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忻彤]胡到有情人(碰碰胡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35:57     標題: [忻彤]胡到有情人(碰碰胡之二)[全文完]



胡到有情人【碰碰胡之二】 作者：忻彤

曹天媚原本只是害羞內向，但因小時留下的陰影，
結果害她長大後變得近乎自閉，極害怕別人的注目，
偏偏，她擁有一雙勾魂的大眼和性感豐滿的紅唇，
如此豔麗狐媚的長相，簡直就是狐狸精的翻版，
再搭配上略帶沙啞低沈的聲音以及凹凸有致的身材，
唉，活脫脫就是「壞女人」的最佳代言人啊！
但她根本不想擁有這張讓女人嫉妒、男人愛慕的臉，
因此，她一身打扮比她媽媽還老氣，拚命醜化自己，
幸好姊姊是天生的發光體，沒人會注意身邊的她⋯⋯
咦？話說得太早，沒想到這叫程立的男子眼力太好，
他不僅識破她的偽裝，而且還將與她朝夕共事?!
都怪老爸啦，硬要逼她接掌公司新成立的慈善部門，
並且還聘請這隻笑面虎來當顧問，搞得她痛苦萬分，
都沒人發現他很假嗎？真怕她隨時會被拆吃入腹啊！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36:30

楔子

　　「……醜八怪、醜八怪，這裡有一隻又肥又醜的醜八怪……」

　　「嘻嘻……又肥又醜的醜八怪……」

　　「醜八怪……」

　　「哈哈哈……」

　　社區的小公園裡，幾個年約五到七歲的小男孩，正圍著一個蹲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就像幾頭兇惡的小獵犬，圍捕到一隻落難的小白兔般。

　　小女孩低垂著頭，哽咽哭泣著，兩個調皮的男孩還不斷抓弄她已經亂如雜草的髮辮，惹得她更加倉皇失措，其他人則是看得哈哈大笑。

　　「嗚……嗚……」小女孩的臉緊緊壓在膝上，白嫩的雙手摀著耳朵，低聲哭泣，不敢做任何抵抗，只盼望姊姊趕快來救她。

　　小女孩年約四歲，圓滾滾的身材，像隻白白胖胖的小白兔，由於性情內向怕生又害羞愛哭，住家附近的小惡霸最喜歡捉弄她，只要逮到她落單，一定呼朋引伴前來找碴，非要惹哭她不可。

　　年紀最大的小惡霸，擁有一雙黑得發亮的漂亮單眼皮眼眸，一看就知道是個聰明又桀驁不馴的小孩，俊俏的臉頰上有著明顯的瘀青，只見他當場作詞作曲，唱了起來——

　　「嘩啦啦……醜八怪呀醜八怪……一隻又醜又愛哭的大肥豬……嘩啦啦……」

　　「哈哈哈……嘩啦啦……醜八怪呀醜八怪……一隻又醜又愛哭的大肥豬……嘩啦啦……」其他男孩聽了樂不可支，跟著大聲唱和。

　　「嗚嗚……」姊姊怎麼還不來？ 人家好怕……小女孩抱著頭小聲哭泣，不敢放聲大哭，擔心會引來更激烈的捉弄手段。

　　「嘿，我們來剃光她的頭髮好不好？」臉頰有著瘀青傷痕的俊俏小男孩提議道，他是帶頭的人。

　　他幾乎每天都會被哥哥、姊姊欺負，他們說欺負弱小是應該的，誰叫他打不過人，所以說，他也可以欺負比他弱小的人！

　　「對耶！這樣她就更像大肥豬了！」

　　「好……」

　　幾個小惡霸無法無天，只想整人，根本不管後果。

　　俊俏小男孩拿出口袋裡隨身攜帶的小刀片，命令道：「喂，你們兩個抓住她，不要讓她亂動，我來幫她剃光頭！」打從第一次看到這個被家人妥善保護的小女孩，老是一副害羞內向的白癡樣，他就忍不住想欺負她。

　　他最討厭軟弱愛哭的人了，這種人最假，其實都在背地裡耍小手段欺負人，就像那個大媽生的壞哥哥和壞姊姊一樣，每天都會偷偷背著爸爸打他，還會推他跌倒，害他每天都有新傷，這種人最討厭了！

　　「好！」兩個男孩興奮領命，一人一邊抓住小女孩的手，嚇得小女孩放聲尖叫。

　　「啊～～你們要幹什麼?!」小女孩白嫩嫩的臉頰哭得通紅，大眼紅紅腫腫，驚嚇地瞪著眼前的刀片。

　　「我要幫你剃光頭！」

　　「不要！我不要……救命啊！救命——」小女孩拚命掙扎，但是哪抵得過兩個男孩粗暴的手勁，更何況背後還有一個用力拉扯她的髮辮，疼得她眼淚直流，哀聲痛哭。 「好痛……嗚……嗚……救命啊——」

　　「老大，你不是要剃嗎？快剃呀！」抓著小女孩的兩個小男孩急著想看好戲，連聲催促。

　　「我……」男孩猶豫著，下不了手，但在同伴的催促下，又怕失了老大的面子，只得心一狠。 「抓好，我要剃了！」他用力抓住其中一條辮子，刀子使勁的割，長約十公分的小髮辮瞬間被割下。

　　行凶的男孩表情複雜地瞪著「死掉的」髮辮看，全身發抖，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尤其在看到小女孩委屈帶淚的蒼白臉蛋時，更是感到不安和恐懼。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跟他的哥哥、姊姊一樣壞。

　　「哈哈哈……少了一條辮子！哈哈……」圍觀的小男孩開心地哈哈大笑。

　　「嗚哇……」小女孩忍不住放聲大哭，終於引來路人的注意。

　　一名年輕男子騎著腳踏車路過公園，耳尖地聽到哭聲，好奇地停下，四處查看，終於發現異狀，立即放下腳踏車，快步跑過來。

　　「喂～～」他邊跑邊大聲喝叱。 「你們在做什麼？！」

　　「糟糕，有人來了！」

　　「快跑……」

　　除了那名「行凶」的大男孩外，其他人已一哄而散。

　　大男孩後悔地看著手中的髮辮，遲疑著想交還給小女孩，但轉頭看著越來越接近的男子，頓了三秒，最後決定先逃再說。

　　「喂～～別跑！」見義勇為的男子原想抓住作惡的小鬼，但他們的腳步飛快，氣得他只能對那幾名小鬼的背影大吼，吼完後，趕緊蹲下來查探小女孩的情況。 「小妹妹，他們對你做了什麼？你有沒有受傷？」

　　「嗚……頭髮……他們剃掉我的頭髮……嗚哇……」小女孩哭得好傷心，右手摸著因為被割掉髮辮而缺了一大截的短髮。

　　「來，我看看……」路人抬高小女孩的臉，頓時驚為天人。 好漂亮……

　　白裡透紅的小圓臉，雖然有些嬰兒肥，但絲毫無損她令人驚豔的美，精緻漂亮的五官，組合成一張足以魅惑眾人的艷麗臉孔，讓他完全看傻眼。

　　妖姬！

　　這個小女孩如果生在古代，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代妖姬！

　　小小年紀，眼眸流轉間，就已自然流露出媚人的耀眼光采，長大後怎麼得了啊……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37:13

第一章

　　圓山飯店今晚有一場盛大的慈善義賣，受邀的嘉賓，非富即貴。

　　主辦人之一的「鵬程集團」二公子程立，正站在入口處招呼著，善盡主人的職責。

　　他是「鵬程集團」慈善基金會的執行長，負責慈善活動的規劃和運作，這個基金會的規模在國內是數一數二的。

　　「您好……歡迎……謝謝您的蒞臨……」

　　程立年約三十，穿著合身的黑色西裝，優雅的體態堪比英國貴族，俊雅斯文的臉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容，像是牲畜無害的貴公子。

　　「程先生，嘿嘿嘿……好久不見。」一名矮小、滿頭白髮的中年男人，諂媚地快步上前跟程立打招呼。

　　「何院長你好。」程立禮貌地主動伸手與何大偉相握，結實有力和蒼白瘦削，完全的對比。

　　何大偉擁有知名的連鎖醫美診所，雖然外表猥褻，但手藝高超，很多明星都找他「修整」過。

　　「程先生，你真是一表人才耶！」噸位足足是何大偉兩倍有餘的何夫人，一把推開瘦小的老公，一雙小眼見獵心喜地上下打量程立，雙手快速地攫住他的手不放。

　　「鵬程集團」旗下擁有私人銀行、保險和證券等金融機構，規模雖然不是全國最大，利潤和績效卻是業界頂尖，而且程家還花了極多的財力和心力在推廣慈善事業，因此在上流社會中擁有極佳的評價和地位。

　　雖然程立是外面的小老婆生的，但程家老爺說了「傳賢不傳長」，意思就是說，程立也有可能成為「鵬程集團」的接班人，所以當然要好好巴結他，若是能成為親家，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謝謝。」程立依然微笑以對，略微施力，想將手從那雙肥手中「拔」出，只可惜不怎麼順利。

　　每回看到這對夫妻，程立都會忍不住好奇，為什麼何大偉不試著在自己老婆身上創造奇蹟？ 若他能完成這不可能的任務，絕對可以讓他更聲名大噪，引來更多慕名的潛在客戶。

　　「還記得我女兒嗎？」何夫人一臉諂媚，硬將藏在身後的壯碩女兒拉上前。 「自從上個月見到你之後，她就一直對你念念不忘呢！我不反對你約她出去唷！」

　　何夫人想將女兒嫁入程家的態度十分清楚明白，只差沒將程立打昏帶走。

　　「何小姐，晚安。」看到何家千金愛慕的神情和跟何夫人不相上下的噸位，程立臉上依然掛著一貫鎮定平和的商業笑容，客氣有禮地說：「對不起，我看到一個朋友，失陪。」一個使勁，終於順利怞回自己的手，他帶著溫和有禮的笑容，迎向其他更需要逢​​迎的賓客。

　　「劉董，歡迎、歡迎！」

　　「陳老闆，謝謝您大駕光臨……」

　　就在這個時候，他不小心聽見剛到就引起蚤動的曹大小姐，正對著何夫人大秀她的破中文——

　　「你的眼睛太小了，沒看到我是正常的，我就『大模大樣』地原諒你吧！因為我是一個『用心良苦』的大好人，我會『善有善報』的不計小人過。」曹大小姐得意洋洋地展露她的成語能力。

　　站在一旁忍了許久後，程立終於忍不住出聲。 「曹小姐，你的中文簡直是令人驚恐到了……難以形容的地步，我建議你從ㄅㄆㄇ從頭學起，以免貽笑大方。」

　　天啊！ 這個草包美人明明中文程度爛得嚇死人，偏偏又愛亂用成語，以為這樣可以拉高自己的中文造詣，結果反而自曝其短，一點都不懂得藏拙，真是讓人啼笑皆非又哭笑不得。

　　這位曹大小姐一年前開始在社交圈走動，個性爽直到近乎白目的地步，就像個沒心眼的傻大姊，並不會讓人討厭，只不過可怕的中文程度常讓人不敢恭維。

　　「拜託，千萬不要叫我學中文，我光想都會頭痛。」曹天嬌一臉驚恐地猛搖頭，接著又納悶地不恥下問。 「對了，你剛剛說『一笑大方』，那是什麼意思？喔……我知道了！你是說我一笑起來就很大方嗎？那是當然的嘍！可是……笑跟大方有什麼關係啊？」

　　「你呀，還是少說話為妙，免得被當成草包。」程立覺得上天是公平的，世上畢竟沒有十全十美的完人。

　　他曾動過藉由曹天嬌跟曹家結盟，提升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的想法，但想到她的「白目」極可能替自己的接班之路招來更多的敵人和阻礙，立即就放棄了這個「搬石頭砸自己腳」的念頭。

　　他必須步步為營，避免被抓到任何小辮子，否則他到目前為止的努力就全白費而前功盡棄了。

　　「我哪是草包？我又不吃草！欸……難道沙拉算是草嗎？」曹天嬌皺著眉頭，專心思考這個問題。 「對厚，沙拉里面有蔬菜，蔬菜算是植物，那……植物算不算草呢？」

　　「……」這需要花腦筋思考嗎？ 程立的額頭畫滿黑線，聰明地不在「植物」的話題繼續打轉，要不然可能一個小時後都不會有結論。

　　他的視線稍微移轉，發現曹天嬌身後竟然站了一個毫不起眼的跟班，就算覺得突兀，他還是露出禮貌合宜的商業笑容。

　　「你好，我是程立，請問你是？」

　　任何美女在曹天嬌身旁都會相形失色，更何況是這麼一個可以用「一團糟」來形容的女人，更是完全被比了下去。

　　垂落披散的短直發，因為她一直低垂著頭的姿勢，幾乎完全遮住了她的臉孔，咖啡色的「孕婦裝」直落落地遮住她的身材曲線，就算近看，他還是看不出她的長相和身材。

　　畏縮的神態，再加上失敗的裝扮，站在一群爭奇鬥豔的女人中，就像是孔雀群中的小老鼠，突兀到了極點。

　　這個女人是不是跑錯場啊？

　　嚇！ 沒想到躲在耀眼的姊姊身後，還有人會注意到她，並且跟她打招呼，曹天媚驚嚇不已，趕緊輕輕拉扯姊姊的衣裙要她擋人，只可惜曹天嬌的小腦袋正努力在思索「沙拉屬不屬於植物」的重大疑惑，無法替她「解危」。

　　曹天媚抬起長長的眼睫，偷看一眼站在面前的高瘦男子，不料竟對上一雙深沉的單眼皮眼眸，嚇了一大跳，連忙垂下眼眸。

　　「……我是……她……妹妹……曹天媚……」她的聲音抖到幾乎聽不清楚。

　　他的眼神好冷！

　　那是一雙深沉且具有侵略性的眼，她只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的臉上看過。 光是那一眼，她就能明顯察覺到在他溫和的外貌下，隱藏著一個不安分的靈魂，蠢蠢欲動，正伺機破繭而出。

　　這個叫做程立的男人，絕對不像他外表所展現的溫和好欺。 冰冷無波的眼眸跟溫和無害的笑容，矛盾地出現在同一張臉上，難道沒人發現他皮笑肉不笑，笑得很假嗎？

　　他就像是一隻笑面虎，臉上掛著虛偽的假笑，卻隨時可能會露出吃人的本性，令她害怕。

　　「歡迎你們今晚的光臨，希望你們能慷慨解囊。」說了幾句客套話後，程立隨即轉身離開，前去接待其他賓客，不願多花心思在一隻沒有助益的小麻雀身上。

　　短短幾句話的交談，他已經判斷出這個曹天媚比她姊姊還沒用，不值得浪費時間周旋。

　　「姊……姊，我們進去了啦！」曹天媚鬆了一口氣，搖醒「沉思」中的姊姊，自己則繼續躲在姊姊身後，極力隱藏自己。

　　今天是她這輩子第一次出入類似的大型公眾場合，聽著四周言不由衷的虛偽言語，從美回台才一個星期的曹天媚，仍然適應不良，甚至有些排斥這種「上流文化」，不像姊姊般樂在其中。

　　她跟曹天嬌雖是同胞親姊妹，個性卻是南轅北轍——一個享受鎂光燈和讚嘆的掌聲；另一個則是低調、怕見光。

　　身著華服，吃著美食，喝著美酒，四處跑趴，也許是許多女生的夢想，但絕對不是她的。

　　對她來說，交際應酬是一件會讓很多細胞壞死的苦差事，她寧可在家看書……

　　唉，她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

　　「竟然有這麼多人有錢沒地方花！」一個風涼的譏諷聲傳來，一點也不在乎會被周遭的「金主」聽到。

　　程功比程立矮了差不多半個頭，身材微胖，不像程立是個標準的衣架子。 兩兄弟的長相也不盡相同，程立英挺帥氣，程功的長相就普通多了。

　　他最討厭這個外面生的雜種了，因為嚴重威脅他接班人的位置，偏偏老爸又不長眼，對這個雜種頗為欣賞，讓他接了這個可以博得好名聲的工作，自己卻隻掛名「管理部經理」，一個有名無權的職位。

　　他氣啊！

　　程立捺下心中的不耐和氣惱，面無表情地轉頭，面對同父異母的兄長程功——也是「鵬程集團」的接班人選之一。

　　「程功！」跟在後頭的「鵬程集團」現任主事者程政開不悅地低聲喝斥。

　　「哼！」程功不爽地發出冷哼。

　　「程立，你做得不錯，今晚這場活動辦得不錯，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很好、很好！」程政開走近二兒子，臉上掛著滿意的表情，但說話的內容和態度卻一板一眼，生疏得就像在嘉勉部屬，而不是在跟親生兒子說話。

　　程政開育有兩男一女，除了程立是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子，另外兩個都是元配劉麗美生的。

　　程立很小就展露出他的聰明，讓他相當疼愛，於是由劉麗美居中安排，將程立買下，帶回家扶養。

　　凡事以利益為導向的他，並沒有把家業傳給婚生長子的傳統觀念，誰能為公司謀得最大的利益，誰就是下任主事者。

　　目前，他比較看好二兒子。

　　程立不但精明能幹，最重要的是他懂得收斂鋒芒，讓人不加設防，就連有商場老狐狸之稱的他，現在都看不出這個兒子心裡頭真正的想法。

　　這一點，程功還有得學。

　　「謝謝。」程立的態度也像是對待老闆，恭敬但不親近，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他們兩人是主僱關係。

　　「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繼續保持。」程政開鼓勵地拍拍程立的肩。 「我去跟幾個老朋友打招呼。」

　　「你不要以為討得老頭的歡心就能坐上大位，我媽不會答應的！」程政開前腳一走，程功就忍不住開砲，發洩心中的妒火和怒氣。

　　老爸不止一次對外公佈公司的接班人並不一定是嫡長子，也經常在公開場合表現出對程立這個雜種的讚賞之意，所以外界都在猜程立是「鵬程集團」下一任主事者的口袋名單，根本不把他這個「東宮太子」放在眼裡。

　　這口氣，教他怎麼咽得下去！

　　「只可惜啊……」程立一臉惋惜，嘖嘖有聲地搖搖頭。 「『鵬程集團』的現任主事者並不是劉麗美。」

　　「你——」口才不如人，程功只能氣得猛喘氣，再度搬出老媽這個大靠山。 「就算我媽不是現任主事者，但她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公司的重大決定都得經過她同意才能放行，她絕對不會同意讓你接位的！」

　　當年程政開選擇跟劉麗美結婚，就是看上她的獨生女身分，婚後兩家企業合併成為「鵬程集團」，劉麗美佔有四成股權，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對公司決策擁有絕對的影響力。

　　「是嗎？」

　　程立不置可否的淡淡回應，再度讓程功氣得哇哇大叫。

　　「程立，你那是什麼態度？你瞧不起我媽，是不是？」每次跟程立吵架，他都屈居下風，真是氣人！

　　「那是你說的喔，我可沒說。」跟程功齜牙咧嘴的猙獰表情比起來，程立一直維持著自在優雅的神情，不僅能跟其他好奇探看的來賓輕鬆的點頭致意，還能讓程功氣得直跳腳，兩人的功力立見高下。

　　有了程功這個最佳「負面範本」，他一直告誡自己，絕對要避免當眾出現歇斯底里的狀態，否則只有出醜的分。

　　「你別得意！」程功有點肉的圓臉氣得直抖，粗短的手指氣呼呼地指著程立。 「我媽會幫我找一個背景最雄厚的富家千金聯姻，成功助我坐上大位，你根本別想跟我搶！」

　　「我替那名被你選上的女人感到悲哀。」程立緊握住拳頭，忍住心中的不屑和憤怒，保持一貫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說完，立即轉身招呼其他賓客，不再浪費時間在無能又被寵壞的「哥哥」身上。

　　他沒有這樣的兄弟！

　　程功沒有一樣比得上自己，只除了他是從劉麗美的肚皮生出來的，讓他打從一出生就擁有絕對的優勢。

　　而他呢，只值一百萬！

　　那個生他的女人當年為了一百萬，就把他給賣了！

　　在外人眼中，他是程家的二少爺，但在家裡，他根本連個下人都不如！

　　打從他五歲進到程家後，就必須學會如何應付拿他出氣的「大媽」、被寵壞的異母兄妹，還有大小眼的傭人。

　　他從小就知道自己沒人疼，更沒有靠山，凡事只能靠自己。

　　程政開不止一次說過，誰能替公司創造最大的利益，誰就能繼承公司。

　　他不像程功有個「好」媽媽替他安排婚事，不過還好他有自己建立的人​​脈，他就不信找不到一個最有權勢的對象來拉抬自己的身價！

　　就算要他娶頭「母豬」當妻子，他都願意，只要對方能讓他坐上大位。

　　只要讓他坐上那個位置，他一定會好好回報那些負過他的人！

　　「嬌嬌啊，今天的宴會好不好玩啊？」一看到寶貝女兒回家，原本坐在大廳看電視的曹大富馬上起身迎向前。

　　「好玩……」曹天嬌若有所思，隨口敷衍一句後，就匆匆爬樓梯回三樓的房間。

　　「欸～～」無奈地看著寶貝女兒匆忙的背影，回頭看到像個小跟班般慢慢走進來的曹天媚，曹大富立即轉移目標，拉著她坐到老婆身旁。 「媚媚呀，今天的宴會好不好玩啊？」

　　「我不喜歡那種場合。」面對家人，曹天媚不再自閉，雖然離熱情大方還有一大段距離，起​​碼不再披頭散發，露出一張白淨艷麗的絕美臉蛋，跟曹天嬌雅緻清麗的古典美相比，毫不遜色。

　　曹天媚擁有一雙勾魂的大眼和性感豐滿的紅唇，艷麗狐媚的長相，簡直就是狐狸精的翻版，而略帶沙啞低沉的聲線，還有凹凸有致的葫蘆身材，更是大大滿足人們對於「壞女人」的想像。

　　看到這樣一張典型的「情婦」臉和魔鬼身材，沒有人會相信她擁有害羞內向到近乎自閉的性格，這正是她的困擾。

　　她一點都不希望擁有這張讓女人嫉妒、男人愛慕的臉孔，她希望自己長得更平凡普通一些，不要引來任何人的注目，只可惜年紀越大，她長得越妖艷，長相離她的夢想越來越遠。

　　「媚媚呀，你的個性真的要改一改啦，如果能跟你姊姊平均一下，那就完美無缺啦！」曹媽忍不住搖頭。 都是她生的，個性怎麼差這麼多啊！

　　「對呀，你要出去多走走啦！」曹老爸深有同感。 「你看看，你媽咪把你生得這麼美，結果全被頭髮和這身難看的衣服遮住了，多可惜啊！」

　　「就是說咩……」曹媽用力附和。 媚媚這身打扮，比她這個做媽的還老氣，完全辜負她這個製造者的努力啊！

　　「我真的沒辦法站在人群裡啦！」曹天媚苦著臉說。

　　就算在學生時代，她也是穿著寬厚的深色上衣和寬垮的牛仔褲，清湯掛麵的招牌披散短直發從沒變過，避免顯露相貌和身材曲線，致力做個不起眼的路人甲。

　　她實在怕極眾人注視的目光，只好盡量醜化自己，避免引起注目。

　　「算了，不談這個，你今天有看到順眼的男人嗎？」曹媽問出另一個更讓她在意的問題。

　　媚媚個性內向怕生也就算了，最慘的是她很怕男人，怕到幾乎可以用「恐懼」來形容，活了二十四個年頭，沒談過戀愛，也沒聽她對哪個男人有過好感，真怕她是「蕾絲邊」呀！

　　「沒……」曹天媚搖頭的同時，腦裡猛然出現程立那雙沒有溫度的單眼皮黑眸，可是她理智地認清自己並不是看上他，而是因他里外不一的矛盾，因此對他印象特別深刻。

　　光看他那雙冰冷無波的眼，就能清楚知道程立絕對不像他所表現的溫和好欺，那個人的城府非常深，就像是一隻「笑面虎」，沒人知道他何時會咬人。

　　「又沒有?!」曹媽真想抱頭哀嚎，忍不住逼自己問出心中的疑惑。 「媚媚，你告訴媽媽，你……是不是喜歡女人甚於男人？」

　　「對呀——」她才說了兩個字，看到父母臉上驚恐錯愕的失望表情，這才想到他們兩個可愛的天兵可能想歪了，忍不住失笑。 「我不是同性戀啦！」

　　「可是你剛才明明說……」曹媽驚愕中帶著茫然，立即追問。

　　「跟女生在一起，我比較沒壓力，但並不表示我會愛上女人，變成同性戀。」曹天媚進一步解釋。 「這是友情，不是愛情。」
　　「呼……那就好、那就好！」兩老都鬆了一口氣。

　　「不過，今天參加那場慈善晚會後，我倒認為爸爸也應該出來做慈善，不但可以助人，還可以換取好名聲，並且可以替公司節稅，創造雙贏。」

　　「怎麼說？」曹大富對小女兒說的話，向來很信服。

　　媚媚自小內向又膽小，尤其在外人面前，更是極力「淡化」自己，鮮少開口，不願成為註目的焦點，多聽多看少說話的性格，跟嬌嬌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也正因此，她的觀察力很強，而且很少說廢話，只要開口，就是金玉良言。

　　「就拿今晚的慈善晚會來說好了。」曹天媚侃侃而談，說出心中的想法。 「『鵬程集團』只要花費人力策劃，邀請一些想要沽名釣譽的有錢人共襄盛舉，不需要從口袋拿出太多錢，頂多包個場地，送出邀請函，就可以將活動辦得很風光。」

　　「嗯……」曹大富摸著肥厚的下巴沉思。

　　「再說，辦慈善活動所花的錢，全都可以申報免稅，報章媒體還會大肆報導，主辦單位的面子、裡子都賺到了。」曹天媚繼續說出心中的想法。

　　「大富，我覺得媚媚說的很對耶！」曹媽立即表示贊同。

　　「媚媚，你這個主意很好，爸爸決定設立一個慈善公關部門。」曹老爸想了想後，點頭同意。

　　「說做就做」是曹老爸的座右銘，也是他成功的關鍵。

　　「很好……」她很是欣慰老爸的明事理。

　　曹大富拍拍小女兒的肩膀。 「就你吧！」

　　「蛤？」她滿臉納悶，懷疑自己是不是漏聽了什麼？ 「我什麼？」

　　「這個新成立的慈善公關部門就交由你負責啦！」他對她的頭腦和能力深具信心，交給她負責，他就安啦！

　　「爸，我不行啦！」曹天媚只差沒把頭搖斷，避之唯恐不及地回絕。 「姊姊比較適合啦！」

　　慈善公關必須經常跟外界聯繫，需要長袖善舞的人，她完全不是這塊料啊！

　　除了家人和少數幾個極為親近的女性好友外，很少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低調到這種程度，也算是奇葩了。

　　「你覺得你姊有能力分辨如何將錢花在刀口上嗎？」坐在沙發上的三個人，一想到曹天嬌太過感情用事的個性，就不約而同地紛紛搖頭。 「所以說，老爸只能交給你嘍！」

　　「你可以找一個專業的公關……」曹天媚仍在努力遊說，想盡辦法要把這個重責大任推掉，卻被曹老爸一口回絕。

　　「我不會把花錢的事交給外人掌管的。」曹老爸很堅持。

　　「可是……我不敢跟外人交際……」老爸​​又不是不知道她怕生，不敢跟陌生人交談，更別說要她做「公關」了，那會要了她的命哪！

　　「所以才要訓練啊！要不然老爸以後這麼大的事業要交給誰？」三個孩子裡頭，他對媚媚的能力最看好。

　　「天威呀！」曹天威是小她兩歲的弟弟，現在還在美國念大學。

　　「天威傻頭愣腦的個性跟你姊姊差不多，把事業交給他，還不如將家產全部捐出去，起碼還能博得好名聲。」三個都是自己的小孩，曹大富還不了解他們的個性和才能嗎？

　　「可是……」

　　「別再可是了，爸爸對你有信心！」「散財童子」的人選，就此決定！

　　「爸……」她真的不行啊！

　　曹老爸拍拍她的肩，神情曖昧地說：「放心，爸爸會給你找一個顧問，只要有他幫忙，就萬事OK！」

　　「顧問？誰呀？」她隱隱察覺到老爸正在進行某個陰謀。

　　「秘密！」曹大富對於心中的人選非常滿意。 「到時你就知道啦，哈哈哈……」

　　也許可以乘機釣到一個金龜婿呢！

　　曹老爸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37:39

第二章

　　上任第一天，曹天媚不想太招搖，婉拒老爸搭便車的提議，七早八早就出門，走路上班。

　　一個星期前，老爸說做就做，撥了一億元成立慈善基金，“曹氏集團”慈善公關部就此成立，並由曹天​​媚擔任首位上億基金的負責人。

　　她昨天實際測過，從位於仁愛路的家道敦化南路的公司，走路大約四十分鐘，正好可以運動健身。

　　走在仁愛路分隔島中央的下路，微涼的冷風吹過濃密的綠蔭，帶來淡淡的青草香，深深吸入一口尚未被污染的清新氣息，仰起臉瞇著眼接受暖暖冬陽的照拂，曹天媚享受著台北最美的林蔭大道。

　　只有在接近大自然時，她才能完全放鬆。

　　越接近敦化商圈，路上行人越多，穿著灰黑色寬大外套和長及小腿肚A字裙的曹天媚，開始低頭縮肩，試圖讓自己更加不起眼，最好能被周遭時髦年輕的亮麗裝扮給淹沒。

　　叭叭～～

　　曹天媚聽若未聞，埋頭繼續前行，沒有理會引起周遭蚤動的喇叭聲和那名沒公德心的駕駛。

　　「曹天媚！」

　　伴隨著喇叭聲，她的名字被人清楚地喊出。

　　「欸？！」曹天媚錯愕地停下腳步，側過頭看，一輛銀色轎車停在距離她不到一公尺的路旁，一張熟悉的俊臉副駕駛座的車窗探出。

　　是他！ 曹天媚的心臟猛地撞擊了一下。

　　「上來吧，我載你！」程立臉上掛著一貫溫和的笑容，漂亮的黑眸直視著她。

　　擠擠的人潮裡，竟然能發現她，程立不禁佩服自己的眼力驚人。

　　她的穿著打扮，延續她一貫的風格--老氣、醜陋，跟周遭朝氣蓬勃的人群格格不入，也因此才能讓他一個不小心就發現了她的存在。

　　該說她的打扮獨樹一幟，還是品味太差？

　　「不……不用了，我走路就……就好。」她直覺地拒絕，不想跟他有瓜葛。

　　「上來！」下達命令後，他隨即坐回駕駛座，不理會後頭此起彼伏的催促喇叭聲，動也不動，就這麼等著。

　　「我不－－」她才要再度拒絕，就聽到抱怨的話語不斷傳來。

　　「車子竟然停在這裡，真沒公德心！」

　　「還不是在等那個女人！」

　　「唉……」受不了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曹天媚低垂著頭，不甘願地拉開車門，快速坐進他的車，催促他開車。 「趕快開走吧。」

　　「你早點坐進來不就沒事了。」他的語氣帶著悠哉，彷彿造成後頭大塞車的局面完全不關他的事。

　　「你快點開車啦！啊……警察走過來了……」回頭看到警察正走過來，她著急地輕拍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催促。

　　「哼……」他輕輕一哼，不慌不忙地轉動方向盤，徐緩上路。

　　「你這人真的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耶。」她就知道他是這種人，完全沒錯看！

　　為了迫她上車，他可以不理後頭的喇叭聲，根本不管會不會造成別人的困擾，直到她認輸上車。

　　這個男人的本性非常惡質呢！

　　「你很勇敢嘛！」他眼睛微瞇，語氣帶著幾分深沉。

　　她現在說話不再結巴，不但敢大聲催促他，出手拍打他，甚至還敢指責他的不是。

　　她的穿著打扮還是像只見不得光的醜老鼠，但態度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尤其當她氣惱時，似乎就會忘了羞怯。

　　她現在不是老鼠，而是一隻小母老虎，挺兇的呢！

　　「我……」這還不是被你氣的！ 她氣悶地撇開臉，看向窗外，這才發現他正開往她爸的公司，不禁震驚地回過頭，瞪著他問：「你怎麼知道我要去哪裡？」

　　「因為……」他露出一口堪比鯊魚的閃亮白牙，心情很好地宣布答案。 「我是你爸特別聘請的顧問。」

　　前幾天，他意外接獲曹大富的來電，聘他為顧問，說要協助他女兒曹天媚建立新成立的慈善公關部門。

　　想到要跟「小老鼠」共事，其實他心裡頭並不大樂意，但為了跟曹家建立良好關係，只好接下這份工作。

　　沒想到，今天的偶遇有了重大發現，原來曹天媚並不是罵不還口的「小老鼠」，她的尖牙還會咬人呢！

　　他開始期待跟她共事了。

　　「蛤？！」啥咪？ 她瞪大眼，嘴巴張得好大，標準的「目瞪口呆」。

　　他就是老爸找來的顧問？ ！

　　喔麥尬！

　　想到要跟這只「笑面虎」共事，她就想大聲哀號！

　　老爸，台灣有這麼多人，為什麼偏偏找上他啊？

　　當程立將車開進地下停車場，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電梯口，等著搭電梯上十二樓時，曹天媚又恢復回「小老鼠」的狀態－－低頭、縮肩、悶不吭聲。

　　「你是屬老鼠的嗎？」走進電梯，看著她頭頂的發漩，他很有興致地問。

　　「不是。」她搖搖頭，小小聲地說：「我屬兔。」

　　「喔～～」他故意拉長音，語帶調侃地說：「原來是一隻小白兔啊！」一隻讓人看了就很想欺負的小白兔。

　　「……」她嫌惡地皺起眉頭。 他的語調讓她聯想起不開心的童年，那時有個老是欺負她的壞男生，都是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叮！

　　電梯門一開啟，她立即走出去，不想跟他共處一室，難得邁開大步，往辦公區前進。

　　一走進兩百坪大小的開放式辦公室，她突然停下腳步，畏怯地對上好幾雙探詢好奇的眼光。

　　糟糕，老爸只跟她說辦公室在十二樓，她卻忘了問確切位置，這下子，只好開口問人了。

　　「呃……」她走近一個看起來比較和善的女性，「請問……」

　　「不會吧？」他站在她身後，故意裝出一臉驚訝，嘲弄的意味非常明顯。 「你難道連自己的辦公室在哪裡都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逗她，看她羞窘氣惱又不敢言的模樣，他就覺得心情大好。

　　「……」低垂的小臉，羞惱得滿臉通紅。

　　明知故問！ 這個男人真的很惡質耶！

　　「跟我走。」他熟門熟路地領路，右轉又左拐，走到最裡面的一間辦公室門口，推開緊閉的房門。 「吶，這間就是你的辦公室。」

　　她走進亮度頗佳的十坪大辦公室，地面鋪著淺藍色紋飾地毯，明亮的淡鵝黃色牆面，一張半月形的木面辦公桌，桌子背後有一整面咖啡色系的空書架，靠窗處放了兩張看起來很舒服蘋果綠牛皮小沙發，還有兩張備用的辦公椅，面對門的牆面掛著一幅色彩鮮豔的抽像畫，整個辦公室看起來明亮又年輕，跟她老氣的裝扮風格很不搭。

　　這不是她當初跟爸爸提的房間設計啊！

　　她選的是白色牆面、藍灰色地毯、深咖啡色桌子和黑色沙發，怎麼全部變了樣？

　　「喜歡我的設計嗎？」他按下日光燈開關，房間瞬間更加明亮。

　　「你設計的？！」原來是他變換了她原先的設計，她露出幾許惱意。 「這不是我原先確認過的設計，你為什麼沒經過我同意就隨意變更？」太不尊重人了吧！

　　他坐進柔軟的小沙發，悠然地回答：「上星期我答應你爸來當你顧問的邀約後，找了一天來這裡拜訪過，並跟你爸交換意見，那時這間辦公室正準備重新裝潢，不知道是哪個沒眼光的人的設計，選的全是沉重灰暗的色調，幸好被我及時推翻，換了現在的顏色，你不覺得好多了嗎？」

　　一看見那些沉重的選色，就知道時眼前這個「小白兔」選的，老氣又沉悶的色調，大大降低了工作的情緒。

　　「你－－」她當然不會笨得承認自己就是他口中那個沒眼光的人，只能暗惱，忍得幾乎要內傷。

　　個性使然，她很討厭紛爭，總是壓抑情緒，避免衝突場面，但跟他相處不到半個小時， 已經被這只「笑面虎」搞得情緒波動好幾次了。

　　是她的情緒控制能力變差嗎？ 還是他太氣人？

　　程立翹起二郎腿，雙手交握放在膝上，看著敢怒不敢言的「小白兔」，很有談笑的心情。

　　「你有沒有看出來那幅畫在畫什麼？」他的下巴指著面對門的那幅怞像畫，眼中閃著惡作劇的詭光。 「那可是我特別為你選的喔！」

　　她轉頭看向色彩鮮豔的畫，左看看，右瞧瞧，走近幾步又往後退，只看出幾坨不同色塊交雜，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煞有其事的公佈答案。 「這幅畫的名稱叫做……愛。」

　　「做愛？！」啥咪？ 她瞠目結舌地瞪著畫，再轉過頭，不敢置信地用力瞪著他，終於發火。 「你怎麼可以這樣！」

　　這只「笑面虎」竟然掛了一幅「異色」畫在她的辦公室裡，這個玩笑未免太過分了，簡直欺人太甚！

　　「沒想到你的思想這麼……『開放』。」他故意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說的是，那幅畫的名稱叫做『愛』，不是叫『做愛』，你的斷句很有問題喔！」

　　「吼～～」她又羞又窘，粉嫩嫩的臉頰氣得紅撲撲的，媚人的大眼充滿生氣，胸部因大口呼吸而上下波動。

　　明明是他故意誤導，竟然還敢說她的思想和斷句有問題，這個男人真的很惡質耶！

　　程立得意地看著她氣到快著火的俏模樣，真美……等等！

　　眼前的媚人有著晶亮迷人的大眼，眼角微微上揚，眼睫自然捲曲濃密，有如假睫毛；粉嫩的紅唇飽滿豐潤，就像是熟透的紅櫻桃，誘人摘取吞食……

　　他詫異地瞪著令人驚豔的嬌媚大美人直直看，久久無法移開目光，沒發現自己已無意識地自動站起來，移步靠近她。

　　她是曹天媚？

　　那個被他視為老氣、裝扮技巧慘不忍睹的“小老鼠”……不，是「小白兔」的曹天媚？ ！

　　怎麼可能！

　　見過她兩次，今天還近距離載過她，但他從未正眼看她，直到現在。

　　天啊，她……真是漂亮。

　　「你……」他第一次仔細看清她的長相，發現只能用「驚艷」兩個字來形容，待驚訝過後，立即問出心中的疑惑。 「你怎麼有辦法把自己的外表搞得這麼……這麼『失敗』？」他頓了一下，才找到一個比較適合的用詞。

　　女人家愛俏，只會把自己裝扮得更加美麗，沒有人會把自己搞醜吧？ 除了她！

　　「啊！」感受到他吃人的目光和具有威脅性的距離，她嚇得立刻低頭，退後兩大步。

　　「你在怕什麼？」看到她退縮的立即反應，他不悅地皺起濃眉。 「我又不會吃了你！」

　　他是動了「吃」她嬌豔紅唇的念頭沒錯，但那時出於純男性的欣賞，絲毫不猥瑣，但她的反應簡直將他當成意圖不軌的色老頭，嚴重侮辱他。

　　他很厭煩她畏怯膽小的模樣，尤其當她害怕的對像是他，更是讓他心煩和痛惡。

　　他有這麼可怕嗎？

　　「我……我……」她嚇到幾乎縮成一團，話都講不清了。

　　他氣勢壓人，雖然沒有大聲說話，她仍明顯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意。

　　好可怕，她好想逃……

　　「你……」他伸手想碰她，卻引來她的驚聲尖叫。

　　「啊～～不要！」她抱著頭蹲在地上，渾身發抖。

　　他錯愕地瞪著她，愣了三秒鐘，隨即坐在地上，強行將她摟進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肩背，柔聲撫慰。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乖……別怕……」她剛開始還有些驚嚇和掙扎，但隨著他平和的聲調與輕柔的撫慰，她的情緒慢慢平復，靜靜窩在他懷中，享受他所提供的安全懷抱。

　　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彷彿回到久遠的從前，那時的她，最愛黏著媽媽抱，只有聽到媽媽的心跳聲，她才能安心入睡。

　　「你為什麼害怕？」他的聲音依舊輕柔，讓人不設防。

　　「我小時候被男生欺負過……他好可怕……」想起那個曾經割下她髮辮的小惡霸，她忍不住又發抖。

　　若不是經歷過那段慘遭霸凌的日子，她頂多只是害羞怕生，還不至於畏縮膽怯到只要男人接近方圓一公尺，她就怕到想逃躲。

　　她將自己包裹在厚重醜陋的服裝下，就是希望能阻絕他人的注意力，只要不注意到她，就不會被人欺負。

　　「別怕，那都已經過去了，他傷不了你。」想到有人曾經傷害她，他就氣得想將那個壞蛋痛揍一頓，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火爆的念頭了。

　　「嗯……」她溫順地應了一聲，依舊偎在他舒服的懷抱，忘了他是她向來最怕的「男人」。

　　他的聲音具有奇異的撫慰和治療效果，帶出她深埋已久的傷痛記憶，甚至有慢慢淡化的跡象，比她曾經找過的幾名心理醫師還有用。

　　鼻間傳來淡淡的男性香水味，不是濃郁的麝香味，而是青草香，讓她聯想到剛割草後的青草地，乾淨又好聞，她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媚媚呀，你看還有沒有缺什麼，爸爸……」曹大富的大嗓門沿路喊進來，驚得曹天媚立即逃離程立的臂彎，連忙站起來，閃離他兩大步，滿臉通紅。

　　她竟然半個人窩進他懷裡，若不是被爸爸驚醒，她可能會繼續沉醉下去！

　　問題是，她居然一點都不覺得害怕或是噁心，她只是覺得安全和舒服，好想繼續窩下去……

　　天啊！

　　「欸？程立，有椅子你不坐，幹麼坐在地上？」

　　程立慢吞吞地站起來，眼睛緊盯著可以背對他的曹天媚，眼睛微微瞇起，對於她的「過河拆橋」很是不爽。

　　她把他的懷抱當成什麼？ 居然用過即丟！

　　既然她無情，就別怪他無義。

　　「剛才媚媚把我當場她的舊情人，對著我又摟又抱。」

　　「你胡說！」曹天媚氣急敗壞地衝到他面前，嬌聲質問：「我哪有對你又摟又抱？」

　　「欸？沒有嗎？」他故作疑惑，微偏著頭，食指輕敲自己的頭。 「奇怪，難道我剛才抱的是只幻化成人的大白兔……」

　　「你！」她又羞又惱，偏又拿他沒轍，只能拿那雙媚人的大眼瞪著他，誰叫她剛才的確是窩在他的懷裡呢。

　　「欸……你……你們……」曹大富來回看著表情怪異的女兒和神色輕鬆自在的程立，越看越覺得有譜。

　　媚媚向來害羞怕生，尤其男人更是她畏懼的人種，他做夢也沒想到她敢當面指責一個大男人，簡直是奇蹟呀！

　　「爸，你不要想太多，我跟他根本不可能！」看到老爸曖昧的神情，曹天媚急忙消毒。

　　「根本不可能？」好挑釁的字眼！ 程立聽得右眉微聳，某根隱藏許久的叛逆神經被挑動了。

　　衝著她這番話，他是不是該接下這個“不可能”的挑戰，證明事在人為呢？

　　「你……」對上他不以為然的漂亮黑眸，一股不祥的涼氣從她背脊竄出，直達頭頂。

　　完了！ 她是不是不小心刺激到某頭雄性動物？

　　曹大富對眼前這對郎才女貌的男女越看越滿意，更加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稍微動個腦湊一湊，就讓他給湊上一對了。

　　嘿嘿嘿～～他果然有當媒人的天分啊！

　　依著程立的建議，曹天媚正在規劃明年的行事歷，只見她時而翻著桌歷，時而埋頭打電腦，鮮少出聲，但眼睛總是不自覺地望向沙發上的程立，他正專心看著筆電。

　　老爸打個招呼就回他樓上的辦公室了，程立隨即跟她解釋目前慈善活動的類型，並介紹幾個業界較有名氣的慈善團體。

　　接下來他要她自己排定下一年度的行事歷，最好一併訂立活動內容和所需經費，做出年度預算計劃表。

　　他自己則坐到沙發上，打開帶來的筆電，專心閱讀，偶爾敲敲打打，沒再說過一句話。

　　稍早兩人之間有些曖昧的波動，他還拿那雙黝黑的眼眸曖昧地瞅著她，偏偏這幾個小時，他又沒來打擾她，安分地做自己的事。

　　……她是不是解讀錯誤啊？

　　可是，她向來不是一個自作多情的人啊！

　　尤其是可以醜化後的自己有多麼慘不忍睹，她比誰都清楚，說什麼她都不相信他會看上這樣的自己，可是她剛剛真的有感受到一股流蕩在兩人之間的奇怪電流。

　　難道說，只有她一個人有特殊感覺？

　　程立回完最後一封信後，抬起頭，正好對上她的眼，不過她的心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對他的揮手視若無睹。

　　他乾脆關上電腦，專心欣賞她。 沐浴在陽光下的她，沒上妝的粉嫩肌膚好得足以讓所有女人羨慕又嫉妒。 艷麗精緻的五官，分開看很漂亮，組合成這一張臉，更是美艷迫人。

　　她的轉變有如蘭花，未開花時像雜草，直到結了花苞，才慢慢引起注意，等到花朵綻放，嬌豔迷人的方向立即引來狂蜂浪蝶。

　　只要她肯改變作風和裝扮，大方出現在公眾場合，絕對可以輕易成為註目的焦點，甚至比曹天嬌還受單身漢的歡迎。

　　想到她會受到單身漢的包圍，他的胸口就悶悶的，很不願意見到那種情形發生，他突然覺得她的「低調」也挺不錯的。

　　「你到底在看什麼？」美女欣賞夠了，也認為自己被忽略得夠久了，他終於開口問出早該問的問題。

　　「呃？！」她忽地回過神，對上他晶亮的眼，臉頰不自覺地羞紅，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搖頭否認。 「我沒有在想你－－啊！」猛然察覺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捧頭髮出一聲哀號，恨不得縫了自己的嘴。

　　喔～～她的嘴真笨耶！

　　「呵呵～～哈～～」看到她羞窘的俏模樣，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看她從閉塞的灰老鼠，進階到害羞的小白兔，然後又變成會發火的小母老虎，現在則成為嬌羞的大美人，越來越有人味，也越來越吸引他。

　　她吸引他的並不單只是美豔的外表，漂亮的女人他見多了，不是呆如木偶，就是驕如孔雀，久了就讓人生厭。 不像她的多風貌，相處越久，越有新發現，也越受到吸引。

　　看她羞紅的臉頰，有如拉拉山的水蜜桃，粉嫩又嬌豔，真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嚐嚐，看是不是鮮嫩多汁……

　　兩道有如噴火器般的視線烙在她臉上，害她更加不敢抬頭，就怕會對上一雙火熱的眼。 她沒有應付過類似情況的經驗，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好把頭越垂越低，避開注視。

　　如果姐姐在這裡就好了！

　　那就可以跟她求助，問她如何跟男人相處……欸？ ！

　　她竟然想知道如何跟男人相處？

　　她被自己腦裡浮現的念頭嚇到，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蹦出這個想法。

　　他是她最懼怕的「男人」耶！ 她怎麼會……怎麼會……

　　難道說……她已被他吸引，想更進一步認識他？ ！

　　不會吧？

　　「你又在想什麼了？」她的表情像是看到鬼似的。

　　「唔……」她這次學聰明了，緊閉著雙唇，猛搖頭，免得不該說的話又脫口而出。

　　「明年度的行事歷規劃好了嗎？」他好心的不再追究，將筆電放在茶幾上，站起身走向她，停在她的辦公桌前面。

　　「我寫好了，麻煩你幫我看看。」她將筆電的熒幕轉向對面的他。

　　他拉了一張椅子坐下，認真鑽研著她所擬定的行事歷，將筆電放在桌子中間兩人都看得到的位置。 為了能清楚地看螢幕，兩人的頭距離不到十公分。

　　「你的企劃寫得不錯，尤其是第一個活動，這是我沒考慮過的類型，應該可以引起不錯的迴響。」他滿是驚訝地真心讚賞。 「你的活動內容和細節都寫得很清楚，但我認為時間上可能會有問題。從現在到你預計的活動舉辦日期，只剩下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你要聯絡場地和讚助人，還要募集拍賣物品，會不會太趕？」

　　原以為她跟她那個草包姐姐的腦容量差不了太多，沒想到她的心思縝密，企劃案條理分明，可執行性高，是個高水準的企劃高手。

　　她的第一個活動的捐助對像是街頭的流浪動物，所募得的錢全數捐給幾個流浪動物保護團體，活動內容則是邀請富家千金捐贈名牌二手衣，既可以做公益，又可以清清衣櫥，也能讓一般大眾以平價購得名牌服飾，一舉數得。

　　他以往辦的活動的拍賣物都是以貴重物品為主，邀約對像也都是他們這個圈子的名流人士，從沒想過讓普羅大眾參與。 他認為她這個想法很不錯，可以讓所謂的上流社會和群眾一起做公益，應該更能拋磚引玉。

　　「我……我跟姐姐在美國辦過類似的活動，應該不成問題。」她轉過頭面向他，這才發覺兩人靠得非常近，可以感應到彼此的呼吸，她略微驚慌地挪移十公分，心跳不自覺地加速。

　　才幾個小時的相處，她已經很習慣他的存在，不再害怕跟他近距離接觸，會閃開是因為不知所措，而不是害怕。

　　「你有信心就好，只不過我要提醒你，你才剛回台灣，人生地不熟的，做起事來不可能像在美國那般得心應手，你要有心理準備。」察覺她的退縮，他的眉頭微聳，但忍住沒做出反應，維持公事公辦的態度，降低她的防備。

　　從她稍早所透露的訊息，知道她因為小時候的遭遇，造成她現在懼怕男人的個性，這不是她的錯，要怪就得怪那個以前欺負她的壞男生。

　　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以對，她總會習慣他的存在，甚至慢慢喜歡他的陪伴。

　　「嗯，我知道。」她虛心受教。

　　「我有一份常用的活動地點，裡頭有價格和場地大小等資料，還有一份募款的對象名單，等會兒mail給你。」他大方分享自己的私家資料，這些可是他這幾年來所經營的人脈資源。

　　「……謝謝！」她受寵若驚，沒想到他會送自己這一份厚禮。

　　募款名單向來是各慈善團體的「壓箱寶」，因為是募款資金的主要來源，所以絕不會輕易將金主名單外流，以免影響日後的募款。

　　而他，竟然毫不猶豫地給了她這份名單，這教她……教她……如何不感動？

　　「啊，十二點多了，難怪我覺得肚子餓。有訂便當嗎？還是我們要出去吃？」他對她的態度，就像對待朋友或是同事般，淡淡的親切，不過分親熱，保持適當合宜的距離。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花心思在異性身上，真心想對她好，不計較得失，不含任何算計。

　　「有，之前總計小姐有來問，我請她幫忙訂了兩個便當，我去拿。」

　　她的笑容好甜，有如雪融後的春陽，瞬間帶來一室的陽光，也讓程立幾乎移不開視線。

　　曹天媚不但人美，心地更是純美，也是這幾年來第一次讓自己心動的女孩，但他只能將欣賞埋在心底。

　　她是個難得一見的好女孩，只可惜性情太過怯懦，連自保能力都沒有，更別說要跟著他打仗了。

　　為了她好，他不能也不願把她扯進接班人的爭奪戰中，只好壓抑著對她與日俱增的好感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37:59

第三章

　　「天啊～～」

　　「她穿的那套衣服，給我媽穿都嫌老氣！」

　　「若是不說，誰看得出她是大老闆的女兒啊！」

　　「拜託，她若不是大老闆的女兒，怎麼可能坐到那個位置？」

　　「每次看到她都畏頭畏尾的，像只見不得人的老鼠，一點都不大方。」

　　「我懷疑她的長相一定是很見不得人，要不然幹嘛老是縮著頭？」

　　「虧她還是負責對外的慈善公關，那可是公司的門面耶，長那副德行，簡直是丟公司的臉！」

　　「她姐姐來坐這個位置還差不多！」

　　「就是說咩，我來坐都比她像樣！」

　　「你呀，算了吧……哈哈……」

　　茶水間的四名女同事對著剛走出去的曹天媚指指點點，尖刻的言語，一點都不留情面，只不過她們小心控制音量，沒敢太囂張，除非站在茶水間外面，否則這番話不會傳到第五個人耳裡。

　　偏偏曹天媚端著咖啡走出茶水間，才發覺自己忘了拿奶精，因此又折轉回頭，不料竟聽到讓自己尷尬不已的評語，連忙急步往後退開，卻又不小心撞到人，立即慌亂地回過身，低頭猛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

　　「你不進去替自己伸張正義？」被她撞到的人，聲音清冷，俊臉陰晴不明。

　　原來是程立！

　　「不需要，她們說的都是事實。」認出他的聲音後，曹天媚不再緊繃神經，神情輕鬆許多，但仍有一絲悵然。

　　「忍讓跟懦弱，只有一線之隔。」程立話一說完，立即越過她，邁開腳步走進茶水間。

　　雖然那些女人背後說的小話，他以前也曾有過同樣的想法，但在經過三天的深入相處後，他絕不容許任何人或任何話傷害她。

　　她並不是老鼠，她是蛻變前的毛毛蟲，害怕綻放自己的美麗，一旦蛻變成功，她將變身成為最美麗的蝴蝶。

　　「你……欸……唉……」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過了好一會兒才重重地嘆了口氣，不放心的跟進去。

　　「早。」程立維持慣有的皮笑肉不笑，主動跟「小話四人組」打招呼。

　　「……早！」幾個人受寵若驚，喜出望外地瞪著才來幾天就已經引起公司女性員工騷動的大帥哥。

　　程立不只是帥哥，是豪門家的貴公子，而且還是常上報章媒體的名人呢！

　　「你們是哪個部門的？」語氣維持一貫的親切有禮。

　　原來他是進來泡妹哈啦的，她還以為他是來替自己出氣的呢！ 靜靜跟進來的曹天媚有些失落。

　　其實不能怪他，他們相識僅僅三天，他何苦做壞人替她出頭呢？ 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我們是業務部的。」幾個女人著迷地望著他，有問必答。

　　「喔～～原來是業務部的，難怪口才犀利，很會說話。」他的語氣還是很溫和，但聲調極冷，夾槍帶棍，只有跟在他背後進來的曹天媚聽出了他的心口不一。

　　這個男人不去當演員，根本是浪費他的才華。

　　「謝謝……」幾個人以為自己被讚美了，笑得花枝亂顫。

　　這時，有人眼尖地看到曹天媚走進來，立即用手肘輕撞已被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同事，心虛的打招呼。 「呃……曹小姐……」

　　「你好……」曹天媚微微點頭，很小聲的回應。

　　「媚媚呀，你這樣不行喔，態度要大方一點，不能老是畏頭畏尾的，要不然會被當成老鼠呢！」他出其不意地重複「小話四人組」方才所說的話。

　　「呃！」四個人被嚇得不輕，表情瞬間僵住，視線驚慌地在程立和曹天媚之間游移。

　　他聽到了？ 那她呢？ 也聽到了嗎？ 完蛋了……

　　「不過說真的，比起口才犀利，我還比較喜歡畏頭畏尾的人。」他是視線冷冷地掃過她們後，緩緩回到曹天媚身上，眼神不再銳利冰冷。 「因為她不是條件不好，而是為人低調，不喜歡張揚，最重要的是，她不會道人是非，可以讓我耳根清靜。」

　　「……」四個人的臉色忽青忽白，羞愧地垂下頭，不敢說話。

　　這時陸續有人進來，全都敏感地察覺不對勁，紛紛駐足觀看。

　　程立沒理會越來越多的圍觀群眾，拍拍曹天媚​​的肩，若有所指地說：「媚媚呀，以後你如果接手你爸的事業，用人一定要非常小心，千萬別用那些自以為了不起的員工，否則不只會欺負到你這個主子頭上，還可能搞垮公司喔！」

　　他臉上少了常掛的笑容，看起來冷酷無情，難以接近。

　　「……」這一番話更是說得「小話四人組」頭都不敢抬起來。

　　「下次批評別人前，先認清自己的身分。你們若是對她有意見，先來找我談。」毫不留情地撂下話後，對著表情尷尬的曹天媚說：「你不是有東西忘了拿嗎？快去拿吧，這裡的空氣已經被污染了，讓人很不舒服。」說話的時候，冷眼故意掃過「四人組」，表明她們就是污染空氣的元兇。

　　「走吧。」曹天媚趕緊拿了一個奶油球後，迅速拉了他的手走人，硬是把他帶出場，免得那四個人下不了台。

　　走出茶水間後，她才發覺自己正拉著他的手，趕緊放開，粉嫩的雙頰嫣紅，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心口甜滋滋的。

　　他是第一個為她出頭的外人呢！

　　以往若是家人在場，一定會挺身替她討公道，若是她獨自一人，向來只會選擇默默忍受，還好她的忍功一直很不錯，雖然聽到不實的惡意流言，心難免還是會受傷，但她就是沒膽替自己出聲辯護。

　　剛剛她還以為他是進來想泡妹的，沒想到他話鋒一轉，竟夾槍帶棍地暗諷她們一番，還明白昭示她未來接班人的身份，狠狠給了她們一擊。

　　她的確有可能成為老爸的接班人，他並沒有說謊，而且聰明地彰顯這一點，一舉將她的身份和地位拉到最高點，雖然使的手段稍顯「仗勢欺人」，卻不失一個解決目前處境的方法。

　　她眼前沒有改變裝扮的想法，這麼一來那些批評她服裝品位的閒言閒語就不可能消失，既然如此，起碼不要讓她聽到。

　　她相信日後當員工肯定她的工作能力後，就不會只把焦點放在她的外表和裝扮上了，她有自信就算沒有「美色」或是父親的資助，她仍可以闖出一番成就，只不過有了老爸當靠山，可以省下五年的努力時間。

　　兩人一前一後，慢慢走回辦公室，曹天媚當然是走在後頭的那個人，習慣性低頭避開其他人。

　　「你呀，偶爾也該替自己出聲，不要老是罵不還口，久而久之，底下的人就會​​爬到你頭上的，知道嗎？」他向來不是「雞婆」的人，偏偏她就是讓他放心不下，見不得她受委屈的結果，就是替她出頭了。

　　但，她總要學著適時「硬」起來，一味的忍讓和退縮無法解決所有的問題，況且他總不能二十四小時守在她身旁吧？

　　「我沒辦法——」她苦著臉搖頭，隨即被他打斷。

　　「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況且人的個性是可以訓練的。」他自己就是最好的樣本。 「只要有心想改，沒有改不過來的。」

　　「可是……」

　　「從今天起，我們的課程要追加一堂『改變自我』。」他一定會讓她展現自信的一面。

　　剛開始接受曹大富的邀約時，他承認當時是滿心不願的，但是為了籠絡與曹家的關係，他不得不接下這份顧問的工作。

　　如今，他是真心希望曹天媚做出傲人的成績，早日綻放屬於自己的豐采。

　　他越來越見不得她蒙受任何委屈，卻又忍氣吞聲。

　　她需要好好的「改造」！

　　「除了你姐姐之外，你還需要其他贊助者貢獻她們的名牌服飾和包包，最好是有知名度的貴婦名媛，比較容易引起大眾的迴響。」程立展現他有效率的一面，實施曹天媚的「改造計劃」第一步。 「你現在必須開始打電話向名單上的名媛邀約，確認捐助者名單和品項，要不然時間會來不及。」

　　他們兩人昨天共同擬定出一份符合這次活動內容的捐助者名單，大約有五十位，名單當然不包括何夫人家的千金，還有曹天媚本人，因為她們的服裝品位遠遠超出大眾可接受的標準。

　　而他私下列定的曹天媚「改造計劃」則是：一、主動出擊。 二、說出心裡話。 三、勇敢面對。

　　「打電話？」她滿是為難，明知不可行，還是硬著頭皮詢問：「不能發Ｅ－ｍａｉｌ邀約嗎？」

　　她的社交能力幾乎等於零，一碰到陌生人，她就僵成一根人柱，更別說要主動跟人說話了，要說什麼啊？

　　「你認為可以嗎？」他不答反問。

　　「不行……」她也知道只以Ｅ－ｍａｉｌ邀約，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但是……「我不敢……」

　　「膽量是訓練出來的。」他露出鯊魚般的白牙，很有「魔鬼班長」的架勢，「現在就是訓練的時候。」

　　「啊～～」她苦著臉，發出小小的哀嘆聲，沒敢大聲抗議。

　　她就是沒膽啊！

　　「來，打開我們昨天擬定的名單檔案，我先挑幾個好說話的讓你建立信心。」等她打開那份檔案後，他在十幾個名單前面做了『ｏ』的記號。 「這幾個人的個性都很隨和，好配合，你等一下就先打這幾個吧。」

　　「這幾個呢，就比較難搞一點，需要多花點心思。」他又打了『△』的記號在大約二十個人名前面。 「剩下的，全都是不好搞的人，偏偏她們的知名度高，又是有名的會穿搭衣服，必須有她們參與，才能讓這次活動的成功率大增。」

　　她算了一下「難搞名單」，總共有十二個人，幸好其中一個是她親姐曹天嬌，絕對不成問題，至於其他十一名……

　　「這幾個最難搞的人物中，又數孫儷儷最不好說話。」他詳細介紹著有「社交女王」之稱的孫儷儷。 「她原本是公認的『社交女王』，但是自從你姐姐回國後，搶了她的豐采，所以……」他聳聳肩，露出一個「你應該知道」的表情。

　　「……」曹天媚無言以對，姐姐的「殺傷力」有多強，她比誰都清楚，看來只好放棄這號人物了。

　　「孫儷儷對不少千金和名媛都很有影響力，只要你能讓她同意參與這次的活動，我想絕大部分『難搞的人物』都會跟進。」他再度露出一口白牙。 「所以，當你解決完第一批名單後，接下來就輪到重頭戲——孫儷儷。」

　　「嗄？！」曹天媚發傻。 「她不是第三批嗎？」她還打算直接跳過孫儷儷耶！

　　「誰說她是第三批？」他好笑地看著她驚愕的表情反問。 「我剛剛不是說了嗎？只要搞定孫儷儷，很多人都會跟進，所以當然要先搞定她啊！只要她ｏｋ，其他人就不會是問題。」

　　「問題是她不會答應啊！」沒有一個人的度量會大到「以德報怨」吧？

　　「你又還沒試，怎麼會知道？」

　　「可是——」

　　「別可是了，開始打電話給你的第一批名單吧！」他打斷她的話。 「談成幾個後，你就會有信心，到時再去挑戰孫儷儷，你將更能接受打擊。」

　　「……」這位先生其實是想整她吧？ 曹天媚忍不住懷疑地瞅著他。

　　竟然說她更能接受打擊，意思不就是說，他也認為她一定會失敗嗎？

　　「想說什麼就說出來，不要光用你的大眼睛看著我，我又不會讀心術。」這正是「改造計劃」的第二步。

　　他打算有計劃地訓練她學習表達自己，久而久之，她就能更有自信地發表意見，甚至侃侃而談了。

　　「你……你……」

　　「說啊。」

　　「你……你明知孫儷儷不會答應幫忙，為什麼還一定要我去吃閉門羹？」她醞釀了好一會兒，才勇敢將心中的話擠出來，一說完就趕快低下頭，不敢看他。

　　「這樣就對了，心裡有話就直接說出來，不說就永遠無法得到想要的解答，不是嗎？」他先是大大讚揚一番後，才又提出「改造計劃」的第三點，「交談時要看著對方，這是一種最起碼的尊重。」

　　她畏畏縮縮地緩緩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發現他的眼神柔和，不像他平常時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甚至帶著鼓勵的神情，因此身體內部畏縮的因子似乎也跟著慢慢消散了。

　　「做得很好。」他繼續鼓舞她的進步，接著才回答她剛剛的問題。 「人不可能一直順遂，就算有你爸這個大靠山，難保不會碰到困境，你總不能每次一碰到困難就閃躲吧？孫儷儷就是你將面臨的第一個難關，你的開春第一炮能不能成功，就看你有多少魄力和決心了。」

　　「……嗯。」她頓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似地用力點頭。 「我知道了。」

　　他說的沒錯，她不能老是躲在父親或家人的羽翼之下，老是要別人替她遮風擋雨，就像她向來最厭惡的溫室花朵。

　　「膽小」和「怕生」不能成為她拒絕成長的理由，她應該試著背負起自己的責任和負擔。

　　「很好，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他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他期待看到她破繭而出，她將會是最美麗的蝴蝶。

　　曹天媚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似地瞪著他看，深深被眼前表裡一致的他給吸引，無法挪移視線。

　　他長得很好看哪！ 這是她第一次對異性有了美醜的評論。

　　她從沒留意過他的長相，應該說——她從不注意男性的長相，直到​​現在才發現他算是一個帥哥呢，難怪公司的女同事每次看到他都會竊竊私語，笑得像花癡。

　　濃眉顯示他剛強的個性，犀利有神的單眼皮再搭上挺直的鼻樑，更是證明他性格堅毅又強勢，偏偏他又擁有一張看起來老像是含著笑​​的唇形，瞬間柔和了他強勢的五官，難怪很多人都誤以為他溫和可欺，其實都被他善於偽裝的假像給騙了。

　　他這個人哪，就算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也絕不會跟「善良」、「好欺」扯上邊，她對他的第一印像是——披著羊皮的虎，也是一隻會咬人的笑面虎。 經過這三天的相處印證後，她更加肯定自己確實有識人之明。

　　讓她納悶的是他對自己的態度，光是三天就有很大的變化——從一剛開始的客套應付，慢慢多了興趣，如今又以她的保護者自居。

　　他的快速轉變令她困惑，因為她不相信他會看上這樣的自己（說實話，連她自己都不喜歡），除非……

　　他別有企圖。

　　當她腦裡閃過這個念頭後，胸口立即有些悶悶的，像是被重物壓著，不願接受這個猜測。

　　她知道他絕不是一個單純或是善良好欺的人，但也不願將他想成一個心機和城府都很深的人，因為她確實清楚感受到了他的真誠。

　　如果他連「真誠」都能假裝，她也只能說他的演技驚人。

　　希望她這次沒看錯。

　　「你又在想什麼？」他發現她只要一想事情，就會呆呆地瞪著某個點，看起來傻乎乎的，跟她艷麗的長相很不搭，非常可愛。

　　「呃……沒……我沒想……」

　　「啐，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他發出不滿的嗤聲。 「想說什麼就說出來。」

　　說就說嘛！ 「你……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既然他要自己有話直說，就別怪她問得太直接。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臉上的表情莫測高深，美麗的黑眸乍看像是深不見底，其實暗潮洶湧，伺機而動。

　　「我……我不知道……」她心慌意亂，連忙低頭避開他過於專注的眼神。

　　他的眼睛像深不見底的大海，她好怕他那會吃人的眼神，彷彿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吞噬。

　　「是嗎？」他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最後聳聳肩。 「那就算了。」

　　現在說什麼都嫌太早，不如暫時維持現狀，畢竟他沒有追求真愛的權利。

　　為了拓展家族事業的版圖，他的婚姻極可能是企業聯姻的犧牲品，連他自己都無法作主。

　　更何況，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接班的大位，那是他從小就立下的志願，也是支撐他走到現在的動力來源。

　　以往他不在乎結婚對像是何方神聖，因為那個人只是他爭奪接班人大位的「籌碼」，只要能坐上那個位置，要他娶誰他都無所謂。

　　但是現在，他竟然開始排斥這個想法，甚至只要想到必須跟不喜歡的女人共度一生，他就覺得想吐。

　　他無法想像身邊陪伴的是除了曹天媚以外的女人……

　　等等！

　　他怎麼會有這個念頭？ ！ 除非……

　　他已對她動了真情？ ！ 他驚愕地發覺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事實。 不會吧？

　　「我……我的建議不好嗎？」他一臉「看到鬼」地瞪著她看，讓才剛起了頭的曹天媚不敢再往下說。

　　「嗄？喔……」他回過神，看著讓他恍神的罪魁禍首。 「不好意思，我剛剛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次。」

　　「我想……是不是可以跟她們相約，當面跟她們說明這個活動？」她小小聲地重複剛才的提議。

　　「嗯……」他的右手指來回敲著茶幾玻璃，當他想事情時，手指會不自覺地輕輕敲擊桌面，過了半分鐘左右才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這個提議是不錯，但有很大的風險存在。只要有人當場提出強烈的質疑和反對意見，你又沒辦法立即做出最適當的回復和控制場面，只要讓她們乘機擴大紛爭，風聲一旦傳揚出去，你這場活動就別想辦了。你有把握應付那些人嗎？」

　　若是由他來主持這個會面，當然不會出現他所提的問題，因為他有把握應付所有的質疑和挑釁，絕對可以成功壓制現場。

　　可是她呢？ 說起話來小小聲，樣子畏縮，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很沒自信，這樣的態度很難博得他人的信任。

　　曹天媚低頭認真思考他的話，過了好幾分鐘後才抬起頭，美麗的大眼毫不退縮地跟他對望。

　　「我……我願意試。」她的眼神遠比她說話的語調堅定，顯示她內心已有堅強的信念。

　　她很清楚這將會是她所面臨的最難的試煉，甚至遠比當年史丹佛的入學面試還困難，因為這是非常重要的開砲戰，一旦失敗，她所主持的慈善基金就會傳出負面評價，別想再有作為了。

　　所以，她不但不能逃避，還必須打出漂亮的一仗。

　　她想證明給他看，她有改變的決心！

　　「很好。」對於她的果決，他露出讚賞的微笑。 「我建議邀請人數不要超過五人，而且必須是說話有分量的人士，才能具有影響力。」

　　「好！」她用力點頭。

　　「但我必須提醒你，這些人都不好應付喔。」說白一點，其實就是「難搞」。

　　所謂「說話有分量的人士」，家世背景都不會太差，而且通常是乾發言的領導型人物，比如說孫儷儷，這些人都自恃甚高，自成一個小團體，獨霸一方，對其他團體的配合度相對就低。

　　「我知道。」她已有心理準備。

　　「好，我們來挑選邀請名單吧。」他先挑出約十名人選，跟她一一介紹幾人的家世背景和個性，兩人討論過後，最後選出最具代表性的五名。

　　這幾名可以說是社交界風頭最健的年輕女性代表，不管家世背​​景，還是個人本身的條件，都是一等一，也是他「聯姻」的口袋人選。

　　另外，這幾個人還有一個共通點－－難搞，誰也不服誰，各霸一方。

　　說實話，他並不認為曹天媚能成功說服她們參與，尤其是孫儷儷和許芸芸這兩個超級大咖。 但對她來說，這卻是最好的人際和溝通訓練。

　　只要能踏出這一步，不論成功與否，她的勇氣都值得鼓勵。

　　他期待她的蛻變。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38:22

第四章

　　「孫小姐你好，我是曹天媚……我知道你很忙，只要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不好意思，那我明天再打，謝謝。」曹天媚沮喪地掛上話筒，這是她三天來，第十一通被孫儷儷不客氣回絕的電話。

　　這三天她已經成功邀請了三個人，但是剩下兩個程立所說的最大咖的孫儷儷和許芸芸，她根本無法好好跟她們說上話就被掛電話，她們擺明了就是不買賬。

　　唉……如果程立在就好了，她失落地看著他經常坐的沙發。

　　他這幾天有事要忙，最快下星期一才能來，還有四天才能見到他，少了他的辦公室頓時變得好沉悶，好冷清，好不習慣。

　　其實程立並不是多話的人，可是只要有他在，她就覺得做起事來很有元氣，甚至事事順心，不像現在，老是碰壁。

　　他就像是一個強而有力的支柱，提供有形或無形的鼓勵，總會適時給予建議，讓她做起事來總能事半功倍，鮮少遭遇困難。

　　她笑著才知道，燒了他的協助竟有這麼大的差別。

　　最讓她感到困惑的，是自己對他的依賴。

　　她向來不是依賴心重的人，尤其是從小在國外成長，她更是養成凡事靠自己的個性，怎麼會對他產生依賴呢？

　　就像現在，她感到六神無主，心神無依，彷彿少了他，她就無所適從。

　　這……一點也不像她啊！

　　現在的她，只要一碰到問題，出現在腦裡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找程立」，她最引以為傲的獨立自主已蕩然無存。

　　她跟他才相處不到一個星期呢，他對她就已造成這麼深的影響，這樣的結果讓她心驚。

　　她必須坦承，自己明顯受他吸引，不管是他偉岸出色的外表，超群的工作能力，或是自信的處事態度，在在勾引她向來平靜無波的心。

　　更別說他發自內心的關懷，對撞機呵護備至，更是深深觸動她的心靈深處，只是她一直漠視他對撞機的影響力正與日俱增的事實，更不願意承認他的身影早已烙印在她心房上，難以抹滅。

　　她向來理智，對感情更是避之唯恐不及，怎麼會……輕易就讓一個男人闖進她的心房？

　　這個突如其來的事實幾乎驚垮她的冷靜和自持。

　　她怎麼會……

　　「遇上麻煩了？」

　　「程立！」聽到他的聲音，曹天媚喜不自禁地迎上前，直到他身前二十公分處，完全忘了剛剛還因他而煩惱，更忘了自己不敢讓男性近身一公尺的範圍。 「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不是說下星期一才能來嗎？

　　一看到他，原本纏繞心中的頹喪和徬徨立即一掃而空，只剩下掩飾不在的喜悅和興奮。

　　她這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想他！

　　「我到這附近拜訪，順道來看看。」他驚訝於她首見的熱情，不動聲色地暗喜在心中。 「人都約到了嗎？」

　　她對他並不是無動於衷，不枉他繞了半個台北，特地過來看她。

　　「除了孫小姐和許小姐，其他三人都同意了。」她老實地報告現狀，表情甚是無奈。 「孫小姐和許小姐甚至不願意跟我講話。」

　　「這不是早就預見的結果嗎？」他一點也不驚訝，還大為讚揚她的努力。 「起碼你已成功說服其他三人，成績算不錯了。」

　　「可是孫小姐和許小姐是最重要的目標人物，少了她們兩人，這次的名人服飾義賣活動，將會失色不少。」

　　孫儷儷是可以跟曹天嬌分庭抗禮的名媛代表，而許芸芸則是貴婦團的代表，她們所帶領的小團體，加起來約有三十名成員，不容小覷。

　　「那麼……」他好整以暇地說：「現在該是你主動出擊的時候了。」

　　「主動出擊？」她茫然地重複著他的話。

　　「是啊！」他露出惡作劇的促狹笑容。 「出其不意地主動拜訪，讓她們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

　　「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他打斷她的話。 「這兩人都是社交女王，本身就非常具有號召力，她們不會輕易為人作嫁，所以她們會敷衍你，甚至不接聽你的電話，除非你直搗黃龍，當面說服她們。」

　　「……好……吧……」她考慮許久後，終於一臉為難地點頭同意。 「我該先去拜訪誰？許芸芸嗎？」雖然這幾天都碰過她們幾次釘了，但許芸芸的態度比孫儷儷好多了，應該比較好說話。

　　他所的沒錯，這兩人的確擺明了在敷衍她，光是打電話，根本無法打動她們，只能主動出擊。

　　「孫儷儷。」

　　他的答案大出曹天媚的意料。

　　「為什麼？」她滿臉疑惑。 「她比許小姐還不……溫和呢。」她頓了一下，想了一個比較委婉的形容詞。

　　「不溫和？」他聞言大笑。 「哈哈……你跟你姐姐的說話方式和技巧，真是南轅北轍呢！」

　　「我姐姐說話比較直，但她沒惡意的！」她趕忙為曹天嬌解釋。

　　「我沒說她不好，相反的，我還挺欣賞她直率的個性，但她的中文成語能力例外。」曹天嬌的中文程度糟到只能用可怕來形容，偏偏她又愛亂用成語，常有讓人噴飯的表現。

　　「……」曹天媚只能露出苦笑，畢竟姐姐的成語能力是有名的爛，和已經是公開的笑話了。

　　他拉回正題。 「我會提議孫儷儷是因為她最難搞，所以才要先拿她下手，只要搞定她，許芸芸就迎刃而解了。」

　　就是因為孫儷儷最具殺傷力，她才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啊！

　　「問題是……若是搞不定她……」

　　他漂亮的單眼皮雙眼，堅定地望著她。 「我對你有信心。」

　　「……好，我這就去找孫儷儷。」她像是被催眠般，憨憨地點頭答應，接下這件苦差事。

　　他的一句話，抵過千軍萬馬，為了他的知遇之情，她拼了！

　　「喂，小姐，你要去哪裡？」他叫住一副要出門去殺敵的曹天媚。

　　「我去找孫儷儷呀！」她停住腳步，理所當然地回道。 趁信心還在，一鼓作氣。

　　「你知道她在哪裡嗎？」他好笑地反問，她向來的表現都是不溫不火，慢條斯理，很少看到她衝動失常的摸樣，挺有趣的。

　　「呃……」她尷尬地搖搖頭，嫩臉通紅。

　　「別急，等吃完午飯，我們一起去找她。」他跟孫儷儷還有些交情，看在他的面子上，她不至於讓曹天媚太難堪。

　　「你願意陪我去？你有空嗎？」她喜出望外。

　　「這點時間，我還撥得出來。」就算為此必須延後一個重要的聚會，他還是以她為優先考慮，這完全不符合他以往的行事風格，他從未因私而忘公，她又讓他開了先例。

　　「我……我請你吃午飯。」她羞赧地開口邀約，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邀約異性，心裡有些忐忑不安。

　　「好啊，走吧，我們現在先去吃飯，吃完就去拜訪難纏的孫小姐。」他欣然同意。

　　「好。」她露出由衷的開心笑容。

　　其幾天他們都是在辦公室吃便當，還沒有一起出門過，這可是他們兩人的第一次「約會」呢！

　　欸……等等，這算是約會嗎？ 她震驚地自問。

　　孤男寡女單獨出去吃飯，應該算「約會」吧？

　　「約會」這兩個字聽起來曖昧，容易讓人想入非非，引人無限遐思，她的心情忍不住上揚……

　　「約會」，她喜歡這個親密的用字，彷彿兩人的關係跨進一大步，滿足了她個人的渴望。

　　直到現在，她已無法否認自己喜歡上程立的事實。

　　既然如此，那何不假公濟私，享受跟自己心儀男子的兩人約會呢？

　　「這家中午有提供定食套餐，生魚片定食和鰻魚定食都不錯。」程立帶曹天媚來到公司附近的一家日式餐廳，翻開菜單介紹。 「你想吃什麼？」

　　她想了一下，「……鰻魚定食。」

　　「那我就選生魚片定食。」他招來服務生迅速點餐。

　　「你對這附近的環境，比我還熟悉，你常來這裡嗎？」經過幾天的相處，她不再將他當成陌生人，已能像朋友般聊天。

　　「我父親的家在這附近。」他的語氣明顯轉為冷淡。

　　「你現在自己搬出來住嗎？」她敏感地聽出他語氣的變化，小心翼翼地望著他。

　　她知道他並不是元配生的，媒體曾大幅報導過，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從他的反應看來，他跟「家人」的相處狀況可能不太好。

　　「我從高中就搬出來自己一個人住了。」他淡淡地回道。

　　「你的『家人』對你好嗎？」明知不關自己的事，她還是開口問了，因為她想知道跟他有關的所有事。

　　她渴望了解他。

　　他露出一絲譏諷的冷笑。 「你認為可能嗎？」

　　「……」不用想也知道，答案是－－－當然不可能。

　　沒有幾個老婆能容得下老公跟外面女人生的小孩，更何況真心對待，更是難上加難。

　　看樣子他小時候應該多多少少受過家暴，要不然不會一上高中就迫不及待地搬出來自己住。

　　光想他小時後可能會有的遭遇，她的心都揪疼起來了。

　　一個嫉妒的女人可以有多凶狠，她猜都猜得出來，他小時候一定很不好過。

　　「天啊！這不是我那個異母弟弟嗎？竟然配一個穿著老太婆衣服的醜女人吃飯，簡直是越活越回去啦！」程功帶著兩名跟班，大步走到他們桌邊，特意誇張的大嗓門，果然引來眾人的目光。 「是不是找不到女人陪？要不要我介紹幾個女人給你認識啊？」

　　他遠遠就發現程立這個死對頭，也發現程立對面坐得正好是社交界最新竄起的怪咖－－曹天媚，當然不會錯過這個讓程立難堪的大好機會啊！

　　最怕成為眾人矚目焦點的曹天媚，羞愧地低垂著頭，恨不得多到桌子底下，躲避眾人的視線。

　　「程功，你別太過分了！」程立倏地站了起來，眼睛瞇成一束殺人的厲光，生硬更是冰冷的凍人。

　　他可以容忍程功對撞機無禮，卻無法忍受任何對曹天媚的侮辱，那會直接刺激他敏感易怒的那條神經。

　　「喲～～想要充當英雄啊？」程功雖然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但仍有恃無恐地繼續嗆聲，因為吃定了程立不敢招惹他。「那也要看自己有沒有分量吧？」

　　程立只是依附程家的小可憐，而他媽是「鵬程集團」的大股東，他的後台硬得很，程立哪敢惹他？ 除非是不想在「鵬程集團」混了！

　　「我練過空手道，我的拳頭絕對比你的硬，你要不要試試？」程立壓低聲音，但配合他犀利的眼神，反而更具威脅性。

　　「你……你敢……」程功的聲音不由自主的發抖。

　　「你可以試試。」程立可以放慢語調，聲音像是齒縫中鑽出來的，更讓人沒來由的背脊發涼。

　　「你、你……哼！」程功完全被程立的氣勢壓得死死的，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故作有氣概地發出冷哼，更大搖大擺地轉頭走人。

　　程立慢慢坐下，表情仍舊冷硬，心中的怒氣未消。

　　可惡的程功！

　　他拿自己開刀也就算了，竟然拿無辜的曹天媚當誣衊對象，這就太過分了。

　　真以為自己那他沒轍，不敢動他分毫嗎？

　　可笑！

　　現在只是時機未到，他還不想打草驚蛇，一旦他完成所有的佈置，啟動復仇計劃……哼，大家走著瞧！

　　「對不起……」見他悶不吭聲，曹天媚畏縮地道歉。

　　「這又不是你的錯，幹嘛道歉？」他不以為然的輕斥。

　　他討厭看到她唯唯諾諾的小可憐摸樣，而且明明是他替她惹來羞辱的，她還將罪攬上身道歉，更是讓他氣惱。

　　該道歉的是程功，不是她！

　　「可是……如果你帶出來的女伴是個會打扮的美女－－」

　　「你就是美女。」他打斷她的自卑之詞。

　　「我穿成這樣……」她指著自己身上的咖啡色阿嬤套裝，懷疑地問：「你還覺得我美嗎？」

　　她知道自己本身的條件不差，但裝扮功力就……別提了。

　　「你的長相美，心地善良，人美心也美，為什麼不是美女？」他表情嚴肅地反問。

　　「可是我不喜歡打扮……」她害怕別人對她的注目眼光，才會可以不裝扮自己，試圖掩飾自己的光芒。

　　「你有沒有發現，就算你故意打扮醜陋，依舊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他點出她說的盲點。

　　「……」她這才驚覺他說的沒錯。

　　她就算穿著老土的套裝，故意低垂著頭低調行事，還是惹來很多讓她不自在的眼光，其中大部分是鄙夷的目光。

　　「因為你刻意『低調』的穿著打扮，跟周遭的人一比，反而變成特殊分子，更會引來注意。」他示意她看看周遭。 「你可以看看這裡其他人的穿著打扮，都很年輕新潮，相較之下，你的穿著就變得很另類。」

　　「欸……」她左看右瞧，果然發現周遭的人穿著都很一致，反倒是自己的老氣裝扮獨樹一幟，才會格外惹人注目。

　　她還以為只要打扮得醜醜的，遮掩自己的美色，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她，完全沒想到這樣一來反而讓她更形突出，簡直是弄巧成拙。

　　她終於恍然大悟了！

　　「我建議你穿著適當的衣服，低調的色彩和剪裁，但不需要故意穿著'阿嬤裝'，這樣你雖然依舊會引來注目的眼光，卻不會成為討論的焦點。」他提出一個最中肯的建議。

　　「可是，我不喜歡別人盯著我看。」她一直知道自己長相不差，一旦恢復一般人的裝扮，可能會招蜂引蝶，徒增困擾。

　　「你這樣穿依然有人盯著你看，不是嗎？」他提出一個明顯的事實。

　　「嗯……」他再也說也是沒錯啦。

　　「你喜歡被人用驚豔的眼光看你，還是看怪咖的鄙夷眼神？」

　　她苦著臉回道：「老實說，我都不喜歡。」

　　「那就讓我替你選吧。」他看進她的雙眼，認真地說：「我希望人們看你的眼光是帶著欣賞的，而不是鄙夷，因為你是值得欣賞的好女人。」

　　「你……你……」他認真的眼眸深深觸動她的心，讓她呼吸急促，心跳忍不住加速，幾乎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他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他欣賞她嗎？

　　「我怎麼樣？」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她侷促的眼神，等著接招。 「放膽問啊。」

　　「你……你的意思是說你……你欣賞我嗎？」一說完，她立即低下頭，滿是不好意意思地羞紅臉，不敢見人。

　　「媚媚，把頭抬起來。」他好笑地看著頭快埋到桌子底下的她，他都說得那麼白了，還需要問嗎？

　　她遲疑了將近一分鐘，才慢慢抬起頭，但仍垂著眼眸，不敢跟他對看。

　　「看著我。」他嘴角含笑，語氣溫柔地下達命令。

　　她又猶疑了半分鐘，才抬起眼臉，一看到他專注的眼眸，立即嚇得又閉上雙眼，垂下頭。

　　「怕什麼？我又不會咬人。」他失笑。 「你如果連我都不敢面對，等一下如何跟孫儷儷對決？」

　　「你比孫儷儷還可怕……」她小小聲地嘟囔。 他是不會咬人，但他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似的，看的她心慌意亂。

　　「嗯？」他耳尖得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越來越敢講嘍！」

　　「還……還不是你教我的……」她一鼓作氣地說完後，立即很“卒仔”地猛低下頭，不敢看他。

　　「你……呵呵……」忍不住被她逗趣的反應逗笑。

　　她真可愛！ 跟她在一起，絕不會感到煩悶和無聊。

　　曹天媚絕對是怪咖，但也是最可愛的怪咖，要喜歡上她，是在很容易。

　　他很確定自己已經喜歡上這個時而羞赧、時而慧黠，常有驚人之舉，明明有讓人驚豔的絕世姿容，卻偏偏老是將自己裝扮得像隻小老鼠的怪女人。

　　只可惜，她溫吞的個性太過軟弱，連自保都有問題，不但無法助他取得天下，還會被當成箭靶，大得滿頭包。

　　為了避免她受到傷害，他必須克制自己的情感，否則一旦被有心人士發現，既有可能將她捲入「鵬程集團」的接班人戰火中，後果難料。

　　難得碰上讓自己心動的女人，卻只能純欣賞，不敢進一步交往，想吃卻吃不到的痛苦，他救她終於嚐到了……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38:57

第五章

　　「程先生，剛才孫小姐有通知你的拜訪，你可以上樓，這邊請。」信義計劃區中某棟豪宅的警衛，盡責地確認程立的身份無誤後，才拿出電梯磁卡，按下孫儷儷所居住的樓層，放他們上樓。

　　剛剛在餐廳吃午飯時，程立以自己的名義打電話跟孫儷儷約定拜訪的時間，但聰明的沒提到會帶到曹天媚同行。

　　「孫儷儷習慣以氣勢壓人，如果你被她壓制住，這場合作案也別想談了，所以你一定要主導絕對不能被她牽著鼻子走。」臨上陣前，程立提醒她交戰守則，並點出致勝關鍵。 「她這人自視甚高，不輕易服人，不過倘若你能讓她信服，她將會是你最堅定的盟友。」

　　「我一定會盡全力說服她的。」她會以面對碩士論文口試教授的心態，來迎戰孫儷儷。

　　「很好，等一下，就全權交由你發揮。」他跟孫儷儷頗有交情，若是由他出面說服，孫儷儷八成會答應參與這次的慈善義賣活動，但他必須放手交給曹天媚全權處理，她才能有所成長。

　　反正有他在一旁看著，孫儷儷不至於太囂張。

　　「阿立，好久不見……」電梯門一開，孫儷儷已站在門外等候，熱情地迎上，但當她看到他身後的曹天媚時，臉色立即拉下。 「你幹嘛帶她來？」

　　「儷儷，好久不見。」程立不理會孫儷儷無理的反應，禮貌地介紹曹天媚。 「這位是曹天媚，曹小姐​​，你應該還沒見過她吧？」

　　「我是沒見過，但已風聞這位小姐的穿衣風格，今天一見​​，果然很『奇特』。」穿著時髦寬大淺灰色毛衣外加深灰緊身褲和黑色馬靴的孫儷儷，掃了穿著黑色直筒及膝裙套裝的曹天媚一眼，眼神充滿鄙夷。

　　真搞不懂曹天嬌怎麼會放任她妹妹穿成這副德行？ 簡直丟光曹家的臉！

　　「孫小姐，你好。」曹天媚已習慣被嘲諷穿衣風格，因此不以為許，仍有禮地點頭致意。

　　「……嗯。」孫儷儷敷衍地應了一聲，隨即越過她，走到程立身旁，親暱地勾著他的手，嬌聲抱怨。 「你好久都沒來找人家……」

　　被晾在一旁的曹天媚，狠狠地瞪著孫儷儷，正確的說法是－－－－孫儷儷巴著程立不放的那隻手，礙眼到恨不得把它剁掉！

　　她不要別的女人碰他！

　　曹天媚被增加的暴力和占有欲嚇到！ 小時候曾遭受霸凌的經驗，讓她非常痛恨暴力，但當她看到孫儷儷碰觸程立時，她身上的暴力因子竟完全被激發出來，恨不得掃除所有的「毛毛蟲」。

　　「不邀我們進去坐坐嗎？」程立眼尖地發現曹天媚「火辣」的眼神，藉由往前走的動作，不著痕跡地擺脫掉孫儷儷的手。

　　他不願在曹天媚面前跟別的女人勾勾纏，就算是友好性質的「勾手搭肩」也一樣。

　　「……進來吧。」孫儷儷白了像是跟屁蟲的曹天媚一眼後，才不情願地帶頭走進豪華的大廳，自顧自的拉了程立坐到沙發上，沒招呼他的「跟班」。

　　曹天媚有些侷促地站著，心情複雜地看著相依偎的兩人，很不是滋味地開口。 「孫小姐，我想請你贊助服飾義賣－－」

　　「我之前在電話中不失回絕你了嗎？」孫儷儷不耐煩地打斷曹天媚的「我的衣服都是高級名牌，就算過季不穿了，我寧可丟掉，也不會讓那些『平民』傳我的衣服，那有失我的高格調。」

　　「……」程立幾乎要開口替曹天媚說話了，但在最後一剎那想起這是對她的考驗，再怎麼不願，他都必須忍下代她出頭的衝動。

　　就看曹天媚怎麼反應吧，他相信她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你怎麼會認為讓別人穿你的衣服，就會失了你的格調呢？」曹天媚無所畏懼，雙眼平視孫儷儷，故作不解地反問。「我還以為你的格調是來自於你的個人品味，而不是名牌服飾的加持，難道我說錯了嗎？」

　　「你……」孫儷儷訝異地瞪著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畏畏縮縮的小老鼠，竟然可以駁得她啞口無言。

　　她根本是扮老鼠吃老虎吧！

　　「將自己不穿的過季衣服拿出來義賣，不但不會有失你的格調，反而可以讓更多人欣賞你的穿衣品味，更可以欣賞到你不輸外貌的內在美，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呢？」一說到熟悉的領域，曹天媚便侃侃而談，展現充滿自信的一面。

　　好啊！ 程立心裡忍不住替曹天媚的表現叫好，嘴角微勾，露出與有榮焉的驕傲笑容，就好像看到一手栽培的孩子單飛成功了。

　　曹天媚的表現可圈可點，遠遠超乎他的預期，他早先的擔憂全是多餘的，以她的能耐，絕對可以完成任務。

　　「……」孫儷儷聽得一愣一愣，明顯被她的說詞打動，偏偏她是曹天嬌的親妹，幫了她不就等於間接幫了曹天嬌嗎？

　　不行！ 她才不要幫曹天嬌那隻花蝴蝶呢！

　　「我不－－－－」孫儷儷打定主意就是不答應，正要開口回絕，卻被反應很快的曹天媚快一步打斷。

　　「我姐姐聽說要找你加入一起做善事的行列，她可是拭目以待呢！」曹天媚深知孫儷儷跟自家姐姐的瑜亮情結，聰明地拿出姐姐這幅籌碼。 「她說要跟你比一比，看誰的衣服最受歡迎呢！」

　　曹天嬌從來沒將孫儷儷當對手瞧，更沒說過這些話，這全是她順勢使出的請君入甕之計。

　　「真的？」聽到曹天嬌這個天敵，孫儷儷的精神全來了。

　　「嗯，她現在每天都在翻衣櫥，已經整理出一大箱漂亮的衣物了。」曹天媚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說出無傷大雅的謊言，更進一步地使出激將法。 「不過，如果你不敢跟她比－－－－」

　　「誰說我不敢！」孫儷儷果然上當，眼神充滿挑戰。 「我就不信曹天嬌的品味會比我好！」

　　曹天媚見好就收，立即伸出右手。 「我代表基金會感謝你的熱情參與。」

　　孫儷儷這才發覺自己上當了，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不甘不願地伸出手跟她交握。 「哼，算你行！」

　　「孫小姐，我雖然使了一些小計謀誘你上鉤，但我是真心感謝你的讚助。」曹天媚真誠地說：「因為少了你的參與，這個活動就會失色許多。」

　　孫儷儷不只是豪門千金，更是很有影響力的主流代表人物之一，有她參與的活動，肯定會引來其他追隨者加入。

　　「……我服了你。」曹天媚出其不意地坦承自己巧使詭計，終於讓孫儷儷卸下心防，露出一個笑容。

　　曹天媚並沒有因她上鉤而露出任何得意的神色，臉上的神情還是保持一貫的沈靜與誠懇，而且直言不諱自己使詐，總算讓孫儷儷釋懷。

　　一直靜靜站在一旁的程立，驚奇地看著不斷蛻變的曹天媚，心頭對她的愛慕也不斷膨脹。

　　跟孫儷儷短短幾分鐘的對決，她不斷地展現出機智和自信，整個人像是脫胎換骨般，散發出耀眼的光芒。

　　他早就知道她很聰慧，要不然無法取得史丹佛的碩士學位，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她竟懂得使巧計，而不是照本宣科。

　　這麼一個聰敏的女子，怎不教他傾心！

　　也許，他不需要再把對她的欣賞和愛慕放在心裡……

　　「我會定期跟你保持聯絡，告知最新狀況的。」直到此刻，曹天媚才感到大功告成，心情終於放鬆下來。

　　「叫你姐姐等著，我會讓她親眼見識我的衣服絕對比她的受歡迎。」孫儷儷還是忍不住替自己壯聲勢，務求壓過「天敵」。

　　「我很期待你們的對決。」曹天媚笑著接招。 她們所提供的衣物越精彩，慈善義賣活動就越能成功。

　　今天的任務，總算是圓滿達成了。

　　「你的第一印像很能騙人耶！」孫儷儷問出心底的疑惑。 「你明明長得很漂亮，為何偏偏穿的像個老氣的歐巴桑？你是故意的嗎？」

　　第一眼看到曹天媚，任誰都會誤以為她是一個怯懦無能的小老鼠，可是跟她說過話後，就會驚覺她的魅力，進而發現她的美麗，前後有很大的落差。

　　「我不喜歡引來外人的注意。」曹天媚淡淡地解釋。

　　「這一點，你跟你姐姐倒是完全相反。」孫儷儷詫異地說。 曹天嬌恨不得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一隻花蝴蝶。

　　「呃……我姐姐的個性比較熱情……」曹天媚尷尬地替自己的姐姐找了一個比較好聽的形容詞。

　　「你很會說話嘛！」曹天媚的口德不錯，又是一個比她那個說話白目的姐姐強的地方。

　　「我並不善於說話，所以我希望以後我們合作的活動，都能由你出面對外說明，你比我適合多了。」曹天媚看發出孫儷儷是個喜歡當門面的人，所以投其所好，乘機拉攏孫儷儷成為合作夥伴。

　　由於孫儷儷的家族體系內並沒有設立慈善部門，若能拉她加入自己的團隊，等於無形中替她剛成立的慈善部門爭取到一位有力人士，又可以分擔她最怕的對外的公關角色，一舉數得。

　　「欸～～這倒是可以喔！」最討厭替人作嫁的孫儷儷一聽完她的建議，果然雙眼發亮。

　　由於她家沒有慈善部門，為了替家族做好形象，她都必須去參加別人主辦的慈善會，結果都是去替人充場面，她頂多就是一個穿名牌的跑龍套角色，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如果能夠以合作人的角色協助曹天媚，不但可以增加能見度，功勞也可以掛在自己身上，何樂而不為？

　　「我回去後，會將基金會明年的行事歷傳給你看，到時再麻煩你給點意見。」曹天媚的態度謙恭有禮，讓人如沐春風。

　　「你這個人很上道，我喜歡。」感到充分被人尊重，孫儷儷面子和裡子都顧到了，鳳心大悅。

　　「有你的協助是我們基金會的福氣。」多了一個強而有力的幫手，曹天媚這次的會收穫更多。

　　雙方各取所需，雙贏啊！

　　「你如果能夠經常保持剛才應付孫儷儷的機智和自信，相信沒有事情難得倒你。」兩人步出孫儷儷的住處，搭電梯下樓時，程立忍不住讚揚她的表現。 「最厲害的是你適時拉你姐姐下水，使出激將法，這個手法玩得漂亮，我還不知道你會耍小手段呢。」

　　只要稍加磨練，她絕對可以成為優秀的生意人－－一個讓人不會設防的小白兔，而那些自以為精明的老狐狸就算吃了大虧還不一定會發覺呢！

　　她有當奸商的本錢！

　　「我那樣是不是太奸詐了？」以為他話中有話，她滿是憂慮地問。

　　她很在意他的看法，不願在他心中留有任何壞印象。

　　「你那種程度哪算奸詐啊！」他聞言失笑，開著玩笑。 「看了你剛才的優異表現，我想我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應該不用再去公司……」

　　「你不再教我了嗎？」兩人站在大樓外，冰冷的寒風刺骨，但卻比不上此時曹天媚心中的慌亂和冰冷。 「我要跟你學的地方還很多呢，你不能不來！」

　　擔心他不再出現，她的焦慮全寫在臉上，失去了一貫的沈靜淡漠。

　　「你為什麼想見我？」他站在風處，替她擋住大部分的寒風，單眼皮的雙眼直視她慌亂的眼。

　　他方才是故意說出那番話的，目的就是要引出她的真心。

　　原本他擔心若是跟她表白，可能會將她扯入搶奪接班人所引起的家族戰爭，而以她溫吞的個性，八成會承受不了各方的壓力和打擊，甚至有可能成為箭靶，所以只好隱藏情意，默默將她放在心底。

　　可是剛才親眼見識到她的「戰力」後，他確信她的機智和反擊力足以自保，就算將她扯入接班人的紛爭，她也不會成為無自保能力的箭靶，也就是說－－他不用再壓抑自己對她的感情，可以放膽表白了！

　　「我還沒出師，仍然需要你的教導。」她說出現在腦力所能想到的理由。

　　「依你剛才的表現，我能教你的並不多，如果有問題也可以用電話聯絡，我並不需要再到你的辦公室了。」他一一駁回她的說詞。

　　「可是－－－－」她還想找理由說服他，卻被他打斷。

　　「不要再找藉口敷衍我，我要聽的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他不相信她對自己完全沒有私情。

　　「我……我……」在他的逼視下，她再度選擇逃避，不敢跟他對看。

　　「媚媚，你不能總是逃避問題，我要知道……你對我是否有感情？」他單刀直入，就是要逼出她的心理話。

　　發現她不想外表的「善良好欺」後，他決定不再壓抑自己對她與日俱增的感情，同時也不容她逃避，因為他相信她對他並不是毫無情感。

　　「我……」她低著頭，顫著唇，心臟像是要跳出胸口，連呼吸都有困難了，更別說要她說出會讓她羞窘的心事。

　　她說不出口啊！

　　「當你看到孫儷儷挽著我的手時，你當時是什麼心情？」他絲毫不放鬆，繼續進逼。

　　說話的同時，他不著痕跡地往她靠近，自然而然地貼著她的肩，感覺到她的嬌軀微顫，但她沒有移動或是閃躲，更讓他確定她對自己是有情意的。

　　「……」他的體熱透過肩膀的接觸迅速蔓延周身，她現在的感覺就好像是烤箱，呼吸困難，頭腦昏沉，全身發軟，什麼思緒都沒了。

　　單單只是隔著衣服的碰觸，她就整個人快癱軟，她不敢想像若是直接碰觸肌膚，那她會有何反應？

　　她以前也曾不小心被其他男性碰觸過，但她只覺得噁心，回家還洗了好幾次被碰的地方，可是他的碰觸卻像是電流，直接觸動她的心，讓她無力招架。

　　「你以為不說話就沒事了嗎？」好笑地看著她的頭頂，非要揭開她的保護殼不可。 「別忘了我當時在你身旁，我有看到你那時的表情。」

　　「蛤？你看到了！？」她錯愕地猛抬頭瞪著他。

　　她那時恨不得剁了孫儷儷的手，當時的表情一定很邪惡，竟然被他看到……

　　不會吧！ ？

　　「你那是像是恨不得砍了她的手，我有說錯嗎？」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變化多端的神情，就是在那時候，他更為確定她對自己並不是沒有感覺。

　　「……」她不敢置信地張大嘴，驚愕地瞪著他。

　　他真的看到她那時充滿暴力的邪惡表情了！

　　天啊～～讓她當場結為冰棒吧！

　　「我喜歡你。」他率先說出心聲。

　　「怎……怎麼可能！？」她又驚又喜，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他總是保持著適當的距離，任由曖昧的情愫在兩人之間流轉，怎麼會……怎麼會突然聽到告白？ 這未免太……太突兀了吧？

　　「為什麼不可能？」他好奇地反問，想乘機了解她對自己的想法。

　　「你……你沒表示過啊！」

　　「我現在不就在表示嗎？」

　　「可是……可是你之前都刻意保持距離，為什麼會突然……」他的態度轉變太快，讓她感到迷惑。

　　原來她也注意到自己刻意保持距離了，這表示她的觀察力很強，同時顯示她一直有在註意自己。

　　「因為你剛才力抗孫儷儷的表現，讓我敢放心追求你。」他露出一個苦笑，說出事實。

　　若不是看出她不像外表得軟弱好欺，他也不敢放膽告白，深怕一個不小心，她就會陣亡。

　　「什麼意思？」難道說……他喜歡強勢的女生？

　　「以後有時間，我再慢慢跟你解釋。」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現在的時間和地點都不適合說。 「我現在只想知道你對我是否也有相同的感覺？」

　　「我……我……」在他灼熱逼人的目光下，曹天媚的表情瞬息萬變，驚愕、驚喜、嬌羞、尷尬，最後全部化為風情萬種的嬌嗔，羞赧地垂下螓首，嫩頰艷紅，顯示芳心大亂，被他問得措手不及。

　　程立正要再追問，她突然​​抬頭迎向他的目光，喜不自勝地羞道：「你知道就好，幹嘛非要我說……」聲音輕柔到幾不可聞，語氣含著撒嬌和討饒的意味。

　　「我就是要聽你親口說。」他不容許她以逃避的態度處理兩人的感情，如果她現在連自己的心意都不敢坦承，將來兩人倘若碰到問題的話，她也許又會躲進她厚重的保護殼裡了。

　　「我……我……喜歡……你……」在他不斷進逼的壓力下，她終於開口，但聲音斷不成句，幾乎飄散在寒風中。

　　程立興奮地伸出雙手，用力將她擁入懷裡，感覺到兩人心意想通的美好。 「呵呵……」

　　誰能想到他生平的第一次告白，竟然是在人來人往的馬路邊？ 只能說，愛情來的時候，什麼都擋不住。

　　曹天媚一張俏臉又紅又燙，緊埋在程立胸口，抬都不敢抬。

　　靠在他胸口，聽著他穩定的心跳聲，她的心卻越跳越快，胸口不斷發脹，有滿滿的幸福充塞著。

　　她頭一次體驗到男女之情的美妙，光是相依偎就能生出幸福感，若在今天以前，她根本不會相信，甚至會視為無稽之談。

　　但在親身經歷過後，她全然心悅誠服，難怪有這麼多人在歌頌愛情的魔力，它的確會讓人著魔啊！

　　短短幾天，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她整個人已經陷進去了，而她自己卻是直到剛剛才領悟一這個事實。

　　如果連她這自問理智，而且排斥男性的人都躲不過愛情的魔力，還有誰能呢？

　　愛情，果然害人不淺啊！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39:22

第六章

　　「沒想到程先生跟曹小姐竟然在交往耶！」

　　「對呀，若不是上了昨天的報紙頭條，誰看得出來啊！」

　　幾個女員工聚在茶水間，有志一同地聊是非，對象當然是眾所注目的焦點人物——程立和曹天媚。

　　前天他們兩人在孫儷儷家門前的擁抱，好巧不巧，被某個認出程立的路人拍到相片，並將相片賣給某家知名的水果報，立刻上了隔天的頭條，成為全公司最熱門的話題。

　　「可是……我覺得曹小姐配不上程先生唉！」其中一名程立的超級祟拜者，說出心中的想法。

　　「噓～～小聲一點！」其他人趕緊摀住她的嘴，連忙小心地探看四周。 「被程先生聽到，你就慘了！」

　　「就是說咩，前幾天有人在背後說曹小姐的小話，被程先生當面斥責，你難道沒聽說？」

　　「我前幾天出差，昨天才回來，怎麼會知道才沒幾天就有這麼大的變化？」被摀住嘴的小莉沒好氣地拉下同事的手，懊惱地嘟嚷。 「他們兩人真的很不搭啊，程立怎麼會看上她呢？」

　　她超喜歡程立的，對自己的外貌也極有自信，甚至希望程立能慧眼識「美人」看上她，一舉嫁入豪門，怎知……

　　吼～～早知道就不要出差！

　　「你喲，死了這條心吧！」其中一個知道她心意的同事，忍不住潑她冷水。 「程立就算沒跟曹小姐交往，也不會看上你的，別癡心妄想了啦！」

　　程家的接班人戰爭，早已經由八卦雜誌和媒體的大力渲染，幾乎全台灣的市井小民都知曉了，跟程功比起來，程立的後台硬是少了一大截，只能藉由聊姻來替自己找一個強而有力的靠山，要不然怎麼尬得過程功他娘呢？

　　「吼～～講這樣！」小莉氣不過，情緒有些失控，音量也跟著放大。 「你說，我有哪點比不過曹天媚？」

　　「這跟你的外在條件無關，而是你的家世不夠看。」一個跟她交情不錯的同事，話說得很白。 「程立要挑選的結婚對象，一定是能助他取得接班人位置的利益結盟，絕不可能是你。更何況以程家的勢利，最講究門當戶對，怎麼樣也不會選你這個平民啦！」

　　正要進茶水間倒水的曹天媚，聽到裡頭有人正在談論程立和自己，直覺想要避開，但當她聽到話題內容談到程立會選擇自己的原因時，忍不住停下腳步，一字不漏地聽進去，越聽心情越沉重。

　　程立會跟她交往的原因，全是因為她的家世嗎？

　　「吼～～真不公平！」小莉發出不甘心的怒吼。 「我明明長得比曹天媚漂亮，身材也比她好，為什麼只是因為家世不夠顯赫，就得不到我想要的男人？」

　　「世上很多事本來就不公平。」一名年紀稍長的同事聳聳肩，夾心靜氣地說：「你呀，不要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就老是想要嫁入豪門，豪門媳婦的碗不好捧，你自己說，有幾個嫁入豪門的女星有好下場？」

　　「就是說咩……」

　　「小張對你那麼好……」小張是小莉交往兩年的男友。

　　「小張又沒錢！」小莉發出不屑的冷嗤聲。

　　「你呀，要是不懂得珍惜，將來一定會後悔……」

　　曹天媚沒再往下繼續聽，心情複雜地轉身走回辦公室。

　　兩人交往的​​消息被媒體渲染開後，她明顯感受到眾人投射在她身上的評估，她知道他們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外表出眾的人，怎麼會看上她這只灰老鼠。

　　對於這些評語，她全沒放在心上，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相貌不差，只是不願意打扮，所以她完全不在意眾人在這一點上作文章。

　　只不過，她從沒想過他選擇她的原因，竟然會是因為她的家世背景！

　　他真的只是看上她的家世背景嗎？

　　「媚媚！」一個好笑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雙手扶住她的肩，免得她漂亮的鼻子撞痛。

　　「啊！對不起……」她愕然抬頭，連忙道歉。

　　「在想什麼？」程立摟著她的肩，慢慢走回辦公室，避開其他同事好奇探索的目光。

　　「沒、沒什麼……」她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他。

　　他深深地看了她的頭頂一眼，突然迸出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其實，曹天嬌的個性也是挺不錯的。」

　　「嘎？！」她錯愕地猛抬頭，瞪著他瞧。

　　他為什麼突然提到姊姊？ 難道說……他看上的人是……姊姊！

　　「她雖然不懂得看人臉色，有時候會白目到氣死人，但起碼她有話直說，不需要費心猜測她的心意。」他繞了一圈，喑指她不夠坦誠。

　　「我……我……」她不是有所隱瞞，而是有些話一旦說出來，不但傷了別人，自己也會受傷。

　　「我們之間難道還不能坦承以對嗎？」

　　「……你為什麼選擇跟我交往？！」她一咬牙，問出心中的疑惑。

　　這個問題這幾天就不時迸現，但她選擇不予理會，擔心會破壞好不容易才開花的初戀，直到剛剛聽了茶水間的談話，覺得無法再裝聾作啞下去了。

　　以他的條件，他以前一定接觸過許多條件比她好的女性，為什麼他最後選擇她？ 莫非……真是看上她背後的曹家勢力？

　　「這個問題應該悶在你心裡好幾天了吧？」他沒動怒，反而露出「難為你了」的忍笑表情。

　　「……嗯。」她遲疑了兩秒才坦承。

　　「差不多該下班了，我帶你去一家你一定沒去過的店，好好吃一頓。」他沒對這話題多做回應，反而關上燈和門，拉著她往外走。

　　「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問，他竟然置之不理，還妄想用吃的打發她？ ！

　　他以為她是三歲小孩嗎？

　　程立牽著曹天媚的手，搭計程車來到離公司約五分鐘車程的市民大道上，走進不到二十坪的窄小店鋪。

　　「耶～～程先生，好久不見！歡迎、歡迎！」穿著圍裙、正在切滷味的老闆，一看到他立即露出熱情的笑臉打招呼。 「自己找個位子坐喔！」

　　跟老闆打過招呼後，他找了張小方桌坐下。 「你應該沒吃過眷村菜吧？這家店的口味和很道地，滿好吃的。」

　　「滷味看起來滿好吃的。」入門處放了許多看起來非常可口的各式滷味，尤其是老闆把豆干切成紙片般薄度的技術，更是讓她嘆氣為觀止。

　　他拿起菜單建議。 「那……我們再點一碗乾麵和二十顆水餃，一碗酸辣湯，再炒一盤青菜，你還要加點什麼嗎？」

　　「我們才兩個人耶，這樣已經很夠吃了。」

　　「那好，等一下若覺得不夠，我們再點。」他起身走到門口，跟老闆熟門熱路地點了幾款滷味，並將菜單交給服務人員。

　　坐在燈光昏暗的小吃店，曹天媚驚奇地看著擺設充滿七０年代眷村風情的老舊店面，跟程立貴氣的形象實在格格不入。

　　這幾天下班後，他都會帶著她四處吃，去的都是他常去的餐廳，品味和價格都很高。

　　這是他第一次帶她到「物美價廉」的店面，如果他要帶給她驚奇，他的確做到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家店？」一般的富家子弟幾乎不會出入這種店，怕降低自己的格調。

　　「我唸書的時候常來。」他會帶她來這裡，就是打算跟她開誠佈公，包括他向來不喜歡談起的「家族秘辛」。

　　「應該不是跟你家人吧？」雖然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她還是敏感地察覺到他情緒的微微波動。

　　「當然不是！」他失笑。 「他們連路過都不可能。」

　　他甚至無法想像他那些所謂有「家人」來這家店的畫面，應該可以列入年度十大驚悚新聞吧！

　　「你在程家的日子應該不好過吧？」就她聽到的四處流竄的傳聞，庶子出身的他在程家的處境可想而知。 知道他不喜歡談論過去，她只好旁敲側擊。

　　「是不好過，但我熬過來了。」他聳聳肩，露出一絲苦笑，自嘲。 「過去的遭遇正是逼我向上的動力，若沒有大媽的錯待，我可能會變成第二個程功。」

　　認真說起來，他還得感謝劉麗美呢！

　　「這……跟你追我有關係嗎？」她聽出端倪，直接切入重點。

　　「當然有。」他老實承認。

　　「……」聽他親口承認，她深受打擊地瞪著他。

　　他果然是因為她的家世所以選擇跟她交往！

　　「我——」他才要開口解釋，點的菜餚已陸續送上桌。 「邊吃邊說吧。吃啊，他們的滷味很美味喔！」挾了幾筷子的滷味到她盤裡。

　　她悶悶地挾了一口豆乾，嘴裡汁多味美的好滋味讓她大為驚艷，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好吃吧？」他會帶她來這家店，正是認為她不是注重表面虛華的千金小姐，很高興事實證明自己的眼力無誤。

　　「嗯，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滷味。」她一口接著一口，非常捧場。

　　「我學生時代曾在這裡打過工。」他冷不防迸出一則足可當頭條的獨家新聞，聽得曹天媚目瞪口呆。

　　「程家沒給你零用錢嗎？」鮮少發火的她，頓時義憤填膺。

　　「雖然沒有程功多，但絕對夠我花用。」看到她同仇敵愾的反應，一陣陣暖意湧上心頭。

　　「那你為什麼還要打工？」她茫然不解。

　　「因為，我不想看人臉色，更不想仰人鼻息的過日子。」他父親從來不管小孩的零用錢這種小事，所以他每個月都得去跟劉麗美領錢，多多少少都會被冷嘲熱諷一番，所以當他自己搬出來住後，就寧可自己打工賺取生活費，也不再伸手跟劉麗美拿錢。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完全能體會他的心情。

　　「打從懂事開始，我就知道只能靠自己。」他的臉上同時出現堅強和苦澀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 「幸好我爸沒有傳位給嫡長了的觀念，但他的做法反而讓我跟程功之間的嫌隙越來越大。」

　　「你是為了取得『鵬程』接班人的位置，才跟我交往嗎？」她直接問出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從他的言談，她清楚感受到他因為以前的遭遇，為了爭一口氣，也為了報復程功母子的錯待，因此成為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她能理解他的心境轉折，但如果自己成為他爭權奪利的工具，她……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持續這段感情？

　　她真的不知道！

　　「我若是完全否認，那就太虛偽矯情了。」他開誠佈公。 「為了獲得接班人的位置，我必須擁有一個強而有力的靠山，而我目前能做的就是藉由聯姻的方式，找到一個屬於我自己的靠山。」

　　「……」終於聽到他親口坦承，她心中五味雜陳，又氣，又惱，還有攤牌​​後的放鬆，很想大哭一場。

　　他果然是看上曹家的背景才跟她交往的！

　　看到她僵愣受傷的神情，他連忙緊接著往下說：「等等，我還沒說完，你先不要下結論。」

　　「你剛剛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剛才只有說你的家世背景是我決定跟你交往的因素之一，但這並不是我選你的唯一原因。」見她不再激動，他才又接著往下說：「我的對像如果只要背景雄厚的富家千金，那主動對我示意的財團千金不在少數，孫儷儷就是其中一個，她的家世背景也不會比你差，只要我有意願，我們可能連孩子都生了好幾個。」

　　她的神色稍緩，知道他說的全是事實，因為在兩人初見面的那場慈善晚會上，她看到許多千金對他主動示好，更親眼看過孫儷儷對他投懷送抱，他若是只要富家千金，能選擇的對象當然不會只有她。

　　「那你為什麼選我？」他的解釋沒解除她的疑惑，反而讓她更加納悶。 照他的說法，她不但不是唯一的選擇，也不是最佳對象，為什麼是她呢？

　　「先把麵和水餃吃完，我才告訴你答案。」要不然等他說完，飯菜都涼了。

　　「吼～～」她雖然不滿，但為了想早點聽到答案，也只好拚命解決桌上的食物，一口塞了兩顆水餃，小嘴鼓得滿滿的。

　　「慢點吃，我又不會跟你搶。」難得看到她這逗趣的一面，他好笑地打趣。

　　「……」她嘴巴塞滿食物，無法反駁，只能用一雙柔媚的大眼用力瞪他，並挾了三顆水餃到他碗裡，要他的嘴也別閒著。

　　還敢損她？ 也不想想她會這麼拚命塞，是誰害的！

　　總算將餐盤的食物解決七、八成後，她迫不及待地逼問：「現在可以說了吧？」

　　「因為……」他好整以暇，深深地看進她急切的眼，說出一個讓她目瞪口呆的答案。 「你讓我動心。」

　　「我讓你動心？！」她瞠目結舌地瞪著他，納悶地指著自己。 「就憑我這副德行？！孫儷儷比我有看頭呢！」

　　難道他的審美觀有問題？

　　「呵呵呵……」他忍不住失笑。 「我不是說外表啦……」

　　「那是什麼？」

　　「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他聳聳肩。 「我只知道跟你在一起時，我就會心情愉悅，什麼算計都忘了，只是單純的想跟你在一起。」

　　「可是我感覺到你之前總是刻意對我保持距離，我應該沒說錯吧？」跟白目的姊姊相反，她對他人的反應相當敏感。

　　「沒錯。」他老實承認，並露出一個苦笑。 「你見過我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你可以從程功身上想像我其他『家人』的德行，他們絕對可以顛覆一般人對『家人』的定義。」

　　她沒有答話，但神情已有些了悟，但仍靜靜地、認真地聽他說。

　　「在沒有完全認識你以前，我以為你的個性怯懦，根本不敢把你拉進我的是非圈，擔心你被我的『家人』生吞活剝，直到看見你展現讓人驚豔的機智和魄力，成功說服孫儷儷，我才發覺你強韌的一面，這才敢跟你表白。」他慢慢說出自己的心情轉折。

　　「原來……」聽完他的解釋，她的神情不再緊繃，心情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太好了！ 他並不單單只是看上她的家世，而是因為她的能力，這比稱讚她的外貌更令她開心！

　　「我知道你以為我是看上你的家世背景，才提出跟你交往的要求，但正好我稍早所解釋的，我若是只要找最有勢力的富家千金，對像不一定要是你。」他的語氣帶著責怪，對於她的誤解，他並不是完全不介意。

　　「對不起嘛……」她尷尬地道歉。 「我只是無法理解你為什麼會選我？我並沒有比其他人好……」

　　「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自貶的言詞！」他打斷她的話，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深情款款地說：「在我眼中，你是一個完美的女人，我會選擇你，就是最好​​的證明。」

　　面對內外皆美的曹天媚，他甚至覺得自己太過奸詐，配不上她。

　　「……謝謝。」他熱情的目光看得她雙頰發燙，忍不住又害羞地垂下頭。

　　「媚媚，抬起頭來看著我。」他輕聲下達命令。

　　她忍住羞意，慢慢抬起頭，對上他炙熱的眼，差點又想閃躲，但她強忍住，紅著臉跟他對望。

　　「我不會為了爭奪接班人的位置，利用別人的感情，我沒這麼沒品。」他認真地說；「你更是我最不願意傷害的人，所以不要懷疑我對你的真心。」

　　「嗯。」她羞怯地點點頭。

　　「可是……唉……如果可以，我實在不願意把你扯進是非圈來。」他神情複雜地嘆了一口長氣。

　　就算她的性格不如外表柔弱，他還是擔心她受那些豺狼虎豹的傷害，只是自從他們兩人交往的​​消息被媒體揭露後，她就已經處於危險之中了。

　　「我不怕……」

　　「你不能對他們掉以輕心。」他神色嚴肅地提出警告。 那些人為了爭權奪利，可以狠到什麼程度，他比誰都清楚，因為他自己就是受害者。

　　「他們傷害過你嗎？」她向來嬌怯溫柔的眼睛，首次現出凌厲的光芒。

　　明知他現在有能力自保，但想到他曾被人欺負，她還是感到義憤填膺，恨不得替他出氣。

　　「多虧他們的『鞭策』，我才能成為現在的我。」想起過往，他露了一絲冷笑。

　　若不是從小被欺壓，他不會努力強健自己的體格，發憤圖強，立志要贏過他的兄姊。

　　他要證明給所有人看，雖然他是外面的小老婆所生，但是他不輸任何人！

　　「我聽說你在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往程家？」

　　「我五歲的時候，被我的生母以一百萬的代價賣進程家。」他刻意輕描淡寫地說出最難堪的往事。 「一百萬……」

　　大家都以為程立是含著金湯匙出生，錦衣玉食，好命得不得了。 只有他和程家人才知道，他在程家是怎麼樣的處境和遭遇，尤其是少年時期，更是不足為外人道的艱辛和難熬。

　　還好，他熬過來了。

　　「五歲……」正是似懂非懂的年紀，她可以想見當年的小程立一定很納悶，為什麼要突然搬去陌生的地方，而且再也找不到媽媽。

　　她更可以想像元配會以什麼態度對待外頭生的私生子，不理不睬已經算是好的了，身體和言語上的責罰怕是免不了吧？

　　她忍不住替當年的小程立心疼，更想替他向程家討一個公道。

　　「你有把握能取得接班人的位置嗎？」不需要他明講，她也知道奪得下任主事者的位置是他的人生目標。

　　他搖頭苦笑。 「我只能說，我已經盡力了，剩下的，就要看我父親的眼力和判斷力。」

　　「我幫你。」她願意全心助他取得大位，完成他的心願。

　　他跟他同父異母哥哥的爭戰已搬到檯面上，幾乎可以用白熱化來形容，他成為媒體追逐的目標，連帶讓兩人的戀情也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雖然她最討厭受人注目，甚至拿著放大鏡檢視，但為了他，她無怨無悔。

　　因為，她愛他。

　　她一直以為只有像姊姊曹天嬌這種感情勝於理智的人，才會被愛沖昏頭，可是當她碰到程立後，她就知道，自己也抵擋不住愛情的魔力。

　　「謝謝，但我不希望你介入我的紛爭。」他感動地拉過她的手，放到唇邊，愛憐地親吻她的手背。 「我知道你討厭紛爭，所以我不願意你介入，只要有你陪在我身旁，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助力了。」

　　當初決定跟她交往時，只考慮到她是否能夠承受來自在他家人的「迫害」，壓根兒沒想要藉助她的力量取接班人的位置。 以他功利的個性，這是幾乎不可能的「善舉」！

　　但是，面對她，他真的什麼算計都忘了，一心只想對她好，明白她生性恬淡，害怕面對紛擾，他更不願意將她扯進醜惡的爭鬥中。

　　若不是真心愛她，他不會有這樣的轉變。

　　「打從我們兩人關係被媒體公開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經介入你的家族鬥爭中了。」她的神情堅定。 「我雖然不喜歡紛爭，但絕不避戰。」

　　由於討厭衝突，她總是成為退讓的一方，但若有人以為她好欺負，那絕對是大錯特錯。

　　別忘了，她身上留著商界強人曹大富的血液，虎父無犬女。

　　「媚媚……」他愧疚又感動地看著她，心裡頭已作出決定——

　　一旦局勢超出他的預期，他寧可退出爭奪戰，也不會讓她受傷害。

　　他會盡一切力量保護她！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39:52

第七章

　　「我需要你的幫忙。」

　　「你要我幫你什麼？」看到站在自家門口，一臉「豁出去」表情的曹天媚，孫儷儷滿是疑惑。

　　「我今晚要參加一個重要的宴會，希望你能幫我改造我的……」曹天媚用手比了比自己。

　　今晚是程立的父親七十歲大壽，將在程家豪宅設宴款待政商名流，各方人馬使出渾身解數，極盡奢華之能事，就是為了讓愛擺排場的程政開高興。

　　身為程立的女朋友，今晚的宴會她一定得參加，如果依她平時的打扮風格，不但會讓程立成為笑柄，更會影響他的接班路。

　　為了他，就算再不願，她都必須以最佳狀態出去見客，但她不擅長打扮，所以她立即想到孫儷儷。

　　姊姊曹天嬌的妝扮風格太過強烈火辣，不適合她，反倒是孫儷儷的服裝品味比較合她，有種低調的奢華感。

　　「你早該這麼做了！」孫儷儷很不給面子地猛點頭，急匆匆地拉著她就往外走。 「走，我帶你去找我的髮型設計師和幾家我常去的店買衣服，絕對可以幫你從頭到腳改頭換面！」

　　「喔……」曹天媚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孫儷儷拖著走，飛車趕往一家知名的髮廊。

　　「Andy，你馬上替她剪一個時髦的髮型！」孫儷儷一進門就指定她的設計師，也就是髮廊老闆主力。

　　「可是我現在還有客人在等……」Andy面有難色，因為他的行程排得滿滿的，現在還有兩個客人在等呢。

　　「我不管你有幾個客人在等，我就是要插隊，否則……」孫家千金冷冷地撂下話。 「哼，你自己看著辦。」

　　這家髮廊能在短短兩年內闖出門號，靠的就是她的大力宣傳，引來富家千金和女星的光顧。

　　她既然可以捧起他，當然也可以捧出另一個設計師取代他。

　　「儷儷……」曹天媚不習慣「仗勢欺人」，正想開口緩頰，卻吃了孫儷儷一個白眼，只好乖乖閉嘴。

　　「好吧……請這邊坐。」形勢比人強，人紅後氣焰也跟著升高的Andy，碰到孫儷儷也只能苦笑，親自帶路。

　　真搞不懂，孫儷儷怎麼會這麼不懂得打扮的女人走在一起？ 咖啡色的阿嬤裝，讓人看了就倒胃口。

　　「你想剪什麼樣的髮型？」Andy隨手撥弄曹天媚的頭髮，原本興致缺缺的表情突然一變。 「你的髮質真好耶！烏黑滑順，​​一根分岔都沒有。你沒有染燙過嗎？」

　　「沒有。」她都是自己對著鏡子修剪，幾乎沒上過髮廊。

　　「難怪髮質這麼好！你想剪什麼樣的髮型？想要染髮嗎？」他邊梳髮邊觀察她的臉型，發覺她的輪廓很美，只可惜醜陋的裝扮讓她有如蒙塵的珍珠，失去了光芒。

　　「我不知道……」曹天媚一臉茫然，她對流行完全沒研究。

　　「Andy，你幫她剪一個適合她的髮型，不要太新潮，最重要的是不要蓋住頭臉，染髮……就不需要了。」孫儷儷代曹天媚決定。

　　「了解，我先找人替你洗頭。」說完，他轉頭問孫儷儷。 「儷儷，你今天也要做頭髮嗎？」

　　「不用了，我洗頭就可以。」

　　「沒問題。」Andy叫來兩名員工替她們兩人洗頭，自己趕忙去處理未完成的客人，等他做完一個客人，她們也剛好洗完頭，頭髮吹了半乾。

　　「我幫你修短一點，前面剪些瀏海，再打層次，這樣看起來比較清爽。」

　　Andy俐落地拿出剪刀和梳子，熟練地滑動剪刀，隨著髮絲不斷掉落，不到十分鐘，一個清爽中帶著幾分嫵媚的髮型就完成了。

　　「我剪好……」他滿意地停下剪刀，看向鏡子，眼神瞬間變得呆滯。

　　「剪好了？我來看看！你……你……你是曹天媚？！」坐在一旁看雜誌的孫儷儷抬頭看到鏡中的人影後，立即飛快地轉頭看向曹天媚，愣了好幾秒才有辦法正常說話。 「怎麼差這麼多！」

　　這是她第一次仔細看清曹天媚的長相，沒想到她長得這麼漂亮！

　　大而嫵媚的眼，舵手的鼻樑和性感的紅唇，白皙粉嫩的臉頰，美艷中透著清純氣息，毫無疑問是個大美人。

　　「她是天生的美人，完全不需要化妝來增豔。」看過不少美女的Andy，還在驚艷曹天媚渾然天成的美麗。

　　做這行，他看過太多美女了，不管是當紅偶像女星，或是美艷紅星，沒有一個比得上她的美！

　　她美得自然，嬌中帶艷，卻不顯妖媚，有如盛開的牡丹，清艷奪人。

　　「謝謝……」曹天媚不習慣聽人讚美，不禁羞紅一張俏臉，更添美艷。 「我需要怎麼整理？」

　　「你這人髮型很好整理，不需要特別吹整，只要吹乾就可以了。」

　　「那就好……」曹天媚放下心，因為她不喜歡花時間在外貌上。

　　「Andy，你做得很好！現在換我了，快一點，我們趕時間。」雖說美女相忌，但看到曹天媚像是換了一個人，孫儷儷就像是小孩被人讚美的母親般，覺得與有榮焉。

　　「是。」Andy飛快地吹整出一個適合她的髮型。

　　「買單吧，我們趕時間。」

　　曹天媚連忙掏出皮夾，卻被Andy阻止。

　　「不用、不用！」Andy搖手拒絕，很有生意頭腦地說：「你們兩位美女只要好好替我宣傳就夠了。」

　　他很清楚這位不知名的美女只要站出去，絕對會吸引眾人的目光，她的宣傳效果遠遠超過這次的服務費用。

　　「那就謝啦，我會替你多介紹幾個客人的。」知道他打什麼主意，孫儷儷也就不跟他客氣，拉著曹天媚快速趕往下一站。

　　看到曹天媚的「真面目」後，她越來越期待看到「改造」後的成果，一定會令所有人跌破眼鏡！

　　程立一進曹家大廳，就被一名眼生又有幾分熟悉的大美女吸引住全部的目光，只見她端莊地坐在沙發上，他的眼睛卻無法自拔地定在她身上，明知道直視陌生女子是沒禮貌的事，但他就是無法移開視線。

　　這個女人好美！

　　她臉上沒有任何人工色彩，卻更顯得她得天獨厚的天生麗質。

　　烏黑的髮絲將她細緻的臉龐襯托得更加白嫩，柔媚帶著水波的大眼閃耀著動人的風情，飽滿性感的紅唇讓人想入非非，直想一親芳澤。

　　細看她，長得跟媚媚有些相像，難道是她的另一個姊妹？

　　「你好，我是程立，我是來接媚媚的，請問她現在可以出發了嗎？」他禮貌地詢問。

　　「你認不出我了嗎？」曹天媚——也就是讓程立驚豔的美女，滿臉嬌羞地站起身，不習慣地拉扯合身的禮服。 「我這樣很奇怪嗎？」

　　新剪的清爽髮型，完整地呈現出她美麗的容貌，身上這件剪裁簡單大方的珍珠灰毛料的合身短禮服，是孫儷儷挑的，外搭淺桃紅色緹花大披肩，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典雅貴氣。

　　「你……你……你是媚媚？！」向來以鎮定自持的程立，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合不起來。

　　今天他為了籌劃父親的壽宴，沒有進她的辦公室，只跟她約定時間過來接她赴宴，沒想到等待他的是一個大驚奇！

　　她整個人像是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似的，若她不出聲，他根本認不出來。

　　他一直知道她長得好看，但由於她經常披頭散發地遮住臉面，鮮少看清她的長相，因此不知道她稍加妝扮就變得如此出色。

　　她怎麼能「韜光養晦」這麼多年？

　　「我穿這樣……好看嗎？」她飛快地看他​​一眼，害羞地垂下眼。

　　雖然早從孫儷儷還有其他人的口中得到了讚美，但她想聽他說，因為她全是為了他而妝扮的。

　　「好、好！當然好看！」他連聲讚美，兩個跨步就站在她面前，輕柔地抬起她的臉。 「你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

　　「……」她羞紅了臉，長長的睫毛掩不住眼底幸福的笑意。

　　他的拇指腹輕輕撫她柔嫩的臉頰，她又羞又慌，不知所措，看著她嬌羞嫵媚的神情，他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吻上她誘人的性感紅唇。

　　天啊！ 她的唇柔嫩如花蕊，甜美的滋味讓他欲罷不能，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下肚，再也不分你我。

　　「唔……」她驚愕地瞪大眼，隨即羞郝地閉上眼，渾身發軟，幾乎無法站立，還好他有力的臂膀立即撐住她的腰背，將她緊摟在身上。

　　他的舌靈巧地探進來，在她口中翻攪，所到之處，帶來陣陣電流，感覺如此奇妙，誘引她生澀地回應，一陣陌生的顫栗塊感從她的脊椎竄起，快速貫​​穿全身，引爆她深藏的熱情。

　　她像是溺水的人，心跳和呼吸快到超出她的負荷，她覺得心臟快跳出喉嚨，胸部腫脹，全身無力，若不是他挽扶著，她可能早就癱軟在地。

　　她頭一次經歷男女間的激情。

　　「你還好吧？」他終於鬆開她的唇，但依然緊摟著她，胸口大幅起伏，顯示他同樣大受影響。

　　「我覺得……好像快……快著火了……」她說起話來還有些喘不過氣，臉頰嫣紅，像是上了一層腮紅，艷麗逼人。

　　「哈……」他笑得很開心。 「這是對我最好的讚美。」

　　戀戀不捨地在她的唇角又吻了一下後，他才挽著她往外走，戲謔地笑說：「再不走，我擔心我們會在你床上滾到天亮。」

　　「你……」她嬌嗔他一眼，柔媚的模樣讓他差點又把持不住，只好趕緊開車上路，免得誤了老爸的壽辰。

　　他一向很以自己的自製力為豪，但在見到好的「真面目」之後，他的自製力就自動宣告瓦解了。

　　他不認為自己是個貪好美色的人，相反的，他對於美色向來很有抵抗力。

　　只能說，她的美具有破壞力。

　　她的現身，絕對會引起一陣大騷動的！

　　「那個美女是誰呀？真漂亮！」

　　「這麼美的女人，我怎麼可能沒看過？」

　　「程立的艷福不淺，真叫人羨慕哪！」

　　「哪會！他之前跟曹家那個怪咖在一起，我就一點兒也不羨慕他！」

　　「若不是看上曹家的錢，他怎麼可能會看上那個醜八怪！」

　　「欸～～他跟那個醜八怪才交往不到一個月就拋棄人家，曹家饒得了他嗎？」

　　「就是說啊！曹大富也不是好惹的。」

　　「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幾個大男人聚在一起，剛好湊成三叔六伯，嫉妒又羨慕的眼光全都投射在剛走進大廳的程立和曹天媚身上，顯然也是八卦的愛好者。

　　「怕嗎？」察覺到她放在他臂膀上的手指微微顫抖，他溫柔地按壓她的手，給她最直接的撫慰。

　　「有你在身邊，我就不怕。」抬起頭​​，一個勇敢而美麗的笑容在她臉上緩緩綻放。

　　看到一堆陌生人盯著她看，說她完全不怕是騙人的，但他的體溫和穩健如山的態度，是她最強而有力的支柱。

　　她雖然還是無法自在地應付眾人好奇探索的目光，但起碼不會再低垂著頭閃避，甚至可以擠出不自然的笑容回應，這對她來說，已是很大的進步。

　　「我們先去跟父親拜壽。」挽著她，慢慢走向大廳中央。

　　今天的主角程政開穿著深藍色中式長袍，一臉笑地跟前來祝賀的賓客致意，兩旁分別站著身穿大紅旗袍的劉麗美、白色大禮服的程功，和鮮黃禮服和程華，她是程功的妹妹。

　　「爸，大媽。」程立先禮貌地跟兩人打招呼，隨即跟程政開祝壽，送上一個紅色長錦盒。 「爸，祝您生日快樂，福壽綿綿。這是大陸東北的百年野人參，給你養生。」

　　「好好……」程政開笑開臉，開心地接下錦盒，目光移向程立身旁的美女。 「這位是……」

　　「程伯父——」曹天媚才要武器祝賀並自我介紹，但才說了三個字，立即被程功高亢的噪音壓過。

　　「程立，你之前不是跟曹家的醜八怪在交往嗎？怎麼，她家的錢也掩飾不了她的醜，是不是？哈哈哈……」程立的聲音尖銳又大聲，證據尖酸刻薄，目的就是要在眾人面前讓程立難堪。

　　明明他才是有繼承權的長子，偏偏就是有一大堆不長眼的女人看上這個私生子，每次看到程立身邊的美女，都會讓他氣惱不已。

　　程立忍住心頭的怒火，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程功早成了一堆碎肉。

　　「程功！」程政開不悅地喝斥。

　　「我沒沒有說錯，她本來就很醜……」程功畏縮了一下，仍在嘴硬。

　　「你給我閉嘴！」程政開氣得不輕。 「去……去後面，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我……」程功還想開口為自己辯駁，但看到父親嚴厲的臉，隨即閉嘴，不敢再說話。

　　「你幹麼發這麼大的火？阿功也沒說錯……」劉麗美立即挺身為兒子說話。

　　「你……你……唉……程功就是被你給寵壞的！」程政開氣惱又無奈。

　　「不要在這裡吵！」程政開低聲喝止，眼睛掃向四周探向這裡的好奇視線。 「你們想成為眾人的笑柄嗎？」

　　唉，慈母多敗兒！

　　程功這麼不成材，連最基本的看場合說話都不會，教他如何放心把事業交給他？

　　想來想去，只有程立可以接下這個位置。 問題是，劉家那邊的反彈，要如何處理？

　　「哼！」劉麗美狠狠地瞪著程立，若不是多了這個雜種，她兒子就是唯一的繼承人了。

　　「程伯父，祝您福壽雙全。」曹天媚神色安然地拱手祝賀，彷彿剛才程功的侮辱對象跟她無關。

　　「好好……謝謝。」程政開重拾歡笑，一副長輩跟晚輩聊天的語氣，單刀直入地問起身家背景。 「你是哪家的千金？」

　　他非常注重門當戶對，這個女孩的長相好，氣質更好，一定是某家的千金小姐。

　　「我是曹天媚，曹大富的女兒。」她淡淡地介紹自己，話一說完，立即引起全場騷動。

　　「她說她是曹天媚？！」

　　「什麼？！曹天媚？」

　　「怎麼可能！」

　　「她一定是去整容！」不敢置信的表情紛紛寫在每個與會者的臉上，尤其是女性賓客，更是差點搖斷頭。

　　曹天媚是社交界的笑話，怎麼可能突然變成校花？

　　不可能！

　　「騙鬼！你怎麼可能是曹天媚那個醜八怪！」程功的反應更是劇烈，指著她大聲質疑。 「你一定是假冒的！」

　　真正的曹天媚他見過，是個醜到不敢見人的小老鼠，怎麼可能是眼前這個大美女！

　　絕對不可能！

　　「阿立，世上跟你一樣具有慧眼，能看穿我偽裝的人，真的很少欸！」曹天媚意有所指地指桑罵槐。 「明明這才是我的真面目，竟然還有人硬要說我是假冒的，真是可笑。」

　　「你現在才知道啊？世上有很多睜眼瞎子，連『眼見為憑』這句話都不懂。」兩人很有默契地一搭一唱，明嘲暗諷在場的人士。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啊！」程功氣急敗壞的大聲嚷嚷。 「她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是曹天媚？你們說對不對？」

　　「需要我爸來證明我的身分嗎？」曹天媚裝出一臉無辜，很有禮貌地詢問。

　　「當然要——」

　　「程功！你丟的臉還不夠嗎？」程政開氣得渾身發抖。 「你現在馬上給我回房間，不准出來！」

　　「我——」

　　「別這樣……」劉麗美還想替兒子緩頰，但程政開不容辯駁的嚴肅面容，讓她不敢多說話。

　　「進去！」

　　「……哼！」程功惡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滿含屈辱地轉身上樓。

　　這筆帳，他一定會要回來！

　　程立迅速拿來兩杯飲料，一杯交給曹天媚，大聲對著全場賓客說：「各位來賓，今天是我父親的七十大壽生日，麻煩各位舉起杯子，跟我一起祝賀他生日快樂。 」

　　「生日快樂！」賓客全都舉起杯子附和。

　　「謝謝……謝謝……」程政開很開心地揮手致意，同時很滿意小兒子的危機處理。 「阿立，你做得很好、很好……」

　　跟程立比起來，程功真是不長進，也不爭氣，好好的生日宴會全被他一人搞砸了，還得罪曹大富的千金，真是……

　　唉！

　　其實他心裡早已決定好誰是他的接班人了，遲遲不敢宣布的原因，就是因為還不知該如何按捺住集團內的劉家勢力。 他一直給程功機會，但是……

　　唉！

　　程立跟曹天媚兩人有志一同地眨了右眼，相視而笑，為了兩人沒有事前串通的絕佳默契。

　　來赴宴之前，程立已事先警告過曹天媚，程功一定會藉機找麻煩，要她做好心理準備。

　　雖然不知道程功會找什麼藉口，但她想，以程功的腦袋絕對想不出什麼計謀，以自己的能耐，要應付他應該綽綽有餘。

　　事實證明，果然輕而易舉。

　　看到程功因為自己的愚蠢而自食惡果，稍解了曹天媚的怨怒。

　　她向來愛好和平，不喜歡挾怨報復，但單看程功剛才囂張的模樣，就可以想見他以前是如何欺壓程立，而劉麗美絕對是視若無睹，甚至還住他一臂之力，這個想法讓她心中升起一把怒火。

　　如果助程立取得大權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懲罰，她一定會盡全力幫忙的。

　　從頭到尾，程華都沒開口，沈默地靜立在一旁看戲。 評估目前的局勢後，一道精明的眸光在她眼中閃過……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40:22

第八章

　　「曹小姐，原來你長得這麼漂亮！」

　　隔天，當曹天媚走進辦公室時，許多員工立即圍上來，像是圍觀珍奇動物般。

　　「謝謝……」她羞赧不知所措地習慣性低下頭，快步走回辦公室。

　　她還是原來的她，只不過換了裝扮，得到的卻是全然不同的待遇，只能說世人都太過注重表面了。

　　截至目前為止，只有程立看到她的內在，這也是她接受他追求的主因。

　　想到程立，就想到昨晚的吻，她的心跳也跟著加速……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陷入那樣的激​​情洪流，幾乎將她滅頂，那是她不曾有過的經驗。

　　由於小時候不好的經驗，她一直很怕男性，尤其是強勢的男性，在認識程立以前，她甚至以為自己這輩子會單身，因為她無法想像跟男性一起過生活，親密關係對她來說就像是討人厭的臭蟲，她更是連想都不敢想。

　　但是碰到程立，她的想法變了，態度變了，現在連外表都變了，全是往好的方向改變。

　　她記得曾看過一本書，裡頭寫著：女人選擇的結婚對象，一定是能讓她過得更好的人，否則不如不結婚。

　　照這個理論說起來，她應該可以嫁給程立嘍？ 她好笑的想著。

　　只可惜，他並沒有跟她求婚。

　　如果，她開口跟他求婚，他會不會嚇到？

　　想到他可能會有的反應，她忍不住輕聲笑起來。

　　「什麼是這麼好笑？」程立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

　　「嗯……沒什麼啦……」她心虛地吐著舌頭，一連被抓到做壞事的模樣，嬌俏可愛得讓他忍不住低頭攫住她的紅唇。

　　她的唇好甜美，像是上等的迷幻藥，一吃就會上癮……

　　「咳、咳咳……」不識趣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的擁吻，接下來是開門聲。 「我想你們忘了這裡是上班的地方，而且還忘了關門。」

　　曹天媚像是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人，羞紅了臉，慌亂地垂下頭，不敢見人，就算對像是她爸爸。

　　「曹先生……」

　　「現在還叫我曹先生？不會太生疏嗎？」曹大富大笑地用力拍著程立的肩。

　　「伯父。」程立欣然改口。

　　「你能讓媚媚改變裝扮，真是厲害！我跟她媽媽努力了十幾年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不到一個月就成功了，很好……做得很好！」

　　「爸！」曹天媚顧不得害羞，嬌嗔地瞪著掀她底的老爸。

　　「好好好……我不說了。」曹大富向尊彌勒佛，脾氣很好地笑著，轉向程立時，神情多了幾分嚴肅。 「你爸今天早上打電話給我，他跟我說已經決定將位子傳給你。」

　　「嗯，他昨晚跟我提過他的想法。」程立語氣平淡地說出這個他期待超過十年的好消息。

　　昨晚宴會結束送媚媚回家後，他接到父親的電話，得知這個訊息。

　　「真的！？」曹天媚的反應比當事人還激動，她跳起來又笑又叫。 「哇～～太棒了！」

　　「嗯……」期待多年的願望終於成真，但是程立卻沒有預期中的開心，感覺就是談成一件籌劃很久的交易，而不是得到一個企業王國。

　　「你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為什麼？」她納悶地看著過於冷淡的程立，充滿好奇。 「這不是你多年的願望嗎？」

　　「沒錯，多年來的願望實現了，我應該更高興才對，可是當我知道後，我竟然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他的表情滿是困​​惑。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你不像自己想像中的想要那個位置吧。」自己找了一張沙發坐下的曹大富說出心中的看法。

　　「我想了十幾年耶！怎麼可能不想要？」程立不解地反問。

　　他原以為自己會像媚媚一樣興奮地又叫又跳，可是他並沒有，他也覺得自己的反應冷靜過頭。

　　「這只能問你自己嘍！」曹大富聳聳肩。 「你是真的想要坐那個位置嗎？還是因為其他原因才想要那個位置？」

　　「……」程立陷入沈思，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我只是來告訴你，如果你在坐上那個位置的途中遇到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我絕對支持你。」丈人幫女婿是天經地義的事。

　　「謝謝。」他發自內心地表達謝意。

　　他這個月在曹家得到的溫暖和關懷，比他待在程家二十幾年還多，怎不叫他感概？

　　「好了，我還有事忙，先上去了，有事再找我。」跟來時一樣匆忙，曹大富慢慢地走出去，並好心替他們關門，給他們隱私。

　　「你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她牽起他的手，關係地問：「你不希望坐那個位置嗎？」

　　「我真的不知道……」他用力將她抱入懷中，像是要抱住一個浮木，喃喃說道。

　　「也許，你只是想藉由坐上這個位置，來報復其他人。」她點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癥結點，也是唯一說通的理由。

　　「也許吧……」他拉著她坐進沙發，摟著她坐在腿上，雙手環住她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膀，聞著她的發香，神情黯然。

　　當他知道接手父親的位置後，就可以成為老大，其他人也就不敢再欺負他時，「下一任主事者」就成了他的人生目標，他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這個目標。

　　可是，他真的想要做上那個位置嗎？

　　答案應該是－－－不。

　　其實他喜歡設計多過商業，但為了要達成目標，他放棄最愛的商品設計，還讀商業企管相關科系。

　　他並不後悔當初作了這樣的選擇，只不過若是重新來過， 他還會做同樣的決定嗎？

　　他不知道。

　　「我希望你快樂。」她伸手撫摸靠在她肩上的頭。 「如果接那個位置會讓你不快樂，你就不要接吧，反正憑你的能力，就算不在『鵬程集團』，也可以闖出一番成就。」

　　「如果讓程功接手，可能不到五年，市面上就再也沒有'鵬程集團'這個名號了。」他忍不住笑說。

　　「那也是他自找的，我一塊錢都不會接濟他。」對於程功老是欺負程立的事，她一直耿耿於懷，目前程功已經成為她最討厭的人了。

　　「呵呵～～」他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如果只有一塊錢，我會賞他。」

　　每回看到她替他打抱不平，他都深受感動。 只有真心關懷他的人，才會替他憤憤不平。

　　而她，是唯一一個為他不平的人。

　　「我是說真的，你不必做你不喜歡的事。」她以他的快樂與否為第一優先考慮的重點。

　　「我會接手。」他堅定地說：「這跟我的喜惡無關，只不過那一直是我多年來的目標，我所有的努力和準備都是為了它，我無法放手。」

　　這個擔子不只是榮譽，更是一份責任，他必須對集團下面的員工負責，倘若集團倒閉，數千名員工將失去工作，他不能讓它發生。

　　更何況，他無法忍受看到程功得逞的嘴臉。

　　他不能讓程功敗掉整個「鵬程集團」！

　　「你想清楚就好。」對於他的任何決定，她都百分百支持。 「你要小心程功，我不認為他會有風度地恭賀你。」

　　「他當然不會恭賀我， 他若是聽到消息，一定會馬上來尋我晦氣，所以我父親決定暫時不公開這個消息，直到他能完全統台劉家在集團內的勢力。」目前這時不能公開的秘密，只有非常少數人知道。

　　「劉家的實力很龐大嗎？會不會影響最後的決定？」

　　「他們目前佔董事會席次三成，當然有左右結局的影響力，只不過當他們面臨的是自身利益時，我相信他們會做出聰明的決擇。」他對於公司出境看得很清楚，沒將這點阻礙放在眼裡。 「這麼一來，我就必須多花心思在公司，無法常來這裡陪你了。事實上，我等等就必須趕回去跟我父親開會。好在你現在已經上手，又有孫儷儷協助，我就放心了。」

　　好在他有曹家作為後盾，最重要的是曹天媚的全面支持和愛，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別擔心我，你自己多小心提防程功。還有，不要累壞了。」她只在乎他的安慰和快樂與否，至於他是不是有權有勢得下任「鵬程集團」總裁，她根本不在乎。

　　「給我一個吻吧，作為我拼鬥的能源。」現在才是最險惡的處境，稍有不慎將前功盡廢。

　　她嬌羞地在他臉頰印上一個輕吻。

　　「這哪是吻啊！」他不滿地抱怨。 「被蚊子叮還比較有感覺呢！」

　　「你拿我跟蚊子比！」她作勢嬌嗔。

　　「你當然比蚊子可愛多啦，起碼我就不能吃了蚊子，但我可以吃你……」他最後一個字才說完，立即熱情地「吃」了她的​​紅唇，帶領她墜入熱情的火焰，室內溫度瞬間上升五度……

　　程立失蹤了！

　　「奇怪……怎麼還是打不通？」打從他來報訊後回去他的公司，整整十個小時，曹天媚都聯絡不到他人。 「開會應該不會開這麼久啊！」

　　隨著時間的拉長，曹天媚心中的焦慮更為加重，不得已，她只能透過老爸打電話給程政開了。

　　她飛快來到曹大富的書房，敲一下門就打開，語氣急促地說：「爸，程立早上來拜訪我們之後就離開，回公司跟他爸開會，可是我到現在一直聯絡不到他，我好擔心又不好的事發生，能不能麻煩你打電話給他爸爸，問問他的行蹤？」

　　「好，我馬上打給程政開。」看出她的焦慮，曹大富立即拿出手機撥打。 「喂……程老，你好啊……是這樣的，我想找程立，可是都聯絡不到他……什麼？你今天早上也沒等到他？怎麼會？他早上去我那而停留不到一小時就回去了呀！……好，我會幫忙找人。」

　　「爸，程立沒回去嗎？」她的聲音帶著哽咽。

　　「程政開說他早上白等了半個小時，氣得要命，說他要撤換接班人。」曹大富轉述程政開的話。

　　「不可能！」深知程立的她，記得快哭出來了。 「程立不可能放他爸鴿子，他一定是出事了！」

　　「別急、別急，我馬上找莊主任過來，讓他找人。”曹大富立即撥打電話給公司的安全部門主任莊主任－－－一個有特勤經驗的全能保安。 「莊主任，麻煩你立即到我家，有件麻煩事要你處理。」

　　曹天媚一臉無助，大眼已經充滿淚水。

　　「寶貝，別急，莊主任馬上就來了，他知道該怎麼做的。」看到像來堅強的媚媚驚慌的神情，曹大富好心疼地摟著她的肩安慰。

　　「我之前才跟他說要小心程功……對了，爸，如果程立出事，程功一定脫不了關係！」她完全不相信程功的為人。 「程立說他爸還沒有正式宣布他為下任接班人的消息，只有少數人知道這件事，我擔心有人洩密給程功，而他狗急跳牆，綁架了程立！」

　　「我們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但是一切都等莊主任過來，我們再討論該怎麼找人。」為了繼承權而綁架兄弟，雖然很想鄉土劇的劇情，但並非不可能​​。

　　不到半小時，莊主任已經來到曹家書房。

　　曹大富和曹天媚分別跟他說了目前的情況，還有曹天媚對於程功的懷疑。

　　「莊主任，現階段還不能報警，我相信程政開也不希望將事情鬧大​​。不過你一定要想辦法調閱程功的通話記錄，一定可以找出蛛絲馬跡。」說到底，曹天媚已經將程功列入絕對的黑名單，認定他就是壞事做足的大壞蛋，只要是對程立不利的事，他都有份。

　　「我會想辦法拿到程功的通聯紀錄，還會調閱程立回公司路上的所有監視器，應該會有所發現。」莊主任已經列出所有要進行的事項和細節，並對手下人員分組，指派工作。

　　「莊主任，謝謝你……」看到他有組織的規劃，曹天媚焦慮不已的心稍稍安下。

　　突然聯絡不到程立，她整個人驚慌失措，失去平常的冷靜，腦袋一片空白，只能乾著急，還好有專業的莊主任撐場。

　　「別客氣，我現在馬上進行，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程先生的消息。」他利落地起身告退，前去執行找人任務。

　　看到女兒蒼白的臉色， 曹大富滿是憂心。 「媚媚，你看你，一副看起來快虛脫的摸樣，你晚餐吃了嗎？」

　　「我吃不下。」打從五個小時前確定怎麼都聯絡不到程立後，她就滴水未沾了。

　　沒找到程立的下落，確認他的安危之前，她沒有心情顧及自己的胃。

　　想到程立也許正遭遇生命危險，她的心就糾結成一團，做都坐不住，胃像翻過來般，難過到想吐，力氣像被怞光，整個人虛脫，她笑著全都靠意志力在硬撐。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男人牽腸掛肚到這種地步，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她甚至都有了跟他走​​的心！

　　才一個月的時間，她就整顆心賠上了，愛情果然害人不淺啊！

　　程立，你到底在哪裡？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全身被繩索牢牢捆綁，背靠著牆坐在地上，程立向來整齊的衣著早已因掙扎而殘破不堪，後腦勺腫了個大包，臉上有淤青，嘴角帶傷，仍留有血跡。

　　早先他接到程功的電話，約他到新店山上的某個地點談談，有了曹天媚的提醒，他暗中小心防範程功出賤招，沒想到他才下車，後腦勺一陣劇痛，人也失去意識。

　　當他被陣陣頭痛給痛醒時，人已在這間陌生的房子，抬頭看到滿臉得意的程功母子站在面前，他就知道自己找了他們的道。

　　結果他還沒出聲，就被程功一陣拳打腳踢，又給狠狠揍了一頓，痛昏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又醒過來，如今房裡只剩他跟劉麗美。

　　明知自己兇多吉少，他的神情還是維持鎮定，就像是在跟客戶討論生意合約。

　　「為什麼？你還敢問我為什麼？」劉麗美臉色猙獰，神情激動。 「你就要奪走我們家的財產了，還敢問我為什麼？」

　　若不是她偷聽到那個死老頭的電話，她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那個死老頭竟然想把公司傳給這個外面的賤人生的私生子，怎麼可以！

　　「我想你搞錯了吧？『鵬程集團』並不是你家的財產。」明知道不該惹她發怒，但他就是忍不住。

　　啪！

　　一個又狠又重的巴掌揮下，他另一邊臉頰立即多出幾道印痕。

　　「你給我閉嘴！」劉麗美像是要發瘋似地怒吼。 「『鵬程集團』是我兒子程功的，你別想搶走！」

　　「你認為程功最快多久可以搞垮​『鵬程集團』？」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拆她的台，雖然會讓自己受苦，但看到她氣急敗壞的可笑摸樣，就值回票價。

　　「阿功沒你說的那麼無能！」她大聲說出違心之論。

　　「喔？如果你說的是事實，那麼父親為什麼要指定我成為接班人呢？」他故作不解的反問。

　　「你……」她舉起右手。

　　「怎麼？又想打我嗎？」他挑釁地看著她。 「你永遠只敢背著人做壞事，暗地鼓勵程功和程華欺負我，卻從來不敢自己動手，你是我見過最虛偽噁心又沒膽​​的人！」

　　事到如今，就算他在容忍退讓，情況也不可能好轉，更何況與其搖尾乞憐地求活，他寧可挺身奮戰而死。

　　這二十多年來，他忍這些噁心的「家人」，已經忍得夠多、夠久了！

　　若他真的會死，唯一讓他遺憾的是，無法在死前見到曹天媚，他還沒跟她說愛她呢！

　　「要不是多了你這個小雜種，我就不必虛偽地過日子！」劉麗美的怒氣整個爆開。 「你以為接受老公外遇生的小孩，是一件容易的事嗎？我恨不得殺了你，可是還得假裝自己很大器，跟那個賤女人說好說歹，才讓她放棄你……」

　　他聽出不對勁，立即追問：「你不是說我是被她以一百萬賣掉的？」

　　「哈哈……」她笑得很得意。 「我當然要這麼說，要不然怎麼能傷害你呢！」

　　「你是說……」程立的心提得老高。 「我母親並沒有把我賣掉？」

　　「她哭哭啼啼地把你交給我就走了，我連支票都沒來得及開呢！」劉麗美越說越得意。 「隔天她又哭著來找我，說想要帶你走，我怎麼可能讓她如願？騙她說你很喜歡新家，不想回去，她竟然也相信了。哈哈……你們母子兩人都很好騙！哈哈哈……」

　　「你騙我！」他的眼神倏冷，剎那間讓劉麗美感覺有如置身零下三十度的冷凍庫。 「你當初跟我說，我是被我母親賣掉的。」

　　「是……是又怎麼樣？」明知他被捆綁的很牢固，不能對她怎樣，但她還是覺得背脊發寒，直透心臟。 「你們兩個害我沒面子，我當然也要傷害你們兩個！」

　　原來，他並不是一個被賣掉、沒人要的小孩，「我母親呢？」

　　這個女人竟然騙他！ 讓他認為自己被母親拋棄賤賣，心頭恨了母親二十幾年，沒會想起母親，都只有滿腔的恨。

　　如今才知道，他母親並不是棄養他，而是被這個惡毒的女人給騙了。

　　哼，這筆帳，他一定會跟她算清楚！

　　等他平安度過今天的劫數，他會去找他的親生母親，盡該有的孝道。

　　「我怎麼知道！」劉麗美才不管那個賤女人的死活呢！ 「那個女人來找過你幾次，都被我趕走，最後終於死心，不再來糾纏了。」

　　當年她發現程政開不但有了外遇，還生了一個兒子，差點沒氣瘋。 還好娘家要她忍住氣跟他談判，說如果不跟外面的女人做個了斷，就要斷絕程、劉兩家的合作關係。

　　以拓展「鵬程集團」為第一目標的程政開，最後當然選擇事業，拋棄了外面那個野女人。

　　但就算如此，她心中的怨怒還是一直累積，因為有程立這個小雜種一再提醒她老公的不忠，最氣人的是他竟然還搶走屬於她兒子的財產！

　　這口氣，她再也忍不下去了，這次才會聽了阿功的建議，綁架程立。

　　「你最好現在就放我走，要不然你就殺了我，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他雖然手腳被捆綁，但不掩他逼人的氣勢。

　　「你……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

　　「你最好有膽殺我，因為我一定會變成厲鬼來找你索命。」他知道惡人一向沒膽，尤其是像劉麗美這種壞事都叫別人做的人，他不認為她有膽殺人。

　　「我……我……」劉麗美被他憎恨的眼神嚇到，態度有些軟弱。 「現在我還不想殺人，你最好不要再惹我。」

　　她的話和反應讓程立暗籲了一口氣，他這條命確定保住了。

　　「媽！媽……不好了、不好了……」程功慌亂地跑進屋裡，門都還來不及關就大聲嚷嚷。 「爸剛剛找我去，問我知不知道程立在哪裡？」

　　「你怎麼說？」劉麗美緊張地問。

　　「我說我不知道。」

　　「很好很好，說不知道就對－－」

　　砰！ 木門驀地被踹開，幾個彪形大漢破門而入，其中兩人快速地分別抓住呆若木雞的劉麗美和程功。

　　程立驚喜萬分地看著這些顯然是來救他的陌生人，他沒想到有人能找到他！

　　「你……你們想幹什麼？」劉麗美的聲音像是母雞在鬼叫，尖銳刺耳。 「我是『鵬程集團』的老闆娘，我要告你們非法入侵……」

　　「很好、很好……」曹天媚邊鼓掌邊走進屋，很好心地問道：「需不需要我替你找警察來呀？」

　　「媚媚！」程立又驚又喜地瞪著她，心情激動地看著她快步走來替他解開繩索。

　　原來是曹天媚派人來救他！

　　「還好你沒事……」一顆淚滾落她的臉頰，她撲進他的懷裡，抱緊他的腰，渾身顫抖。

　　幸好有程華通風報信－－她評估形勢後，決定選擇站在他這邊，而非自己的親大哥－－－－再加上跟蹤愚蠢的程功，他們才能及時找到程立。

　　感謝老天爺！

　　「媚媚……」他完全沒想到會有人來救他！

　　他還以為自己只能被動地等劉麗美放人，沒想到曹天媚會發現他失蹤，進而主動找到他。

　　看到她，他的心情激動不已，眼眶也跟著發熱，不只是因為自己獲救，更因為她在這裡。

　　他還來得及跟她說愛！

　　「你……你……」劉麗美認出她是誰，嚇得不輕。

　　完了！ 被逮到了！

　　「如果你覺得找警察不夠，我也可以順便找八卦記者過來，他們一定很高興能報導這則新聞－－－－『鵬程集團』的老闆娘，意圖謀殺老公的私生子！你覺得我這標題下的如何？」曹天媚離開程立的懷抱，轉身面對那個老巫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但是眼神極為冰冷。

　　膽敢綁架程立，還毆打他，她絕饒不了這個惡毒的女人！

　　「不要！不要拉媒體！」最愛面子的劉麗美，嚇得尖叫制止。

　　「你說不要就不要嗎？哼！」曹天媚發出一個冷嗤聲。 「哪裡有這麼簡單！」

　　「你想……你想怎麼樣？」劉麗美的囂張氣勢全沒了。

　　「我會好好跟各大媒體爆料，讓他們知道劉麗美的真面目，讓全部的人都知道你是一個多麼狠毒的壞女人！」不喜歡惹是生非的曹天媚，若不是被氣到，不會將事做絕。

　　「不！」劉麗美放聲尖叫，掙扎地想要逃開。 「放開我！放開我－－」

　　看到劉麗美的慘狀，程立頓時忘了身上的傷痛，只覺得好笑，更替曹天媚的表現感到驕傲。

　　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

　　「莊主任，麻煩你將這兩個人帶去警局，我要他們受到應有的懲罰。」曹天媚決定不放過這兩個人。

　　「等等……」程立虛弱地站著，聲音沙啞地開口。

　　「阿立，你不會想替他們求情吧？」曹天媚趕緊攙扶著他，語氣很是不滿。 「他們把你害得這麼慘耶！」

　　「我也不願意饒過他們，可是為了『鵬程集團』，我必須做出傷害最小的決定。」程立無奈地說，這就是在大位者的苦處。

　　「程立，你快叫他們放了我們，聽到沒有？」聽到有一線生機，程功不知死活地下達命令。

　　程立甩都不甩他，看著劉麗美。 「我要你寫下一張聲明，表明劉家勢力從此退出『鵬程集團』。」

　　劉麗美最在乎權勢，被剝奪掉權利，無法再耀武揚威，對她更是一種生不如死的懲罰。

　　「怎麼可以！」一旦退出，她在程家就無法呼風喚雨了，她怎能忍受失去權勢！

　　「你如果不願意，那也簡單，我們法院見。」他神情自在地繼續說：「你們兩人合夥綁架我，如今人贓俱獲，你們母子不但會被關，劉家在『鵬程集團』的勢力也會因此不保，結局是一樣的。」

　　「我……」

　　「媽，我不要被關啊……」程功大聲哭叫。

　　「你給我閉嘴！」劉麗美又氣又惱，氣兒子不成器，更氣惱計劃失敗被抓到，她惱啊！

　　好好的計謀怎麼會穿幫？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她不甘心啊！

　　「你的決定？」程立冷著聲逼問。

　　這個女人死要面子，不可能忍受被控告上法院，甚至被關的屈辱，他就不信她還有別的選擇。

　　「寫就寫！」退出「鵬程集團」，總比被關好吧！

　　「立刻跟我回公司，我會要律師準備好合約讓你簽。」親眼看到她被迫簽下協議書，將會帶給他絕大的塊感，更何況也能一次將所有問題解決。

　　「好啊……」劉麗美心裡頭打著如意算盤，反正回去後全部翻供，來個死不承認，他又能如何？

　　曹天媚看到劉麗美的奸笑，立刻就想到她在動什麼歪腦筋，故意高聲詢問：「莊主任，他們綁架程立的所有證據，你都有留著吧？」

　　「當然有。」莊主任完全配合演出。 「我有通聯紀錄，清楚錄到他們在程先生被綁架之前撥電話給他，發話地點就在這裡。而且打從外面進來後，所有的對話都有錄音，不怕他們事後反悔。」

　　「很好。」曹天媚露出天真的笑。 「劉女士，我想你不會笨到想反悔吧？」

　　看到劉麗美挫敗的表情，曹天媚大感痛快。

　　活該！ 敢傷害程立，就得拿他們最在意的權勢來換！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41:06

第九章
　　
　　「你真不應該饒過他們的！」程立梳洗過後，曹天媚坐在客廳的沙發替他在傷處上藥，看著那對狠毒母子兩人在程立身上留下的傷，她越看越生氣。
　　
　　稍早眾人回到“鵬程集團”完成約定的合約後，曹天媚堅持送程立回他位於大直的住處，這是他用自己賺的錢買的小公寓，沒用到程家一塊錢。
　　
　　「這點小傷換來集團勢力的和平轉移，我認為很值得。」他很慶倖這次化危機為轉機，迫劉麗美轉讓劉家在「鵬程集團」的股權，一舉解除集團內隱藏的危機，他甚至覺得賺到了。
　　
　　「這才不是小傷呢！你看你的嘴角，都破皮流血，嘴唇都腫起來了，一定很痛。」她心疼地輕輕替他擦藥，就怕弄痛他。
　　
　　「只要你給我一個吻，就不疼了。」他露出一個無賴的笑容，存心轉移她的注意力。
　　
　　「你這人真是……」她果然羞紅臉，大眼柔媚地瞪他一眼。
　　
　　「哈哈……喔！痛……好痛……」他大笑時，拉扯到嘴角，扯痛了傷處，樂極生悲，皺著眉捂著嘴痛呼。
　　
　　她緊張地拉開他的手檢查傷口有沒有裂開，看到沒有變化才放下心，略帶指責的輕斥道：「看你還敢不敢再作怪！」
　　
　　「只要能得到你的吻，就算扯破傷口，我都願意。」他拉著她的手認真地說。
　　
　　「傻瓜……」她緩緩低下頭，輕輕將唇印在他帶傷的唇角，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的嘴。
　　
　　「再來一個，我就好了。」他又耍無賴。
　　
　　「你今天耗費太多體力，該去休息了。」
　　
　　「我還不想睡……」
　　
　　「不行，我送你上床。」她很堅持。
　　
　　「等等，先讓我說說心裡的感受，否則我會睡不安穩。」
　　
　　「好吧，給你十分鐘。」
　　
　　「我發覺你今天跟以往很不一樣，很有氣勢。尤其是你稍早很劉麗美的對決，真的很精彩。」他對她又有了截然不同的認識。
　　
　　「我當時真想痛揍她一頓。」她第一次動了暴力念頭。「尤其現在看到你身上的傷，我真氣當時沒有打她幾下，白白放過她了。」
　　
　　「你放心，失去在『鵬程集團』興風作浪的勢力，這才是對劉麗美最嚴重的懲罰，絕對比痛打她一頓還要過癮。」他太瞭解劉麗美的個性，尤其現在父親已漸漸轉移「政權」，更是會讓劉麗美睡不安穩。
　　
　　「也對，等你掌控整個企業時，絕對不要讓她好過。」不是她落井下石，而是劉麗美太差勁，不值得以德報怨！
　　
　　「哈哈……你真可愛！」看她為自己抱不平而氣惱的模樣，讓他感動又覺得好玩。
　　
　　「你都不知道當我確認你失蹤時，有多緊張害怕。」她現在想起來都餘悸猶存。「我好怕你已經遭了他們的毒手……」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他將她拉坐進自己的懷裡，滿是感激地說：「我還沒跟你道謝呢，若不是你動用你家的勢力找到我，我可能會多受好幾天的皮肉之苦。」
　　
　　一直以來，他只能靠自己突破所有的困境和險境，他也習慣獨力靠自己解決所有的困難。
　　
　　這次被劉麗美綁架，他只是被動地瞪著劉麗美釋放他，根本沒想到有人會來救他，當他看到有人破門而入時，幾乎不敢相信。
　　
　　他怎麼也沒想到，曹天媚會在第一時間就展開搜救行動，而且挺身為他跟劉麗美唇槍舌戰，他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中的震撼。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為他出頭，甚至為他而戰。
　　
　　「我應該更早發現不對勁，這樣你就可以少吃許多苦頭。」她懊惱自己的警覺性不夠，讓他多受皮肉之苦。
　　
　　「媚媚，你是第一個想到我有難的人，而且還救了我。」他輕輕吻著她緊皺的眉頭，露出苦笑。「我父親甚至以為我放他鴿子，根本沒想到我出事了。」
　　
　　對於父親的「識人不清」，他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做了二十幾年的父子，父親根本沒花過心思瞭解他。
　　
　　父親對他的瞭解，遠遠不及只認識一個月的媚媚。
　　
　　「他太不瞭解你了，你根本不可能拿公務開玩笑。」曹天媚對於程政開非常不諒解。「我最生氣的是，他知道你被劉麗美綁架的事後，居然只在意不能讓事件曝光，怎麼會有這種父親！」
　　
　　稍早他們將劉麗美帶回公司簽約，當然有人聯絡程政開到場，他完全沒有關心程立的安危，只在乎綁架事件不能上媒體，免得「鵬程集團」有負面影響，導致股價下跌。
　　
　　從這件事更讓她確信程立在程家根本得不到任何關懷，更別說親情了。
　　
　　「我已經習慣了。」若不是他的工作能力表現出色，他相信父親根本不會講他這個兒子放在心上。「我需要你的幫忙，替我找到我母親。」他一一說出劉麗美對他編的謊言。
　　
　　對於親情，他早已過了渴望的年紀，他現在只想透過各種管道，尋找他可憐的母親。
　　
　　「吼～劉麗美真的很可惡！」曹天媚聽完後氣到不行。「她這樣傷害一個小孩和母親，還有沒有良心啊！」
　　
　　「別氣了，我反而很高興她對我的無情，這樣一來，當我對付她時，就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他不是善良人士，不屑以德報怨，劉麗美欠他的，他會慢慢從她和程功身上要回來。
　　
　　「嗯，絕不能輕易饒過她。」曹天媚完全贊同。
　　
　　「媚媚……」他的語調一變，聽起來很嚴肅，腫脹的臉看不到平常的俊帥，但認真的眼神卻更讓人心動。
　　
　　「啥？」曹天媚察覺氣氛有些不一樣，心跳撲通的亂了。
　　
　　「我愛你。」拉裡拉雜的說了一堆後，他終於鄭重地說出愛意，不願再將愛意留在心底。
　　
　　「你……你……」她又喜又驚，不知該如何回應。
　　
　　「我被劉麗美綁架時，原以為會被殺，我當時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在死前跟你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所以我要趕緊說，不要再留任何遺憾。」
　　
　　「我……我也愛你……」她的眼淚無聲無息地冒出來，喜極而泣。
　　
　　他將她拉進懷裡，輕輕地吻上她的唇，這是兩人心意相通後的第一個吻，雖然他因為嘴角有傷不能太過激烈，但輕柔的碰觸卻有另一種悸動。
　　
　　兩人相擁，靜靜坐著，享受無言的幸福。
　　
　　「哈啊……」他打著哈欠，臉色疲憊。
　　
　　「你累了，走吧，我送你上床。」她站起身，順道拉他一把，攙扶著他走向他的房間。
　　
　　「我沒那麼虛弱啦……」嘴上這麼說，但他心裡很喜歡有人關心他、照顧他的感覺。
　　
　　「你乖乖睡覺。」扶他到床上躺下，替他蓋好被。
　　
　　「是。」他好笑地閉上沉重的眼皮。
　　
　　她慢慢起身，轉身要離開他的房間時，眸光不小心掃到他書桌上的一個木頭相框，裡頭放的竟然不是相片。
　　
　　她好奇地走過去，當她看清楚放在裡頭的東西時，臉色瞬間蒼白，手腳倏冷，心臟幾乎停止跳動，整個人動都不能動，就像看到某種可怕的怪物般。
　　
　　他怎麼會有這條髮辮？
　　
　　那是一條長約十公分的髮辮，髮辮的尾部綁了一個可愛的草莓飾品，跟她收在衣櫥底層多年的髮辮一模一樣！
　　
　　過去的可怕記憶瞬間在她腦裡翻動……
　　
　　一個兇惡的男生拿著刀子，強拉她的頭髮，割下她的髮辮……
　　
　　「啊——」她抱著頭放聲尖叫。
　　
　　「媚媚！」程立被嚇醒，馬上跳下床，沖到她身邊，慌張地按著她的肩。「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她臉色蒼白呆滯，雙眼發直，手指顫抖地指著髮辮問：「你……你怎麼會有那個東西？」
　　
　　「唉……」他深深歎了口氣，愧疚寫滿聽淤青腫脹的臉。「那是我這輩子所犯過最大的錯誤和遺憾。」
　　
　　「什……什麼意思……」她的聲音抖到幾不成聲。
　　
　　不要！千萬不要是他！
　　
　　「我小時候只要被程功和程華欺負，就會到外面找別的小孩出氣，其中有一個小女孩成了我的出氣筒。」說起那段往事，他愧疚又懊悔。「我為了在別的小孩面前逞老大，強行割掉小女孩的一條髮辮……」
　　
　　「你！原來就是你！」曹天媚像是看到有著深仇大恨的仇人辦，惡狠狠地瞪著他，咬牙切齒地怒指著他。
　　
　　「我？」滿臉莫名其妙，好好的，怎麼突然像是看著仇人似的怒視著他？
　　
　　「我怎麼了？」
　　
　　「就是你！」她氣得渾身發抖，憤怒地指責他。「是你害我怕男生，害我畏縮，沒有自信，害我過了二十幾年的自閉生活，這一切都是你害的！」
　　
　　她原本的個性就害羞內向，碰上霸淩事件後，更是變本加厲，怕到不敢出門，連幼稚園都不願意去上，因為爸爸才決定將她和姐姐送去美國，遠離這個讓她怯怕的地方。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啊！」他納悶的表情瞬間轉為恍然大悟，驚訝地看著她。「你就是那個女孩？」
　　
　　「沒錯！」她用力喘著氣，仿佛不這麼做，她會缺氧而亡。「我就是那個被你霸淩、被你割掉髮辮的女孩！」
　　
　　為了治療她過度怯怕人的個性，父母甚至帶她去看心理醫師治療。
　　
　　她到現在還清楚記得心理醫師的話，他說在她心中那個小惡霸就像是會吃人的怪獸，嚴重侵蝕她的，如果她不勇敢對抗那只怪獸，總有一天，她的心會被怪獸吃掉。
　　
　　所以，她每天都依照心理醫師的指示，自我催眠，想像自己打敗怪獸，不用再害怕怪獸。在經過二十年的自我催眠和心靈對抗後，她對小時候那個小惡霸已經不再怯怕，而是充滿憎恨和厭惡。
　　
　　她已經練就只要想起自己要對抗那個小惡霸，就會自動轉成戰鬥模式，脫去羞怯畏縮的外衣，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太好了！」他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開心地說：「我心裡一直記掛著你，只可惜當我鼓起勇氣想找你道歉時，就再也沒見到你了，今天終於找到你，真是太好了！」
　　
　　「你好，我不好！」她看他的眼神，像是看著最噁心的臭蟲，厭惡地說：「我根本不想再見到你！」
　　
　　此刻在她眼中，他只是霸淩她的小惡霸、侵蝕她心靈的怪物，再也不是她深愛的男人。
　　
　　說完，她立刻轉身，快步離開他的房間，無法忍受繼續跟他呼吸相同的空氣。
　　
　　「媚媚！」他愣了兩秒鐘，隨即追出去，慌亂地說：「媚媚，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欺負你，我鄭重的道歉。」
　　
　　「殺了人再道歉，有用嗎？」她停下腳步，根本不願回頭看他，冷冷地回道。
　　
　　「媚媚……」她決絕的聲音和反應嚇到他，腦筋一片混亂，辯才無疑的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不想再看到你。」說完，立即沖出大門，片刻都不想停留。
　　
　　「媚……」他只能錯愕地瞪著她的背影，又深又痛的腦子還不是很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前一分鐘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現在是在上演哪齣戲呀？他完全看不懂！
　　
　　「阿立，沒有用的，我說了好久，媚媚就是不願意見你呀！」被迫當中間的傳話人，曹大富也很無奈。
　　
　　「伯父，麻煩你跟她說，我真的很後悔以前的行為，我願意做任何事彌補對她的歉疚。」連續登門三天都被擋在門外，程立又急又慌，卻無能為力。
　　
　　他怎麼也沒想到童年時所傷害的人，竟然會是他現在所愛的人，他多麼希望時間能夠重新來過，只可惜時光不可能倒流。
　　
　　就算他當時是因為程家兄妹的欺負，才會去外面找別的小孩出氣，但他不能將最推到別人身上。
　　
　　這是他著急結的惡因，只能自己承受惡果，怨不得別人。
　　
　　「這些我都說了好幾次，但她只回我一句：『殺了人再道歉，能讓人起死回生嗎？』，我還能說什麼？」一邊是寶貝女兒，一邊是他很欣賞的准女婿人選，夾在兩人中間，曹大富也很痛苦啊！
　　
　　原以為這一對穩當了，誰知……
　　
　　唉……他家女兒的感情路，怎麼都這麼難走啊！
　　
　　「我……我該怎麼做才好？」程立表情痛苦地按柔太陽穴，向來智計百出的腦袋瓜，如今只剩下一籌莫展。
　　
　　被劉麗美和程功毒打過的淤腫未消，他臉上佈滿青青紫紫的淤痕，嘴角的傷口結疤了，但無法張大嘴形，被木棒打到的後腦勺，還有一塊很明顯的腫脹，這幾天常讓他感到頭痛想吐。
　　
　　只不過這些外在的傷痛，都抵不過曹天媚避不見面對他造成的打擊。
　　
　　這幾天他開始跟父親交接公司的事物，但他經常慌神，不自覺地想起他很曹天媚目前的僵局，根本無法專心工作，還因此被父親訓斥了好幾次。
　　
　　他向來都是公事至上的，但跟曹天媚相比，「鵬程集團」越來越不吸引人了。
　　
　　她如果真的永遠都不原諒他，那……他該怎麼辦？
　　
　　曹大富心疼地拍拍程立的肩。「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你看你，黑眼圈比我還嚴重，你到底有沒有睡覺呀？」
　　
　　才幾天時間，他像是老了十歲不止，從原來意氣風發的偉男子，變成了憔悴落魄的小老頭，怎不叫人搖頭？
　　
　　「我睡不著……」意外發生的那一天，他頭腦還昏昏沉沉的，沒將曹天媚的反應看得太嚴重，以為隔天再找她解釋就沒事了，誰知會演變成目前的僵局。
　　
　　「媚媚一向好說話，沒什麼堅持，我也沒想到她的脾氣會這麼拗。」曹大富也只能口頭安慰。「唉……你好好保重身體，我會再找時間跟媚媚開導開導。不要急，多點時間給她，她總會想通的。」
　　
　　脾氣向來溫和的人，一旦發拗，才真的是可怕。
　　
　　「伯父，謝謝，那我走了。」程立無奈地看向曹家三樓，也就是曹天媚的房間窗戶，當然看不到她的身影，只好頹然告別曹大富，心情沉重地開車回他的住處，煩悶又無力地躺在沙發上，手指柔著不斷抽痛的太陽穴。
　　
　　事情這麼會變成這樣？他第N次自問。
　　
　　那天被劉麗美綁架，就算處境艱難，他都沒這麼擔心，偏偏對上曹天媚的執拗，他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早知道就該將那條肇禍的髮辮丟掉！
　　
　　他也動過幾次這個念頭，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丟掉髮辮，因為那不但是對著急的一個提醒，也是他必須扛的罪。
　　
　　當年他強迫自己割掉曹天媚頭上的一條髮辮後，他就感覺像是殺了一個人，渾身嚇得發抖，覺得自己變成像程功一樣的壞孩子。
　　
　　從那天起，他就收斂自己的行為，再也不跟那些曾經一起「為非作歹」的小孩混，也想跟那個小女孩道歉，只可惜他再也見不到她，直到二十年後。
　　
　　可是任他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小女孩竟然會是曹天媚！
　　
　　認真算起來，他跟曹天媚也才認識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跟她的感情卻遠比所謂的「家人」還要親，他清楚感受到她的真心。
　　
　　當她知道程功和劉麗美對他的壞，甚至比自己還要氣憤，更別說他這次遭到劉麗美的綁架，若不是她時時關切他的動態，警覺不對勁，立即派人救援，根本無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他救出。
　　
　　看她挺身舌戰劉麗美，最後逼得劉麗美不得不同意交出持股，真是教他感動又驕傲，因為從來沒有人挺身為他而戰，而這個為他奮戰的女人正是他想要共度一身感動伴侶。
　　
　　經過這次時間，他對她的感情和依賴益發深刻，不但發現自己對她的愛，更想找個時間跟她求婚，怎知，計畫趕不上變化！
　　
　　那天，當曹天媚說出她就是小時候被他欺淩的那個小女孩時，他又驚又喜，驚的的世界真的很小，喜的是終於找到那個小女孩，原以為自己可以好好疼愛她、補償她，誰知……
　　
　　唉……
　　
　　只希望曹伯父能成功說服媚媚見他一面，只要能讓他見到她，他一定會盡全力再度贏得她的心！
　　
　　「媚媚呀，你怎麼怎麼固執啊！」勸說了十幾分鐘，有氣說到沒力，還是得不到效用，曹大富只能喝杯參茶提神再繼續努力。「程立那時候還小，根本不懂事，你為什麼就是不能原諒他，給他機會贖罪呢？」
　　
　　生養二十幾年，他到現在才知道小女兒的拗脾氣不下於他。
　　
　　「爸，你難道忘了我因為小時候被霸淩，精神嚴重到需要去看心理醫師嗎？」曹天媚終於開口，神情仍是激動難耐。「當時被霸淩的記憶嚴重侵害我的心靈，若不是醫師要我勇敢地抵抗心中的魔鬼，我可能已經瘋了！」
　　
　　「那都已經過去了……」
　　
　　「不，沒有過去！」她激動地搖頭，憤恨再度占滿她的臉。「在我心中，那個魔鬼並沒有消失，只是我不再怕他，因為我痛恨他，恨到我不再怕他！」
　　
　　「媚媚……」她心中的恨意，讓他心驚。「當時心理醫師會教你恨那個小惡霸，只是因應你當時的情況，目的是要你勇敢面對不好的記憶，克服那段過去，既然你已經克服了，就應該把那段過去淡忘，不要讓它再困擾你。」
　　
　　「我恨了那個人將近二十年，我怎麼忘得了？」她神情痛苦又矛盾。「我這個星期的日子也不好過，我的心活生生的分成兩半，一邊要我不可原諒當年那個小惡霸對我的傷害；另一邊則要我不要忘了程立的好，截然不同的立場，幾乎快把我搞瘋了。」
　　
　　她當然知道過去已成過去，不該讓往事影響自己的未來，可是二十年來的想法，如何說改就改？
　　
　　曹大富突然心生一計，玩起文字遊戲。「媚媚，其實你恨的是當時那個小惡霸，而不是現在的程立。」
　　
　　她眉頭緊皺，滿是茫然地反駁道：「程立就是那個小惡霸啊！」
　　
　　「NO、NO、NO……你錯了！」曹老大權威地用力搖頭。「小惡霸是當年欺負你的小孩，早在你心中幻化成魔，你記得中的小惡霸，其實比當年那個小孩還要可惡好幾倍。」
　　
　　「可是——」
　　
　　「程立對你好不好，你自己最清楚。」趁著她腦筋有些混沌時，曹老大繼續加把勁，鼓動三寸不爛之舌。「你自己說，他對你好不好？」
　　
　　「好，可是——」
　　
　　「他是不是真心待你？」沒給她陳述的機會，他又問了。
　　
　　「是，但——」
　　
　　「對呀，他既然對你這麼好，又真心待你，怎麼可能傷害你？」曹老大聲勢壓人，再度蓋過她的聲音，作出最後的結論。
　　
　　「但他自己都承認是他割掉我的髮辮的啊！」曹天媚滿是委屈地說。
　　
　　「那你有沒有問他為什麼這麼做呢？」
　　
　　「有啊，可是我無法接受他的說辭，就算他被他的兄妹欺負，也不能拿我出氣呀！」她滿臉委屈地嘟囔，明明她才是苦主，竟然還被老爸念，真嘔！
　　
　　「媚媚……你又不是不知道劉麗美和程功那對母子，一定是他們教壞程立啦！程立當時年紀那麼小，哪能分辨好壞呢？」反正把壞事都推到那對惡母子頭上就對了，誰叫人現在是壞人代表呢！
　　
　　「唔嗯……」老爸這番話，她聽進去了，尤其在她心中的印象，那對母子確實是壞事做盡的大壞蛋。
　　
　　「程立一直對他以前的行徑悔不當初，誠心誠意認錯，你難道就這麼忍心，不給一個痛改前非的人機會嗎？」
　　
　　「可是他以前……」
　　
　　「媚媚呀，過去可以作為借鑒，但你若是一直被過去牽絆住，你不但不會快樂，還會失去垂手可得的幸福，值得嗎？」曹大富長歎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說：「爸爸不願你將來後悔，就像現在的程立懊悔以前犯下的錯誤，但時間不會重來，所以只能珍惜現在。」
　　
　　「我……」她彷徨無錯，無法做出決定。
　　
　　理智的她知道父親說的沒錯，但她還是忘不了曾經受過的傷害，她到底該怎麼做？
　　
　　他摟著無助的女兒，輕拍她的肩，替她作出決定。「我叫他來，你好好跟他談一談。」
　　
　　「不要！」她驚慌地猛搖頭。她還沒有準備好，不想見他。
　　
　　「媚媚，給你自己，也給他一個機會。」曹大富展現商場談判的氣勢，絕不退讓。「他跟你見面的時候，爸爸會在旁邊陪你，他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其實，你應該知道，他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會再傷害你。」
　　
　　「……好吧，我願意跟他見面。」她終於同意了。
　　
　　她並不是怕他會傷害他，而是不知道該以什麼態度面對他？
　　
　　有了那段過去橫互在兩人之間，要她毫不芥蒂地接納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她對他的愛並沒有因此消失，只是被過去的仇恨給掩蓋，所以，她真的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啊……
　　
　　「媚媚……」終於再見到他，程立的聲音哽咽，差點喜極而泣。
　　
　　這一個星期，他有如活在一場噩夢中，想醒卻醒不了，知道稍早接到曹大富的電話，才將他從噩夢中喚醒，立即驅車趕來曹家大宅。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你病了嗎？」乍看到他，曹天媚幾乎認不出人來，他看起來好憔悴，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向來注重形象、衣衫筆挺的他，現在穿著沒燙過的皺巴巴襯衫，臉上的鬍子雜亂無章，頭上頂著一頭蓬亂的發，雙眼佈滿血絲，面頰消瘦，他現在的模樣不像貴公子，反倒像個落魄的流浪漢。
　　
　　「對，我生了一場很嚴重的病，到現在還沒痊癒。」他在離她一公尺的地方站立，想碰卻不敢碰她。
　　
　　他們才一個星期沒見嗎？感覺像是過了七年不止，他都不知道直接是怎麼過活的。
　　
　　「你生病了？什麼病？有沒有去看醫生？醫生怎麼說？喂，你怎麼都不說話？快說啊！」她焦急地沖到他面前，在他身上摸上摸下，關切之情全寫在臉上。
　　
　　「我得了相思病。」他的雙手緊緊抓住她，佈滿血絲的眼深情地望著她，聲音沙啞。
　　
　　「你……你……你放開我……爸……」她手足無措，心慌地想討救兵，四處張望，卻發現偌大的客廳都沒看到其他人影。「呃？人咧？」爸爸不是說會一直陪著她嗎？怎麼不見人影了？
　　
　　「伯父陪我進門後就離開了。」親眼看見曹大富落跑的程立，老實地回答她。
　　
　　「吼吼！！」臭老爸！曹天媚又慌又惱，也想學老爸落跑。「你現在已經見到我，可以走了……」
　　
　　一見到他，她警覺自己心中對他的仇恨急速下降，只得拼命提醒自己，他是當年害她很慘的小惡霸，要自己不可以心軟。
　　
　　「不，我還沒說出心裡話之前絕不走！」他死命抱住她，深怕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你……你放開我啦……」她好懷念他的懷抱，但她卻奮力掙扎，不希望自己沉溺溫柔鄉。
　　
　　「媚媚，我好想你，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他非但不放，還樓得更緊，急切地訴說情愫。
　　
　　「我……我不要你！」她狠下心，說出違心之論。
　　
　　「媚媚……」他神情痛苦又絕望地看著她，瞬間像來了好幾歲似的。「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原諒我？」
　　
　　「我……我……」她被他臉上哀愁的神情震住，吶吶地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沒在任何人的臉上，看到如此絕望的神情，仿佛世界末日來臨，再也沒有任何希望了。
　　
　　「自從割下你的髮辮後，我每天都活在悔恨當中，一直想跟你道歉，可是再也見不到你。」他悔恨交加地說：「我真的很抱歉……」
　　
　　「道歉又有什麼用？」她奮力推開他，發洩心中積累多年的怨怒。「道歉能讓我忘掉傷害嗎？能消除我當時的恐懼嗎？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看心理醫師，治療我的恐懼。你說，一聲道歉能夠挽回嗎？」
　　
　　「不能，當然不能。」他抓住她的肩，認真地說：「所以我願意用我的餘生來償還，我會好好疼你、愛你，給你最大的幸福。」不可能更正的錯誤過去，就用未來彌補。
　　
　　「太遲了……」她撇開頭，閃避他認真的臉，怕自己招架不住他的柔情攻勢，棄械投降。
　　
　　「一點也不遲！」他捧著她的臉，逼她正視。「不管你曾受過多大的傷痛，我都會用我全部的心意為你療傷，知道你心中的傷痕痊癒。」
　　
　　「不可能……」她索性閉上眼，不看他有催眠效果的漂亮眼眸。
　　
　　她的決心在見到他之後，就節節消退，現在只剩寥寥無幾在勉力撐著。
　　
　　「一定可以的！」他肯定堅決地說：「媚媚，給我機會，我會讓你看到我的真心。」
　　
　　「可是……」
　　
　　「媚媚，我是真心後悔自己的行為，要不然我早就將這條髮辮丟掉了。」他從口袋裡拿出那條珍藏二十年的髮辮。
　　
　　「你……」再度看到那條髮辮，她神情複雜，訝異、痛苦、怨恨和受傷一一在她臉上閃過，不禁氣惱地說：「你竟然還敢拿出來！」
　　
　　「這就是我面對問題的態度，我不會回避自己造成的錯誤，更不會湮滅證據。」他誠懇地說明自己的心態。「我留著他就是為了提醒自己，不可以再犯同樣的錯誤，否則我跟程功就沒什麼不同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她心裡明白他說的沒錯，如果他沒將過去的錯誤當一回事，又何必留著這條髮辮？如果他早將髮辮丟了，也不會演變成今天的局面了。
　　
　　他絕對不是十惡不赦的惡人，這是可以肯定的。
　　
　　問題是，她該不該原諒一個痛改前非的人呢？
　　
　　「這就是你的『聖旨』。」他將髮辮交給她。「你隨時可以拿這條髮辮命令我做任何事，就算你要我剃光頭，我都會立即遵從。」
　　
　　「我幹麼要你剃光頭啊！」聽到最後，她忍不住失笑，氣氛跟著輕鬆許多。
　　
　　「我割你的髮辮，你剃我光頭，很公平，不是嗎？」他認真地說道：「給我機會，我會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她很想答應，但又不想輕易點頭。
　　
　　「我當年欺負你，接下來的日子就換你欺負我，這才是最好的報復，不是嗎？」見她還在猶豫，他再度捧住她的臉，貼近她，兩人的唇距離不到五公分。「說好，要不然，我就吻到你說好為止。」
　　
　　「……好……好……好啦，我願意原諒你啦！」他的唇一步步進逼，在局裡最後一公分時，她及時投降，但仍逃不過「愛的蹂躪」，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才分開。
　　
　　「媚媚，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
　　
　　這是他的誓言，也是他的人生目標，他一向都能達到目標的。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4 18:41:31

終曲
　　
　　三年後
　　
　　「凱凱以後要接手『鵬程集團』！」
　　
　　「他會接手我曹家的事業！」
　　
　　「不會！」
　　
　　「會！」
　　
　　「我說不會就是不會！」
　　
　　「我說會就是會！」
　　
　　只見曹家主辦的第四屆義賣會上，程政開和曹大富兩個年過半百的老男人，正為了程凱——程立和曹天媚的長子——的未來而爭得面紅耳赤，兩人臉紅脖子粗的，互不相讓。
　　
　　今天是曹天媚所主辦的第四屆衣物義賣會，眾多名媛千金主動報名要捐出衣物義賣，規模一屆比一屆盛大。
　　
　　自此的慈善義賣會，除了程功和劉麗美外，兩家的其他家人都受到邀請參與，包括程立同父異母的姐姐程華，以及他的生母李佳蓉。
　　
　　透過兩家的力量，他在兩年前終於找到生母的下落。當他走進一家小巧可愛的麵包店，看到一個年過五十但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時，他的腦子立即出現一個訊息——
　　
　　就是她！
　　
　　他還清楚記得母親那時一看到，呆了幾秒，隨即淚流滿面地沖過來抱住他，痛哭失聲。
　　
　　原來這幾年她一直很想他，幾回想見他都被劉麗美給攆走，並且被告知程立不想見她這個生母，不希望生活被干擾破壞，所以她只好死心，但仍有好幾次遠遠地偷看他，這才會一看到他就認出他來。
　　
　　這幾年，母親一直獨身，靠著走進的好手藝，開了一家小麵包店維生，生活過得還不錯。她還常年資助幾家孤兒院，免費提供生日蛋糕盒捐款，一有空就去孤兒院當義工，彌補跟兒子分離的傷痛。
　　
　　「哼！」兩個大佬互瞪一眼，隨即又漾著笑臉，討好窩在曹大富懷裡的小祖宗。「凱凱，你說，你要繼承誰家？」
　　
　　「呵呵……」小壽星笑容滿面，口水也流滿臉，轉頭看到一名中年美婦，立即開心地喊著。「奶奶、奶奶……」他最喜歡奶奶做的蛋糕，好好吃喔！
　　
　　李佳蓉只跟曹大富點頭致意，對於他身旁的程政開則是故意裝出視若無睹的表情，然後漾出一臉笑，伸手抱走小寶貝。「呵呵呵……小寶貝，來，奶奶抱抱……」
　　
　　「嘿……佳蓉……」明知熱臉貼冷屁股，程政開還是厚著臉皮跟她打招呼。
　　
　　這兩年來，兩人因為程立的安排，見面不下十次，但她總是像看到仇人般地避開他，讓他倍感無奈。
　　
　　偏偏他竟然覺得這樣的她很有個性，對她的在意程度遠超過當年，只可惜人事已非，當年迷戀他的女人已經不甩他了。
　　
　　「嗯。」李佳蓉賞他一個白眼，抱著孫子轉身走人。
　　
　　兩個大佬敢怒不敢言地看著李佳蓉抱起寶貝孫子離開。
　　
　　曹大富滿是擔憂地看著那對和樂融融的祖母和孫子，吃味地問：「喂，凱凱不會是想賣麵包吧？」
　　
　　程凱最喜歡吃李佳蓉做的麵包和蛋糕了，因此每次看到她都特別開心。
　　
　　「……很有可能，凱凱很喜歡她做的麵包。」程政開也是滿臉擔憂。
　　
　　「都是你啦！」曹大富不滿發洩在始亂終棄的程政開身上。「你如果好好照顧你的女人，她就不會去開麵包店討生活了！」
　　
　　「都過了二十幾年，還說這些做什麼？」從沒被人質問過的程政開，臉色也不好看，覺得尷尬又沒面子。
　　
　　他知道自己當初為保「鵬程集團」，選擇拋棄李佳蓉的行徑太過無情，他現在也很後悔，但悔之已晚。
　　
　　「錯就是錯，管它過去幾年，該道歉還是得道歉！」曹大富有話直說，才不管程政開的老臉掛不掛得住。「阿立當年就是勇於認錯，才能得到媚媚的原諒，也才會有凱凱。」
　　
　　「我……我……」向來都是老大心態的程政開，從來沒低過頭，更別說道歉了。
　　
　　「你呀，連孩子都不如呢！」曹大富不放過這個話題。「你不但欠你的女人一個遲來的道歉，你也該向阿立道歉。」
　　
　　「為什麼要跟阿立道歉？」程政開立即反駁。「我傳位給他了，這就是最好的補償！」
　　
　　「你錯了！」曹大富毫不客氣地發出冷嗤，兩人在慈善義賣會的某個角落唇槍舌戰起來。「阿立是憑自己的努力取得現在的地位，他甚至將『鵬程集團』擴展得比你在位時還要大，何況若不是他有才能，當初你會選他嗎？」
　　
　　「我……」程政開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曹大富的聲音蓋過。
　　
　　「你甚至沒盡到一個父親該盡的責任！」曹大富毫不留情地繼續說。「當年阿立被劉麗美綁架，你悶不吭聲，一味要將事情淡化，就怕損害『鵬程集團』的股價，你的作為嚴重傷了阿立的心。」
　　
　　「我……」程政開一時間羞愧得說不出話來。
　　
　　他的一切想法和作為，都是為了「鵬程集團」，他從不認為自己有錯，直到現在。
　　
　　每次當他看到阿立跟這個胖子的相處，竟然比跟他這個親生父親還要親密時，他其實是很吃味的，但礙於面子，只好裝作不在意。
　　
　　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反正你現在跟劉麗美形同分居，我看你乾脆再去追李佳蓉，她才是你能牽手共度餘生的好伴侶。」曹大富顯然當紅娘當上癮了。
　　
　　「我……被她拒絕了……」程政開尷尬地紅了老臉。
　　
　　「哈哈哈～」聞言，曹大富笑得好開心，就算引來其他人的側目，他也不理。「報應啊報應……」
　　
　　「你這人怎麼這樣！」當面被取笑，程政開小心地看著四周，就怕被其他人發現窘態，有些惱羞成怒了。
　　
　　「別氣、別氣……」曹大富發覺自己太白目，趕緊收起笑臉，幫忙出餿主意。「我跟你說，你被拒絕是正常的，誰叫你當年對不起人家呢，對不對？反正你公司都交給阿立了，閑閑沒事做，你就去纏著她嘛！烈女怕纏夫，況且你們還生了阿立這個兒子，最重要的是，記得帶著凱凱去就不會吃閉門羹，總有一天回追到人的。」
　　
　　「……」程政開很猶豫。他向來要風有風，如今要他放下身段……很難耶！
　　
　　「別猶豫了！」曹大富繼續敲邊鼓。「想想以後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沒人相扶持的孤單和痛苦，這麼一點小丟臉，算什麼？」
　　
　　「……好吧！」想了想，程政開終於作出決定。
　　
　　「很好，去吧、去吧！」
　　
　　曹大富看戲般，開心地看著程政開扭扭捏捏地上前跟李佳蓉說話。
　　
　　「爸，你又跟我父親出了什麼餿主意？」程立牽著豔光四射的嬌妻，兩人一臉幸福地走到笑得很奸詐的曹大富身旁。
　　
　　「啐～什麼餿主意！」曹大富大聲喊冤。「我是為他好，怕他老年無伴會孤單，所以鼓勵他去跟你媽再續前緣。反正劉麗美早就搬出去住了，他也需要人照料啊，不是嗎？」
　　
　　「爸，謝謝。」程立誠心道謝。
　　
　　其實他一直都有在觀察幾個老人的互動，尤其是父親和母親之間曖昧不明的氣氛，只是他身為晚輩，不好插手。
　　
　　自從兩年前找到母親後，他一直想接她來同住，但她總說自己一個人住慣了，不願搬來同住，可是他又放心不下，如果能將父親和母親再湊成一對，兩人都有個照應，倒也是一件好事。
　　
　　「一家人，還道什麼謝！」曹大富開心地用力拍打程立的肩頭。「我要去找我老婆了，如果沒人標她的衣物，我只好自己掏腰包買啦！」
　　
　　看著一家人和樂融融的景象，程立的心中充滿感謝，因為這一切都是媚媚帶給他的。
　　
　　「媚媚，你是我的幸運星。」程立擁著親親老婆，在她唇上印下神情的吻，感性地說：「我愛你。」
　　
　　認識她以後，他不但成功成為「鵬程集團」的接班人，最重要的是，他終於嘗到「家」的幸福滋味，而且還陸續擁有更多的家人，這全是因為有她。
　　
　　若是沒有遇到她，他極有可能會因為接班人的爭奪戰，徹底變成不擇手段的惡魔。
　　
　　還好她的善良和溫柔將他拉回心的原點。
　　
　　「我也愛你。」看著深愛的男人，曹天媚心中的幸福滿滿的。
　　
　　她早已接替他的位置，成為社交界的慈善女王，質押她出面號召，立即能得到各界響應，所有包括的活動都水到渠成。
　　
　　現在的她，再也找不到畏縮和退卻，她的臉上和身上只剩下悠悠自得的自信和幸福。
　　
　　他的愛給了她自信，讓她不再害怕展現美麗，勇於面對眾人，悠游于慈善社交圈。
　　
　　她能做好慈善事業，將自己的幸福分享給其他需要的人和動物，全都是因為有他在背後支持——不管是錢財的捐贈還是精神鼓勵。
　　
　　每次午夜夢回，看著睡在身旁的他，她的心中都充滿這感謝和愛意，慶倖自己當年選擇了原諒，如今兩人才能共組幸福的家庭。
　　
　　現在，就算看到那兩條裱起來掛在房間牆上的髮辮，它心中也無怨恨了，因為她的心已被他的愛填得滿滿的。
　　
　　她知道，就算沒有「聖旨」，他依然會寵她、愛她一輩子的……
　　
【全書完】

---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