?她風塵味十足老練的口吻與她稚嫩的嗓音搭配實在很突兀令他感覺刺耳。

  杜筱月久久等不到他的答案,一顆心緊張得就要跳出胸口,眼角餘光瞄到他正筆直朝她走來,她屏住了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為什麼要洗?我比較喜歡原汁原味!」尾聲方落,伊勁涯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撲向她把她壓在身下。

  杜筱月嚇得倒抽一口氣,從未和異性如此近距離的貼近,教她慌亂得不知所措,「可、可是我不喜歡……」

  「不是我不想尊重妳的意願,但應該要以買方的需求為優先吧?」她晶亮的雙眸盛滿無助,失措的像隻受了驚嚇的小羊,伊勁涯不覺莞爾,方才他差點就讓她純熟的話術唬住了,他不明白她既然承認是初次下海,幹嘛又要假裝經驗老道,她沒發現自己的矛盾之處嗎?

  「但是、但是不太好……我、我是說……」

  「難道妳出來援助交際之前沒想過會遇到有特殊癖好的客人?」他扯動一方嘴角,微瞇起的雙眼蘊含危險性的暗示,他玩興大開還伸出舌尖輕舔唇周,故作飢渴狀。

  杜筱月瞪大了雙眸,乾澀的喉頭使她下意識的吞了口唾液,即使揣摩了幾十部風花雪月的片子,真換成她是主角時,她還是不知此刻該如何反應,那些劇情片中不是沒有類似脅迫變態的場景,只是沒有一個男主角是像她眼前這個男人一樣充滿誘人的魅力,明明下流噁心的言語和舉動,在他身上卻顯得挑逗性感,她不太確定她現在是嚇呆了,還是看傻了?

  把自己毫無保留獻給這樣的男人,可能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心願,剛才在夜店她也親眼見識過各型各色的女人前仆後繼,她也是不自覺被他吸引才會選中他。

  這男人兼具野性和優雅於一身,複雜矛盾卻又不顯衝突,迷人豐采渾然天成無須費心營造,說他是上帝的傑作一點都不為過,形容他是惡魔特地塑造來收服女人心的完美武器也絕對貼切。

  眼望著有副白色羽翼的吸血撒旦,杜筱月有想過也許下一秒她就會被生吞活剝,她當然非常恐懼,不過她心裡居然有一絲莫名的期待,大腦甚至不受她控制,等不及自動想像她任他抱在懷裡大快朵頤享用的畫面……
 
   香豔刺激的幻想令杜筱月忍不住臉紅心跳,霎時感覺全身一股燥熱,天呀!長這麼大,她到今天才知道她原來是一枚色女啊!

  伊勁涯好笑的望著身下人兒滿臉漲紅的模樣,似乎逗她逗上了癮,越玩越起勁,他半惡作劇將臉埋進她頸窩,故意貪婪的嗅著她好聞的髮香,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沒有刺鼻造作的香水味,只有淡淡自然的馨香。

  「妳是不是和我一樣迫不及待?」

  「我……」噴灑在頸項上的灼熱氣息讓杜筱月更敏感的繃緊了身子,呢喃似的嗓音像是能蠱惑人心的魔咒,教她連逃跑的念頭都停滯遲疑。

  「我讓妳來決定要先玩角色扮演,還是我現在就把妳綁起來。」

  「綁、綁起來?」杜筱月這下可回神了,還因為過度驚愕差點咬到舌頭。

  「妳想直接跳到重口味?」伊勁涯早就習慣看見女人為他癡迷的表情,但癡呆得不惹他討厭,反而還使他好玩發噱的,她肯定開了先例,「真可惜,我本來還想再跟妳多聊一會兒。」

  「好呀!那、那我們先聊天好了,你想聊什麼?」杜筱月忙不疊的趕緊附和他,腦中不停思索如何對外求救。

  在發現她真的倒楣遇上辣手摧花的變態之後,她已經無暇思考他究竟是天堂還是地獄的代表,任憑這男人符合吸引她的眾多條件,她都決定要放棄原本的計劃,然後找機會落跑,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過現下好歹證明了上天總算是公平的,看來一切優越的人終究也有不完美,他人格特質變態是看不見的可怕缺陷。

  伊勁涯當然明白她被嚇到的原因,讓她害怕就是他最大的目的,知道要害怕還算有得救,最怕就是她目空一切不管天高地厚,那樣病入膏肓的小孩就很難救了。

  她可能比他原本以為的再稚嫩一些,還沒機會體驗到特殊的玩法不見得會粗暴,相反的也能很有情趣……

   等等!他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居然對一個半生不熟的小女孩起了幻想?

  她的氣質容貌的確很不錯,等她再長大一點,肯定更無往不利,能擄獲更多男人心甘情願臣服在她裙下,這樣抱著她,他發現她並不是他原以為的發育還沒完全,相反的,她玲瓏有緻的身材其實豐滿有料。

  但是那又如何?他是假裝變態想嚇嚇她,不是真的有興趣殘害國家幼苗的劊子手!伊勁涯意識到不妙,在他男人正常的生理反應開始蠢蠢欲動前,先一步起身離開可怕的誘惑,故作輕鬆的斜倚著沙發扶手,「我們來聊聊,為什麼妳要做這種事?」

  身體突然少了伊勁涯的重量,杜筱月的心裡有股說不出來的空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所謂何事,她跟著坐起身子,眉間皺起一抹無奈。

  「我媽前陣子被詐騙集團騙光了所有的積蓄,為了怕我跟我弟擔心,她偷偷跑去借錢標會,又好死不死被倒會,雪上加霜事情也曝光,我媽自覺愧對家裡,心理壓力過大得了憂鬱症,我要工作賺錢幫忙還清她借的錢,根本沒時間照顧她,把她送去療養院的費用,加上積欠幾個月的房租,我多兼了好幾份打工,累得快要爆肝,能預支的薪水已經超額,收支都無法打平,要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這麼可憐?」伊勁涯不置可否的挑起眉,如墨的眸子裡有淡淡的笑意,他不是沒有同情心,是他並非第一天踏出社會,每個出賣自己的交易背後多少不得已的故事他時有所聞,他相信這其中是有許多身不由己的心酸,可是也有太多是遵循一貫楚楚可憐的模式以博取客人同情。

  杜筱月沒有聽出他的不以為意,單純的認為沒有必要特別隱瞞她家中遭遇的不幸,她不是喜歡裝可憐,也沒有埋怨家裡拖累她的意思,畢竟人家是要付錢給她的老闆,應該有權利了解她需要這份工作的原因。

  「我也覺得我家這陣子還真是不可思議的倒楣,我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又是家裡的長女,我弟只要不惹禍,我就阿彌陀佛了,根本也不指望他替我分擔什麼。」語畢,杜筱月忍不住悠悠的嘆了口氣。

  伊勁涯本來就不期待她會坦白,只不過是隨口問問,但她的悲哀不幸未免太過戲劇化,過份強調屋漏偏逢連夜雨,反而容易引人質疑,雖然他不得不說她的演技精湛,詮釋起無奈的神情入木三分,如果她面前的是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也許她會成功,這樣老掉牙的苦肉計聽在他耳裡實在令他想笑。

  她不像是崇尚物慾的敗金女孩,他可以相信她不是因為愛慕虛榮而出賣身體,她可能是和朋友玩什麼冒險之類的指定遊戲,或者是沒有達到承諾的賭注代價才會這麼做,如此想來她故意要價不斐的原因也算有合理的解釋。

  杜筱月望著伊勁涯若有所思久久不發一語,擔心他是否準備結束聊天,她頭皮不由得一陣發麻,苦惱著若是來不及死裡逃生,該如何與他談判,拒絕配合他特別的花招癖好,或者直接勸導他放棄今晚的交易。

  「你……」杜筱月才正要開口,伊勁涯忽然站起來朝她逼近,又把她嚇得語無倫次,「你不要、不准……不、不可以過來……靠近我!」她跳起來縮在沙發上一臉警戒,突然的大動作也讓伊勁涯嚇了一跳,兩人僵持對看,在這短短的幾秒鐘,空氣似乎凝結住了,好半響伊勁涯忍俊不禁大笑出聲。

  「妳以為妳有辦法抵抗得了我?」

  「你、你……我、我會去報警喔!」

  她這副滑稽的模樣是打算嚇誰呀?「別忘了是妳找我援交的好嗎?」

  「是沒錯,可、可是……並不代表你可以……我是說……」這種高貴精緻的汽車旅館隔音設備應該一流,但這也代表她此刻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嗚……她後悔了啦!電視影片裡的一夜情和買賣交易看起來這麼輕鬆都是騙人的,他是很吸引她,甚至還挑起她小小的色念,可是不管他到底是不是變態,她就是沒有辦法和她不愛的人做那檔事,即使再心理建設八百年都一樣,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她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教伊勁涯又好氣、又好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這年頭的小鬼就是愛高估自己承擔一切的勇氣。不顧她哇哇亂叫,將她一把拉坐在沙發上,從床上拿來外套,取出口袋裡的支票本和慣用的鋼筆,眉也不皺的簽了張三萬元的支票塞進她手裡。

  杜筱月才想要歸還支票懇求他放過她時,伊勁涯又把她的外套遞給她,「外套穿一穿,東西要記得拿。」

  杜筱月明眸裡還含著眼淚,小嘴張成了O字型,呆呆看著手中支票上洋洋灑灑的數字,儼然還沒搞清楚狀況。
 
   「這裡是很舒適沒錯,但我比較想回自己家睡覺,反正我旅館的錢付了,如果妳想留在這裡睡到中午我也沒意見。」

  「你的意思是,你要取消交易?」可是、可是她手裡的支票……

  「也不算是完全取消交易。」起碼他還是有履行他這方該付的責任,「我想妳不會想讓差點成為妳恩客的男人送妳回家,看妳是要我載妳出去和妳朋友會合,還是妳要坐計程車直接回家?」他又從皮夾裡掏出兩張千元大鈔,「這些應該夠付計程車錢了。」幫人幫到底、送佛送上天,也沒差這一點舉手之勞。

  杜筱月愣愣望著眼前的財神爺,懷疑他是和她尋開心故意耍她,還是他根本是錢太多的神經病,她不敢相信會有這麼好康的事,而且他是什麼時候發現湘湘和恬恬?

  「你確定你要給我這張支票?我什麼都沒做耶!」她手上這張不會是芭樂票吧?

  「妳現在是在要求我盡消費者的義務嗎?」他上彎的嘴角寫著揶揄。

  「當然不是,只是我……」光明的小天使告訴她該展現高風亮節,堅持無功不受祿,另一邊的黑暗小惡魔又拉扯她的良心,告訴她家裡的狀況不容許她和錢過不去。

  「援助的目的達到了,剛才聊天就當互相交際過了,希望今天以後,妳不會再為了任何理由被迫出賣自己。」伊勁涯把話說得婉轉,他不是沒有大腦的笨男人,被女人迷得暈頭轉向就瀟灑虛擲千金的男人,不管是什麼原因讓她走上援交這條路,今晚若是沒有達到目的,恐怕她還是會再另尋其他目標,他可不希望下次是在報紙的社會版看到她,不過他知道她方才是真的嚇到了,諒她應該沒有膽子再幹這種傻事才對。

  「謝謝你……非常謝謝你!」杜筱月沒聽出他的絃外之音,還把他的話當成了祝福,感激涕零得紅了眼眶。她沒想到這個社會還有這樣不求回報的好人,雖然她剛才差點被他嚇死,也還不知道她手上的支票是不是真的,不過她真的好感動、好感動!

  她激動的反應令伊勁涯不知該如何表態,只是但笑而不語,拿起隨意扔在桌上的車鑰匙示意她快跟上。

  她還真是入戲,要是他不曉得越是天真無辜的容顏,越可能包藏禍心,可能會信以為真,認為他是做了什麼天大的好事。

  倒不是說人心一定險惡,是大部分的人都懂得利用自己優先的條件,就像是稚齡的孩子一般,只消皺起小臉、扁起嘴,想要的東西通常就能手到擒來。

  他一時的無聊心血來潮,讓這個小妹妹佔去了一些他計劃補眠的時間,還好他本來就不太受約束,習慣隨心所欲,這也就是為什麼他討厭照計劃進行,偏愛不按牌理出牌的原因了,誰叫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

  伊勁涯上車發動了引擎,杜筱月趕緊跟著坐上車,她才不想一個人走出汽車旅館,以免不曉得該怎麼面對櫃檯小姐可能會有的異樣眼光!

  伊勁涯見她慌忙的上車繫上安全帶,才又小心翼翼的將支票收進包包,她像是害怕被他丟下的著急,又像是擔心會弄痛手上支票,變化多端豐富的表情反應不覺又扯動他嘴角輕揚,很少能有女人令他感覺如此有趣,這場意外的小插曲,他也不算是浪費時間和金錢,就當是他睡前臨時的小娛樂吧!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8 14:27:31

第二章

   三個女人圍著一張小茶几,六隻眼睛像是輪流監視著茶几上的支票,以免在其中一人眨眼時,眼前的支票就會不翼而飛。

  「這個叫伊勁涯男人腦袋是不是有問題?」湯湘湘還是不敢相信會有這種從天而降的好運。

  「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帥的神經病耶!」孟恬恬不可思議的讚嘆惹來湯湘湘一記白眼。

  「少在那裡發花癡啦!」湯湘湘望向描述事情經過後便安靜不發一語的杜筱月,忍不住擔心好友是否有什麼隱瞞,「妳確定他沒有要妳簽什麼字據借條之類的東西嗎?」

  杜筱月搖搖頭,別說旁人不敢相信,她這個當事人直到現在都還懷疑她是不是在作夢。

  「如果這張支票沒問題的話,明天我就能把之前欠的房租給繳清了。」

  「我想這個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是老天暗示妳就要準備時來運轉了,所有烏煙瘴氣的事都會開始遠離妳。」湯湘湘起身從書桌抽屜裡拿出三千元,不由分說的塞進杜筱月手裡,「這是我先跟我哥借的,雖然不能解決妳的困境,好歹讓妳身邊有點錢,該吃的就吃、該花的就花,妳這半年省吃儉用,都瘦一大圈了。」

  「對呀!想減肥也要用健康一點的方式,要是妳真的累垮了,看病住院不也要多花錢嗎?」孟恬恬也很心疼好友這段日子辛苦的生活,「等妳把房租還清以後,就不要再向那個不近人情的老巫婆租房子了,反正妳媽在醫院療養,妳弟也只是把家裡當旅館一樣,久久才回來一次,乾脆妳來跟我住,我爸媽也都把妳當自己女兒,就把我家當妳家就好。」

  好友的美意讓杜筱月感動得淚如雨下,從小在單親家庭中長大,家裡生活雖不富裕,但靠著母親替人幫傭以及她自己半工半讀,一直以來起碼也衣食無虞,今年大學畢業後,本來打算找份全職的工作,讓操勞半生的母親安心將家裡的經濟重擔全交給她,沒想到才剛畢業家裡就出了這麼大的狀況,還好身旁還有兩個好朋友一路陪伴著她,令她感覺不那麼孤單。

  「這段日子以來,妳們不僅陪著我,幫我加油打氣,辛苦打工的薪水幾乎也都借給我,我實在不能再給妳們添麻煩了。」

  「白癡喔!說什麼添麻煩,今天換成是我或是湘湘出問題,妳也一定會二話不說兩肋插刀不是嗎?」

  「是呀!而且其實剛才在旅館外面等妳的時候,我和恬恬在想,我們是不是壞朋友,沒有全力阻止妳去援交,還陪著妳一起進行這件事,要是妳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兩個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湯湘湘說著不由得哽咽,一旁的孟恬恬也跟著紅了雙眼。

  「妳們才不是壞朋友,我無計可施不得不做蠢事,妳們也是愛莫能助,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妳們的方法盡全力的幫我、支持我,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這些痛苦……最少我如果真的被先姦後殺,或先殺再姦,還有妳們替我報警,幫忙指認兇手。」

  杜筱月噙著淚故意搞笑,湯湘湘和孟恬恬不約而同送了她兩記大白眼,但也成功讓她們破涕為笑。

  「這種幫忙和支持下不為例知道嗎?」湯湘湘一臉認真的說:「我看我們明天陪妳去廟裡拜拜,感謝神明保佑今晚有驚無險,祈求從此之後妳就撥雲見日苦盡甘來。」

  「我贊成,拜拜完順便再去幫妳算命改名。」孟恬恬沒頭沒腦的提議,讓杜筱月一頭霧水,「本來就是呀!看是要改杜大花還是杜中星都好,否則一年到頭都在度小月也太可憐了,不然韌性十足風雨吹不倒的杜小草也不錯。」

  孟恬恬的話在杜筱月額頭上畫了三條線,湯湘湘更是毫不客氣的吐槽她:「妳在講哪一國的冷笑話?筱月又不是第一天叫這個名字,一時的倒楣哪能說是這個名字帶衰作怪。」

  「妳可別小看姓名學這種東西,寧可信其有!」

  「信妳個頭啦,妳想那什麼爛名字,難聽死了!」

  「我只是舉例好嗎?不然妳來想!」

  「想這麼無聊的事幹嘛?都快天亮了,妳……」

  這樣一來一往的場面杜筱月早就見怪不怪,尤其是今晚之後……

  一張如神祇雕刻般完美的輪廓,使人印象深刻的臉龐出現在杜筱月的腦海中,最教她難忘的是那臉部線條的瀟灑無謂,想起伊勁涯天塌下來也無妨的隨性表情,她彷彿也被他感染那份從容自在,突然覺得好像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不是無關緊要只是該隨遇而安,莫名的感覺很心安。

  老實說,當那個吸引她注意的男人接受她援助交際的提議時,她本還有些失望天下烏鴉一般黑,再怎樣出眾的男人都會在無法抗拒的誘惑下拋棄操守,到汽車旅館之後,她還以為他要餓虎撲羊,她是在劫難逃,沒想到劇情急轉直下,她居然毫髮無傷,什麼也沒犧牲就輕而易舉的拿到這張支票。

  她不想往臉上貼金,可是她總覺得這個叫伊勁涯的男人刻意嚇她的目的是希望她日後要愛惜自己,他不像是個傳道授業的神職人員,也不像投身公益以拯救蒼生為己任的慈善團體,更不像是因為腦袋燒壞,所以不求回報的用心良苦和大方資助,那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一開始就沒打算銀貨兩訖嗎?

  她真的碰到了一個好人,可惜她忘了向他要聯絡方式,一出汽車旅館下了他的車,她就被恬恬和湘湘匆忙帶走,這筆不勞而獲的金錢她以後一定會想辦法還給他,只是不曉得還有沒有機會再遇見他?

  ※ ※ ※

   接近冬季的天色總是暗的特別快,還沒過傍晚,天空已經罩上一層灰色,這個時間大部分的人通常準備結束一天忙碌,但也有不少人才正要開始一天的生活。

  台北的週末,夜晚才是熱鬧的開始,但伊勁涯不是刻意追求夜生活,才故意晝伏夜出,難得不是因為任務而強迫顛倒正常作息,這次的假期他決定先盡情的懶散,過兩天攤開世界地圖,再閉上眼射飛鏢決定正式度假的地點。

  身為特勤組織的核心人員,他平日的工作和刺激危險脫不了干係,即使他私下同樣喜愛極速冒險運動,但也挺享受徹底放空慵懶的生活步調,他並非今朝有酒今朝醉,只是因為工作內容特殊,必須繃緊神經接受不同的挑戰,要是不懂適度調劑身心及時行樂,他可能早就得憂鬱症,或者腦神經衰弱未老先衰。

  伊勁涯悠閒的品嚐香噴噴的燒餅油條和熱騰騰的豆漿,雖然不是特別精緻美味的餐點,這間知名的中式早餐店媲美便利商店全天候的營業模式算是很貼心。

  伊勁涯吃飽喝足正要結帳,鄰桌上一本遊戲雜誌吸引了他目光,他突然靈光一閃,買張遊戲光碟窩在家大玩網路麻將,體驗看看宅男的生活好像也不賴。

  步出早餐店,伊勁涯決定到大賣場搜括一堆泡麵零食,準備當個稱職的臨時宅男,卻不經意看見對街一個穿著風衣的身影。

  台灣這個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偶然遇見熟面孔真的算是有緣,他沒想到會再看見那個兩天前才納入他大腦記憶庫的女孩,最教他意外的是她竟然跑進了酒店?

  她是去找人的嗎?伊勁涯不覺猜想,這不無可能,但也很有可能她就在裡頭上班。

  不管是故作純潔、假裝天真還是賣弄無辜,多少工於心計的女人賣力演出渴望博取他的青睞,他都能察覺其中絲毫破綻,可是那天她居然成功令他感覺她可愛單純,倘若她清新脫俗的氣質表現全是裝出來的,那他不得不佩服她演技精湛。

  他不是氣他被當成冤大頭,畢竟是他心甘情願接受那樁交易,自己決定要付那三萬元的,他不高興的是發現那女人居然真的是心存僥倖。

  同樣的招數在他之前究竟還有多少男人吃虧上當?他不相信每個和她一起進房間的男人都能像他一樣把持的住自己,這女人的手段到底有多高明,竟能一次次平安脫身,莫非這就是她兩個守在外頭朋友的工作?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死小孩敢耍他,還剛剛好讓他逮個正著,他若不有點動作,可就白白浪費老天爺特意安排他們巧遇的美意了。

  伊勁涯拿出手機不慌不忙的撥了通電話,身為神令的主要核心之一,他在黑白兩道累積有一定的人脈關係,很快便查出他想要的消息,甚至在向酒店工作人員報上名字後,立刻得到貴賓級的接待。

  ※ ※ ※

   酒店裡寬敞的包廂、舒適的沙發長椅,隱密且宜人的空間似乎是談生意的最佳場所;動人輕快的節奏搭配上略顯昏暗的燈光,雖然視線稍嫌不佳,也必須加重說話的音量,但整體氣氛主要是讓來人在商量生意之餘也能放鬆調劑。

  他平日看來是玩世不恭,有些人甚至以為他喜愛遊戲花叢,也熱衷於這樣的風月場所,但其實熟知他的人就知道,如果不是和任務有牽扯,他根本不喜歡來這種地方,並不是他對酒店小姐有任何偏見,而是以他的條件,多的是主動送上門任他選擇的女人,他實在沒必要來這種地方尋歡作樂,花大把鈔票買短暫且不切實際的享受。

  誰規定外表看來放浪不羈的人,就一定是多情花心呢?他不介意被誤解是無可救藥的吊兒郎當,事實上這就是他自己塑造出的形象,做一個特殊組織的特勤人員,越是讓人看不穿、猜不透,對他只會有利而無害。

  在最具水準的這間酒店裡所培訓出的高級幹部不是省油的燈,即使不用上級特別交代眼前貴客得來不易,也能夠一眼看出眼前的男人並非泛泛之輩,即使伊勁涯是第六次揮手示意不滿,風韻猶存的領班大姐依舊堆滿笑容,不顧手下小姐們此起彼落的嬌嗔抗議,拿出魄力二話不說的撤退全場小姐。

  伊勁涯如墨的瞳眸微瞇成一條線,修長的身子慵懶的半倚著沙發,與生俱來的霸氣讓他看來就像隻優雅高貴不容侵犯的黑豹,當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他薄而有型的嘴角終於輕揚一抹別具深意的弧度。

  杜筱月也很意外第一天上班就看見認識的人,而且還是她以為可能無緣再見面的伊勁涯,但是在訝異之餘她還莫名有些失望。

  這男人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不論報酬的伸出援手,瀟灑大方的姿態就像個翩翩降臨在她苦難生活中的英雄王子,對伊勁涯她除了感激,還有許多的崇拜,或許是受到愛作白日夢的恬恬傳染,這兩天她總忍不住會幻想與伊勁涯再相遇,可是在見面卻發現王子原來也只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也會跑來酒店找樂子,真是相見不如懷念!

  就在杜筱月幻想破滅之際,伊勁涯氣定神閒的對領班大姐提出要求:「我要封包,還要把她框到底。」

  杜筱月生平第一次踏進酒店,對酒店術語完全沒有概念,眼見伊勁涯手指不偏不倚直指著她,偷瞄一眼左右兩旁同事們銳利如箭的忌妒眼光,杜筱月還搞不清楚伊勁涯為何要把她給框起來,更想不透他要拿什麼東西框她?

  領班大姐臉上也寫著錯愕,為了替店裡穩住鮮少出入酒店的財神爺,她祭出店裡所有天后級的各式美女卻都抓不住伊勁涯的眼光,他看上的竟然是被她抓來湊人數之一的杜筱月?

  這個杜筱月的確甜美可愛氣質出色,經過店裡精心裝扮後又別具一番無邪性感,不過店裡走氣質脫俗路線的小姐也不少,這個眼光難纏的男人偏偏指定杜筱月,而且一開口就要清場,買下她整晚的時間,第一天上班就遇上特殊人物的特別要求,這對杜筱月而言不曉得是件好事還是壞事?

  雖然心裡有許多思量,不過領班大姐仍然陪著笑臉按照客人的吩咐辦事,簡單的替彼此簡單介紹,要伊勁涯多多包涵第一天來上班的小姐,領班大姐臨去前低頭叮嚀杜筱月要以客為尊,但是每個男人來酒店的玩法不同,基於一貫對手下小姐的照顧,以及顧慮擔心鬧出人命,領班大姐也順便提醒她,若是危急生命安全,可以不管門把上的白色毛巾,直接奪門而出向店裡的圍事求助。

  杜筱月沒聽懂什麼白色毛巾,卻完全理解生命安全和奪門而出兩句話的重要性與急迫性,一股極大的恐懼感油然而生,在來應徵的時候她有確認過是純坐檯、陪聊天才敢來上班的,倘若這裡的工作內容沒有她想的單純,那她可以現在就奪門而出嗎?

  「筱月?這是本名嗎?」看到身旁的人兒全身僵硬得像個蠟像,伊勁涯已有防備不會輕易被矇騙。

  他突然一句問話,把宛如驚弓之鳥的杜筱月嚇了一大跳,「呃……是、是本名。」他的語氣聽來客套陌生,是沒有認出她,還是把她給忘了?

  「我們還真是有緣。」伊勁涯的話推翻了杜筱月的猜測,也讓她稍微卸下了心裡的害怕。

  「你還記得我?」他們兩個應該算是認識,說不定他會因此決定取消用什麼白毛巾把她框起來的決定,杜筱月不禁燃起一絲希望。

  「才前兩天的事,我印象深刻!」被一個小女生騙倒的事他想忘都忘不了,「沒想到我們這麼快又見面了,更沒想到會是在這種地方。」

  「是呀!」杜筱月不自在的乾笑了兩聲,她會出現在這裡算是情有可原,但是他在這裡出現……在她的認知中很難找到可以理解的答案,一個人大搖大擺的走進酒店,一副如魚得水熟門熟路的模樣,不是為了應酬不得已而來,也不像是不小心把酒店當成飯店走錯了門。

  「妳今天第一天來上班?」伊勁涯對這件事持保留態度,也許這句話的意思是她今天第一次來『這裡』上班,是高薪挖角還是自動跳槽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她沒有打死不認見過他,也還知道要尷尬,算她還懂一點羞恥心。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打死我也不可能來這種地方工作。」應該是遺傳媽媽的好酒量,她天生酒量就不錯,但是她其實不喜歡喝酒,更不想陪一堆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人喝酒。

  「妳好像常常走投無路,方向感有這麼差嗎?」伊勁涯意有所指,眼底有抹不易被察覺的嘲弄,「這次又是因為什麼事?」

  伊勁涯的口氣讓杜筱月感覺不太舒服,但她說不上來是為什麼,「那天我把積欠的房租繳清,剛要去打工的地方上班就接到我弟的電話,他急需要一筆錢,否則可能會被人家打斷腿,畢竟他是我的親弟弟,我怎麼可能不管他。」

  「所以妳就跑來做這種日領高薪的工作?」如果他沒猜錯,她下一句應該會說她還先向酒店借錢應急。

  「不然我有什麼辦法?因為事態緊急,我還先向酒店經理借了一筆錢應急呢!」

  「什麼事要打斷腿這麼嚴重?」

  杜筱月咬著下唇,考慮是否不該將家醜外揚,不過她最狼狽無助的時候都正好讓他撞見,她家的狀況他大概都知道,她也不用顧忌什麼面子。

  「我弟把他女友的肚子搞大了,但他們都還不想因此被綁住,也害怕對方家裡知道女兒未婚懷孕會抓狂,要在事情還能解決前趕緊處理,我想來想去來這裡借錢是最快的方式,誰知道事後女方家裡還是發現這件事了,威脅說我們不付遮羞費的話就要打斷我弟的腿,為了這筆遮羞費,我又只好來這裡向經理開口。」

  伊勁涯耐著性子聽她訴說她的遭遇,他真的不是要幸災樂禍,可是他快忍不住想大笑出聲。

  哪個來酒店上班的女孩子沒有心酸的背景?有幾個會承認自己是為了高物質的享受?任何戲劇化的悲哀不幸都有可能發生在酒店小姐的身上,喔不!應該說是天大的倒楣事都有可能發生在他眼前這個女人身上。

  她是假天真還是真白癡,先是媽媽出事,然後換弟弟,接著輪到懂事又會為家裡想的她終於不得不被迫下海陪酒賣笑,這樣灑狗血的肥皂劇要人怎麼相信合情合理?

  杜筱月狐疑的望著伊勁涯明顯上揚的嘴角,她有說什麼引人發噱的話嗎?

  「你在笑什麼?」

  「妳不覺得妳的故事太離譜了嗎?」

  「我是覺得很離譜,但……」

  「下次說故事之前先打個草稿,適可而止就好,故事編過頭會造成反效果的。」他好心的建議,順便讓她知道他不是沒發現她在說謊,只是不想直接戳破她,但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願意不追究到底。

  杜筱月透亮的眸中寫著不解和一絲受傷,她再笨也聽的出來伊勁涯話中的意思,她不確定他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沒相信過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今天是故意指定她坐檯。

  他想怎麼樣?找她討公道,要回那三萬元,還是要用開導之名,行挖苦嘲諷之實?

  「我沒有說謊。」

  「我沒有要妳向我承認妳說謊。」會來這裡是要讓她知道,他不是隨意讓女人裝可憐耍著玩的笨男人。

  「有什麼好承認的,我又沒有說謊!」杜筱月氣得全身發抖,連她都不明白幹嘛要這麼在意伊勁涯對她的感覺。

  「如果妳真的還欠這間公司錢,我可以再幫妳一次,離開這裡之後去找份正當的工作來做吧!」一面對她那張雕琢著細緻妝容的小臉,伊勁涯不由得想起初見面時她清麗無辜的模樣,就是莫名的感覺很可惜,忍不住雞婆的想勸她回頭是岸。

  雖然他必須承認她今天的打扮很好看,替她增添了幾許成熟嫵媚,包裹合身的灰色無袖上衣使她姣好的身材曲線一覽無遺,同色系的短裙露出她修長白皙的雙腿,不會讓人直覺是刻意賣肉,反而讓人感覺是很有質感的性感。

  無論是冶艷還是可愛的裝扮,都不失她那股獨特脫俗美感,要是他們是在別的場合認識,她不是年紀稚嫩青澀的小女生,說不定他會為她著迷。

  「你不是懷疑我說的話,幹嘛還要幫我?吃飽太閒還是錢太多!」杜筱月賭氣的想乾脆將錯就錯,即使被誤會的委屈已經溢滿心頭,她也不想要多作解釋,反正伊勁涯也不見得會相信,省得她越描越黑活生生被他氣死!

  杜筱月的話問得伊勁涯啞口無言,他在休假中是很閒沒錯,但是他幹嘛這麼無聊硬要管她的事?是他自己高興拿錢給她花,她不受教是她家的事,他們倆非親非故,既然今天警告的目的已經達到,他為什麼還要主動繼續和她有牽扯?

  隨著伊勁涯的沉默,包廂內的空氣彷彿也瞬間凝結,此時包廂大門冷不防的被大力推開,幾個拿著槍的警察衝進來,喝令要他們舉起手不准動。

  杜筱月嚇得刷白了小臉呆若木雞,伊勁涯也很錯愕,這樣大動作的衝進包廂肯定不是簡單的例行性臨檢,該死!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8 14:28:05

第三章

   在正式上班前,公司一再提點的安全教育有交代,倘若不幸進了警局,絕對不要承認自己是公司的小姐,最好說是來找朋友、借廁所,無論面對什麼問題一律都答不知道、不清楚,免得多說多錯,苦了自己也連累了公司。

  但是在警察局裡耗了兩個小時,不曉得重覆了幾百遍的不知道、沒有,杜筱月又累又無奈,偏偏警察大人就是不相信她的說詞,好像就是要聽到她親口承認她有替客人做特別的服務才肯相信這是實話。

  「我真的不知道。」第N遍的不知道,並非是她要替自己脫罪,而是她才第一天上班,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小姐,請妳合作一點好嗎?」

  「我已經很合作了。」

  「妳同事已經全都承認了,妳也老實承認吧!」

  「到底要我承認什麼?」十分鐘前不是才問過同樣的問題,現在是鬼打牆嗎?

  看著杜筱月快被囉唆的員警逼瘋的模樣,不遠處的伊勁涯不禁搖頭失笑,這就是警方隔離偵訊的目的,防止串供也方便套話。

  他就覺得奇怪,無憑無據的情況下,警察怎敢貿然的衝進酒店,無懼這間店幕後撐腰的老闆有什麼樣的背景,剛剛才得到消息是有心人為了利益關係刻意操弄,難怪酒店事前一點預警都沒有,假使不是內神通外鬼怎麼可能殺得人措手不及。

  他早已聯絡律師替他全權處理這場無妄之災,現在是半看好戲的心態,等著看這個滿口謊言的小女孩還能怎麼狡辯。

  「小姐,我勸妳坦白從寬,妳們店裡是否有從事性服務?妳剛才正準備和客人進行半套或全套的性交易對吧?」

  「警察就可以隨便這樣污衊別人嗎?」

  「我這是合理的懷疑與假設。」

  「我看起來是會隨便和別人從事性交易的女人嗎?」

  人格遭到懷疑,杜筱月忍不住怒氣沖沖,伊勁涯見狀卻不覺感到好笑,敢情她忘了兩天前她才找他要求援交?

  「可是剛才和妳在包廂裡的男人已經承認了喔!」員警的話讓杜筱月差點氣得吐血,沒想到伊勁涯竟然會睜眼說瞎話捅她一刀!

  「他承認什麼?他怎麼不說是他自己想去買春。」

  「妳的意思是,妳們店裡有在賣春?」

  「我哪有這麼說?」杜筱月被逮到語病,情急的阻止警員在筆錄上多添一筆,「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店裡有沒有在賣春,也不知道那個男人真的是去買春的,但是我本人絕對沒有買春也沒有賣春。」

  難道她以為只有酒店會訓練小姐的說話方式嗎?警方也有貫用的套話技倆,伊勁涯再也看不下去這個笨女人亂說話。

  「不會有人懷疑妳是去買春的好嗎?」伊勁涯一屁股坐在她身旁,似乎不介意杜筱月投射過來的殺人目光,他眼眸淡淡的掃向桌上的筆錄,不只發現筆錄其實早已完成的差不多,還發現一件令他很訝異的事情。

  外表稚氣未脫的杜筱月竟然快滿二十五歲了?這下誤會大了,他瞎規勸老半天,原來她根本不是無法對自己行為負責的未成年少女……

  「警察先生,我的律師要順便保她,接下來她有權利保持沉默,我的律師會來找你處理後續的問題。」

  伊勁涯不容置喙的口氣以及目空一切的氣勢,使得存心找杜筱月麻煩的員警自知理虧不敢再刁難,但是當事人杜筱月卻有話要說。

  「警察先生你等一下。」杜筱月一臉戒慎的望著伊勁涯,「你幹嘛要幫我?」

  「警察先生你別管她。」伊勁涯示意員警先照他的話做,然後又對著杜筱月說:「我想幫妳就幫妳,為什麼要理由?」他是打算為誤會她是小女生的事做點小小補償,不過沒必要老實告訴她。

  「警察先生你不要理他。」杜筱月拒絕員警遞過來的筆,擺明了不想在筆錄上簽名,「你以為地球繞著你一個人轉嗎?你想保我,我就一定要讓你保?」

  她倔強抬起小臉一副很有骨氣的模樣,伊勁涯沒有因她不識抬舉的執拗動氣,反而還覺得有趣,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捨得拒絕他的好意,也很少人敢對神令的伊勁涯這樣大呼小叫。

  顯然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女人似乎還搞不清楚狀況,今晚的臨檢是特別針對她公司的安排,能有機會脫身還不懂得把握機會。

  「警察先生,可以讓我們單獨討論一下嗎?」雖是請示句,但伊勁涯的神情堅定不容拒絕。

  其實不用伊勁涯要求,被他們弄得莫名其妙的警員也早就想找藉口離開,反正筆錄也大抵完成,也照上級交代的刁難過這間店的小姐,直覺告訴他在眼前這個男人面前,他最好識相一點。

  偌大的辦公桌只剩下伊勁涯和杜筱月並肩坐著,不待伊勁涯開口,杜筱月就先表達強硬的態度。

  「我的說謊能力可以顛倒黑白,不用你來多管閒事。」

  「現在不是惱羞成怒的時候,等妳們公司派人來處理可能還要再等很久,妳確定妳想在這裡再待一晚?」

  伊勁涯的話讓杜筱月又為之氣結,「誰說我是惱羞成怒?」

  伊勁涯見她氣得臉紅脖子粗,忿忿然的說不出話來,撇開她愛說謊這點,她喜怒形於色的個性真的很可愛。

  「在筆錄上簽個名,其他的就交給我的律師處理。」

  「你少在那裡假慈悲,好像多寬宏大量、多善良的樣子,上次你也是這樣的表情,害我、害我以為你是一個好人……」忍住,她一定要忍住不能哭!「結果你居然是這麼自以為是的傢伙,大騙子!」

  「騙子?該說這句話的人是我吧?」他沒好氣的輕笑,她上次不也是用這樣無奈可憐的表情看他,讓他以為她只是一時迷失。

  「筱月?」一道男聲在兩人突然響起,兩人不約而同回過頭去。杜筱月既驚喜又尷尬,她怎麼走到哪兒都可以遇到認識的人?

  「邱叔叔?」

  「我被調來這裡一個多月了,都還沒空回去看看妳,妳怎麼會在這裡?不會是妳弟弟又給妳惹麻煩了吧?」

  杜筱月不知該如何解釋她進警局的事和弟弟無關,因為這件事也不是完全和弟弟沒有關係,「我、我是被抓進來的。」

  她聲如蚊吶的囁嚅一字不漏的傳進邱京茂的耳朵,他抬眼環顧四周看見幾個穿著艷麗的女子低頭在作筆錄,忽然想起今天局裡有大規模的臨檢行動。

  「難道妳……」

  「沒錯,我和她們一起被抓進來的,但我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而已,真的!」

  「我被調走之前不是交代過妳,有事情盡量打電話給我,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忙妳嗎?妳媽看見妳這個樣子一定會很心痛。」

  「我拜託你千萬別告訴我媽好不好?我不希望她為我傷心。」她知道單身的邱京茂對她母親很有好感,她也不反對親切老實的邱叔叔當她的新爸爸,不過她不能因此而一再麻煩邱叔叔,她家出事之後,邱叔叔已經幫了她們很多了。

  「既然知道她會傷心,妳為什麼還要這麼做?如果是房東太太不肯讓妳再拖延房租,我替妳去和她談,畢竟做了幾十年鄰居,她應該會給我一點面子的,假如是妳媽在療養院的費用負擔太重,妳也可以告訴我,當初安排妳媽進療養院的時候,我就答應過要替妳們預繳費用,這句話現在還算數!」

  邱京茂忍不住氣急敗壞,先跑去向同事調筆錄來看,隨即二話不說的替她辦了交保,當邱京茂拿出皮夾裡所有的錢塞進杜筱月手裡時,杜筱月急忙的要拒絕。

  「邱叔叔,我不能再拿你的錢了,我們欠你的已經夠多了。」

  「傻孩子,說什麼欠不欠的,我喜歡妳媽媽是公開的秘密沒錯,但我是真心把妳當成自己的女兒對待,妳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妳的個性我很清楚,我知道要不是無路可退,妳不會做違背良心出賣自己的事情,妳媽現在人還在醫院,就讓我替她照顧妳,讓我盡一份心力好不好?」

  邱京茂的話令杜筱月感動得淚如雨下,「我真的不能收這些錢,房租和療養院的費用我都解決了,你不用替我擔心,大不了我答應你,假如再遇到困難,我一定會第一個麻煩你好嗎?」

  邱京茂聞言不禁嘆了口氣,「妳這孩子……好吧!我就不勉強妳一定要收這些錢,但是別忘了妳的保證,有什麼問題儘管來找邱叔叔知道嗎?」

  杜筱月再三向邱京茂保證不會再為了生計做出糊塗事,當她步出警局的時候也接近天亮,清晨的冷空氣讓她不自覺發抖。

  杜筱月站在警局門口落寞的背影像是有股磁力吸引伊勁涯想接近,見她穿著單薄打著哆嗦,他不假思索的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頭。

  「妳欠酒店的錢打算怎麼辦?」

  「我哪有欠酒店什麼錢?我是說謊騙你的。」雖然身上的外套很溫暖,還有很好聞的古龍水香味,杜筱月還是要自己不能在污衊她人格的人面前示弱。

  伊勁涯不意外她會生氣,剛剛他在一旁都聽見了,她遇到這麼多倒楣事,不得已要出賣自己的身體,已經夠可憐、夠委屈了,還要被他自作聰明的教訓,別說她很難原諒他,連他都很生氣自己的愚昧。

  伊勁涯不由分說的將她遞還給他的外套又罩在她身上,「我一開始懷疑妳是因為好玩才出來援交,這麼巧又看見妳出現在酒店,所以才會認定妳在說謊。」

  「你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一定有被害妄想症。」杜筱月緊緊揪著帶有他體溫的外套,既然這個大少爺喜歡吹冷風,她幹嘛要跟他客氣?對!是這樣沒錯,絕對不是她貪戀外套上的溫暖。

  她對他的形容讓伊勁涯挑起了眉,從小父母早逝的他,長年接受各種特勤訓練出生入死,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他不知人間疾苦。

  「幹嘛一臉懷疑?我又沒有說錯,你不是認為不可能有人會這麼可憐,我的故事太離譜、太誇張了嗎?」

  「妳的遭遇的確很不可思議,我們見面又剛好都是……」

  「對!所以都是我的錯,謝謝你的提醒,為了不要又被誤會是在演戲,下次我會記得告訴別人我是單純因為愛慕虛榮所以出賣自己。」

  「妳還希望有下次?」不知怎麼地,想到她可能會再走上出賣靈肉一途,他心裡就悶悶的很不好受。

  「不關你的事。」她可沒忘了她還欠酒店一筆錢,方才在邱叔叔面前逞強是不想令他擔心,「像我這種說謊不打草稿的女人,為了騙錢我愛怎麼……」

  「對不起。」

  「不用你假惺……什麼?」

  「我願意為我的自以為是誠心誠意的向妳道歉。」他承認他的個性有點傲慢霸道,但他不是不肯認錯的人,即使對方是女人他也不會拒絕為自己犯的錯低頭。

  杜筱月沒想到像他這樣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肯放下身段開口向她道歉,他這樣坦率反而令她不知所措。

  其實家裡接二連三發生不幸的事情,連她自己都覺得最近倒楣得太誇張,仔細想想她和伊勁涯兩次見面都在那樣的場合下,他會質疑她故意捏造可憐的背景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是她做事向來無愧於心,就算是被逼走上援交、陪酒這條路,她也秉持著做人要誠實的道理,他可以不相信她、不要幫助她,但他幫她又要懷疑她是算什麼嘛!

  杜筱月不曉得她現在要回答沒關係還是不接受才好,一張小嘴閉得死緊,糾結的眉頭不知道是在氣他竟然想用三言兩語化解她的不白之冤,還是氣她居然就這樣心軟,不打算再計較?

  「算了!就當我倒楣,你留張名片給我好了!」

  「妳是想留我的連絡方式,等想好怎麼懲罰我對妳的誤會,再來找我算帳嗎?」他半開玩笑道。
 
   「你真的有被害妄想症耶,你的週遭一定充滿爾虞我詐,你對人性才會這樣不信任。」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豪門商場上不擇手段的鬥爭,處處都需要小心提防。

  伊勁涯的眸中有一閃而過的無奈,因為工作的關係他是看過太多人性的可怕醜陋,不過他也不是真的對人性完全失去希望,只是職業病的關係,習慣用漫不經心當作保護色的他防備心的確很重。

  「我沒有名片,妳直接留我的手機號碼吧!」他不知道她的目的,但是他已經知道他無須對她有所防備。

  「也好。」杜筱月拿出手機記下他的號碼,順便回撥給他讓伊勁涯也知道她的電話,「不管你相不相信,這號碼我用了好幾年,不可能隨便換掉,你打這個電話就可以找到我,我一定會想辦法趕快把欠你的三萬還給你的。」

  伊勁涯對她要他連絡方式的原因感到訝異,「不用了,那是我……」

  「你們有錢人家的大少爺也許不把這點小錢放在心上,但是無功不受祿,我是因為情急,才會厚著臉皮拿那三萬塊,本來就苦無機會可以聯絡你,我說我會還錢就是會還錢。」

  她不是要故作清高,也記得她目前負債累累,不過她懂做人基本的道理,經過這次的誤會之後,也提醒她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那三萬元雖然沒有讓她犧牲她的清白,卻讓她的名譽遭到誤解,士可殺不可辱,早知會如此,她還寧願那天和伊勁涯完成買賣,起碼她不會因為白拿他的錢,感覺自己欠他一份人情。

  伊勁涯無謂的聳聳肩,他不可能會要她還錢的,她只想到強調她不會隨便換號碼,怎麼沒想到他會不會一轉身就去辦個新門號呢?看來她雖然不是未成年少女,卻是涉世未深的傻女孩,接連兩次可能羊入虎口都剛好能全身而退真的是算她幸運。

  「折騰了一整晚,早點回去休息吧!」行動派的伊勁涯才說完,順手就替杜筱月攔了一輛計程車,然後將她塞進車裡。

  杜筱月見他付了兩張大鈔給司機,急忙想阻止他又亂當散財童子,害她欠他的人情越來越多。

  「我可以坐公車回……」

  「把計程車資一起記在妳欠我的帳上,我也累了,我要回家睡覺了!」語畢伊勁涯招來另一台計程車,頭也不回的上了車,他知道他有點雞婆過頭,可是他就是無法丟下她不管,都當是基於男人的基本風度,他們的緣分也算很特殊,他怎麼可能讓她大冷天的穿著短裙高跟鞋跑去搭公車?

  杜筱月來不及叫住他,也來不及把身上的外套還給他,只好被動的向司機報上地址,一路上司機誇獎她男友長相不輸明星又溫柔體貼,她又害羞又心虛。

  她是不能否認伊勁涯的舉動令她感到很窩心,可是她為什麼不討厭司機的誤會,甚至還有一絲莫名的竊喜?

  杜筱月不自覺的攏緊身上的外套,好聞的淡淡香味沁入她鼻間,裹著伊勁涯大大的外套讓她感覺好像是被呵護著,是因為她睡眠不足引起的錯覺嗎?她到底是怎麼了……

  ※ ※ ※

   畢竟還欠酒店不少錢,一到該上班的時間,杜筱月還是乖乖的跑到酒店報到,不過卻撲了個空,酒店門口拉下的鐵門說明昨晚的事可能還沒處理完畢。

  她當給自己放一天假,漫無目的在街上閒晃,順便放鬆一下連日來緊繃的神經,正好眼尖的看見伊勁涯行色匆匆,發現他臉色蒼白很不自然。

  她有些擔心偷偷跟在他後面,一直走到離市區有段距離後,她的腳都快被高跟鞋磨出水泡才終於見他停下腳步。

  當伊勁涯走進眼前三層樓高的屋子,看到裡頭的燈亮後她本來就要回家,但越想越不放心,打算當面確認他的狀況,又不由得怕伊勁涯會不會怪她多管閒事?

  雖然還沒想好要是伊勁涯根本一點事都沒有,她該如何替她的瞎操心自圓其說,但一想到方才伊勁涯神情不見一貫的從容,腳步甚至有點淩亂,她就無法想太多,手指像有自己意識般按下門鈴。

  等了好一會兒伊勁涯都沒來應門,杜筱月一顆心更加七上八下,緊張他是不是真的生病,連開門的力氣都沒有,她情急之下正要再按門鈴,大門卻無預警的打開了。

  伊勁涯原本擔心是剛才暴露行蹤而招來敵人,在看到來人是杜筱月之後,他瞬間隱去充滿戒慎的銳利眸光,悄悄收起手上的掌心雷卸下了防備。

  他沒有多餘的力氣招呼她,隨即迴身進入房間,杜筱月見狀趕緊跟著進到屋內,順手替他鎖上門。

  「妳怎麼知道我住這兒?」伊勁涯咬著牙吃力的脫下亞麻材質的黑色西裝外套,難免牽扯到他肩胛上的傷口,緊皺了他一雙劍眉。

  「我剛剛在路上看到你,感覺你好像怪怪的,我……」杜筱月驚見他白色上衣被血染的鮮紅,瞬間慘白了小臉。

  好不容易脫下了上衣,伊勁涯的額際滲出滴滴冷汗,他無意嚇到杜筱月,但是他肩上的子彈必須要立刻取出,為了躲開敵人的耳目,他剛才已經拖得太久,傷口再不處理的話可能會潰爛。

  「轉過身,不然就馬上回家去。」他相信杜筱月不是多嘴的人,無須他交代,他受傷的事也不會傳出去。

  杜筱月還是僵在當場一動也不動,不僅是嚇傻了,也是因為她腳步像生了根似的無法移動,知道他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她怎麼可能有辦法置之不理掉頭。

  「我不……我不能不管你。」她鼓起勇氣走近他,強迫自己忽略他傷口的怵目驚心,以及隱隱約約的血腥味,「我、我來幫你。」她小跑步的跟著他走進房間。

  伊勁涯正從櫃子裡翻出一堆紗布和聿東冥獨創的傷藥,杜筱月的靠近令他錯愕,一般女人看到這麼多血,應該早就驚聲尖叫或者直接昏倒,她明明也嚇得不住顫抖,為什麼還……

  「謝謝妳,這種小傷我還可以自己處理。」他佩服她的勇氣,也很感動她對他的關心,但他不想麻煩她,應該是說他除了失去意識之外,通常不會想麻煩任何人,包括那群生死相交的好夥伴在內,他不習慣讓人看見他絲毫的狼狽脆弱。

  「這算是小傷?」杜筱月的聲音高了八度,這男人莫非以為她會把他肩上那半截沾了血的銀色小東西當成裝飾造型?「我們應該趕快去醫院!」

  「不行,我是因為工作受傷,太高調對我不是件好事。」這次的工作是臨危受命,他是一時粗心大意才會受傷,怎能讓敵人再有機可趁,他可以確定這次任務的目標還不知道他的身分,他絕不能打草驚蛇。

  「工作?你是警察還是黑社會的流氓?」她的異想天開算猜中一半的事實,他們神令遊走黑白兩道既黑且白,他不是職業的警察,也不是專業的流氓。

  「我是個保全,偶爾會接保鑣的工作。」他們神令的服務內容不是一般人容易接觸到的,解釋太多她未必懂,畢竟加上特勤兩個字多少會讓人有距離感,保全聽起來比較平易近人。

  「所以你是在保護雇主的時候受傷的?」原來他有份正當的工作,她還以為他是遊手好閒的頑絝子弟。

  「妳真聰明,一猜就猜到我是不小心成了替死鬼,那妳應該也能理解我有顧及我雇主的種種因素,所以才不能去醫院。」伊勁涯索性順著她的話回答。他的工作本來就很複雜不容易解釋,這次替某個原則分明的黑幫大老處理某個心存不良的政黨官員,其中牽扯的利害關係,一般人絕對無法想像。

  杜筱月悶悶的看著他,她明白她沒有權力過問他的事,只是他對受傷的事看得無關緊要的態度讓她為之氣結。

  「你難道不知道這樣會讓關心你的人很擔心嗎?」話一出口,她才想起這裡只有他們兩人,她不等於是自己承認她就是那個很擔心的人?

  伊勁涯忙著消毒鑷子的手頓了一下,懷疑是他誤解了她的語氣,她為什麼好像有些哽咽?是被他血流不止嚇到,還是太過緊張他的傷?

  他其實大可以扳起臉趕她離開,別礙著他處理傷口,也能如往常他拒絕其他女人噓寒問暖一樣,請她不用雞婆,然後溫柔的下達逐客令,一樣不影響彼此原本的關係。

  但是杜筱月既不是他女友或床伴,也不是那些主動投懷送抱纏著他的普通女人,他沒理由對她亂發脾氣,也不想隨便敷衍她的關心。

  看杜筱月抿著唇,賭氣別過頭不理他,又堅決不肯離開,他感覺心頭好像被撞擊了一下,有點像是感受到他那群好友彼此互相關心卻從不刻意說出口的默契,他和杜筱月並沒有深厚的交情,為什麼會有類似的暖流輕輕流過他心房,而且蔓延開來的溫暖還頗令他沒轍。

  伊勁涯無奈的嘆口氣,故意輕呼一聲引起杜筱月的注意,當杜筱月果然很緊張的轉過頭來,他將手上的包紮用品全塞給她,拉著她就地坐下。

  「對不起,我忘了我還有誤會妳的前科紀錄,不該隨便和妳爭辯。」

  杜筱月被動的接過他塞給她的東西,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不是要幫我?妳再發呆下去,我的手就要廢了!」即使他不用假裝就很痛苦,但是生不如死、氣若遊絲的模樣,多半還是故意誇張。

  杜筱月這才回過神來,沒心情計較他剛才的揶揄,也沒空注意他眸子裡的笑意,只是心急如焚的想趕緊幫他處理好手上的傷。

  「你、你確定不用去醫院嗎?子、子彈……」

  「我確定。」他斬釘截鐵的說,雖然傷口痛得他想要罵髒話,可是她慌亂無措又力求鎮定的表情可以暫時轉移他對疼痛的注意力,教他不覺揚起嘴角。「妳、妳確定妳有辦法面對接下來的重頭戲?妳看起來好像快、快昏倒了。」

  杜筱月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有心情學她講話,她又不是故意緊張結巴!「我是怕我的手太笨,要是讓你的傷口變嚴重怎麼辦?」

  「妳很厲害了,起碼妳的手沒有發抖,換作其他女孩子的話可能早就昏倒了還要我分神照顧。」玩笑歸玩笑,杜筱月的確出乎他預料的勇敢,他原以為她是逞強,很快就會投降放棄,沒想到她現在遲疑的重點只是怕加劇他的傷口,「給妳最後一次機會,要是真的不敢看見血肉糢糊的話,妳就轉過頭去,負責遞東西給我。」

  他看透了杜筱月的固執,深知他的傷口還沒獲得適當處理前是趕不走她,但最少她可以選擇當他的助手就好。

  「我不要!」杜筱月不假思索就直截了當的拒絕,「要幫就要幫到底,你自己來的話肯定要花更多的時間,也會多忍受不必要的痛苦。」

  她反手將鑷子和小刀藏在身後,一副害怕他搶的模樣,伊勁涯既無奈又好笑,這女人怎會傻得這般可愛?

  「這是妳自己的決定,等會兒要是被嚇哭,我可沒閒功夫安慰妳!」

  「你擔心你自己不要痛到昏過去就好,害我不知道怎麼辦的話,我就硬著頭皮拿刀亂割、亂劃,到時你可別怪我!」在這種時候,他又是開她玩笑,又是大說風涼話,她很懷疑他是故意想放鬆她的情緒,這好像是他獨特善解人意的方式。

  伊勁涯瞧她那副打不倒、嚇不死的氣勢,突然很希望以後受傷都有她在身邊,他無需再裝作不在乎自己受了傷,也不用壓抑傷口的痛楚,感覺受傷也沒關係是因為知道她會在,她近乎傻氣的執著勇敢也真的能夠舒緩他的疼痛。

  咦?他剛才是希望他以後可以常受傷嗎?那他一定是瘋了!

  「衝著妳這句話,我會咬緊牙關撐下去,保證不會比妳先昏倒。」應該很少有人受傷,心情還這樣愉悅的,「妳準備好的話,就聽我一個口令、一個動作,慢慢來別太緊張。」

  她並不想自作多情,但他半開玩笑的保證彷彿是想要安撫她的強心針,讓她知道無論如何還有他在,就算是她的錯覺也是件好事,只要有他在,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 ※ ※

   伊勁涯不確定他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在杜筱月成功的取出他肩上的子彈,替他包紮完傷口後天色已經漸黑,他記得請她幫忙將他櫃子裡的退燒藥放在他床頭旁的小茶幾以備他不時之需,便交代她快回家休息,可是沒想到他天亮醒來的時候,發現她居然抱著一件小外套在沙發上睡著了。

  昨天他沒注意她的穿著,這才發現她穿得很少,她穿成這樣不會是又要去酒店上班吧?

  這個笨女人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嗎?穿件露出大半個肩膀的上衣、短得只能包住臀部的小短裙跑進一個單身男人的家,還大膽在他房裡呼呼大睡,倘若她是想引人犯罪的話絕對很有效果。

  望著橫躺在沙發上的杜筱月,那誘人性感的姿態和曼妙的胴體,以及黑色絲襪下若隱若現的白皙,伊勁涯的下腹起了一股猛烈的騷動,他可不是血氣方剛的小毛頭,也見過不少更性感火辣的美女,他很訝異杜筱月只是這樣靜靜睡著,竟能對他造成這樣大的影響。

  伊勁涯輕手輕腳的將有他體溫的棉被蓋在她身上,以免她著涼也免得他禁不住誘惑衝動犯罪,看著棉被裡縮成一團貪戀溫暖的杜筱月,想到她是放心不下他,所以才沒有離開,他氣她不懂得照顧自己,又忍不住感動她不離不棄。

  她應該累壞了,尤其是她昨天整個下午繃緊了神經和他肩膀上的子彈奮戰,又顧了他一整晚……

  伊勁涯驀地想起了什麼,眸光瞥向床頭旁的櫃子,空空的藥包和喝剩的開水,說明了杜筱月為何如此疲憊沉睡。

  伊勁涯仔細翻尋他包紮完傷口後混沌的意識,迷濛中記得半夜裡他頭痛欲裂,昏昏沉沉連呼吸都難受,不過好像有個很溫柔的嗓音在他耳邊呢喃輕哄他放輕鬆,細心確定他的不舒服後,耐心的引導他慢慢吃藥,想他後來能夠一覺到天亮,應該全算是她的功勞。

  伊勁涯蹲下身子望著沙發上的人兒睡得香甜,昨晚那搖籃曲般輕柔的低語安撫,就是出自這張粉色柔嫩的雙唇?不厭其煩的貼在他額頭上,探詢他體溫的就是眼前緊揪著棉被的纖白柔夷?

  他想叫她去床上睡,但是看她像個純真孩子般惹人愛憐的寧靜睡顏,他不忍心打擾,也不捨得移開目光,算了!既然她正好眠,就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8 14:28:29

第四章

  此時,杜筱月俐落的將蘋果去皮、切塊,然後又拿起一旁洗滌乾淨的梨子,準備進行同樣的步驟,伊勁涯則像是個好奇新鮮事物的孩子,來回望著專注手上工作的她以及桌上熱騰騰的飯菜。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看我?」杜筱月被他注視得亂不自在的,手上的水果刀差點一起削下她手指的皮。
  
  「你確定你要用這樣的方式還清欠我的錢?」伊勁涯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問:「你白天不是還有其他的工作?」
  
  「對呀!所以我傍晚後才能過來,剛好可以替你煮晚餐,我會順便準備你隔天的早、午餐,你自己再加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那天中午睡醒,她反省自己竟然大膽在獨身男人房裡過夜,還毫無戒心的睡到日上三竿,正好看見伊勁涯提了一大袋泡麵、零食回來,她訝異他受這麼重的傷還到處亂跑,更看不下去他打算吃這些沒營養的食物調養他的傷口。
  
  不知哪來的衝動,她居然自告奮勇要當他的廚娘,這幾天她一下班就直奔他家,直在他傷口已經好得差不多的現在,她發現她習慣了為他洗手作羹湯的日子,彷彿是上了癮捨不得結束,為了掩飾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的熱心,她只好藉口是想用勞力來抵債。
  
  嚴格說起來這也不完全是藉口,她的確是欠他錢沒錯,先不論他當時幫助她的心態,他及時雪中送炭的人情是她最放在心上的。
  
  「我知道如果只有傍晚來幫忙煮飯,這樣的還錢方式很慢,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工作休假的時候還可以來替你打掃家裡,你覺得怎麼樣?」不管她到底為什麼要沒事找事做,前提也是要伊勁涯同意她的提議。
  
  「白天晚上都在做事,連放假都不肯休息,你以為你是鐵人嗎?」伊勁涯用叉子將一塊大小適中的蘋果送入口中,過去也有很多女人想表現賢慧親自下廚,想抓住他的胃對他大獻殷勤,但他從來不曾像現在這般在意過。
  
  他不是不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不把肩上的傷口當作一回事,只是在他受傷的紀錄裡,這次算是小巫見大巫,但杜筱月比他還緊張他傷口的模樣卻撥動了他的心弦,他很難不去在意她的在意。
  
  「反正酒店暫時歇業,我本來就想結束白天的工作後再找份臨時工,好早日還清積欠的債務,趕快把負債還清,我也會比較輕鬆。」其實說不累是騙人的,不過既然都遇到事情了,當然還是要努力去解決,光是喊累和逃避,麻煩也不會就此消失。
  
  「我告訴過你不用還我錢,就算你不想平白接受我的幫助,也不用急於一時,你這樣拼命想說服我接受你的照顧,反而會讓我懷疑……」伊勁涯故意把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不說,一雙墨黑瞳眸直勾勾的凝望著她。
  
  「懷疑什麼?」
  
  「你……應該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杜筱月聞言如雷擊般呆愣在當場,想大罵他自作多情,又無法完全理直氣壯,理當該辯解和直覺得心虛掩擊她腦袋一片空白。
  
  見她啞口無言錯愕的模樣,伊勁涯忍不住打趣:「你的舌頭被貓咬掉了?」
  
  「才、才沒有!」該死,她為什麼會結巴呀?
  
  「那你為何不承認也不否認?」雖然說她愛上他可能太誇張,但他不是笨蛋,他看的出來杜筱月對他絕對有好感,可是說也奇怪,原本他是想捉弄她,故意惹她侷促害羞,見她漲紅小臉,不小心印證了他的猜測,他心裡的雀躍似乎不單純只是因為惡作劇得逞。
  
  杜筱月不自在的閃避他的注視,暗自詫異伊勁涯一語驚醒夢中人,那張有點自負、有點霸道,又有點漫不經心的臉龐,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天天都會到她腦海裡報到,他不經意洩漏的一絲體貼、一絲溫柔,以及他帶給她那一絲無法形容的安全感,更像是點滴刻劃在她心上,就算她不時提醒自己要忽略,還是不能視而不見。
  
  「少臭美了!我是懶得理你好嗎?」
  
  「是嗎?我也希望是我想太多。」
  
  「什麼意思?」他就這麼不希望被她愛上?不知名的悶氣在杜筱月心頭膨脹。
  
  「我不喜歡受拘束,愛上我的女人會很辛苦。」除此之外他的工作也是最重要的因素,他不要他身邊的女人去習慣他三天兩頭負傷而歸,還可能時時提心吊膽他面對棘手任務時可能會有去無回,「如果是一時寂寞各取所需也就算了,倘若在我身上付出真感情,很容易受到傷害的。」
  
  其實大部份的人可能都以為他喜歡遊戲人間,對感情的態度輕浮隨便,其實他是將情愛看得認真,所以不輕言許諾,沒有把握要廝守終生的對象,他絕不會讓她們懷抱不切實際的希望,才會讓人以為他無情灑脫不想安定。
  
  他從沒想過對任何人解釋他的心態,包括那群夥伴和詠情在內,說多了顯得矯情,講不清楚又怕越描越黑,就讓別人以為他就是大而化之的花花公子,他也不會因此少一塊肉。
  
  杜筱月緊抿著唇,忍住想要反駁他的衝動,不是她有意挑戰不可能,她只是很討厭看到他眼裡那抹過份的淡然,像是怕別人看不出他有多輕浮、多隨興似的,他越是想刻意強調雲淡風輕,就越讓她心裡感到很不舒服,她沒有把握這一定是他故意營造的形象,直覺告訴她,這男人就是有層難以卸下的保護色。
  
  第一次在汽車旅館時他沒有趁人之危,她不小心在他房裡睡著那晚,他也沒有對她意圖不軌,她不敢說對伊勁涯了解幾分,不過她絕對相信他的人格。
  
  「冰箱的水果要記得吃,我明天下了班再過來。」伊勁涯打的一記預防針,像有意無意的拉開彼此的距離,杜筱月把切好的水果放進冰箱,悶悶不樂的道了聲再見後就要起身回家,伊勁涯沒有阻止她突然告辭,也阻止不了心裡那股濃濃的失落感。
  
  他無意讓杜筱月難過,會暗示她不要愛上他也並非是對她沒有感覺,相反的就是因為發現杜筱月對他的影響,才會擔心她不能承受他的複雜。
  
  他討厭不單純的女人,但他更不適合與太過單純的女人在一起,他其實可以一如往常隨心所欲的談感情,卻不想用嘗試的心態對待一直在認真過生活的杜筱月。
  
  他向來只容許心中有牽掛而不能有牽絆,他不否認自己自私,沒把握就此定下漂泊的心,他過去都拿捏的很好,雖然和杜筱月意外的有緣,對她動心的感覺也出乎他意料的強烈,不過應該也可以控制在既定的範圍內才對……吧?
  
  ※ ※ ※
    
  晚上七點半,伊勁涯納悶著怎麼還不見杜筱月的人影,猜想是昨天的話讓她感覺難堪,所以不想再來找他。
  
  他早就預期會有這樣的結果,這對他們兩個未嘗不是件好事,等待事實發生後,他又不免感覺很失望,這兩個多星期每天和她一起晚餐,不時逗弄她和她鬥嘴已經是他每天最大的樂趣,忽然沒有她陪伴,好像生活上少了些什麼?
  
  伊勁涯隨意披了件外套打算出門吹吹冷風,沉澱心裡無意義的想念,一打開家門,散落一地的食材立刻令他驚覺不對,正想撥電話給杜筱月,他擺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正好也大肆振動,上頭的來電顯示正是教他擔憂的人兒。
  
  電話一接通,他還來不及確認杜筱月的安全,一道低沉的男聲響起,字字句句充滿威脅挑釁。
  
  伊勁涯不想浪費時間設罵對方用女人威脅他的小人行徑,一思及因為他而遭到危險的杜筱月,他狂亂跳動不受控制的心臟幾乎就要跳出胸口。
  
  他渾身散發令人不寒而慄的危險氣息,就像蟄伏在黑暗中的托暴猛獸伺機將敵人生吞活剝,熟知他的人會知道當他收起眼裡一貫的漫不在乎,斂起唇邊那抹雲淡風輕,就代表修羅撒旦正式覺醒,平日看來大而化之、不拘小節的他一旦真的被激怒,絕對會是「神令」裡最噬血殘忍的一個。
  
  伊勁涯依約來到對方在電話裡交代的地點,方才他在來的路上已清楚掌握對手的真正底細。
  
  前幾天才被他拉下政壇的黑心立委,竟敢派人假冒別人的名義報復他,還把無辜的杜筱月拖下水,他會讓敢在老虎嘴邊拔毛的大膽狂徒知道他伊勁涯不是好惹的,既然敢動他身邊的人,就要做好下地獄的心理準備!
  
  他輕鬆解決屋外幾個人模人樣的看門狗,迅速俐落的動作沒有引起任何一絲騷動,快如閃電的身手得感謝長年累積的訓練,他悄悄逼近門邊,毫不費力的打開了門鎖,來到日式設計的玄關處,經他親手改造並加裝滅音器的手槍已經上膛,蓄勢待發。
  
  他不意外受到箝制的杜筱月會遭受其他恐嚇,他訝異的是看見她膽敢和綁匪吵架的這一幕。
  
  「只要你願意配合我們的指示,讓那傢伙中我們的埋伏,我保證少不了你的好處。」
  
  「我不要,我說什麼都不可能答應幫你們害他!」讓一群凶神惡煞這樣圍著,杜筱月雖然嚇得發抖,態度還是堅決強硬,「你們這些卑鄙小人,居然想利用我陷害他,你們一定會下地獄、一定會有報應的!」
  
  確定杜筱月平安,伊勁涯鬆了一口氣,既然她已經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他就有把握她會毫髮無傷,放下心來的他半倚在牆邊,像在看戲似的揚起嘴角,不由得在心裡欣賞杜筱月的勇敢。
  
  她怎麼知道他正有此意?他就是這一干人報應的執行者,保證不遲疑的將他們踹下地獄。
  
  「你搞錯了,卑鄙的不是我們,是伊勁涯和黑道勾結,聯手逼迫素有政壇清流美譽的黨團人老退出政治界,你不是在幫忙害人,反而是在為民除害。」
  
  為民除害?伊勁涯很佩服對方有勇氣敢大言不慚、顛倒黑白的抹黑他,不過他更好奇杜筱月聽見這番話會有什麼反應。
  
  「你說的立委我有聽過,他的風評歷年來的確不錯,可是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誰說走政治的一定是好人,混黑道的一定是壞人,假如真的是被陷害退出政壇,應該要尋求正當途徑解決吧?民眾要是知道他因為不甘願就用這種手段報復,對他的印象也會大大改觀吧!」她才不相信一個小小的保全哪有能耐勾結黑道、陷害立委,況且不久前她才吃過一次虧,也蒙受不白之冤被誤解,還好伊勁涯最後有認錯還她清白。
  
  「你別胡說,我們是自己跳出來替立委討公道的,不是他指使我們替他報復。」男子沒想到眼前的女孩並不像她外表看來的單純好騙,暗罵自己一時大意,差點害到付錢給他的金主,「反正你的男人既然有本事害別人,就要有本事承擔後果,無論你要不要答應棄暗投明,我們今天都會讓那傢伙付出代價的。」
  
  「你才不要胡說,他才不是我的男人!」這句話聽起來真令人臉紅心跳……不對!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我的意思是我和伊勁涯雖然沒有特別的關係,但是我絕對相信他,就算這件事真是他做的,我也相信他會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她不敢說她看人的眼光有多準,和伊勁涯認識的時間也不長,但她見過他正義感的一面,也看過他是非分明展現的胸襟氣度,這段日子以來她有時候乜會常被他促狹的言語表情氣得牙癢癢的,久了也知道那是他有他獨特的溫柔和體貼人的方式。
  
  他是個容易惹人生氣的男人,卻也很難讓人發自內心討厭,她不難想像有多少女人對他又愛又恨,因為她也是情不自禁被他吸引的其中一個,不過她有自知之明沒有任何野心,不敢奢望受到眾多女人追逐的伊勁涯哪天會願意把心停留在她身上。
  
  伊勁涯又好氣又好笑的望著杜筱月認真替他辯駁的模樣,他是很欣賞她的勇氣,但這個笨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身處險境?難道她不怕她拼命幫他說話,這些人渣有可能會被她激怒對她不利嗎?
  
  這個傻瓜!不過說實話,他們非親非故的,在這樣危險的情況下,一個生活單純的小女人能夠堅持不肯出賣他,已經是很難能可貴的行徑,她還敢為了他和挾持她的歹徒爭執,這樣無條件的支持和相信真的很令他感動。
  
  「你對那傢伙如此情深意重、不離不棄,說你們兩個沒關係誰會相信?」好歹也是一個小幫派的老大,放任一個小女孩放肆和他頂嘴成何體統,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他老大的顏面何在?「在那個臭小子趕來這裡之前,我就給你個機會嚐嚐其他男人的滋味!」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杜筱月突然感覺背脊發涼,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她心裡。
  
  「少裝純情了!你不是才剛說過,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我倒想看看像你這樣長相清純的女人,骨子裡究竟有多淫蕩?」男子話才剛說完,他身旁的手下們就開始興奮的鼓噪,男子受到激勵表演欲大開,色瞇瞇的賊笑著靠近杜筱月。
  
  就在男子準備撲向她之際,杜筱月嚇得放聲尖叫,緊閉著雙眼,可正要欺上她的男子卻身體一偏,倒在她身旁痛苦的哀嚎。
  
  她偷偷的張開眼睛,不敢相信她是否驚嚇過度出現幻覺,她赫然看見伊勁涯挾著排山倒海的氣勢而來,一眨眼來到她身前,揪起方才她身旁那個男人的衣領,像丟垃圾一樣毫不留情的把對方扯下。
  
  明明人多勢眾的幾個混混全都嚇得臉色臉青雙腳發軟,彷彿親眼看見世界末日的海嘯席捲而來,猜不透這半路殺出的男子究竟是何方神聖,是否就是傳說中隱匿人間的吃人惡魔?
  
  一干人還來不及想到合理的答案,也來不及懺悔求饒,伊勁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折斷了他們的手腕,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他改良過的掌心雷。
  
  「準備好要下地獄了嗎?」伊勁涯冷冷的揚起唇角,不慌不忙的將槍口對準眼前的獵物,像在玩遊戲一般輕輕鬆鬆的扣下板機發射子彈。
  
  痛苦的哀嚎聲此起彼落,俐落的槍法目標僅是腳踝處的神經血管,不致命的攻擊更讓人生不如死,他做事向來講求公平,不過他們之中那個嘴巴和手腳都不乾淨的人渣之最,絕對有資格令他違背原則,犧牲他新買的那把價格不斐的摺疊小刀。
  
  方才逼近杜筱月的男子冷不防中了一槍,又被重重摔倒在地上,眼見幾秒之間手下們全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他嚇得差點尿濕了褲子。
  
  「你、你是誰?」
  
  「抓走我的人,還敢問我是誰?」伊勁涯眼中不留餘地的殺氣看來比他手上閃著精光的小刀還具威脅性。
  
  「你……你就是伊勁涯?」
  
  「派你們來的人沒有先告訴過你們,伊勁涯這三個字是怎麼寫的嗎?看樣子你們也沒有先調查過我?」
  
  伊勁涯不經意的看見杜筱月被麻繩纏緊的雙手因為掙扎沁出血絲,他眸光一閃,突然冷冷的笑,「好久都沒人敢這樣挑釁我,我很久沒遇到像你們這樣該死的人了。」
  
  輕吐出的字句伴隨著一道銀色銳利,劃過一張賤嘴到耳垂的線條汨出一道鮮紅,一聲凄厲的尖叫後沒用的人渣嚇得昏死過去。
  
  充滿血腥的一幕幕教杜筱月驚愕的發不出尖叫,她牛仔褲管上還被濺染到幾滴血跡,不知是受到太大的驚嚇,還是原本威脅她的危險解除,她緊繃的神經獲得放鬆,還沒等到伊勁涯替她解開手腳上的束縛,她雙眼一翻就不省人事了。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8 14:29:07

第五章

  當杜筱月悠悠轉醒的時候就發現她正好端端的躺在伊勁涯的房間,她沒印象伊勁涯是怎麼把她帶回來的,要不是她手腕上有一圈明顯的紅腫疼痛,她可能會以為她是作了一場夢。
  
  愣愣的接過伊勁涯特地為她準備的盥洗用品和一套新的衣物,她願意先將禮節拋在腦後在單身男人家沐浴梳洗,是因為她想立刻換下身上沾有噁心色狼血跡的褲子。
  
  她很久沒有這樣悠閒放鬆的泡澡,泡在氤氳熱氣的浴缸裡,杜筱月感覺通體舒暢,腦袋也瞬間放空。
  
  洗完澡正要換上伊勁涯替她新買的衣物,這才發現他竟然貼心的連內在美都替她準備了,而且內衣尺寸分毫不差,教人不禁懷疑他是誤打誤撞還是經驗老道?
  
  聽說男人送衣服給女人,是代表想親手脫下這個女人的衣服,那伊勁涯不只買了衣服,還買了內衣褲,莫非也是暗示……
  
  杜筱月猛然感覺她好像腦充血,整個腦袋又漲又熱,天哪!她怎麼越來越色了,敲敲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杜筱月要自己別以小人之心肚君子之腹,以平常心態趕快換好衣服。
  
  步出浴室前,看到沾了血跡的長褲,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她不由得慶幸她又大難不死逃過一劫。
  
  雖然這次是因為伊勁涯的關係,她才會落入險境,但他還是及時救她逃離魔爪,是不是只要有伊勁涯在,再大的危機都能迎刀而解?
  
  他……好像不是個簡單的男人,一個普通的保全會有如此不凡的身手和氣勢嗎?在她昏倒之後,伊勁涯怎麼處理那些人呢?她很懷疑那些人還活著。
  
  雖然他好像複雜難懂,像風一樣抓不住也難以捉摸,但又好像比誰都簡單不需要猜測,在他面前雖然她總是心跳加速害羞,不過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又能夠很放鬆,就算天真的塌下來也能和他一樣不放在眼裡。
  
  倚靠在窗前的伊勁涯一看到杜筱月走出浴室,看見他幫她買的衣服合身好看,不禁有些得意他的好眼光。
  
  「過來把頭髮吹乾免得感冒。」他努努下巴,示意她看向床上的吹風機。
  
  杜筱月看見他一貫輕鬆悠哉的微笑,很難把看來和平無害的伊勁涯與剛才眼中殺氣騰騰的男人聯想在一塊兒。
  
  伊勁涯的房間布置簡單,不管是深色緞面的大床,還是精緻設計的小沙發和小茶几,都明顯透露房間主人不愛繁雜累贅的擺設。
  
  只不過一個大男人的房裡當然不可能有梳妝檯,插了電的吹風機離沙發又有一段距離,杜筱月不好意思直接坐在他床上吹頭髮,只好站著梳理她一頭濕漉漉的長髮。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伊勁涯房間,上次照顧受傷的他,她就在他房裡待過一晚,但她卻驀然想起和伊勁涯在汽車旅館那天……他在她頸窩噴灑的熱度好像比她手上的吹風機還要燙,那充滿挑逗的貼近讓杜筱月的臉蛋又不爭氣的感覺火辣。
  
  杜筱月想得入神,不小心讓熱風燙到了頭皮,伊勁涯見狀不客氣的大笑出聲:「你是笨蛋嗎?」
  
  「你才是笨蛋!」杜筱月輕撫微熱的頭皮,關上吹風機不打算把一頭長髮完全吹乾,她平常也是習慣把頭髮吹得半乾。
  
  「說你笨還不承認,在那種節骨眼上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竟然敢跟綁架你的人吵架,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人家幫你說話,還說我笨,真是沒良心!」杜筱月扁著小嘴沒好氣的嘀咕道。
  
  「我真的很好奇,我到底何德何能可以讓你這麼相信我?」這個問題他想了很久,他心頭刻意想忽略的感覺也隨之發酵膨脹。
  
  杜筱月不自在的別過頭,深怕又不小心被他看穿,她還想繼續留在他身邊,不管是朋友還是幫傭的身分都好,要是她的心意曝光,他們或許就無法像現在這樣自在的相處了吧!「等一下!你都有聽到我和那些人的對話?」
  
  伊勁涯但笑不語,算是默認她的猜測,杜筱月想到她差點被侵犯,一股懊惱和委屈忽地湧上她心頭。
  
  「既然你在旁邊,為什麼不早點出來救我?你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就被……再差一點我可能就會……」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看她一副快要哭的表情,伊勁涯的眉峰跟著蹙緊,他也很後悔一時大意讓她遭受這麼大的驚嚇。
  
  「是我現在沒事,你才敢這樣說。」她越想越難過,雙眼跟著泛起了薄霧。
  
  「你不是對我很有信心?那你就要相信我絕對不可能會讓你有事。」伊勁涯來到她跟前直視她一雙水靈凝眸,讓她也看見他的保證無庸置疑,「不要哭了,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別想太多。」她光是眼眶含淚就很令他難受了,要是她真的在他面前哭泣,他心頭肯定更不舒服。
  
  「誰、誰說我要哭的?我、我……」像是和她唱反調似的,凝聚在眼眸裡的霧氣在她嘴硬的同時化作一顆顆斷了線的珍珠,「怎樣?我就是要哭,你能拿我怎樣?」她乾脆要起賴皮。
  
  杜筱月不住啜泣,滴滴晶瑩淚珠像滴在伊勁涯心上,並且迅速滲透直達心房,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的眼淚可以直落在他心坎,伊勁涯頭一次有想投降認輸的打算。
  
  「別哭了,再哭我就親你喔。」好言相勸她不聽,他只好恐嚇她了。
  
  「昨天才叫我不要喜歡上你,今天又威脅要親我,你神經病啊!」杜筱月抽抽噎噎的,壓根兒不把他的恐嚇當一回事。
  
  「怎樣?我就是要親你,你能拿我怎樣?」像要證明他所言非虛,伊勁涯尾聲方落,健臂一伸將杜筱月帶進懷裡猛然吻住了她。
  
  伊勁涯原本只打算淺嚐即止,奈何在他嚐到她嘴唇細緻彈性的那一秒,他就貪心的想要求更多。
  
  他坐上床沿,將杜筱月拉坐在自己腿上,一把扣住她後腦勺,另一隻大掌則緊摟住她腰際,不讓她有後退的餘地,俐落的動作一氣呵成,更重要的是他唇舌始終沒有離開她。
  
  杜筱月驚愕得瞪大了眼,傻傻的任由伊勁涯恣意擷取她口內的氧氣,放任一條靈活小蛇竄進她嘴裡大肆挑釁她的唇舌。
  
  伊勁涯輾轉品嚐杜筱月口裡的芬芳,竄入他鼻間的是她剛沐浴後的清香,這比任何香水都還讓他著迷,比所有的酒都還醉人,他捨不得停止,一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時,他才肯暫時罷手。
  
  嘴唇重獲自由的杜筱月好不容易呼吸到新鮮空氣,本能的大口大口喘氣,她沒有看過任何一部愛情片或是小說、漫畫教人家接吻時如何換氣的,她剛才差點以為自己肺裡的氧氣快不夠用。
  
  杜筱月的臉頰飄著兩朵熱情的紅霞,迷濛的雙眼似乎是還沒從激情中恢復意識,微啟的紅唇微腫是被造訪後的留下的證據,伊勁涯愛憐的以指腹輕撫她自然紅艷的雙唇。
  
  「有些事已經超乎我的預期,我現在很認真的問你。你討厭我的吻嗎?」
  
  「我……」杜筱月氣喘吁吁的,感覺大腦正呈現當機狀態,無法正常運作。
  
  她沒有立刻反駁,伊勁涯從她羞紅的臉蛋上猜到了答案,「我再問你另一個問題,你喜歡我這樣對你嗎?」
  
  這男人是吃錯什麼藥啦?問的問題這麼直接……「你……」
  
  「作答時間到,第三個問題,你想和我在一起對不對?」這個問題他願意多給她幾秒鐘的時間回答,要是她的答案是否定的,他絕對會就此住手不會勉強她。
  
  杜筱月的遲疑並非是考慮該如何拒絕,她思索的是坦承心意的可行性,她沉默的過程對伊勁涯而言是煎熬的,他不曾為一個女人的答案如此提心吊膽過。
  
  他鬆開了緊抱住她的手,讓她有可以掙脫的機會,為了不讓她有壓力,他特地閉上雙眼不看她。
  
  「我給你十秒鐘,如果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願意為我的無禮向你道歉,也不會阻止你現在就離開。」
  
  這十秒鐘對伊勁涯無疑是最漫長的等待,杜筱月卻傻傻的望著他緊閉的雙眼發呆,她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對他連續霸道猖狂的提問完全沒轍,明明心頭慌亂的像有好幾台戰車在行駛,偏偏又沒有感覺到恐懼害怕,也不認為有逃跑的必要。
  
  在心裡默數時間的伊勁涯反省自己有多矛盾,誠如杜筱月所言,明明是他暗示她不要靠近,卻又自打嘴巴瘋狂的想貼近她。
  
  過去遇上彼此看對眼的女人,他會當各取所需雙方都沒損失,倘若是面對心裡也有感覺是互有好感的女人,他也會把握當下機會,好讓彼此的進展更迅速……
  
  杜筱月是值得被全心全意對待的女人,他就是沒把握能給她需要的安全感才會遲疑不決,他做事一向隨心所欲,卻從來不作沒把握的事,但生平第一次,他想為了杜筱月嘗試安定。
  
  伊勁涯無法控制他因期待和緊張而劇烈跳動的心臟,當考慮的時間結束,杜筱月還在他懷裡時,他更無法控制他心頭的狂喜和興奮。
  
  時間宣告終止,伊勁涯唇邊勾勒出一抹壞心眼的弧度,無預警的對上一雙充滿慾望的眼眸,杜筱月還來不及釐清他笑容的涵義,他突然收緊的手臂霎時令她不知所措。
  
  杜筱月僵直了背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動也不敢動的模樣掀起了伊勁涯想惡作劇的念頭,他當然知道她屏氣凝神是為了什麼,他比較喜歡她喘不過氣時,他胸膛上明顯感覺的起伏。
  
  他熱烈的攻占她的唇舌,比方才更猛烈的侵襲,勾弄著她口中的柔軟,放肆的汲取她的甘甜芬芳,手掌大膽的隔著一層衣物在她背上滑動。
  
  一吻方休,杜筱月已經快喘不過氣,伊勁涯也一樣氣息不穩,最重要的是他體內勃發的渴望索求更多,她的吻是很青澀,但卻又股令他欲罷不能的魔力。
  
  「有人說過你接吻的技術很笨拙嗎?」
  
  「以前從來沒有人……唔!」一句話還沒說完全,伊勁涯又開始掠奪她的嘴唇,他從來都不知道他是個心胸狹窄的男人,誰都有過去,他自己也不是初嚐禁果,不過一想到曾有人造訪過杜筱月柔嫩的嘴唇,甚至是她的身體,他就該死的很不是滋味。
  
  他大掌猛然溜進她衣擺,零距離貼上她肌膚,使她的呼吸又變得急促,當她背上的熱度開始不安分的四處探尋,杜筱月手足無措下意識縮起身子想躲。
  
  這女人忘了他們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她無心的動作看來又有多引人遐想嗎?伊勁涯的呼吸變的更紊亂,以惡作劇為出發點的手掌在她光滑細緻的背上更殷勤游移,嘴唇落在她白皙的頸項上感受她頸間的脈搏跳動。
  
  他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她敏感的頸項,充滿挑逗意味的動作令杜筱月全身虛軟,小手無力的攀著他的臂膀,加重節拍的心跳讓她頭昏腦脹全然無法思考。
  
  當伊勁涯以舌在她耳畔畫圓打轉,莫名的酥麻快意令杜筱月忍不住嚶嚀出聲:「嗯……」
  
  伊勁涯熱切的吻上了她的唇,比剛才更猛烈的侵襲,引領她試著回應,雖然她沒有馬上掌握到技巧,但她學得很快,是個好學生,尤其是她現學現賣,柔軟的舌尖輕描繪他唇線帶給他極大的快意。
  
  他的手掌順著渴望來到她胸前,隔著一層蕾絲屏障軍住一方柔軟,從未有過這樣親密接觸的杜筱月反射性的弓起了身子,伊勁涯守在她後背的大掌輕輕使力壓住她,讓她的渾圓盈滿他掌心更密不可分。
  
  杜筱月不太擅長一心多用,她忙著感受四片嘴唇膠著的魔力,又讓伊勁涯放肆的手掌分散她不少注意力,身體裡還有股很奇異的騷動使得她連他們是何時來到床上,伊勁涯是什麼時候脫光她的衣服她都不知道。
  
  伊勁涯解開杜筱月胸前最後一絲遮蔽,像發現絕世珍寶一般盯著她不放,她羞得半坐起身子拉來枕頭擋住他大膽的注視。
  
  伊勁涯不滿眼前美景被礙事的枕頭破壞,他不悅的搶過枕頭丟下床,把另一個枕頭和棉被通通扔到地上,還順便抓住她雙手固定在她側坐的膝蓋上,解決所有可能阻撓他觀景的障礙物後,他對著她得意洋洋笑的猖狂。
  
  他快、狠、準的動作讓杜筱月錯愕,回過神正要抗議卻發現伊勁涯的眼神比剛才更貪婪邪氣,「你、你不要這樣看我好不好?」
  
  「不好。」伊勁涯毫不考慮的拒絕,她手臂夾緊的動作,將她雪白的雙峰擠成更令人盪漾的美景,彷彿等待著被品嚐的兩顆粉色莓果在峰頂上嬌艷欲滴。
  
  他忍無可忍的張口含住一方蓓蕾,先是輕輕舔弄,然後饑渴的吸吮,聽到杜筱月情難自禁的嬌喘吟哦,他忍不住捧起她一雙雪乳輪流灌溉,細細啃咬白皙上挺立綻放的莓紅。
  
  他半跪在她身前就像是虔心膜拜她的美好,杜筱月藕白的手臂像是害怕淪陷似的抱著他的頭顱,臻首無力的靠在他頭頂上,難耐強烈的刺激敏感。
  
  「你的舌頭、舌頭……喔……」陣陣的快意襲來,杜筱月感覺自己瀕臨瘋狂。
  
  「你好甜、好香……好美、好柔軟……」伊勁涯一邊大快朵頤,一邊愛不釋手的揉捏,其實快被逼瘋的不只有她,他下身的昂藏緊繃的發疼,但他不想讓自己的急躁影響她享受的過程。
  
  他讓她躺下身子,輕柔的褪去她的底褲,那一片的濕濡證明他忍耐的苦心沒有白費。
  
  「你好敏感……」他含住她小巧的耳珠輕哺,引起杜筱月不住的輕顫。
  
  杜筱月突然訝異的倒抽一口氣,他居然在摸她那裡,「不要這樣……好、好丟臉!」
  
  「這樣就害臊,那如果我……」伊勁涯話還沒說完,倏地舉高她雙腿跨在他肩上,唇舌大膽的攻占她最私密的花間。
  
  「不可以、不可以……」太過直接的刺激是未經人事的杜筱月無法承受的,她羞得想並緊雙腳,反而夾緊了他,像是催促他不要停止。
  
  伊勁涯的長指順著花穴的濕潤一舉刺進緊窒的花璧之間,從未有人探尋過的甬道突然被異物入侵,刺痛不適的感覺令杜筱月皺起小臉,可是不舒服的感覺沒有持續很久,緊接而來的是她不知如何形容的舒服快感。
  
  伊勁涯趁機加快了手指的動作,舌頭回到她豐盈的雪白上作亂,以加快她釋放緊繃的速度。
  
  男人手指激起的水浪聲與女人破碎的喘息嬌吟迴盪整個房間,杜筱月再也忍不住吶喊尖叫,源源不絕的愛液汨汨,伊勁涯靜待那陣猛烈的浪潮退去,將他早已蓄勢待發的熟鐵取代他手指的動作。
  
  「好痛……」撕裂般的疼痛讓杜筱月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伊勁涯也傻住了,她、她是處女?「為什麼沒告訴我,你是第一次?」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不是問過了?」嗚……好痛!
  
  伊勁涯快速翻尋腦海的記憶,想起他是問過她關於第一次的問題,但他那時間的是她是否第一次出來援交,該死!原來根本雞同鴨講,她承認的是她完全沒有床上的經驗。
  
  難怪她的吻青澀又笨拙,她剛剛應該是要回答他,她以前從來沒有接過吻吧?見她痛得掉淚,伊勁涯萬般不捨的在她臉上落下如雨點的輕吻,一邊輕撫她花蕊頂上的花核,耐心等待她適應他的巨大。
  
  當劇烈的刺痛過去,接著啃噬杜筱月全身細胞的是一股陌生的快意,再次讓她頭皮發麻的是強烈的快感,她圈住伊勁涯腰際的雙腿情不自禁的弓緊,下意識的渴求著他更挺進。
  
  這無心的誘惑教伊勁涯險些控制不住棄械投降,他訝異杜筱月媚惑他的能力驚人,他再也無法壓抑想要她的慾望,瘋狂地在那溫暖緊窒的甬道中律動起來。
  
  「嗯啊……喔……嗚……」花室被充滿的緊實感再杜筱月體內造成一股前所未有的轟動。
  
  她配合伊勁涯的抽插憑藉著原始本能搖擺著腰,彷彿著了魔、中了蠱,她忘了羞怯也無法顧忌矜持,只想把自己毫不保留的奉獻給這個男人。
  
  「你好乖……是不是真的很愛我?」伊勁涯故意放慢腰間的動作,深深淺淺約進出帶給彼此另一種滿足。
  
  敏感充血的花心難耐這樣輕柔的磨蹭,杜筱月難耐如此快意的低泣,當伊勁涯猛然的挺進她花間深處後又立刻抽身,她顧不得羞恥的大聲求饒:「求你……拜託……」
  
  「求我什麼?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這遊戲是種享受也是種折磨,雖然這樣對初經人事的她好像有點過份,但是他真的很想聽到她的答案,所以他不得不使出殺手鐗。
  
  他將腿間的巨龍完全退出她花壁,抱起她讓她半坐在他腿上,她圓圓的大眼罩上情慾的氤氳,神情透著不解和沒有得到滿足的空虛。
  
  「你看好……」伊勁涯一臉邪佞的扯動嘴角似笑非笑,執起頂端沁著晶瑩的巨龍,讓杜筱月眼睜睜的看見他的巨龍朝她花心前進,輕點她花蕊牽扯出的一抹剔透,「你是為了我泛濫成災,是因為很愛我所以愛潮洶湧對嗎?」
  
  這樣壞心眼挑逗的畫面讓杜筱月全身發燙,像是自動聽從伊勁涯的聲控指示,更多的花蜜幾乎染濕了花穴前的幽草,讓伊勁涯腿間的巨龍引出的銀色絲線更光透美麗。
  
  「對,我愛你,我愛你愛得不知如何是好,愛到我寧願放棄一切也想待在你身邊……我徹底被你收服了,你滿意了嗎?」被慾望折騰得快瘋狂,杜筱月只得乖乖說出對他的感情強烈,「你這個大壞蛋……為什麼要欺負我?」她委屈的扁起小嘴。
  
  伊勁涯又憐又愛的在她唇瓣落下一吻,拿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沒轍,「我很滿意,乖,給你個獎賞。」
  
  在杜筱月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一把抱住她讓她的沁著愛液的花心正對他的堅挺坐下,深深貫穿的滿足感讓杜筱月不禁尖叫,被緊緊包覆的快感也讓伊勁涯忍不住低吼了一聲。
  
  像是野獸甦醒一般,伊勁涯的雙眸變的更狂野,他攙住她的腰上下套弄,帶領她駕馭馳騁在花苞裡的巨龍,待他欣賞夠了眼前激烈擺蕩的乳浪,他將臉深深的埋進那豐盈雪白裡貪戀的嗅著杜筱月如嬰兒般好聞的體香。
  
  因為有些痛又有一股莫名的麻癢教杜筱月的雙手緊攀住伊勁涯的肩膀,臻首無力的搖擺,「我會受不了……受不了……快要……」
  
  杜筱月輕喘著,覺得身體飄飄然的,又好像隨時都會爆炸,她不討厭這矛盾的厭受,甚至還有點期待。
  
  期待身體真的飄起來?還是真的爆炸?她不確定她腦袋是一片空白還是亂七八糟,她不知道伊勁涯到底要帶她飄到哪裡,不過知道是跟著他前進,她就什麼都不怕,不管伊勁涯要帶她到哪裡都無所謂。
  
  她失神嬌喘、語無倫次,在伊勁涯的火舌再次攻占她胸前的柔軟,狂浪的舔舐她敏感至極的果實,她本能的壓抑下腹那股難忍的痛覺及快意,潛意識好像卻又在期待這快意能夠爆炸到巔峰。
  
  伊勁涯同樣快到達臨界點,他讓她躺下身子,高舉她白皙無暇的大腿,使他更能準確猛烈的進攻,他抬起她的嬌臀,瘋狂加速了腰下的進出。
  
  從下腹竄出直達頭頂,流竄全身的是和剛才他手指造成的轟動截然不同,杜筱月忘情的吶喊,伊勁涯感受到花境襲來熱浪沖刷他的巨龍,他在那規律收縮的花穴裡釋放了他的火熱。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8 14:29:37

第六章

  伊勁涯手拿著一杯飄著熱氣的咖啡斜倚著車門,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瞧見賣場的櫃檯,教他願意佇立在寒風中耐心等待的是那個準備下班交接,忙著掃地拖地的小女人。
  
  這陣子他跑到拉斯維加斯處理一個頗棘手的工作,所以他可愛的小廚娘有段時間可以樂得清閒,不過那個小女人還真是閒不下來,他剛到目的地向她報平安時,就聽見她報告找到一個臨時工作的好消息。
  
  除非她工作的原因是因為無聊,想打發時間或者鍛鍊身體、交交朋友,否則他倒不認為這是什麼好消息,這種賣場門市的工作需要長時間站立工作,無論男女都要負責自己的區域搬貨、補貨,他伊勁涯身邊的女人何時需要為錢辛苦?只有她杜筱月不買他的帳,堅持要靠自己勞力還清負債,真不知該罵她笨還是該誇她有骨氣?
  
  他不喜歡依賴心過重的女人,也不喜歡太獨立、自主性太強的女人,遇上偏偏卡在中間地帶的杜筱月,他既渴望能讓依賴心不重的她放心依賴,在他面前盡情耍賴,又很欣賞她不怨天尤人自力更生的樂觀堅持。
  
  他過去一直都是我行我素,這段日子第一次體會到何謂歸心似箭,他出任務的時候通常是全神貫注,這次卻不由自主的一再分心想到她,過去他常笑夥伴們為了另一半牽腸掛肚是吃飽太閒沒事找事做,現在終於明白心有所屬的感覺很踏實,本能牽掛一個人的滋味原來一點都不麻煩。
  
  他在台灣有好幾個供他歇腳的住處,光是北部就有兩間小套房、兩間樓中樓,除了炎家大宅,他通常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情不自禁要了那個小女人之後,這段日子他們彷彿是一對新婚的小夫妻如膠似漆,縱使他假期結束,時常為了任務忙得焦頭爛額,當工作的事情忙到一個段落,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想馬上看見她。
  
  他真的沒料到杜筱月會讓他不顧一切的想要全部占有,她身上每個部位、每一寸肌膚、每條神經、血脈,甚至思想意識,他都想烙印上他的名字,宣示他的所有權。
  
  每晚他都像頭欲求不滿的猛獸般,幾乎需索無度的攻占她,直到彼此都精疲力竭他還是覺得不夠,他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契合,也沒想到她會對他造這麼大的影響,莫非他這次真的栽了?
  
  他不確定,但他不討厭這個可能。
  
  伊勁涯一口飲下杯中剩餘的咖啡,他對於路邊不時傳來愛慕的眼神視若無睹,當賣場裡的員工聽到客人的耳語起了騷動紛紛望向門口,他所期待看見的只有拿著拖把的那個小女人的反應。
  
  他儀表穿著不凡、開著一流名車、是所有人目光集中的焦點,一般的女人理當會驕傲欣喜。
  
  只是依他過去偶爾心血來潮的經驗,受到他青睞的女人在這個時候通常巴不得立刻宣示主權,奪門而出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這也是他後來即使對女伴依舊體貼備至也會盡量避免招搖的原因。
  
  他相信杜筱月不是膚淺的女人,應該不會遵循先例,他突然有了作實驗的心態,好奇她發現他只對她一個人展開笑容,她會有怎樣的反應?
  
  果不期然,他在她臉上看到驚喜的表情,接著看見她像作賊怕被發現似的的,瞪大了雙眼偷偷覷著身邊,想低調裝作若無其事,又手足無措差點讓手上拖把絆倒,這一幕著實牽動了他唇角,高高上揚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沒多久杜筱月連制服都還來不及換就匆匆的跑出賣場,彷彿真是與接應她的同夥會合,示意伊勁涯趕緊上車逃跑。
  
  「我有這麼見不得人嗎?」伊勁涯不慌不忙的發動引擎,半開玩笑的抱怨。
  
  「是徹底相反好嗎?」杜筱月繫上安全帶,如釋重負的喘了一口大氣,「你不知道剛剛大家都在看我嗎?我去打卡的時候差點被我同事打量和妒忌的眼光殺死,你害我成了全民公敵,我還以為我可能無法活著走出賣場!」
  
  「她們是太羨慕你有一個深情款款,耐心等待你下班晚餐的男朋友。」
  
  男朋友……這三個字讓杜筱月心裡不禁喜孜孜的,相較之下伊勁涯親口認定比外人的稱羨更教她欣喜滿足。
  
  真難想像他們會變成現在這種關係,前不久她還以為再見到恩人的機會渺茫,之後出乎意料的重逢她還險些被伊勁涯的傲慢自負給氣死,不過在這之前他也應該因為誤會她滿嘴謊話差點被氣到往生。
  
  想起和伊勁涯的相識過程,杜筱月吃吃的笑了出來,「人與人的相遇真的好奇妙,明明地球這麼大一個,居然能讓原本不認識的人走在一起。」
  
  伊勁涯對她的有感而發也深有同感,他也沒想到徹底收服他的心的竟是這樣一個單純又特別的女人,認識她之後他的嘴角好像常常是上彎的,有別於過去偽裝無害的保護色,是發自內心的感到快樂。
  
  「晚餐想吃什麼?」
  
  「都可以,不過一定要有肉,你別看我這樣,我可是無肉不歡的肉食性動物喔!」杜筱月故意呲牙咧嘴的。
  
  「你是在警告我不要輕易惹到你嗎?」伊勁涯被她裝腔作勢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
  
  「沒錯,本姑娘就是這個意思。」杜筱月抬起小臉,假裝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眼角餘光不經意看見車窗外一個醒目的招牌,她趕忙要伊勁涯停車,「我們吃這個好嗎?」
  
  伊勁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不解她為何一臉垂涎欲滴喜歡這種平價牛排有什麼好吃的?
  
  「想吃牛排的話,我帶你去一間很好吃的餐廳。」
  
  「不要,去餐廳吃又貴又拘束,而且也不見得比較好吃,這種牛排館的牛排才有最傳統的台灣味,而且還有沙拉吧吃到飽!」
  
  杜筱月大力推銷,講解得口沫橫飛,伊勁涯也拿她沒轍,想笑罵她不懂趁機享受高級料理,轉念一想只要她覺得這也是享受就好,只要她開心享受就是他最大的享受。
  
  ※ ※ ※
  
  平價牛排館內布置簡單,少了豪華餐廳的約束,還有幾個小朋友在沙拉吧附近笑鬧嬉戲,當然也少不了家長礙於面子壓低音量的管教嚇阻,伊勁涯從來沒有在吃西餐時看過這等景象,小時候家裡不算富有,在孤兒院的時候更沒機會吃到這麼奢侈的食物,進入神令之後為了鍛鍊,吃的東西很精緻講究,到現在他也沒想過要來這種地方用餐。
  
  看著杜筱月拿過來的滷味、炸物和港式點心,伊勁涯有些想不透這類食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當熱騰騰的牛排送上來,滿滿的鐵板麵和荷包蛋更是教他大開了眼界,他不得不說這樣看來很豐富也很營養,嘗試的切了一塊牛肉送入口裡,口感和肉質不同於他吃慣的上等牛肉,但是味道還不錯,比起他碗裡稀稀水水的玉米濃湯,這牛排的滋味出乎他的預料。
  
  如同杜筱月所說的,在這裡用餐無須拘束過多禮節可以盡情大快朵頤,在這樣的場所吃這樣平民食物,他不認為自己格格不入,也沒有感覺一絲不自在,這裡還挺適合偏愛無拘無束的他。
  
  「你這次的工作都忙完了嗎?」吃完一部分的鐵板麵和半塊牛排,杜筱月饑腸轅轅的肚子終於感覺舒服許多。
  
  「是呀!我提早結束工作,又賺到好幾天的假。」
  
  「可以到處出國但工作時間不穩定,雖然感覺蠻自由的,不過常常有流血受傷的危險性,真不曉得你們公司的福利制度是好是壞。」
  
  「你不喜歡我的工作嗎?」伊勁涯的心頭沉了一下,他還沒機會告訴她關於神令的一切細節,倘若她真的對他的工作有意見,他該選擇隱瞞詳情嗎?
  
  「也不是不喜歡,只是我會很擔心,像你去美國的這幾天,我都很擔心你會不會又受傷,還是……」
  
  「勁涯,真的是你?」一名穿著入時的女子不敢置信的輕呼,「剛剛在外頭看到你的車,我還以為是自己眼花!」
  
  相較於女子的驚訝,伊勁涯只有些許意外,唇邊掛著的是他對外一貫風度的微笑,「好久不見。」
  
  女子神情中難掩驚喜,坐在伊勁涯身旁的位置,「你也知道好久不見,你這麼久不找來找我,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杜筱月對女子旁若無人的態度感覺不開心,她是誰?和伊勁涯好像很熟的樣子?她為什麼可以這樣對伊勁涯撒嬌?
  
  「你這樣的說話方式,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你是特種行業的小姐怪我太久沒去捧場。」伊勁涯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善於隱藏情緒的他即使唇角弧度上彎,也不代表他目前心情愉悅,事實上他對於和杜筱月的晚餐時間受到打擾有些不開心。
  
  「討厭,你每次都愛逗我,讓我老是搞不清楚你到底是真的生氣,還是在開玩笑。」就是這雙帶笑的眸子令她俯首稱臣,甘於放下全亞洲前三大鋼鐵業經理的身段,痴心等待這個瀟灑如風的男人。
  
  不過能爬到這麼高的位置,除了美貌與高竿的手腕外,首重的就是要察言觀色,她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伊勁涯的不悅,照以往她絕對會識相離開,不過強烈的第六感告訴她,坐在她對面的女孩對伊勁涯來說似乎很特別,教她寧可冒著激怒伊勁涯的風險也要在第一時間摸清這個女孩的底。
  
  「你好,我叫朱雅,朋友都叫我雅雅。」她率先伸出手表示友好。
  
  被晾在一旁的當空氣的杜筱月一口熱湯差點噴出來,她還以為她叫杜筱月已經夠好笑了,怎麼會有人取名叫做豬呀?
  
  「你、你好,我叫杜筱月。」
  
  杜筱月被湯嗆的臉紅脖子粗的,伊勁涯趕忙將飲料遞給她,心疼她的不小心,此舉印證了朱雅原本的臆測,做為伊勁涯身邊關係最久的女伴之一,心裡有個強烈的聲音告訴她,杜筱月是她有史以來最大的勁敵。
  
  朱雅瞇著眼不著痕跡的打量對方,伊勁涯對女伴是出了名的體貼溫柔,但出現在他身邊的哪個女人不是風情萬種、美麗性感的?這個杜筱月除了比她年輕一點、可愛一點之外,其餘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縱使年輕就是本錢,未脫的稚嫩始終上不了檯面,怎麼比的上她成熟大方、八面玲瓏,這種小女生憑什麼有資格能得到伊勁涯另眼對待?
  
  「好一陣子不見,沒想到你的口味有這麼大的轉變。」
  
  「我也很驚訝個中滋味如此吸引人,嘗試到才知道未經雕琢的美食也別有一番風味,我想我從此會定下這口味。」伊勁涯不是傻瓜,怎會聽不出她話中有話,他知道朱雅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他看待杜筱月的不同了。
  
  「是嗎?那不曉得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與你們一起共進晚餐,看看這種廉價食物究竟有何吸引人之處?」朱雅知道她的要求很不智,但她無法控制心裡那份不安,在伊勁涯身上花了這麼多的精力和時間,她才不可能平白無故將他拱手讓人。
  
  伊勁涯以眼神徵詢杜筱月的意見,他不反對和朱雅一起吃飯是期待看見他眼前小女人遇見情敵會有怎樣可愛的反應,倘若她會感覺很不舒服的話,他當然不介意立刻下達逐客令。
  
  女人的第六感明明告訴杜筱月來者不善,為了不讓伊勁涯為難,縱使心中有千百個不願意,她還是硬撐起笑容主動招來服務生替朱雅點餐。
  
  才剛點好餐,朱雅一臉和善的對著杜筱月要求道:「妹妹,我沒來過這種地方,可以麻煩你幫我去倒飲料還有,呃……你那碗水水的東西是玉米濃湯嗎?請你也幫我倒一碗好嗎?」
  
  她能說不好嗎?杜筱月對朱雅那張假裝親和,卻又不把人看在眼裡的嘴臉感到厭惡,不過為了保持風度,她還是乖乖起身走向飲料區。
  
  「飲料就在你的正後方不遠處,就算沒來過這種地方,也不可能沒有使用過飲料機吧?」伊勁涯不意外朱雅會故意支開杜筱月,只是對她擺明下馬威的舉動很刺眼。
  
  幾年前意外認識朱雅,他很欣賞她的美麗與智慧並重,開始走在一起之後,她從不過問他私事,也從不任性要求他陪伴,使他們的關係很輕鬆沒負擔,就因為她夠聰明識大體,她算是他少數幾個可以認真說話的紅粉知己,所以他們之前才能維持長時間的關係。
  
  但這女人既然發現杜筱月在他心裡是特別的,還敢不把杜筱月放在眼裡,看來再冷靜聰明的女人,一旦真的被妒忌矇蔽雙眼也會失去理智和判斷能力,還好他早就看出這女入的心機重、野心大,不吵不鬧只是她偽裝懂事以退為進的手段,這兩年早就和她減少了往來。
  
  「人家只是想和你單獨說說話。」對男人她一向呼之則來、揮之即去,面對伊勁涯剛剛好相反,這男人就是有股魔力能將商場上六親不認的她瞬間變成一個小女人。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伊勁涯眼眸中的警告意味濃厚,暗示她最好適可而止,他能理解女人偶爾灑潑、不理智,不過要是挑錯場合、惹錯人,就算過去紀錄再良好他仍然會不留情面。
  
  「人家也記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她不是無懼伊勁涯的警告,是仗著一直以來的情份才敢假裝視若無睹,或許伊勁涯對那個小女生不過是一時新鮮好奇,她只消努力施展柔情攻勢,他就會記起他們過去的熱情甜蜜。「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對女伴再順從尊重也不會任由對方予取予求的,你是為了配合她才會來這種地方吧?」
  
  「很好,你都看的出來嘛!」不知者無罪,她既然都承認她是故意,他也不必對她太客氣,他從來不想掩飾他和杜筱月的關係,剛好趁這個機會暖身,準備之後將他從此只專屬一人的消息昭告天下。
  
  朱雅沒料到伊勁涯的回答俐落全然不反駁,「你不覺得這樣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在一起很可笑嗎?」
  
  「是還蠻好笑的。」他不否認和杜筱月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充滿笑點,這也是他戀上她的原因,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要快樂嗎?
  
  朱雅看見剛好走到他身後的杜筱月聽到這句話臉色變得慘白,她連忙把握機會趕緊趁勝追擊,「我相信你可能覺得她很好玩、很有趣,但又不是好玩有趣的女人就有資格站在你伊勁涯的身邊,你向來都是個聰明的男人,應該懂得見好就收吧?」
  
  「我的確很喜歡跟她玩,覺得她很有趣。」這是他現在生活最大的調劑,至於見好就收哪用得著別人提醒,就是知道杜筱月的單純可愛,他早就決定把她收起來好好珍惜收藏。
  
  朱雅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她想得太多,杜筱月果然不足以令愛好自由的伊勁涯乖乖收心,只要這個不收約束的男人一天沒有定下來,她就還有機會完全征服他的心。
  
  她突然同情起站在伊勁涯身後難過得快哭出來的小女生了,可是情場如戰場,像伊勁涯這樣條件的男人多少女人擠破頭只求他回頭看一眼,她得到過他的青睞,得到他心的機率自然比其他女人高出許多,她不在乎當個壞女人也要努力爭取她所想要的。
  
  「真是的,人家剛剛差點以為你變了,你何時為了一徊女伴……」
  
  「誰說她是我的女伴?」伊勁涯皺摺起眉峰,一臉莫名其妙,「她是我的女朋友,你們不是很熟,請你以後不要妹妹、妹妹的亂叫,你可以叫她杜小姐,也許不久後你可以叫她一聲伊太太。」他不是嘴硬鐵齒的人,對於將來的事態度向來保留,不過他不反對從現在開始計劃如何將杜筱月完全占為己有。
  
  伊勁涯宣示性的替杜筱月正名,讓朱雅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前一秒她還以為自己勝券在握,後一秒卻重重的跌落谷底。
  
  和朱雅的心境有徹底反差的是杜筱月,她是因為打擊太大僵在當場,才沒有狼狽逃離餐館,怎知道事情急轉直下有這麼大的變化,還好她沒有衝動跑走。
  
  她本來還很氣方才伊勁涯讓朱雅使喚她做事,聽見伊勁涯堅定的宣告,讓她馬上一陰霾心花朵朵開。
  
  「姐姐,這湯有點燙,你要小心喝喔!」心情一好,杜筱月連聲音都變得很輕快。
  
  伊勁涯見她一臉雀躍的落坐在位置上,很自然也跟著她咧開了嘴角,她一會兒像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的明顯的生悶氣、一會兒又像是中了樂透似的竊喜得意,他不喜歡翻臉如翻書的女人,但他還真是服了她表情豐富變化多端。
  
  朱雅見狀心裡更加不是滋味,她努力了這麼久,以為有朝一日能占據伊太太的寶座,幾年來伊勁涯身邊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她也有自信能擊退任何強敵,畢竟伊勁涯在感情上從來都是收放自如,不會分心同時享受齊人之福,對女伴從來也都是一視同仁,沒有特別偏愛過前、後任哪個女人,如今居然宣布要釋放全部感情,對杜筱月這般與眾不同,她怎麼甘心輸給一個這樣青澀的小女生?
  
  朱雅一時間失了主張、慌了手腳,低頭假裝認真切牛排,暗自盤算著該怎要挽回劣勢,杜筱月看見她小口、小口的吃牛排,不禁懷疑照她這樣用餐的方式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吃飽,瞧她連喝飲料的方式都像在品嚐上等紅酒,難道她喝不出來杯子裡裝的是普通的葡萄汽水而已嗎?
  
  杜筱月細細咀嚼鐵板上的牛肉,她吃東西的方式絕對不算粗魯,可是也絕對稱不上優雅,不知道伊勁涯是不是會比較喜歡她再多一點氣質?
  
  欣賞著杜筱月明顯在胡思亂想又偷偷吃醋的表情,伊勁涯更加胃口大開吃得津津有味,不一會兒就吃得盤底朝天。
  
  他拿著帳單走到櫃檯結了帳,然後又走回來低頭在杜筱月身邊輕聲問:「吃飽了嗎?」
  
  剛剛吞下最後一口牛肉的杜筱月點點頭,還沒來的及開口回答,就被伊勁涯拉起身來,直接勾進他懷裡。
  
  「我們吃飽了,帳我已經付過了,你慢用吧!」禮貌性的道了再見,伊勁涯摟著杜筱月頭也不回的往門口走,杜筱月對他霸道的舉動不可思議,忍不住邊走邊回頭偷瞄朱雅的表情,看見朱雅臉色從鐵青漲成豬肝紅,雙眼像是要噴出熊熊火焰來,她很同情朱雅的難堪,又忍不住想大呼過癮,討厭!她怎麼可以這麼缺德,壞心眼的樂見於別人的不幸,戀愛中的女人果然是自私的。

  直到上了車,杜筱月還是覺得好驚訝,她不是笨蛋,猜也猜得到伊勁涯和朱雅是什麼關係,所以她不敢相信伊勁涯為什麼敢這樣不顧情分的丟下朱雅不管?
  
  「難道他一點都不擔心那個女人會生氣嗎?」
  
  「我幹嘛要擔心她生氣?」伊勁涯的話讓杜筱月驚覺她竟然不小心將心裡的訝異脫口而出,她糗得想要立刻跳車,這下他一定就知道她有多小心眼、有多在意朱雅的事了!
  
  杜筱月這一回神才發現伊勁涯行駛的不是她家的方向,也不是往他家的路線,「我們要去哪裡?」
  
  「我要把你載去賣,然後再回去找朱雅約會。」伊勁涯打趣的說道,不意外看見她扁起小嘴一臉酸意。
  
  杜筱月當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她不喜歡的是他找朱雅約會的這句話,「不好笑!」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反倒逗得伊勁涯哈哈大笑,他就是喜歡她沒心眼什麼都容易當真的單純可愛。
  
  「為了獎勵你剛才沒有被朱雅的氣勢嚇到退縮,我要帶你去個好地方。」
  
  「什麼好地方?」杜筱月好奇的問。
  
  「到了就知道。」伊勁涯故意賣關子。
  
  每次這樣逗她,他都感覺自己好壞、好可惡,可是如果沒有他的壞怎麼顯得出她有多可愛呢?所以在她面前,他邪惡有理!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8 14:30:02

第七章

  充滿歐式情調的汽車旅館,別緻氣派猶如宮廷般的設計,層層薄紗蕾絲的帷幕罩著圓型水床,薄紗外的鏡子目的似乎是在增加情趣,勾引床上人兒享受若隱若現的視覺刺激,也是誘惑人扯開絲紗一探究竟。
  
  杜筱月呆若木雞的站在房間正中央,壓根兒沒想到伊勁涯指的好地方是這裡,第二次來這種地方,她還是坐立難安感覺無所適從。
  
  「你幹嘛這麼緊張?」伊勁涯明知故間,刻意貼近她耳畔低喃,就是喜歡她那份害羞窘迫的自然反應。
  
  「你是不是早、早就有預謀了?」她當然知道一般情侶來這裡的目的,這男人剛剛是特地先把她餵得飽飽的,才好方便他任意宰割嗎?
  
  「我想要你就要你,是預謀還是心血來潮有很重要嗎?」他笑著反問。
  
  杜筱月羞紅了臉,雖然他們早已不是普通關係,但她還沒學會和他大方討論這種事,現在特地來這種地方擺明要發生什麼事,她的耳根子都快著火燒起來了。
  
  伊勁涯的雙手不安分的在她腰間游移,很滿意她身體因此而不住顫慄,「早知道你的可口,我上次或許就不會這麼輕易放你走,今天我們來繼續上次沒有徹底完成的交易吧!」尾聲方落,他馬上以行動表示他交易的誠意,俯身在她唇瓣印上一記纏綿熱烈的吻。
  
  杜筱月被他吻得暈頭轉向的,整個人不由自主輕飄飄的,軟綿綿的攤在他的懷抱,「交……交什麼易?」啊!差點咬到舌頭,「這樣很奇怪。」
  
  她說起話來七零八落,彷彿是唇舌運動後還沒獲得適當休息,伊勁涯不禁莞爾,情不自禁又在她唇邊落下一吻。
  
  「你先洗還是我先洗?」
  
  「什、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伊勁涯捉狹的一笑懶得解釋,打橫抱起她大跨步走向浴室。
  
  杜筱月沒想到他是認真的,一進了浴室就立刻把她給扒光,他們是發生過好幾次親密關係,但她還不習慣赤裸裸的面對他。
  
  「拜託……出去啦!」
  
  有了前車之鑒,他一進浴室就把毛巾和浴袍扔到外頭,攤著手一副能耐他何的無賴模樣,害得她一隻手要遮上面,一隻手忙著擋下面,慘的是怎樣都躲不開他大剌剌的注視。
  
  伊勁涯像是對她的話充耳未聞,自顧自地拿起蓮蓬頭往頭上淋,不在乎他高級襯衫和長褲被淋得濕透。
  
  「弄濕了,乾脆我們一起洗好了。」
  
  傻子才看不出來他有多故意,「那讓你先洗。」
  
  杜筱月彆扭的想繞過伊勁涯趁機溜出浴室,走沒兩步又讓他給逮了回來,「幹嘛這麼麻煩,兩個人一起洗,省水又省時不是很好?」真的會比較省時和省水嗎?杜筱月抱持相當懷疑的態度。
  
  「乖,換你幫我服務。」伊勁涯示意她替他脫下濕透的衣物。
  
  杜筱月聞言瞪大了眼,他老大現在是要她用遮胸部的那隻手替他脫,還是……「我、我不會替別人脫衣服。」
  
  「還不都一樣。」伊勁涯將她拉進懷中,輕挑邪氣的笑容像是隻包藏禍心的狐狸。
  
  伊勁涯擺出一副她不乖乖照辦,他就打算和她用這個姿勢站到天荒地老,杜筱月拿他沒轍,只好怯怯的抖著小手緩緩移到他上衣的扣子。
  
  「我的天,你解扣子的技術比接吻還要笨拙。」他笑言。看來要調教她變得直接大膽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杜筱月好不容易替他脫下了襯衫,目光來到他明顯突起的褲襠,怎麼樣都下不了手,她無辜又害羞的眸光令伊勁涯的碩大更蠢蠢欲動,他等不及杜筱月龜速的動作,索性抓起她的手貼上他的堅挺。
  
  杜筱月驚愕得不知所措,任由他帶領她的小手扯下他長褲的拉鏈,和他昂藏外的包裹,當到熱鐵蹦出來,昂首挺立在她眼前時,她嚇得呆若木雞,忘了移開眼睛。
  
  「你是見過好幾次面,還很熱情的相處過,幹嘛這麼吃驚?」伊勁涯輕撫著她光滑細緻的肌膚,一邊在她耳旁意有所指的暗示。
  
  杜筱月感覺自己全身快要燒起來,她真的很難想像前不久她還以為自己和伊勁涯是兩個世界的人,現在居然和他一絲不掛坦承相對,老天爺的安排未免也太奇妙了。
  
  伊勁涯欣賞她的面紅耳赤,她嚇傻不敢亂動的模樣真的好可愛,彷彿可以任憑他搓圓捏扁都不會反抗,眸光落在方便顧客擺放衣物所以設計大了幾倍的洗手台,忽然一幅香艷刺激的畫面閃過他腦海。
  
  他一把抱起杜筱月坐在洗手台上,讓自己置身在她白皙赤裸的腿間,「你好像把我變成一個變態色情狂,害我無時無刻都渴望要你。」
  
  伊勁涯大膽的宣示,杜筱月羞紅小臉不敢直視他,「你自己滿腦子不正經,怎麼可以怪到我頭上?」
  
  「不怪你怪誰?我以前從沒有這樣過,遇上你之後,我對再美麗火辣的女人都不感興趣,你是不是在我心裡裝了控制開關,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會有反應。」他的唇熱切的貼上她頸窩,貪戀的在上頭烙下屬於他的痕跡。
  
  「你到底對多少女人說過這些話?」
  
  「很難細數。」他老實的承認,不意外會引來她不滿的嬌瞋,「那都是在你之前的事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來沒有這麼認真過。」
  
  杜筱月一顆心不由自主狂跳著,她輕捧起他的俊臉,認真的凝望著他,「如果我連你都不敢相信,我現在就可以碓定我往後的人生會更空虛……假設我連你都不能相信,我想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任何人值得我信任。」
  
  她主動獻上雙唇,讓他驗收他這陣子調教的成果,小手貼在他光裸的胸膛摸索,這裡帶給她源源不絕的溫暖,她也想回報給他相同的溫暖。
  
  杜筱月義無反顧的愛讓伊勁涯不禁動容,她對他的一切其實還不熟悉,卻勇敢的把自己全然交付給他,這個傻女人傻得令他心疼、令他感動,他何德何能可以遇上這樣單純執著的女孩,她真的是一塊最純粹的珍寶。
  
  伊勁涯深深的吻住了她,熱切的犒賞她丁香小舌的學習進步,大掌在她柔軟的雪球上輕捏愛撫。
  
  杜筱月忍不住呻吟,大膽的吸吮伊勁涯的火舌,勾弄他與她嬉戲,她此舉無疑是點燃火把,邀約伊勁涯和她一起徹底燃燒。
  
  伊勁涯低吼一聲,低下身子噙住了她雪白飽滿上的蓓蕾,他用牙齒輕輕摩蹭她的嬌挺,隻手則溜到了她大腿根部狎弄她的花核,還故意用指尖捏揉那兩片細緻的花唇。
  
  「伊……勁涯……不要這麼壞……我沒辦法、沒辦法……」杜筱月全身最敏感的地帶全都被伊勁涯掠奪,她淪陷在情慾的快樂中無力抗拒。
  
  「誰說你沒辦法?你聽聽看你準備的有多充足。」伊勁涯將手指探進花苞內的幽徑,忽快忽慢的進出引出杜筱月無法控制的花蜜湧出,水浪激奏與她不住的嬌吟吶喊交織出動聽的樂章。
  
  「我快不行了……」
  
  伊勁涯的輕聲細語像來自激情深淵的催情魔咒,杜筱月被快意鞭策得幾乎發狂,箝著他長指的花穴在最緊繃之後整個癱瘓,無力的抽搐收縮。
  
  「才剛上前菜就喊飽了?」伊勁涯抽出手指輕笑著吻上她的唇,將她拉往前坐讓她敏感的花心緊貼著他的灼熱,緩緩移動摩擦著她泛著愛液的私密處。
  
  一陣激潮才剛退去,伊勁涯又燃起另一波暗潮洶湧,杜筱月的小手無意識的滑下到他精瘦結實的腰桿,渴求他給她一個痛快。
  
  「給我……求你……」她抬起小臉放下尊嚴的哀求。
  
  「你在要求誰給你什麼?你說得不清不楚,我怎麼知道你要的到底是什麼?」他低下頭在她莓果旁的粉紅圓圈輕舔徘徊,他剛剛發現他很喜歡聽她嬌柔的喚他的名字。
  
  「我要……勁涯……我要你,求你愛我……我要你……」杜筱月完全被慾望擊潰,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乖寶貝,其實說出心裡的感覺沒那麼難對吧?」伊勁涯給她一個熱烈的吻以示鼓勵,「我也要你……瘋狂的想要你……我現在就要你!」
  
  伊勁涯將她杜筱月的雙腳移到洗手台上,讓她以膝蓋夾住他的腰,然後一個挺進將他硬挺的巨龍深埋進她柔軟溫暖的花洞裡,他先讓緊繃發疼的熱鐵在她迷人的花室裡稍作休息,享受那緊窒的包圍快感,然後他將大掌貼上她雙臀,迎合他挺進的動作,每一下都像是要衝進她體最深處。
  
  「我要瘋了……咯……」杜筱月感覺下腹有股強烈的騷動就快要爆炸,伊勁涯卻在此時拔出被染上一層晶透的熱鐵。
  
  杜筱月大眼茫然的望著他,快達巔峰時突然的空虛教她難受,伊勁涯在她淌著蜜汁的花心上輕輕安撫,接著把她抱下洗手台,讓她背對著他,在杜筱月還沒來的及疑惑之前,他扶住她的腰從後面貫穿了她。
  
  「啊……」好在有洗手台的支撐,否則強烈的敏感使得杜筱月幾乎站不住腳。
  
  伊勁涯讓她半轉過頭與她唇舌交纏,一邊又捧起她一雙雪乳把玩揉捏,「看著前面……」他溫柔的下達命令,杜筱月像被催眠般對上眼前偌大的鏡子。
  
  天哪!她清楚的看見兩具赤裸交疊的身體,看見伊勁涯邪佞的手指擺動著她的蓓蕾,還看見伊勁涯也在看著這一切,「我的天……我不要看!」
  
  「為什麼不要看?我覺得好美……尤其是你吟叫求我愛你的模樣,我想與你一同分享。」伊勁涯的熱鐵半退出她窄小的花間,打算用她最無法抗拒的方式逼她就範。
  
  杜筱月咬著下唇猶豫著,全身被他狡詐的挑逗折磨得火燙,望著鏡中那張邪魅俊美的臉龐,她終於還是舉雙手投降。
  
  「我要……我想要伊勁涯……」她才說到一半,伊勁涯忽然加快了動作,緊揪著她豐盈的柔軟,賣力的挺進她柔嫩的窄璧,震撼著杜筱月的理智再次蕩然無存,「我要、我要你……再多一點……全部都給我!」
  
  杜筱月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春心盪漾走火入魔的樣子,她不敢相信眼前這麼淫蕩、這麼無恥向男人求歡的女人真的是她……
  
  迷亂的眼神對上鏡子裡伊勁涯的狂野,這畫面震懾住她,她訝異的發現她好像因此更加亢奮……
  
  她一定是瘋了!這個男人成功把她調教的瘋狂,牽引出過去不曾有過的野性叛逆,連她都不曉得自己有這樣狂亂的一面,真的這樣瘋掉也無所謂,她無條件願意為了他瘋狂……
  
  ※ ※ ※
  
  隔著一張大理石製的長桌,對坐著的男女同樣擁有極出色的外貌,相較男人臉上的不耐,女人神情顯得愜意自在許多。
  
  「快點說重點。」伊勁涯最受不了妹妹說話老是不肯直接說重點。
  
  「我剛剛不是說了老闆對你從酒店被抓到警局的事情頗有微詞。」
  
  「那又怎樣?」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反正他有合理的原因。
  
  「上酒店惹到一身腥不像是你會幹的蠢事。」伊詠情趁機拐個彎罵他蠢,不過她是真的很好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還聽說你私下動用關係替一個酒店小姐還清欠酒店的錢,我好想知道是哪個女人有這麼大本事迷得你伊大少爺神魂顛倒,這麼有情有義不顧流言蜚語也要替她贖身?」
  
  「哪來什麼贖身?她上班不到一小時,根本就不算是那裡的小姐好嗎?」
  
  「這麼急著替她說話,這女人一定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兄妹從小相依為命,沒人比她還了解自己的哥哥,她是頭一次看見哥哥為了一個女人認真辯解,「你可別學古人寧要美人不要江山,好歹也要顧及老闆的心情,他還在等你解釋這陣子的情況,你不認為你也有必要向我解釋一下嗎?」
  
  「我幹嘛要向你解釋?」伊勁涯哪裡聽不出來她語氣裡暗藏的那絲幸災樂禍,他不客氣的送妹妹一記衛生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等著看好戲?少在那裡唯恐天下不亂!」
  
  「你哪有資格罵我這句話,比起我來你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別忘了你是我哥。」伊詠情跨過桌子坐到他身邊,大大的雙眼裡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急於想打聽八卦,「我跟想薰打賭,她賭你這陣子任務結束都不回公司報告一定是你金屋藏嬌,我猜你不會讓隨便一個女人踩進你的地盤,東冥和我老公有賭外圍各支持一方,你偷偷告訴我是誰贏了?」
  
  伊勁涯還來不及發難被夥伴們當成賭注,杜筱月正好提早下班準備和他一起吃晚餐,一進門見到伊勁涯和別的女人狀似親暱,她心房像是瞬間被掏空一般難受。
  
  伊勁涯才準備上前接過她手上的食材,伊詠情一臉懊惱的驚叫:「伊勁涯,你真的給我金屋藏嬌喔!」她和上官輩雲這下損失大了!
  
  「話說完就趕快回家!」有時間他一定要找他妹婿好好聊聊詠情愛管閒事的雞婆個性。
  
  「我話又還沒說完就急著趕我走,怕人家不知道你做賊心虛嗎?」伊詠情才沒這麼好打發,發現讓哥哥反常的女人竟然和她想像的那種成熟性感的類型截然不同,她說什麼也要留下來搞清楚狀況,回去以後才能向其他人鉅細靡遺的講解。
  
  杜筱月愣愣的看著眼前女人凶巴巴的態度,這女人和伊勁涯的關係好像比朱雅還要更深,不然怎麼敢指控他作賊心虛?
  
  「你還有什麼廢話?」伊勁涯拉著杜筱月到沙發上坐下,一副沒什麼好隱瞞坦蕩蕩的模樣,杜筱月不懂他為何總能如此目中無人,不由得擔心她有一天會變成站在他對面的女人,也要眼睜睜的承受他對別人的專制寵愛。
  
  伊詠情像發現新大陸一般,瞪大了眼望著伊勁涯保護欲十足的舉動,更是想找藉口留下會一會這個看起來未成年的小女生到底有什麼通天的本領?
  
  「我懷孕了!」這是她拖延時間的理由,但也是事實。
  
  杜筱月嚇得目瞪口呆,終於明白這個女人敢對伊勁涯大小聲的原因……
  
  伊勁涯先是一愣,隨即又扯開了嘴角,「你的意思是不久後會有一隻小野猴來這個世上報到了嗎?」他們伊家的難馴的基因他再清楚也不過,若以遺傳學來看,他可以想像幾個月後可能會有一隻天才級的野猴子誕生。
  
  「是呀!」伊詠情半開玩笑苦中作樂,時間不能東奔西跑,她還真有點頭皮發麻。
  
  一想到從懷孕到生產以及坐月子,她起碼有一年的說起遺傳學這種事還真不能太鐵齒,炎家那對正式被判斷為天才的姐弟,雖然名字蘊含熊熊烈火,但個性卻都承襲了他們義母冷若冰、淡如水的性子,用兩座小冰山形容那兩個五歲小孩真的是一點都不為過。
  
  至於那隻圓滾滾的迷你小豬聿妲嫣,更是一點也不如其名般的典雅脫俗,遺傳自媽媽的活潑整日像只小麻雀般吱吱喳喳個沒完不打緊,說的最清楚的一句話就是為什麼?
  
  為什麼一個三歲小孩有這麼多為什麼?就算耐心的對她解釋為什麼,她也不見得理解到底為什麼,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一再折磨他們這些大人告訴她為什麼呢?
  
  杜筱月咬著下唇看兩人談笑風生,她一句都聽不懂,也真的快要聽不下去,她感覺自己就像外人,為什麼伊勁涯要這麼殘忍的抓著她不放,他難道希望她笑著向他們說恭喜嗎?
  
  「我要回家了。」
  
  「為什麼這麼快?晚飯都還沒煮。」伊勁涯不假思索的拉住她柔荑,她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杜筱月閃過他想探尋她額溫的手,不自在的迴避他的注視,他看不出來她的心痛和難堪嗎?
  
  為何不讓她逃離這裡好好喘口氣?
  
  「伊勁涯,你還把人家當成台傭使喚!」伊詠情又不甘寂寞的哇哇亂叫,她正嫌好一陣子沒事情做閒得發慌,來玩個挑撥離間的遊戲舒展心情也不錯,反正這兩人感情如果夠好就不會受她影響,要是剛好相反說不定她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可以讓他們早點發現彼此不適合,「小姐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很辛苦對不對?」
  
  「辛苦?」杜筱月錯愕的望著她,敢情她現在是要以過來人的身份給她批評指教?
  
  「對呀!沒人比我還要了解他,有時候大而化之、不拘小節好像所有事都不為所動,有時候莫名的執著,明明事不關己卻又大費周章緊抓不放,嚴格來說他就是隨心所欲的遊戲人間,像是個遨游天際的風箏般,當你慶幸還有手上的繩子可以牽住他,眨個眼他可能就掙脫細線飛到你看不見的地方。」
  
  伊勁涯聽得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說妹妹對他的形容還算貼切,不過他那樣無拘無束是在遇見杜筱月之前,或許是緣份、或許是時機到了,他很願意為了杜筱月收起他傲慢的羽翼。
  
  杜筱月的眼眶盈滿水霧,這番話真是說到她的心坎裡,還沒和伊勁涯在一起之前,她都不會特別去想太多,兩入交往之後,她發現自己常常沒來由的患得患失,感覺伊勁涯好像藏了很多秘密在心裡,她試圖尊重卻又忍不住好奇,不確定她有走進他心裡最深處的權利和資格。
  
  她對他其實算是一無所知的,但憑直覺的愛上他,也有想過可能會是飛蛾撲火,不是對他人格存疑,也沒有想過要掌握他,是沒有把握可以擁有他多久。
  
  她絕對相信他是好人,也可以肯定他是個好情人,不過或許有很多女人和她有一樣的肯定,如這個女人所言,伊勁涯從來都是不受約束的……杜筱月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她過去對他不顧一切信任的勇氣到底跑到哪兒去啦?
  
  聽聞她悠悠的一嘆,伊勁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伊詠情的話造成了什麼效果,他眉峰一蹙,下意識的將杜筱月的小手包進他大掌中,想讓她感受到他掌心的溫暖和安全感。
  
  這個小動作沒有逃過伊詠情的眼睛,他們兩兄妹鬥嘴歸鬥嘴,但是知兄莫若妹,無須任何澄清,她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在哥哥心裡鐵定占有很重的份量,她也願意無條件相信哥哥的選擇。
  
  「和這個目空一切的男人在一起要有很大的勇氣,但是他一旦把你放進心裡,你一定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他對他在乎的人總是這樣,即使他平常老愛假裝什麼事都無關緊要,關於他重視的家人、朋友,他永遠義無反顧,至於對感情的忠誠度更是無庸置疑,他沒有劈腿的前科,以他的條件談感情也犯不著這麼累。」
  
  伊詠情的補充說明嚇壞了杜筱月,這女人現在是以前女友的身份獻上對他們的祝福嗎?不只杜筱月,連伊勁涯都目瞪口呆,妹妹通常逮到和他鬥嘴的機會就不會輕易放過,莫非是因為懷孕的關係,所以腦袋線路也和以往不同?
  
  「還真難得狗嘴也能吐出象牙!」他一副百年難得一見的表情,藉以掩飾他心頭那份小小的彆扭,他一向不習慣面對太溫馨的場合,尤其對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妹妹。
  
  「謝謝誇獎!你那張狗嘴也要向我看齊喔!」幫他說話還要被他虧,說她是狗嘴?他們是親兄妹耶,這不等於也是罵他自己嗎?真是白痴!
  
  說句實在話,眼見公司裡其他夥伴個個覓得真愛,連她都即將要為人母,哥哥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說她不擔心是騙人的,以前工作的時候她也曾把生死置之度外,後來才知道為了身邊每個愛自己的人貪生怕死並不是沒有勇氣的行為。
  
  杜筱月已經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了,這兩個人相處的摸式也太奇怪了吧?他們到底是過去式還是現在進行式?對了!不是有孩子了嗎?那他們到底是……
  
  「這位小姐你……」
  
  伊詠情迫不及待打斷她的話,「你是想留我一起吃晚餐嗎?好呀!我……」
  
  「她沒有這麼說。」伊勁涯也等不及的駁斥她的自以為,「我現在就打給上官輩雲叫他把你帶回家。」
  
  「幹嘛這樣?我很久沒有出來呼吸新鮮空氣了,自從他知道我懷孕之後,我每天都像坐牢被關在家裡!」雖然那監獄的夥食福利都不錯,可是規定太多,連她無聊想拆解槍枝當遊戲都不行,「我對這個女……小姐,你叫什麼名字?」
  
  「呃……你好,我叫杜筱月。」她被動的答。
  
  「度小月?」這是綽號嗎?「反正我對她的印象還不錯,想跟她多聊一下,培養一下感情不行嗎?」
  
  「有什麼感情好培養的?伊詠情,別以為你懷孕我就不敢對你怎樣,你相不相信我會立刻把你打包丟上計程車!」伊勁涯咬牙切齒的威脅,他太清楚妹妹胡言亂語的功力了,誰知道她會不會忽然在杜筱月亂說話破壞他形象?
  
  「伊勁涯,你敢動我就試試看!」伊詠情一副誰怕誰的表情,儼然忘了上官輩雲千叮萬囑胎教的重要性,「你相不相信我會去告訴全世界你重色輕妹,有異性沒人性,讓全天下人對你吐痰、吐口水!」
  
  杜筱月手指來回指著兩人,弄了半天原來是一場烏龍,「你、你們是兄妹?」仔細一看,這兩人的五官輪廓還真有點種似,特別是眸子裡那一抹桀傲不羈。
  
  「不然哩?」伊詠情狐疑的反問:「你不會是覺得我比較像姐姐吧?」
  
  「當、當然不是……」
  
  伊勁涯不禁暗笑杜筱月的緊張慌亂,他哪會瞧不出她是終於搞懂了什麼事情,只是不想戳破她罷了,看來這個小傻瓜是被朱雅的事嚇到了。
  
  杜筱月沒有忽略伊勁涯眸子裡明顯的笑意,想他一定是看穿她愚蠢的誤會了,看見伊詠情還一臉不明所以的等她答案,她真不知如何化解這尷尬?
  
  杜筱月顧不得禮貌拔腿就往樓上衝,打算先當只駝鳥眼不見為淨,伊詠情滿臉問號的對上伊勁涯,後者則是忍不住的迸出大笑。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8 14:30:25

第八章

  聿東冥熟練的在伊勁涯左手腕骨附近穿針引線,不到一會兒功夫將原本皮開肉綻的傷口處理完畢。
  
  「不是我在說,你的針線功夫比女人還厲害。」和著水吞下好友遞來的消炎藥,伊勁涯打趣的說。
  
  「開玩笑,不然我靠什麼吃飯?」身為神令的御用醫生,他神醫的封號當然不是浪得虛名,即便是開膛剖肚、水療電燒對他都是家常便飯的小事。
  
  說到吃飯,伊勁涯突然想起來杜筱月應該快要下班了,他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別和她見面比較好,免得她看見他受傷又要難過的掉眼淚,他看見她掉眼淚他又會心疼難受。
  
  伊勁涯拿出手機傳了通簡訊告知他這兩天有工作要忙,叮嚀她別忘了好好照顧自己,一旁收拾包紮用具的聿東冥冷不防的搶過他手機,看見上頭充滿關心疼惜的文字,一時還懷疑是他眼花看錯。
  
  「有沒有搞錯?你對女人溫柔體貼是出了名的沒錯,但曾幾何時會特別關心對方吃飽沒、累不累?」聿東冥作勢打個哆嗉,抖去滿身的雞皮疙瘩,「詠情說的果然沒錯,你這次真的是浪子回頭了!」
  
  「那個大嘴巴!」伊勁涯搶回手機,急忙按下發送鍵,省得聿東冥拿他打的簡訊大作文章,最令他在意的當然是要趕在杜筱月跑去買菜前先通知她,以免她白忙一場心裡又會很失望。
  
  「我好想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三頭六臂能收服你的心,快點從實招來,聽說她是單純如白紙的那種女人是嗎?」
  
  「那個廣播站還說了哪些?」他早該知道詠情回一定會大肆嚷嚷的,他今天真不該一時貪近跑來東冥家處理這種小傷,落得現在被逼供的下場,只能說他太大意,沒有想到先避風頭等風聲過。
  
  「詠情說那天和她吃飯的感覺很不錯,她似乎沒什麼心眼又蠻好相處的。」
  
  「詠情真的這樣說?」那他就放心了,如果他終於遇到讓他想收心的女人,對方卻不得他妹妹和夥伴的心,他也許會再重新考慮,畢竟妹妹只有一個,這群夥伴和他又情同手足。
  
  「看你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這麼在乎詠情對她的印象?」聿東冥笑得很賊。「什麼時候也讓我們見見她?」
  
  「會有機會的。」手機的振動傳來杜筱月的簡訊,提醒他也要記得吃飯,不忘交代他工作要小心,使伊勁涯感覺窩心溫暖。
  
  「原來你也會有這種滿足踏實的表情?」聿東冥笑著揶揄,視力絕佳的他有瞄到那封令百煉鋼化成繞指柔的簡訊,「她知道公司的事?」
  
  「不完全清楚,她只知道我是做保全的工作。」他也一直在找機會想告訴杜筱月他詳細的工作內容。
  
  「沒有接觸過這樣環境的女人,知道公司的營運模式後你認為她的接受度會到哪裡?」聿東冥看得出好友眸子裡的為難,他不是想澆伊勁涯冷水,只是想提醒他作好萬全的準備。
  
  「先別說老闆和想薰,上官輩雲本身也不是簡單的人物,保護好自己並且兼顧詠情還綽綽有餘,而朵朵,她爸是軍火大老,她看著槍炮彈藥長大,對我的工作當然適應良好,除了我之外也還有靠山保護避免危險找上門,至於一般人若是選擇待在我們身邊,不只要訓練心臟變大顆,還要學著隨機應變,更要有隨時保護自己的能力。」
  
  「這也是我一直不敢告訴她的原因,我不想隱瞞她,又擔心她知道事實之後的反應。」他不忍心杜筱月為了他承受這些,最後不管她是選擇離開,還是要他放棄神令的工作,兩者對他來說都是掙扎。
  
  「大不了學上官輩雲那樣,也把你的女人關在家裡派人全天候盯著,任誰都別想動她一根寒毛。」聿東冥故意誇張的說。
  
  「如果詠情想開溜,你覺得有人盯的住她?」妹妹的個性他最清楚,若不是她自己心甘情願,有誰能奈她何?「況且我不想以愛為名,變相的禁錮筱月。」
  
  他很小的時候就失去父母,和妹妹在孤兒院生活時也怨懟過上天的安排,羨慕正常家庭的小孩,加入神令之後看到更多悲歡離合,他不僅要學著平常心面對,也學著讓自己淡然瀟灑。
  
  這麼多年來,他就是想要避免失去才拒絕定下真心,莫名其妙的讓一個他以為是小女生的女人吸引,因為沒有設防所以開始不由自主甚至無法自拔,或許他過去真的太過自負,太愛假裝粗心大意,老天才派單純的杜筱月來讓他大費心思。
  
  「你也別想太多,反正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們其他人都能隨你差遣兩肋插刀。」聿東冥是想要伊勁涯知道他們幾個好友會全力支持他,可是不曉得這個最怕給人添麻煩的小子到底聽不聽的進去就是了。
  
  看伊勁涯為了情字煩惱,聿東冥其實深感同情,他知道看似漫不經心的伊勁涯比誰都來得重感情,但因為如此他倒也樂見有人能夠褪下好友玩世不恭的保護色,表現出人性化的一面,他們這群夥伴中就只差這傢伙的幸福了,他真的很期待也很祝福。

  ※ ※ ※
    
  伊勁涯神情複雜的望著躺在床上的杜筱月,她上衣領口隱約可以看見她眉上被木棒敲擊的痕跡,白皙的頸項邊一道深紫色顯得突兀,令伊勁涯感覺很刺眼,心頭緊揪著難受。
  
  那天和聿東冥的談話迴盪在他心頭,在他腦海盤旋不去,這是他終究必須正視的問題,這次對方擺明了是針對他而來的,她是因為他才又一次的深陷危險,看來他的弱點應該已經傳開了,對他有過不滿的人連她上班的地方都查到了。
  
  眼見心愛的女人因為他而三番兩次遇到危險,他不是沒有想過動用「神令」的人脈關係杜絕外患,但是他的女人理當由他自己守謹,而非是浪費公司的人力資源,還落人口實說他公器私用。
  
  做為神令的核心人員,他一直很小心不讓自己有弱點讓敵人有機可趁,唯一能牽制他的只有那幾個生死相交的好夥伴,慶幸的是他們都有自保和反擊的本領,用不著他時時緊張太過擔心,可是杜筱月不一樣,容易相信別人是她單純的優點,也是最令他擔心的缺點,別說有能力反擊,她可能連基本的危機意識都還有待訓練,任憑他絕對有保護自己女人的能力,他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守著杜筱月。
  
  當他的女人很辛苦,隨時要懂得危機處理,他真的不希望她失去她原有的純真,因此也想做她的男人,他是否可以考慮宣布淡出特勤工作,從此遠離黑白兩道的是是非非,但神令待他恩重如山,若是沒有炎家的栽培,他和詠情可能就在孤兒院待到長大,然後平凡過完一生,縱使有幸被其他善心人士收養,他們兄妹說不定也會落得分送兩家的下場,更別提還有今日這番地位,以及優渥的生活。
  
  伊勁涯萬般不捨的輕撫杜筱月額際的髮絲,聽到杜筱月輕輕的嚶嚀了一聲然後悠悠轉醒,他眸底盡是無限憐愛。
  
  杜筱月還沒想起來她為何會突然在他床上醒來,直覺要坐起身來,一動作扯動了頸肩上的傷,痛得她哇哇亂叫,這才想起來方才發生的事。
  
  「你沒事吧?」她不顧肩上的疼痛,焦急拉著伊勁涯想檢視他是否毫髮無傷。
  
  「這句話是我要問的吧!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那一棍子她挨得不輕,她肩上清晰可見的淤痕看來怵目驚心。
  
  「就是頸窩旁邊很痛,頭有點昏昏的,其他都還好。」她下意識的伸手撫上頸間,痛得她又倒抽了一口氣,「剛剛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我該問的,你為什麼要傻傻的跟著人家上車呢?」他真的不敢想像要是他沒有臨時起意替她買午餐,沒有及時阻止她被帶上那輛車,現在她會面臨怎樣的處境?
  
  「我工作到一半的時候,對方急急忙忙的跑進來指名要找我,說是你工作時出了意外受傷,他來接我去醫院看你,我聽到你出事,整個人心慌意亂的,馬上就跟我們主管請半天假,才靠近對方的車就聽見你喊我的聲音,正要回頭的時候就感覺肩膀一陣痛,接著眼前一黑我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依稀記得對方聽到伊勁涯叫她時,好像很生氣的罵了一句髒話,本來友善的表情也是那時候變得猙獰。
  
  「他說是我朋友你就相信?」他真的會被她氣死,這個女人的防備心一定要這麼弱嗎?三歲小孩都知道不該隨便跟一個陌生人走。
  
  「對方說你工作的時候出了意外,我也是太擔心你,才會沒有考慮太多。」
  
  杜筱月沒料到伊勁涯會這麼生氣,反射性的瑟縮了一下,但是想到他是太擔心她,看見她差點被綁架的場面才會心情不好,因為被他這樣在乎重視,她又感覺很溫暖窩心,她挨著伊勁涯的臂膀,一雙凝眸盛滿無辜,「我保證我以後會小心,原諒我這次好不好?」
  
  她的示好撒嬌反而讓伊勁涯感覺很內疚,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是他害她受傷,還差一點被綁架,他是很生氣她沒防人之心,不過他最氣的是他自己,是他思考太多,一直拖拖拉拉沒有對她說出他工作的複雜性,關於他的事她才會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伊勁涯讓她輕輕的靠在他肩頭,鼻間嗅著她特有的淡雅馨香,每次將她擁在懷中就能迅速撫平他不安狂跳的心。
  
  「你都不想問我總是有人上門來找我的麻煩嗎?」
  
  「會想問呀!但等你自己想說的時候再說也沒關係。」經過前兩次以為情敵降臨的小插曲之後,她對他反而更放心。
  
  那天硬著頭皮下樓吃晚餐,意外和伊詠情相談甚篤,她很欣賞伊詠情有話直說的率真個性,雖然知道做妹妹的多少都會替哥哥說好話,但是從伊詠情口裡聽到一些伊勁涯以前的個性和為人,多了解他一分,她對這段感情安心就越不少,願意相信她的出現真的令伊勁涯有大大的改變。
  
  為了轉移伊勁涯對這次意外的注意力,杜筱月故意轉移話題,一臉興沖沖的提議今天要變換晚餐菜色料理的方式。
  
  見杜筱月像個孩子般轉頭就忘了方才差點發生意外的危險,伊勁涯的心情無法像她這樣輕鬆。
  
  如果他沒有一時無聊接受她援交的提議,在汽車旅館沒有發現到她矛盾可愛的一面,那天他沒有跟她進酒店,親眼看見她倔強勇敢的真性情,他們現在或許就不會有任何交集,之後她當然也不會注意路上有個男人受了傷,還跟著他回家,硬著頭皮替他取子彈,照顧他一整晚……
  
  該死!他從來不曾如此優柔寡斷過,他到底該拿這個勇敢又傻氣的小女人怎麼辦才好?
  
  ※ ※ ※

  伊勁涯遠看著車窗外那個落寞的身影,可憐兮兮的抱著一大袋食材,蹲在門口不停撥打手機。
  
  他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打給誰,也知道她撥的號碼沒有開機,前兩天他是故意關機,前天忍受不了思念煎熬不小心把手機摔爛之後,想趁勢就斷了所有聯繫,也沒再買隻新手機裝上原本的門號卡,所以除非神蹟發生,否則就算她按到手都長繭,也不可能聯絡的到他。
  
  這已經是第七天了,她每天下了班還是會買一大堆菜來找他,第七次撲空後,她依舊沒有直接掉頭走人,一樣嘗試等在他家門口,像個等待主人回家的無辜小狗。
  
  他突然像是人間蒸發般消失蹤影而且沒有留下隻字片語,手機號碼也都直接轉入語音信箱,難道她還沒發現他是故意避不見面的嗎?
  
  依她的善良,不會是以為他工作纏身,才會還是堅持每天來這裡等他碰運氣吧?他知道她應該也會因為他的失蹤焦急擔心,害怕他是否出了意外,可是他考量許久之後,還是認為他不告而別對她會是最好的結果。
  
  他心疼她一定會不好受,他心裡又何嘗舒服?長痛不如短痛,與其在他身邊嚐盡提心吊膽的煎熬,倒不如在她還來不及知道太多事之前結束他們的關係,她什麼都不知道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幸福,也能大大降低她的危險。
  
  寒冷的冬天,晚餐時間快要結束時,路上行人只剩三三兩兩,當街燈開始照著杜筱月的孤單,伊勁涯恨不得衝下車緊緊將她擁在懷裡。
  
  禁不住內心翻攪的渴望和相思的煎熬,伊勁涯低咒了一聲,拳頭重重的敲在方向盤上,此舉驚動了他身旁原本睡得香甜的聿妲嫣,她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臉疑惑,不明白為什麼開了這麼久的車還沒到違目的地。
  
  「涯涯叔叔,我們家跟熠熙哥哥家變遠了嗎?」
  
  伊勁涯很抱歉不小心吵醒了她,這幾天他想藉由忙碌忘卻對杜筱月的牽掛,故意沒事找事做,就連接送小孩的工作他都搶著要做,不過這種小事還是占不了他太多時間和心思。
  
  「妲嫣你乖,再一下下我就會帶你去找熠熙哥哥。」他耐著性子輕哄,目光還是捨不得離開對街那個孤單的人兒。
  
  「為什麼還要再一下下?」她每個星期就是期待可以到熠熙哥哥家過夜玩兩天,叔叔這樣是在浪費她和熠熙哥哥相處的時間,她瞄了眼前方螢光的數字,氣呼呼的嘟起圓滾滾的雙頰,「為什麼不能現在?為什麼已經這麼久還沒到?」
  
  伊勁涯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她儀表板旁的電子時鐘,他並不意外聿妲嫣年僅三歲就有的時間觀念,事實上她上個月也被正式判定為天才,加上炎家那對天才姐弟,就目前為止神令有三個天才兒童,假如詠情日後生的小孩智商也在水平之上,剛好可以湊成一桌麻將,至於他,和杜筱月分開之後應該很難再會有定下來的打算,更別說生小孩了,他或許會這樣孤單終老吧!
  
  聿妲嫣一臉小大人的姿態,伊勁涯也無從向她解釋,他總不好對她說他的私心,克制不住思念的感情,才會繞道過來偷看杜筱月今天是不是又傻傻的跑來他家等他?
  
  「你可不可以別問我這麼多為什麼?」伊勁涯揉揉發疼的額角,每次聿妲嫣閃爍著晶亮眼眸問他為什麼的時候,他的頭總是莫名隱隱作痛,何況他此時此刻實在沒心思應付這個好奇寶寶。
  
  「涯涯叔叔,我就是不懂才要問為什麼,問出答案我就知道為什麼了。」聿妲嫣一臉認真的說:「涯涯叔叔,我可以相信你不是故意拖延我見熠熙哥哥的時間,我很願意聽你解釋到底為什麼?」
  
  為什麼?他也很想知道他為什麼像是得了失心瘋,整天想著杜筱月,做任何事的出發點也都是為了她?伊勁涯的唇邊泛起一抹苦笑。
  
  為了不想她所以故意讓自己忙碌,這幾天他故意和不同的女人約會,也是因為想試圖轉移那些威脅他的敵人原本放在杜筱月身上的注意力,他找回他以往處處多情又彷彿從來不留情的形象,是為了杜筱月的安全,這也是他會咬牙離開她的目的。
  
  「涯涯叔叔,你笑得比哭還難看耶。」聿妲嫣一臉厭惡,不明白只比她爸爸和熠熙哥哥還不帥這麼一點點的涯涯叔叔怎會出現這麼難看的笑容。
  
  「我說過多少次不要叫我涯涯叔叔。」這個可愛的稱呼完全毀了他的形象。
  
  「難道你要我叫你涯涯爸爸嗎?」聿妲嫣很顯然的弄錯了重點。
  
  「當然不是!」伊勁涯挫敗的低吼了一聲,他實在很懷疑是哪個白痴判斷聿妲嫣的智商起碼超過一百三十,「妲嫣你聽好,我不是要你叫我涯涯爸爸,我是要你叫我……爸爸。」
  
  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伊勁涯的腦海,他不確定他是不是瘋了,不過這或許是唯一可以讓杜筱月對他徹底死心的方法,讓她認為他是個薄情郎、大騙子,總好過以後每天為他而擔心受怕。
  
  「爸爸?」聿妲嫣歪著小腦袋不解的望著他,忽然想起爸爸跟媽媽說涯涯叔叔最近有很多煩惱,是太多的煩惱讓涯涯叔叔的腦袋受傷了嗎?
  
  「對,我們來作個交易。」
  
  「交易是什麼東西?吃的嗎?」
  
  「當然不是!」幾個深呼吸再深呼吸,伊勁涯努力壓抑自己別對一個三歲的小女娃發火,「我這樣說好了,叔叔現在給你一個考驗,只要你辦得到,我負責幫你跟你爸爸要求,讓你在熠熙哥哥家多玩兩天,我還會說服熠熙哥哥陪你玩王子和公主的家家酒遊戲。」
  
  基本上來說說服那座小冰山的困難度比說服聿東冥還來得有挑戰性,對聿妲嫣來說這絕對是很誘人的提議。
  
  果不期然,聿妲嫣一聽到王子和公主,水汪汪的大眼隨即閃閃發亮,只可惜她會的成語有限,否則肯定會向伊勁涯保證願意上山下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伊勁涯低頭對聿妲嫣交代了幾句,不算複雜的台詞,一個普通的三歲小孩卻不見得能立刻背起來,要清楚傳達表現更不容易,也很有可能一緊張胡言亂語造成反效果,甚至向杜筱月抖出他人在對街的事實,但是好在聿妲嫣不是普通的小孩,因為炎熠熙這個誘餌,她只聽了一遍,立刻就能再對伊勁涯一字不漏的復誦一遍。
  
  「所以我只要把這些話告訴對面那個阿姨就好了嗎?」她已經想迫不及待趕快執行任務,然後拿到獎賞。
  
  伊勁涯對她靈活的反應和記憶力感到咋舌,他終於見識到她天才的一面,「呃……基本上來說就是這樣沒錯,但是你記得口氣同情一點、無奈一點,我的意思是傳話的時候不要嘻皮笑臉,要帶點感情,我是說……」畢竟妲嫣又不是專業的小演員,要求太多會不會太過勉強?
  
  「包在我身上,大不了我把我手機的錄音功能開著,等一下讓你驗收我的表現總可以了吧?」聿妲嫣一副以示負責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拿出她小包包裡的手機,這隻手機可是她的心肝寶貝,是她的熠熙哥哥用他上次科學展贏來的獎金買給她的生日禮物。
  
  她人小鬼大的提議教伊勁涯又一次傻眼,還沒想到要交代其他,愣愣的看見聿妲嫣下車蹦蹦跳跳的往對街走去,一顆心梗在胸口不上不下,似乎因為他屏氣凝神也跟著停止跳動。
  
  ※ ※ ※

  杜筱月蹲得手腳發麻,又餓又冷的她眼中有難掩失望和難過,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前天還好好的,怎麼會忽然不見人影?
  
  她不怪伊勁涯忙得忽略她,只要他不是又因為工作碰上了什麼麻煩,才會連打通電話給她的機會都沒有,她可以體諒他工作上有保密的必要性,也沒想過要窮追猛打掌握他行蹤,只是想確定他是不是平安而已。
  
  當話筒裡又傳來制式化的機械聲,進入語音信箱之後,杜筱月強忍著哽咽佯裝輕快的留言:「你一句話都沒說就躲起來是想嚇我嗎?先說好這幾天我都有盡責的乖乖來你家報到,要記得幫我扣掉記在牆壁上的債喔,還有……還有……」
  
  她吸了吸微酸的鼻頭繼續道:「還要你要注意安全,如果真的不小心受傷,傷口不要放著不管,最好還是要看醫生,當然能不要受傷是最好……要是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跟我連絡一下,讓我放心……」
  
  杜筱月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嗚咽,聿妲嫣來到她跟前見著這一幕,手忙腳亂的趕緊翻出小包包裡的面紙遞給她。
  
  「阿姨,你為什麼哭哭?」
  
  乍見到一張可愛的小臉蛋,杜筱月還有些疑惑她是哪家的小孩,「妹妹,你……」
  
  「阿姨,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為什麼……」可是現在好像不是問為什麼的時候,「阿姨,是不是我爸爸欺負你?」
  
  「爸、爸爸?」她爸爸是哪位啊?
  
  「其實不用你說我也猜的到,你也不是第一個為我爸爸哭的女生了,我和媽媽住在美國,每次回來爸爸、媽媽都會吵架,可是爸爸最後都會跟媽媽道歉,說他是一時愛玩,他最愛的還是我跟媽媽,外面的那些阿姨只是他排遣寂寞的對象。」
  
  聿妲嫣不急不徐的念出伊勁涯給她的台詞,還唱作俱佳的對著杜筱月彎腰道歉:「我看媽媽都是這樣對其他阿姨說抱歉的,都是我媽媽沒有管好我爸爸的關係,才會讓阿姨們傷心,阿姨對不起,請你別怪我的爸爸、媽媽好嗎?」
  
  「妹妹對不起,阿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雖然小女孩說話還有點「臭奶呆」,但是她超乎年齡的表達能力讓杜筱月臉色變得僵硬,突然意識到這個小女生口中的爸爸指的可能是她正在等待的那個男人。
  
  「阿姨你哪句話聽不懂?是排遣寂寞那句嗎?」如果是這句她就沒辦法解釋了,事實上她也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只是剛才在車上忘了問,只好純粹照本宣科。
  
  「妹妹,你可以告訴阿姨,你爸爸叫什麼名字嗎?」杜筱月感覺自己的手微微在顫抖,掌心不住沁著冷汗,還有絲期望是她想太多虛驚一場。
  
  「我爸爸叫做聿……伊勁涯!」呼!還好她來的及改口!
  
  杜筱月的腦袋因為這三個字一片空白,不敢相信她愛上的男人居然是有婦之夫?難怪伊勁涯總是心事重重,彷彿藏有很多秘密有口難言的模樣,原來他的難言之隱不是因為他的工作,而是因為他早已結過婚,還有個這麼大的女兒……
  
  沒想到她頭一次付出真心,愛上的卻是一個滿口謊言的情場騙子,擁有一個寬宏大量的老婆,和懂事乖巧的女兒還不知足,到處拈花惹草還讓老婆出面替他收爛攤子,怎麼有人可以這麼惡劣?
  
  止不住斗大的淚水往下滑落,杜筱月不知該怪伊勁涯演技高超,還是她涉世未深太過愚蠢,怎會一心認為他是個好人,她更不能理解的是,伊詠情竟然真的也和伊勁涯是一丘之貉,幫著自己的哥哥欺騙其他女人的感情,怎麼可以這麼過份?怎麼可以這樣任意踐踏別人的真心?
  
  眼見杜筱月哭個不停,聿妲嫣不禁流露對她的同情,偷偷的朝對街投射求救的眼神,這麼遠的距離,也不曉得涯涯叔叔看不看得見她已經不知如何是好。
  
  討厭!涯涯叔叔剛剛沒有說會惹這個阿姨更難過,她要爭取和熠熙哥哥相處的機會多的是,如果早知道會害人家這麼傷心,她才不會這麼自私做這種壞事哩!
  
  現在這樣該怎麼辦?讓別人看見了,一定會以為她在欺負這個阿姨,「阿姨,你不要再哭哭了好不好?」
  
  「妹妹,是你爸爸要你來告訴我這些的嗎?」杜筱月忍著啜泣問,不想因為她激動的情緒嚇到無辜的孩子。
  
  「呃……不、不是啦!我媽媽剛才帶我來這附近的鄰居家玩,我看到你一個人在這裡,才會好奇過來問問看是不是又是我爸爸害的,那個、那個……我阿姨來接我了,她還在對面等我,我要先回家了,阿姨你也早點回家休息喔!」
  
  聿妲嫣小小年紀也能體會到說謊的罪惡感,聿妲嫣完全不敢直視杜筱月,硬著頭皮把話說完後就一溜煙的跑掉。
  
  杜筱月眼睜睜的看她跑到對街上了一台灰色轎車,不由得猜想車裡的人是怎麼看待她?是一個又被伊勁涯欺騙的無辜女人,還是又一個想死纏著伊勁涯不放,厚臉皮的女人?
  
  她覺得好不甘心,不是因為愛上不該愛的男人,不是因為感情無端的被欺騙,由一個小孩的口中得知這樣殘酷的事實才是最大的打擊,她作夢也想不到伊勁涯會這麼不負責任、這麼沒有擔當,連親口向她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她好希望剛才的一切只是惡夢一場,可是深切的心痛告訴她之前的甜蜜幸福才是一場美夢,她原以為所有不順遂的倒楣事都會畏懼伊勁涯而不敢再找上她,現在才知道遇上伊勁涯才是她惡夢的開始,如今夢醒了她該慶幸她又一次大難不死,還是該哀戚她心頭看不見的傷口血跡斑斑體無完膚?
  
  有那麼一秒鐘她懷疑這又是他不曉得哪來仇家的手段想要抹黑他,不過這樣的中傷無法向他勒索金錢,也不至於害他身敗名裂,真要陷害他的話該用更激烈一點的手段吧?
  
  她真想聽伊勁涯親口對她解釋,縱使無法改變某些事實,起碼聽到他親口宣判,即使心痛不堪,她也願意自認倒楣,可是他卻選擇這種方式,逃離她的質問、閃避面對她的怨懟和不諒解,她真的不想承認她看錯人了,但是明擺在眼前的事實卻讓她不得不接受一段感情就要這樣結東。
  
  結束……她從來都不知道這兩個字這麼令人難以承受,她的心像是瞬間被掏空一般,誰來教教她付出所有真心的感情到底要怎麼說結束就結束?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8 14:30:46

第九章

  伊勁涯躺在床上重複聽著從聿妲嫣手機傳過來的錄音,他聽見杜筱月強忍眼淚的嗓音,他彷彿也聽見她心碎一地的聲音。
  
  他強迫自己要灑脫放下,卻忘了替她思考她是否具備有這樣的能力,這樣的心痛連他都難忍,更何況是初嚐情愛的她。
  
  他是不是太自私了?只顧著替她解決眼前危機,根除她往後守在家裡擔心他的機會,卻沒想到要先替她作好心理建設,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嗎?理智告訴他不可以,要是半途而廢,他忽冷忽熱的態度只會更讓她無所適從。
  
  讓杜筱月恨他,總好過愛他還要忍受其他煎熬,反正他向來都是壞男人的形象,不介意又一次被誤解認定是無恥卑劣,對,他不介意、他不介意、他不介意……
  
  找想薰催眠他這種事會很沒面子嗎?伊勁涯好笑的想,手指像有自己的意識般,將他聯繫工作用的手機關機,換上他擺放在床頭上的手機門號卡。
  
  才開機沒多久,顯示未接來電的簡訊聲響個不停,全是他再熟悉也不過的門號,按下幾個號碼進入語音留言系統,聽到杜筱月的留言,他的心頭一縮,心痛令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他自詡算是情場高手,見過多少不同類型的情愛,也體驗過幾次真真假假的戀情,他一直以為自己看透愛情,也理解愛情裡的盲點,這次卻徹底暈船,深陷在泥沼之中找不到求生的方向。
  
  這就是所謂的當局者迷嗎?待在杜筱月身邊,他不確定能帶給她全然的安全感和幸福,離開杜筱月的身邊,無疑又是對彼此的折磨,他從來不曾如此無力過。
  
  時間真的可以淡化一切嗎?坦白說他一點兒也不想忘記,這次的難捨是在教訓他太過自負,沒有深思熟慮就想靠近純白,才會落得想愛卻不能愛的下場,下次在動心之前就要先三思而後行,不過他應該很難再卸下心防。
  
  他是不擔心他要花多久時間才能忘懷,他是擔心杜筱月要何時才能放下這段感情?他這個說走就走虛偽的壞男人不值得她為他苦苦等待,他這個畏畏縮縮不負責任的爛男人不值得她替他憂心牽掛,他這個花心多情的薄情郎不值得她為他流眼淚……
  
  失戀後大哭一場是她的權利,要她別為他流淚可能是太強人所難,他只希望她傷心的時間可以很短,哭過之後會像她每次過到挫折那樣很快的振作勇敢起來,他希望,他真的很希望……

  ※ ※ ※
    
  剛走出醫院的杜筱月失魂落魄坐在牛排館前的小長椅上,一雙腫成核桃般的雙眼是她關不住眼淚的代價。她真的不想為一個無恥卑劣的壞人浪費她的眼淚,淚水卻偏偏不聽使喚一發不可收拾,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想到和伊勁涯的點點滴滴,她又忍不住有想哭的衝動。
  
  長這麼大,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是個死心眼的女人,明知愛上一個負心薄倖的爛男人,還遲遲不肯省悟,直到今天依舊渴望能再見到伊勁涯一面。
  
  這幾天她是拒絕對外聯繫的,不想讓湘湘、恬恬兩個好姐妹替她擔心,也不能讓憂鬱纏身的媽媽看見女兒更憂鬱的一面,至於公司裡的同事其實都算好相處,她原想用工作麻痺她胡亂想個不停的腦袋,又不知該如何向關心她的同事們交代她這副悲傷憔悴的德性,她已經不敢對認識不久的人輕易掏心掏肺了。
  
  以前不管發生什麼事,她從來不會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她的工作,不會隨隨使便和薪水獎金過不去,破天荒頭一次,她已經連續請了三天假都沒去上班,每天不是待在家裡胡思亂想,就是逼自己振作想到街上走走散心,最後卻又只是換到外頭來繼續胡思亂想。
  
  任憑她想破頭,還是想不通伊勁涯為什麼要這樣對她,他怎能替她打造幸福樓閣,待她完全放心的全然交託自己後,又不留情的讓那座愛情城堡立刻崩塌毀滅,她真的很難相信他會這樣殘酷。
  
  她不想破壞別人家庭當個千夫所指的第三者,她只是真的好想他……她無意放棄尊嚴,讓自己淪落成死纏爛打不要臉的狐狸精,只是在昨晚接到弟弟惹事被人打成重傷的通知後,她更感覺到好孤單、好脆弱、好像再沒有伊勁涯有力的臂彎支撐,她就搖搖欲墜快要垮下來。
  
  整晚在醫院她不只一次對著手機螢幕遲疑,哪怕只有一句加油,或者警告她別打擾他家庭的謾罵都好,往常伊勁涯的鼓勵是最能令她迅速勇敢的良藥針劑,若不幸是後者,最起碼她還能得到些激勵,發憤要有骨氣振作起來,可是她還是沒有這麼做,但她不確定究竟真是理智戰勝情感,還是她不過是沒勇氣再聽見冰冷的語音信箱聲音。
  
  她好想他,真的好想、好想他,雖然那個男人欺騙她,還把她變得一點承受打擊的力氣都沒有,她還是很想他……他欠她一個解釋、一句交代,他連句對不起都還沒有說,不管是不是真心抱歉,不管說這些有沒有意義,這是她最後有權要求的不是嗎?
  
  杜筱月還沒分清在她腦中迴盪的是不是想念伊勁涯藉口,手指就自動按下手機通話鍵,她還沒來的及回種後悔,便發現手機竟然撥通了,更意外的是電話那頭居然真的傳來她想念的嗓音,她眼中的瞬間凝聚了濃濃霧氣,無法顧忌路人的好奇的打量奪眶而出。
  
  她一直渴望再和伊勁涯說說話,電話接通後,她腦袋又一片空白,忘了要先討個解釋,還是直接向他要交代。
  
  遲遲等不到杜筱月開口,伊勁涯強壓下內心激動的情緒,刻意表現客套生疏,「有事嗎?」
  
  「我、我……」她好不習慣他這樣冰冷的語氣,「我想見你!」明知對方是有婦之夫,她還是無法死心,她以後一定會下地獄!
  
  話筒那方的伊勁涯沉默了好幾秒,杜筱月以為他已經掛上電話,看見手機螢幕顯示還在通話中的字眼,她又趕緊將話筒貼近耳朵,深怕漏聽伊勁涯說的每字每句。
  
  良久之後,伊勁涯終於才又開口:「你在哪裡?」
  
  「我在之前來過的牛排館門口。」他會發現她來這裡是因為想他嗎?他帶她去過的其他地方有的都好遠,她不確定路線。
  
  「我正好要過去那裡吃飯,等我五分鐘。」短短的通話內容,杜筱月的心臟幾乎就要因為太過緊張停止跳動,她很意外伊勁涯會接她的電話,更驚訝他會答應見她。
  
  待會兒她要用什麼姿態面對他?她不想可憐兮兮,也不想咄咄逼人,更無法假裝若無其事,她好多話想跟他說,但是他還會有耐心聽她說話嗎?
  
  五分鐘的等待對杜筱月來說像是有一個世紀這麼長,又像是僅僅只有五秒鐘這麼短,她還沒想清楚到底要怎樣的對話表情,遠遠就看見伊勁涯從停車場走過來,可是他並不是一個人……
  
  親眼看見心愛的男人和別的女人親密牽著手,杜筱月覺得她的心臟彷彿真的停止跳動,她甚至忘記該怎麼呼吸。
  
  伊勁涯不是沒有看見她大受打擊的表情,也有發現才幾天的功夫她就瘦了一大圈,他很氣她不懂得照顧自己,更自責他就是那個害她傷心難過的罪魁禍首。
  
  因為太想念她,他今天早上差點就忍不住要打電話給她,插上手機號碼卡,不假思索的按下號碼,卻在撥出前他打住,否則現在可能就功虧一簣了,這段日子的煎熬也都白受了。
  
  當他發現幾天沒開機,手機裡沒有她的留言,也沒有關於她未接來電的簡訊,他慶幸他終於達成目的,不用再想其他方法逼她死心,他還是不由得失落和心痛。
  
  為了迅速洗刷他有意安定下來的形象,這陣子他每天都替自己準備兩到三場不等的約會,今天當然也不例外,他像個游魂似的,等時間到就開車去接今天他安排要陪在他身邊的女伴,剛才電話顯示杜筱月的來電時,他才發現他忘了把手機號碼卡換回來。
  
  不知是不是他潛意識太想聽到杜筱月的聲音,他在理智竄出腦海作亂前接了電話,一聽到她說想見他,他心疼的想立刻出現在她面前,緊緊抱住她、呵護她,眼角余光看見他副駕駛座上的裝飾用的女人,一桶冷水澆熄了他的渴望。
  
  或許這是老天特地替他們安排的機會,妤停止對彼此的折磨,可以從此就徹底一刀兩斷,這樣的方式或許很殘忍,他強迫自己要狠下心來。
  
  沒想到他們這麼有默契,這裡是他第一次為了她嘗試平價牛排的地方,他是因為想她,才會決定來這裡吃午餐,她也是因為想念他而來的嗎?
  
  他都已經故意營造花心大蘿蔔沒有擔當的形象,她何苦還對他念念不忘?這個傻瓜!她一定要傻的這般令他心疼嗎?
  
  「不是有話跟我說?」他不能再讓她這樣單純的女孩涉足他充滿危險的世界,他也不想因為愛她,就自私的在她純淨的世界裡留下複雜的腳印,日後他還是會關心她、想保護她,但他以其他名義默默付出就好。
  
  「難道你都沒有話要跟我說?」杜筱月心裡還抱持著一絲希望,她知道她很傻,可是只要願意向她解釋,她就願意相信這其中可能有什麼誤會。
  
  「你想要聽什麼?」
  
  「不是我想要聽什麼,是你有必要對我說什麼吧?」
  
  杜筱月忍不住動怒,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她的心不住墜落谷底,「我真的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女兒告訴我事實的時候,我……」
  
  「你有女兒?」伊勁涯身邊的女人高分貝的驚呼,打斷杜筱月的質問,也打擾伊勁涯對杜筱月偷偷的心疼。
  
  「你相信她說的話?」除了打扮美麗有盡到裝飾的義務之外,這女人應該要學沉默是金才對,「我問你,是不是我有老婆、小孩,你就不跟我在一起?」
  
  「當然不是!」女人想也沒想的回答,雖然她不記得有聽過伊勁涯結婚生子的消息,但是能成為伊勁涯的女伴是多麼值得炫耀的事,好不容易透過她當外交官的父親認識伊勁涯,若是有幸得到他的眷戀寵幸,除了財富名聲之外,她到哪兒都是走路有風,黑白兩道都得禮遇她三分。
  
  「乖。」伊勁涯隱去他眸子裡的不屑輕蔑,輕輕扯動了嘴角。
  
  「寶貝,為了你,我情願做小的,我也願意把你的小孩當成我親生的疼愛喔!」
  
  「很好,我會認真考慮你的提議。」
  
  杜筱月不敢相信她眼前看到的這一幕,伊勁涯和別的女人打情罵俏就夠讓她難受,這兩人無恥的對話令她感覺噁心想吐。
  
  「杜筱月那你呢?」伊勁涯突然點名,靠近她身邊俯在她耳畔問道:「我知道你很愛我,不能忍受失去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當然也不會反對多一個紅粉知己。」
  
  「我才不要!」杜筱月忍無可忍,反手賞了他一巴掌,「就算再愛你,我也不會把我的快樂建築在你家人的痛苦上,更不會容許我失去自己的人格!」也許這一巴掌會完全打散他們之間所有的感情,不過她絕對不會後悔今天拒絕這個下流無理的要求。
  
  火辣的五指印在伊勁涯的臉龐上,他身旁的女子被杜筱月大膽的行徑嚇得目瞪口呆,從來沒一個女人捨得這樣對待伊勁涯,她很懷疑這個不知死活的笨女人到底知不知道伊勁涯絕對不是好惹的。
  
  伊勁涯其實閃得過這一巴掌,但他選擇不動不閃承受杜筱月的怒火,他心裡甚至還大大的讚賞杜筱月的勇敢。
  
  他果然沒有看錯人,杜筱月果然是值得他用心良苦的女人,她沒有辜負他的期待,他就是要她這樣勇敢瀟灑!
  
  「這一巴掌就當我欠你的,你要的東西我給不起,既然你玩不起我想玩的遊戲,以後就別來招惹我。」他故作無謂的將手插進長褲的口袋裡,藏起他緊握泛白的指關節,咬牙正式宣布結束。
  
  「寶貝,這裡的東西太廉價,不適合你,我們去吃法國料理。」言不由衷的話語實際上正好相反,他是不想讓這個膚淺的女人破壞他和杜筱月共同的回憶。
  
  伊勁涯轉過身,不敢多看一眼杜筱月心碎的表情,害怕他會因此心軟,他強迫自己對著身邊的裝飾品裝出深情款款百依百順的模樣,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這一次,他是重重的傷了她,這一次,她應該會放棄他,這一次,她可能會恨他一輩子吧……
  
  ※ ※ ※

  精準俐落的射擊,每一發都正中紅心,滿地的槍殼是伊勁涯在靶場待了好幾個小時的證據,他的肩窩其實因為後座力的關係早已疼痛難當,但是他像是和前方的箭靶有什麼深仇大恨,還沒打算就此罷手。
  
  在伊勁涯換彈匣時,不知何時來到靶場的溫想薰靠近他問:「要不要幫你貼一張照片?」
  
  「貼什麼照片?」伊勁涯一頭霧水。
  
  「這陣子看是誰惹你不爽,就把誰的照片貼在靶上。」

  溫想薰的話讓伊勁涯一愣,有這麼明顯嗎?這段日子在大夥兒面前他應該都掩飾的很好,「誰跟你說我不爽的?」
  
  「我的雙眼。」
  
  「你終於學會說冷笑話了。」
  
  溫想薰對他習慣嘴硬的個性見怪不怪,一點也不訝異他會否認,「我聽到妲嫣問熠熙什麼是排遣物,你是狗急跳牆才會找個小孩替你演戲傳話?」
  
  真不愧是想薰,就算為人妻、為人母,還是不改她一針見血的說話方式,伊勁涯暗自驚呼吃不消。
  
  「是那個女的太煩人,我懶得自己處理。」
  
  「是嗎?」溫想薰也懶得掩飾她壓根的懷疑,「我聽說你本來很樂在其中。」
  
  「是詠情還是東冥說的?」這兩個大嘴巴!
  
  「這不是重點。」這麼多年的交情,溫想薰哪裡猜不到伊勁涯想顧左右而言他模糊話題,「老闆要我傳話,請你幫個忙,你強顏歡笑的很難看,請你適可而止。」
  
  聽來沒有人情味的話語讓伊勁涯不覺莞爾,這就是這對夫妻獨特關心別人的方式,就是因為在乎身邊的好友,才會注意到他開不開心,就是希望他打起精神,才故意警告他的偽裝適可而止。
  
  「我不在的時候,老闆成天奪命連環叩叫我回來,現在我每天都會乖乖的回公司報到,他又看我不順眼,真搞不懂他到底是愛我還是恨我?」他故作一臉無奈,「不然最近有什麼工作可以離他視線範圍遠一點,我委屈一點全力配合就是羅!」
  
  「你想拐我們派工作給你,讓你光明正大的離開傷心地?」溫想薰再也看不下去他太超過的假裝若無其事,索性開門見山戳破他。
  
  這傢伙表面上很豪邁不羈,其實他們幾個夥伴之中就屬他最不懂得坦率表現,是個比她和炎仰修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悶葫蘆,一有心事就假藉一堆理由躲得不見人影,美其名是度假放鬆,最重要的還是不想讓身邊的好友們替他擔心。
  
  伊勁涯眸中透著一抹苦澀,他就知道任憑他再會偽裝自己,還是難逃這群好友的法眼,所以他有心事的時候才會想獨自躲起來,他一個人煩惱就夠了,何必累得一群人陪他一起煩惱。
  
  「如果換成我們每次有事都怕你擔心,什麼事都不告訴你,全都默默藏在心裡,你作何感想?別搞得好像只有你最體貼、最會替別人著想好嗎?」她不會說好聽話,但是句句是最中肯的關心。
  
  「我的表現真有這麼明顯嗎?」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面對擅長洞悉人心的想薰,他再嘴硬下去真的就太虛偽了。
  
  「不是你表現的明顯,是我昨晚偷偷潛進你房間催眠你,才知道你這次逼著自己放棄的東西對你有多重要。」
  
  「你是人妻耶!三更半夜偷跑進我房間,你是想要陷害我被老闆凌遲處死嗎?」天哪!他昨晚到底還不打自招說了什麼?
  
  「你向來最開的起玩笑,居然聽不出來我是騙你的?」溫想薰的冷若冰霜的眸子裡難得有明顯的笑意。
  
  「誰想的到你會開這種玩笑!」是別人就算了,開飛機、開戰艦、開坦克都難不倒的冰山美人溫想薰,什麼時候學會開玩笑的?「你來靶場不會是特地來找我開玩笑的吧?」
  
  「傳達完老闆交代的事,閒聊一下不行嗎?」溫想薰不置可否的聳聳肩,「對了,先通知你,後天要開很重要的會議,關於公司轉型的事,你可別找藉口開溜。」
  
  「轉型?」
  
  「是呀!我們幾個都為人父、為人母,你不會以為我們還想整天出生入死的工作吧?老闆有意從下一批的新人訓練方式做改變,日後公司在接洽工作的時候也會做特別篩選和調整。」
  
  簡略說個大概,溫想薰趁伊勁涯還在發愣之際,隨手戴上一旁的耳罩和護目鏡,拿起桌上的短槍毫不猶豫的對準前方靶心連開好幾槍,把伊勁涯剛換上的子彈全數用光,沒有一絲停頓和遲疑,槍槍正中紅心。
  
  「都解決了。」溫想薰沒頭沒腦的說,和來伊勁涯一臉問號,「這樣還會有什麼問題嗎?」
  
  「我要有什麼問題?」他一頭霧水。
  
  「你應該是沒什麼問題了,只不過是白忙一場罷了。對你來說是利多於弊。」溫想薰丟下一記耐人尋味的微笑,隨即轉身離開,留下伊勁涯還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曉得是否他想得太多,他總覺得溫想薰的話中有話,彷彿意有所指,問題都解決了,他白忙一場……望著不遠處的槍靶呆站良久,伊勁涯忽然有種釋然的輕鬆感。
  
  是呀!兜了一大圈,他到底在忙什麼?他的問題根本不是只有唯一的方法能解決不是嗎?
作者: lavenderchi    時間: 2012-2-8 14:31:30

第十章

  杜筱月沒有料到她一走出病房,就看見伊勁涯站在病房門口,他是來找她的嗎?不,他應該只是剛好路過,冥冥中他們之間的緣份都被安排在奇怪的地方,連在醫院都能遇的到。
  
  杜筱月拿著熱水壺,想假裝沒看見他,快步走向茶水間,這個視若無睹的舉動對她而言還有點難度,縱使知道他是個理當被殺千刀的壞男人,畢竟他是她第一個用盡全心全意付出的男人,要在短時間內把他趕出心裡真的很不容易。
  
  「對不起。」伊勁涯在她經過他身邊時,開門見山表明來意,「不管你相不相信,這陣子發生的種種,其實都是我故意的。」
  
  杜筱月腳步有些遲疑,不太明了他想表達的意思,他是說他很抱歉,希望她能看在他是故意的份上原諒他?是他說錯還是她聽錯?
  
  「你同事跟我說你弟受傷的事,我就立刻趕過來了。」事實上他剛剛還特地繞去櫃檯繳清所有醫藥費,還向院方要求了特別看護,不過這都不是重點,他並不是來邀功的。
  
  坦白說,乍見到伊勁涯,杜筱月是百感交集的,倘若他是前幾天出現在她面前,她一定會飛撲到他懷中傾訴她所有辛苦委屈,可是那天在牛排館他那張自以為多情的嘴臉深刻烙印在她腦中,她想忘都忘不了。
  
  「用不著你可憐我,你有空來尋我開心,還不如回家陪陪老婆、小孩,彌補自己犯的過錯。替自己積點德。」
  
  「我沒有結過婚,我……」
  
  「是今天還沒結過婚嗎?」杜筱月不明白他怎麼有本事裝得一臉無辜,難道他連基本的羞恥心都沒有了嗎?她真的很心痛,就算分手,她也不希望後悔愛上過他,他為何偏偏還要跑來面前,不個停洗刷他過去在她心裡留下的美好印象呢?
  
  伊勁涯早就有心理準備會看到她鄙夷的表情,這本來就是他的目的,不過那天在靶場和溫想薰談過之後,他心裡又重燃起一絲希望,不用杜筱月太遷就他的複雜背景,他也不用把她裝在口袋裡才能保護她,如果他的工作性質簡單一些,他絕對有能力兼顧安全感和自由,讓她無憂無慮的每一天。
  
  經過這段日子的分開,他才發現他低估了杜筱月在他心裡的重要性,也太高估了他失去杜筱月的承受力,他不敢保證杜筱月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但他會盡他所能給她的一切幸福。
  
  既然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那麼與其將來後悔沒做,倒不如做了再後悔,他不想若干年之後,他白髮蒼蒼坐在搖椅上,只能憑空想像要是當初沒有放棄杜筱月,他們會過著怎樣幸福的日子。
  
  他伊勁涯向來拼勁十足,在感情上不該是畏首畏尾、猶豫不決的,杜筱月可以勇敢的愛上他,他怎麼因為一時膽小而辜負杜筱月對他不顧一切的愛,親手毀掉可能的快樂美滿?
  
  伊勁涯才正想好好解釋他之前因為太害怕她受傷,所以才做了愚蠢決定的時候,眼角餘光卻瞄到旁邊樓梯一個小小身影搖搖晃晃,眼看那圓滾滾的小人兒就要承倒栽蔥的姿勢滾下樓,伊勁涯的心臟差點停止。
  
  「聿妲嫣,你給我站好不准動!」一個箭步衝上前,正好來得及一把撈住就要跌下樓的聿妲嫣,驚險的一幕讓杜筱月也嚇傻了眼。
  
  伊勁涯緊緊的將聿妲嫣抱在懷裡,對他而言輕而易舉的搶救行動,卻讓他嚇出一身冷汗,他不敢想像要是聿妲嫣在他眼前出了意外,他怎麼對的起東冥和朵朵。
  
  「聿妲嫣,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很危險?」
  
  「不知道。」聿妲嫣一臉無辜很老實的回答,她只是肚子很餓,走路有點不穩而已,她只要肚子一餓身體就會沒力氣,剛才有什麼危險嗎?
  
  伊勁涯懶得和她爭論,這種事怪孩子沒用,「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媽媽呢?」
  
  「媽媽去餐廳買吃的東西,我想去跟媽媽說,我突然改變主意不想吃漢堡了。」
  
  「那你不會打手機給她嗎?」
  
  「媽媽剛才下樓又沒有帶包包。」
  
  聿妲嫣一副你是笨蛋的表情,險些把伊勁涯給氣炸,不過顯然聿妲嫣並不把他的怒火放在眼裡,應該說天真的她根本沒發現伊勁涯差點被她嚇死,她圓圓的大眼睛不經意瞄到一旁的杜筱月,擁有超強記憶力的她立刻想起這個愛哭的阿姨,她反射性的露出驚慌的表情。
  
  「慘了,穿幫了!」
  
  「什麼慘了?」伊勁涯還不明所以,一個小女娃在擔心什麼事情穿幫?
  
  「涯涯叔叔你真的很笨耶,你忘了你剛才叫我聿妲嫣嗎?」
  
  「你是叫做聿妲嫣沒錯呀!」這個問題寶寶到底又有什麼問題?
  
  「我應該叫做伊妲嫣才對啦!」聿妲嫣拼命和他使眼色,突然又像想到什麼似的認真說道:「姓名這種東西我上次才研究過,本來我好想和熠熙哥哥一起姓炎,但是熠煖姐姐說什麼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算跟熠熙哥哥結婚冠夫姓,也是叫做炎聿妲嫣。」
  
  聿妲嫣人小鬼大的說話方式讓伊勁涯聽得一愣一愣的,好半晌才終於反應過來,第一個直覺就是把聿妲嫣抱到杜筱月面前。
  
  「你剛剛聽到了,她叫聿妲嫣,她不是我的女兒。」
  
  杜筱月又再次見識到聿妲嫣臭奶呆卻有條有理的說話方式,不覺也聽傻了眼,看到伊勁涯彷彿找到什麼破案證據般欣喜若狂的模樣,她仍有些質疑。
  
  「那又怎樣?她也有可能只是從母姓,更何況她剛才還強調她叫做伊妲嫣才對。」
  
  杜筱月明顯的防備令伊勁涯不知該大感欣慰,還是該大喊冤枉?這代表他的計劃很成功,也意味著他可能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你聽我說,我是因為某些原因,才會決定和你分開,但是我的出發點是為了要保護你,我從來不曾這麼在意過一個女人,我承認我的判斷力有點失常,所做的決定很愚蠢,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解釋,我保證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解釋?你先是告誡我不要輕易愛上你,然後又忽然主動靠近我,接著又莫名其妙的把我推開,你以為地球真的繞著你一個人轉嗎?你知不知道我這陣子有多難受?」杜筱月說著,不由得紅了眼眶,還倔強的揚起小臉想阻止眼淚流下。
  
  「這個阿姨為什麼這麼愛哭哭?」聿妲嫣偷偷靠在伊勁涯耳邊問,卻一字不漏的傳進杜筱月耳裡。
  
  「妹妹,你誤會我了,阿姨以前很勇敢的,是你爸爸害我變得這麼脆弱……嗚……之前發生好多事,我可以忍著不哭,就算很想、很想哭,還是有辦法說服自己哭不能解決問題,可、可是……這幾天我覺得我好委屈,我又沒有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弟又在這時候出事,我真的很懷疑我是不是被下降頭,還是受到什麼詛咒,怎麼會……怎麼會這麼倒楣。」
  
  杜筱月說到最後幾乎泣不成聲,這幾天她身心俱疲,越是難過的不知如何是好,就越是想念伊勁涯溫暖有力的臂膀,以及他瀟灑無謂好似天塌下來也無妨的笑容,可是越想念伊勁涯,她就越唾棄自己很沒用,被一個垃圾當垃圾一腳踢開,還對人家念念不忘。
  
  伊勁涯看著她流淚的臉龐,很懊悔他衝動所下的決定,和逼她死心的極端手段,他有反省他之前太過駝鳥心態,沒有親眼看見她哭泣,就能減低他心裡的難受自責,現在想來即使他的出發點是為了她著想,他的方式也太自私偏激。
  
  「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為何還要這麼坦率承認做錯事?反正你都說你是故意的,大可以將錯就錯,繼續抹煞我心裡對你剩餘的期待。」
  
  「我不是想讓我一切行為合理化所以找藉口開脫,我不能說我的所作所為合情合理,但是我真的情有可原,有些事我沒告訴你,並非是不相信你、故意欺騙你,只是其中複雜的程度超乎你想像,我才會……」
  
  「你還說你不是找藉口,你什麼都沒告訴我,你怎麼可以替我的反應預設立場,說不定我根本不覺得複雜,我的適應能力也有可能超乎你的想像。」她很生氣,這個男人讓她習慣依頓他、需要他,卻不准她被需要、被依賴,兩個人在一起不就是要互相需要、互相依賴嗎?
  
  杜筱月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伊勁涯感覺他很慚愧,枉費他自詡情場聖手,居然連沒有戀愛經驗的小女人還不如,她說的話很有道理,就算他再深愛她,畢竟他不是她,他沒有權力替她評論好壞,或者替她決定她想要的生活。
  
  「給我個機會證明我對你的心意從頭到尾都沒變好嗎?」他知道現在多說無益,只能用實際行動慢慢洗刷他前陣子刻意營造的薄情郎形象。
  
  杜筱月猶豫的望著他,不確定她還有沒有心力承受他忽冷忽熱的對待,聿妲嫣也在望著伊勁涯,骨碌碌的大眼睛裡轉動著疑惑,拼命忍耐的除了饑腸轅轅的小肚子,還有快要忍不住的為什麼。
  
  「我受不了了,為什麼、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聿妲嫣冷不防在伊勁涯的耳邊尖叫,引來他一記想殺人的目光,這小鬼不識相破壞氣氛就算了,居然還想震破他耳膜?
  
  「聿妲嫣,你到底為什麼有這麼多為什麼?」
  
  「為什麼你叫我騙這個阿姨說我是你女兒,又要拼命要她相信我不是你女兒?現在到底還要不要騙阿姨說我是你女兒?」大人真的很奇怪,做那麼多讓人搞不懂的事,才會害她有這麼多為什麼,她知道他們被她問得很煩,她問得也很累,難道他們都不知道被問題困擾著是很不舒服的事情嗎?
  
  伊勁涯原本不耐的表情忽然變得柔和,他從來沒有這麼喜歡聿妲嫣問他為什麼,這次聿妲嫣挑對了時機問對了問題,正好可以替他洗清他自討苦吃的冤屈。
  
  杜筱月也震懾住了,原來伊勁涯是說真的,他是故意騙她的,這個小女生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
  
  「你現在相信我了吧?我們可以聊聊好嗎?」伊勁涯打算把握機會趁勝追擊。
  
  杜筱月猶豫的咬著下唇,她好不容易才肯認真逼自己放棄,始作俑者又化身程咬金要她半途而廢,她心情就像在洗三溫暖一樣,腦袋也亂成一團。
  
  「再說吧!我現在想要先冷靜一下。」
  
  「我不是想逼你,我可以尊重你不接受我的解釋,但我希望你有什麼問題都先聽過我的解釋再做決定,不要一個人胡思亂想好嗎?」他願意承擔他自作孽的結果,用心努力去挽回。
  
  杜筱月沒有搭腔,只是拿著水壺默默轉身回到病房,他們之間從來都是伊勁涯說了算,她一直都心甘情願被他牽著鼻子走,現下該換她做決定了,雖然她不擅長思考太複雜的事,但是她不想迷迷糊糊繼續和他在一起,也不想草率結束這段她其實不想結束的感情,所以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

  ※ ※ ※
  
  忙著賺錢,又要忙著療情傷,要跑醫院照顧受傷的弟弟,在療養院的母親同樣也需要她的陪伴和照顧,這段不是很順遂的日子裡,令杜筱月感到欣慰的是母親的病情明顯好轉,醫院甚至宣布她母親可以不用再繼續服用抗憂鬱的藥物。
  
  眼見久違的笑容回到媽媽臉上,杜筱月心裡有難以言喻的感動,聽母親的主治醫生說功勞全歸特別聘請的心理治療師,她想要第一時間向對方表達她的感激。
  
  「醫生,真的很謝謝你。」她買不起太貴重的禮物,但是禮輕情意重,這兩盒雞精是她誠心誠意的答謝。
  
  「不客氣,但是你誤會了,我並不是醫生。」
  
  「不好意思,我不太會說話,呃……我不曉得一般對心理治療師的稱呼。」杜筱月尷尬的一笑。
  
  「其實我也不是心理治療師。」
  
  「你不是醫院特別聘請的心理治療師嗎?」
  
  「不讓醫院以為我是特別聘請的心理治療師,我哪有機會光明正大的接近你母親。」
  
  「什麼?」杜筱月完全有聽沒有懂。
  
  「簡單來說,是有人特別請我來幫助你母親,但是和醫院沒有關係,為了讓我的醫療行為光明正大,我用了一些小方法。」溫想薰思考了半晌,像是在考慮怎樣的說法才最淺顯易懂。
  
  「東冥替我弄了張醫療執照,我再催眠醫院的人讓他們以為我是院方聘請的醫生,搭配上官輩雲開的放鬆情緒的藥物,一樣用催眠的方式,慢慢讓你母親從走出負面情緒從內心感到快樂。」
  
  溫想薰的解釋簡潔有力,杜筱月臉上的問號卻越來越多,望著草坪上幾個讓看護陪伴著散心的精神病患,她不禁懷疑她是否搞錯道謝的對象,眼前這女人根本是她母親聲院裡的病友才對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說的話很奇怪對吧?」溫想薰一點都不意外她會一頭霧水,「這就是勁涯遲遲不敢告訴你的原因,我們公司的性質很複雜,工作也異於常人。」
  
  「伊勁涯?」這個怪女人和他有關係?
  
  「我叫溫想薰,是和他共事十幾年的同事,我剛剛提到的那些人也是他的好朋友,有史以來第一次,他開口向我們求助請我們幫忙。」
  
  「你是說伊勁涯為了我媽……」杜筱月感覺眼眶微微發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嚴格來說是為了你。」溫想薰淡淡的扯動嘴角,「我也很訝異他會開口,你應該也知道他向來都是天塌下來也不管的死樣子,就算天空真的破了大洞,他也會自己想辦法補起來,那天他來找我談這件事的時候,我都感動得快要掉眼淚了。」
  
  就算再感動,溫想薰的表情還是一貫不痛不癢的樣子,沒辦法,在別人面前她習慣喜怒不形於色,不過那天伊勁涯當著炎仰修明顯促狹的眼神,還硬著頭皮把話說完,一臉豁出去的表情坦率承認感情的模樣真的很好笑,她想她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
  
  杜筱月聽到這兒,已經毫不懷疑眼前的女人真是伊勁涯找來的,她果然夠了解伊勁涯,只是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的工作只是發揮專長,幫忙讓你媽早日康復,至於其他的事情,我認為還是你們兩個自己慢慢聊。」溫想薰拿了張卡片給她,「好奇的話打這支電話,會有專人帶你到我們公司參觀的。」
  
  杜筱月還沒反應過來,溫想薰便草草道聲再見離開,她凝望著手上的小卡片發呆,上頭沒有地址、沒有服務內容也沒有姓名,只有一串數字和簡單的五個字……
  
  神令特勤保全,這就是伊勁涯公司的名稱嗎?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杜筱月半信半疑的打了卡片上的電話,沒多久就有一台銀色轎車來接她,她感覺好像電影情節裡正要到某個神秘的地方展開冒險,一顆劇烈跳動的心期待的成份居多。
  
  她真的很好奇伊勁涯到底來自何方?這樣說好像很奇怪,明明都是黑眼珠、黃皮膚,說著同樣語言的人種,但她總是感覺伊勁涯彷彿不同於普通人。
  
  轎車司機載她抵達目的地之後,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眼望著這間占地最少百坪的別墅,她不得不懷疑這真是一間公司?
  
  杜筱月思索著是否該撥個電話通知伊勁涯她已經在他公司門口,忽然聽見一道槍聲把她給嚇了一大跳,她大著膽子循聲悄悄繞到屋子後方,看到伊勁涯持槍和一個男子對峙著。
  
  「你的子彈應該用完了吧?」只不過是閒來無事切磋槍法,聿東冥其實並沒有打算太認真。
  
  「你說呢?」伊勁涯笑著反問,神情依舊一派輕鬆,「我的專長可是改造槍支,你確定我子彈的數量是你所預期的嗎?」
  
  「說的也是,你這個人的確很難讓人摸透,那個杜筱月愛上你這種男人真的很辛苦。」
  
  「我沒必要隨便讓人摸透,但是我敢肯定在她面前不會再有偽裝,她是我第一個想發自內心珍惜的女人,我已經決定,不管我以前到底樹立多少敵人,只要她有勇氣撲向我,我也會堅定的守護她,我不能失去她。」
  
  「你在我面前肉麻的告白有什麼用?我今天是不會手軟的。」
  
  「你以為我喜歡在你面前說這些嗎?問題是她還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解釋,要她相信我是因為特勤人員的身份,顧忌她的安全和以後的心情才會想要遠離她,我可能還有得等吧!」畢竟他們的工作性質常人很難理解,光是定義黑白就很費工夫解釋了,「你要開槍就開槍,我今天不想玩了,乾脆給我一個痛快。」
  
  伊勁涯丟掉手上的短槍,不是因為子彈用盡所以選擇投降,他的彈匣裡其實還有兩發子彈,真要玩下去還不知道鹿死誰手,只是想到杜筱月還因為他無心卻有意的傷害耿耿於懷,他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不客氣。」雖然是遊戲,但也要有始有終分個勝負,趕快收尾他也能早點回家陪老婆。
  
  杜筱月不敢相信伊勁涯口口聲聲說愛她,居然把生命看得如此無關緊要,眼見對方毫不留情扣下板機,競然還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杜筱月一時情急之下,不顧自己安危衝上前去,整個人擋在伊勁涯身前,她有感覺到後背一道疼痛灼熱,可是在伊勁涯懷裡,她一點都不感覺害怕。
  
  杜筱月忽然衝出來,伊勁涯錯愕得來不及反應,即使他們切磋槍法用的只是空包彈,這樣的距離打在身上還是會有感覺的,更何況是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女人。
  
  伊勁涯惡狠狠的瞪了聿東冥一記,怪他沒有及時收手,後者則是攤攤手一臉無辜樣。
  
  聿東冥看見眼前的情況,心裡已經有個譜,可以不顧自己生命也要保護伊勁涯的女人,又能讓這傢伙臉上出現這種在乎表情的肯定就是傳說中的杜筱月了,他是很想留下來看好戲,瞧瞧令他好奇很久的杜筱月,但他也無意當個超亮的電燈泡,反正等這兩人感情步上軌道後,他多的是機會煞風景,何必急於這一時?
  
  伊勁涯不是沒看見聿東冥離開之前的微笑暗藏玄機,不過他沒空理聿東冥,他懷中動也不動的小女人是最讓他擔心的,他低下頭心疼的望著杜筱月。
  
  「你這個傻瓜,幹嘛跑出來擋?」
  
  因為背上中的那一槍,她怕碰到傷口會痛,所以她都不敢亂動,可是中槍怎麼沒有她想像中的那個痛?莫非她……
  
  「我……死了嗎?」
  
  「就算你壽終正寢,我也會想辦法和閻羅王斡旋談判的。」只要有他在,他就不會讓她有事,在經歷過令她傷心的這段日子後,他更堅定這個想法。
  
  「我也這麼覺得。」杜筱月忍不住熱淚盈眶,她開始感覺不到疼痛了,這是否也代表她離死亡不遠了,「你說得對,是我太傻,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的……」
  
  「我都使出殺手鐗還達不到預期的效果,我才真的要罵你是笨蛋。」伊勁涯愛憐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你肯相信我了?」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很善良也很體貼,我應該要一直對你有信心才對,如果回想過去的點點滴滴,我都感受不到你的真心真意,我就是個糊塗蛋、大白痴!」
  
  「現在是要比賽誰罵你的字彙比較多嗎?別用善良體貼形容我,這樣會有損我的形象。」
  
  「你本來就是這樣,為什麼不準人家說?」討厭,她都快死了,讓她一回有什麼關係!
  
  「從我父母過世,我和我妹被送進孤兒院開始,我就不喜歡表現出我對任何事的關心在意,被公司前任老闆收養後,我偽裝自己不讓人察覺性情的功夫更加精進,偏偏遇上你這麼小傻瓜之後風雲變色,我的保護色就越來越模糊了。」他有感而發,他從不曾這麼認真剖白自己的內心。
  
  杜筱月忍不住對他的心疼,想當初她還指責他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原來他飽嚐的人情冷暖不見得比她所遭遇的少,可惜的是她臨死前才有機會和他交心,如果說她有什麼好怨懟的,就是遺憾他沒有早點告訴她這些,他們的心才無法更靠近。
  
  伊勁涯看她哭個不停,心疼的以吻舐去她臉上的晶瑩,「還在生氣?」
  
  「不、不是……早就不氣了。」她真的很不想把最後的生命浪費在哭泣上,「在我死之前,我想告訴你,我愛你,我、我無可救藥的愛上你之後,千軍萬馬都拉不動我的心,那天在醫院知道你不是有婦之夫,我好開心,否則我還無法對你死心,我等一下可能會下地獄……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是要愛你,你要記得一樣用天塌下來也不怕的微笑讓我找到你,不然我怕到時我會認不出你……」
  
  杜筱月講到一半又哭個不停,伊勁涯正覺得奇怪,感情和好不是一件值得雀躍的事情嗎?
  
  這才終於明白她悲傷至極的原因,原來這個小笨蛋以為她快死掉了!
  
  「還有呢?」他很不想打斷她交代遺言,但他好想笑,這女人傻得好可愛。
  
  本來他以為她承受危險的力氣很薄弱,他無法不顧忌他身份特殊,所以一開始才會掙扎不敢靠近她,今天她奮不顧身替他擋子彈,他才知道他低估了她的勇敢,她的執著和單純有資格住進他心裡,她的勇氣和堅強也絕對有資格當他伊勁涯的女人。
  
  「還有……還有就是我下黃泉之後,會和孟婆討價還價的,聽說陰間和陽世的時間計算方式不同,我只要堅持幾天不喝孟婆湯,應該就等的到你死掉,我們再一起喝。」她知道她的說法很天真、很可笑,但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現在是無比認真。
  
  「你是擔心你比我早投胎轉世,以後我們會是姐弟戀嗎?」天哪!她在搞笑嗎?
  
  「我擔心年齡差距會更大……」她其實還不想死,她還有好多留戀的人事物,可是她不會後悔替伊勁涯擋這一槍。
  
  「你相不相信就算你真的比我早離開人世,我也願意跟你冥婚?」說利用太難聽,不過這個小女人傻得教他愛不釋手,此時不拐她更待何時?
  
  杜筱月遲疑了一會兒,接著堅定的點點頭,「我相信,發生這麼多事之後,我不會再懷疑你對我的感情了。」
  
  「好,那你願意在斷氣前先答應我的求婚嗎?」
  
  「我不想耽誤你……」雖然想像他和別的女人結婚的畫面很讓她心痛,即使現在知道之前只是演戲,她心裡也還是不太舒服,但是她不能這麼自私,伊勁涯都願意為了保護她,犧牲自己當壞人讓她怨恨,她又怎麼能因為死前一點小小的貪念,在他本來無暇的姻緣路上留下痕跡……
  
  「你只要告訴我,你現在願不願意答應我的求婚就好?」
  
  「我當然很願意,可是我……」
  
  「很好,那就這樣決定。」他一把抱起她,大跨步走向屋裡。
  
  「你、你要幹嘛?現在送我去醫院太遲了吧?」杜筱月沒料到他突如其來的大動作,反射性的緊緊勾住他脖子,眼睜睜被他抱進房間拋向大床,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我是受到槍傷的傷患,你怎麼可以這麼粗魯?」
  
  「是太遲了,你被打到的地方應該已經不痛了吧?」
  
  「是沒有知覺了,但是……」
  
  「雖然只是空包彈,不過我還是要仔細檢查一下比較放心。」他唇邊擒著一抹輕挑邪佞的微笑。
  
  「空、空包彈?」杜筱月愣了好半晌,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她搞了怎樣的大烏龍,「所以我不會死?」
  
  「人都是會死的,但是你答應過在斷氣前會答應我的求婚,而且剛才你正好也不小心答應。」
  
  「可是我……可是你……」杜筱月腦袋一片空白,和這男人在一起,本來心臟不夠大顆的人,心臟都會被訓練的很有力。
  
  伊勁涯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兒,他知道他還欠杜筱月一個交代,還沒詳細解釋他來自的神令究竟是怎樣的地方,不過他們以後有的是時間,她有一輩子的時間要待在他身邊慢慢的了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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