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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西木子 -[穿越]【在清朝的生活】+【番外】《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19:52:59     標題: 西木子 -[穿越]【在清朝的生活】+【番外】《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匿名 於 2012-2-19 20:53 編輯

【書名】:在清朝的生活
【作者】:西木子
【簡介】:
      這是寫一位對歷史不瞭解,卻成了清穿女的故事;
  這是寫一位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卻嫁給雍正的故事;
  ……
  既來之則安之,看不一樣的鈕祜祿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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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年氏入雍邸差不多應該在康熙五十三年。她是雍邸所有妻妾中最年輕的一位。(本文將她進府時間提前。)

    2、一次,雍王患時疫,病情嚴重,幾乎喪命,鈕枯祿氏侍奉慇勤,煎湯熬藥,無不周到。雍王康復後,對其尤有鍾愛。(路還長)

孝聖憲皇后

    一、出身名門

    孝聖憲皇后鈕祜祿氏的父親是四品典儀官、加封一等承恩公凌柱。她與康熙朝四大輔臣遏必隆是一個曾祖。而大清王朝的滿洲開國五大臣之一、後金第一將巴圖魯額亦都是她的曾祖父。

    二、嫁入雍貝勒府

    鈕祜祿氏在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被指婚給當時還是雍貝勒的胤禛時才13歲,由於其父親凌柱身份官位不高,而當時胤禛的封爵是貝勒(僅次於王爵),所以當時鈕祜祿氏得身份是為格格身份,這一身份直到弘歷的降生才得以改變。

    三、得封為太后

    乾隆十分孝順,他在慈寧宮為母親60歲誕辰舉行盛大壽宴。他曾侍奉母親三上泰山,四下江南,多次到避暑山莊。弘歷還用3000多兩黃金做了一個金塔,專門用來存放供奉母親梳頭時掉下來的頭髮,所以叫金髮塔。特別白底青瓷的蓋碗摔碎一地是太后八十萬壽,年已六十的皇帝還綵衣蹈舞,承歡膝下。使太后享盡了人間的"福、祿、壽"。由此看來,乾隆對生母的感情很深。

    四、最有福氣的皇后

    所以,鈕祜祿氏的一生貫穿整個康干盛世,享年達八十六歲,生前兒孫滿堂、享盡榮華。而乾隆的孝順更可謂是有目共睹,他對母親是千依百順、敬愛有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19:54:41

楔子


更新時間2009-9-29 19:21:47



2009年9月18日,星期五晚上11點,張雪在她租的小套間裡,手裡抓著薯片,坐在電腦旁正大快朵頤,邊看邊吃邊笑。心想著今晚一定要通宵看連續劇,明天懶懶的睡上一覺。


這時,張雪是愉悅的,看著好看的連續劇。然,時間卻在一點一點的流逝,轉眼過了十二點,過了凌晨兩點,又過了凌晨三點。在不知不覺中,張雪失去了知覺,手裡的薯片掉在了地上,人也趴在了電腦桌上。


不一會兒,這間小套房裡,突然亮起了一道紅光,瞬息間,趴伏在桌前的張雪消失了,又在眨眼間紅光散去,原本不見的張雪又定定的趴在了電腦桌上。
隨著紅光的消失,一切彷彿沒有發生過一般,屋裡恢復了深夜的寧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19:56:34

第一章 穿越



外面天已大亮,沉睡中的張雪悠悠轉醒,感覺她是睡在床上,想來昨

晚半夜摸回了臥室。張雪輕笑一聲,準備起床。不料,迷迷糊糊睜開

眼睛,看到的卻是古色古香的臥房,天青色繡殘荷床帳,暗紅色雕花

床欄。呵呵,睡糊塗了,張雪揉揉眼睛,再次睜開,呵呵,還在睡夢

中。不對,揉眼睛的手怎麼這麼細膩,還這麼小?


張雪猛地一下坐起來,這手是她的沒錯。被這個認知驚呆了,一動不

動的呆坐著,好半響,才伸出雙手,看了一遍又一遍,確實是個小女

孩的手。張雪不甘心地再次看了一眼,隨即就著她的大腿狠狠掐了一

下。一個字,疼,再掐,還是疼——是真的了,看來她穿越了,穿越

到了一個小女孩的身上。可不就是在家裡看電視劇嗎?怎麼就穿越了

?怎麼辦,她該怎麼,穿越到了古代……


這古人迷信,她此種情況通常會被當做妖物;電視上不是演了嗎,反

常之人的下場,便是被活生生的燒死。想到這裡,張雪突然覺得頭皮

發麻,她一大好青年可能被誤認為妖而死,怎麼也接受不了。不行,

她要活著!不過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但絕對不能讓人發現異樣,

把她當成妖物處置。張雪暗下了對策,正琢磨著是否該起來打探一下

情況,忽聽見外面響起了腳步聲,二話不說,她立馬重新躺了下去。
“吱呀”一聲,門應聲打開,張雪也隨即闔上眼眸,仔細聽著周圍的

動靜。


一個女聲輕聲說道:“奶奶,看時辰,估摸著小囡囡該醒了。”接著

就听到一陣衣服的窸窣聲以及極清的腳步聲。
此時,張雪不由地緊張起來,感覺有人向她走近,正想著怎麼應對時

,腳步聲突然停了,另一個好聽的女音是時響起:“嬤嬤,慧珠也是

大姑娘了,還是不要再叫乳名了。”


“是,還是奶奶想的周到,囡……二姑娘大了,看那粉嘟嘟的小臉,

就知道是個有福的。”說著又微微地抽泣道:“奶奶,您也是個有福

,現在總算是……”一語未了,又是幾聲嗚嗚聲,方才說道:“好了

,好了,看奴說的,賢哥兒也滿月,您現在是有兒有女了,總算熬出

頭了……再,再也不用在府裡受氣了,奶奶……”

估計這位還想說什麼時,張雪就感覺一隻細膩的手輕輕覆上她的臉頰

,溫柔的對她說道:“額娘的小慧珠,知道額娘來了,還裝睡,看你

那睫毛閃的。”聽到這話,張雪嚇到了,額娘,難道她穿越到了清朝

。正思索間,那隻輕觸她臉的手便把她抱了起來,張雪只好睜開雙眼



首先印入眼瞼的是一個二十出頭??梳著小兩把頭的女人;女人相貌端

莊,頭上戴著白玉嵌翠碧璽花簪和一朵藍色絨花,耳戴金鑲珠翠耳墜

,身著一件黑領淺藍團花紋對襟旗袍。粗略一看,張雪的心是沉到了

谷底,看來她真的穿越到了古代了,還是穿越到了清朝。


“奶奶,二姑娘的風寒該是全好了,看這眼珠兒滴溜溜轉的。”那個

大概是嬤嬤的女人說道。張雪轉過頭看向說話的嬤嬤,這位嬤嬤約莫

三十,樣貌普通,穿著黑領綠袍係金鈕扣,頭上飾翠玉花珠。此時這位

嬤嬤正面容含笑的看著她,眼裡盛慢了寵溺喜愛。

另一位聽著,約是她現在這個身體的母親,面露關切道:“慧珠,是

哪有不舒服?怎麼不說話呢?”說著又轉頭對那位嬤嬤商量道:“這

都服??了三日的藥,也該好了,現在這樣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嬤嬤

,要不再把薛大夫叫來看看。”聞言,張雪只好出了聲,雖不甘願,

卻總比被別人發現有異的好。於是只見張雪抬起小腦袋瓜子,揚起甜

甜的笑靨對著那女人喊了聲“額娘”,就把頭埋進了女人的懷裡。


那女人似是安了心,輕撫著張雪背脊,溫聲道:“好了,額娘的小慧

珠起來了,咱們把衣服穿好,然後就去吃早飯,再看看賢哥兒,唔,

還得給你的奶奶請安呢,動作得快些。”女人的話剛落,嬤嬤隨即揚

聲說道:“小桃,還不快進來服侍姑娘起身。”

片刻間,一個十一二歲,身著淡綠色旗衣,梳著雙環髻的小姑娘,端

著熱水進了屋。慧珠定眼打量,小姑娘長得尚稱清秀,舉手投足之間

,倒不像一個懵懂的小女孩,行為舉止甚為穩妥,她該是嬤嬤口中的

小桃。就在張雪打量期間,她已梳洗完畢,被嬤嬤抱在懷裡,跟著那

女人出了房門。

大約走了三十步左右,來到了一個比開始所待的屋子略大一倍地房間

。張雪一行人剛進到屋內,便有五六個丫鬟打扮的女子蹲安行禮道:

“請奶奶、姑娘安!”;隨即嬤嬤與小桃也福身齊道:“請爺大安”


在一陣見禮問安下,張雪迅速地觀察了下周圍地情況。正進門的屋子

中間鋪著暗紅色繡花開富貴紋路翻毛地毯,地毯上置有一張紫檀雕漆

圓桌以及幾個繡墩。對著門口的牆上掛著一幅樟木雕“梅蘭菊竹”四

扇掛屏,下面靠邊擺著三四個老紅木雕漆高椅。椅子中間設有高幾,

並陳列了幾樣白底青色描圖的花瓶瓷碗等物。

東邊炕席中間亦設有一張金漆小幾,几上擺著一個銅製獸面的香爐,

此時還燃著裊裊白煙。炕席左右鋪著臧青色的靠背坐褥,坐褥上正坐

著一個年約二十四五的男子,男子身著無領石青色上好錦袍,外罩及

肘的泥色短褂,腳蹬黑色長靴。他的長相普通,眼睛不大,身體微潤

,手上抱著一個大紅金色繡紋的棉毯子,估摸著毯子裡包有個嬰孩。

而在男子旁邊卻立著一位約二十上下的年輕婦人,婦人長相嬌媚,梳

著一字頭,頭上戴這一支金制蝶簪和桃紅色大絨花,耳墜珍珠吊環,

身穿桃色對襟連裳旗袍,外罩一件銀白色素花提紋馬甲。來時他們大

約在逗著襁褓中的嬰孩,聽見問安聲,皆是抬頭向張雪這邊看來。

男子笑道:“你來了啊,賢哥兒醒了有一陣,現在正呵呵的笑著。恩

,上好,我看小慧珠挺精神的,想是好了,想看來薛大夫的藥倒是有

用。來,慧珠,到阿瑪這來,認認弟弟。”聽到這話,張雪方知這位

男子是小女孩的阿瑪。正思索著是否過去,就被嬤嬤抱著走向那男子

。張雪無法,只好上了炕,瞪著那個一直傻笑的小男嬰,不時還要對

那男子回一笑臉。

在張雪無聊傻笑間,那位身穿桃色旗服的女子,福身嬌柔道:“請奶

奶大安”。對方不咸不淡的應了一聲,女子也不在乎受了冷落,笑吟

吟的繼續逗著懷裡的嬰孩。

隨後,眾人又好一正說笑寒暄,才開始用飯。又餘半個時辰,待張雪

被嬤嬤餵完吃食,糊里糊塗的又被抱起,接著七拐八拐的來到一間更

大更豪華的屋室裡,給一位長得慈眉善母,語氣慈愛的老婦人請安。

然,這一請安,就是整整一上午,張雪的神經也因此緊繃了好幾個時

辰。

好在經過一上午的請安問話,張雪總算平安順利的渡過了第一天。雖

然這期間她很少說話,一直窩在嬤嬤的懷裡,但眾人都想著她風寒剛

好,身體仍虛,人也就不喜說話,稍顯呆滯而已,並未多做懷疑。

是日晚間,張雪在小桃的伺候下舒服躺下,終於大大的鬆了口氣。沒

想到她一個二十三歲的大人,居然讓人抱著餵飯,還讓一個未成年人

伺候穿衣洗漱,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張雪不死心的緊閉雙眼,再次死掐了自個兒一下,睜開眼一看,還是

雕花木床,雲錦繡被,紅木家具!穿越了,她是真的穿越了!一個剛

大學畢業,一個英語專業,一個對歷史一竅不通的她,穿越到了可能

時為清朝的年代。

天啊,早知道她就該多學學歷史,再不濟也該多看看歷史劇。而清朝

的歷史也是近代史的一部分,可那不也就是受列強侵略的一段屈辱史

嗎?

念及此,張雪欲哭無淚,覺得她好不容易大學畢業,通過關係找了個

即輕鬆,待遇又好的職業——人民教師。同時,她也好不容易,能有

了經濟來源,能更好更徹底的待在屋子里當宅女,看tvb的電視劇,看

很多很多的漫畫,繼續追捧動漫《火影忍者》。但上天偏偏與她開了

個玩笑,就在她前途一片光明的時候,卻讓她穿越到了清朝,封建社

會的清朝!說到清朝,她也就看過《還珠格格》和《康熙王朝》,怎

麼就穿到清朝了,還穿成一個兩歲的小女孩。

張雪不停的想著,越想越覺得恐懼,害怕她穿到了清末民初,又害拍

被人當成妖物燒死。就這樣,張雪在極度的害怕中,不知不覺的耷拉

下了眼皮,模糊間夢見她似乎又回到現代了,而穿越到清朝只是一場

虛幻的夢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19:58:07

第二章 初識


小孩子的生活是簡單的,不外乎吃飯睡覺,時間這般過去了三個多月。這些日子以來,張雪過的是心驚膽顫,她從一個二十三歲的現代成年女性,突然穿越到幾百年前疑似清朝的時代,又變成了一個兩歲大的小女孩,害怕是肯定的。不過也在這段時間裡,張雪每天邁著她的小短腿,後面跟著小桃,把府內的里里外外跑了個遍,還是弄清楚了許多事。


現在所處的時代的確實屬清朝,這個家庭也是清朝的滿族人家,感覺上還是比較有家底的。一個四進的院子,加上伺候的男女僕眾,一家大大小小加起來,約有八九十人。


至於她現在的名字叫鈕祜祿·慧珠,父母俱在。父親鈕祜祿·凌柱,在禮部任職,位居正五品;母親章佳氏·福惠,嫁給凌柱六年,前三年一直沒生育,第一胎又是女兒,就是張雪穿越成的這個小姑娘鈕祜祿·慧珠(以後為了便於記載都叫慧珠)。因此章佳氏不怎麼得凌柱的寵,還時常受府裡老太太的氣,好在前幾月生育了嫡子,鈕祜祿·俊賢。


凌柱共有兩房妾室,第一天見著的穿桃色旗服的是張姨娘,今年二十歲,自三年前跟了凌柱就一直得寵,她生有一女,鈕祜祿?慧雅,同她一般大,今年兩歲。另一個妾室是李姨娘,容貌普通,原本是凌柱身邊的大丫鬟,比凌柱略大一歲,並在章佳氏嫁進府里之前,已為凌柱生了長子,即現年五歲的鈕祜祿?俊德,後又生育凌柱的庶長女,現年四歲的鈕祜祿?慧珍。但李姨娘現在畢竟有了年紀,也就不大得凌柱的寵了,不過看在她為凌柱生育了長子長女,為人又謙和低調的份上,老太太做主把她抬舉為二房,因此府裡皆稱她為二奶奶。


慧珠沒想到,一個穿越,就讓本是獨身子女的她一下子多了這麼多兄弟姐妹。雖說兄弟姊妹多了,倒也沒覺得有多好。還有她那個嫡親奶奶也不怎麼關心她,對她和章佳氏總是淡淡的,但對慧珍倒是不是錯,可能是因為李姨娘最開始,是老太太賞給凌柱的緣故。不過較於這些,她也覺得沒什麼,畢竟她嫡女的身份是改不了的事實。尤其是這古代嫡庶的區別極大,就算章佳氏再怎麼不得寵,不討老太太的喜歡,也是府裡的當家奶奶,妾室的主母。
慧珠對自個兒嫡出的身份甚是滿意外,其餘的都讓她覺得一個頭兩個大。複雜的家庭,只知道家裡姓鈕祜祿,為滿族人,隸屬鑲黃旗。不知道現在是清朝的什麼時期,看樣子大概是前清,不過就算知道具體時間,也是沒法。前世的她學的是理科,歷史政治之類差的是一塌糊塗,至多知道,清朝前面幾個皇帝的順序和最後一個皇帝以及慈禧太后的名字。且她在大學裡的專業又是英語,在這個禮教打壓下的封建社會更是沒用了,不過幸好這個家是滿族人家,比較富裕,她又是嫡女,應該不用為以後的生活擔心… …
慧珠坐在涼亭裡正隨意的想著,就見照顧她的趙嬤嬤急匆匆的走來,嘴裡還不時的叨唸道:“哎呦,小祖宗?,總算找到您了,奶奶專門差人給您買了水晶糕,可怎麼也瞧不見您的影。小桃,還不快服侍姑娘坐起來,寒冬臘月的,怎麼可以讓姑娘坐在石凳上受凍。”小桃低低的應了聲是,連忙服侍慧珠起來。慧珠不由地皺了皺眉頭,卻也沒說什麼,只是乖巧的牽著小桃得手,和趙嬤嬤向章佳氏住的院子走去。
途中,慧珠忍不住的想,這幾個月來,隨著她慢慢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已經開始漸漸的把章佳氏和凌柱當成她的父母。而他們也真的是很疼她,特別是章佳氏,對她雖不及俊賢,可也是掏心掏肺的好。想她剛來十多天的時候,就染了天花,這天花在古代是隨時會去命的惡疾,但章佳氏卻不畏病疾,仍然衣不解帶的照顧她;後在章佳氏連續十多天的悉心照顧下,她總算是好了。


這般念著章佳氏對她的好,慧珠下意識的加快了去正院的步伐。


進了院子,遠遠的就能聽見屋內不時傳出的嬉笑聲。待到了正屋,只見章佳氏歪躺在炕上,逗弄著搖籃裡的俊賢,實屬一副溫馨畫面。慧珠見狀,心裡一暖,遂剛進到屋,便故意嘟嚷著叫道:“額娘,我要水晶糕糕。”其實,剛開始慧珠也很鄙視她的裝嫩,不過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也只好學著小孩樣撒嬌。然,不知道是不是由於變小了的原因,慧珠現在倒是很習慣了裝小孩。尤其在章佳氏面前,更是喜歡撒嬌,還時常和小俊賢鬧著玩,卻覺得很是開心。


章佳氏見慧珠進來,立馬笑罵道:“又跑哪去瘋了,沒個姑娘樣,知道有吃的才回來。你也看看慧珍,只比你大兩歲,就會識字了,哪像你個瘋丫頭。”


慧珠爬上炕,摸了摸搖籃裡俊賢的臉,然後抱著章佳氏的胳膊,撒嬌道:“額娘,我才不是瘋丫頭?,我這是在練習走路,想著快快長大,好幫額娘照顧弟弟。”說著,又看了看俊賢,輕觸他肉嘟嘟的臉頰,見他不滿的舞著手腳,方收回了手。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慧珠對俊賢確實真真的喜歡疼愛上了,才五六個月大的小娃娃,端是長的虎頭虎腦,不愛哭,見人就笑,還很喜歡粘著她,這叫人如何不發自內心的喜歡呢。
一旁的趙嬤嬤笑道:“奶奶,姑娘這小就知道照顧幼弟,真是個懂事的孩子,不比二房奶奶家的大姑娘差。”
章佳氏含笑的看著一旁玩耍的姐弟倆,嘴角微翹??道:“一個庶出的丫頭罷了,頂上天也就是個庶長女,再怎麼受老太太的寵,也改不了出身。哼,一個丫鬟生的姑娘,怎麼跟我們慧珠相提並論。”她前幾年一直不生育,受了多少閒氣,連帶著慧珠也不受老太太見待,可不能因為李氏給鈕祜祿府生了唯一的兒子,就這樣無視她們母女,處處抬高二房!


現在好了,她有了嫡子,便有了底氣,看誰還能說閒話,擠兌了她們母女。想到這,章佳氏不禁眼神更柔的看向慧珠和俊賢,隻的兩字——值得!她幾年前受的苦都值得了!現在的她已有兒有女,老太太是斷不能再說些什麼了,也不能再提及給凌柱納妾了。同時,她有了嫡子,這些妾室也是翻不出什麼花樣的了。


張姨娘雖得寵,可生慧雅的時候是難產,吃了藥以後是不能生了??;李姨娘已是昨日黃花,好幾年了,也不見凌柱進李姨娘屋頭,再在府裡有地位,討老太太喜也是無用的。隨之,章佳氏想到她自個兒,自打前個兒生了俊賢,凌柱對她可是是敬著的,還時不時關心她。
趙嬤嬤見章佳氏一掃幾年前的不愉,在府里地位亦越發穩了,眉開眼笑的附和道:“奶奶說的是,這大姑娘再怎麼出眾,庶出的身份擺在那,將來的前程是越不過姑娘的,大抵不過妾室。”


慧珠聽著二人的談話,心下道:她雖不喜慧珍,可也不想章佳氏如此輕蔑的說慧珍,這樣總讓她感覺章佳氏好似變了一個人般,對不喜的人冷漠打壓。若章佳氏知道自個兒不是她的女兒,又會怎樣呢?慧珠想著不由打了個寒顫,急忙打斷她們的談話,撒嬌道:“額娘,我要吃糕糕啦。”
章佳氏含笑看著不依不饒的慧珠,柔聲說道:“知道,是額娘錯了,忘了給咱們的小慧珠拿水晶糕了。”說完,章佳氏便吩咐屋外伺候的丫鬟去取,順便再叫丫鬟端了些杏仁茶來。這倒也順著慧珠的意,就此岔開了話,章佳氏又恢復了一派慈母樣,溫柔的看著慧珠,逗著俊賢。
說笑間,小丫頭拎著食盒進來,待給章佳氏行了禮,方把一疊水晶糕和熱杏仁茶擺上炕桌。章佳氏拿起一塊水晶糕遞給慧珠,取笑道:“你個小饞鬼。”


這時,只聽見外間伺候的婢女說道:“請爺大安。”


章佳氏知是凌柱回來,忙想著起身迎接,正準備穿鞋,就見凌柱快步走到她面前,笑呵呵的阻止道:“快別下來,在炕上靠著就好,照顧慧珠姐弟倆,可是辛苦夫人了。呵呵。看著兩姐弟玩的高興的。”說著,凌柱便逗弄了下慧珠姐弟,方從懷裡拿出了一隻金鑲寶石領針遞給章佳氏,微咳一聲道:“這幾年委屈你了,唉,怎麼說這些,不提了。今個我在琉璃廠給舒羅大人挑禮物,看見這領針很配你新做的袍子,就給你買了,還望夫人喜歡。”章佳氏臉頰淡紅,微微伸手接過,又忙不迭低低垂首,小聲道:“謝爺,妾很是喜歡。恩,您快坐著歇歇,妾讓丫鬟給您沏茶。”
凌柱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章佳氏,自在炕的另一邊尋位坐下。隨即,轉身抱起看著姐姐歡快吃東西的俊賢,唬弄道:“賢哥兒,姐姐在吃東西,不理我們的賢哥兒了。”話略頓了頓,接著看著慧珠叮囑道:“少吃點,就快用晚飯了,不然等會多食,晚飯是吃不下了。”


慧珠不禁在心裡嘆了口氣,裝小孩,其實還是累的!無奈間,慧珠抬起頭,舉著一塊水晶糕遞到凌柱面前面前嘟嚷道:“阿瑪,吃糕糕,額娘買的。”
凌柱聽了,和章佳氏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哎,無法,慧珠只好一邊繼續吃她的水晶糕,一邊不時的看看站在一旁紅著眼睛欣喜望著章佳氏和凌柱的趙嬤嬤,倒是融洽和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19:59:37

第三章 融入


 五年後


“姑娘,起了呀,奴婢這就去打水,小蘭,你先服侍姑娘穿衣。”小桃從外間進來,見慧珠醒了,忙連聲吩咐道。

說話時節,另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就拿著衣服走過來。

不用說,這會兒正躺在床上的這位就是穿越過來的慧珠。從剛來時的徬徨無措到現在已經完全融入到這個時代,慧珠也就漸漸的習慣了底下人的侍候,習慣了清朝滿族姑娘的閨秀??生活。

慧珠由著小蘭給她穿衣,心下卻想到,幸好她穿越到一個滿族的富貴家庭,而不是貧苦布衣家裡。這個時代,你若不身臨其境,是無法想像它根深蒂固的封建等級思想。想著服侍她穿衣的小蘭,十一二歲的年紀,本該在父母膝下快樂的長大,卻因生活所迫,被父母賣給他人為奴為婢,看著他人的臉色生活,這是怎樣的情何以堪!

慧珠心下雖然感觸頗多,但斷不會在她們面前說什麼平等民主之類的話。在這個只有皇權沒有民權人權的清朝,如果高喊平等自由,說不定就被當成妖物燒死,或讓人以謀逆罪處死,估摸著還會累及父母。所以,慧珠現在還雖不能完全把她當成她們的主子,卻也漸漸默許適應了主子的生活。
正值小蘭服侍為慧珠穿好衣服,趙嬤嬤便端著熱水走了進來。慧珠見了,淺淺一笑道:“嬤嬤,今天先生請假,我就先不用早飯了,等會去額娘屋裡吃,過後再跟額娘一道去給祖母請安。”

趙嬤嬤挑挑眉,雙目含笑,誇讚道:“姑娘真是細心,奶奶也是這般囑咐老奴的。”說著,順手接過小桃遞過的帕子在水里打濕,親自為慧珠淨面;卻忽見慧珠還穿著漢鞋,立即皺眉訓斥道:“小桃,你沒聽見奶奶的吩咐嗎!姑娘已經是六進七的年紀,怎可還穿漢鞋,這不是讓姑娘去老太太那挨說的事兒。”

其實,這是慧珠吩咐的小桃拿繡花鞋來的,她實在穿不慣花盆底。就前些個時候,老太太見慧珍穿著花盆底,走的端莊得儀,很是讚嘆了一番,也就累及她了。

老太太本就是大家出身,處處講著禮儀排場,認為她已過了年歲,就該穿著花盆底,至見她還穿著繡花鞋,很是訓了翻章佳氏。因此,章佳氏也就發了狠,但終歸是為慧珠將來的前程考量,硬要慧珠穿了花盆底走路。於是慧珠忙道:“嬤嬤,別怪小桃姐姐,這是我的主意,想著今不用上課,就想著待在里屋穿漢鞋便宜,倒忘了祖母不喜漢人的物甚。唔,小蘭,去把花盆底給我拿來換上,可不能讓祖母挑了錯。”趙嬤嬤見狀,也不好說什麼,便就此歇過,點頭稱是。

淨完面,小蘭伺候著慧珠到梳妝台前坐定,小桃忙拿起梳子為她梳妝。如今服侍慧珠的共有三人,就是趙嬤嬤和小桃,還有新來的小蘭。小桃穩重,很有鄰家大姐風範;小蘭則是半年前買進府的,性子還很活波潑。

趙嬤嬤放好帕子,走到了梳妝台前,打量了會慧珠的髮髻,說道:“看樣子,今個兒老太太要留午飯,姑娘還是多打扮些的好。”慧珠笑道:“嬤嬤看著辦吧,打扮些也好,只是別給我抹胭脂就是。”小蘭咕噥道:“姑娘就該塗些胭脂的,您沒看見,大姑娘打扮的就像,恩,就像仙女一樣。整天抬著頭,清高極了,還不理人,她身邊的大丫頭小梅還給我和小桃姐臉色看呢。哼,也不想想,大姑娘就一個庶出,還在姑娘面前裝個什麼勁。”趙嬤嬤眼裡滿意,口裡卻是斥責道:“怎這麼沒規矩,大姑娘是你能說的,沒個奴才樣。”

小蘭低下頭,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慧珠笑著道:“嬤嬤,小蘭還小,算了吧。至於大姐姐那的事,可能是誤會。”真無所謂,慧珍不過是自尊心強了些,對她也沒什麼,不用過多計較。

趙嬤嬤拿起一個盤長紋耳挖簪,一面兒給慧珠戴上,一面兒笑讚道:“咱們姑娘就是心慈大度,你們能派來伺候姑娘,也是你們的福氣了。”小桃小蘭遂點頭稱是,一時間又說笑起來。

不過半響,慧珠已梳妝妥當,一身雨過天晴色連裳旗袍,外罩一件粉白色大雲頭背心,再配上小半寸來高的花盆底,觀之,倒是個亭亭玉立的滿族小姑娘。

收拾畢,出了屋,慧珠一行人穿過抄手游廊,再行十幾步也就到了章佳氏住的正屋。

甫一進屋,不待慧珠給章佳氏行禮,就听有人說道:“二姑娘可是來了,婢妾還想著讓慧雅去後罩房屋裡接你。這不是婢妾自誇,慧雅就是聽話懂規矩,今可老早就起了,準備給老太太請安。前些日子,於先生還誇了,說甚是禮貌。”這說話的人是張姨娘,幾年過去了,仍是很得凌柱的寵。她旁邊站著個身著粉色旗裝的六歲小姑娘,便是慧雅,一張心型臉粉雕玉琢,端是個漂亮的小姑娘,可見勝有顏色。聽到讚揚的話,六歲的小慧雅眼睛閃過一絲得意,眼睛彎彎的看著李姨娘叫了聲姨娘。


章佳氏輕微皺了下眉頭,斥道:“還是快用早飯吧,等會還要去給老太太請安,不要淨說些個沒用的。”張姨娘母女撇了撇嘴沒再開腔,章佳氏又看了眼桌上用飯的李姨娘繼續說道:“你身體不適,今個兒就不用去請安了。”章佳氏見李姨娘沒什麼表示,神情稍是滿意的看向一個著褐色布褂的十歲年紀的男孩,訓話道:“俊德,你是咱們府裡的長子,切不可丟了府裡的臉面,雖不說讓你在族學裡出類拔萃,可也得擔起咱們府裡的臉面。恩,你姨娘最近身體不好,今下了族??學,你也別來我屋裡請安,直接去看李姨娘就好。”


端德恭敬回道:“額娘說的是,兒子定當緊記額娘的囑咐,不可丟了阿瑪和額娘的臉。”章佳氏淡笑不語,眼鋒掠過慧珍看也不看,直接面向慧珠,殷殷關切道:“今怎麼起來晚了,現正是春捂期間,你穿的著實單薄了些。這樣吧,你先喝碗熱杏仁茶,我這就叫小蘭去給你取件厚點的馬甲,把背心給捂實了。”慧珠接過章佳氏遞來的杏仁茶,笑道:“女儿知道了,恩,我也覺得有些冷,今才起得晚了,讓額娘和兩位姨娘久等了”。


慧珍聽後,不可置否的側過臉,悶聲用起早飯。慧珠隨意瞟見,也不覺得不妥,只是章佳氏有些不悅,不禁惱怒慧珍的沒規矩,暗道:這李姨娘是個聰明人,要不怎麼爬到二房的位子上。可慧珍卻一點也沒學到,仗著長得有幾分姿色,自負才女,又得老太太的寵,就目中無人起來,以後總要收拾她的。章佳氏如是想著,也就無所謂的撇過不提。


早飯,便在眾人心思各異下用完。約莫著辰時快過,章佳氏讓丫鬟抱俊賢過來,和著眾人一起去府裡正院,給老太太請安。


章佳氏一行人來到老太太住的正院,忙有丫環僕婦爭先上前行禮請安,復又簇擁著章佳氏進了堂屋,隨即只見里間屋子裡的門簾打開,老太太身邊的老嬤嬤從里屋出來,微福了個兒身,笑道:“奶奶姑娘們來了,太太昨個也些不適,就剛起來,還在里屋梳洗呢,可得等等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0:13:50

第四章 請安

  還未走進正屋,侍立在門房兩旁穿紅著綠的小丫頭,已是脆生生的笑道:“二姑娘您來了。”一面說著,一面挑起厚重的門簾,侍候了慧珠進屋里去。

  進了屋子里,慧珠尚不及給章佳氏行禮,就聽一個嬌滴滴的女音哎喲道:“二姑娘可是來了,妾身還想著讓慧雅去后罩房里接你呢。不適妾身夸,慧雅就是聽話懂規矩。今兒可老早起了身,就準備去給老太太請安。還有前些日子,于先生還夸了說甚是禮貌。”

  一來便噼里啪啦似道豆子樣的說個不停,不消慧珠抬頭去看,便知說話的人是張姨娘,在過去的幾年里仍是十分得凌柱寵愛。

  “張姨娘。”德珍壓下心中的一絲不耐,禮貌的向張姨娘點了點頭。

  此時,在張姨娘的身邊站著一個著粉色旗裝小女孩,便是慧雅。

  慧雅雖然還是一個六歲大的小女孩,卻生得粉雕玉琢,隱約可看出長大后的必然也將容貌出眾。不過到底還是一個六歲大的小女孩,當聽到自己生母張姨娘的夸獎時,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明顯的得意,面上卻紅著臉羞答答的朝張姨娘叫了道:“姨娘!”

  張姨娘揚了揚尖尖的下頜,自得意滿的看了一眼章佳氏,對慧雅道:“這可是句句屬實的大實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章佳氏見張姨娘母女自得意滿的樣子,自家女兒慧珠卻低眉順眼的侍立一旁,不由微皺了下眉頭,道:“還是快用早吧。等會還要去給老太太請安。不要凈說些個沒用的。”

  聞言,張姨娘母女只好撇了一撇嘴,沒再多言。

  章佳氏又看了眼等候在餐桌旁的李姨娘姨娘,繼續說道:“你身體不適。今個兒你就不用去請安了。”
  

李姨娘朝章佳氏福了個身,道:“是,太太。”

  章佳氏見李姨娘沒什么表示,滿意的點了點了,走到了餐桌主位坐下。

  慧珠等人見狀,這才依次按彼此的身份分別坐下。

  其實,張、李二位姨娘身為妾身,本是沒有資格一同坐下同食,但章佳氏念及二人于子嗣有功,又兼之是在自家的小院子里,便允了二人一同用食。為此,還得了老太太的幾句嘮叨,不過卻也讓了凌柱心生愧疚與敬重。

  坐下不久,章佳氏想到李姨娘方才的順伏,又看向一個穿褐色布褂、大約十歲左右的少年,藹然笑道:“俊德。你是咱們府里地長子。切不可丟了府里地臉面。雖不說讓你在族學里出類拔萃。可也得擔起咱們府里地臉面。恩。你姨娘最近身體不好。今下了族學。你也就別來我屋里請安。直接去看李姨娘就好。”

  端德恭敬回道:“額娘說地是。兒子定當緊記額娘地囑咐。不可丟了阿瑪和額娘地臉。”

  章佳氏淡笑點頭不語,眼神掠過慧珍看也不看,直接慈愛的對慧珠道:“今怎么起來晚了。現正值春捂期間。你穿地也太少了。恩。這樣吧。你先喝碗熱杏仁茶。我這就叫小蘭去給你取件厚點地馬甲。把背心給捂實了。”

  慧珠接過章佳氏遞來地杏仁茶,笑道:“女兒知道了。恩。我也覺得有些冷。今才起得晚了。讓額娘和兩位姨娘久等了。”

  慧珍聽后,不可置否地撇過臉,悶聲用起早飯。

  慧珠不經意的瞥見,也不覺得不妥,便只做不見。只是章佳氏有些不悅,不禁暗惱慧珍地沒規矩。心下道:這李姨娘是個聰明人,要不怎么爬到二房地位子上?可慧珍卻一點也沒學到,仗著長得有幾分姿色,自負才女又得老太太的寵,就目中無人起來,以后總要收拾收拾她的。

  這樣想著,章佳氏也就無所謂地撇過不提,慢條斯理的用起了早飯。

  如是,早飯便在眾人心思各異下用完了。約莫著辰時快過,章佳氏便專門從東廂帶上了俊賢,攜了一眾人等去去府里正院給老太太請安。

  慧珠默默的跟著章佳氏身后而行,看著身邊各有心思的眾人,這就是她每日面對的人以及她的生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0:15:44

第五章 流水


 似水流年,時間一晃而過。
轉眼間,慧珠已經十二歲了,這幾年過得是順風順水,如今的她已經是一位完完全全的古代閨秀,而前世之於她彷彿夢一場,是那麼的飄渺。幾年的時間裡,她學會了很多東西,一手漂亮的繡工讓她無比自豪,毛筆字也能稱得上清秀整潔,古箏也能淡淡的彈上幾曲。同時,滿了十歲後,章佳氏就開始教她管家和人情事故,雖是煩躁,可也知道對以後作用甚大,於是也耐著性子虔心學習,慢慢的摸出了許多門道。

家裡面也很是順利,父親凌柱昨年從正五品升到正四品典儀,人變得越發從容了;母親章佳氏過得也甚是舒心,雖已是年過三十的婦人,卻保養得當。庶兄俊德現已托關係進了軍營大半年了,前途倒也不錯,不過上個月她的生母李姨娘卻去世了。至於受老太太喜愛的庶長姐慧珍,上次選秀被指給了王府宗室。而弟弟端賢雖頑皮,在族學裡常是受表揚。庶妹慧雅和她的生母張姨娘也較以前安分了。

大概因為六月要選秀的關係,兩母女最近有些張揚。慧雅長得像張姨娘,容貌出眾,惹人憐愛,家裡對她選秀很是看好。因此章佳氏作為嫡母,倒也給她置辦了不少好東西以備選秀。

然而,對於六月的選秀,慧珠卻十分懊惱。因為清朝按著虛歲算,她也就是十三,剛好夠年歲被報到鑲黃旗族長那以備選秀。每當想起她還是個孩子的年紀就要嫁人,不禁覺得惡寒,這萬一被選上了,進了那深宅內院,她又如何自處?

想那慧珍就是活生生的列子,前年慧珍按虛歲也剛滿十三,參加選秀被指給宗室的保泰貝子為妾室。嫁人兩年多了,上半年好不容易有了身子,前個兒卻得了她無緣無故小產的消息,想她現在也就十五來歲的的年紀,居然小產了。

猶記上個月她生母李姨娘去世,她回府祭拜的情景。蒼白憔悴的面容,雖還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人卻變得能說會道,對她也會淡淡的說幾句應景的話,只是眼裡卻常常寒光一閃。

呵,這就是大宅門,把一個曾經只是高傲的小姑娘折磨成什麼樣了。不過幸好,家裡似乎並不覺得她能選上,母親章佳氏也已經開始看各家門戶相當的適婚男子,好在落選後為她定門親事。雖說很是希望她不被選上,可一旦想起緣由是她因體態比較,恩,就是比較胖的話,任何青春少女也不會高興。
其實她長得併不差,怎麼看,也是位稍微豐滿點的清秀小佳人!不過因為時值發育期,胖點很正常的,可在慧雅的襯托下,卻遜色不少。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慧珠寢室的門被推開了。

“二姑娘,太太吩咐姑娘若換好衣服就快去,太太已經在前院馬車上等了好一會兒了。”說話的是小桃,現在為服侍她的小趙嬤嬤;五年前嫁給了趙嬤嬤的小兒子趙正,可誰知天不見憐,婚後第二年,趙正在街上撞到一批蒙古人,壞了事,被活生生地打死了,小桃被這消息一驚,累得一個多月的身子也沒了。可這小桃也是個倔的,死不改嫁,說一輩子都是趙家人,因而才得了小趙嬤嬤的稱乎。對了,由於慧珍出嫁,俊德也有了差事,老太太下令,章佳氏在府裡被稱為太太了。

“知道了,小趙嬤嬤……呀,別了吧,桃姐姐,饒了我,這頭上戴的首飾夠多了,別再……”慧珠邊說著,就拉起要給她的頭上戴釵的小趙嬤嬤往外走,心下卻道,沒想到,到了古代她還有機會去相親一把。

“姑娘,慢點,可別把昨個兒剛做的旗服弄皺了,要不太太可得說了!”小趙嬤嬤急忙說道,這姑娘什麼都好,在屋裡繡上一天的刺繡也不嫌悶,可一說到打扮就說還小,還說要等到十八歲再說。

慧珠來到前院,老遠就看見一輛馬車停在二門處。一個翠衣的小丫環給慧珠蹲安行禮後,笑道:“姑娘可是來了,太太已經等一陣了。”邊說著話,小丫頭邊挑開了馬車上的簾子,伺候慧珠上馬車。

上了馬車,慧珠一下就坐到章佳氏旁邊,撒嬌道:“額娘,等久了吧,是女兒的不對,可是一想到今天出門的原因,女兒就……”話沒說完,就把頭埋進了章佳氏的懷裡。

章佳氏慈愛的扶起慧珠,溫柔的撫慰道:“我的慧珠也到了會害羞的年齡,不過,等會見到富察夫人可要好好表現才行。那位富察夫人,是個和善,年前就看中了你,他的兒子,你阿瑪也叫人去打聽了,說是個人品學識都是好的。就連你舅舅都說不錯,唔,那人今年十八,在兵部任職。雖說官小些,正七品,可聽說今年底就要往上升的。”章佳氏停下話,用帕子斂了下眼角,方繼續道:“我是不希望你選中,嫁入那皇家宗室的,以我們家的條件,你嫁去也只能是妾室,連個側室也夠不著!額娘斷不能讓你下半輩子受苦,要出人頭地要光宗耀祖,就叫府裡的三丫頭去爭,範不著咱們的事。”

“額娘,我……”慧珠哽咽的再次撲進了章佳氏的懷裡。感激!感激!真的很謝謝老天讓她在三百年前的清朝,遇到如此疼她為她著想的母親。

章佳氏見狀,忙收了眼淚,輕拍著慧珠的背脊,柔聲道:“傻孩子,幹什麼呢……你現在都十三了,選完秀,然後定婚,下聘,等全打理好了,成親時也就十五,又嫁到京城,額娘也能時常來看你。想這富察家跟我們府關係也好,你嫁了過去,是斷不會受氣的,再說,我們現在也就是和富察夫人約在一起去上香,也沒定下來。不過啊,看著富察夫人積極約你去一起上香,想是她很中意你的,我看這門親事是很是不錯的。”

趙嬤嬤看著眼前說著貼心話的兩母女,心下高興,遂起了談性,玩笑道:“姑娘,太太說的對了,你在幹什麼呢,快起來,就要到澤安寺了,這膩在太太懷裡,把頭髮弄亂了可就不好了,要不然我們家的二姑娘可不美了。”

這話一出,馬車上的人都笑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0:17:08

第六章 選秀(上)

從安澤寺回來後,日子如水般一天天過去,轉眼便到了康熙四十三年六月二十一日,又一屆八旗選秀,在六月稍顯炎熱的天氣下拉開了序幕。

這日,慧珠三更天剛過便起了身。沒用任何一點吃食,就被章佳氏拉去梳洗妝扮。的確沒指望慧珠被選上,可也著著實實的給她好一陣打扮,直到辰時正,慧珠才裝扮妥當。一身連裳琵琶襟窄袖青色旗服,後腦啥梳著簡單的大辮子,鬢邊戴著珍珠竄成的花飾,耳朵上戴著小巧的珍珠墜子,腳踩一寸多高的花盆底,襟前掛著一根白綢布條,上頭寫著“鑲黃旗四品典儀官凌柱之嫡女鈕祜祿·慧珠”。

然,慧珠還來不及歇口氣,又馬不停蹄的趕去老太太那。到了正屋,給老太太磕頭請安後,又聽老太太不咸不淡的囑咐訓斥了些話,方和慧雅上了選秀的馬車。

此時,慧珠已端坐在前往紫禁城神武門的馬車上,大大鬆了口氣後,有閒心的打量起和她同乘一輛馬車的慧雅。

今日的慧雅比起以往更顯嬌俏端莊,她也穿著連裳琵琶襟窄袖青色旗服,不過袖邊與下擺都鑲了白緞闊欄干。同樣的,慧雅發誓與她一般,梳著簡單的長辮子,鬢邊戴的卻是白玉嵌翠碧璽花珠和乳白色絨花,耳上是同色系的白玉墜子,看得出來是極其用心打扮過的。

慧雅此時也在好幾個時辰的忙碌下,鬆了口長氣。正閒下來時,發現慧珠的打量,便回了一句道:“二姐姐今打扮的倒是素淨。”被發現了,慧珠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啊,呵呵。”遂以笑掩過,就此不提,二人一路上也就相安無話。

行了約莫半個時辰,馬車終於停下了,似乎到了神武門外,慧珠與慧雅疑惑的對視一眼,便聽凌柱在馬車外道:“到了,你們下來吧。”聽後,二人依言下了馬車。

初一立定,凌柱忙將二人拉到一旁厲聲道:“我知道你們姐妹一直不怎麼親近,但你們的記住,這裡是皇宮不是咱們家的大院子,由不得你們使性子鬧脾氣,得互相扶持著走。”話畢,雙目犀利的盯著姐妹倆,略沉吟一下道:“你們都是我的女兒,無論嫡庶。”

正說著,一個小太監前來催促,凌柱見時辰不早了,也只好再匆匆囑咐了幾句,便讓慧珠慧雅二人跟著小太監上了內務府的馬車。

上馬車之際,慧雅突然拉住了慧珠的手輕聲道:“姐姐,我會聽阿瑪的話。”慧珠有些怔住,慧雅很少這樣叫過她姐姐,可能是此時壓抑又緊張的氣氛使然。第一次,慧珠感到了這個一直有些疏遠而又有些小手段的女孩,真真是她的妹妹。念頭一轉,回頭對慧雅安撫一笑,輕聲說道:“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話落,兩人相視一笑,攜手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的驅使著,大約又行了半個時辰便進了神武門,馬車也就跟著停了下來,隨即一個尖銳如銅鑼般刺耳的聲音喊道:“請各位姑娘們下車。”

  依令,慧珠與眾位秀女下了車。剛一下地,就見一個約莫四十好幾,穿著體面的太監立在她們面前,讓她們按旗排好,然後又把宮裡娘娘的親眷和以前選過秀並記了名的秀女單獨叫走。而像慧珠一類被剩下的秀女,便按年歲和所屬旗列依次排好,再在太監們的帶領下,向宮內走去。

一番叫名排列下,慧珠還沒來的及細細打量一下三百年前的紫禁城。現在若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慧珠此刻此只感到激動萬分,三百年前的太監,三百年前的皇宮,說不定她這一生只有此次唯一的一次機會,能身處這天下權勢的集中地,大清皇宮。

慧珠正想抬眼打量,忽聽領頭的大太監揚聲道:“各位姑娘仔細了,這可不是您們自個的家,還是少在那東張西望,別忘了您們是來選秀的。等您們成了貴人,想怎麼看就這麼看。”在大太監的說辭下,其他秀女皆低頭歇了好奇的目光,默默跟著太監的步伐。慧珠無奈,也只好目不斜視的跟著太監向目的地走去。

接著,大約又走了半個多時辰,來到一個寬闊的大院處,眾人才停下了腳步。

這院子的正前方擺著三張長桌,桌上有筆墨紙硯,還有一疊疊的冊子,此時幾個穿著體面的太監正坐在長桌後翻看冊子。見秀女們到了,一個小太監忙接過名冊子開始叫名,隨即被叫到的秀女就一個個地上前接受閱看,進行第一次挑選。

不過一柱香的時間,便念到了慧珠的名字,慧珠不免有些緊張,定了定心神,跟著一個宮女,向一間屋子走去。

剛進到屋裡,便有二個老嬤嬤嚴肅道:“還請姑娘寬衣。”慧珠咬了下嘴唇,想起章佳氏今早的囑咐,倒也乖乖的脫了衣服,躺在床上讓老嬤嬤們檢驗她的身子是否清白。但萬萬料不到嬤嬤們的言行舉止甚是過分,慧珠頓時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屈辱。好在嬤嬤們很快的驗完了,慧珠立即下了床穿上衣服。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思及八旗女子若在第一輪被刷下,以後在婆家是會被人小看的。只好強壓下怒氣,掏出兩個淺綠色的蘇繡荷包遞給,滿臉輕蔑神情的兩位嬤嬤,有些僵硬的說道:“嬤嬤辛苦了,這是小女子閒時繡的,若不嫌棄,還請笑納。”

其中一個高點的嬤嬤接過手,顛了顛了荷包的重量,看了眼另一個嬤嬤,頓時喜笑顏開道:“哎喲,看著就是好的,姑娘手藝出眾,定能有個好前程。 ”慧珠也不接話,行了個半禮,就走了出去。

彼時,慧珍和慧雅檢查完了,兩姐妹都順利的過了第一關。又由於她們隸屬鑲黃旗,是最早開始選的,所以入宮第一日她們就完了事。然後接下來又逾七天,第一輪選秀方才結束,總共從最開的二百三十多名秀女到現在只剩一百來位,整整去掉一半。

在這期間,慧珠和慧雅兩人除了吃飯就是在房間裡說些貼己話。同時,慧珠還知道了,以前慧雅因為自身庶出而自卑,疏遠她,又嫉妒同為庶出的慧珍,才常使性子撂絆子。現在說開了後,隔閡也就消失了,兩姐妹相處的日益融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0:18:48

第七章 選秀(中)

日子很快便到了複選的前一天,這日慧珠和慧雅用過晚飯就回到了房間。

慧珠笑道:“三妹妹,明天就是複選了,你也知道,我志不在此,而且以我的資質也很難被選上,現在大多都欣賞芊芊弱女子,我雖不胖,可離苗條纖細也相差很遠的。”說著,拿起來時章佳氏給的荷包,拉著慧雅的手繼續道:“不過,妹妹,我看的出來,你是希望能留住的,以妹妹的條件也是能被選中的。若明天我落選後,就只剩妹妹一個人了。這個是走時額娘給我的,你拿著,行事什麼的也方便,做姐姐的也只能幫到這麼多了。這宮裡,不比在家裡,若那些秀女或太監嬤嬤們說了什麼話,妹妹可千萬忍住,別和他人起了爭執,得穩妥行事方是上理。”

慧雅推拒道:“姐姐,不要妄自菲薄,明天選後才能知道結果,你不要這麼早就下定論,這荷包裡的東西我不要,姐姐還是自己留著吧。至於宮裡的事嘛,你就放心,我會離那些有勢力又得宮裡主子們喜歡的秀女遠些的,恩,就遠離是非之地嘛,我省的。”

接著,慧珠又是一番勸,而慧雅仍是執意不肯收荷包,非要等明天的結果出了後再說。慧珠無法,只好等明天過了再說,便也就不提,各自睡去。

慧珠躺在床上,迷糊的想到,明天太監要檢查眼,耳,鼻,頭髮,皮膚,頸項,肩膀,背部,一處不合格者立即除名;音色和神態,口齒不清,嗓音粗濁,應對慌張者也淘汰。以上這些她該是行的,可有一項是太監用尺子量手腳,觀察走路姿態與禮儀規矩,她當初在宮外沒有和慧雅她們學,再加上不去疏通,落選機會很大,她也能安心了。至於荷包,就等明天落選後再給慧雅好了。

慧珠如是想著,隨著夜色的加深,睡意襲來,慢慢睡去。

  永和宮

“胤禛的的嫡長子走了也有三日了吧,成年的兄弟中就他子嗣艱難,這次選秀多挑幾個到他的府裡。 ”

“還是皇上想的周到,不過一想到宏輝才八歲就走了,臣妾這心……”一個柔美的女音嚶嚶抽泣,好一陣,才哽咽著說道:“前些時候,老四媳婦就來宮裡給臣妾遞過話了,說那年羹堯的妹妹正好也是今年選秀……就是在老四門下外放當差的那個年羹堯。而那姑娘臣妾也打聽過了,是個水靈靈的才女,身體是弱了些,不過好像老四很滿意,希望能指給他做個側福晉。”

一個威嚴的聲音道:“恩,出身是差了些,好像是老四家的包衣,不過她的哥哥現在是個三品,到也……罷了。”沉吟了片刻,又道:“這個烏喇那拉氏是個賢惠的,就是沒有嫡子,這些日子倒是委屈她了。算了,就按你說的,把年氏指給胤禛好了。”

“謝皇上應允,這年氏也是知根知底的,嫁進老四的府裡,想必會跟烏喇那拉氏相處融洽的。皇上,臣妾知道您滿意四媳婦,這四媳婦人大度又賢惠。唉,就是沒有兒子福,若能再生個小阿哥就好了。”

“老四的確子嗣過於單薄,唔……李德全,叫明天挑選的人注意著,把體態健康,家世清白,好生養的,都留著。”

“喳,老奴領命。”說話的這位就是皇子阿哥也要禮讓三分的的李德全。他回話後,便向儲秀宮去了,心下卻道:今年除了些內定的,顏色好的佳人,看來還是得找些容貌普通,性子踏實穩重的……

這時的慧珠還不知道,就因為這段簡短的談話使她的落選願望徹底落空,歷史按著既定的方向悄悄前進。


  儲秀宮

選秀的結果下來了,一百來號人現在只剩四十六名了。正因為如此,慧珠是怎麼也沒想到她居然能入選。這第二次挑選可不同於第一次,此次入選的繡女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記名秀女宮規對記名秀女要求十分苛刻,若為記名秀女,私相嫁聘者,自都統、參領、佐領及本人父母族長,都要分別議處。除非等一個月後選秀結束被擱了牌子,否則過了十七後,就終身不能嫁人。

從執事太監那得了入選的消息後,慧雅按壓下激動興奮地心情,忙拉著慧珠回到房間,興高采烈的說道:“姐姐,入選了,我們都入選了,太好了,你知道嗎,我真的很高興。唔,姐姐也入選了,這樣,你荷包里金瓜子還是留著自己用吧,呵呵。

”慧珠正納悶著,聽了慧雅的話,也只好無奈的點了點頭,隨意的說了幾句應景的話也就過去。暗下,慧珠的心情卻如翻江倒海般,怎麼也想不通,她怎麼就入選了,這與當初設想的完全不一樣,若真的被留了牌子,那……慧珠不敢再想下去,便也索性丟了想法,想著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接下來了的一個月很是忙碌,留下的秀女,都要跟著教導嬤嬤學規矩;同時,來照顧她們的宮女太監也開始叫她們小主而非姑娘。畢竟留下的秀女不是進宮,就是嫁給皇子宗室。

儲秀宮在人走了一大半後也逐漸安靜下來了,而后宮卻日漸熱鬧起來了。不時有秀女被后宮主子娘娘叫去問話,就連她也被叫去說過一次話。大概是記了名的秀女,大多家世背景,樣貌氣度都算是拔尖的,因此慧雅只被找了四次,讓慧雅有些氣餒。慧珠也就跟著安慰了幾日,慧雅倒也不在提起,只是更加用心的為選秀做準備。

忙碌的日子過得總是特別快,最後一輪的選秀如火如荼的開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0:20:35

第八章 選秀(下)

一個月後,終於到了最後一輪選秀的日子了。這日,慧珠一行四十六名秀女,在太監們的帶領下來到了順貞門。

接著六人一排進入殿內,讓帝、妃們選看。慧珠和慧雅隸屬於鑲黃旗,由於此次正黃旗的秀女十分少,她們便被排在前面等候挑選。此時,慧珠和慧雅被安排在第二排,第一列皆是正黃旗下的秀女。

不知道裡面是怎麼選的,不一會兒,慧珠就見裡面有人出來了。那是第一排的六個秀女,除了一個長相一般,但家事背景都是這屆佼佼者的秀女一臉喜色的走出來,驕傲的看了眼等候挑選的眾人後,方跟著滿臉陪笑的小太監離開了。至於其餘四個大多神情沮喪,只有一個一臉平靜。

不待慧珠多想,就听見旁邊的太監叫她這排的秀女進殿待選。


一排秀女按著事先演練過的,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請安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隨著請安聲的起落,慧珠現在的心情是既害怕又激動,害怕她被選上,又激動於見到真實的康熙皇帝。不過,她也沒忘記這是人如草芥,皇權自上的清朝,只好努力平復心情,雙眼目不斜視的盯著腳尖,盡量讓她顯得不起眼。

“免禮。”一個聲音不大,卻充滿著威儀和壓迫的聲音響起。慧珠知道,說話的人是康熙,她聽到了三百年前康熙皇帝的聲音!

慧珠深吸口氣,勉強斂住心神,不停地對她自個兒暗示,要穩住,一定要穩住,不能因小失大,未來的舒適生活才是最重要的。一番自予大氣後,她稍稍穩住了心神,不想這時康熙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左邊第二個是哪家的?”

  左邊第二個?左邊第二個?不就是她嗎!

慧珠無法,暗暗呼氣吸氣了一下,方上前一步福身答話道:“回皇上,奴婢隸屬鑲黃旗,是四品典儀鈕祜祿·凌柱之嫡女,鈕祜祿·慧珠。”

康熙帝聽言,復又看了看太監手裡的托盤,輕咦一聲,自語道:“恩,這鈕祜祿家這次倒有二個姑娘適齡,唔,還是這個看著好些,穩重踏實。”然後只見康熙手往托盤裡一指,在一揮手,即刻只聽太監高聲喊道:??“鑲黃旗下,四品典儀鈕祜祿·凌柱之嫡女鈕祜祿·慧珠,留牌子。”稍一停頓,又高聲喊道:??“秀女們叩謝皇恩。”

  聞言,慧珠徹底懵了。接著,只是渾渾噩噩的跟著太監離開,回到儲秀宮的房間呆呆的坐著,也不知道慧雅說了什麼。再下來,就有一個小太監過來通知,說再不走就要關宮門了。她方才猛然清醒,看見一臉擔憂的等著她的慧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說了幾句,才攜著慧雅的手出了皇宮,上了內務府的馬車回府。

慧珠正沉默的坐在馬車上,突然感覺踉蹌了一下,猜想估摸是到了,抬眼向車窗外隨意一瞟,就猛然起身,掀開門簾子,跑下馬車,撲進章佳氏的懷裡喊了聲額娘,便發洩似的哭了起來。

章佳氏看著放聲哭泣的慧珠,一顆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來。今個兒早早的,她就打聽鑲黃旗的秀女已經全部選完,皆被內務府的馬車各自送回。按理說慧珠也該差不多時間回來,卻遲遲不見慧珠、慧雅姐妹回來,一家人是提心吊膽了半天。可現在呢?好不容易看見慧珠回來了,又哭的如此傷心。章佳氏只好暫壓下滿腹的疑問擔憂,柔聲勸著慧珠,並扶著進了府裡。

回到正堂,章佳氏從慧雅那弄清了事情始末,便打發了慧雅母女和老太太派來打聽消息的僕從,又交代了趙嬤嬤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後,徑自來到慧珠的臥房。對著呆坐在炕上的慧珠,安慰道:“女兒,不要哭了,哭得額娘心都要碎了。既然你已經被聖上留了牌子,也是件可喜的事。額娘知你不在乎這些,可事已成定局,往後的路還是要走下去的。不過照額娘看,你也不用太傷心,你該是要嫁進宗室的。以現在宗室的人來看,你被指給幾家王府阿哥的可能性蠻大的。”

聽到這,慧珠疑惑了,眼含詢問的看向章佳氏。難道她不是進宮,也不用給五十歲的康熙帝當小老婆嗎?一想到她不用去那殺人不見血的后宮,瞬間就有種峰迴路轉的感覺。從最壞的消息突然變成一般的消息,慧珠半天才回過神。

後聽了章佳氏的解釋,才知是她搞錯了,進宮的秀女皇上會當場宣布留下,而不是像她這般。明了事,慧珠的心輕鬆了不少,索性便把哭泣的原因告訴了章佳氏。

可章佳氏卻沒笑,只是眼裡露著幾分憂慮的看著慧珠道:“我的兒,是額娘對不起你,你以後……雖說不用進宮,可按咱們府裡的條件,你嫁給宗室也只能做妾室,除非是落寞些的宗室子弟方可為側室。算了,說這些也沒什麼用,咱們現在只能等聖旨下來後再來商量……怎麼入選的偏偏是你,不是三丫頭……”言猶未晚,章佳氏似是再也止不住般,眼眶一紅,跟著落了淚水。

哭過憂過,此時的慧珠已經接受了事實,這嫁誰不是嫁,本來也沒想過在清朝會遇到相愛的人,再嫁給他。的確,她剛開始聽到消息時,以為是要進宮,又是嫁給比她阿瑪還要大的康熙,以後再見父母兄弟也就難了。現在既已確定不是,也就好了。雖然心裡對以後要當人的妾很不願意,可也只是因為妾室地位低,比較受氣不如嫡室,其他的倒沒什麼。

想通後,慧珠注意到疼愛她十餘年的章佳氏因為她要當妾室難過傷心,還有在正屋裡估摸著也為在為她擔心的的凌柱和大哥幼弟,不禁惱恨自個兒的不省事,情緒化。

於是又安慰起哭泣的章佳氏,故作輕鬆的說道道:“額娘,別哭了,是女兒弄錯了,只要不進宮,女兒也就能常見您的。再說了,按女兒的性格,就算當妾室也會過得很好,斷不會讓??人欺負了去。好了,額娘,女兒已經一整日滴米未進,想必阿瑪和額娘也因擔心我沒用晚飯的。女兒這就去叫吩咐廚房備食,然後我們一家好好在正屋吃頓飯。女兒這一個月在皇宮可是沒一天放鬆過,就等回家大吃一頓呢。”說著就站起身,在章佳氏面前轉了一圈後,方笑道:“額娘,你看我是不是瘦了,這趟皇宮之行也是有收穫的嘛。”

章佳氏看著努力逗她笑的慧珠,心裡雖還是難過,卻也打起精神,勉強笑道:“就知道你是個貪吃的,早叫廚房,準??備了你愛吃的。”說完,兩人皆笑,不再提及指婚一事,扯了其他話說。

隨後見氣氛好了些,母女二人方離開慧珠閨房,往正屋走去。

剛到門口,就見一個身穿藍色袍子的十歲男童跑了過來,抓著慧珠的手,稚聲道:“姐姐,我和阿瑪、大哥等了你很久了。我很想姐姐……姐姐啊不要哭了,若有誰欺負你,我給你報仇就是了。”

看著活潑可愛又十分貼心的俊賢,慧珠不由會心一笑,丟了煩惱,摸這俊賢的頭道:“好,姐姐知道了,咱們的賢哥兒長大了,能保護姐姐了,是個男子漢。”說著拉起端賢的手進了正屋,在掉漆圓桌旁坐下後,方看著凌柱和俊德,聲音歡快道:“讓阿瑪和哥哥擔心,女兒實在不該。不過現在女兒倒是餓得很,開飯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0:22:05

第九章 指婚


用完晚飯,章佳氏正準備帶著慧珠、慧雅去給老太太復命,就見老太太身邊的王嬤嬤神色匆忙的進了屋,不待行禮,直接說道:“老爺,太太快去正院吧,萬歲爺下了聖旨,宮裡的公公已經在正堂侯著了。”

眾人不由一驚,聖旨,不該是明天才下的嗎?

今晚指婚的聖旨只有皇子的,難道……凌柱有些不確定的看了眼慧珠,方道:“大家別愣住了,讓公公等久了,可就罪過了。”說完,凌柱一行人便疾步趕去老太太屋。

來到老太太住的正院,便見老太太坐在首位,陪著一位三十多歲穿著體面的太監說話。老太太一看見他們來了,隨即開心的招呼道:“你們可是來了,林公公可是來了好一陣了。”接著,又帶點討好意味的對林公公道:“林公公,您看這人也到齊了,是不是也該,呵呵,宣讀聖上旨意了。”

林公公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方道:“你們府有福了,養了位好姑娘。這以後啊,榮華富貴指日可待,雜家現在就來讀旨意。”說著話,悠悠的站起身,準備宣讀聖旨。

慧珠見狀,忙和府內眾人一起跪在地上,聽候聖旨。心裡卻不由打起響鼓,看樣子是她的指婚沒錯,只是不知道會指給誰,千萬別……慧珠胡亂想著,忽察章佳氏眼神有些複雜又有些擔憂的看著她,心裡有些奇怪,卻還是悄悄地給章佳氏回了個笑臉,打起精神恭聽聖旨。

聖旨的內容總是千篇一律,前面是些繞口的八股文,直到後面,慧珠才恍惚的聽到林公公念著:“……鈕祜祿·慧珠……皇四子……格格,欽此。”

霎時,腦子裡一片空,慧珠下意識的認為她聽錯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站起來,呢喃道:“什麼,不可能,一定是聽錯了,怎麼會是四阿哥呢,不是宗室嗎?對,可能是我聽錯了。”怎麼會是四阿哥呢?四阿哥,康熙帝的四阿哥,不就是將來的雍正,她又怎麼會嫁給雍正……

屋內眾人聽了指婚聖旨,表情各異,心下卻是不約而同的想道:真未想到,一向不出色的慧珠居然指給了皇子!而凌柱起初的擔憂也被現在的消息驚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接過聖旨,又忙向林公公告了歉,塞了張銀票,方躬身親自送林公公出了正院。

少時,凌柱回了正堂,又見章佳氏仍一臉意外的站著,忙抓住她的胳膊,小聲道:“你這個額娘怎麼當的,讓慧珠這樣傻坐在地上。 ”聞言,章佳氏稍醒過省,有些僵硬的走過去把慧珠扶了起來,半天才遲疑道:“女兒,快起來吧,醒醒神,坐在地上可讓下人們看了笑話,你能嫁給皇子也是……該是福氣的。”慧珠有些茫然的被章佳氏拉起來。

老太太畢竟是經過風浪的,雖對慧雅落選感到失望,但慧珠能指給皇阿哥卻很是驚喜。她雖不喜章佳氏,可慧珠卻是是她嫡孫女,能嫁進皇家是多大的福氣。再說慧珠現在是格格,指不定將來生了小阿哥後就是側福晉了,對家裡也是極有幫助的。

現在,她一個孫女即將嫁給皇家,一個孫女已嫁進宗室,這俊德和俊賢將也能有個指靠。老太太心裡極快的翻轉一遍,眉開眼笑的對章佳氏說道:“這是乾什麼,還跟著你閨女愣著,能嫁進皇家是二丫頭的福氣。雖說只是個格格,可也是玉碟上記名的皇家人。看二丫頭也累了,你還不快把她扶回房休息,想必二丫頭在皇宮呆了一個多月也很是辛苦,這些天就好好休息。”

聽了老太太的話,凌柱的心也活了。開始他是有些驚訝,可反應過來後,還是覺得不錯,他的女兒能嫁給皇子,等過些年生個兒子,想必也能在四阿哥府站住腳。他又在京城,女兒也不會吃什麼苦,說不定以後還能有大造化。

想到這,凌柱看了看還處於震驚中的慧珠,便應了老太太的話,囑咐章佳氏帶慧珠回房,並讓章佳氏今晚好好開導開導。

慧珠回到臥房的時候,仍然十分訝異她的指婚對象——胤禛!

胤禛——雍正——歷史上真真實實有的人物!

天啊,慧珠一想到她一個現代人,竟會穿越時空,嫁給雍正當小老婆,就覺得大大超出了她的想像。畢竟,她不管是在前世還是現在,都只想平平安安,悠悠閒閒的過日子。尤其是在這皇權至上的清朝,能過著現在如此富足的貴族生活,也很是滿足。完全不想再進一步,當什麼皇帝的妃子。前世的她可看了不少宮廷鬥爭戲,這皇室爭寵不是她能應付得了的!

雍正,念及這兩字,慧珠只覺得頭痛。的確!一開始也知道她很可能給人做小,可萬萬沒想到會是給雍正當小,這簡直不可思議!

慧珠想了半天也理不出頭緒,只得像平時一樣。在她認為想不通的時候就不要再去想了,反正權跟當初決定的差不多,嫁誰不是嫁,不過是她現在嫁的這一位名頭大些罷了。至於以後阿哥府內宅的事,就見機行事好了。

隨後的日子,慧珠被指給四皇子的消息傳開了,鈕祜祿府一應親戚也都來祝賀,話裡話外皆是慧珠得了天大的福氣。除此之外,老太太也對她越發重視,連帶的對章佳氏也和顏悅色起來。

慧珠在第一晚上想明白後,也就如往常一樣。見老太太對章佳氏好起來,倒認為這次指婚還是微帶些好處,便也沒想其他。

後在府裡忙裡忙外好些天,宮裡也遂之傳來了消息,剩下的秀女,除了三個留宮住宿,五個記了名,其他的都被摎了牌子。慧雅也被摎勒牌子,便可以自由婚嫁。這讓張姨娘和慧雅大大安了心,慧雅從此以後可以自由嫁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18:40

第十章 備嫁


指婚的旨意下來後,內務府和四貝勒府商定,慧珠於康熙四十三年十月再進貝勒府。

其實,慧珠本應該在今年九月初就嫁的,但為了避開也是今年選秀嫁進四阿哥府的年側福晉。所以,慧珠得延遲一個月入四貝勒府。

在婚期確定後的第三天,內務府便派了教引嬤嬤來鈕祜祿府,教導慧珠皇家規矩及禁忌事宜。又由於慧珠只是嫁進四貝勒府為格格,所以在凌柱送了些好處後,教引嬤嬤倒是和氣,慧珠也就輕鬆自在的渡過了為期一月的禮儀學習。

這期間,慧珠對胤禛要娶側福晉,她不用馬上嫁進四貝勒府的事兒,很是滿意。讓她可以用一個月的時間來緩沖一下要嫁人的事實,慧珠覺得這就是不幸中的萬幸。想她現在的身體還差二個月才滿虛歲十三,又是嫁給二十六七的成年男子,並且這男子還是將來的雍正,這很需要做下心裡建設才行。

但章佳氏卻不是這般做想,只覺得很是委屈慧珠,私下里常常抹著眼淚對慧珠道:“我的兒啊,你這還沒嫁進去了,就受了委屈。額娘真恨不得,你沒被指給四阿哥。這樣才能穿著大紅禮服,坐著八台大轎,嫁給他人做正室。想那要為側福晉的年氏,不過一包衣出身,憑什麼一起選的繡,一起被萬歲爺指的婚,你卻要避她的忌諱,晚入府一個多月。”章佳氏每每想到這裡,就越發對慧珠的嫁妝上心,盡可能的多備些體面的嫁妝。

由於慧珠是嫁給皇子當格格,祖制上訂了規定,依慧珠的品級分位,嫁妝只能是五台兩盒或六台一盒。

章佳氏開始選的本是五台兩盒,然而光四季的衣服就用了四個大箱子,最後只好改成六台一盒。

首先,章佳氏託人或她採買了最適合做旗袍的織錦緞子:花軟緞四匹,素軟緞四匹,織錦緞四匹,古香緞四匹,做成四季衣服,各四套。並花了大價錢讓京里最大的繡房,在十套旗袍上繡上各種不同的京繡花紋以及剩餘六套上繡上華麗精美的蘇繡團花。同時還在每件旗袍的領口、袖頭、衣襟都鑲上不同顏色的彩牙儿和花絛子。除此之外,還分別把各色旗袍做成琵??琶襟、如意襟、斜襟、滾邊或鑲邊等式樣。

其次,又去買了些名貴香料藥材,和以前珍藏的藥材香料拼湊成一箱,其中一支成了形的,約有六七百年的長白山人參,更是極為珍貴。
然後,慧珍親手繡的鴛鴦錦被一套,龍鳳呈祥錦被一套,京繡平針枕套兩對,荷包十二個,再裝成一箱。其實,這些本可以買現成的,但章佳氏覺得這能顯示出慧珠的賢惠,繡工好,將來進了貝勒府,也能得些誇讚,便沒去置辦。好在慧珠平時就愛繡些東西,所以許多都是現成的,只有鴛鴦錦被和龍鳳呈祥錦被需要在一個月裡繡好,時間稍微有些趕而已。
最後一盒就裝的是首飾,原本準備了兩盒,可現在只能裝一盒。章佳氏便找了木匠師傅另外做了一個盒子,那盒子外觀看上去雖和原來的差不多大,但裡面裝的東西比原來的是要多了多。盒子裡塞了滿滿一盒的首飾,幾乎都要溢了出來。
所備收拾中較普通的是半鈿墜角、簪子、翡翠手鐲、領針、戒子項圈、白玉挂件、金銀捧盒、金銀鏡子。略上乘是用幾樣金貴材料打製的大小挖耳子簪、珠花簪、壓鬢簪、鳳頭簪、龍頭簪。其中還有章佳氏以前的嫁妝或新採買或平時收集的上等珍品九樣:銀鍍金嵌珠寶鈿尾、金鑲珠花蝠簪、銀鍍金點翠嵌藍寶石簪、銀鍍金嵌珠寶鈿花、金鑲珠翠軟手鐲、金嵌珍珠龍戲珠紋手鐲、金鑲東珠耳環、金點翠嵌東珠耳環、金鑲珠翠蝙蝠耳環。當然其中也少少了滿人專用的鈿子,即鳳鈿、滿鈿、半鈿。

然而,即使這樣,章佳氏仍覺不夠,總覺得對慧珠有些愧疚。雖說準備的這些嫁妝,以一個皇阿哥格格的身份,進府是斷不會讓人小瞧的。可一想起慧珠只能穿著深粉色的婚衣,坐四人小嬌,一個陪嫁丫頭以及六台一盒的嫁妝進貝勒府就很是難過。想她差人打聽的,這年氏進四貝勒府時可是極為鋪張,鑼鼓震天,四貝勒府更是滿天的暗紅色妝點;而她為慧珠準備的衣服裡連一件銀紅色的都沒有,只因顏色太接近大紅色了,不是格格可以穿的。
一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今天便是慧珍嫁進四貝勒的日子。

下午,慧珠早早的淨身洗面,吃了些點心做晚飯,便開始梳妝打扮。一身深粉色繡著桃??花的旗裝,髮梳兩把頭,左鬢邊戴的琉璃珠子串成的花珠和粉色小絨花,右鬢邊插著一支金銀小蝴蝶簪子,耳戴翠玉墜子。

慧珠帶點嬰兒肥的臉上是修的秀氣的眉,不太大卻明亮的眼睛,微翹的圓潤鼻頭,小巧紅潤的嘴唇,在配上細膩白淨的臉龐。硬把滿臉的稚氣壓下,添了三分嬌媚,七分可愛。

章佳氏看著嬌俏可愛的女兒,不禁濕潤了眼眶,屏退了除了小趙嬤嬤以外的下人後,把一個金鑲東珠的鐲子戴在了慧珠手上,囑咐說道:“今天過後,你就是皇家的人,四阿哥的人,你要恪守婦德,伺候好四阿哥和四福晉……入了四貝勒後,就不比在家,凡是要三思而後行……這個鐲子內裡是空的,裡面裝了三千兩銀票,額娘已經把它們都換成小面額的,方便你取用。另外還換了三百兩碎銀子放在小桃那,是給你打賞下人用的。”

說著,章佳氏轉過身,眼神銳利的掃向??小趙嬤嬤,接著說道:“小桃,你照顧慧珠也有十一年了,如今我把她交給你,讓你以後能繼續在四貝勒府裡照顧服侍她。從此以後,你就不是小桃,也不是小趙嬤嬤,而是四貝勒府裡鈕祜祿格格的陪嫁丫環——素心。你以後就得像這名字一樣,只有一顆心,那就是忠於慧珠,你從小伺候的主子。”

素心咚的一聲跪在地上,給章佳氏磕了個頭,抽泣道:“太太,請您放心,奴婢在這對天發誓,此生此世都忠於姑娘,若違此誓,下至阿鼻地獄。”說完,又給慧珠磕??了個頭。

章佳氏定定的審視了會兒,才滿意的扶起了素心。

這時,有人來?報導:“四阿哥府來接人,還請姑娘出去,莫誤了吉時。”

聽到這,慧珠不捨的看了一眼章佳氏,叫了聲額娘,復又跪在了地上,給章佳氏深深地磕了個頭,便出了臥房。

接著,慧珠在貝勒府嬤嬤的伺候下,坐上一抬粉色小轎,從側門出了鈕祜祿府,向四貝勒府的方向走去。

章佳氏和凌柱也一直站在門口,看著隊伍消失在轉角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21:39

第十一章 進府


 四貝勒府

慧珠坐在繡墩上,任由福晉派來的王嬤嬤和素心給她卸妝,換衣。

“格格,現在已經收拾好了,您啊就坐著等貝勒爺過來了就是。奴婢這就遣了眾人,回去向福晉交差,您看如何?”王嬤嬤笑著對慧珠道。

  素心看了看慧珠,心下明白。拿起一個裝有十兩銀子和一個寶石戒子的荷包,雙手遞到王嬤嬤的手上道:“辛苦嬤嬤了,奴婢在這替我家姑娘謝謝嬤嬤。嬤嬤是福晉身邊的得力人,我家姑娘初進王府,還有許多地方不清楚,這請嬤嬤能不吝指教。”

王嬤嬤順手接過荷包收起,心下覺得這為格格到是個知禮識趣的人,不像府裡其她幾位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心裡如此想著,面上卻不顯,反而笑容加深道:“奴婢也不拿喬了。格格,素心姑娘,若覺得奴婢的話可聽,也就听著。貝勒爺是最講規矩的一個人,首先素心姑娘的稱呼就該改了,要叫主子了。而我們福晉也是個和善大方的主,這不?專門派奴婢來幫格格準備。其實呢,這府裡也沒什麼,規矩是大了些,可只要不做有違規矩的事,福晉也不會管的。喲,看這時辰也不早了,爺估摸著要從書房裡出來了,奴婢這還要回复福晉呢。就先行告退了。”

慧珠點頭允:“有勞嬤嬤了,素心,替我送送嬤嬤。”

接著,素心送走了王嬤嬤,又給這裡伺候的下人,各賞了一兩銀子,便打發了下去。又略等一會兒,胤禛身邊的太監小祿子就到了慧珠的院子?
道:“奴才小祿子,給新格格請安。貝勒爺爺讓奴才過來通告一聲,約莫一刻鐘後到。”

慧珠含笑的應酬了幾句,不著痕蹟的遞了個眼色。素心心領神會,取出一個極為豐厚的荷包謝過小祿子後,對慧珠道:“姑……主子,貝勒爺要來了,奴婢先行。請主子放心,明一早奴婢就會叫主子起來給福晉請安。還請主子今晚謹慎對待。”

  慧珠隨口應了素心的話。

現在的她也無法多顧,想她披散著頭髮,身著一件粉色鴛鴦肚兜和白色褻褲,外套一件桃紅色透明紗衣,坐在床上等著胤禛的臨幸。怎麼想怎麼覺得奇怪,更多的卻是心裡沒底,生出緊張。

不及多想,只聽“吱呀”一聲,房間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身著石青色袍子,身材高大卻又消瘦的男子走了進來。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方方正正的臉,兩道劍眉,一雙清冷的眸子深如幽潭,清澈卻見不到底,挺直的鼻樑下是緊緊抿著的薄唇,不知是聽誰說過嘴唇薄的男子,注定寡情一生。

略抬眼一看,慧珠便已知道,眼前的男子就是將來的雍正,現在的貝勒爺四阿哥胤禛,也是她以後賴以依靠的丈夫。

深吸一口氣,雙手死死的扣進手心,慧珠努力做出一付賢良溫順的樣子,循規蹈矩的上前,給胤禛行了個禮,緩緩的說道:“臣妾鈕祜祿·慧珠,給爺請安,爺吉祥。”然後就半曲著腿,等著胤禛的回應。

一時,屋子里安靜了下來,只有燃燒正旺的燭火偶爾迸射一下,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慧珠垂著螓首,任由一雙冰封的眼眸在她的身上凌遲打量;半響,就在以為他不會搭理她時,一個稍顯冷清的男中音在耳際響起:“恩,免禮。”慧珠緊著小心,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起身。

靜謐的屋室裡又陷入一片寂靜中。

面對別樣的寂靜,慧珠不由慌亂了起來。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就這樣站著,總不會叫她上前去詢問——是否該安寢了。

老天爺劈了她吧,未來的雍正怎麼就對她說了三個字,然後就面無表情直直的盯著她!

胡思亂想之際,只聽這尊大佛終於開了金口:“我已洗漱過了,更衣安置吧。”說罷,走到離床前一步的地方站住,伸平雙臂。

  老天爺您還是劈了他吧!

慧珠心裡不平的想著,這該死的封建主義,該死的清朝。還有該死的胤禛,先是冷冷的盯著她,現在又讓自己她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伺候他更衣。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可是自個兒以後的衣食父母,說什麼也不能饒了這大佛的不快。

打定主意,慧珠再一次深吸了口氣,徐徐走到胤禛跟前停下,然後惦著腳尖,往前湊過身子,伸手至他的胸前解著衣服上的盤扣。

  這該死的釦子,怎麼這麼難解!

“我來吧。”胤禛看著眼前這位皇??阿瑪賜給他的格格,長相清秀,大概是因為圓臉和有些微潤的身子,看著比實際年齡大些。此時她雖強制鎮定,但顫抖的雙手卻洩露了原本的緊張。看著該是個性情敦厚老實的,想來也是個知規知矩的人,不會隨大多妾室那樣,得了寵就輕狂起來了。想到這,胤禛不由地皺了皺眉,面色微沉了下來。

清冷簡短的話語,不愉厭煩的神情,讓慧珠好不容易放在實處的心,瞬間又被提了起來。不知道她就站在一旁,又哪裡讓這位爺不高興了。

胤禛兀自寬下身上的長袍,斜睨了眼渾身顫抖的慧珠,眼神一頓,復又將手裡的長袍遞了過去,話語清晰的吐了二字“安置”。

慧珠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接過擱置??好,又蹲下身給胤禛脫了鞋襪,服侍他上了床。自個兒則坐在床沿上,速度極其緩慢地放著布帳,腦子卻快速的翻轉著,接下來怎麼辦,就被拉入了一個滾燙的懷抱……

  嫡福晉院

“嬤嬤,你也是跟我的老人了,你看這個怎麼樣。”

“看著是個安分守己的人,老奴甚至覺得她性子有些軟弱,該是個好掌握的。至於容貌比起府里新來的那位可就差遠了。”

“恩,我相信嬤嬤的眼光。若真是個好的,到希望她能為爺開枝散葉。別像另一個,有了兩個兒子,就不知進退的張狂起來。”頓了頓,幾不可聞溢出一聲嘆息:“是啊,兒子……”

“主子,奴婢知道您的苦,自從弘暉阿哥走了後,您就……可這府裡還要您做主啊,您才是這貝勒府的女主人!”

  “好了,嬤嬤,你下去吧…….”

  是夜,月色皎潔。

四貝勒府裡,幾處主子院卻燈火未熄,如一個月前的一晚,寂靜卻不平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23:40

第十二章 妻妾

早晨輕曉之際,不大的院子裡響起了吱吱呀呀的開門聲,還有人小聲的說話聲。

慧珠其實早已醒了,就在寅時的時候,胤禛起來上早朝,看他沒有叫醒自個兒的意思,她便接著裝睡。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後,胤禛收拾妥當離開,可她卻怎麼也睡不著了。腦子裡亂哄哄的,一會想到了前世,一會又想到了鈕祜祿府,所有認識的人都走馬觀花般在腦海裡依依顯現。最後,出現的就是胤禛。想了他很多,他會是她兒女的父親,她要一直陪伴的人,這個時代稱為丈夫的人。

還有以後,阿瑪額娘想是鞭長莫及了,胤禛就會是她完好生活的基石。但同時她也明白一點,就是這個男人永遠也不可能只屬於她,所以往後的日子還得靠她自己,爭取在有限的範圍內讓她能過得舒適。對於這一點,想想應該不難吧,她一直都是個被動接受者,從不想出人頭地,就連現在穿越了,也只想平安的生活,過她的小日子而已。

這時,外面的房門被推開了,慧珠聽到了有人倒水的聲音,接著素心和王嬤嬤一起向床邊走了過來。

素心是拿著衣服伺候她穿衣梳洗,而王嬤嬤是走到床邊,拿起床上沾著血的白色絲綢帕子看了看後,將它疊好裝進來時戴待得一個雕花盒子里後,才對她行了個禮道:“奴婢在這先給鈕祜祿格格道喜了。來時,福晉讓奴婢告訴格格,等請過安後,就會有吩咐的下人在格格屋裡侍候,現在只能委屈格格了,讓素心姑娘忙碌些了。”

慧珠看著王嬤嬤拿著那塊帕子細看收好,有些不好意思,便只點了點頭。素心見狀,忙給王嬤嬤福了個身,笑道:“謝福晉對主子的掛念。也謝嬤嬤對奴婢的關心,能伺候主子是奴婢的福氣,不委屈。”

“既然這樣,那老奴就不打擾了,老奴還要拿帕子去給福晉查閱。現在天色還早,格格可以先就些點心,大約一個多時辰後,福晉會派小福子過來,領格格去正院請安。”話罷,王嬤嬤向慧珠行了個禮,告辭離開。

等王嬤嬤走後,慧珠也不多耽誤,忙沐浴更衣,再和素心吃了幾塊點心後,就開始梳妝。

素心拿了套淡粉色的素軟緞旗服給慧珠穿上,衣服的領口,袖口和下擺都鑲了三分寬的石青片金窄邊兒,前襟處也繡上了銀白蘇繡暗紋。換好衣服,素心又給慧珠梳上了婦人的兩把頭,以前梳在後面的辮子也盤了起來,並用銀鍍金嵌珠寶鈿尾固定住辮子,同時又在髮髻處戴上一朵珠花小簪和粉藍色的絨花。然後,慧珠又戴上兩隻白玉點翠耳環,方梳妝完畢。

慧珠整個打扮既不會過分顯眼,也不會讓人小瞧,失了莊重。當一切打點妥當,慧珠和素心再一次檢看了一遍後。福晉身邊的貼身太監小福子,也剛好過來帶慧珠主僕去正院請安。

慧珠帶著素心跟著小福子向正院走去。一路上慧珠通過詢問和觀察也了解了些事。每天她只需要早上去給福晉請了安,剩下的時間就屬於她自己的。

此外,看著一路上,中規中矩的府邸建築和各干各不多說閒話的奴僕,加上小福子說的。大抵知曉胤禛比她想像中的還要講原則規矩,他每逢初一十五必會是去嫡福晉處;在年氏沒進府之前,最得寵的是側福晉李氏,一個月有八九天在那。現在,是年氏和李氏不相上下,就這個月看來,各得五六天。然後是府裡的三位格格處,至少各有一天,現在加上她也就四位格格。最後就是四位不上玉蝶的侍妾,至於胤禛每個月去幾天也就更不一定了。以上可以看出,這位爺確實很講府內平衡,雨露均霑。

說話時節,慧珠一行人便來到了正院。

剛踏進里屋,一屋子的女人在聚在一塊兒,把慧珠看得是眼花繚亂,待定了定心神,方打眼向前看去。

上房的正中間坐著的必是嫡福晉烏喇那拉氏,她也不過是二十六七的年紀,容貌端莊大方,面上帶著淡淺的微笑,給人一種和善卻疏離的感覺。

烏喇那拉氏左右手分別側坐著兩個年輕的少婦,一位也就二十出頭,身上穿的是繡金暗紅緞旗服,烏黑濃密的秀髮梳成了一個大把子頭,上面插滿了各色珠釧。鵝蛋臉,柳葉眉、丹鳳眼,嘴唇豐潤,此刻正似笑非笑的抿著,著實是個明艷亮麗的美人。只是目光卻十分的犀利,這大概就是側福晉李氏。

現在府裡的三個孩子都是她所生。其中,二阿哥宏昀今年五歲,三阿哥宏時還是半歲大的嬰兒以及十歲的大格格。由此可見,李氏如此囂張的原因。

另一位就是年僅十五的側福晉年氏,她身著兩截式旗服,上身是藕荷色繡蘭花的褂子,下身是天青色鑲彩牙儿裙,眉如遠黛,膚似膩脂,一雙水凝杏花眼,觀之一種我似猶憐之感,端是一個傾城女子。此時,卻拿著一雙瀲灩的水瞳,死死的盯著她,又是突然不屑般轉過頭,低頭瞟了眼李氏,然後得意之色在眼裡一閃而過。

慧珠來不及仔細打量屋裡的女人,便走到了烏喇那拉氏面前,盈盈下拜道:“鈕祜祿·慧珠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身後跟著的素心也隨之跪了下去。隨即,王嬤嬤親手捧來一個小茶盤,裡面盛放著三隻精緻的白底青瓷茶盞;她順手拿起第一個茶盞,舉過頭頂,獻給烏喇那拉氏,輕聲道: “請嫡福晉用茶。”

烏喇那拉氏淡淡一笑,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方放下茶,慢慢的啟口說道:“從今兒起,你就是爺的人了,以後要盡心服侍爺,為爺開枝散葉。爺是最講規矩的,府裡的規矩也大,不比你在家。不過只要你守著規矩,斷然沒有為難你的事情。就這樣吧,等你給兩位側福敬了茶,再去認認剩下的三位格格,她們進來的比你早,年紀也比你長,你就尊稱她們一聲姐姐。”頓了頓,含笑的眼鋒透出一絲精明的掃過眾人,而後說道:“以後你們要和睦相處,不要為了一些小事而傷了彼此的和氣。”

慧珠連忙恭謹的回答:“謝福晉的教導,婢妾今後一定用心服侍爺,謹守府裡的規矩,於眾位姐姐們好好相處,定不負福晉的厚望。”烏喇那拉氏點點頭,算是接受。

接著慧珠又跪在李氏面前,高舉敬茶。李氏接過茶盞,意思性的喝了一下,嚀嚀笑道:“呵呵,看著年齡小,確是個懂事的,人也乖巧,看來爺又得佳人。這呀不像有些,得了些顏色,就蹬鼻子上臉了。哎喲,看我這是在說什麼呢,妹妹快起來。”

慧珠向李氏應了是,起身面向年氏下跪,端起最後一盞茶高捧。年氏不大在意的隨手接過,亦輕抿了一口,卻什麼也沒說,就低頭把玩起了手中的錦帕。

隨後,慧珠又給格格宋氏、耿氏、武氏分別都施了個禮,她們也都回了一個平禮。

其中,宋氏進府很早,今年二十五,樣貌清雅,很是小家碧玉,曾為胤禛生有一女,出生即歿。耿氏溫柔沉靜,今年十七,是三年前選秀進府的,不怎麼得寵,至今無所出。武氏身材較耿氏略矮一些,卻長得十分漂亮,氣度大方,今年也就二十出頭,雖多年無所出,但每個月胤禛總會去上兩回。
最後,三位侍妾又給慧珠見了禮。在眾人又閒話了片刻,方才散了。


慧珠鬆了口氣,就著素心的攙扶快速的向她所住小院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25:14

第十三章 院子

 這是一個坐北朝南的小院子。院子四四方方,從院門到正屋也就七八米的距離,一共七間大房。院子正中間有個梯檻對著的三間稍顯精緻的房屋便是正屋,正屋是一明兩暗式結構,左邊一間做寢室,右邊一間為是書房。接著便是東西廂各兩間。而此時,慧珠和素心主僕兩正在這個不大的小院子裡悠悠的說著閒話。

“主子,要不先躺會歇歇,您看起來有些疲憊。”素心看著她從小服侍大的主子很是心疼。就今天所見,府裡的女人都不怎麼簡單。主子年紀尚輕人還沒長開,在府裡又只是位格格,面對貝勒府這些女人,如何能站得住腳呢?

“不了,我還好。看還是先等府裡的大總管高德公公來了後,再休息吧。”慧珠靠在炕上的墊子上懨懨的說道。

素心想了想,欲言又止道:“主子就今天的情形看來,先不說其他的,光是兩位側福晉的表現就可知她們很得寵,但同時嫡福晉也能壓得住場,想想就能明白,府裡的情形對主子不利啊。主子您還是要先得了四爺的寵,盡快生個孩子,方是當務之急。這樣才能在府里站的住腳,以後也能有個保障。”
  

聽到這,慧珠不由地皺了皺眉。雖知素心是為她著想,可一想到這裡的女人都用孩子保住自己的想法,就很是不贊同。她既然已經嫁給了胤禛,也就認了,生孩子當然也不會排斥,畢竟在這個三百年前的清朝能有她自己的血脈,是她活在這個世界上的證明,也是她血脈的延續,但也絕對不是現在就要孩子。她可記得古代難產的機率很大,現在她的身體至多十三歲,生育的危險也就更大了,還是等過幾年再說吧,一切都順其自然的好。

心裡自盤算一番,便開口回答:“素心,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現在的身體還不到十三,在這深宅大院裡,若有了身子,也很是危險。現在咱們還不清楚府裡的具體形式,不管她們怎樣厲害,只要我們小心行事不危及到她們,也就不用操心。再說我也無意於爭寵,想你也是了解我的,我看還是順其自然的好,走一步是一步吧。”

“主子,奴婢知道,你不像家裡的大姑娘和三姑娘,你只想要平淡的生活,並不喜歡那些榮華富貴。可你已經進了這貝勒府,想獨善其身已是不可能。”

“素心,你說得我都明白,我現在只想簡簡單單的生活,又很懶不喜歡出院門,若去爭寵是很痛苦外加累人的。素心,我的好姐姐,與其為還未發生的事煩惱,你還是幫我想想等會分人過來後,怎麼收拾整理院子吧。這以後就是我們的小家了。我只要能擁有個舒適的小院子,讓我做喜歡的事,那就是萬事大吉了。”慧珠吐了吐舌頭,俏皮的說道。

這話聽得素心扑哧一笑,倒緩和了些沮喪的氣氛。

就在兩主僕閒話間,府裡的大總管高德公公領帶著三個人前來。

“奴才高德給格格請安,格格吉祥。”一個三十歲左右,一身公公打扮的人領著身後的人給慧珠請安。

慧珠知道這就是府裡的大總管高德公公。而她的分位不過是格格,萬萬當不起如此大禮,便回了個半禮後,親自扶起高德,道:“勞煩公公了,慧珠初來駕到,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公公多多指點。”說著,又把事先準備好的金鑲紅寶石鼻煙壺和五十兩銀票遞了過去。要知道此時的五十兩已經很多了,她現在在貝勒府一個月的月錢也才二十兩,而二十兩銀子已夠普通的三口之家富足地生活半年了。

高德推遲了一下,便接了過去收好,然後更加恭敬地道:“格格太客氣了,奴才謝謝格格的賞賜。格格初到貝勒府,想必還有許多地方不習慣的,若有什麼需要,就叫人傳個話給奴才。”

說完,復又看了慧珠一眼,發現慧珠神情有些倦怠,立馬拍了下頭,陪笑道:“看奴才糊塗的,把正事都給忘了。格格院子裡的家甚什麼的,福晉早讓人收拾的妥妥噹噹了,就差伺候格格的人了。這不,奴才現在就把伺候的人給格格帶來了。”

話畢,高德便指著一位大約三十左右骨架寬大的婦人說道:“這個是二等粗使嬤嬤,張嬤嬤。男人是在後院看門房的,以後就在您屋子外幹些粗活行了。”又指著一個十五六歲面相普通的丫頭道:“這是以前在前院打掃的婢女夏梅,父母都在廚房里當差,是家生子。”最後,指著一個十二三歲的俏丫頭道:“這是一年前才買來的,曾在耿格格那當過一個月的差,後來又去洗衣房,很是伶俐,名字也好聽,叫月荷。”

接著話鋒一轉,又給慧珠打了個千兒,笑道:“格格,既然事情已經辦完了,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福晉還在正院等著奴才的回复。”慧珠點頭含笑同意,又親自把高德送出院門,再三謝過。

回到正屋,慧珠在炕上坐下,月荷眼疾手快,趕忙從桌上倒了杯茶過來,笑著道:“格格您喝茶。昨個兒是你入府的第一天,回來又忙著去給福晉們請安,怕是有些渴水了。”慧珠微笑著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果然很是解渴,不禁多看了那丫頭一眼,一雙漂亮的杏眼閃著靈動的光芒,確實是個機靈的人。遂斜瞥了一眼,給站在一旁的素心使了個眼色,淡淡的說道:“看來高公公說的是,這是個機靈懂事的,素心,把那個翠色的墜角賞她。”


素心將墜角取來,一面遞東西,一面笑著說:“從今今後你就是主子這邊的人了,你人聰明機靈,能得主子贊,那是你的福氣。但是呢,”說著看了月荷以及另兩個一眼,話鋒一轉道:“咱們做奴才最重要的便是忠心,這心眼裡只能裝主子一個人,做任何事頭一樣便得想到主子。你們若是做到了,格格自然不會虧待你們;可是要做了對不起主子的事兒,主子格照樣有辦法置了你們!”

尾音陡然的撥高,讓張嬤嬤、夏梅、月荷俱是心神一凜,忙跪在地上道:“咱們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服侍主子,忠心於主子。”
慧珠讚賞的看了一眼素心,不溫不火的道:“好了,都起來吧。其實在我這當差,只要守住本分就行了。平時,我也沒什麼需要伺候的地方,你們幹完手裡的活計,就自由打發時間吧,不過最好能待在院子裡不要出去亂嚼舌根。至於以後有什麼事情就先去找素心便是。素心,賞每人一吊錢。再把她們帶下去,接下來的你就看著辦吧。”

三個人聽聞有一兩銀子,俱是高興地謝了賞,稱慧珠和善體恤下人。畢竟她們都只是府裡的二等奴才,每個月只有半吊錢的工錢。

打發了她們出去,慧珠便和衣躺在寢室的臥榻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27:28

第十四章 進宮(一)


十一月的桂花又飄香,那彎彎扭扭的枝上繁繁密密,這時被風撩落了一層在後院的石子小路上,平添了幾絲楚楚之韻,多了些許清香撲鼻之氣。慧珠走這條花園拐角處的幽靜小路上,望著那層細細的金黃停下了腳步,思緒也隨著清新的桂花香四散開來。

嫁進府裡也快一月,除了進府的第一晚就再沒見過胤禛了,府裡的女人也跟著歇了心思,對著她也漸漸忘記。

貝勒府裡的生活平淡愜意,她每日深居簡出,除了每日早上卯時之前要向福晉烏喇那拉氏請安後,便可回??房吃早飯,然後就練字刺繡,下午小睡一會兒,偶爾也在陽光明媚的時候帶著素心到花園散散步,日子就這樣有條不紊地過著。

素心看著似是被掛花吸引實則出神的慧珠,輕聲道:“主子,還是快去前院門吧,莫讓福晉和年側福晉等著了。”

“恩,走吧。”慧珠收回視線,輕應出聲。

朱紅色的門口停著兩輛式樣簡單大方的馬車,老遠就能看見身著皇子嫡福晉禮服的烏喇那拉氏向這裡走來。

慧珠給烏喇那拉氏見了禮,聽她說道:“妹妹到得早啊,其實你也不用緊張,德娘娘你選秀時也是見過的,她就想著你嫁進府也快一月了,就召你和年妹妹一起進宮敘敘話,這可是妹妹的福氣。”慧珠知道,她身為格格是沒資格進宮拜見主子娘娘的,便謙虛應道:“謝謝娘娘厚愛,福晉提點。”

烏喇那拉氏笑道:“妹妹,不用如此小心。你呀就是太客套了,進府一個月了也不見你去串串門子,就只知道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以後要常到我院子裡走走才是。你既然進了四貝勒府,咱們也就是自家人了。”慧珠回道:“謝福晉提攜。然,慧珠自知身份不敢多去打擾福晉,方常待在院子裡。”烏喇那拉氏笑著繼續道:“好了,不說這些了,再說你還能找些自己不如人的話來說。你呀……”

接著,烏喇那拉氏又親切囑咐了幾句進宮要注意的事項,就見年氏穿著側福晉禮服款款走來,真是天生麗質,居然能把厚重古板的清朝禮服穿的高雅出塵,別有一番如蘭風姿。

“妾失禮了,讓福晉和鈕祜祿妹妹久等了,真是罪過。”年氏淺笑著告歉道。

“自家姐妹,無需怪罪,年妹妹身體不好,晚來一下也無妨。現在還是上馬車吧,鈕祜祿妹妹就坐我的車好了。”

慧珠由於是格格沒有專屬用車,而是和格格耿氏共用一輛,烏喇那拉氏便讓她不用自行坐車。如此,兩輛馬車向皇城駛去。

馬車進入神武門後,慧珠一行人就下了馬車。烏喇那拉氏吩咐了跟著來的奴僕在宮外侯著,便輕車熟路的領著慧珠和年氏來到了德妃住的永和宮。

宮裡的太監宮女見到了烏喇那拉氏紛紛跪禮請安,須臾間,永和宮掌事太監秦海就前來領著她們往屋裡去。還未走進房間,就听到裡面傳出了爽朗的笑聲。烏喇那拉氏頓了下腳,小聲說道:“估計十四福晉完顏氏也在。”說著進了屋。

“兒媳(奴婢)給額娘(娘娘)請安,額娘(娘娘)萬福。”

“好了,起來吧。正好今個十四媳婦也來了,你們妯娌們也說說話。”德妃一派可親的說道。

“四嫂子,我也好久沒見你了,自從有了身子育,就沒怎麼出府,好不容易看過了四個月,身子穩了,就連忙進宮給額娘請安。”完顏氏笑著寒暄道。
德妃聽聞,滿意的看著完顏氏,誇讚道;“十四媳婦就是個知冷知熱的人,還記著本宮這老婆子。”烏喇那拉氏坐在德妃的右下首,笑道:“額娘這是哪的話,您才不老呢,見過額娘的人多說額娘看著就像我們爺的姐姐,年輕著呢。”

  然後,眾人又是一陣說笑閒話。當然說笑的是坐在德妃兩邊的正緊媳婦,以及坐在烏喇那拉氏下手的年氏也偶爾陪著說幾句應應景,而慧珠則是站在烏喇那拉氏的旁邊。

慧珠瞟了一眼說自己老的德妃,德妃四十歲出頭,但保養得宜,看著也就三十多歲,面容清麗溫婉,卻不時透露出常年身處高位的氣勢。德妃右手坐著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婦,是十四福晉完顏氏;她,沒穿福晉禮服,而是一身蜜合色斜襟金領長旗袍,外罩紅色繡金馬甲,再配上珠環玉簪,端是齒如瓠犀,螓首蛾眉。

此時,只聽完顏氏笑道:“四嫂,站著的這位便是四哥新納的格格鈕祜祿氏吧。”慧珠愣了下,醒過神,對著問她說話的完顏氏服了個身。

烏喇那拉氏替慧珠答道:“弟妹這還沒見過呢,就一眼認出了。唉,她呀,就是個靦腆的,平常也不愛說。這不,今天趁著額娘的召見,帶她來見見世面。”

德妃從旁解釋道:“這是本宮叫四媳婦帶來的,在選秀時也召見過的,就想看看她在你四哥府怎樣。”說著,德妃看向慧珠道:“恩,是個不錯的,性子沉穩,是個好丫頭。你也是個有福的,有著四媳婦這麼好的主母,以後可要在府裡好好伺候老四兩口子,早日為老四開枝散葉。”

慧珠連忙走到德妃面前跪下:“謝娘娘誇獎,奴婢定當好好伺候爺和福晉。”

完顏氏聽了扑哧一笑道:“哈哈,我今天算是看到了,四哥這次不只得了個如花似玉的年側福晉,還得了個性子敦厚的新格格。四嫂,你還真說對了,這鈕祜祿氏就一問一個答得老實樣,真真是個有趣的人。”

“好了,十四媳婦,你看把她笑的,面淺啊,這就要紅了臉了,起來吧。”德妃又轉頭看向烏喇那拉氏道:“老四媳婦,你可要好好照應老四的身體,他現在在戶部也是個忙差。年氏,你呢要養好身體,好早日為老四誕下一兒半女的。”

年氏聽了德妃的話,粉頰微紅的低聲應了是,德妃方笑了笑,接著又繼續和她的兒媳們說話,並囑咐完顏氏懷育期間的注意事項,一直到一個時辰後,秦海從屋外進來?道:“主子,四爺、十三爺聽說幾位福晉都在,便不先出宮了,等議完事,直接過來給您請安。”

德妃聽言笑的更歡了,撫掌笑嗔道:“這群小子,知道自己媳婦在,就來看本宮。唉,罷了,秦海,你去準備午飯吧,囑咐廚房多做些幾位爺愛吃的。”

話落,幾個媳婦忙揀些好話順著德妃說,永和宮內不時傳出女子的說笑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30:25

第十五章 進宮(二)


“奴才秦海給??四爺,十三爺請安。爺吉祥。”

秦海的聲音該落下,就見胤禛和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走了進來。

“胤禛(胤祥)給額娘(娘娘)請安,額娘(娘娘)萬福。”兩人箭袖一撣,單膝跪地道。

“你們怎麼才來,這菜的已經開始上了。對了,十四怎麼沒跟你們一起來?”

“娘娘,十四弟還在乾清宮和皇阿瑪一塊,他叫我們先別等他了,說等事情完了,就過來給娘娘請安順便接十四弟妹。”十三皇子胤祥解釋道。

“十三,你別替他遮掩,在本宮看來。是接他媳婦再順便來給本宮請安吧。”德妃不待完顏氏說什麼,便揮了揮手,又道:“好了,我們也不等他了,去吃飯吧。”

早就得了令的秦海已經領了七八個太監宮女把一碟碟精緻的菜餚擺上了桌。

此時,德妃坐在上首,右邊坐著開始那位長相俊朗,周身充滿一種豪邁之氣少年,十三阿哥胤祥。他看來和胤禛關係很好,兩人言談舉止之間都透露出一種親密之感。而德妃的親生兒子胤禛卻面無表情的坐在胤祥的下首,母子之間感覺怪冷淡的,胤禛從來時到現在,就進屋說過一句話。

接著,是坐在德妃右邊的十四福晉完顏氏,這會兒她正和胤祥說著趣話逗德妃。烏喇那拉氏挨完顏氏下首坐著,不時對德妃的話賠笑贊同。最後便是坐在胤禛夫妻之間的年氏。

慧珠看著這一大家子邊說笑邊用餐的情境,十分可憐她的處境。看來身份高點,福利待遇確實好上許多。不像她,不但不能吃飯,還要站在烏喇那拉氏身後看著別人用飯,更哀怨的是正對面恰恰是面無表情的胤禛,天啊。

慧珠一邊自怨自憐,一邊盯著她腳愣神的時候,胤禛居然放棄了他沉默是金的良好習慣。

只聽胤禛開口說道:“鈕祜祿氏,你先退下,自去用飯。”依舊冷淡毫無起伏的聲音在一片說笑聲中顯得尤為突兀,即刻餐桌上出現短短的沉默,幾雙眼睛一起瞟向了慧珠。

  慧珠不由嘴角微一抽搐。

烏喇那拉氏最先反應過來,開口圓著場道:“是呀,還是爺體貼人。看我這怎麼忘了,鈕祜祿氏一早就進宮,又說了一上午話,想必也累了,看妾身糊塗的。”這話一出,胤祥和完顏氏也反映過來了,望著仍是面無表情的胤禛紛紛打趣了幾句,不過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德妃似乎被這一幕給逗笑了,看了看慧珠道:“你還真是個福氣人。好了,秦海帶鈕祜祿氏下去用些飯菜。”

慧珠鬆了口氣,向德妃和胤禛謝恩後,就和秦海退下,來到一個大概是德妃身邊嬤嬤的房間。剛進屋,一個宮女便拿著食盒走了進來,準備服侍慧珠就餐。慧珠心下不由嘀咕,真是皇家大院,才吩咐下,就馬上能端出風豬片子、芙蓉蛋、淡菜蝦子湯一葷一素一湯來,還有人伺候著。

用了幾口,慧珠就沒什麼胃口,大約是空腹太久或是在皇宮過於緊??張的原因,於是乾脆放下了碗筷。看了看那小宮女,猶豫再三,揉著她己站了一上午很是酸痛的小腿,客氣道:“這位姑娘,不知宮裡有什麼地方可以走走,當然若是麻煩也就算了。”

小宮女回道:“您是四爺府裡的格格,當然可以走走了。就在這屋十多米的後方,有條石子小路,路旁還有幾棵梅花樹,現在十一月了,梅花也開了不少。奴婢約莫著主子娘娘還要用個大半時辰的午膳,您可以去那走走。”

慧珠略思索了一下,不能因為想活動下就給她找上了麻煩,得問清楚。便取下手上的一枚雕花金戒子遞給了宮女,復又問道:“不知那是否有什麼貴人出入,若有,要是打擾到貴人就不好了。”小宮女福身接過戒子,而後笑道:“格格您放心,哪裡很偏僻,一般除了打掃的太監就沒其他人,您儘管去那走走,只要在半個時辰內回來就行,保管沒人知道。”

果然,出了屋子拐角走了幾十步,就見一條有著五六棵梅樹的石子小路。慧珠沒想到在富麗堂皇的永和宮裡,居然有如此寂靜淡雅的地方,便拋開平時低調過日子的念頭,在梅樹周圍來迴轉悠。

雖是十一月的天,梅花卻已是芬芳濃郁,暗香遠溢。慧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頓時只感清香撲鼻,沁心入脾,滋生一種心曠神怡之感。情不自禁地,慧珠緩緩的閉上了雙眸,微微仰起頭,感受著此刻此地的寂靜芬芳。彷彿前世春節和家人一起去鄉村遊玩時,全身放鬆,盡情歡快一般。

一陣香風拂過,梅花花瓣沾襟染袖,梅香縈身繞體,又忽的一瓣落在了臉頰上,有些癢;慧珠淡淡一笑,輕輕拂下臉上的花瓣,不由地覺得今日自個兒特別的感性,又特別急切的想衝破一切。大概是今日在德妃那裡親身經歷了人的分為三六九等,而她卻要依依服侍眾人的親身體會,讓她清清楚楚的感覺到,回不去了,她真的是在清朝,是在人命如螻蟻般的清朝。

心下悵然的想著,忽然察覺有人向靠近,慧珠猛地睜開眼,只見一個十六七歲的英俊少年,正含著笑意凝視著她。

慧珠倏的一驚,勉強穩下心神,暗暗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少年年紀雖輕,卻已是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五官俊美,光潔白皙的臉龐,一雙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睛,身著一襲月白色繡著銀色暗紋,腰間一根黃色要帶,腰帶上還掛著一塊上好的白色玉佩。

看到這,慧珠心下一凜,不好,是黃帶子!遂不及多想忙不迭曲膝行了個禮道:“奴婢,告退。”說著立馬轉身欲離開,卻被少年抓住了手,止住了離開的動作。

“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看著不像宮女啊。”少年蹙眉質問。

手上傳來的炙熱感,讓慧珠心頭一慌,想也不想的抗拒道:“奴婢是新來的,請爺放手,奴婢要回去當差了。”

對於慧珠的一番說辭,少年顯然不信,只見他濃眉一豎,手上力道一緊,口氣不善道:“新來的?不對,沒理由我沒見過的!小丫頭,看著你胖嘟嘟也挺不錯的,卻居然敢騙了爺;哼!胖丫頭,快說,你是誰?”

此時,慧珠悔得腸子都快青了,沒事幹嘛來個感性賞梅觸情,要賞也是回去了再賞!她不過就一反平時低調生活一次,就這麼倒霉的被撞見正茬,還被叫成胖丫頭。慧珠心裡無不微惱的想著,口裡卻是耐著性子的說道:“奴婢真的是新來的,在儲秀宮當差,今來永和宮辦事的。”

少年心下壓根不信,但也未直接否決,反是鍥而不捨的再次質問道:“看著說的倒挺像的,不過你身上穿可不像宮女,說,你到底是誰?”

慧珠見少年如此霸道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勁的掙開桎梏著她的雙手,一面拔腿就跑,一面還不忘告罪道:“請爺原諒,奴婢有回去當差了,先行告退。”

話音未落,不待少年反應過來,人已消失在拐角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31:56

第十六章 進宮(三)

胤禎沒有想到為了早些來到永和宮,抄了一條小時候經常躲太監宮女的小路,竟會看到一個長相尚稱清秀,身姿微潤的少女。平時到也罷,適才他正好受了皇阿瑪的讚揚,心情愉悅,又看到一個表情閒適彷彿融入大自然的清晰少女,就不由地上前想逗逗她,卻不想居然被個這丫頭甩了臉。想他平時也算是宮中一霸,他含笑對她,她竟然還避著她,趁他不注意就給跑了。

胤禎不忿地想著,你不是避著爺嗎,那爺就去討了你。既然出現在永和宮,不就是出現在他的地盤上一般,還會找不到人嗎?於是又收好心情向永和宮正殿走去。

  永和宮正殿

“兒臣給額娘請安,讓額娘和哥哥嫂嫂久等,胤禎在這陪罪了。”

“本宮就算了,你是該給你媳婦陪罪,你媳婦現在正有著身子,你該多疼疼她。”德妃見到她最疼愛的小兒子,頓時眉開眼笑的叨唸道。

“額娘就疼您的兒媳婦,就不顧您的兒子,我都進屋這麼久,也不見您叫我坐下,看來還得兒子自己過來挨著額娘來坐,不過這樣兒子也高興。”胤禎說著,就在秦海早就放在德妃右手邊又加的椅上坐下。

德妃伸手點了點胤禎的頭,“哎喲”一聲道:“我的小祖宗呢,就你嘴皮。一個當了阿瑪的人還這溜嘴,也不怕你四哥四嫂笑話。”

烏喇那拉氏看著德妃對十四皇子如此親暱,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胤禛,心頭一酸,這做了十多年夫妻,又怎麼會不了解呢,於是開口道:“還是十四弟直言直語,挨著額娘就是親,不過只要是額娘的兒子,哪一個不是心心念念著額娘的。”

胤禎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他的四哥,這才對轉頭對著烏喇那拉氏另道:“四嫂,你說我直言直語還真說對了。今兒我從額娘的宮裡的小路遇到個十三四歲的小宮女,居然不等我問完話,就甩臉子給走了。我這就直道了,額娘你叫秦海去把人找出來。 ”

完顏氏聽了這話,笑容僵了僵,低下頭沒說話。德妃看著她兒子那樣,哪會不明白,笑道:“就知道來到宮裡打劫額娘,好了等會讓秦海去找一下。唔,你也來了好一會,還沒見你的小嫂子吧。來見見禮,你四哥新納的側福晉。”

年氏聽到德妃的話,款款站起來,給胤禎施了個禮,胤禎復又拱手還了半禮,道:“四哥好福氣啊,小嫂子是氣質如蘭,上佳的一個美人。”德妃插話道:“對了,你四哥還納了位新格格,你也見見。秦海,去把鈕祜祿氏叫來。”

胤禎聽後,忙道:“那敢情好,看來這次選秀四哥倒是大有收穫,一位側福晉,一位格格。想來四哥跟著太子好處不少,讓皇阿瑪連選秀也記著您的。”說完,就端起一個茶盞品起茶來。

  一時間,屋裡泛起了沉默。

烏喇那拉氏環視眼四周,率先開口道:“十四弟是弄錯了吧,你也是知道,幾位成年的兄弟中,就你四哥的妻妾最少,難道還不讓萬歲爺多指些秀女給你四哥,你……”胤禛不待烏喇那拉氏多說,皺了下眉頭,便嚴肅地說道:“十四弟,身為皇子阿哥,豈能隨意說起皇阿瑪和太子。”胤禎輕哧一聲,恍若未聞。

德妃見場面冷了下來,按著胤禎的手,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忽聽外間太監高聲喊道:??“四貝勒府鈕祜祿氏格格到。”

“奴婢鈕祜祿氏參見娘娘,娘娘萬福。”慧珠進了屋,跪下恭敬道。

胤禎隨手放下茶盞,眼光犀利的在慧珠身上打看了一圈,瞇眼說道:“額娘,這就是四哥新納的格格,怎麼瞧著有些眼熟。”周圍的人聽了都笑了。唯慧珠是暗自心驚,正想著怎麼辦時,只聽德妃說道:“鈕祜祿氏起來吧,給十四阿哥見個禮。”

德妃都開了口了,慧珠只好巍巍地站起來給胤禎行了個禮,低頭小聲道:“奴婢給十四爺道安,十四爺吉祥。”

胤禎早就發現了這個鈕祜祿氏就是剛剛遇到的那個少女,雖知道她應該不是宮女,可沒想到她居然會是胤禛新納的格格,難怪不但不感謝他的垂青,還敢甩臉子,看來四哥與他真的很不對盤!心下一番作響,不由暗生怒氣,於是死死盯著慧珠對德妃大聲道:“她就是四哥新納的格格啊,恩,鈕祜祿氏,怎麼看著長得一般不說,還透著傻氣,真是越看越覺得寒攙,就連廚房當值的宮女比著她,看著也好些。”

德妃聽了很是詫異,胤禎這是怎麼了,這般不會說話,平時兩兄弟再怎麼鬧,也不見這麼不給臉面的。可德妃畢竟是在宮中幾十年爭鬥過來的,很快就猜出胤禎開始提到的小宮女大約就是鈕祜祿氏,只好開口道:“你這孩子,就不會說話,本宮看這鈕祜祿氏倒是個老實的,很適合你四哥,算起來她也是你嫂子輩的。”(說是嫂子,這句話實際是抬舉了慧珠)

“額娘,可聽兒媳說一句。依兒媳看來,是不是鈕祜祿妹妹哪裡得罪了十四弟,十四弟怎麼一直盯著鈕祜祿妹妹看啊。”年氏頓了頓,很小聲的自言自語道:“看那眼神又不像啊,難道他們認識,啊——”年氏立馬捂著嘴有些驚恐的看向眾人,即刻臉紅慌張的低下頭,又看了看坐在旁邊的胤禛,害怕道:“爺,妾沒……”猶言未完,卻也沒說個所以然來。

慧珠聽了年氏的話,心裡氣個半死,平時裝嬌羞不說話,一說話就把人往懸崖推,看來爺不是個吃素的。心下想著,慧珠不覺抬起頭看向眾人,誰知一下就對上了胤禛投過來的目光,目光冷冽。慧珠立即打了個冷顫,心想這下糟了,卻不知不覺用帶著些許祈求的目光回看向胤禛。慧珍覺得好似對看了很久,就在以為她就遭殃之時,胤禛獨有的清冷聲音響起:“十四弟,恕為兄治家不嚴,鈕祜祿氏若得罪了十四弟,愚兄就讓她給你陪個禮道個歉。”
“是啊,十四弟,這鈕祜祿氏是皇阿瑪剛指給四哥的,不熟悉規矩也情有可原。”胤祥幫著解圍道。

“是啊,十四弟,這鈕祜祿氏是皇阿瑪剛指給四哥的,不熟悉規矩也情有可原。”胤祥也解圍道

這屋子裡的人誰不是人精中的人精,不一會也就猜出門道,都笑著圓話。就連年氏也小聲的說慧珠是好的,只是皇家規矩不熟悉。

慧珠放下心,連忙跪下向胤禎道歉,還不忘感激的看了胤禛一眼,雖沒得到任何回應,也仍是十分感激。

胤禎無法,也只好作罷,勉強的笑著原諒了還笑稱是他認錯了人。心下卻道,女人多得是,雖很詫異胤禛居然幫鈕祜祿氏開口解圍,可也範不著為這岔鬧出些什麼。於是一時間屋裡有恢復了說說笑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34:27



第十七章 侍寢(上)

回到四貝勒府,慧珠匆匆向烏喇那拉氏告退,回到她小院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見胤禛身邊的小太監小祿子滿臉笑容的來到正屋道: “奴才給格格道喜了。爺說今晚在格格您這歇息。”

素心見慧珠未有表示,便賠笑道:“真是勞煩祿公公特意走一趟,這是些喝茶的小錢,還請公公不要嫌棄。”小祿子含笑的接過銀子,復又給慧珠打了個千道:“奴才謝格格賞賜,格格剛從宮裡出來,肯定累了,奴才這就不打擾了,奴才告退。”

慧珠回籠過神,對著小祿子笑道:“公公慢走,素心替我送公公出去。”

  胤禛怎麼會來她這裡呢?是因為今天的事還是該她侍寢到了?算算日子也快有一月了。不及慧珠多想,素心已開始佈置寢室,找今晚侍寢所穿的衣服,盤算務必使胤禛對今晚的侍寢感到滿意。

慧珠在等到二更快過了的時候,胤禛終於帶著小祿子姍姍來遲。此時,慧珍已經靠在臥榻上昏昏欲睡。


素心剛出正屋,就看見胤禛和小祿子,連忙跪地請安道:“奴婢請爺大安。”

胤禛輕恩了一聲,叫了素心起來後,素心便想著回屋通知慧珠,不想被胤禛叫住:“不用去通傳了,我自己進去。你和小祿子去備些沐浴用的湯水。”
素心和小祿子應了是,小祿子又打了個千兒問道:“爺,您晚上就吃了幾塊點心,又一直忙到現在,要不奴才叫廚房給您弄些小菜如何? ”胤禛聽了,微頓了下,方道:“恩,做清淡點。”說罷,揮手打發他們下去,徑自向慧珠的寢室走去。

這是胤禛第二次來這,第一次來沒怎麼看,就記得屋裡家具擺設什麼的比較新罷了。現下發覺整個屋子佈置的簡潔大方卻又縈繞著一種淡淡的溫馨,不待多打量,便朝寢室走去,進到里屋才發現屋子的主人已經靠在臥榻上睡著了,倒得了空閒打量起慧珠的寢室。

進屋正對著的西面設置著一張鐵梨螭紋翹頭案桌,案上放著一本字帖、幾本閒書,一方寶硯並暗褐色雕花筆筒,筆筒內插的筆不少,卻大多是半舊不信的,想是時常被使用。案桌的另一邊擺著一個青瓷花瓶,瓶內插幾株淡黃色的ju花。案桌的兩旁,左面是鋪著厚實褥子的炕席,右面是一個紫檀木架,架子上放著一個普普通通的盆栽,從盆栽看過去就是東邊就寢的拔步床,床上懸著雨過天晴京繡團花的紗帳。

而此時慧珠正靠在拔步床對面靠窗的臥榻上小憩,臥榻邊的花梨木長行雕花小几上還放著一本有些厚實的黃皮書。

一番打量過後,胤禛猶如在他自己的寢室般,隨意的坐在雕花桌右手下的繡墩上,順手拿起書翻看。胤禛本想隨意翻翻打發時間,沒想到這本書居然是中文雜譯的馬可波羅東遊記,書的第一頁還有寫有英文字母。胤禛細看了一會,有些詫異的抬頭打量起這位新納的格格。

她有著一張稚嫩圓潤的臉龐,修過的秀眉,小巧的鼻尖,紅潤的嘴唇這會兒正微微嘟著,顯得有些俏皮。猶記進府一個月來,不論是高德還是小祿子的匯報中,她都是一個安靜的存在,一直低調的過著自個兒的小日子;對了,她低調地甚至還有些膽怯,又……說不上來,胤禛搖了搖頭,不欲多想,這不過是他眾多妻妾之一,不需要她多費心思,能安分守己得過日子就行。

慧珠正在半夢半醒之際聽到一些聲響,朦朦朧朧的睜開惺忪的睡眸,瞬間陷入一雙看不透的眼簾之內。立刻地,慧珠頓時清醒,忙不迭從軟榻上起身,乾巴巴地請安道:“婢妾請爺大安。”

胤禛調回審視的目光,低頭瞧著手中的書倦,淡淡的說道:“你喜歡游記類的書,還懂西洋文字。”

慧珠掩下一睜眼就見到胤禛的驚訝,定了定心神,低著頭答道:“妾的庶兄常給妾講些人文地理之類的,而婢妾小時請的先生結識了位神父,先生也就跟著學了些洋文。因此婢妾也有幸隨先生接觸了些西洋文和幾洋人的物品。”這點慧珠倒沒說假,小時候交她的於先生會些英語,當時可把她高興壞了,也就裝著感興趣,跟著於先生學起了英語。

“恩,你西洋文該學的精吧,現在還常常看這西沒?”胤禛隨口問道

慧珠腦子裡極快的翻轉,斟酌著回道:“婢妾資質駑鈍,對西洋文一知半解,學著學著就很是吃力,索性就放棄了,也不怎麼喜歡就偶爾拿出來打發些時間。在家額娘常教導,女子應以婦德家庭為重,能識些字方可,婢妾也深以為意,平時最擅於還是刺繡。”

胤禛對慧珠的一番回答不大在意,另發話道:“今天在宮裡遇到十四弟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胤禛突然轉了話題,慧珠一愣後,瞅了眼面色陰沉的胤禛,心頭一怔,忙毫無隱瞞的將前因後果說給了胤禛。她可不認為她能欺瞞的了胤禛,再說在這個夫權為天的清朝,女子名聲何等重要,必須說個明白。

沉默了半會,慧珠又補充道:“婢妾實在不該在宮裡隨意走動,今天給爺和福晉添了麻煩,還請爺懲罰。”說著,便跪在地上。

胤禛看著慧珠如此行事說話,曉是個懂規矩的,倒也不多追究,隨意擺手道:“起來吧,也後注意些便是。”

看來今天算是過關了,慧珠心下長吁了口氣,站起來準備言謝,小祿子領著月荷端著食盒進了屋來。

月荷和小祿子請安道:“請爺、格格大安。”

胤禛點點頭沒說話,看著小祿子跟月荷取出食盒裡的菜拿出來在擺雕花桌上擺好,方才對小祿子吩咐道:“等半個時辰後,就去準備沐浴的用具,不用喚其他人,就讓鈕祜祿氏伺候便是。我明天沐休,你卯時就去福晉屋說我明個就在這用早飯。”小祿子應了聲喳,領著月荷退至外間伺候。

此時寢室裡又只剩下胤禛和慧珠兩人。雖說已經同過一次房,可在這昏暗搖曳的燭光下,燒的暖烘烘的屋室中,慧珠不免緊張了起來。

就在此時,胤禛吱聲打破了沉默道:“一起用些。”語氣雖然仍是淡淡的毫無起伏,卻讓慧珠更不敢怠慢,連忙走到胤禛身邊坐下伺候他用食。

小祿子準備的菜式不多,就六個碗碟,分別為:糖醋荷藕、玉筍蕨菜、杏仁豆腐、酥薑皮蛋、梅花香餅兒和碧粳粥。慧珠知道胤禛用食時不喜說話,便默默地伺侯胤禛就食。先是拿起一雙筷子將一塊梅花香餅兒放在胤禛面前的小碟裡,見他開始吃了,才又拿起青花小瓷碗盛了兩碗碧粳粥給他和她,便同是用起吃食。

胤禛用食很慢,動作也很優雅,慧珠一邊伺候著給他不菜,一邊時不時的留意著他的舉動。不過半個時辰,胤禛用完,慧珠忙跟著放下筷子,端起事先放好的漱口盅伺候他漱口,又把一直溫著的毛巾遞給了他。

又餘一刻鐘,方伺候胤禛妥當後,慧珠?道道:“爺,妾去叫月荷他們進來收拾,順便讓人把沐浴的物甚備好。”說完,見胤禛點頭允了,方才出去安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36:24

第十八章 侍寢(下)

來到正屋旁的小耳房,一抬眼,即刻瞥見黃花梨木小座屏風後如往常般冒起了縷縷白煙,此情此景讓她不由自主的駐足不前。

胤禛發現慧珠停下腳步似有些緊張,瞟了眼背挺得有些僵直的慧珠,在無人看見的暗處薄唇微勾,還是個性格內向的少女,便頭也不回地一邊往里屋走一邊吩咐道:“小祿子你就在外間侯著。”

  小祿子大聲回道:“喳。”

慧珠被小祿子這聲喳給提了醒,再次望瞭望屋裡的白煙,深呼口氣,抬腳邁進了里屋。

“吱呀”一聲,屋門被關上了,慧珠背脊一顫,就听見胤禛在屏風後發話道:“今個兒,隨便洗洗,不用那些繁瑣的。”

慧珠轉身看向胤禛低聲應道:“是,妾省的。”心下卻不由泛起了嘀咕,她前世就一單純的學生和人名教師,沒想到還有伺候人洗澡的一茬。心裡腹議著,不過還是向著微抬雙臂的胤禛走去,先給他寬了衣,將他的長辮子給盤起來,再伺候他進了木桶裡,接著拿起熱毛巾給他輕輕的擦洗著,也不輕易開了腔兒。

胤禛渾身放鬆的靠在木桶上,微掀了眼皮,透過濃煙薄霧看了眼安靜伺候他沐浴的慧珠。沉悶的性子,還一臉緊張不會掩飾自個兒情緒。

短暫一瞥,胤禛便舒服的闔眼假寐,享受著慧珠的細心服侍,思緒卻不禁飄散開來。最近戶部有許多不明的黑帳,大多都與太子有關,康熙帝想是也知道些卻沒什麼表示,就連前個兒大阿哥彈劾太子的折子,也讓他給太子背了黑鍋,而康熙帝事後也就意思性的補償寬慰了一下他,也沒見多說太子,看來太子仍很得聖寵。

雖說上次的事不了了之,可大阿哥的也不容小窺,畢竟大阿哥是唯一有軍功在身的皇子,在軍中勢力頗大,又是庶長子;不過老八也很值得關注,自從娶了安親王府的格格,老八勢力也積聚膨脹,而老九、老十與老八向來交好,再加上今個兒得了皇阿瑪盛讚的十四,老八也漸漸脫離的大阿哥黨漸成一股勢力。

  可是他呢?除了十三弟支持和近些年培置起來的勢力,也就現在和他都為太子一黨的費揚古。如此,不得不承認他實力最弱,看來還得繼續是為太子一派,但就太子現在的勢頭髮展下去,他必須早做打算才是,是的,還有年羹堯,要讓他繼續外放提拔,以後必定能為他的一大助力……年氏,還是得讓她有個孩子才行,年羹堯也會更加忠心的賣命做事,這些倒事簡單,而年氏不但十分有顏色又溫柔體貼是個會伺候人的,他也有些喜歡,至於孩子……

“老四啊,你子嗣艱難”,康熙帝說的是,他子嗣艱難,宏暉那孩子就這樣歿了……子嗣,……子嗣……

艱澀的二字在胤禛心頭不停的動盪縈繞,讓他口裡漸漸的泛起了難言的苦澀。

慧珠見胤禛緊皺眉頭,以為水冷了,便小心問道:“爺,是不是水冷了,要不加點熱水再洗洗。”胤禛聽了脆生生的少女嗓音,猛的一下睜開雙眼,不是平時的清冷,眼睛裡滿是陰鷙同時又帶著某種炙熱,慧珠心中一顫,有些害怕的低呤道:“爺……”

禛緩了下呼吸,恢復了往常的清冷,好一會才淡淡地開口道:“不洗了。”

慧珠還處在胤禛陰鷙眼神下,卻見他一瞬間又恢復常態,也不敢多想,連忙服侍他起身又給他披上棉襖褂子,一起回到暖暖烘烘的寢室。

甫一進屋,只見胤禛揮退了左右,慧珠尚不及反應時,只感一陣天旋地轉,便被打橫抱起,重重的倒在了香薰的繡錦被上。

“啊——爺……”慧珠驚呼出聲。

然,短促的尾音還在喉間,胤禛卻已翻身上榻,俯身壓了下來,有些滾燙的唇也隨之覆蓋了來。此時,慧珠只覺得狹小的床幔內熱得炙人,胤禛的吻連同著他手上的動作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一時間,芙蓉帳裡春風暖,梅柳人試海南春。房中月朗圓一夢,洞中花香樂百年……

翌日輕曉時分,慧珠便已醒來,大概是每日得去烏喇那拉氏那請安而養成的早起習慣,而今日的她較之平??常還要早醒,卻是不用去請安。
想來未幾多時,腿間的酸膩感傳遍全身,慧珠不由想起了昨夜的癡纏,雙頰騰的一下緋紅,又感覺她還睡在胤禛的懷裡,肌膚相親的炙熱感,讓慧珠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不料就這樣擾醒了旁邊好夢的男人。

其實胤禛早就醒了,他一向淺眠,只是此刻在他身旁躺著的這個面目普通的年輕女子,有著細膩而柔軟肌膚,抱在懷裡,只覺觸手溫潤,軟香撲鼻,便索性放縱他享受這綺麗的片刻,直至懷中的人兒輕顫,方輕語道:“醒了。”又用帶著清晨起床時特有的沙啞聲音淡淡問道:“什麼時辰了?”。
“卯時快過,奴才已經打發人去福晉那?告了。”站在外間的小祿子恭敬的回道。

胤禛“恩”了一聲,慧珠連忙背對著他,拿起床旁的褻衣穿上,又隨意的披了件大襖子,給胤禛著衣,再喚了屋外伺候的人進來準備沐浴梳洗以及換洗的衣物。

待梳洗更衣妥當後,小祿子已在正屋裡備好了早飯,慧珠看了看,和她平時吃的菜色差不多,只是更為精緻罷了,便如昨晚一樣盛了碗白粥遞了過去,就和小祿子站在一旁伺候著胤禛用飯。

“小祿子,你去請烏先生辰時之前到書房去,再到年氏那通傳午飯罷她那。”??胤禛接過慧珠遞過來,放著素筍尖和拍黃瓜的小碟吃了一口後,吩咐道。

“喳,奴才告退。”小祿子打了個千,弓著身子退下。

慧珠心道,年氏果真了得,不過古代的男人還真薄情,幸虧她是現代人,也未喜歡上這個妻妾眾多的男人,不然以後的日子可就真的不好過;但經過昨晚,作為一個女人來說,不管怎麼樣也會有點不舒服吧。心下雖這樣想著,手上卻麻利的伺候胤禛用飯,大約快到辰時二刻,胤禛又喝了幾口杏仁茶,才帶著他身邊伺候的嬤嬤小廝丫環和已回來復命的小祿子出了慧珠的小院。

見胤禛一行人離開,慧珠院裡的人方歇口氣,素心又連忙吩咐張嬤嬤燒水和著月荷夏梅伺候慧珠沐浴洗漱吃飯。

直到忙完,再和著素心說了會話,也就快晌午了。這一日過得有些慵慵懶懶,直至二更天在耳房外聽到月荷小聲對夏梅道:“夏梅姐姐,看來府裡真真得寵的還是年側福晉,不過這也是應該的,年側福晉真像天上的仙女兒,真美。這不?爺中午就在那用飯,今晚又歇在那了。看今個兒屋裡的情形,還以為會來主子這呢,結果還是……聽說如今下面人孝敬給爺的西洋物甚,爺除了賞福晉就兩位側福晉有……”


本來月荷還待說什麼的,就被夏梅打斷的:“月荷,我們下人伺候好主子就行了,這些話還是少說,不要忘了咱們第一天來時主子說了些什麼,主子最忌諱的就是奴才亂嚼舌根。”月荷聽了,忙住嘴,向四周打看了一眼,方下去做事了。

慧珠聽到這話,忘了自個兒來這是為何事,只是嘴角浮起了個大大的笑容直到眼裡,一掃今天的懶洋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38:03

第十九章 娘家(上)
距離上一次侍寢又過了十幾天后的早上,寒風呼呼作響。慧珠卻早早的起來梳洗,至穿戴整齊後,就帶著素心去給烏喇那拉氏請安。

剛走出小院就在二園的抄手游廊遇見了耿氏,慧珠向耿氏行了個平禮道:“耿姐姐今個兒夜這麼早就去給福晉請安了。”慧珠挺喜歡耿氏的,耿氏性格溫和為人也甚是低調,所以兩人雖不深交,在府裡慧珠遇見了耿氏也能愉悅的說上些話;尤其上次從宮裡回來,胤禛在沐休前一晚歇在她那,少不說還是受了府裡一些人的擠兌,耿氏就在這時幫她說了些話並安慰道:“不要憂心,三年前我剛進府裡的時候也是受了些小氣的,畢竟還是個新人,以後就好了。”就這樣,一兩次來往下來,便也有了些交情。

耿氏見到平常總是不早不晚去給福晉請安的慧珠,今居然來這麼早,遂打趣道:“鈕祜祿妹妹怎麼也這麼早,平時這個時候可見不到妹妹的影啊?難道妹妹今個兒轉性了,才起得這般早。”素心和耿氏身邊的大丫頭雨燕聽後,忍俊不禁。

慧珠見狀,笑嗔道:“耿姐姐這不是笑話妹妹嗎,看連雨燕這丫頭也來欺負妹妹了,真是大膽。”雨燕一聽,滿臉驚嚇,連忙告歉道:“鈕祜祿格格,奴婢該死。”話落,只見慧珠和素心對視了一眼大笑起來。

慧珠看了看漲紅著臉的雨燕,才止住笑對耿氏道:“耿姐姐,以後就叫我慧珠好了,鈕祜祿三個字也生疏了些。不過妹妹今個兒早起是有原因的,就想求福晉能讓我回一趟娘家,所以才……”

“好,以後就叫你慧珠妹妹了;妹妹,你進府也有一個多月了,你娘家離府又近,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福晉寬厚定能讓你如願的。”耿氏笑看著慧珠道,娘家近也是好的,想她已經有兩年多沒見過阿瑪額娘了吧。

說話間,兩人便到了烏喇那拉氏的正院,屋外伺候的丫頭嬤嬤見了二人,紛紛行禮道:“奴婢們請兩位格格大安。”慧珠和耿氏含笑的應了,便就著門簾旁的俏丫頭拉開簾子,進了里屋。

上房內,身著淡青色七八成新旗服的烏喇那拉氏在王嬤嬤的攙扶下從寢室往里屋走。慧珠、耿氏二人見烏喇那拉氏在紅木浮雕椅上坐定,方一起給她行禮道:“婢妾鈕祜祿氏(耿氏)給福晉請安,福晉吉祥。”

“我本被外面的風聲擾醒就早早起來了,沒想到兩位妹妹也這麼早就來了。嬤嬤,把準備好的繡墩給兩位妹妹搬坐著。”烏喇那拉氏示意她們起來後,才緩緩開口。

“謝福晉體恤婢妾們。”慧珠和耿氏又給烏喇那拉氏行了禮才在繡墩上坐下。其實屋裡除了福晉和胤禛正座,還有兩把側椅是給李氏和年氏坐的,其他妾室是沒有坐下的資格。

“兩位妹妹就是這麼客氣,這府裡還就你們兩人最謙卑有禮,其實也不用特意謝我,其實這早已經讓人準備坐墩了,以後你們連著宋氏和武氏來請安時就坐著說話吧,畢竟你們也是有選過秀在玉碟上記了名的,不比其他。”烏喇那拉氏笑道。

接著三人又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話,慧珠才站起給烏喇那拉氏行了個曲膝禮,道:“福晉,婢妾想今日從福晉這回去後,能回一趟娘家看看父母,婢妾的娘家離府很近的;不過,若此矩不和規矩,還請福晉責罰。”

烏喇那拉氏看著小心翼翼請求的慧珠,心道,還是個想家的小姑娘,不過倒很守規矩本分,很讓她省些心,便含笑的看著慧珠道:“鈕祜祿妹妹,快坐下不需如此多禮,你進府時間不長,想父母也是常事,再說你也還沒回過娘家呢,妹妹儘管去。嬤嬤,你去庫房裡拿兩匹宮裡賞下的三梭羅緞子和莊子送上來的兩盆珊瑚給鈕祜祿氏帶去。對了,你再去找些用的上的藥材裝上,可不能失了貝勒府的和妹妹的臉面。妹妹,我在派上二院的張德公公跟你一起去,吃過晚飯在回府,你看如何?”

慧珠忙又站起來恭敬地回道:“婢妾謝福晉的厚愛,怎敢多有意見,只是福晉賞如此多的東西給婢妾娘家,婢妾受之有愧。”

烏喇那拉氏揮揮手讓慧珠坐下,方淡淡開口道:“妹妹是爺的人,照顧伺候爺也很是妥當,帶些禮物回娘家也是理所應當,就這樣吧。看妹妹還沒吃早飯,現在就先回你院裡收拾吧,不用等李氏她們了。”

慧珠還想說些什麼,便被耿氏打斷道:“慧珠妹妹,福晉寬厚,還??不快謝謝福晉的恩賞。”慧珠看了眼耿氏,再對烏喇那拉氏福了身道:“謝福晉寬厚,婢妾這就先行告退,定會早早回府,不壞了府裡規矩,不讓福晉為難。”烏喇那拉氏此時又笑開道:“恩,那妹妹就先下去吧,在外多加小心,嬤嬤也去準備東西吧。”
慧珠辭過福晉和耿氏,便帶著素心繞過大院以免遇見請安的其他人,從小路匆匆往她的院子趕去。

不多時慧珠便把她準備好帶回去的東西和福晉賞的歸類放好,又重新換了身府里新做的上好衣裳戴了些首飾,便帶著素心、夏梅、月荷坐上了馬車,接著張德和一個小廝帶著放好的物品坐上了後面稍小一點的馬車上;連同車夫慧珠一行八人從貝勒府後側門駛了出去。

  鈕祜祿府門口

得了信得章佳氏帶著慧雅、俊賢以及眾奴僕早早就站在大門口等著。俊賢一見兩輛馬車向她們駛來,就歡快的叫起來:“額娘,姐姐回來了,是姐姐坐的馬車!”章佳氏眼睛紅紅的按住要跑過去的俊賢,正待說話,就見馬車停下來了。

馬車一穩,慧珠就想跳下車抱住章佳氏,最後還是定了定心神,等小廝放好下馬車的小矮凳後,在素心的攙扶下下了馬車。俊賢一見慧珠,就掙開章佳氏跑到慧珠懷裡,撒嬌:“姐姐,俊賢好想你,我都一個多月沒見過姐姐了。”慧珠也不由激動地抱著她疼了十來年的弟弟,復又望向紅著眼掉著淚的章佳氏。

此時,一眾奴僕齊齊跪下道:“奴婢(奴才)請姑奶奶大安。”素心又和貝勒府的下人向章佳氏行禮道:“奴婢(奴才)請太太安。”

章佳氏含笑的叫了眾人起來,又吩咐張嬤嬤給給所有的下人都打了賞錢,並特意給慧珠帶來了人打了雙份賞錢。才顫顫的握住慧珠的手道:“我的慧珠……”就再也說不出其它,慧珠也淚眼婆娑。

趙嬤嬤見一大群人就處在門外,便給素心使了個眼色,一起勸她們母女兩先進府再說。好一會,慧珠才止住淚,攜著章佳氏一起進了府。

“慧珠,看額娘見到你都忘了,我們快去給你奶奶請安。額娘真沒想到你今天會回來。我已經差小廝去禮部和軍部通知你阿瑪和俊德了,他們定會早些回來的,我們慧珠今天可是生辰啊,想你十三年前的十一月二十五還是襁褓,現在都嫁人了。”章佳氏含淚道。

慧珠害羞地叫了聲額娘,一路說著話不覺到了老太太住的正院。

進了正屋,便是屋裡的眾人給慧珠蹲安行禮,慧珠掃眼看去,沒怎麼變化,老太太身體也還好,伺候的下人仍是一臉得意。

心念間,慧珠已走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忙拉著慧珠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來,只見慧珠上身穿著如意襟式淺粉鑲嵌花絛子旗袍,外罩青緞子背心和紫金銀鼠比肩褂,頭上帶的首飾不多,卻樣樣不是凡品,便越發慈愛道:“二丫頭,看著氣色很好,想必在四貝勒府過的很好,奶奶也不用為你擔心了。你以後要好好伺候四阿哥和福晉,早日能生個小阿哥小格格的方是正事。不過有什麼的,就幫幫家裡,你庶兄可是進了差,你能照拂就多多照拂,這樣你在四貝勒府也能站的穩。”

慧珠答道:“還請奶奶保重身體,不要為孫女過多操心,四福晉和其他幾位姐姐都待孫女極好。”老太太見慧珠回答的得體,想著這是她娘家,她哪有不幫的。便接著寒暄了片刻,囑咐慧珠要好好遵守皇家規矩。

慧珠對老太太的話一一應了是,又順著她說了些討喜的話,老太太方露出疲態,緩聲道:“我也乏了,你們就先下去吧,二丫頭回來時間也不長,還是留你們母女兩好好說說話。”於是章佳氏和慧珠便辭了老太太,出來了正堂。

一行人回到到章佳氏住的院子後,章佳氏忙又吩咐張嬤嬤把慧珠從貝勒府帶來的人,安排在外院正屋好吃好喝的供著,不可給慧珠沒了臉。
當章佳氏料理完一切瑣事,也就晌午了,遂打發了眾人,才和著慧珠、俊賢在屋裡歇上,草草吃了些午飯便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39:29

第二十章 娘家(下)



午飯方罷,章佳氏剛屏退伺候的下人,俊賢立馬就奈到慧珠的身邊。慧珠看著調皮的俊賢笑道:“都是大孩子了,見到下人一走,怎麼就撒起嬌來了。”

“姐,我只是想你了,你知道嗎,自從你嫁進貝勒府這一個多月來,額娘在家天天都要去姐以前住的屋子看一下。”俊賢說著,又撲進慧珠懷裡悶悶的道:“姐,我聽府裡的嬤嬤說咱們家沒爵位,阿瑪官職低,所以你嫁到皇子府只能當個格格,人微言輕,連回家都不行嗎?姐,等我幾年,我一定要當個將軍,然後掙軍功得爵位,那姐姐在皇子府就沒人敢欺負了,也可以常常回家了。”

慧珠見到十來歲的俊賢如此為她,真的,她真的擁有很多很多,不由更加疼愛的看向俊賢,笑道:“好了,姐姐知道我們家的賢哥兒是個男子漢,都能保護姐姐了。不過,姐姐在四貝勒府雖是個格格,可也沒人欺負我。不過姐姐終是出嫁了的女兒,也不能常常回娘家的,所以你要聽阿瑪額娘的話,為姐姐盡孝。”

章佳氏欣慰的看著眼前的姐弟,滿眼笑意道:“好了,額娘知道你們倆都乖,是……”

一語未了,忽見趙嬤嬤回來復命:“回?太太,奴婢已按你的吩咐把姑奶奶帶來人安排妥當;這是張德公公遞來的貝勒府禮單。”說著就把禮單遞給了章佳氏。

章佳氏看了會禮單方道:“慧珠,這三梭羅緞子可是內務府造的,就連這珊瑚盆景也是極稀罕的,你怎麼帶回來了?”

“額娘,福晉寬厚,這些都是福晉讓女兒拿回來走禮的,女兒開始也推遲過,可實在不好為了這惹福晉不愉快;再說了,三梭羅緞子對常人是難得的,可這皇子府就多的多了,今年福晉還給我們這些上了玉碟的,用宮裡賞下來的料子做了過年要穿的冬襖和皮裙;還有珊瑚盆景,我們看著是上好的,其實在皇家宗親眼裡也就擺在外面增些喜慶。額娘儘管收下,拿著料子給您和阿瑪做衣服也好啊。”慧珠看著有些擔憂的章佳氏勸慰道。

章佳氏聽後,想了想,方說道:“額娘這不是擔心你嘛,你這把好東西往家里送,萬一在貝勒府裡惹些閒言就不好了。唉,算了,就收著吧,這四福晉是個寬厚的。”說完,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溜來溜去的俊賢道:“小潑猴,就知道你坐不住,出去玩吧,我和你姐姐也說些貼己的話。”

俊賢得了令,一股腦兒的遛了出去。趙嬤嬤有心留母女兩獨處,便出了里屋,貼心的把屋外的門給關上了。

  此時,屋裡只章佳氏和慧珠。

慧珠一下跪在章佳氏的面前道:“額娘,女兒讓您操心了,是女兒不孝。”說著,就趴在章佳氏腿上微微抽泣。

章佳氏慈愛的摸了摸慧珠的頭,將她扶起來道:??“大冬天的跪在地上乾嘛,今天可是你的生辰,我的慧珠也滿十三進了還嫁了人,真是大姑娘了。不說這些了,你老實告訴額娘,他對你好嗎,可還憐惜你,去了你那幾次,聽說這次進府的年側福晉很得寵?”

慧珠看著一臉關切的章佳氏,心下不免有些嘀咕,臉微紅答道:“額娘,爺對我還好,府裡規矩大,只要我安分守己也就過的自由自在的。爺的確寵年側福晉,不過女兒志不在此,想著還是一切順其??自然的好。”

章佳氏無奈道:“唉,我是知道你的,以你的性子進皇子府不知是禍還是福。額娘知道說再多你也聽不進去,要你去跟著爭寵真真是難。不過,你以後可是要在四貝勒府待一輩子的,這沒孩子的女人想在後宅生活是難上加難,不管你怎麼想,還是要有個孩子才是正道理。人人以為嫁入了那皇家就是攀了高枝,可那高枝是好攀的嗎,就咱們這小戶人家都是你鬥我我害你的,何況那四貝勒府。”

說著,章佳氏又驀然一嘆道:“額娘真是希望你能找個平凡的人家,還記得富察府嗎,你嫁人沒幾天,我帶著張氏母女去上香,誰知遇見了富察太太和她兒子,她兒子就看上了慧雅那丫頭,這不半個月前富察大人便來提親,你阿媽也許了,準備把慧雅嫁給那孩子做正室。那孩子可是個出息的,前幾天內部下了令年紀輕輕就升為從六品了;慧雅可是個庶出呀,這一嫁進去就是嫡媳婦,誰能給她氣受呢?這是命啊,我的慧珠卻要為妾,連個側室也夠不著,連生日貝勒府也沒人記得。好了好了,額娘不說了,今天是你回娘家有過生辰的喜慶日子,不說不說了,說些得喜得話。”

娘,別為女兒操心了,女兒在貝勒府過的真的很愜意。女兒每天就繡寫寫字,過得很舒適,這不還特意給您和阿瑪做了幾雙鞋墊和荷包還有襖褂子。對了,三妹妹定了人家,女兒等會可要去賀賀。 ”慧珠道。

章佳氏又和慧珠說了大半響的話,見凌柱也快下差了,為了讓慧珠能在申時(15點至17點)回貝勒府,就早早去準備晚飯事宜。慧珠見章佳氏去忙,便挑了她做的兩塊手帕、兩個荷包以及她來時戴得銀鍍金點翠嵌藍寶石簪、東珠軟鐲包裹好裝在盒子裡,朝慧雅住的偏院東廂房走去。

內室就見慧雅一臉甜蜜的坐在繡墩上繡著荷包,慧珠當下便覺得這不是戀愛中女人有的神態嗎?

慧雅看見慧珠,連忙把手裡的荷包塞進籃子裡,起身道:“妹妹本想著去找姐姐,又想著姐姐要和額娘說話就沒去,沒想到姐姐親自來找妹妹。快坐快坐,我叫丫環給你倒茶。”

慧珠放下手裡的盒子,坐在另一個繡墩上,拿起慧雅繡了一半的荷包打趣道:“姐妹之間哪來虛禮,不過嘛,剛剛妹妹這繡的荷包可是想男子的,是給大哥繡的嗎?怎麼看著不像啊,這就奇了。”

慧雅聽了滿臉漲紅,正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的時候,突然聽見慧珠扑哧一聲笑了,方發現她被愚弄了,不由更加臉紅,索性轉過身不理慧珠了。

慧珠見差不多了,拉過慧雅笑道:“好了,姐姐在這賠不是了。姐姐也是在額娘那聽到你許了親,才猜你是不是在給我未來的妹夫繡荷包啊。”看著慧雅臉有紅了些,滿眼笑意,想是也很同意這麼親事,也放了心,便拿起盒子道:“妹妹,姐姐進了貝勒府,那規矩大,以後姐妹見面也就少了。姐姐這就自己繡了些東西和兩件首飾給妹妹賀禮。”慧珠見慧雅不接,又語氣嚴肅的道:“妹妹,這東西是姐姐的一片心意,咱們是親姐妹你這麼見外,就是不把我當姐姐,好,那我走就是。”

慧雅連忙拉住作勢要走的慧珠,又看看盒子裡精緻昂貴的首飾,心下十分感激:“姐姐,謝謝你,我以前不懂事,常常嫉妒你是嫡出,你還對妹妹這麼好。姐,謝謝你。”接著拿起一個小盒遞到慧珠的手上,說道:“姐姐,妹妹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早就備好了一些小東西,可見姐姐送妹妹這麼貴重的禮物,妹妹真有些拿不出手。這裡面就只有兩塊鴛鴦綺繡帕子、兩朵桃紅色的絨花和妹妹做的三隻琉璃珠花,恩,妹妹知道姐姐喜歡梅花,這帕子上面都繡的梅花。”說完,有些忐忑的看向慧珠。

“有你這份心,我就很開心了,這些我都喜歡。今天我過十三的生辰,可也記得妹妹也快過生了,只是沒想到我們姐妹兩都十二三歲就嫁人了定了親,不過好在,你是正室,下聘過茶禮這些弄完,你嫁過去也有十五了。”慧珠感嘆道。

慧雅淡淡回答:“姐姐,你是嫡出的女兒大概不理解庶出的苦吧,雖說張姨娘得阿瑪的寵,可也是妾室。吃飯要站在正室的旁邊伺候著,得了坐還要千恩萬謝,就連生的子女也只能認自己做姨娘,活了一輩子仍是個奴才。以我的身份,能嫁進富察家嫡子做正室,還是個有前途的我已經很感謝了。其實當聖旨下來的時候,我真的嫉妒過你,你是嫡出,從小生活條件都比我好,現在居然還能嫁給皇子,我自問樣樣也很是出色,可為什麼不是我。現在我也明白了,如果我進了貝勒府也是個上不了玉碟的侍妾,生的孩子也還是叫我姨娘。姐姐,我真的想通的,不過,姐姐我知你不喜皇家生活,可你是有名份的格格,以後小阿哥小格格可是叫你額娘啊,姐姐,妹妹現在是真真心心的希望你過得好。”

慧珠不由輕輕的嘆道:“妹妹啊,姐姐知道,可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

姐妹兩又說了些話,便和章佳氏派來的丫頭一起去正屋吃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2:41:18

第二十一章 生辰


丫環陸陸續續的把碗碟端上了桌,整整十六盤,四熱葷、四冷葷、四雙拼、四冷素把雕花木桌擺了個滿。一時間觥籌交錯,其樂融融。突然,俊賢拿出兩個穿著滿服的小面人遞到慧珠手里道:“姐姐,這是我下學時找外面捏面人的先生做的,這個個高些的女孩是你,這個個低些手裡拿刀的是我,我以後是要保護姐姐的。”

“好,賢哥兒的真是大男子漢,你送給姐姐的面人姐姐很喜歡。”慧珠拍拍俊賢的頭道,仔細端詳一番方叫站在身後的素心小心的收好。

凌柱見慧珠的面色紅潤、穿著用度也很是體面,看來在四貝勒府過的很不錯,自己也略微放心了,於是開心的笑道:“慧珠,俊賢都給你準備了禮物,作阿瑪豈能不給你準備生辰禮物。”

慧珠接過一個紫檀木的長盒子,順手打開,就見裡面放著一條精緻錫雕圖案的粗金鍊子,鍊子的下端綴著兩塊小巧顏色透亮的玉佩墜子,鍊子很長兩端還有掛扣;看了好一會,也沒看出這是什麼,著鍊子做工精緻,玉也是極為上乘的,可怎麼也不像項鍊啊,慧珠正納悶著,就听到坐在身邊的俊賢問道:“阿瑪,你給姐姐的這是什麼啊,做什麼用的,看著不像額娘平時戴的項鍊項圈啊。”俊賢這是問出了大家心裡的疑惑,見凌柱繼續端著架子,章佳氏也不住吹道:“老爺,你還是快說說這是做什麼用的,看著可不是什麼一般物甚。”

凌柱摸摸近些年才留起的鬍子,慢悠悠的說道:“這個是金鑲翠錶鍊,五年前我曾幫過一個做生意失敗的漢人,當年我給他錢葬了他老母,還給了三十兩銀子討生活。誰知他跑到南洋去了,這次帶著十幾箱值錢的東西回來就用著精貴錶鍊來酬謝我,說報答我的恩情。慧珠啊,在貝勒府裡樣樣都是好東西,可這金鑲翠錶鍊就連皇家也是少有的。聽他說,這錶鍊是印度那邊做的雕工,式樣是按洋人皇室宮廷裡打出來的,這上面的玉也不是一般的玉,它可以讓佩戴它的人凝神定氣,還能預防病症。得到它的時候,我本想找人等你生辰時送到貝勒府去,不過阿瑪今天正好能親自送給你。”
慧珠聽後,望向滿臉期望自己喜歡的凌柱,眼眶微濕,父愛如山,它不會像母愛那樣時時記掛你卻永遠以它的方式在後面支持者你;父母是真真切切的關心著自己,三百年前的大清有著關心疼愛自己的家人,自己不是孤單的,不是一個人。

看著慧珠有些哽咽,俊德心疼的道:“慧珠妹妹,阿瑪送了你如此名貴的錶鍊,哥哥這是比不上,不過有錶鍊也要有表啊,我知道阿瑪要送你的東西,就趁機買了一塊洋人表,希望妹妹能喜歡。”

慧珠接過來一看,是個十分小巧的銀白色圓形錶盒,盒上是後世玫瑰花的圖案,打開錶盒,就是滴答滴答的時針。慧珠一下用手摀住了嘴,是時表,與現代最為接近的東西,抬頭看了下桌上的所有人,道:“謝謝,今天我過的好開心,收到禮物都好喜歡。 ”

“傻丫頭,都是至親,還謝什麼啊。”章佳氏道。
“姐姐,快把表戴起來,這可是洋人的玩意。”俊賢起哄道。凌柱離開座位,走到慧珠面前將懷錶和錶鍊連起來,接著又給慧珠戴在脖子上後,方道:“慧珠,你長大了,也嫁了人,阿瑪是照顧不了你,以後在貝勒府可要好好照顧自己。”

慧珠起身把凌柱扶在位子上坐好,才俏皮道:“我能照顧好自己的,阿瑪不要擔心慧珠了。不過,我們要再這麼說下去,額娘忙了這麼久弄的一桌子菜可算是白費了,不行,今天是我過生辰,一定要好好大吃一頓才行。”

大家一聽,都不禁笑起來了,一大家子就這麼言笑晏晏,就連慧珠未出嫁前大家也沒像今天這樣開心。然而歡悅的時間過的總是很快,趙嬤嬤從貝勒府休息的地方前來?告道:“老爺太太,張公公說申時已過半個時辰了(下午4點),請姑奶奶準備回貝勒府,他已經領著其他人在馬車外侯著姑奶奶。”

凌柱一家人將慧珠送到大門處,章佳氏方道:“好了,上馬車吧,遲了可就不好了,以後見面也是常事,你呀也是大人了,要記得照顧好自己。”
慧珠看著自己這一世的至親,心下明白,自己嫁得不是普通人,想回娘家不是易事,再見也不知道是好久以後,可又不能明說出來,只好笑道:“是,額娘,那女兒就先回了,請阿瑪額娘注意身體;大哥、慧雅妹妹還有俊賢,你們也要多多保重。”說完,不待他們回答,就扶著素心的手上了馬車。

只聽馬夫一聲“起”兩輛馬車就嗒嗒的向遠處駛去。章佳氏一見馬車行遠,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來了;凌柱扶著章佳氏,安慰道:“女兒從小就是懂事聽話的,她能顧好自己,別哭了,進去吧,別讓孩子們笑話。”章佳氏望望消失的馬車,又看看小臉皺成一團的俊賢,不由哀哀的低叫了聲,“老爺……”

馬車裡,素心見慧珠神情懨懨,安慰道:“主子,奴婢就一個月沒見到端賢少爺,就覺得他一下子就長高了許多,可不管怎麼變他還是最粘主子。 ”月荷是個伶俐的,也忙說道:“主子在娘家可真受寵,奴婢還沒見過哪家的姑奶奶像您這樣收受娘家重視的。老爺給主子送的這洋人玩意真是別緻,奴婢在貝勒府裡都還沒見過呢。”慧珠聽到這,想起了阿瑪額娘對自己的期盼,就望自己能過的好,也不由得的打起了精神。不料就在經過貝勒府正門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慧珠一行人正納悶時,張德在馬車外道:“格格,爺的馬車馬上就要過來了,您還是下來給爺請了安,在順著後門回府吧。”說著,就打開簾子,素心連忙扶著慧珠下馬車。慧珠剛立好,就見胤禛的馬車在停下,小祿子以後背為凳子,讓胤禛踩著下了馬車,同時下來的人還有十三阿哥胤祥。

“婢妾(奴婢、奴才)給爺、十三爺請安,爺吉祥。”慧珠和一眾奴僕行禮道。

胤禛揮手示意大家起來,就準備抬腳往府裡走,就听胤祥笑呵呵的道:“這不是鈕祜祿格格嘛,你也剛回府?”

慧珠見胤禛微皺眉頭,小心??斟酌道:“回十三爺,婢妾徵求福晉同意後,便出府了一趟。”

突然胤祥想看到什麼驚奇的東西,大聲道:“鈕祜祿格格,你這戴的可是西洋宮廷錶鍊?四哥,你看,她身上戴的挺像九哥今早拿出來的,這可比九哥那好多了,還有顏色如此上乘的兩塊小玉墜子。”

胤禛聽後,看向慧珠,一身嬌豔打扮,胸前的確戴著一根掛著懷錶的精緻錶鍊,眼神一下銳利的看向慧珠冷然道:“你今天去哪了,這錶鍊倒不是尋常物件。”

慧珠暗氣自己怎麼忘了收起來,看來這錶鍊真的極為難得,一般也不可能隨意得到,只好向胤禛再次福了個身,一五一十地解釋道:“婢妾在福晉同意後,便回了趟娘家,今正好是婢妾的生辰,婢妾的阿瑪五年前救過一商人,如今這商人從南洋回來了,把這條南洋得的錶鍊報恩給了家父,有是錶鍊又作為生辰賀禮到了婢妾這裡。”

“哈哈,原來是鈕祜祿格格的生辰,那我也在這祝格格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我這也沒什麼東西送,就叫四哥帶我送個賀禮吧。”胤祥見自己四哥一直冷著臉,??鈕祜祿氏一個小姑娘顫顫的站著也怪可憐的,便解圍的開口。

慧珠連忙謝過胤祥,她可不敢收胤禛的賀禮啊,便推遲道:“謝十三爺抬舉,婢妾就一小生辰,還是不要勞煩我們爺的好。”

不料胤禛淡淡道:“恩,你阿瑪的心意,你就好好收著吧。張德,九阿哥送的新糕點,你把我那份送到鈕祜祿氏那,晚上我去那嚐嚐就??行。”說完就走進大門。不見胤禛拒絕,難道他真要送自己禮物,慧珠望著遠去的背影想到。

素心見四爺走遠,便扶著慧珠小聲道:“主子,真是喜事啊,爺今天要去您那,看來太太是可以放心了。”聽到這,慧珠不免有些不快,胤禛不喜糕點,這府裡誰人不知,這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明說要去自己房裡嘛,不知明天府裡會說些什麼。

三更天,胤禛便來到慧珠住的小院。胤禛看著給自己行禮的鈕祜祿氏:“恩,起來不。小祿子,把盒子給鈕祜祿氏。”胤禛覺得今天自己似乎在個毫不起眼的格格身上見到了濃濃的親情,她有個很疼愛自己的父親,從她平時的行為舉止可以看的出她大概是在父母千恩百寵下長大的。這也是自己來她這的原因吧,皇額娘以前也處處愛護自己。

“妾謝爺的賞賜。”慧珠的聲音打斷了胤禛的思緒。慧珠此時有些看不透胤禛,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冷漠嗎?卻在今天給自己送上了生辰禮物。不待自己多想,便見丫環們端著熱水進來,慧珠只好穩下心緒,為胤禛洗腳,漱面。當所有下人都退下,自己伺候他更了衣,以為又是一個不眠夜,沒想到只是簡簡單單將自己摟在懷裡。

炙熱的懷抱,平穩的呼吸,慧珠漸漸睡著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3:15:46

第二十二章 餘波


“主子現在才卯時,今天天也冷,你要不再回屋躺躺。”素心看著目送胤禛離開的慧珠輕聲道。

慧珠略微思索了一下,慢悠悠地說:“不了,你叫嬤嬤準備些水,等我沐浴完,也差不多該去給福晉請安了。”說完,便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走回寢室。
“主子,這是昨天高公公送來的兩件冬衣,你還沒看呢?這顏色這做工真不是一般的人家比得了的,啊,主子你的衣服就這麼漂亮,不知福晉們的冬衣又是個什麼樣的。咦,主子,這裡怎麼有個長形的首飾盒子?”正在挑選衣服的月荷疑惑的問道。

“怎麼這麼多話,還不快挑好主子要穿的衣服,說什麼呢?”正給慧珠梳頭的素心斥責道。

  盒子? “月荷,這是爺昨晚賞賜的,拿過來。”慧珠淡淡的吩咐。

這是個有著細緻雕工的檀木盒子,小巧而又精緻。輕輕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副淡藍色的纏枝花,末端為兩獸頭相對,一副飾雙龍,末端為兩龍頭相對。慧珠伸手拿起一支細細打量,做工很精緻,雖不是什麼珍品,式樣卻不錯,端莊中透著淡雅。

“主子,這一副纏枝花很好看,要不今主子就戴上吧。”素心笑道。

“素心姐姐說得對,這是爺送的,主子戴著爺肯定會樂意見著的,再配上新做的藍色旗服,就是新人新衣新首飾,看府裡的那些人還敢說什麼主子連耿格格也不如,就和侍妾差不多。哼,這些人怎敢如此,主子可是上了玉碟的,說什麼主子運氣不好,和年福晉一起指婚到……。”月荷越說越生氣,彷彿府裡的人是說她的閒話一般。

“月荷,你在主子麵前亂說什麼,還不住嘴。”素心見月荷越說越不找邊,一邊嚴聲制止月荷一邊偷偷看著慧珠的表情。

聽到這,慧珠放下手中的纏枝花,聲音極是淡然的說道:“算了吧,月荷也是無心,以後多注意些就是了。月荷,你把新做的這兩件衣服收好,把那件沒有繡花的青色旗服給我拿出來,今我就穿它,在配上這纏枝花不是更好嗎?”昨天在大門口遇見胤禛的消息大概已傳到有心人的耳朵裡,晚上又夜宿自己這,離上次侍寢也就半個月,再加上……這副纏枝花該是胤禛吩咐張德置辦的,這……

“主子,這纏枝花配新做的旗服不是更好看嗎?”月荷在素心凌厲的眼神地下了頭,聲音也到了最後已不可聞。

慧珠穿著一身極為素淨青色旗服,梳小把子頭,鬢上戴著一支藍色纏枝花和兩朵小珠花,踩著花盆底,帶著素心穿過有些蕭瑟的花園,向烏喇那拉氏住的正院走去。

“鈕祜祿格格來給福晉請安。”在外間伺候的嬤嬤痛傳下,慧珠走進了屋子裡,滿屋子的女人,看來今天大家來的都很早。慧珠徐徐的給烏喇那拉氏行了個蹲安禮,方道:“婢妾請福晉大安,請兩位側福晉安。”

烏喇那拉氏還是如往常一般,含著淡淡的笑意溫和地道:“鈕祜祿妹妹快起來吧,還記得我昨天說的嗎,你以後就坐在耿妹妹下首。”

慧珠到了謝,才轉身走到耿氏下首的繡墩上坐下,耿氏轉頭看她一下很輕微的道:“小心。”就听見宋氏說道:“鈕祜祿妹妹今可來的晚些了,是不是因為昨天爺特意陪妹妹過生啊?姐姐們可沒有這個福氣讓爺陪著過身呢;唉,真是的,妹妹過生也不告訴姐姐一聲,這不是見外嘛。”

“福晉寬厚,鈕祜祿妹妹能回娘家過生,只是在回府時才偶遇見爺的。想來妹妹是剛到府里和眾位姐妹不熟悉才會不好意思告訴我們的,鈕祜祿妹妹啊,你就是性格太靦腆。”武氏說完向慧珠善意的一笑,慧珠也點點頭表示感謝。

“誰知道啊,聽說是專門戴著個什麼引起爺的注意。”

“是不是故意在那等著爺的,我聽說爺昨天還特意給她送了禮物。”

“看著平時是個安靜的,哪知道裡面有啥么蛾子的,這人啊。”幾位侍妾低頭說著小話,聲音卻斷斷續續的在屋子里傳開。

烏喇那拉氏拿起手邊的茶盞往桌上重聲一放,看見說話的侍妾低頭不語後,淡淡的說道:“鈕祜祿妹妹新進府,我這個做福晉是疏忽了,王嬤嬤,按妹妹的品級送上應得的。妹妹初進貝勒府,年齡又小,對府裡的規矩有些不清楚沒什麼,以後多注意謝就是了。”說完,烏喇那拉氏對慧珠安撫的笑著。

“謝福晉不怪,妹妹以後行事定當謹慎,不再魯莽。”剛剛說話的見福晉對慧珠袒護,便沒再說什麼了,幾位侍妾更是說著好話。

“鈕祜祿妹妹,選秀時我和你姐姐住一間房,當時就知道鈕祜祿妹妹了,現在咱們成了姐妹,以後可要多多往來啊。妹妹性子好,爺也曾對我說過妹妹極為懂規矩,看來爺還是很喜歡妹妹呀;咦,妹妹這支藍色纏枝花很是精緻,不知是那打的,我也想去打上一副,呵,真是越看越喜歡。”年氏笑著對慧珠說道,好一支纏枝花啊,本是一對,爺昨天一回府就讓張德去尋來的,映紅(年氏的丫環)無意中聽說張德去找了一副藍色纏枝花,歡歡喜喜前來?告;自己素來喜歡藍色的簪花,也以為是給自己,可等了又等,沒有,不是給自己的,該死。

看來府裡的消息傳得很快,與其讓大家猜測還不如明明白白的把胤禛送的纏枝花擺出來,原以為會發難的是李氏,沒想到卻是一向高傲的年氏,拉回思緒,慧珠委婉道:“回年側福晉的話,昨天在大門口遇見爺和十三爺,因為十三爺稱讚婢妾的西洋表特別又知是婢妾的生辰,便開玩笑讓爺給婢妾送禮物,爺在外不好撥了十三爺的面子,這樣爺昨晚只好去婢妾那,又隨意讓張公公找了這副纏枝花送來。”說完見周圍大多都露出了然的神情,方在心里松了口氣。

年氏沒繼續說話,只是為點了下頭算是回應,不過眼神卻閃過一絲不愉。就在大家繼續說說笑笑時,李氏特有的明快嗓音響起:“唉,福晉,妹妹真不想說的。不過妹妹身為側福晉又是兩位小阿哥和大格格得額娘,為了孩子們的品行,卻不得不說。鈕祜祿妹妹這齣嫁了的人怎麼能回娘家過生辰呢,府裡的規矩擺著,四皇子的妻妾過生不得回娘家,鈕祜祿妹妹不是壞了府裡的規矩嗎?福晉寬厚不與計較,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爺可是最最守規矩的,同時也是這樣教導孩子的。可眼看鈕祜祿妹妹這樣仗著是新人就這樣目無規矩,以後不是眼裡沒有爺也沒有福晉了,所以適當的處罰是應當的,還請福晉體諒妹妹一番苦心。”其實李氏倒認為就憑慧珠是不可能得寵的,自己非要處置她,不過是為了立威,也讓年氏清楚,自己在府裡的地位。

慧珠沒想到還有出嫁女不能回娘家過生辰的,又聽李氏把話說的如此嚴重,只好連忙跪在地上道:“婢妾不知還有如此規矩,還請福晉、側福晉責罰。”

烏喇那拉氏沒想到李氏會這樣說,本來回娘家就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李氏拿出爺和小阿哥,格格來說事,自己必須要給鈕祜祿氏些處罰才行,不由得有些責怪李氏,拿著這件事折騰,只好道:“李妹妹說的也在理,不過昨爺既沒罰鈕祜祿妹妹,想也是覺得她年齡小又剛進府,所以就罰妹妹吧《女則》、《女戒》抄寫一遍交給我好了。”

李氏淡淡道:“福晉真是寬厚,妹妹還有一提議,爺素來虔心佛法,妹妹新進府就犯了規矩,可這處罰也有些低了,還是讓鈕祜祿妹妹再抄些佛經吧,既能修養身心又能得了爺的喜好,也是一舉兩得。鈕祜祿妹妹就在在自己的院子裡好好抄寫佛經和《女則》、《女戒》。”說完眼神銳利的看向慧珠。
“謝謝李側福晉不怪,婢妾後面半個月定會好好在院子裡抄寫,虔心悔過,不會再壞了規矩,讓福晉和側福晉為難。”慧珠道。

烏喇那拉氏本還想在說些什麼,沒想到慧珠甘願禁足半月,雖無法再改口了,卻不由對她的更為滿意,只好道:“既然鈕祜祿妹妹如此獸規矩,我也不多說。王嬤嬤傳我的話下去,鈕祜祿妹妹這個半月的一切用度同我一樣。妹妹也算是為爺抄佛經,我斷不會讓妹妹受委屈。”一時間,大家神色各異,烏喇那拉氏卻像沒看見一樣,淡淡的吩咐道:“我也乏了,眾位妹妹就先回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6 23:18:10

第二十三章 禁足

“呼——呼——”,狂風呼嘯,院子裡的大樹在狂風中搖晃,一條條樹枝就像一條條狂舞的皮鞭在空中抽打著。此時,慧珠正伏在桌案上抄寫著《般若波蘿密多心經》,抄了幾句,停筆耍玩,便望著白窗上那張牙舞爪的樹影暗暗出神。

禁足抄書的日子,簡單愜意,不用給福晉請安,每天可以睡到辰時方起來;福晉發話後,自己這些日子的吃穿用度到是樣樣精緻的很,進了十二月府裡更是把上好的銀碳加倍送來……

突然,一陣冷空從門簾處直撲過來,只見夏梅滿臉被凍的通紅,腳還微微地踱著取暖,鼻子嘴巴在暖暖烘烘的屋子裡呼出淡淡地白煙,手裡抱著滿滿的布匹物甚之類的。坐在繡墩上的素心一看,連忙放下手工活計,一邊給夏梅順了手一邊說道:“外面冷吧,坐在屋子裡都聽見風聲呼啦呼啦的,來,喝些熱得杏仁茶也好暖暖身子。”

夏梅接過一碗還冒著熱煙的茶碗,吹了兩下,舉手就把它一下喝完了,又在還有餘溫的碗上捂了一下手,才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慧珠和素心,小心翼翼的道:“主子,奴婢本是去領些布匹的,卻在二院口遇見了福晉身邊的王嬤嬤,嬤嬤說福晉差人給主子做了鶴氅,正好見著奴婢,就讓奴婢給主子領回來。”

見夏梅一副窘迫的樣子,慧珠放下筆,坐到炕上,輕笑道:“你咋不像月荷那般膽大,十二月的天能不冷嘛,看你臉凍的,快坐在繡墩上喝些杏仁茶再就著梅香兒餅吃點,我也好問問福晉怎麼說的。”夏梅低低的應了聲是,紅著臉坐在長桌旁,給自己倒了婉杏仁茶,小口小口的喝著。

“主子,是蓮青鬥紋洋線番絲的鼠錦鶴氅,這式樣可是新的,看來福晉真是看重主子。”素心邊說便將鶴氅鋪散在炕上。

慧珠輕撫了撫鶴氅,觸手舒服柔軟,蹙眉略想了下,問道:“夏梅,這鶴氅是府里人的主子都有,還是就我這處?”

夏梅道:“回主子的話,就主子和年福晉有鶴氅,其他主子們的是比肩褂。王嬤嬤說福晉想著主子和年福晉新進府,就差了裁縫做了兩件,好像年福晉那件是是銀紅羽紗面白狐狸裡的鶴氅。”

慧珠輕輕點頭,看來福晉做事真真是滴水不漏,既安撫了自己顯出賢惠,又不忘年氏顯出了嫡福晉的大度,銀紅色,白狐狸面雖名貴,可銀紅色再紅也不是嫡福晉的正紅。自己禁足也有十天了,如果月荷說的消息確切,那胤禛已經在年氏那也宿了一個星期了。古代的女人真不好做,自己的丈夫去其他女人那裡,自己還要表現的大度,甚至還要關心照料第三者,想來福晉這賢婦的名得的也不易。

素心見慧珠神情有些黯然,以為她憐自己進貝勒府為妾,年氏又處處壓制著,便故作高興地道:“主子,還是福晉心細,知道您喜歡素淨的就送來蓮青鬥紋洋線番絲的鼠錦鶴氅。主子,還有兩天你就不用禁足了,後天又是臘八節,你正好穿著它,人也喜慶。奴婢這就給您收好,你再看看夏梅領的布匹。”說著就把鶴氅疊好放進梨木箱子裡,又招呼夏梅把領的三匹布子拿給慧珠,看看做何用處。

慧珠回過神,看來這十來天的舒服日子過多了老實走神,於是笑道:“還是素心貼心,有你在啊,我就一甩手掌櫃;這布子還是你來安排吧,我呀還是繼續抄寫佛經的好。”

素心道:“阿彌陀佛,主子,福晉就讓你抄一遍《般若波羅密多心經》,通篇就兩百多字,您就欺負奴婢吧。”

慧珠見素心打起趣來,方笑道:“好,那就有我來做主,你們可不許反對的。這銀紅的霞影紗軟厚輕密,如今寒風凜凜又要過節了,正好就拿銀紅的糊窗子,也不用再去找其他的了。”素心陪笑道:“還是主子會佈置,用銀紅色的可不把屋子裡顯得暖暖的,看著就熱和。”

慧珠又拿起一樣雨過天晴的半匹料子滿臉歡喜的道:“這怎麼這只有半匹,不過這個遠遠的看著,就似煙霧一樣,到不知道是什麼料子,若拿這個作被作帳子,該是怎樣的漂亮呀。”沒想到在這冬天竟有又厚實又輕巧飄幻得布料,佈置在屋里肯定又實用又浪漫。

這時,屋外的月荷端著奶子糖粳米粥進屋來,一聽慧珠說要把這麼好的料子糊窗子作被作帳子,忙大聲道:“這真真是上好的了,這是如今的上用內造的,其他的料子比不上這個。”慧珠咦道:“怎麼,你知道這是什麼料子。”月荷把粥盛了遞給慧珠,方道:“主子,你是不知道,這時宮裡最時新的,內務府剛做出來的。奴婢從福晉院子裡的翠兒說,這是軟煙羅,宮裡賞給開了府的皇子,福晉見這是難得的料子,就給府裡有名位的主子各半匹。”素心聽了後,有仔細摸了摸,果真和一般的冬衣料子不一樣,於是說道:“主子,看來是貴重料子,又是宮裡的,這顏色也是主子喜歡的,主子何不用它做背心襖子穿。

慧珠點頭應了好,於是眾人又說些話,慧珠喝了奶子糖粳米粥,覺得飽了人也暖和極了,便有些昏昏欲睡。素心見了,想是慧珠這十幾天懶散慣了,這會也就未時(13:00—15:00)剛過,不好打擾,就伺候慧珠在矮塌上躺好後,方和著夏梅月荷出了寢室。

素心掩好了簾子,又把寢室的隔門關好,確定不怎麼會吵到慧珠,才坐在燒得暖烘烘的正屋裡邊和夏梅月荷說些閒話,邊等慧珠起身後自己好伺候。
素心拿著慧珠剛剛賞下的繭綢瞧了瞧,小聲說道:“這是繭綢,作襖兒裙子都好。顏色又是秋香色,配你兩的年紀正合適,就一人半匹吧。”月荷歡喜道:“真是謝謝素心姐姐了,就知道你最疼我們,主子和善不說,還有素心姐姐對我們這麼好,恩,我就做件裙子好了。”夏梅摸了摸布子,躊躇道:“素心姐姐,我還是不要了,餘下的半匹,素心姐姐可以拿來做衣裳。”

素心心下暗道“月荷機靈討巧,很容易讓人喜歡;夏梅人雖木些,卻是個老實本分的,從來都把踏實的做著活計。看來,主子以後要找心腹,雖說主子現在更喜歡月荷,但夏梅更適合些。”瞟了一眼有些局促的夏梅,悄悄笑道:“我年紀大了,早不適合穿這了,還是留給你們小姑娘穿吧,其實主子早就賞我了一匹素色緞子做衣裳。”

月荷道:“還是素心姐姐得主子喜愛。唉,主子是個仁善的主,進府有兩月,就沒見主子爭過什麼,卻好端端的被禁足了。想那年福晉只是包衣出身,而主子卻是鑲黃旗的姑娘,怎麼就這樣啊,這側福晉和格格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的。年福晉進府這三個月來,可說是被爺寵在心尖上了,自主子禁足這十天,爺就去了七八天,照這樣年福晉生小阿哥小格格……。”素心這次沒有斥責月荷,而是聽後低下頭不語像是思索著什麼。
三人又說了半個多時辰閒話,便去伺候已經睡醒的慧珠。

  四貝勒府

“主子,已經二更天了,您還是早做休息吧。”

“爺又去了那狐媚子那,已經幾天,賤人,我不會讓你如意的。”一個女聲恨恨地道。

“主子,那年氏再怎麼樣也比不過您啊,誰不知爺的孩子全是您生的,只要有兩位小阿哥在,任誰也動不了您。”

  ……

“恭喜主子,有了小主子,明主子就去給福晉說,爺要是知道了定會更喜主子的。”

躺在塌上的美麗女子,把手親親放在了小腹上,有些出神的道:“還是等過了三個月穩定後,再說吧。”

一個寒風呼嘯的夜晚,幾處不眠夜,似陰冷、似咆哮、似妒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1:55:03

第二十四章 臘八(一)


 寒風還在呼嘯,天也未亮。慧珠已經穿戴一新,準備帶著素心去烏喇那拉氏房裡請安。

大概因為今天是農曆十二月初八,民俗謂之臘八,是春節前的第一個節令,此後“年味”日漸濃郁起來。自己一路經過,平時還十分安靜的貝勒府,這個時候也忙碌了起來,處處顯著生機。

慧珠不由想起前世,過節沒過節氣氛,初八那天也就喝了些簡單的粥。不過自從來到清朝,每年初八早晨祭祀祖先後,到了晌午,額娘便親自把“臘八粥”、“吉祥餅”加上紅糖、白糖溫熱,端上炕桌,全家人在溫暖如春的房間裡,歡歡樂樂共度“臘八”,共同品味節日的溫馨與祥和。喝完粥,額娘便差下人提罐出門,把特意準備好的“臘八粥”和發糕,送到老太太、大房和阿瑪的同僚府上。除此之外,額娘還要蒸兩屜白面加棗兒、金糕條的大發糕。上面放上青紅絲、瓜仁,用大料瓣點上蓮花形紅點,象徵吉利滿門。等過了未時(13點—15點),大哥端德便會帶著自己、慧雅、端賢出門,那時街市店鋪已籌集許多玩具、小吃等年貨,商品漸增,許多雜耍齊聚,還能看到民間花會開始操辦時的情景和文化活動的演練。那種和諧的氛圍充滿了深情厚誼,現在想起來仍感到溫馨。不知今年在貝勒府裡又會怎麼過?按自己的品級是不用煮臘八粥的,現在府裡只有福晉和年氏、李氏夠資格熬臘八粥。

轉眼間,慧珠主僕已經到了烏喇那拉氏的正院。此時,老北京已經是數九寒天,剛潑下的水不出一會就凍霜,按照往常這也該下雪了,可今年卻只是寒風凜凜,硬沒飄起雪花。屋外伺候的丫頭一臉喜慶的給慧珠打開了門簾,此時只感覺一道熱騰騰帶著淡淡馨香的熱氣迎面撲來,頓時感覺身子一陣舒爽。

進了屋,慧珠行了個請安禮道:“婢妾給福晉、李福晉請安。”又給坐在繡墩上的三位格格行了平級之間的撫鬢禮道了問安後,方挨著耿氏坐到末端的繡墩上。

烏喇那拉氏笑道:“十來天沒見鈕祜祿妹妹,看著氣色是不錯的,今還來這麼早。”

慧珠答道:“婢妾來的是晚了,福晉和眾位姐姐可是早早的就起了,福晉可別怪婢妾懶惰啊。”耿氏見慧珠禁足這十多天,倒不見什麼幽怨,人反而精神了,也更活潑些了,便悄悄握住慧珠的手,兩人對視而笑。

李氏道:“福晉,鈕祜祿妹妹年紀雖小,卻是知禮的。今天什麼日子,某些人都還擺著架子,讓眾姐妹等著。唉,還是算了,若是要伺候爺,那可是勞苦功高,別說讓妹妹等著她,就是福晉也該等著的。”說完,就一個人捂著帕子輕聲笑起來了。

周圍氣氛變了變,烏喇那拉氏眼睛閃爍了一下後,笑道:“快辰時了,想必宮裡賜的臘八粥就快到了,聽說今年內務府有新做了些粥,到時眾位妹妹們可得好好嚐嚐。”

外間的嬤嬤道:“年福晉到。”說話間,就見外面罩著暗紅羽緞對衿褂子的年氏含著淡笑進來了。她如弱柳扶風般在映紅的攙扶下給烏喇那拉氏行了請安禮,方在屋子側椅上坐下,輕啟朱唇道:“請福晉莫怪,妹妹昨有點不適,今又早早的伺候爺起身進宮,就按平常的時間來,不想大家都到了。”

烏喇那拉氏不介意的一笑:“年妹妹新進府,不知每年這個時候,府裡的內眷要在卯時就等著宮裡賜下的的臘八粥。”接著,大家又說了些話,倒沒平時的綿里藏針。大約辰時三刻,外間又傳來“張德公公求見”,烏喇那拉氏允了。

一團喜氣的張德帶著寒氣走了進來,他首先走到屋子正中間,給烏喇那拉氏和李氏、年氏叩頭行禮道:“奴才張德請福晉大安、兩位側福晉大安。”烏喇那拉氏抬手示意免禮,淡淡道:“張公公辛苦了,廚房的粥熬得怎樣了,宮裡主子們的和爺兄弟們的粥可是要另外準備的。”張德站起身來,躬身答道:“回福晉的話,昨晚半夜時分已經用微火燉著呢,等宮裡的粥賞賜下來後,就能在響午將府裡的粥按名單上的送完。其中,送其他爺的臘八粥裡,除了放上“果獅”,還找了幾種果子雕刻成各種花樣放進粥裡。而孝敬宮裡的臘八粥還特意是用棗泥、豆沙、山藥、山楂糕捏成八仙人、老壽星、羅漢像等。至於送給王宮大臣府上的也都甜粥和鹹粥各十三種式樣,這些已全部備齊了。”烏喇那拉氏聽後滿意的笑道:“交給公公辦事,我實在是放心,你就先下去再看看,務必做到盡善盡美。”張德道:“喳。”便弓著身子退出房門。

居然還能用果子雕出人、動物、花的形狀放進臘八粥裡,這是喝粥嗎?而不是在弄什麼食品藝術。慧珠想鈕祜祿府一家也算得上是滿洲貴族,府裡每年熬的臘八粥可是琳瑯滿目,擱在現代,就是達官貴人也吃不上如此豐富又熬足了時辰的臘八粥。自己昨年這個時候還跟著額娘一起準備臘八粥,想起初七晚上額娘和趙嬤嬤指揮僕人洗米、泡果、撥皮、去核、精揀,然後又在鍋裡放紅棗、蓮子、核桃、栗子、杏仁、松仁、桂圓、榛子、葡萄、白果、菱角、青絲、玫瑰、紅豆、花生……總計不下二十種。當時自己以為這已經是到頂了,皇室大概就比這再精緻些,沒想到居然能有這麼多的種類,看來臘八粥的花樣,是爭奇競巧,品種繁多,只可惜傳到現代節日的氣氛與粥的種類早就沒了。

辰時過半,皇上賞賜的臘八粥便到了,在烏喇那拉氏的帶領下,一起跪謝皇恩。隨後德妃賞賜的臘八粥也到了,再一次跪謝恩典。宮裡貴人賞賜一結束,烏喇那拉氏立馬吩咐張德開始往宮裡各宮主子、其他皇子、王宮大臣送粥。當烏喇那拉氏忙完了這一會的事,便沒什麼事了,復又和府裡的妻妾說著話,一起等胤禛回府,共食臘八粥。

慧珠今天剛卯時就起來了,到現在還滴米未進,不由想著都巳時了,這要在等下去,大冬天可就要吃涼粥了。

“今怎麼了,都巳時了,還不見爺回來。小福子,去打聽打聽爺什麼時候才能回府。”烏喇那拉氏看了一眼沙漏,有些心不在焉的吩咐道。小福子應了聲,剛走到屋口,就見胤禛的貼身太監小祿子通傳有事?報。

烏喇那拉氏連忙招了小祿子進屋,不待他行那虛禮,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就听見年氏問道:“怎麼就你,爺呢?說了什麼時候回府嗎?”小祿子見烏喇那拉氏也沒什麼不悅的表情,便恭敬地答道:“回福晉、年側福晉的話。爺本來在宮裡祭祖,拜見了德娘娘就可以後來。不想,萬歲爺說爺素來信佛,今年就讓爺去京城各大寺廟賜“福德粥”。所以爺叫奴才傳話,福晉和各位主子就先行用粥,晚上再在福晉院裡擺飯與眾位主子共食。”年氏聽了小祿子的話不由臉僵了下,死拽著手裡的帕子,自己是越軸了,可也用不著你這個奴才來提醒。

烏喇那拉氏聽後滿意的點點頭,方道:“恩,爺能去各大寺廟賜“福德粥”是好事,也是爺和府裡的福氣,小祿子你現在就回爺的身邊,好生伺候著。就這樣,你跪安吧。”小祿子跪下道:“奴才,喳。”

烏喇那拉氏笑道:“既然爺如此吩咐了,我們就先吃吧。”又轉頭看向王嬤嬤道:“嬤嬤,張德公公要接待各府送粥的管事和處理府裡其他事宜,你就和府裡的副總管負責府裡的分發粥,我這有小福子伺候就行了。”張嬤嬤領了命,便去給府裡下人分發臘八粥。

不出半響,丫環便陸陸續續的提著十幾個食盒,端出了幾十碗臘八粥,在桌上依依擺好。慧珠上桌了,就有丫環將一小碗五顏六色的臘八粥放在面前,看著十分漂亮。小福子喊道:“第一碗,皇上賞賜。”難怪賣相如此好,慧珠便挖了一勺嚐嚐,有些冷了,味道也一般,沒有額娘熬得好吃。不過,有些餓了,想著還是在吃幾口時,身邊的丫環就將粥收起來了,又重新端了一碗放下。小福子喊道:“第二碗,德妃娘娘賞賜。”慧珠又吃了一口,便又側下了。如此這般,接連端了十來碗差不多的粥,分別像徵性的吃一口,應應景,也就算了事了。

此時,慧珠算是明白了,這皇家過臘八節要從一大早餓著肚子等上幾個時辰,然後再吃些冷了的臘八粥。不由慶幸道,以前鈕祜祿府無爵位、官職小,宮里和達官貴人的粥也到不了府裡,自己一家人可是快快樂樂的過著這傳統節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1:57:13

第二十五章 臘八(二)

大概是因為府裡的男主人不在的原因,嘗粥的氣氛不是很高,都草草了事。接著烏喇那拉氏又說了些不咸不淡的話,大家也就散了。

一路上,風刮的人臉頰生疼,慧珠主僕匆匆的趕回了自己的院子。進了屋,慧珠大大地吸了口氣方道:“還是自己的地方好,一進屋就周身舒暢。”月荷笑道:“主子,先把披風取了,讓夏梅姐給你洗個熱手水,捂捂臉頰,奴婢去給你和素心姐準備熱杏仁茶,暖暖身子。”說著,便取下慧珠的披風放好,到外間隔屋裡去準備茶點。

  地主階級真是享受啊。慧珠在夏梅的服侍下洗了熱水手,又用溫度正好的熱帕子捂了會臉,舒舒服服的斜躺在熱炕上,才感覺到一股熱和氣。在燒著銀碳的的屋裡素心也暖和了起來,笑道:“今年看著沒下雪,沒想到卻這麼冷,風又大的嚇人。主子,現在也快午時了,您在福晉屋裡也沒怎麼吃,要不奴婢去弄些熱菜,你也吃些。”

慧珠道:“呀,我都忘了,從早到現在,你才是什麼都沒吃,你等會先吃些點心,午飯我就讓夏梅去廚房準備。”端著兩碗杏仁茶和兩碟點心的月荷進屋道:“主子,想來這會府裡其他的主??子在讓廚房忙著準備飯菜,輪到咱們院里大概還要等上許久。剛聽主子說的,主子和素心姐都沒怎麼吃東西,若不嫌棄奴婢們吃的,就先用些。”月荷突然悄悄笑道:“主子,夏梅姐和張嬤嬤今早五更(3點-5點)的時候就在自己的屋子裡熬上臘八粥了,現在也該差不多可以吃了。”慧珠問道:“咦,府裡不是準備你們了的嗎?你們還自己熬上。”月荷看看夏梅,不出聲。一會兒,夏梅才答道:“奴婢們的身份不高,住的地方位子有些偏,輪到我們時,都快過了午時,粥也沒法吃了。所以府裡像我們這種二等奴才,又是家生的,就自己偷偷的熬些臘八粥。”

想是因為服侍自己所以住的地方才會偏了,一般家生子在府裡是很有門路的,慧珠笑道:“正好,今天咱們院就自己過臘八吧。等會粥好了,可記得給我和素心端上喲。張嬤嬤平時在外間幹些粗活也辛苦,恩,我記得張嬤嬤全家都在府裡伺候樣的,就讓張嬤嬤響午回家去歇兩個時辰,反正我這也不忙,對了,叫張嬤嬤也不用來謝恩了,以後好好做事就行了。”接著又給素心使了個眼色,素心便拿出兩貫銅錢分別賞了夏梅月荷,又讓夏梅給張嬤嬤帶去一貫賞錢。月荷夏梅連忙跪下謝恩退下後,慧珠和素心才喝了些杏仁茶,說著話打發時間。

小半時辰後,熱氣騰騰的臘八粥便上了炕桌,同時還有兩碟小菜和一盤金絲燒麥。慧珠見月荷端上的臘八粥雖不像烏喇那拉氏屋裡的那些精緻,可看起來卻更誘人食慾。慧珠用勺送了一口進嘴裡,黏糯滑軟,香甜可口,不過味道不怎麼像淡淡的鹹味粥,便又仔細翻看了一下,裡面有黃豆??、花生、肉丁、白蘿蔔、胡蘿蔔、白雲豆、板栗、薑桂等調味品。再嚐了一口,用料雖不多,卻十分有味可還是不像這十來年吃慣的味道,索性問道:“這臘八粥熬得十分爽口,可嚐著不像我吃過的味啊?”

夏梅回答:“這是川味的,所以不像主子吃慣了的。奴婢的外祖母是四川人,因此奴婢從小就跟著娘做四川味的臘八粥,主子可能覺得味道重了點,可這時節食用倒是溫暖滋補,祛寒氣。”夏梅抬眼見慧珠??聽的很感興趣,想著她平時帶自己甚是寬厚和善,便指著桌上兩碟小菜又道:“這是奴婢做的泡菜,平時吃些開胃下飯。這一碟是子薑和大蒜,吃著雖是酸的卻又帶點辣,配上白粥味道是上好的;這一碟是切成丁狀的胡蘿蔔和黃瓜,也是泡菜,不過主子可得嚐嚐,這是奴婢昨晚上才泡上的,現在吃最好,清脆口可。”
慧珠依依拿起筷子嚐了一下,都十分的入味清爽,便讚道:“原來夏梅的手藝這麼好,我怎麼現在才發現呀。恩,素心,我們把西廂旁的小雜間收拾了,放幾個爐子,雖不能做什麼大的菜餚,餓的時候也可以自己做些東西吃,不用去廚房那麼麻煩,得會來的吃食還不怎麼好。誒,夏梅,你千萬不要只會做這些啊。”夏梅有些臉紅的答道:“奴婢還會些手藝,只要主子不嫌棄就好。”慧珠笑道:“不嫌棄,你儘管做些好吃的就行。好了,也不多說了,你們下去用粥吧,有素心在屋裡伺候就可以了。”
月荷夏梅走後,素心才道:“沒想到夏梅平時木木的,還有一手好廚藝。看著這粥,奴婢就想起昨年,主子大晚上的陪夫人一起熬臘八粥,香噴噴,熱乎乎的。”慧珠放下手中的勺子,有些黯然地道:“現在額娘他們應該也在吃臘八粥吧。”停頓了一會,又看著從初到清朝一直到現在都陪著自己的素心,有些憂心的望著自己,便把素心拉到炕上,笑道:“素心姐姐,如今在貝勒府裡,我最親的人就是你了,坐下來和我一起吃臘八粥。往年有阿瑪額娘,今年也有你陪我呀。”素心向慧珠點點頭,眼睛有些潤潤的道:“謝主子。”便沒再說什麼了。

吃過午飯,和素心說了會話做做手工活計,又小睡了一會。慧珠便開始梳洗著衣,剛過酉時(17點-19點),就帶著素心去正院赴宴。今晚慧珠也稍作打扮,月白緞襖兒,青緞夾京繡背心,翡翠撒花洋縐裙,“架子頭”上帶著燒藍鑲金花細、大挖耳子簪和珠花簪。其實慧珠很喜歡簪子一類的飾品,除了簪子是滿族婦女梳各種髮髻必不可少的首飾,也因為簪子總給自己一種說不出的別樣風情。

“鈕祜祿格格到”在僕婦的通傳聲中,慧珠進了正屋。此時,屋裡的人只有烏喇那拉氏和武氏、耿氏,侍妾是沒資格來的。慧珠給烏喇那拉氏行禮請安,又和武氏、耿氏見了禮,便挨著耿氏在末端坐下。剛坐下一會兒,就听見外間道:“李側福晉、二阿哥到”、“宋格格到”。

只見李氏梳著如意頭,鬢上插著點翠嵌珠金步搖、金嵌珠寶鈿花、一朵桃紅色大絹花,身穿桃紅灑花襖,石青刻絲灰鼠披風,暗紅洋縐銀鼠皮製旗裙,粉光脂艷,就像一朵國色牡丹花。此時,李氏正牽著一個五歲左右的小男孩,該是府裡的二阿哥宏昀。這還是慧珠第一次見宏昀,不由打量起來,宏昀長得十分可愛,臉上白梨透紅,穿著大紅色繡麒麟圖案的袍子,頭戴著褐色簪纓帽,端是富貴金童子,就是身子有些單薄。走在李氏另一邊的是宋氏,宋氏本長的小家碧玉、嬌俏可人,然而一身淡雅裝束的宋氏在艷光四射的李氏映襯下,顯得平淡無奇。

一行人走到正中間,在李氏、宋氏給烏喇那拉氏行了禮,便聽見宏昀還帶著稚氣的小童音,端端正正的行禮道:“宏昀給嫡母請安,三位庶母請安。”烏喇那拉氏聽後,滿臉帶笑,眼裡卻閃過一絲黯然,一把將宏昀攔在懷裡笑道:“咱們小宏昀真是乖,好幾天沒見你了,可想壞我了。”接著,就听見宏昀道“嫡額娘,兒子也想你。由於課業繁重,便少來給您請安。”雖是李氏生的,倒是個讓人疼愛的孩子,烏喇那拉氏親了一下宏昀,念道:“真是乖孩子,小寶貝。”
李氏一臉驕傲的看向眾人,假意呵斥道:“宏昀,怎麼這麼不懂禮數,一進屋就膩著福晉,你阿瑪和先生交你的規矩哪去了。”宏昀聽了,連忙起身在李氏的身邊站好。烏喇那拉氏似乎完全不介意,又笑著問道:“李妹妹怎麼不帶小阿哥和大格格來呢?”李氏答道:“本想帶著三阿哥和大格格一起來見見他們阿瑪的,可宏時年齡太小,外面風大,也不敢帶著他出來。福晉也是知道的,大格格一直內向慣了,這兩天風聲大的嚇人,受了驚也就讓她待在屋子裡,便只帶了宏昀來。呵,我們宏昀可念著他阿瑪了,老催著我早些來,好見自己的阿瑪呢。不過,爺到是還沒來啊,想是在忙吧”說著,李氏好忽然才發現似的,又似疑惑道又似自己嘀咕道:“咦,怎麼,年妹妹怎麼也沒來啊?見鈕祜祿妹妹也在啊,怎麼同是新進府的,她就老這麼讓人等著。
  ”
說話聲雖然不大,卻剛好傳進慧珠的耳朵裡。李氏這何苦,有兩兒一女,府裡的女人除了福晉誰也越不過她去。正想著,就听烏喇那拉氏說道:“李妹妹,就是個細心的。看還是等天氣暖了,再讓小阿哥出門。大格格呢,可是爺唯一的女兒,也要照顧好,不如我讓王嬤嬤送些壓驚的補膳到李妹妹院子裡。至於年妹妹啊,我們也要多體諒體諒,她身子弱,今又有些小風寒。不過,早一個時辰前小祿子已經來?報了說晚一會再到。”李氏聽後,歉意的對烏喇那拉氏笑了下,就轉過身跟宏昀說話。

小祿子,原來胤禛在年氏那,看來李氏也是知道的。慧珠想到這,便瞟了一眼屋子裡的女人們,除了宋氏有明顯的不滿外,武氏仍笑的淡淡的,卻意外發現耿氏的有一絲黯然。慧珠輕輕覆上耿氏的手,耿氏有些無奈的淡笑了一下,便和慧珠說些有趣的小事,彷彿一切沒有過。

半盞茶後,外間僕婦又道:“爺和年側福晉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1:58:24

第二十六章 臘八(三)

 慧珠聽到聲響,便向過看去。只見胤禛穿著左右開裾的石青色袍子,外套褐色翻毛皮馬褂,背挺得筆直,自有股氣勢,邁著比平時笑的步子朝屋裡走來。他身邊跟著一個打扮似與大家不同的貴婦人,遠遠看上去恍若神妃仙子,走近才看清是彩繡輝煌的年氏:她頭上梳著短短的兩把頭兒,梳著的銀紅色大兩把頭,別著一枝白玉質的扁方兒,一對三道線兒白玉點翠簪棒兒,一枝上好質的的小耳挖子,卻不插在頭頂上,反倒掖在頭把兒的後邊,右邊戴著銀紅色絨花,絨花旁插著一支金縲絲加點翠如意簪和一枝方天戟,掉著一溜下來的兩竄白色東珠,右邊一排三隻精緻小巧的珠花。身上穿著月白撒花琵琶襟連裳旗袍,上身套著縷金百蝶穿花銀紅洋緞馬甲。此時年氏緩緩走來,扁方上綴著的兩串白色珍珠鍊子,與腳上穿的花盆底鞋遙相呼應,可謂美姿美儀。正在慧珠在為年氏驚艷時,耿氏微扯了下自己的袖子,方回過醒,與眾人一起向胤禛行禮請安。

待胤禛和年氏坐定後,年氏才語帶歉意緩緩道:“妹妹晚來了,還請福晉和眾姐妹莫怪。”

烏喇那拉氏清雅的笑道:“妹妹身子弱,做姐姐的應該多體諒你才是,何來怪罪。”說完眼睛似有深意的看向李氏。

李氏恍若未聞般嬌笑道:“爺,您和年妹妹怎麼才到呀,昀兒早吵著要來給您請安呢。自從昀兒開始去宮裡的無逸齋書房,爺就很少見昀兒了。昀兒快來,給你阿瑪請安。”宏昀聽到李氏叫喚,乖巧的走到胤禛的面前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才道:“兒子宏昀給阿瑪請安。”胤禛應道:“恩,起來吧。”待宏昀站好,又問:“你在宮裡這一個月來,還習慣嗎?有認真學嗎?”宏昀恭敬地答道:“謝阿瑪關心,兒子一切都習慣,一直謹記阿瑪的教導好好學習。”胤禛滿意的點點頭,似有一絲溫度般的說道:“認真學習是應該的,學習好了更是應該的。記住,在宮裡要友善兄弟,尊敬你的小叔叔們,切不可頑皮胡鬧。明天你不用上書房,就好好準備一下,申時到我書房,我也好問問你到底學的怎樣。”宏昀應了是,胤禛便揮手讓他會李氏身邊。

李氏見自己兒子有些害怕,便語氣嚶嚶的對胤禛說:“爺,看到昀兒瘦了這麼多,我這做額娘的心裡就不好受,想著昀兒每天寅時(早上3點—5點)起來就要復習前一天的功課,卯時上課,想著外面的天又多冷,更有多大,就不知暗地裡摸了多少眼淚,明天還是讓他休息一下吧。”胤禛淡淡的道:“我小時候從寅時一直到酉時(17點—19點)無論酷暑都在學習,何況昀兒是我的兒子,那更應該如此。想當年皇阿瑪也是如此。身為皇家媳婦,你豈可如此想法。”李氏只好低低應了話。

烏喇那拉氏道:“好了,既然爺和年妹妹都到了,我們就開席吧,爺,您看呢?”胤禛道:“恩,就照你的意思吧。年氏有了身子,早些吃了晚飯也好回去休息。”

胤禛一說完,屋子裡似乎出現了一種詭異的氣息。慧珠也不由驚訝,微微出神。除了年氏懷孕一事讓自己很是吃驚以外,慧珠想到原來胤禛還很有些親情就有些想笑。他雖對年幼的宏昀很是嚴厲,但自己千真萬確聽見他剛剛說話的語音裡含著絲絲情感,這還是自己進府以來第一次聽到冷淡的音調以外的起伏。看來得重新看他了。還讓自己意外的是,在自己淺薄的歷史觀念裡,總認為皇子應該是很清閒的,沒想到胤禛小時候居然是從早上三點到下午七點一直學習,就連宏昀才五歲的孩子都要這樣,簡直比現代教育負擔還要重,真不愧是有名的康熙帝的子孫。

不待慧珠多想,烏喇那拉氏立馬反應過來對年氏說道:“太好了,年妹妹有身子了。妹妹,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有幾個月了。”年氏紅著臉低聲道:“剛剛身子有些不適,爺讓太醫來看了,說有兩個月了。”

看著眼前好似親姐妹的兩人,慧珠心下道:“聽說福晉喪子沒幾個月,聽到另外有女人懷自己丈夫的孩子,卻要表現的高興。不知在坐的女人心裡怎麼想,自己聽見了,也有些不怎麼適應,和自己有關係的男人有了孩子,卻不是自己懷的。這要放到現在,決不會相信這狗血的事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看來今天聚餐不會怎麼愉快吧。”想到這,不由把眼光看向在坐唯一有孩子的李氏身上,由於自己的位子在末端,正好能看見李氏的手死死捏著,彷彿還出現血絲。正待繼續看時,猛地對上了李氏的眼睛,慧珠嚇了一跳,慌張的低下頭,就听到李氏關切的道:“年妹妹有了身子,可得注意了,我是過來人,了解的也多,前三個月胎不怎麼穩,妹妹要好好調養。呵呵,真是太好了,爺又要有一位小阿哥了,咱們昀兒也要多個弟弟了。”說著話鋒一轉“鈕祜祿妹妹是和年妹妹一起指給爺的,說不定鈕祜祿妹妹肚子也有快有消息了,那貝勒府可真是雙喜臨門,年妹妹也能多個伴。”說完,李氏含笑看著慧珠的肚子。

慧珠此時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自己才剛滿十三,前天身上也才過,這能懷上嗎?現在自己能感覺的到,各種打量的目光都看向自己,就連胤禛也看向自己。胤禛你是未來的雍正,怎麼也信這沒根據的話。慧珠有些受不了了,乾脆的抬起了頭,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小福子?告道:“起?爺和福晉,奴才們已經把菜的上好了,還請各位主子移架。 ”

慧珠本要慶幸小福子來的太是時候了,剛鬆了一口氣就對上了胤禛的眼睛,馬上惱恨的低下頭,卻聽見那淡淡而又清冷的聲音響起:“福晉,明天太醫來給年氏請完脈後,也順便給鈕祜祿氏看看,她看著似乎有些風寒。就這樣吧。”說完,率先玻璃炕屏後的餐桌走去。

慧珠頓時感到一陣寒風刮過,耿氏好像看出自己的不安,拉著自己的手邊走邊笑道:“慧珠妹妹,沒事的。”說話間,就來到餐桌前設好的椅子坐下。
由於慧珠的身份年資最低,便坐在最末端正對著正首的胤禛和烏喇那拉氏。胤禛吃飯時不喜說話,然餐桌上女人卻不少,一直嬉笑聲不斷,慧珠也跟著不時笑笑,點頭,決不主動說話。好在大家也似乎忘了剛才的事,說起其他的話來。

不一會兒,小福子又從外間走來,後面還跟著三個端著碗碟的小丫頭。慧珠看著桌上碗盤森列,又是酒釀清蒸鴨子,又是醃的胭脂鵝脯,怎麼還有啊。就見小福子行了禮道:“福晉和兩位側福晉熬得臘八粥到。”烏喇那拉氏有笑著解釋道:“妾身想著爺今沒趕回來,就安排今晚上大家一起食用。”胤禛輕輕點個頭,小福子才繼續道:“第一碗,福晉敬上。”然後伺候的丫環便將裝有臘八粥的玻璃燙花小碗遞給胤禛,胤禛只是吃了一小勺,便遞給身後伺候的丫環。接著,小福子才安排給其他人端上臘八粥食用,待大家意思的吃一口後,便側下了。小福子又道:“第二碗,李福晉敬上。”……“第三碗,年福晉敬上。”……

半響才將這形勢走完,才開始用飯。這是慧珠進府以來第一次如此正式的用餐,怕再引起什麼不必要的披漏。只好處處留心,緊跟著大家的一舉一動,又要不時對福晉和其他人的談話點頭賠笑。當然面對這一桌的菜餚是無心享用,終於在一個多時辰後準備下桌了。

烏喇那拉氏笑道:“看著外面天也黑了,也不好再留各位妹妹說話了。外面風著實駭人,李妹妹帶著昀兒,我讓小福子送妹妹。還有王嬤嬤你去把紫貂披風給年妹妹拿來,年妹妹有了身子,這黑天寒風的,可不能凍著。”等李氏年氏到了謝,方繼續道:“不知爺……”胤禛沒怎麼多想,便說道:“李氏你那件大披風給宏昀披上,小祿子你在送年氏回去再到福晉這來。就這樣,大家都先回去吧。”連同李氏年氏在內一起給胤禛和烏喇那拉氏跪完安後,紛紛離開。

慧珠也攜著素心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卻不由想起了今晚的臘八宴席。今晚打扮如仙子般的年氏懷孕這一消息。呵,看來今天除了自己,大家今晚都不怎麼愉快。走時年氏閃過的失望,李氏想用宏昀讓胤禛去她的院子……胤禛到底怎麼想的,他喜歡年氏嗎?卻又在年氏剛得知有身孕的時候,宿在福晉屋裡。算了,不過倒看得出來他對宏昀有著為父的淡淡關懷。年氏,懷孕,孩子,府裡該要有些風波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00:12

第二十七章 瑣事

 十冬臘月,冬寒抱冰。今天的風小了許多,天色光亮,於是慧珠從烏喇那拉氏屋裡出來後,便帶著素心繞了遠路,再轉回自己的院子。走到二園東園,大概沒了讓人心顫的大風,園子裡的樹也沒呼呼作響,而是迎著冬日的寒冷,筆直的站著。

“主子,這半個來月,呆在屋子裡久,現在出來看看,逛逛感覺到是舒服。東園這梅花開的很漂亮,不如擇幾支拿回去,放在屋裡看著也有活氣勁。”素心笑看著慧珠道。慧珠望著眼前經冬不凋的松、竹,迎寒開放的臘梅,笑笑的點頭應了。主僕二人便折了幾支開的上好的梅花,說笑間回到了院子裡。

一進院子,就听月荷道:“主子,今天怎麼晚回來了些,早飯都給你擺好了。”慧珠笑道:“小丫頭,沒看見你素心姐手裡拿的東西嘛,還不快去找個花瓶把梅花支插上。”月荷笑接過素心手裡的梅花,道:“哎,奴婢這就去,主子你快進屋吧,先把早飯吃了。”

進了里屋,淨手漱面後,就坐到炕上準備用飯。昨過了臘八,快要過年了,這大概也是今早的飯食比以往豐富些的原因吧。一碟波羅葉餑餑、一碟翠玉豆糕、一碟母子鮮蝦餃、一碗酸筍雞皮湯、小碗鴿子蛋,一碟拼裝著醬黑菜、醃水芥皮和用玻璃小碗裝的慧仁米粥。

素心見菜色比以往多了,看著也是上好的,笑道:“這要過年了,就是好,不用特意的打賞錢,廚房里送上來的吃食都超過往日份例許多。”說著,手上也不停地伺候慧珠用早飯。

這時,月荷抱著插有梅花的青瓷瓶走了進來,邊走還邊笑著說:“主子眼光就是好,這梅花放在屋裡,看著就很有顏色。”說完,就將花瓶放在了桌案上,又給慧珠福了身才道:“主子,張嬤嬤有事想去見您。”素心看著慧珠有些烏青的眼眶,昨晚年氏懷孕的事,又在福晉屋受了擠兌,想是昨晚沒怎麼睡,便斥責道:“怎麼這麼沒眼色,沒看見主子在用早飯嗎,昨晚在福晉院子就沒怎麼吃,晚上回來也就睡了,現在才坐下來好好用用飯,就不知死活的來打擾。”慧珠見月荷搭著腦袋,一副委屈樣,笑道:“素心,好了。沒什麼,現在就傳張嬤嬤進來吧,有人陪著我說話,吃飯也香啊。”話一落,月荷馬上笑呵呵的出了屋子。素心嘆道:“主子總是這樣,寵著月荷,弄得小丫頭沒大沒小的。”慧珠聽到親如姐姐的素心這樣說,不由輕吐了下舌頭道:“知道了,要樹立主子威嚴,不讓低下的奴才小看,額娘和你不知說了多少遍了。”月荷在現代就是個中學生,自己兩世加起能都有三十六七了,雖說自己也習慣了人伺候,可要真把人當成可打可罵甚至可殺得奴才還是很難做到,尤其對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

  說話間,月荷和張嬤嬤便來了。張嬤嬤首先跪在慧珠面前行了大禮“奴婢請主子大安。”,不待慧珠叫起便跪著道:“昨天臘八,真是感謝主子恩德,讓奴婢回家過個節。奴婢想著平時主子待奴婢的寬厚,時常賞錢,還賞些上好的糕點給奴婢們。奴婢就想著定要給主子磕個頭。”說著又給慧珠磕??了個頭,繼續道:“奴婢一家都在府里當差,奴婢當家的原本在後院看門房,奴婢以前也是三等奴才幹下等粗活,如今有福氣到主子這來,還成了二等奴才,又得了主子的賞錢疏通了管事,奴婢當家的才成了三管事的手下人,就想著一定要謝主子大恩。”慧珠仔細盯著張嬤嬤,發現她說話真切,平時看著也是個老實本分的僕婦,便笑道:“嬤嬤這是說什麼呢,快起來,你既然被分到我這伺候,我豈能虧待於你。快起來啊,嬤嬤。素心,去扶一下。”張嬤嬤在素心來扶之前,便恭敬地站起,道:“謝主子。”說完又看看屋里人,再看向慧珠。慧珠明白意思,吩咐道:“月荷,你下去煮些杏仁茶端來。”張嬤嬤見月荷走了才小心翼翼地道:“奴婢知道主子的娘家在京里,奴婢當家的後天要陪三管事出府辦事,快要過年了,如主子信得過奴婢,主子又有東西捎回娘家的,就讓奴婢當家的去跑腿好了。”張嬤嬤見慧珠不答話,又道:“這府裡的主子們也常叫一些奴才趁出府時辦些事,買些東西。爺、福晉想是也知道些。”


慧珠和素心對看了一眼,素心將一個繡墩搬到張嬤嬤跟前,慧珠見張嬤嬤坐下了,方淡淡的道:“如嬤嬤所說的,我的確想著娘家,也想給父母捎些東西以表孝心。唉,想是你也知道,年福晉有了身子,我可不敢在這頭出什麼事啊。不過又想著嬤嬤心誠,便也信了嬤嬤,也後有什麼事還得勞煩嬤嬤一家了。”慧珠一直看著張嬤嬤的表情,估摸著她的話,覺得可信,便轉頭看素心,素心也幾不可聞的點頭,便對素心示意。素心笑著拿出放有三兩銀子的荷包遞到張嬤嬤手里道:“嬤嬤,還請收下。主子年齡小,又初進府,以後還請有什麼事能告知一下。”張嬤嬤不收,慧珠滿意的道;“還請嬤嬤收下吧,這也不多,我在府裡的地位你也是知道,能給的也就這些,嬤嬤還是收下吧,這也是我的一。”張嬤嬤方收下,慧珠又囑咐了幾句,細聽了她說的話,方讓她退了出去。


“主子,看張嬤嬤也是個低調地,在府裡一直默默地做事,也能信些。”素心道。慧珠吃了幾口粥,似想了一下,方道:“張嬤嬤是家生的,親戚什麼的都在府裡,能得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消息。等後天幫我捎些東西後再看吧。”能多知道些事,自己在府裡也能更安穩。

月荷端著杏仁茶進來道:“主子,茶煮好了。還有福晉派了李太醫來給主子請平安脈,還請主子準備一下。”慧珠聽後,不高興地道:“今去請安時,大家都左一句右一句敲打自己是否……,算了,月荷,你讓夏梅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了,我現在就去見李太醫。”

來到正屋,便見一個穿著銀鼠襖子黑色高靴的五十來歲的男子坐在椅子上品著茶,身後站著個十六七歲背著箱子的青衣小童。慧珠邊向正坐走去邊笑道:“不好意思,讓太醫久等了。”聽到聲響,李太醫連忙站起來像慧珠打了個千兒道:“老臣給格格請安。”慧珠笑道:“太醫多禮了,我一個小格格,太醫不需如此,快請坐下。”李太醫偷偷打量了下慧珠。還是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想著今早從幾處得到的話,不由淡淡皺眉,心下嘆口氣,淡淡的道:“不敢不敢,應向格格行禮的。格格,你看這時辰,還是先為您診脈吧,也好回复福晉。”

慧珠是個不記氣的主,來清朝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太醫,很想見識一下用線診脈,便也客氣的應對。在青衣童子放下的小墊子上,把手放下,童子去拿出一塊絲帕放在自己的手腕上,李太醫便搭下手,比起雙眼看起診來。原來不是什麼隔線診脈啊。半響,李太醫才收回手,不復剛才的沉重,還好沒身子,淡笑道:“格格身體一切都好。就是年紀小,生理不穩也是常事。格格只需注意保暖,多食熱湯,便會有所改善。”慧珠臉頰緋紅,這古代人還真是直接。笑著對李太醫道:“多謝太醫,我以後會注意。”接著又說了幾句面上的話,李太醫便躬身道:“那老臣不打擾格格休息了,這就告退。”慧珠笑應了。素心便親自送李太醫除了院門,並遞上賞錢。

回到里屋,打發了月荷後,素心道:“您這半月來禁足,安靜的沒招任何人,可李福晉的一句話,就把你推到眾人'關心'的道口了。不過年福晉有了身子,這府裡的格局要有變化了。主子還是要有孩子才是正事,奴婢看的出來,昨爺對宏昀小阿哥到是重視。”

慧珠想起小宏昀也覺得可愛,不過不想繼續這話題了。又想著為自己增加口福,於是說道:“昨發現夏梅是個烹飪的好手,可不能浪費了。今就開始著手把小雜間騰出來,在找幾個小廝,給廚房些賞錢,弄幾個爐子、湯鍋之內的,再弄些材料,讓夏梅做上吧。這樣,你也不用每天在我起身之前就早早的吃廚房送來的大鍋飯了,咱們院裡的生活也能改善不少呢,還能把院裡堆放的好料用上。”素心見慧珠沒有因為昨天的事有什麼不愉快,反而很有興致的安排起院了的生活,便笑笑地陪著慧珠出注意。

就這樣,悠閒了十多天的慧珠開始準備帶出府的東西,素心也帶著月荷夏梅等忙活小廚房的事。同時,貝勒府也為過年忙活起來了,府裡的一切似乎都在為年氏有孕和過年而喜慶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01:20

第二十八章 夜寵(一)

忙起來的時候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間就過了臘月十五。

自臘八後,凜冽的寒風小了,溫度卻更低了,窗子上結的霜花,常常讓人瑟瑟發抖。此時,在有些蕭索的小院的正屋裡,慧珠正歪歪的躺在炕上,手裡拿著本厚厚的黃皮書擱在身上,眼皮打著,在溫暖而又安靜的屋子裡,伴著極淺的呼吸聲酣睡。

  素心隔開門簾,悄悄的走進來。慧珠似乎感到一陣冷風進來,縮了縮脖子。素心見慧珠還在睡,便輕手輕腳的走到拔步床旁的衣櫥前,極緩的打開櫃門取了床棉毯子,遞給身後的月荷,正要關好櫃子時,櫃門“吱”的一聲。素心聽見聲響馬上??轉頭對月荷做了“噓”的手勢,月荷卻毫不遲疑的驚道“呀,響了。”

正朦朧間,聽到月荷一驚一乍的聲音,慧珠睜了睜眼睛,有些不清的呢喃道:“怎麼睡著了,”又打了個呵欠後,問道:“素心、月荷啊,現在什麼時辰了。”素心假意登了月荷一眼,答道:“主子,都快酉時正(18點)了。本想進來問主子晚飯想吃些什麼,夏梅好做,不想主子到在炕上睡著了。”慧珠倒弄的小廚房已經弄好了,夏梅也不時的給慧珠蒸些糕點,煲些湯,熬點粥之類的。

“恩,我差不多也該醒了,唉,這手上的書都看了兩個多月,還沒看完,老是懶著想睡。”慧珠懨懨的說道。

接著素心吩咐月荷去打水,又扶著慧珠坐起身,見慧珠一副慵懶迷糊樣,歪七扭八伏在炕桌行,遂笑道“大冬天的,在暖烘烘的屋裡待著,就是老想睡覺。不過老這樣也不好,白天睡多了晚上就會睡不著,看來得找些事做。恩,現在都二十四了,主子,也早該為臘月二十九的貼窗花、掛箋、對聯和大“福”字這些準備了。”復又頓了頓,小聲嘀咕道:“是呀,臘月二十四了,爺也有一個月沒來了吧。”

  慧珠瞪了一眼素心,也沒說話。心下道:“自己這些日子是有些嗜睡,自從前個兒讓張嬤嬤的丈夫張富給額娘捎了自己親手做的厚鞋底、兩件襖子,遞了自己一切都好的消息;張富也給自己捎回了額娘給的的裝有一千兩銀票和兩隻青白玉簪子的小匣子。自己就懶得理事,成天歪在炕上。不過張嬤嬤兩口子到也能信任些,沒翻看裡面的東西,看來以後還能辦事。”

素心見慧珠想著事,就沒再說話。不一會,月荷便端著熱水進了屋,立馬語氣興奮的說道:“主子,小祿子公公剛剛在院外來話了,爺今晚歇在主子這。還說爺的晚飯也在主子這用,過會高公公會讓人把爺的飯例送來。”慧珠聽後,再一次瞪向素心,自語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素心也不管慧珠在嘀咕些什麼,連忙安排道:“月荷,你先伺候主子起身,我去拿些熱水,給主子沐浴。還有得讓張嬤嬤接待等會送晚飯的人。哎呀,只有一個時辰,咱們還得快。”話說完人也出了屋。

緊接著慧珠就被推進了耳房,極快的清洗了下身子後,便簡單的裹了件大棉衣匆匆回了寢室。素心先給慧珠抹上了荷花香粉,翻出慧珠的陪嫁花軟緞月白長旗袍、青緞掐牙背心伺候著穿上。又準備給慧珠梳上大兩把頭時,慧珠才呼了口氣,阻止道:“行了,就梳個簡單些的,別盤高髻,爺不喜頭上髮油過多。”慧珠在首飾盒裡翻了會,繼續道:“用這隻白玉嵌翠碧蝴蝶簪和溜銀喜鵲珠花就行了,耳環就戴這對小東珠墜子好了。”素心見慧珠堅持,也不好多說。小半個時辰後,妝扮的倒也清新,素心方滿意的直點頭,轉接著又去忙其他的了。

慧珠滿腹被打攪的不愉,也就由著素心忙裡忙外。自己伏在梨花大理石案桌上隨意的寫著字句,卻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停筆把玩大關窯盤內的佛手,微微出神。看來自己這些日子是過的太舒服了。從張嬤嬤為自己辦事後,就算自己深居簡出也能時不時的得到府裡的消息,素心能管事,夏梅又常常做些好吃的佳餚,就連月荷也逗著自己開心。吃好睡好,日子過得愜意,倒把胤禛忘了。老把他、李氏、年氏之間的事當戲來聽。怎麼就忘了自己也是他的女人之一,想到這就覺得頭疼。

不待多想,慧珠便帶著笑,領著素心月荷來到院門廊簷下恭候胤禛。遠遠的就看見胤禛帶著小祿子和丫環婆子小太監一行人走過來。慧珠第一次見胤禛帶著如此多的人來,心不由得“咚”的一聲,略微緊張。

此時,天已大黑,小祿子執著燈籠走在胤禛的前面。也看不怎麼清楚胤禛穿的是青色還是墨色的褂子,不過待他走進,慧珠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想著自己懶散了許久,可千萬不能在這位面前壞了規矩。索性直直地走到胤禛面前,雙腳平行,雙手扶膝,隨即一弓腰,膝蓋略彎曲如半蹲狀,嘴裡念叨“婢妾鈕祜祿氏請爺大安”。

沒懷上孩子,這段時間還能安安分分的待著,看著精神狀態很好的樣子,規矩也學得不錯,這禮行的到也是標準。於是胤禛滿意的點點頭,開口道:“恩,起來吧。外面很冷,一起進屋去。”慧珠立起身,低頭跟著胤禛進了正屋。心卻不由得想,還是自己有先見,胤禛就像中學時的班主任,要順著來,恭敬點就行了。

由於時間也還早,晚飯就擺在了正屋。小祿子待胤禛和慧珠進了屋,便安排了伺候的人,打發了其他人在外間伺候。同時,慧珠也極有眼色的在丫環將一盤盤菜端上桌後,老老實實的接過小祿子的工作,伺候胤禛用飯。

胤禛瞟了眼低眉順眼在一旁伺候的慧珠,淡淡的吩咐道:“你該也沒吃晚飯,讓小祿子伺候就行了,你坐下和我一起用。”慧珠向胤禛福身謝了恩,方慢慢踱到胤禛的對面坐下。食不言寢不語,胤禛再次將這句話實行到底。在一個小時的低氣壓中,這頓和胤禛的二人晚餐終於結束。
慧珠偷偷看了一眼表情淡然的胤禛,心中微嘆,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便抬起頭微笑著對胤禛說道:“爺,現在也有戌時正(20點)了,夜深天寒,要不婢妾讓奴才們去燒些熱水給爺暖暖身子。”

胤禛聽後,想到:最近手下人回報府裡有些小動作,自己今天難得清閒,想尋個清靜地找個女人安靜的陪著。上次在這沐浴倒是舒坦,鈕祜祿氏也是少話的人。在盯著慧珠半響後,才說道:“正合我意。你不用去吩咐了,小祿子會安排妥當的。今天我也無事,你就陪我說說話。”又看向小祿子繼續道道:“今時間富裕,你多備些熱水。”小祿子心下明??白,領了差,又遣了眾人離開後,自己方躬身退下。

此情此景,慧珠卻想很摻自己一個耳光,什麼不說偏說燒水暖身子,沒人說話就沒人說話幹什麼沒事找事。一回想起小祿子臨走前別有深意的一瞥,就惱恨。算了,又不是第一次為胤禛沐浴,他是雍正,為他沐浴是福氣。慧珠自我催眠後,便抬腳跟上胤禛,向里屋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02:36

第二十九章 夜寵(二)


進了里屋,窗戶上銀紅霞影紗在曳動的燭光中顯得是那樣溫暖、朦朧,而胤禛似乎也被這銀紅的暗光柔和了冷硬的線條。一時間平靜溫馨的氣息在屋子裡緩緩流動。

“爺,格格,茶點已備好。”素心的聲音在門簾後響起。屋內的靜謐彷彿被打斷了一般,慧珠從短暫的恍惚中醒神,走到門口,拉開門簾,接過素心手裡的茶盤,便看向胤禛道:“爺,喝些熱茶吧。”胤禛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應道:“恩。”

慧珠拿起一杯茶盞準備遞給胤禛的時候,就見胤禛一邊坐到案桌旁一邊問道:“《馬可波羅東遊記》你還在看?”慧珠低瞟一眼胤禛走到案桌邊,小聲答道:“婢妾就偶爾看看它打發時間,也不甚在意。”說完,便將茶盞恭敬地奉上。胤禛接過茶盞,手指輕觸,慧珠不由得被他略顯冰涼的手指有些怔住。

胤禛看了眼慧珠,便接過她遞來的茶盞,手卻微頓了一下。她的人和她的房間倒是相得益彰,溫暖的屋子,熱乎細膩的手指。輕輕抿了一口隨意放下,見宣紙上寫著幾句《心經》的經文,胤禛微有些詫異地說道:“你喜歡佛經?”一句話問的慧珠睜大眼睛,瞟向自己下午隨意寫的幾句子上,有些躊躇,呢喃道:“這個,恩,就下午沒什麼事,練筆寫的。大概是婢妾前些日子禁足罰抄《般若波蘿密多心經》多了,就記著了,不時寫著練字。不過到不知道它的名還能直接叫《心經》。”可不能讓他以為自己喜歡佛經,得了注意。

胤禛此時覺得更是詫異,這個在自己面前總是小心翼翼,沉默安靜的女人,現下卻說這麼多話解釋,不過很簡單的一句問話罷了。但也緊緊是些微詫異,在這個無甚麼娘家背景又依靠自己的女人身上,不用將每句話都去想下它的意思。女人……看著因自己不說話,有些局促的慧珠,因自己任何隨意的表情,都要陪著小心,而不需要自己寵著慧珠。心下不由得有些高興,說道:“紙上的字,看著工整,實際毫無字體字形,你磨墨吧。”
慧珠正想著自己是不是哪句話惹到他,有些不安。可他居然子沉默半響後,說自己的字寫得不好。大哥說外面傳聞他喜怒無常,所以才信佛,看來是真的。這樣裝深沉,也不覺得嚇人。慧珠心裡复議著,頭卻低著,乖巧的磨起墨來。墨本來就是上好的,現下磨也是讓它更細。胤禛細看了下朱紅色的筆筒,又轉頭對慧珠語氣極淡的道:“字寫得不好,架勢倒挺足的,筆筒裡如此多的好毛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書法大家的。”說完,就在筆筒裡挑了一支褐色筆桿的毛筆,準備書寫。

磨墨的手不由顫了一下,自己練字也有七八年了,總很滿意自己寫的一手小楷,如今被人這樣嫌棄,而那人還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自己在某些事上本就有些急性,見不得人說。現下,心口便有些堵,真想質問哪寫的不好。又想著眼前這位是可以要了自己小命的人,只好死捏著手磨墨。

胤禛拿著筆打算寫《心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給慧珠看時,卻感到身邊有一股怒氣似地。轉頭瞟向發出怒氣的人,她,正毫無所覺,低著頭,狠狠的磨著墨,因為氣惱胸口正一上一下的起伏。慧珠比年下的女孩較為豐滿,此時看上去,正如十六七歲的少女般。胤禛心下覺得好笑,還是個不會收斂脾氣的小丫頭,說字寫得不好還會不滿。簡單真實,不用自己多費心思。憶起剛才她手上的溫膩,莞爾道:“坐過來,我交你寫幾個字。”

什麼,唯一的位子他坐了,自己坐什麼啊。一臉淡然的說教自己寫字,他不是對自己極為冷淡嗎?這是乾什麼。慧珠愣神之際,瞬間就被拉進了一個線條剛硬的胸膛。一隻冰涼的手握住自己拿著毛筆的手,耳際處傳來陌生又熟悉的呼吸聲,陣陣呼出的熱氣撲在自己的臉上。熱與冷,矛盾的讓慧珠有些恍惚,只是腦海裡不斷浮現這人真的是喜怒無常,外加悶燒。

懷裡的人兒背有些僵硬,呼吸聲似乎幾不可聞,胤禛再次覺得自己的做法是對的,一個沒勢力又簡單的女人,很不錯,倒是個消遣的好去處。握著的手有些肉,不是芊芊玉指,卻柔弱無骨;抱在懷裡的身體軟綿綿的,不時傳出淡淡的荷花清香伴著硯台上的墨香,又籠罩著銀紅色窗圍,倒是紅袖添香。於是放棄開始想寫的佛經,緊了緊在懷裡既害怕又無奈的慧珠,在宣紙上寫到“玳瑁筵中懷裡醉,芙蓉帳裡奈君何。”感覺懷裡的人兒身子更僵硬了,在慧珠沒看見的地方淡淡的彎起了嘴角。此刻,慧珠腦子轟的一聲,這是外面說的冷面王嗎?艷詩,這絕對是艷詩,自己在一個古人的懷裡被調戲了,慧珠此時有些迷茫,似乎接受不了。

這些年來在太子手下處處留心,步步為營。這少年時的愜意,好久不再了。自己男人的孽根,大概也只有無勢單純的女人能給的,前幾年是武氏,現在是懷裡的。

軟玉在懷,猛然間湧出了一陣熱切。胤禛索性攔腰抱起懷裡的嬌人,向案桌最近的炕上倒去。慧珠已知曉他用意,枉平時再清醒冷靜,這連番變化的心境,一時也有些轉換不過來,不自覺的輕微掙扎,十分清楚的感到自己成了這個男人的玩物,自尊心一點一滴的受著侵食。頭腦卻又記起現在是三百年前的清朝,算了,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關係了,自己不能放抗。可委屈的淚水卻無聲的滑落臉龐。

窗戶上銀紅的霞影紗,暖烘烘的熱炕,不時閃爍的燭光,都讓一切顯得那樣綺麗。胤禛眼睛一瞇,將慧珠按在炕上,反手解了身上的褂子,甩在地上。
慧珠感到自尊再次被嚴重的刺傷了,也不顧其他,邊掙扎邊哭嚷道:“不要……不要……放開我。”本解著背心的胤禛,抬起頭,看著有著淚痕的慧珠,直直盯向她的眼睛後,方喘著粗氣道:“怎麼了?”突然,慧珠猶被一盆涼水給潑醒了般,擒住淚,搖搖頭,聲音顫抖的道:“沒,爺,去床上吧。”

聽了慧珠的話倒覺得好笑,不予理會,低頭在她頸上咬了幾口,才望向慧珠。一張含羞帶淚的臉,身子微微發顫。胤禛忽覺得興致更高,親了親她的臉頰,復又低下了頭。

此刻,慧珠只覺得胤禛有著一股狠勁。這個男人解開她的長旗袍,扯破她的里衣,隔著水過天青抹胸,重重在她胸上咬上一口,疼。胤禛發現身下的人抖了抖,便離開胸口,親了下慧珠的嘴角,手下卻粗,魯的一把扯開抹胸,重重的按著。

胤禛呼吸逐漸加重,慧珠也迷了思緒,只知道身上一陣陣的疼痛。

  ……
溫暖如春的屋子喘息聲不斷……銀燭台上的紅燭在微微搖曳,照見西牆上山清水秀煙雨圖和兩個交纏的身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03:57


第三十章 夜寵(三)


 夜,已經很深了。濃墨一樣的天上,只有些微月光照拂著“簌簌”作響的樹葉。斑駁的陰影打在窗戶上,昏黃的燭光下,是交疊的身影,忽然,一陣冷風吹起銀紅的窗帷。素心驚得呆愣,怔怔地聽著從屋內??傳來的,慧珠帶著哀怨的嚶嚶哭喊聲……

同在屋外的小祿子知道自己身旁的素心有些發楞,心下微嘆,跟了爺這麼久,又怎麼會不明白呢。自己原本是來?告熱水已備好,聽到屋裡的聲響,也就矗在外間侯著。

素心似有些失魂,帶著急切,將腳往屋裡邁,小祿子猛的抓住素心的手臂,低聲狠道:“怎這般沒眼色,還是個嫁過人的。”說罷,又死勁將素心往外拽了幾步,壓下聲音道:“我知格格是個和善的主,你也別為你家主子擔心,這可是大大的好事,指不定將來你家主子就為爺生下小阿哥了,成了側福晉。再等等吧,看時辰,爺也該去沐浴了。”自己也是可憐這一心為主的素心,話雖如此,可跟爺的時間也長了,在府裡看得更是多了去,有身子不難,可要平安生下來就不是易事了,再說鈕祜祿氏年小位卑……

一席話,讓素心冷靜了下來,屈身給小祿子行了個禮。悄聲退出了正屋,來到西廂。接著吩咐張嬤嬤去準備些熱水以備慧珠淨身,又叫夏梅去熬些簡單的熱湯水,方回來繼續和小祿子在外間侯著。

胤禛伏在慧珠身上,急促的喘息聲漸漸沉了下去。半響,胤禛才起了身,望了眼呆躺在炕上的慧珠,一陣穿衣的窸窣身後,用著有些暗啞的聲音喚道:“小祿子。”小祿子應道: “奴才在……爺,熱水已備好。”接著,幾個腳步聲漸漸的近了,一陣涼風似吹來,慧珠忙拉攏身上的長旗袍,就見小祿子和素心進了里屋。

小祿子和素心向胤禛行了禮,小祿子再躬身問道:“爺,是現在去沐浴嗎?”胤禛隨手扣著長褂子,幾不可聞的“恩”了一聲。小祿子輕瞟了一眼還躺在炕上的慧珠,小聲道:“爺,是繼續讓鈕祜祿格格伺候?還是?”正抬腳準備往外走的胤禛,頓下,淡淡地說道:“不用了,也找人給她洗洗。”說完,便帶著小祿子出了房間。

此時,慧珠仍躺在炕上,望著屋簷愣愣出神。就這樣結束了,他就這樣走了,看都沒看自己一眼,在其他人的注視下,就把自己扔下。為什麼,為什麼自己要受這樣的侮辱和委屈啊,為什麼要讓自己來清朝啊,為什麼……

胤禛主僕一離開,素心就一把將慧珠抱在懷裡,哭道:“主子,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這是命啊,咱們做女人的就是這樣,更何況您還是當今四皇子的女人。主子,您別嚇奴婢呀,您說話啊。主子,等會爺沐浴後還要過來的,你可千萬不能這樣。有什麼委屈現在就哭出來!”慧珠似被素心給喚醒了,一把死抱住素心,頭緊緊的埋在素心的懷裡,大哭道:“我不甘心,不甘心,我要回家,回家,回家,我要回家。”素心以為慧珠想回鈕祜祿府,又見她哭了出來,也微微安了心,便輕撫著慧珠的背,柔聲道:“好了,主子,一切都過去,等過了年,就求福晉,讓您回家。”

又一陣腳步聲響起後,張嬤嬤和月荷便端著兩大盆水走了進來。月荷一見屋裡的情形,就嚇的禁了聲,反是張嬤嬤定了心神,方問道:“熱水來了,主子還是淨淨身子吧。”素心轉過頭,眼神銳利的盯著張嬤嬤和月荷,冷聲道:“你們什麼也沒看見,只是主子現在累了,才伏在我身上的。好了,張嬤嬤先下去看夏梅的湯熬好了沒。月荷你留下伺候主子。”隨後,素心便揭開裹在慧珠身上的旗袍,和月荷一起用熱水輕輕的為她擦洗身上。屋子裡誰都沒有說話,就連月荷也默默地伺候著慧珠。不一會兒,慧珠便淨了身,換了一套月白色的對襟印花長旗袍,髮髻也解了下來,靠在炕上,人看著倒還好。

此時,夏梅也端著食盒走了進來。素心接過食盒放在了炕桌上,輕聲道:“主子,奴婢叫夏梅給您做了些吃食,您也嚐嚐。”說完便揭開食盒,盒內有三樣:一樣是建蓮紅棗兒湯,一樣是藕粉桂糖糕,一樣是一寸來大的小餃兒。

慧珠感覺到食物的香氣,看看素心,又看看炕桌上的吃食,最後再望向屋子裡的所有人,輕聲道:“謝謝。”素心見慧珠有了生氣,連忙打發了月荷夏梅,盛了一蓋碗建蓮紅棗兒湯遞給慧珠,道:“主子,趁熱喝些,暖暖胃。”

慧珠喝了些湯,覺得開始的委屈在慢慢的消失。她本就是個有點隨波逐流的人,心性簡單,怒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前世好像常被人笑稱為草根心性。前世啊,太遠了,自己好久都沒有想起了。現在的自己彷彿才是真實的,清朝康熙年間,凌柱和章佳氏的女兒,四貝勒胤禛的格格。慧珠搖搖頭,這是怎麼了,關心自己的人還有這麼多,自己愛的家人也有這麼多,比自己苦的人更是多。自己現在又衣食無憂。唯一的不快也是今天從胤禛那感到的自尊心的傷害和委屈?人要惜福,知足者常樂,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來的想法嗎。想到這,慧珠抬起頭看向素心笑道:“素心姐姐,有你在真好。”素心見慧珠笑了,自己也不由的道:“主子,以後一切都會好的。”

在兩主僕言笑間,胤禛披散著濕漉漉的頭髮回到了里屋,他的出現如一把利劍劃破了屋內的祥和平靜,慧珠不由一怔。

沐浴完後,胤禛感到周身舒暢,伴著外面的涼氣回到正屋。小祿子隔開里屋的門簾,胤禛就感到屋內飄著淡淡的馨香,順眼看去,慧珠此時已換了衣服吃著夜宵和一個婢女說笑。心下到奇了,剛剛還流著淚的的女人現在卻那樣溫和地笑著。不過,看來剛才真是把她嚇到了,一見自己,笑也僵住了,身子還發著顫,女人大概都是懼怕自己的吧。

一愣之後,慧珠連忙從炕上起身,笑著想胤禛行禮。自己還真悲哀,對一個剛向自己施暴的人,卻得笑臉相迎。

胤禛道:“起來吧。”說著,就走到炕上坐下,吩咐道:“再去準備一雙碗筷,你們就都下去吧,有鈕祜祿氏伺候就行了。”

此時屋內靜了下來,胤禛坐到了炕上。慧珠先將小祿子留下的托盤放在炕上後,,自己也脫鞋上了炕,跪在胤禛身後,便從托盤裡拿起一條棉巾將他濕漉漉的長發輕輕的包好,一點一點的擦拭。

胤禛由著慧珠為自己擦發,伸手拿起筷子,挑了小餃子嚐了口,道:“味道不錯。”接著便就著筷子略吃了些,才放下筷子道:“這湯像是專為你熬的。伺候你的奴才倒是細心。”說完,也不等慧珠回答,便動著身子,準備躺在炕上。

慧珠會意,忙將托盤往外移了些,又拿起靠枕墊在胤禛的頸項,將他頭上微濕的棉巾取下,重新取塊幹得裹在他的發上,拿起盤中的小香爐,隔著新裹的棉巾烘著胤禛的頭髮。胤禛閉眼享受著慧珠的服侍,似乎為此感到十分滿意,臉上剛硬的棱角也放鬆下來。

慧珠看著自己這個自己要伺候一輩子的男人,心中暗道:你只是我生活的插曲,偶爾的碰撞,也只是風過無痕……你之我,本就是陌生人。

如此的情境,柔和的燭光,滿室的馨香,如此親密的兩人,心卻遠在天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05:17

第三十一章 剪紙


次日清晨,天還未大亮,慧珠的小院子已經忙碌起來。

昨夜幾乎一夜未眠,慧珠覺得自己雖已想通了,可要自己馬上就接受原諒胤禛,還和他睡在一張床上,仍是很難做到的。他於自己本就是陌生的??,卻要做著夫妻間的事。前兩次沒什麼大的衝擊到自己,也就沒去想,然而不去想卻並不代表不是,他們畢竟是話都沒說過幾句的陌生人……

  就這樣,一直模糊的想著。等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些朦朧睡意時,卻已快到卯時。只得掙扎著起身,服侍胤禛更衣,伺候他吃了早飯,又到院門口送他離開,方搭著素心的手回到里屋。

一回到暖暖的屋裡,慧珠的睏意更濃,不由得呵欠連連,有些不清楚道:“太困了,素心,我小瞇一會,你到了時辰把我叫醒,咱們還得去給福晉請安呢。”說著,就和衣歪倒在炕上。素心見慧珠一臉倦意,也不忍拂了她的意,便給慧珠蓋上薄毯後,悄悄的掩好門簾退了出去。

迷迷糊糊中,慧珠覺得有些冷,外面還有些說話的聲音,張開眼,卻看到玻璃窗外一片白亮。原來已經天大亮了!她心中一驚,連忙起身,正待喚素心。
吱呀一聲,門開了,素心和夏梅端著東西進來,看見她們起來了,慧珠急道:“怎麼睡過頭了,也不叫我,現在什麼時辰了,給福晉請安是遲了。 ”說完就穿上鞋,要下炕。

素心吩咐夏梅把食盒擱在桌上,自己也把熱水放在高几上,看著慌亂的慧珠笑道:“我的主子呢,今天不用去給福晉請安,您就好好待著唄。現在都響午了,夏梅也給你備好飯了。”慧珠有些納悶,素心解釋道:“主子今早剛歇下,福晉院的翠兒就來傳話。說今已經二十四了,想著要過年了,各院子都要忙些,就免了這幾日的請安。不過二十九那天倒要早早的起來迎接萬歲爺賜的“福”字。”

慧珠聽後,眼睛一亮,回坐到炕上,笑嚀嚀道;“那感情好,這幾天可就幸福了。”素心見她一副小孩的滿足樣,好笑道:“主子,還是先洗洗,把午飯吃了,再慢慢高興。”說完,就準備給慧珠做些簡單的梳洗。

慧珠任著她擺弄,不到片刻也就收拾好了。夏梅見狀,也就打開食盒,把溫著的碗碟一一在炕桌上擺好。素心道:“看著過年了,夏梅今早專門做了薩其瑪,就等主子起身後好用些。”

慧珠看著桌上的熱氣騰騰的吃食,看來是素心想自己高興,做的全是自己愛吃的。一碟薩其瑪、一碟雞髓筍、一碟醬豆腐肉、一碗酸辣牙湯、一小碗小肉飯,一小碗慧仁米粥。心下感動,吃了口小肉飯道:“夏梅,你手藝又進步了??,這滿族的小肉飯,你做的倒夠味。”說著,又連吃幾口,看來自己是餓了,好一會,才用完。早上睡多了,現在也沒什麼睡意,便叫了月荷進來說說話。

月荷端著杏仁茶走了進來,行了禮,又給慧珠恭敬地倒了杯杏仁茶後,就老實的立在一旁。慧珠奇了,道:“怎麼了,吃飯時也沒見你,現在又這老實的呆著。”慧珠做思考狀,疑惑的繼續道:“素心,你是不是沒給月荷這丫頭吃飽,看著一副閹了的樣子嗎?”月荷本就是個伶俐的人,開始因昨晚見慧珠哭有些怕,看現在的情形,也隨即明白,便扯了個禮,假意嗔道:“還不是主子嗎?昨個您應了素心姐姐的話,說要剪紙的。奴婢打小就沒學過,後面又進了府,更沒機會。得了主子的話,可是高興了半天,主子卻睡了一上午,現在剪紙,貼窗花的事提也不提。”

原來是這樣,小丫頭找樂子,後面幾天也無事,就乾脆找些事做,慧珠便笑道:“就你有理,不過還真找對了人,剪紙我還真跟著娘家的老嬤嬤學過。”有看向素心道:“你可是剪紙高手,還是不要在你面前賣弄了。臘月二十九貼的窗花,你得負責大部分,我和月荷夏梅也就給你打打下手。”素心見慧珠整個人活氣勁,對剪紙有了興趣,也很高興地應了。

於是,接下來幾天,除了張嬤嬤要乾著活計,慧珠主僕四人都倒弄起了剪紙。中國古代女子在閨中待字時要從事女紅,亦即進行描畫、針線、紡織一類的學習,因次慧珠也習了剪紙的手法,花樣。然而也只是稍作學習,因此除了月荷初學者,也就能剪出幾種式樣簡單的,能手倒是素心和夏梅。

夏梅的做的剪紙,透著南方的細緻,剪出的紙花極其精緻,玲瓏剔透;素心的手藝是跟趙嬤嬤學的,剪出的紙花帶著北方的氣息,樸實生動、天真渾厚。這些直看的慧珠、月荷羨慕不已,恨不得那一張張漂亮的剪紙出自自己的手裡。慧珠也暗下決心定要剪出一張工序複雜的紙花,免得月荷那小丫頭覺得自己說大話。

轉眼間到了臘月二十八,窗花剪紙也出了不少張,琳瑯滿目,讓慧珠常常以為是在開剪紙藝術節。舉凡戲劇人物、歷史傳說、花鳥魚虫、山水風景、現實生活及吉祥圖案均成為素心夏梅剪出的窗花式樣,可謂無所不有。但最多的還是是花卉動物、喜慶吉祥紋樣,如“吉祥喜慶”、“豐年求祥”、“五穀豐登”、“人畜興旺”、“連年有餘”、“貴花祥鳥”等都剪了出來。

  吃過午飯,慧珠又著手起剪紙。接連三個時辰,好幾張的剪紙作了廢,直到申時正,方剪出一張極為滿意的窗花。慧珠剪的式樣是一種“羅漢須”的ju花。由於它初開時是直瓣,盛開時就捲曲,形成螺絲圈,剪這種ju花,要一瓣一瓣從裡往外圈剪,剪成後花瓣捲曲自如,才能組成一朵形象殊異、風味別緻的ju花。因此製作起來很是麻煩,除了剪子還要用刀細刻。

看著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紙花,忙呼叫道:“你們看,怎麼樣,很漂亮吧。不行,我得把它給裱起來,掛在屋裡,這幾天可是把我累壞了,手就沒離開過剪刀。”素心應了慧珠的話,找來了畫卷的硬紙,還有漿糊。慧珠見只有這些,沒錶框,又不好找塊透明玻璃,也無法。所幸有素心和夏梅在,便由她倆小心翼翼的將ju花剪紙一點一點的貼在了畫卷上,花整整一個時辰才將它貼好。

慧珠將它掛在了寢室的正牆上,在屋裡轉悠著盯著它看,不時發出“呵呵”的笑聲。這就是她,簡簡單單的一個人,能為一些小事開心很久,容易滿足,容易快樂。

素心見慧珠這幾天一直心情愉快,心裡也滿是欣慰。快樂容易感染,院子裡的其他人臉上也掛著濃濃笑意,過年的氛圍是越來越濃了。

到了晚間,用過飯,想著明天要早起,便打發了月荷夏梅。在里屋里和素心說了些話,又看了幾頁書,一更剛過,就掌不住了。讓月荷端水進來洗了臉,換了衣服睡下了。

素心熄了燈,在外間歇下,給慧珠守夜。沉靜在漆黑的夜色,想起這幾天所發生的,真希望這一張張剪紙能像老人們常說的,寄託辭舊迎新、接福納祥的願望……讓主子快樂久一些吧……懷著這個念頭,也漸漸有了睡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06:43

第三十二章 過年(上)


 一夜好眠。

慧珠悠悠轉醒,看著窗外天還黑著,想是自己昨天睡久了。現在也有些睡不著,便要起身,剛旋開被褥,就感到一陣冷空氣襲來,忙又鑽進被窩裡。
不一會,外間想起了窸窣的腳步聲,接著素心走了進來,看見慧珠起來了,忙到箱子裡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件黑領橘色團花紋長旗袍來:“主子起來了?”慧珠道:“今天倒有些冷?”素心邊為她穿衣道:“主子恕罪,屋裡的四個炭盆都滅了。大夥都在忙,等會張嬤嬤就來換炭盆。”

慧珠問道“忙什麼?”素心伺候慧珠穿上花盆底,方笑道:“主子是忘了,今就二十九了,府裡早就忙翻了天。就咱們院子還是老樣子,這天天蹲在屋子裡,倒弄著剪紙。奴婢們想著明天就大年三十,可不能打掃之類的,所以大家四更天就起來收拾了。”慧珠聽了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由想起以前,每年臘月二十三過了,鈕祜祿府就忙著清掃庭院,貼窗花、掛箋、對聯和大“福”字。到了臘月二十九,清早在祖宗板頂上貼上黃色的掛箋,大門上貼黃掛旗,整個府裡忙裡忙外。

小半響,趙嬤嬤便來換炭盆,月荷也端著熱水進來。慧珠淨了面,就坐到梳妝抬前由著素心為自己梳妝。

素心勸道:“主子,外面又刮起了大風,還是抹些蜜脂膏。”慧珠想著幾天未出門,又有風,還是抹些的好,於是乖巧的應了。素心繼續道:“要過年了,主子還是打扮的喜氣富貴點好。”慧珠聽後,“扑哧”一笑,從鏡中斜眼笑看了一眼素心,道:“現在才說,你不是早就給我穿上新旗袍,看看,現在手裡還忙著呢。”

素心也不理慧珠的打趣,手上利索的將慧珠頭髮束在頭頂上,分成兩綹,結成橫長式的高髮髻,再將後面餘發結成一個"燕尾"式的長扁髻,壓在後脖領上。半響後,左右打看,方滿意道:“過了年,主子就又大了一歲,梳婦人頭是越來越好看了。”接著又從首飾盒裡挑了了會,給慧珠戴上幾支朱釵和一朵粉、白相間的梅花式樣的絨花。慧珠摸摸絨花笑道:“這麼大一朵,看來我得“榮華”些也不辜負你的絨花。”

說笑間,慧珠已妝扮妥當,看起來很有幾分富貴氣。同時,夏梅也做了點簡單的早飯,慧珠覺得時辰還早,便配著泡菜用了大半碗白粥,吃了幾口豆麵餑餑,墊墊肚子。直到卯時快過,才帶著素心出了屋向正院走去。

一路走來,府裡各院大門上都換了白臉兒的秦叔寶和黑臉兒的尉遲敬德的武將門神畫,以及寓意祈福納吉的招財進寶、福祿壽三星門神畫。可這門神畫與鈕祜祿府,門上貼的不一樣。記得過年時,鈕祜祿府大門左邊貼的是加官進祿門神:門神一人持「冠」,一人捧「鹿」,「冠」與「官」諧音,「鹿」與「祿」諧音,組合起來便有了「加官進祿」的意思。門右邊貼的是富貴進爵門神:門神則一人捧「牡丹」,一人捧「爵」,「牡丹」比喻富貴,「爵」比喻「官爵」,結合起來,便有「富貴晉爵」的意思了。不過皇子府也不需要再加官晉爵了,除了那最上面的一位,皇子的爵位也就到了頂。

慧珠繼續邊走邊看,發現貼在門旁的春聯也不似鈕祜祿府里和其他滿洲貴族府裡用紅紙書寫的對聯。而是用上下鑲有內訌外蘭兩條窄邊的白卷書寫的對聯,並且還裱糊在位置固定的長方形框架裡面。想來這是只有清朝的皇親宗室才有的特權。有些框架是木製雕刻的,平時掛了一年,現在都重新油了一遍,放眼望去煥然一新,慧珠頓時覺得眼前一亮。

於此之外,府中的門楣、屋簷等處,都用彩綢、紅紙剪成各種花紋圖案的掛牌,有的掛牌上面還嵌有各種吉祥語。慧珠真沒想到,自己幾日未出院門,這府裡已經處處洋溢著節日氣氛,裝扮的既喜慶又莊重,皇子府的奢華大氣還真不是一般勳貴之家能比擬的。

由於一路張望細看,來到正院,就有些晚了。除了胤禛和懷孕的年氏,其他人皆到了,就連從未見過面的大格格也和宏昀立在李氏的身邊。進了正屋,慧珠也不敢多打量,就連忙帶著素心下跪叩首道:“請福晉大安。”烏喇那拉氏頷首,慧珠再次謝過,便在耿氏的下手坐下。

在繡墩上坐定,慧珠無事也就悄悄瞟著屋內眾人。除了烏喇那拉氏穿金花紋的大紅色旗袍和穿著銀紅繡金、黑二色大團花旗袍的李氏,其餘都穿著桃紅、橘色等喜慶顏色的旗袍,自己一身橘色也就不顯得出挑。

轉眼間,慧珠就把屋裡的人偷偷的看了一篇,心下想到:李氏到真是個美人胚子,生的二阿哥宏昀長得像她,粉雕玉琢不說,就連靦腆低著頭的大格格也是個玉人兒。大格格十歲左右,雖長得也像李氏,但給人的感覺倒不像李氏那種張揚的美,她有些含蓄,看著似有些緊張,雙手不停地扯著帕子。正打算抬頭細看,耿氏側過身子,小聲笑道:“慧珠妹妹,好幾日不見了。可你的院子又一天到晚都關著,我也不好來竄竄門。”話是這樣說,慧珠也明白耿氏不喜出門,又不怎麼和其他人交好,對自己倒是友善,可來自己院子也就兩三次。不過幾日未見,也是高興,便拉著耿氏的笑道:“耿姐姐,妹妹可是隨時歡迎你來的。這幾日嘛,妹妹就是和著丫頭們一起剪了些窗花,若耿姐姐喜歡,我就挑幾張有新意的給你送去。不過想你??也早就貼了窗花吧。”耿氏道:“那今回去了,我就向慧珠妹妹討要幾張,正好貼在我的里屋裡,也沾沾慧珠妹妹的福氣。”

說著話,就見穿著銀紅色鑲黑邊並繡有金色紋飾旗袍的年氏走進來,給烏喇那拉氏行禮道:“請福晉大安。”烏喇那拉氏待年氏行完禮,勸道:“年妹妹有了身子,務須多禮,嬤嬤,還不快扶年妹妹坐下。”王嬤嬤扶著年氏在側邊的椅子剛坐下,李氏笑道:“福晉說的對,年妹妹何須行這些虛禮,你身子弱又懷著孩子,這屋裡就你最金貴。不……。”

不待李氏說完,府裡的大總管高德公公前來回話,李氏也就不好再說些什麼。只見高德行完禮?告道:“回福晉,府裡從大門、儀門、大廳、暖閣、內廳、內門、內儀門並內塞門、正堂門都大開,並每個門前都安排了丫環和小廝守著。現在爺和宮裡的人已經快到府大門了,還請福晉和各位主子做準備。”

烏喇那拉氏道:“恩,大家也該有所聞,今年泰安大饑,人相食,死者枕藉。還有許多地方大饑,民死大半,至食屋草。所以本該在正月賜的“福”特例提前,望天佑我大清子民。爺憂國憂民,決定從今天開始,過年以及各院的菜色皆減少一半,趁這個時候我也給大家先說清楚。好了,爺為咱們府,今清早就跪在乾清宮等著萬歲爺賜'福',我們現在也跪著等'福'到。”說完,便首先起身跪在正堂門口。

接著宏昀和大格格跪在烏喇那拉氏側邊,李氏年氏跪在她的後面。再來就是連同慧珠在內的四位格格跪在第三排,再後面跪的就是府裡的三位侍妾以及屋裡的所有奴僕。

此時,慧珠有些嚇到,自己一直待在貝勒府裡,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想著康熙在前世極有賢名的,按理說現在也該是富裕年間。京城繁華熱鬧,有些地方居然人相食。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啊,自己現在衣食無憂,還有人伺候。如果自己不是重生在滿族小官家庭,那現在又會是怎樣呢。真不敢相信,人相食,死者枕藉……


慧珠正胡思亂想之間,只聽見外面金鈴玉佩微微搖曳之聲,靴履颯沓噌噌雜亂之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09:35

第三十三章 過年(下)

一陣聲響後,一個似是太監的人道:“皇上賜'福'於四貝勒府。賞白銀六千兩,南海東珠二十顆,紫毫貂皮二十張,大小荷包六個,朝衣、蟒袍各1件,綢緞二十匹,家湯羊二十個,家風羊二十個,萬字餅、壽字酥、福??字餅、祿字酥、吉祥餅、如意酥、福壽餅各三盒,蘋果、鴨梨、廣橙、哈密瓜各三盒。”

在慧珠的膝蓋快失去知覺時,終於完了禮,眾人磕頭謝恩道:“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禮畢,又給立在一旁的胤禛請安道:“請爺大安,爺吉祥。”胤禛頷首,大夥方起身。

胤禛和烏喇那拉氏在正位坐下,高德立即吩咐兩個小太監把“福”字裝裱懸掛,又讓府裡的下人接過宮裡賞賜的物件。接著烏喇那拉氏道了幾句辛苦和吉祥的話,便讓小福子給宮裡的太監宮女打賞裝有「如意」的荷包,待他們謝完恩退下,已經小半個時辰了。

  此時,慧珠也歸了坐。以前由於凌柱的官職不高,鈕祜祿府從未得過宮裡的賞賜。待下人把“福”裝裱懸掛在正屋裡,慧珠不由得起了好奇心,打量起來。位子離得有些遠,只能模糊的看個大概。康熙賜的“福”字,用的是絲絹製作的紙箋,以丹砂為底色,上繪金雲龍紋,透著皇家貴氣。

烏喇那拉氏道:“爺,您今五更天就進了宮,現在都巳時正了,還是回里屋換了常服,讓小福子伺候你歇歇,明天的家宴,初一的國宴,可有得忙。”聽了烏喇那拉氏的話,慧珠才瞟了眼胤禛,他頭帶頂金龍二層,飾東珠七,上銜紅寶石貝勒朝冠,石青色通繡四爪蟒文朝服,倒是別也一股威嚴之勢。

胤禛似乎也有些倦意,烏喇那拉氏話一落,胤禛就淡淡的道:“恩,剩下的就有勞福晉了。”說完,就帶著小祿子離開。於是眾人又起身行禮道:“恭送爺。”待胤禛背影消失在門外,方起身。

慧珠現在倒有些不知道自己對胤禛到底抱有何種想法,望著他離開的地方稍稍出神。耿氏見狀,忙拉著慧珠手坐下,在她耳邊低呢道:“有些事既然已經無法改變,就順其自然吧。”慧珠轉過頭有些詫異的看向耿氏,耿氏雙眼似乎有看出一切的了然,又似透著淡淡的無奈,繼續道:“慢慢就會習慣的,有些東西是爭不過來的,不如無為,免得苦了自己。”慧珠道:“不是的,耿姐姐誤會了。”耿氏也不回話,拍拍慧珠的手,轉過頭去。
屋子裡的女人們又隨意的說了幾句話,便也就各自散了。

慧珠回到自己的院子,立馬脫了鞋上炕,揉著膝蓋道:“今天是累著了,我估摸著跪了有小半個時辰呢。”素心笑道:“主子,這可是個又體面,又是沾恩錫福的大喜事呢。今奴婢也沾了主子的光,可算是開了眼界,這皇家過年也還賞吃食。”慧珠想想,可不是,這古代能得皇上的賜福恩賞,不就是天大喜事,也就一笑置之,遂捻了其它話道:“我今應了耿姐姐的話,說挑幾張有新意的窗花剪紙給她送去,你也幫著看看。”素心應了話,拿出裝有剪紙的漆木盒子,主僕兩三下五除二的就挑了兩張奇巧的“老鼠娶親”和“鷺鷥羽”ju花式樣的,又找出了有“貴花祥鳥”、“吉祥喜慶”寓意的式樣。

挑好後,又覺得禮過於薄了,便想著再添些手工活計。於是慧珠就同素心打點起送耿氏那邊的針線禮物,正值月荷捧了一茶盤押歲錁子進來,回說:“回主子,這是府里恩賞下來的,共總傾了三百三十個錁子。本按主子的份例還該有三百兩的銀子,不過府裡說過年份例減半,這也就省了。”說著遞上去。慧珠看了看,只見也有海棠式的,也有瓜果蔬菜式的,也有筆錠如意的,也有八寶聯春的。慧珠笑道:“這例減半,還有這多的銀錁子,看??來我還是一個富婆嘛。”一翻話說得素心月荷直笑。主僕三人接著又說了會話,慧珠也挑了幾個平時繡的香包、挂件、手帕,和著窗花一起裝了盒,讓月荷給耿氏送去。

過了響午,慧珠的院子裡的人就大忙起來。先去去府庫領對聯、掛牌等物和著窗花一起帖在窗上、門上、屋簷處。然後就開始換被褥子,打掃院子,收拾慧珠住的正屋、里屋、書房。到了晚間,還得迎接烏喇那拉氏派來的賞東西的人。烏喇那拉氏也大方,分下御賜的紫毫貂皮一件,到讓慧珠興奮了半天,沒想到前世想都不敢想的貂皮,自己居然能擁有,便把貂皮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一天忙活下來,直到二更天才上chuang睡下。腦海裡還模糊的想著,看來自己是好命的,既有貂皮還有過年銀子拿。當年若穿成平民百姓,現在說不定在哪挨餓受凍。人相食,死者枕藉……

第二天一早,慧珠早早的就起了,一晚上噩夢連連,老夢到自己被其他人解剖吃了。

早上素心見慧珠一臉疲倦,臉色有些慘白,關切道:“主子這是怎麼了,大年三十的可不能生病呀。”慧珠搖頭道:“沒事,就晚上沒睡好。”話罷,就去了正院。

這日除夕,府裡的氣氛倒不如昨日的喜慶熱鬧。因為胤禛帶著府裡的福晉和兩位側福晉以及宏昀、大格格巳時正(10點)便去了宮裡的家宴,其他人留在府裡自行午飯和晚飯。慧珠與府裡的妻妾送他們離開後,也就沒什麼事了。回到屋裡,想了會事,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天一黑,雖說男女主人都不在。但各院的正門上也挑上了大紅角燈,兩溜高照,各處皆有轉角宮燈。就連上下奴僕,也都打扮的花團錦簇,面上一團和氣。

到了酉時,大廚房便將慧珠的飯食送來,再加上夏梅做的,大大小小的碟子擺了整整一桌。面對一大桌的??飯食,只有自己一人,慧珠難免覺得有些冷清。

吃過飯食,慧珠坐在坑上和素心、張嬤嬤、夏梅、月荷說著笑。想是下午睡了,現下也不怎麼困,一直說說笑笑好半天,慧珠才打起困來。
快過子時(晚上11時正-凌晨1時正)時,慧珠正有有些混混欲睡時,忽然聽見外頭“轟隆”一聲,接著便是“?嚦啪啦”鞭炮聲,瞬間也就清醒過來了。一看,素心等人也在繡墩上打著盹,現在全被嚇醒了。慧珠見狀大笑道:“這守夜守的都會周公了。”

月荷心性活潑正打算回幾句時,一個有些面生的丫環進來,給慧珠磕頭行禮道:“奴婢請格格大安,新年吉祥。回格格,奴婢奉了高公公的命來請格格去正院,爺和福晉們併兩位小主子都從宮裡回來了。”慧珠頷首,給了丫環賞,打發了她。連忙整理了下衣服髮髻,就帶著素心匆匆向正院趕去。

進了正院,便見胤禛、烏喇那拉氏人等已換了常服坐在椅子上。到胤禛的妻妾都來完時,已是一刻鐘後。接著宏昀、大格格、還有被嬤嬤抱著的宏時一起給坐在上首的胤禛、烏喇那拉氏和側椅的李氏年氏行禮磕頭。宏時一直裹著厚毯子,又被嬤嬤抱著,慧珠也就看不清這小阿哥的樣子,到不時聽見他呵呵的笑聲,該是個活潑的小孩吧。磕了頭,就听胤禛嚴肅的道:“過了今天,你們就又長了歲,要恪守禮儀,孝敬父母。”然後又特意囑咐宏昀在宮裡要好好學習等,才讓小祿子給他們遞了紅包。

接著,烏喇那拉氏又帶著府裡所有的妻妾給胤禛磕頭行禮。慧珠才發現,胤禛除了三個有名份的妾室,還有四個穿著一般但長的都很有顏色的女人。趁人沒注意便悄悄問耿氏才知,這是別人送的,因名份太低,在府裡稱為姑娘,沒有資格給烏喇那拉氏請安,只有過大節時方出來。聽到這,慧珠不自覺的想起那晚胤禛的粗暴,還真天下烏鴉一般黑,平時裝的再怎麼冷酷也是個男人。哥哥還說他的女人少,這也叫少,連自己在內一共十四個女人,這還不算自己不知道。自己就這樣成為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想著就不經意的向胤禛看過去,不想被抓過正著。胤禛眼睛微瞇,眉頭一皺的看過來,慧珠立即打了個激靈,腦中閃了人相食三個字,就顫微微的低下頭,伏低做小。

居然帶著氣的看向自己,讓自己一看就怕得低頭。胤禛有些莞爾,隨即想到自己難道如此讓人害怕,就有些不愉。這個鈕祜祿氏身為皇家人,自己的格格,大廳廣眾下竟大膽不顧婦德直視,也太不知規矩了。老實的鈕祜祿氏都如此,那其??他的豈不是更不知規矩。於是胤禛便待烏喇那拉氏一行人禮畢後,道:“這一年福晉辛苦了,把府中上上下下打理的很好,也把後宅維持的諧和。不過你也不能太仁慈,該管的還是得管管,府裡有些人有些膩沒規矩,不論是主子還是奴才,都該整頓,樹立府裡的規矩才是。尤其是婦德、女戒之內的,你也讓她們再多學學。”

一席話說的大夥有些納悶,烏喇那拉氏也有些疑惑,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就訓起規矩,看來是有問題,年後等重新整頓。烏喇那拉氏低聲應了話。胤禛頷首,大家方回了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11:12

第三十四章 下雪


高德躬身?告道:“爺,福晉,奴才們跪謝主子恩,前來行禮。”胤禛點頭應了,高德立馬起身對身邊的小太監耳語了幾句,就見那個小太監走了出去。不一會,府裡的太監、內外門管事嬤嬤、各莊子總管,在正堂外下跪行禮。然後胤禛一句“賞”,便聽見男女太監各不相同的聲音齊聲道謝恩。接著,小福子就領著七八個丫環在正堂外散押歲錢、荷包、金銀錁子。

當一切叩頭禮儀規矩都畢,眾人才饒過清金漆點翠玻璃屏風,來到暖閣,按尊卑循序列坐,準備行除夕最後一道習俗,吃餃子。此時,慧珠的位子是在中間,下手坐著胤禛的侍妾等人。

一般來說,除夕這天滿族人都要吃餃子。慧珠這方剛坐定,就有丫環端著著放有玻璃小碗碟的茶盤走上前來,陸陸續續的將餃子橫豎成行的擺在桌上,意味來年財路順氣。

擺好餃子,丫環將第一個餃子盛放到胤禛面前。胤禛便在大家的注視下拿起起筷子,小吃了口,然後將一枚銅錢吐了出來。小祿子機靈,連忙說道:“恭喜爺,來年必有大福。”胤禛點頭,算是應了。

烏喇那拉氏笑道:“爺,今在宮裡也吃的是銅錢。想著來年,府里肯定會添個小阿哥的。”說完就看向年氏,年氏坐在胤禛的側邊。聽了烏喇那拉氏的話,年氏無限嬌羞的看了一眼胤禛,復又做害羞狀低下頭去。

胤禛似乎得了這話也很是開心,笑看著烏喇那拉氏,似有些輕聲的說道:“福晉,辛苦了。這些年累了你。”烏喇那拉氏眼睛有些紅紅的,聲音帶著顫抖,哽咽道:“這是妾該進的本分,有爺這句話,一切都值得。”

慧珠不知在坐其他人是怎樣的想法。這還是自己第一次見胤禛笑,笑容很淡,卻柔和了棱角的凌厲。同時,這也是自己第一次見烏喇那拉氏有情緒起伏,在自己眼裡她從來都是端莊高雅的,是這個時代恭頌的賢妻,和善而疏離。想來他們是有著不同於其他人的感情吧,少年夫妻,相濡以沫十幾年。
半個時辰後,大家都意思性的吃了餃子,又互相到了吉祥話。直到快過四更天,烏喇那拉氏才道:“看時辰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初一一早就要到宮裡去,大家也不用來請安了,明天就好好歇歇。 ”

接著,大家給胤禛和烏喇那拉氏行了禮,便跟著提著宮燈的小丫環各自回去。

慧珠回到院子,已過四更天(凌晨3點),滿院子燈火通明,也就沒什麼睡意。見院裡其他人都撐著睡意等著自己,人心肉長,雖說這是這個時代做下人的本分,可見狀仍不由的感動起來。

月荷見慧珠回來了,立馬伺候慧珠脫鞋上炕,夏梅也打了熱水給慧珠洗手淨面。慧珠喝了一大口杏仁茶,吐了口熱氣,才道:“還是回到自己的地方舒坦。對了,你們可吃了餃子。”月荷答道:“奴婢們哪吃啊,想著等主子和素心姐回來了再用。”慧珠想著自己在正院暖閣也就吃了一小餃子,現在也有些想吃,於是笑道:“知道了,是我害你還沒吃上餃子的。那現在就下去煮些吧,年三十的,怎麼能不吃餃子。”月荷笑呵呵的應了,和夏梅退出了屋。

不出一會兒,月荷夏梅就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餃子。慧珠道:“月荷,你去把張嬤嬤也叫進來。時間也不早了,等會大夥一起吃。”說完素心就從碗裡舀了兩個餃子,添加到慧珠前面的碟子裡,讓慧珠趁熱先吃。夏梅也拿起四個蓋碗分別在裡面盛了些,張嬤嬤並著月荷就進了屋。

然後四人一起給慧珠磕頭行禮,慧珠連忙笑道:“好了,禮也行了,快起來吧。這些日子也難為你們了。”就說著就從炕桌旁的方格子內取出四個裝有金銀錁子的荷包遞給她們笑道:“收了我的荷包,來年可不許偷懶啊。現在快點把餃子端走,再不吃就糊了。”素心帶著其他人再次向慧珠謝了恩,方端起裝有餃子的蓋碗立在慧珠旁邊吃著。

慧珠吃了幾口餃子,見月荷夏梅一臉滿足的表情,就連張嬤嬤端著蓋碗也是滿臉的激動。看來思想的根深蒂固是改不了,主子賞賜奴才一起用食,就算是站著,也是無比榮幸的事。那自己又是何時習慣讓人伺候著吃飯,習慣讓人給自己下跪行禮的。

習慣,想到胤禛,想到現在的生活,想到外面的人相食,慧珠打了個冷噤。

看來自己以後會慢慢的習慣現在的生活,從生理到心裡都成為後宅女人中的一個。不,現在就已經是他的女人了,後宅的女人,那心裡也是嗎……
轉眼過了正月十五,從臘八到春節再到元宵。就這樣,在懶散悠閒中不知不覺的過去了。

這日慧珠醒來,張開眼,透過窗子一看,卻看到外面一片透亮,外面該是下雪了吧。

想著,慧珠便想起身,卻見素心和月荷端著水盆、炭盆走了進來。素心道:“主子醒了?外面下雪了,有些冷,今可得穿厚實些。”然後又讓月荷把燃得正旺的炭盆放在腳踏邊,自己伺候慧珠穿衣淨面。

慧珠喜道:“果然是下雪了,今年雪下的比往年遲太多,唔,我可得出去看看。”說著,就想快些收拾妥當出去。

素心見狀,笑道:“主子,怎的?看了這十多年的雪,您還沒看夠,居然這般歡喜。”慧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就由著素心服侍自己梳洗。不料月荷反駁道:“下雪看著就歡喜,想我在北方也是每??年見雪的,結果今早起身見著外面累積了一夜的雪,就像主子這般歡喜。不,不,是比主子還歡喜,急匆匆的跑到了屋外。”素心無奈的看著兩人,直搖頭笑。

梳妝完畢,等夏梅端了早點,慧珠草草吃了兩三個菜餑餑和如意卷並著碗杏仁茶後。就帶著素心出了門,從院後方繞著去正堂請安。

出了屋,就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此時正值隆冬,天色還有些暗沉,卻被雪色襯得如白晝一般。雪越來越大,一團團、一簇簇的飛落下來,彷彿無數扯碎了的棉花球從天空翻滾而下。

素心見狀不由抱怨道:“主子,這大的雪,您也不讓我拿把傘上。現在回去拿,請安就晚了。可身上若化了雪,得了風寒如何是好。”慧珠也不理會素心,繞著這府裡的花園直轉溜。

  此刻慧珠是被迷花了眼。胤禛不怎麼喜花,因此府里二園種滿了各種挺拔的樹木。園裡的樹被厚重的雪包裹了,宛如一株株白玉雕的樹;垂柳銀絲飄蕩,灌木叢都成了潔白的珊瑚叢,千姿百態,令人撲塑迷離,頓時讓慧珠有種置身於童話世界之感。

還想繼續走到外園,慧珠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素心立即叨唸道:“叫了主子打把傘,裹了披風再出門,不聽,現在可是冷著了吧?還是早早去正堂的好,那裡燒著炕,焚著碳,也不會凍著。”慧珠也有些冷,聽了素心的話。這才打消繼續賞雪的念頭,抄著近路向正院趕去。

大概耽誤了些時間,慧珠來到正院時,屋裡已經傳出了陣陣說笑聲。慧珠連忙進了屋,就給烏喇那拉氏行禮請安。心下暗道,還好兩位側福晉並武氏都還未到。

待慧珠坐定,烏喇那拉氏笑道:“鈕祜祿妹妹想是在外面凍著了吧。你也是的,天冷,又下著大雪,也不知帶上傘裹了披風再來。算了,還是讓丫頭給你斟杯熱茶吧。”慧珠笑應道:“福晉說的是,婢妾疏忽了,謝福晉的關心。”烏喇那拉氏也就笑笑不提。慧珠捂著丫環上的熱茶,也沒發現素心埋怨的看著自己,就覺得烏喇那拉氏今天待自己似乎很親切熱情,難道自己哪得了她的眼?

正想著,忽見年氏的大丫環曉鶯跑進來,也不行禮就哭道:“不好了,福晉……”大家見狀,皆歇了聲,烏喇那拉氏輕皺眉頭叱喝道:“哭什麼,慢慢說,有什麼事這麼要緊?”曉鶯似用完了全部力氣,一下跌坐到地上,氣喘吁籲地抽泣道:“福晉,快去看看吧,我家主子… …見紅了……昏迷不醒,下身……下身還一直在流血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12:39

第三十五章 小產(上)

空氣中似凝結著緊張的氧氣,屋內霎時鴉雀無聲。

烏喇那拉氏猛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大聲道:“什麼,見紅了,還昏迷不醒。”說完,沉默了片刻,復又眼神凌厲的一一看向眾人,最後將目光停在曉鶯身上,繼續道:“那你還哭什麼,也不知道先去請太醫,若你們的主子又個……算了,小福子,去請太醫,最好能把李太醫請來。”接著又繼續囑咐了幾句,也不管仍坐在地上哭泣的曉鶯,就帶著慧珠和宋氏耿氏向年氏的院子趕去。

其實慧珠不怎麼想去,年氏這八成是小產了,自己過去有什麼用呢?慧珠不由得將眼神瞟向走在前面的烏喇那拉氏。耿氏見慧珠若有所思,便拉著慧珠的手溫聲道:“慧珠妹妹,你不要多想。這後宅的女人本就身體弱,有些懷不穩胎兒也是常事。”慧珠向耿氏笑笑算是回應。

雪不知疲倦的唰唰而下,地上的積雪已有小半尺高。此時,慧珠只感到凍手凍腳、寒氣逼人。好在年氏的院子離正院近,大約一刻鐘左右也就到了。院門大大的敞開,剛走到屋簷下,就听見裡面整個鬧哄哄的,還時不時夾雜著女子哭泣的聲音。

走進內堂,嗆人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眾奴僕一見烏喇那拉氏,忙跪下行禮請安,烏喇那拉氏怒道:“還請什麼安啊,一團炸開鍋的螞蚱,規矩都到哪去了。你們主子現在是什麼情況,還不快帶路。”跪在地下的一群人嚇的禁了聲,只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忙站起身隔開里屋的門簾,烏喇那拉氏一行人才進了里屋。

里屋燒了炕,窗子關的死死的,更加濃烈的血腥味瀰漫著整個屋子,讓人直欲嘔吐。慧珠強壓下那股噁心,向年氏的方向看去。年氏一張鵝蛋型的臉上毫無血色,此時正奄奄一息的躺著,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嘴裡似夢非夢的低嚀著“孩子……爺,救我… …我們的孩子……。”

慧珠心下斐然,就見烏喇那拉氏道:“嬤嬤不用行禮了,你去點些香料把屋子裡的氣味給散了,再燒些熱水,熬點紅棗湯給你家主子備著。唔,也不用太擔心,宮裡的太醫馬上就來,年妹妹吉人天相,自會沒事的。”立在旁邊的刑嬤嬤哽咽道:“福晉,大善,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啊,老奴這就去辦。”說完,刑嬤嬤就出了里屋。

烏喇那拉氏站在床邊叫了幾聲“年妹妹”,年氏毫無反應,她才退後幾步道:“年妹妹從來都是個善心的,今怎麼遭這樣的罪啊。”說著,就紅了眼睛,聲音哽咽起來。宋氏也小聲哭道:“福晉,別難過,就像您說的,年妹妹吉人天相,定會沒事的。”接著,耿氏也勸了幾句。慧珠心下雖有些同情年氏,也希望她能平安無事,可怎麼也到不了哭的的地步啊,這古代的女人怎麼說哭就能哭。想這宋氏平時頗不見待年氏,現在到姐妹情深起來。
慧珠正想著自己是否也掉幾滴眼淚時,小福子帶著太醫走了進來。

烏喇那拉氏用帕子在眼角摸了兩下,說道:“李太醫,不必多禮,快去看看年妹妹現在怎麼樣了。有什麼需要儘管提,務必要讓年妹妹平安。”惠珠一眼就認出來的人是上回給自己請平安脈的那位。

李太醫仍是給烏喇那拉氏下跪行了禮,才疾步走向年氏。烏喇那拉氏見李太醫開始給年氏把脈,便轉過頭小聲道:“好了,三位妹妹,現在李太醫也來了,我們還是出去吧,免得妨礙了李太醫的診治。”

來到正堂,烏喇那拉氏坐在首位上吩咐道:“小福子,去把刑嬤嬤和昨晚當值的丫頭叫過來,恩,再找個細心點的去里屋侯著。”

不一會兒,小福子就回來復命,同來的還有李氏。李氏一進屋就一臉焦急的走進來問道:“年妹妹怎麼樣了?太醫來了沒?這些該死的奴才,怎麼當的差,乾脆全部拖出去杖斃的好。”

張嬤嬤和小丫環聽了李氏的話,立馬跪下磕頭請罪。小丫環更是嚇得身子瑟瑟發抖,嚶嚶的哭起來了。烏喇那拉氏見狀,皺了皺眉頭,不悅道:“李妹妹,還是先坐下吧,現在李太醫正在屋子裡看著呢,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李氏在椅子上坐下,拿起丫環給她斟的茶假意抿了一口,說道:“福晉說的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年妹妹,她可是爺的心尖子,是不能有一點差錯的。我也是心急,關心年妹妹。唉,也對,拿這些狗奴才怎麼樣也是無用的。”
烏喇那拉氏也不應話,直接問道:“刑嬤嬤,你是年妹妹的陪房,是可信的人。你把年妹妹什麼時候見血的事,仔仔細細的給我說一遍,在坐的各位妹妹也聽聽吧。”刑嬤嬤回道:“回福晉,主子今早起身就有些不舒服。老奴見外面在下雪,就勸主子給福晉您告個假,留在屋裡休息。可主子是個懂規矩的,又敬重福晉,非要去請安。老奴就讓小廚房準備了點吃食,讓主子暖暖胃,誰知剛吃幾口,主子就說身體更不舒服,渾身無勁。老奴就把主子扶到炕上躺著。剛開始主子覺得好了點,老奴也就安了心。誰知主子突然大叫了一聲,直捂著肚子說疼,然後就下身流血。老奴一見,馬上讓曉鶯前去?告福晉,給主子請太醫。”

烏喇那拉氏問道:“年妹妹早上用的吃食還留著嗎?”刑嬤嬤回道:“老奴已經讓人把東西全部留著了。”烏喇那拉氏滿意的點點頭,又道:“恩,小福子,你和刑嬤嬤先下去,把小廚房裡的人都先關起來,還有能經手年妹妹吃食的人也都關起來。至於其他,等爺回來了再說。”又看了一眼還坐在地上哭泣的小丫環,皺著眉頭,不耐煩的道:“把這丫頭也給我關起來,仔細問問年妹妹昨晚有什麼不適的地方。”小福子躬身應了,便拽起了小丫頭和刑嬤嬤一起退下。

慧珠此時很不舒服,身上的雪化了沾濕了衣服。本就在外受了凍,一冷一熱,弄得頭昏昏沉沉,屋子裡又蔓延著血腥味,更是頭暈目眩。看現在的架勢,自己也不好先說離開。屋裡的女人何苦呢?真正關心年氏的又有幾個,現在年氏最需要的是醫生,最想見的是胤禛……
耿氏見慧珠臉色蒼白,只木木的坐著,便轉頭耳語道:“慧珠妹妹,怎麼了,你臉色看著很不好。”屋內有些安靜,慧珠不想在這個時候引起注意,就笑著對耿氏搖搖頭,正想說什麼的時候,外面有人通傳道:“武格格到。”

武氏扶著丫頭的手走了進來,行禮道:“請福晉安。婢妾來晚了,還望福晉恕罪。”烏喇那拉氏頷首:“武妹妹不用自責,外面雪虐風饕的,來晚些,沒什麼。”武氏起身坐下後問道:“婢妾聽說年福晉見了血,很是擔心,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烏喇那拉氏蹙眉道:“現在情況我也不知道,都過了半個時辰了,也不見李太醫從屋裡出來。這年妹妹開始還在昏迷,現在也不知醒了沒有。”宋氏道:“福晉,武妹妹,你們也不要太過憂心,有李太醫看著呢,年福晉定會沒事的。”李氏挑挑眉眼,說道:“是啊,年妹妹福大,不會有事的。只是不清楚爺是否知道了?”烏喇那拉氏道:“唉,爺在早朝,我本打算先不讓人?告爺,免得爺分心。不過小福子去請李太醫的時候,遇見了小祿子。爺想必也會知道吧,估計過不了一會,也就能趕回來。”
說話間,李太醫終於從里屋出來了。烏喇那拉氏不待他行禮忙問道:“怎麼樣了?李太醫,年妹妹還好吧?”話剛斷,李氏也急道:“年妹妹腹中的胎兒怎麼樣了?”

慧珠雖然有些頭昏,也清楚的感覺到李氏的一句話,使屋裡壓抑著一種怪異的氣氛。只見李太醫走到屋子中間,跪下道:“福晉恕罪,奴才無能,不能保住年福晉腹中的胎兒。還請福晉治罪。”

李太醫說完,屋子裡陷入了沉默,一瞬間鴉默雀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14:02

第三十六章 小產(下)

好在沉默的不太久,烏喇那拉氏問道:“真是苦了年妹妹。算了,李太醫快起來吧,這事也不能怪你。孩子是保不住了,那年妹妹現在的情況呢?”
李太醫再次磕頭道:“謝福晉不怪之恩。”接著起身答道:“回福晉,奴才已經給年福晉施了針。年福晉大約半個時辰後便能醒來。奴才現也把藥方開了下去,等年福晉醒來,湯藥也就能喝了。”李氏雙手合什道:“真是老天保佑,年妹妹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只要人沒事就好。不過啊,李太醫,想你也是清楚的,年妹妹這身子骨一直都不怎麼好。唉,現在又遇到這樣的事,也不知道對她身子有沒有什麼影響?”正待李太醫向李氏躬身回話時,外面就響此起彼伏的問安聲“奴才(奴婢)給爺請安,爺吉祥。”

且說胤禛下了早朝,便得了年氏出事的消息。想起自己剛失嫡子,快而立之年又只有兩個阿哥,其中一個還在襁褓中。好不容易年氏傳,有了身孕,這才幾日就出了事。如今年羹堯很得自己的力,年氏卻出了事。想到這,胤禛頓時怒氣填胸。

慧珠正有些恍惚的聽著屋里人的對話,突然就見胤禛沉著一張臉走進來。短暫的驚訝後,便立馬起身,跟著烏喇那拉氏等一起蹲安行禮道:“請爺大安。”接著一片安靜,好半響,才聽胤禛道:“起來吧。”慧珠本以為可以回坐,見大家都低眉順眼的站著,也只好強打起精神留意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烏喇那拉氏遲疑道:“爺,想必您已經知道年妹妹出事了,這……李太醫剛從里屋出來,只說年妹妹無事,妾等還沒細問,不知爺?”胤禛向烏喇那拉氏點頭,示意她坐下後。面無表情看向李太醫,沉聲問道:“李太醫,現在年氏怎麼樣了?

李太醫見胤禛面上陰沉,雙眼陰鷙,不禁嚇得面色如土,舌頭僵住,“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顫抖道:“回爺的話,奴才無能,沒能保住年福晉腹中的胎兒。”閉了閉眼,方頭磕在地上繼續答道:“現在年福晉已經無事,半個時辰後就能醒過來。不過年福晉本就身子弱,又時值冬季小產,這,胞宮失於溫煦而體寒……冬季是一年之中養陰的最佳時節,只要冬季養生得當,再好好調養個幾年,年福晉定能再育皇孫。”

慧珠怔住,對事坦然處之的李太??醫,也有如此局促不安的一面。不過李太醫的話卻有漏洞,難道年氏這幾年內都不能再有身孕,無暈對後宅的女人來說……此時,胤禛正坐在正首把玩著茶盞,想是剛下朝,身上還穿著朝服,周身似散發著濃濃??的寒氣,不怒而威。臉上雖面無表情,可稍向下垂的嘴角,卻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壓抑。

李氏聞李太醫的話,眼裡閃過一絲驚喜,面上卻淡淡的,正想說什麼,又見氣氛有些陰沉,便禁了聲。直到烏喇那拉氏小聲叫了聲“爺”,胤禛才淡淡的道:“哦,起來吧。”短暫停頓後又道“那現在,有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烏喇那拉氏道:“聽年妹妹身邊的刑嬤嬤說,年妹妹昨天夜裡就有些不舒服,今早用了些吃食,便出了事。恩,妾已經命小福子將伺候年妹妹的一干人等都叫下去問話了,年妹妹今早的吃食也留下了,??想必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胤禛道:“李太醫,你可看出來年氏小產的原因?”李太醫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略思索了下,小心翼翼答道:“回爺,依年福晉的脈象來看,倒不是藥物所致。這女子懷胎頭三個月本就不穩,年福晉又身體孱弱,可好生將養著,也能平安無事。奴才探查年福晉的脈象許久,發現她似乎有摔倒的跡象,這,女子初孕摔倒,可能當下沒什麼大礙,可一至兩天內就會有見紅的跡象。不過,又似乎還有……奴才斗膽,請爺讓奴才看一下年福晉早上的吃食。”

胤禛應了,命人端來了年氏的吃食讓李太醫檢查,又傳來了小福子、刑嬤嬤以及昨晚伺候的丫環。待他們下跪禮畢,胤禛問道:“昨晚伺候的是誰?年氏可有摔絆?”小丫頭忐忑道:“回爺,奴婢昨晚伺候主子就寢時,主子並未摔到過。只是……和曉鶯姐從外面回來,約半個時辰後,說肚子有些不舒服。奴婢想著去告訴刑嬤嬤,主子卻又沒什麼大礙了。於是主子便決定等明天再說,接著主子又吃了大半碗蟹肉粟米羹也就睡了。”
忽然,李太醫急急問道:“什麼?蟹肉粟米羹?”復又對胤禛躬身道:“爺,按這丫環的話來看,年福晉是??和一個叫曉鶯的一起出去過,可否將此人傳來問問,年福晉是??否在外有摔倒過。”

胤禛命人去傳曉鶯,接著問道:“李太醫,這蟹肉粥有什麼問題嗎?”李太醫回道:“回爺,蟹具有活血化淤的功效,因而有孕早期之人多食會導致流產。奴才剛剛看了年福晉早上的吃食,發現有一碟蟹肉水晶蒸餃,裡面除了蟹肉,還有小茴香、花椒、胡椒。這些香料雖是用來調味,然它們都是熱性香料,有孕人食之,會照成羊水早破、自然流產、早產等現象。”

  李太醫說完,屋子裡再次沉默。慧珠也偎著素心,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的站著。真沒想吃蟹肉會小產,那年氏該是因為誤食了蟹肉及熱性香料才導致的小產吧。

正值屏氣凝神之際,曉鶯被帶到。

曉鶯一見屋裡的陣仗,馬上跪下行禮。胤禛道:“昨晚是你伺候年氏出去的,她可是有摔倒,恩?老實交代。”曉鶯似被胤禛的話嚇到,連忙磕頭哭泣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胤禛厲聲道:“說。”曉鶯才抽泣著回道:“爺,奴婢該死。,自主子有身子以來,每天戌時正(20點)都要在院子裡走一圈,以防吃了就躺著,容易積食發胖。於是昨個主子就像平時一樣在院子裡走,誰知出了正屋,剛走到山茶花盆景跟前,主子就,就摔在了地上。奴婢馬上就去扶主子起身,沒想到也摔了一跤。爺,奴婢說的句句屬實,主子摔倒的時候真的一點事也沒有。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主子怎麼會見紅了。”曉鶯說完,便嚶嚶的哭起來。

胤禛“啪“的一聲將茶盞摔在地上,猛的站起來,眼神凌厲的看了一遍屋裡眾人,怒道:“好,非常好,好一個摔倒、好一個蟹肉還有熱性香料。好啊,好啊,看來年氏就是這麼多的巧合遇在一起才流產的了?”好,好,好。看來還不止一個,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居然敢如此做事,至自己於何地。
茶盞碰裂的聲音,讓慧珠一顫,也讓她警醒。這麼明顯的反話,如此大的怒氣。慧珠使勁的掐了一下手掌心,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差錯,病也要等到回去再病,不能暈倒。已經站了半個時辰了,在一會就好,慧珠不時得給自己暗示道。

烏喇那拉氏見狀,只好上前,勸道:“爺,還請息怒,這正月還未出,就生氣……。”說到後面也禁了聲,轉頭就偷偷的給小福子遞了個眼色,小福子便躬身道:“爺,這,看著時辰,年福晉也該醒了,也是時候喝藥了,您看呢?”李氏紅著眼睛抹著帕子道: “爺,年妹妹失了孩子,妾也是難過的。好在年妹妹福大,沒留下什麼病根。不過畢竟是傷了身子,還是早些服藥的好。”李氏復又看了看胤禛的臉色,才道:“爺,這大冷天的,眾位妹妹都隻身來了大半天,也站了好半響了。妹妹們身子都是嬌養的,這長時間的,也怕吃不消啊。”

李氏話音剛落,就听宋氏耿氏驚慌道:“武妹妹,你怎麼了?”,“武姐姐,怎麼了?爺,福晉這……”

慧珠側身便見武氏昏倒在丫環身上,這也太戲劇性了。早知如此,自己也不用死撐了。心隨意動,眼前一黑,慧珠也就迷迷糊糊的昏倒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16:03

第三十七章 流言

這下,慧珠與武氏兩人齊刷刷的暈倒,滿屋子驚呼聲矗起。

烏喇那拉氏見場面混亂,也顧不上還在氣頭上的胤禛,忙命人將她倆先扶在椅子上靠著,讓李太醫看診。

胤禛緊鎖眉頭,沉著一張臉看著慌忙的眾人。心下卻猶被一盆涼水給澆的透心涼,怒氣漸漸的消無?影。想自己滿腔的怒火,還未發出,就暈倒了兩個。自己是罵她們了?還是打她們了。暈倒,就摔了一個茶盞,然後就暈倒了?這群女人。指不定明天各大府裡都知道,四貝勒府的側福晉流產,兩位格格被嚇的暈了。瞥眼過去,又見李太醫給武氏把了半天的脈,也不見他回話,難道又有什麼事?想到這,胤禛聲色俱厲道:“怎麼了,為什麼暈倒?”

李太醫感到一雙陰鷙的眸子狠盯著自己,忙轉身,有些不確定的躬身答道:“回爺,這,這,依武格格的脈象來看,武格格已經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想是今天受了驚嚇又站立的時間過長,才會暈倒,並無大礙。”李太醫擅長婦科,又怎麼會診不出武氏的脈象了。不過是見貝勒府裡,側福晉小產,又有兩個格格暈倒,其中一個還有三個多月的身孕,才如此猶豫的回答。這後宅水深,豈是自己一個小小的太醫能參與攪合的。

轟隆——,李太醫的話猶如巨大驚雷砸向了屋內眾人。大家臉色各自變了變,也說不出個中滋味。片刻不到,烏喇那拉氏已恢復如常,對胤禛蹲安道:“恭喜爺。李太醫醫術高明,武妹妹必是有了身子。”李氏見狀,也故作輕鬆道:“太好了,真要恭喜爺。武妹妹這次必能為爺誕下個小阿哥。”接著一屋子的下人也齊聲跪下道:“恭喜爺、福晉。”耿氏看了看暈倒的慧珠,又對面色焦急的素心遞了個眼色,輕觸眉頭道:“爺,福晉,這慧珠妹妹還暈著呢?”

聽了耿氏的話,大家都轉移了注意力,紛紛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向慧珠。

胤禛目光如炬的盯著慧珠,難道她也有了身孕?於是胤禛問道:“既然武氏已無大礙,李太醫你就去看看鈕祜祿氏怎麼樣了。”李太醫應了,忙為慧珠看起脈來。不過這次卻十分快的診斷完畢,躬身回道:“回爺,鈕祜祿格格只是得了風寒,加上屋內密致,氣血不應才會暈倒。只要餵上幾幅中藥,便能痊癒。”

慧珠沒有身孕,倒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胤禛再次緊鎖眉頭,沒懷孕,但武氏能有孕也是好事。算了,最近水患流民的事,皇阿瑪已經為此大發雷霆,重辦幾位大臣,自己也懶得管這後宅內事,年氏流產想查也查不出什麼。再說,一個還在腹中的胎兒,皇家每年不知要流多少。沒保住孩子,年氏自己也責無旁貸。可自己的子嗣也確實太過稀少,還沒有嫡子。想著,胤禛便帶著若有所思的目光停在了武氏身上,一會兒,又看向了慧珠。府裡最小的,家事與武氏也差不多,可強在她是鑲黃旗的,是滿人,若能還上……

胤禛妻妾都為慧珠沒懷孕鬆了口氣,心下卻都有些埋汰道“這沒懷孕還添什麼亂,暈倒也不會挑時侯。”

此時的慧珠仍豪無所覺的昏睡著,里屋的年氏卻悠悠轉醒。康熙四十四年正月二十六這日,一向沉靜的四貝勒府也起了波瀾。
  ……
這日申時正,慧珠醒來,喝了些治風寒的湯藥,便又睡下。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慧珠這一病就是四五天,整日無精打采的,待在院子裡足不出戶,倒也愜意。只是不時要聽些素心的嘮叨,其實素心話裡話外就是埋怨自己不聽話,在雪天受了涼;又眼紅武氏昏倒是因為懷了孕,而自己是因為病了才暈倒。不過,武氏是被查出有身孕,自己則純是瞎攪和,可想而知那天的場面該是怎樣的混亂。這年氏還沒醒,自己和武氏又暈倒了,一天之內,胤禛七個有名有份的妻妾就昏倒了三個,呵呵,氣死他。想到這,慧珠不由的覺得既好笑又解氣。聽素心說,自己昏倒後,胤禛還沒發的怒氣硬生生給憋回去了。很好,這也算解了自己前些時候受的委屈了。
慧珠正想的出神時,素心端著食盒走了進來,又將吃食一一在炕桌上擺好,才道:“主子,這幾日您老睡到辰時過了才起。明個要去給福晉請安了,看您還起得來嗎?整天就歪在炕上,也不見關心關心爺這武……”

不待素心說話,慧珠忙打斷,說道:“我知道,你別說了,我都能背了。好了啦,我這幾天不是病了嗎,才懶洋洋的躺著的。唔,今天天色不錯,等會出去逛逛園子。這老是躺著,我也感到骨頭都酸酸的。”說完,慧珠就伸了個懶腰,拿起筷子用飯。素心見慧珠一副油鹽不進的樣,也只好無奈的搖頭,就此歇了話,伺候她用飯。

過了飯,慧珠裹著棉質披風,帶著素心出了院子。倒真是雪窖冰天的北方,在暖呵呵的里屋待幾日,這一出門反而不能適應外面嚴寒。

來到內花園入口,整個地方空蕩蕩的,似乎感覺更冷了。素心道:“主子,還是回去吧,您這病剛好可不能又病了。”慧珠緊了緊披風,抬眼便見園內栽種的幾棵松柏,正精神抖擻地挺立著,傲迎風霜雨雪,似激勵著人們進園內欣賞它的風姿。

當下,慧珠搖搖頭回絕,邊往裡走邊說道:“我今穿的這麼厚實,哪能凍著啊。不出來也就罷了,這齣來了,還是多走走。咦,素心,我怎麼覺得外面雖冷,我卻更精神呢?”素心笑道:“主子,就你理由多。前幾天你是躺著炕上睡覺,現在走在外面,又吹這冷風,能不精神嗎。”說話間,主僕二人穿過了月洞門,走過白石台磯,進了園子裡。

內花園不似二園平坦寬豁,反是曲徑通幽,在兩側抄手游廊的包囊下,山石群繞,假山亭子各處,同時還擺著各色盆景。

素心道:“這冬日閒時逛逛花園倒是不錯。主子,前面的山茶花開的正好,要不摘些回去。”慧珠見後,喜道:“恩,反正我也不是什麼惜花之人。就听你的,摘幾株回去正好放在案几上,不能總插著梅花呀。”話畢,慧珠就加快步伐向山茶花走去。

不想剛走到假山??處,便聽見了小聲的談話聲,隱約間聽見自己和年氏武氏的名字。心下生疑,不由的慢下了腳步。此處是個死角,除了假山,身後便是一色水磨群牆。頓時,談話聲便傳進了慧珠的耳朵裡。

  說話的是兩個小丫頭,面生。只聽個稍高一點的道:“這主子出事了,倒霉的就是我們當奴才的。我這一想起曉鶯杖斃時的慘叫聲,就直哆嗦。”另一個道:“這也是她活該,平時仗著自己是年福晉的大丫頭就趾高氣揚的,還不也是個奴才。”接著那矮點的小聲道:“我聽說,年福晉摔倒是因為有人放了冰,年福晉每天都去看山茶花,正好踩在冰上就……所以曉鶯正好倒霉,便以沒伺候好主子的罪被活生生的打死了。不過,你說這年福晉剛流產,武格格就懷上了,還三個多月呢,會不會……?還有鈕祜祿格格,這早不昏倒晚不昏倒,正待爺問起年福晉流產時就昏倒,你說她是不是和這事有什麼關係啊。這兩位主子可是一起進的府,這女人一嫉妒起來??可就……她這幾日不是連院門都沒出嗎?該不會是心虛吧。”“別說了,這三位可都是主子,高公公不是說了不准亂嚼舌根的嗎?……真別說了,我想著就怕,上面下了命……萬一被發現了說……我可不想像曉鶯就這麼沒了。”“知道了。唉,她們一個看著溫柔,一個看著老實,其實沒一個是善茬,這皇子府後院哪有什麼安妥的……”“這與咱們無關,還是快走吧,嬤嬤正等著呢。”說著,兩人便走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18:34

第三十八章 整頓


 翌日清晨。素心端著熱水進屋,見慧珠已起身,靠著炕上,半坐半臥,腿上搭了個皮褥子,正暗暗出神。

想到昨天聽到的閒話,素心心下埋怨,這府裡的下人就會膩沒個口舌,真該攪了她們的舌根,臉上卻笑道:“主子起來了。”慧珠方看向素心,緩緩說道:“恩,這些日子睡多了,想著今要給福晉請安,也就早醒了會。”素心將盆子放在一旁的矮凳上,伺候慧珠淨面,想著說些旁話解悶,遂道:“昨個兒,張嬤嬤當家的將小金橘移到了盆景裡,看著到好就想著孝敬給主子。冬日看看黃橙橙的小金橘到不錯,要不奴婢晚些就把金橘盆景給主子擺到屋裡?”

慧珠道:“張富是個細心的,難為他跑外茬,還記得給我屋里送東西。這金橘盆景也不比山茶花差,就擱在屋子裡好了。”山茶花,年氏就是看山茶花時摔倒了,想必事情也不是那麼簡單了。後院的女人又哪個脫得了嫌疑呢。只是沒想到,自己就病了暈倒,盡出了這些流言,人多是非多。然,後宅妻妾間的事又有誰說的清,可不管怎麼說,年氏小產傷了身子對府裡的妻妾來說算得上是好事。

素心懊惱,怎麼提起這茬了,昨不就是去摘它,結果鬧著心空手而回,於是忙道:“主子,您也別多想,這些該死的小蹄子,竟這樣編排主子。今定要?了福晉,治治這些沒規沒矩的奴才。”慧珠苦笑道:“他們不過是看我位卑又初進府邸,才說些閒話的。想這年福晉可算得上是爺妻子之一,都這樣輕易小產了,何況我一個無勢的格格又怎能硬管住他人的嘴呢。”頓了頓,見素心一臉擔憂,安慰道:“這流言也不是一兩天了,福晉也該是知道了。她不是下令不許亂傳了嗎。這以訛傳訛的事,其他人也不會信的。好了,還是收拾收拾去正院吧,到時咱們再見機行事。”

  就此作罷,主僕二人歇了談話。待素心伺侯慧珠梳洗妝扮,用了早飯,二人方去正院請安。

來到正院,慧珠見人大多都到了,忙上前給烏喇那拉氏行禮問安,又與耿氏寒暄幾句,便聽有人來報:“李福晉與武格格到。”傳話間,就見李氏與武氏攜著手好不親熱的走進來。

慧珠見李氏武氏攜手進屋,心下生咦,幾天不見,這李氏和武氏倒關係交好起來。又見兩人一色新衣,花團錦簇。武氏更給人一種清麗雅貴之感,她上身穿著琵琶襟短裝旗服,外罩長至腰處紫清二色坎肩,下身卻著漢人婦女時穿的金泥簇蝶彈墨裙,這裙是用墨彈在裙口子上,看著就像一幅水墨畫。武氏一身打扮倒是既雅素又別具風格,可這和她平時的穿著很是不同。

烏喇那拉氏見二人進來,眼睛微閃,待她們行完禮後,隨即笑道:“二位妹妹多禮了,快坐下,讓丫頭們斟些熱茶。”李氏武氏蹲安謝了禮,方在放著皮褥墊子的椅上坐下。

見該來的人都到了,烏喇那拉氏使個眼色,小福子忙躬身從屋角悄悄的出去。烏喇那拉氏方說了幾句應景的話,又細問了慧珠的病情,關切囑咐武氏注意身子。滿室和樂融融。

半響後,小福子隻身回屋,向烏喇那拉氏耳語了幾句。就見烏喇那拉氏話鋒一轉,嚴肅道:??“想,大家也還記得除夕那晚,爺特意提到要好好整頓內務。然時值過年,府內又出了些事,也就沒怎麼提醒大家。現在正月已過,也是時候了。免得膩些個奴才們仗了勢,不知誰才是主子,盡無法無天起來。”說著,就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慧珠不由納悶,話裡有話,治下人是一回事,卻又……慧珠搖搖頭,也不多想。忙帶著素心跟上前去,看到底唱的是哪出。

來到正堂廊下,堂外兩邊各站著七八個橫臉的太監,中間擺著三張一尺來寬的長木凳。此時,淒淒歲暮風,翳翳經日雪,壓抑的氣氛讓人不禁肅穆。

慧珠見氣氛有些緊張,斂了心神,定眼望去,儀門處竟黑壓壓的立滿了人,再細看下去,來的都是府裡有些體面的下人。

不待多想,高德便押著六個捂著嘴,全身被縛的人前來,躬身道:“?福晉,人已帶到。”烏喇那拉氏瞟了眼整個身子被壓在地上的六人,點點頭,厲聲道:“前些日子,年福晉不幸小產,現在還在屋子裡養著。這讓爺和我十分難過,不想,這幾個奴才還來添堵,亂嚼舌根,以至府裡的流言滿天。今,我就要治一治這些沒天沒法的奴才,看誰以後還敢亂道是非,講起主子們的事來。這奴大欺主,不懂規矩的奴才,四貝勒府決不姑息。”

說完,烏喇那拉氏便揮了下手,立馬就有人將地上跪著的三人綁縛在長凳上。接著,高德大聲喊道:“打”,兩邊立著的太監便拿起板子狠狠的打下去。隨即,三人發出了嗚嗚的哀叫聲。然,不消片刻,淒厲的哀叫聲轉瞬即逝,只留下濃濃的血腥味。

地上還鋪著厚厚的一層白雪,鮮紅的血飄散在純白的雪地上,是那麼的觸目驚心。地上還跪著的另外三人似不願接受自己既定的命運,求生的渴望陡然升起,押著他們的太監猝不及防,竟讓他們跑開了。慧珠忽地嚇退了步,是昨天那個矮一點的丫環。只見她剛跑開,就在離慧珠不遠處,被兩個太監給抓住。隨即這場逃跑的鬧劇結束,又一陣淒淒的哀怨聲響起,空間的血腥味更濃了。

慧珠駭然,扶靠在同樣臉色煞白的素心身上。這是人命啊,六條活生生的人命啊。雖然知道現在的人命不值錢,就連昨天知道曉鶯被打死也只是嘆息一聲便罷,可此時眼睜睜的看著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空中飄散的血腥味似比年氏小產那天還要濃烈。忘不了,真忘不了那個丫環渴生又絕望的眼神,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啊。

耿氏皺著眉頭別過臉,卻見慧珠一臉慘白,滿眼驚恐,心下嘆息,拉著她的手道:“慧珠妹妹,別看了,這是他們的命,奴才命。”慧珠恍惚的看著高德將六人抬下去,快速的清洗了雪地,轉眼間,什麼也沒留下,全部洗漱的一干二淨。耿氏死勁拉了拉慧珠的手,又道:“慧珠妹妹,都過去了,好了。你可別嚇姐姐啊,好了,沒了,別看了。福晉可有話要說了。”

慧珠猛的被手上力道的驚醒,沒了,他們就這樣沒了。烏喇那拉氏要說話了,自己得恭敬的聽著。好好的活著才是對的,自己再多的委屈,不適應,也強過他們呀。此時慧珠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可憐他們生命的消逝,還是感嘆自己的飄忽與掌握不了自己命運的無奈。就算來了這裡十來年,可怎麼也不是這裡的人啊,說不定那天自己也就這樣沒了。不行,不可以……

想到這,慧珠慢慢平靜下心神,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下滿院的眾人,方對耿氏道:“謝謝耿姐姐關心,妹妹剛剛只是被那些個奴才嚇到了,沒事的,回過神也就好了。”見狀,耿氏也就不再多說。

高德處理好了所有事,復又領著儀門處的下人們跪下後,烏喇那拉氏才淡淡的道:“記住,這就是亂議主子是非的下場。”停下,頓了頓,繼續道:“爺已經查清了,年福晉是??因意外而小產的。現在年福晉正為此事傷心,我不想再在府裡聽到任何有關年福晉小產的事了,知道嗎?”眾人立刻磕頭應是。烏喇那拉氏方滿意的點頭,復又看了下臉色有些不好的武氏和仍一臉淡漠的李氏,笑道:“眾位妹妹,該處理的事已經處理完了。咱們還是進屋吧,我還有些重要的事和妹妹們說呢。”說完,扶著小福子的手回了正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19:33

第三十九章 南巡

回到正屋,待大家坐定,丫環重新上了熱茶,烏喇那拉氏方笑道:“治府不嚴,讓妹妹們受累了,是姐姐的不是。”李氏回笑道:“姐姐哪裡的話,這府裡的諸多事宜全靠姐姐平日操勞,要不哪有妹妹們的悠閒。”宋氏陪笑道:“哎喲,您們倆別再互相謙虛了,這府裡少了誰也不能少了您二位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哪不是靠兩位福晉的操持。今為了這些不知可謂的奴才們,倒是辛苦福晉您了。”一時間,大家皆笑著稱是,彷彿剛才的事從未發生,大家一直都在廳裡說著閒話。

烏喇那拉氏見氣氛回籠,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含笑道:“府裡那些閒事不提也罷,有件事倒要趕著給妹妹們說說,爺再過幾天就要賠萬歲爺去南巡閱河。”見眾人皆滿臉疑問,復又解釋道:“這事是有些突然,爺也是昨個下午才得的令,現在人還在為萬歲爺南巡的事忙呢。唉,此次水患十分嚴重,不少百姓流離失所,萬歲爺對此憂心忡忡,夜不能寐。就臨時決定南巡,以為天下黎明。我們後宅婦人雖不能為此出謀劃策,但身為皇家媳婦卻得憂心百姓。所以,希望各位妹妹能為受難的百姓祈福,抄寫經書,也慰爺一番憂國憂民之心。”烏喇那拉氏話一落,眾人表情各異

李氏心下不快,自己的小阿哥再過十來天就滿周歲,這周歲抓周之禮可是大事。原想著藉此機會好好壓壓年氏,也讓眾人知道自己在府裡的地位。想到此,只恨的銀牙暗咬,臉上卻不顯,笑道:“這是好事,爺能陪駕南巡真是大好事。只是時間有些太趕了,咱們可得好好為爺整裝行禮才是。”武氏心下也不悅,想自己剛傳出有孕,正是蒙寵的好時機,爺卻不在府裡。然,事已成定局,只好恭維道:“爺將要陪駕南巡,婢妾定要為其擔心。好在福晉讓婢妾等抄寫經書,既能為黎明百姓祈福又能安了婢妾的心。”

慧珠仔細的聽著眼前這些女人的談話,心下卻覺得胤禛將要陪駕南巡是好事。自己最近受了不少的衝擊,若他不在府裡,想必是非也會少些吧。於是慧珠便和耿氏一起笑稱道:“福晉遠見,能想到讓婢妾們抄寫經書祈福,真是一舉兩得好事。”

烏喇那拉氏含笑的應了,意味深長的掠過武氏,看向李氏,笑道:“爺能陪駕南巡是萬歲爺的恩寵,但是卻苦了妹妹,眼看三阿哥的周歲宴就要到了,爺卻不在。”滿意的見李氏眼神變了變,復又溫聲道:“唉,外面的百姓正在受苦,所以爺的意思是,三阿哥的周歲禮也就不用大辦,咱們府里人自己圍著樂和一下,應個景就行。李妹妹,姐姐望你能理解爺憂民之心,這次可真讓三阿哥受委屈了。”李氏臉色不變,淡然道:“三阿哥怎麼會委屈呢,身為愛新覺羅的子孫,豈可在百姓受苦時,自己享樂呢,姐姐多慮了。”

烏喇那拉氏笑稱李氏聲明大義後,便歇了話。接著眾人又寒暄了好一會,各說了幾句得喜的話,方各自散去。

卻說慧珠回到院子時,已巳時將闌。本在正院受了驚嚇,現在臉色自然不好。月荷機靈,見狀,忙找出常服,伺候慧珠換上,呈上了杏仁茶後,便隻身退出里屋。

回到自己屋裡,慧珠方鬆口氣,歪靠著炕上想著今天的事。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全是帶血要命的大事,一時半會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烏喇那拉氏隨意的就杖斃了六人,六個活生生的人。然,府裡的其他女人卻轉眼即忘,就連耿氏也是如此。烏喇那拉氏與李氏的暗鬥,年氏與李氏的明爭,李氏與武氏的合謀,耿氏與自己呢?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呢。慧珠腦海裡不停的翻轉著,卻聽月荷在外間揚聲道:“雨燕奉耿格格之命,前來求見主子。”拉回思緒,對素心點頭示意。

素心心下其實也不平靜,貝勒府里水太深了,慧珠又懶散慣了,一直都得過且過的,過自己的小日子,可這段時間卻三五不時的發生些事端。素心憂心的望了眼慧珠,便忙隔開簾子,側身讓月荷雨燕進來。

雨燕端著托盤進了屋,給慧珠行了禮,躬身笑道:“回鈕祜祿格格,我家主子叫奴婢給格格送些毛皮來,說是過年時的回禮。這回禮送的有些晚了,還請格格見諒。”慧珠雖不知道耿氏為什麼送些毛皮來,卻也笑道:“耿姐姐太客氣,我送的就是些小東西,不值一提的,可比不上耿姐姐送的這些毛皮。雨燕,回去可得幫我謝謝你家主子啊。”雨燕見慧珠笑納了,臉上卻有疑問,便笑著按耿氏的話說道:“我家主子說格格看了這些毛皮也許會有些疑惑。主子說雖然已是二月了,但年福晉還在病榻中,武格格又傳了喜訊,格格正好用這些毛皮做些耳包、皮套袖、昭君套子給年福晉和武格格,這些她們該是正得用的。”說著,雨燕又悄悄打量了慧珠的神色後,繼續道:“我家主子說,格格進府不久,又病了這些天,怕格格忘了,才……。”慧珠心下明白,笑道:“真是勞煩耿姐姐了,還為我操些煩心。回去告訴你家主子,說我真真是忘了,多虧她提醒。”說完,又用簋裝了藕粉桂糖糕、杏仁佛手、翠玉豆糕、糯米涼糕等四色糕點和夏梅醃漬的蒜菜給耿氏,便打發了雨燕。

素心惱自己忘了這事,待雨燕走後,隨即笑道:“還是耿格格心細,又記著主子,可得好好謝謝她。”

慧珠聽了素心的話,心下道:自己倒有有些草木皆兵了,雖不知耿氏與自己以後會是交惡還是友好,但在府裡這幾個月,也多虧她的照顧和提點。想到這,很是感激她,真希望兩人能繼續交好下去。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現在就再謹言慎行些好了。於是慧珠道:“是呀,虧得耿姐姐提醒,要不真得忘了。所幸這些天也無事,就做些手工活計好了。”就此慧珠丟了心思,和素心月荷就著耿氏送的毛皮做著戴的毛皮套子。

  ……
胤禛陪駕南巡的日子,轉眼即到。

清晨,正是萬籟俱寂,天濛濛亮,黑夜正欲隱去,破曉的晨光還未出現之時。然而,四貝勒府大門外,卻是黑壓壓跪滿了人。

在一番寒暄囑咐後,胤禛在一應妻妾的的跪安禮中,騎著高馬帶著隨從向紫禁城離去。

康熙四十四年(1705)二月初九日,從京師啟程,康熙帝第五次南巡閱河拉開序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21:09



第四十章 周禮

送完胤禛,略寒暄幾句,烏喇那拉氏便讓眾人各自散去。

素心見周圍沒其他人,抱怨道:“您看,今哪院主子不是妝扮一新,打扮的漂漂亮亮,就主子您一點也不重視。”這話對,今個兒,胤禛的妻妾個個都不畏嚴寒,隆裝盛飾。秀靨艷比花嬌的李氏,玉顏艷春紅??的武氏,就連長顰減翠、瘦綠消紅的年氏也撐著身子前來。然,最難消受美人恩,一個個都紅著眼睛看著胤禛,含嬌細語,彷彿生離死別般,也不知他吃得消不。想到當時的場景,慧珠不由“扑哧”一笑,又見素心一臉不滿,方假意咳嗽一聲,收回笑意,道:“你可冤枉我了,我今天也是盛裝出席,那,這身旗服還是你給我挑的呢。”素心碰了個軟釘子,也不好反駁。事實也是如此,慧珠今雖穿的新衣,但比起府裡其他人的春裝,卻是遜色不少。見慧珠如此說,也只好無奈的點頭稱是。

說話時候,已經回到院子,此時月荷正站在廊下張望,見慧珠回來了,臉上頓時喜笑顏開,揚聲道:“主子和素心姐回來了。”說著,就行了禮,邊伺候慧珠往里屋去,邊叨唸道:“主子可是回來,奴婢一直等著呢。主子今起得早,又沒用些吃食,想必也餓了。唔,夏梅把吃食都溫著,馬上就可以用了。”

回到里屋,慧珠換好常服、靰鞡,正待在炕上坐下,夏梅就提著食盒進來了。月荷忙幫著將碗碟一一擺好,慧珠抬眼看去,一碗紅稻米粥、一碟豆麵餑餑、一碟栗子麵窩窩頭、一碟涼拌雞絲、一碗白肉血腸、一小碗椒油蓴菜醬,看著很是可口,遂打趣道:“我就知夏梅是個細心的,又有手好廚藝,將來不知誰有福氣能娶了你。”夏梅聽後忙臉紅的低下頭,素心月荷哧哧的笑著,慧珠見狀,繼續道:“月荷,你笑什麼,難道你也想出嫁了,這可不行,我還得留你幾年呢。”月荷跺了下腳,假意嗔道:“主子就知道欺負我,你們也都笑我,哼,我才不嫁了,我就伺候主子一輩子。”慧珠舀了口粥後,道: “那感情好,就留著你,倒時可別埋怨我啊。”說完,大家皆笑。

待慧珠吃過飯,盥漱畢,便歪躺在炕上,與素心月荷在里屋隨意做些手工活。三人閒談間,便扯到了宏時的周歲賀禮上。

慧珠道:“孩子周歲常送銀質長命鎖,可我想著光送這,李福晉可能不喜,還得加些什麼。”素心停下手中針線,略思索,道:“小孩也不能送什麼太貴重的,就打個樣式新一點的送三阿哥就好了。呀,不是還有給嬰兒'睡扁頭'的習俗嘛,趁還有時間找些好料子做個小枕頭,既寓意三阿哥以後'頭枕糧倉',日後大富大貴,又討了李福晉的喜。”慧珠啪了下手,喜道:“還是素心有辦法,就這樣,既有了體面又有新意,也不顯的出挑。”月荷接著道:“奴婢在進府之前,見過一戶富貴人家的周歲禮,小孩戴了個項圈形的長命鎖,主子給三阿哥送的,也可也照這樣式打。至於文字圖案嘛,就在正面刻'長命富貴',後面鏨麒麟好了。”慧珠點頭道:“恩,可以,這樣式倒新穎,月荷,你這會就去就把這花樣形狀說給張富,讓他找人打了。”月荷笑應了,給慧珠行了一禮,便轉身退下。慧珠月荷二人遂斂了其他話,隨意說著,打發時間。

這日,張富領了命,第二天申時就把長命鎖打好了,前來復命。張富下跪行禮道:“奴才張福請主子大安。”慧珠見長命鎖打的的確小巧精緻,於是頷首笑道:“快快起來,我哪能讓你叫我主子,還下跪行禮啊,這次可虧了你呢。對了,現在跟著三管事做事還行嗎?”張富心下感激,自從自家婆子給慧珠當差,不但常得些賞賜,自己也得了好差事,就連自己的兒子也常得些上好的吃食與衣服料子,現在自己一家在府裡也有些體面了,比以前不知強了多少。想到這,張富更加恭敬道:“謝主子關心,奴才拖了主子的福,現在日子是越過越好。主子,在過十來天,奴才又要去外辦差,不知有主子有什麼東西要捎的?”慧珠甚喜張富兩口子辦事周全穩妥,尤對張富踏實忠心滿意,於是待起他們二人也就更好了。此時,對張富的提議略想了會,才笑道:“這些日子府裡事情太多,不宜再這時候出什麼亂子。以後給我娘家傳消息,就一年兩、三次便罷。至於其它的,到時我再傳你便是。”張富躬身應是,復又說了幾句家常話,慧珠便讓素心賞了十兩銀子,讓他退下了。

日子過得很快,當慧珠把賀禮準備好不久,就到了李氏宴請的日子,康熙四十三年二月十三日,宏時的周歲禮。

這日慧珠收拾妥當,便帶著素心往李氏的院子去。來到院門,忙有丫環嬤嬤行禮請安,同時有人傳道:“鈕祜祿格格到。”傳話間,就見一個俏丫頭領著慧珠主僕往正屋走,老遠就听見裡面的說笑聲。待進了正屋,李氏、武氏、耿氏皆在,慧珠忙給李氏蹲安行了禮,又與武氏、耿氏各見了禮,方在椅子上坐下。

今日李氏,身穿黑領縷金銀色團花暗紅旗袍,梳大拉翅頭,艷麗端莊。其餘眾人也穿戴喜慶,滿臉笑意,紛紛說著吉祥話,由此可窺李氏在府裡的地位。

不一會兒,府裡的其他妻妾也都到齊了。李氏見到家都到了,忙讓丫環好生招待,又寒暄幾句,便有人來報:“福晉來了,已到院門廊下。”李氏忙和其他人迎出門外,給烏喇那拉氏行了禮,眾人方重新回到正屋。

慧珠見烏喇那拉氏也穿戴喜慶,不由暗道,她還是很給李氏臉面,看來??李氏在府裡的確挺有勢力的。不過年氏怎麼還沒到。慧珠正想著,就見刑嬤嬤帶著賀禮來了。

進了屋,刑嬤嬤將賀禮遞給小丫環後,下跪行禮,道:“請福晉、李福晉莫怪。我家主子身體有恙,不能前來恭賀三阿哥周歲大禮,特遣奴婢獻上賀禮,還望李福晉和三阿哥笑納。”李氏心下狠到,好半響,才淡然說道:“哦,原來如此,既然年妹妹身體有恙,就好生在屋裡歇著吧。嬤嬤,回去幫我謝你家主子的賀禮。”停下,李氏嘆了口氣,自語道:“其實,年妹妹不來,也是好事,免得她觸景傷情,也不知她以後的身子還能養……啊,怎麼忘了,嬤嬤快起來吧。”刑嬤嬤臉色變了變,方躬身站起。一時間,屋子有些安靜。好在,這時有人上來報說三阿哥的“抓周”禮的吉時已到。
烏喇那拉氏笑道:“恩,三阿哥要'抓周',那嬤嬤你就先行退下吧,叫你主子好生休養,過些時候,我再去看她。”刑嬤嬤躬身謝過烏喇那拉氏,便退下。

不一時,丫環嬤嬤便在早已陳設好的大案上,擺:印章、儒、釋、道三教的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等物件,接著李氏又親自將宏時置於中間。此時,慧珠方將宏時看個清??楚,宏時也就一歲,胖墩墩的。身著大紅色繡麒麟小襖衣,頭戴老虎式樣的皮帽子,胸前掛著長命富貴鎖。正鼓著紅撲撲的小臉,眨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在鋪著皮毯子的地上爬著,很是可愛。在眾人的注視下,小宏時一會看看這個,一會摸摸那個,好半天才抓了財滿星(財滿像)在手上。隨即就有一旁的嬤嬤高聲道:“命中有財,一生富貴。”

李氏似乎對此不怎麼滿意,但也沒說什麼,只是含笑接受著眾人的祝福,大多都說宏時是大富大貴命之類的。慧珠倒覺得好笑,這宏時是皇孫,含著金鑰匙出生,能不大富大貴嘛。

宏時的抓周禮畢,眾人便移到今日擺席的地方暖閣,寒暄幾句,就在位子上坐定。片刻間,就有丫環端著小碗長壽麵至面前,隨意吃兩口應景後,便撤了。然後丫環們又陸陸續續端上其他吃食,宴席算是正式開始。

胤禛雖沒在席上,但大家也逗著趣,說著討喜話,倒也賓主盡歡。直到未時正(下午2點),方用完席,隨後又應酬了一陣,才各自告辭離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22:14



第四十一章 家書

平淡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倏忽間又過了兩月,轉眼就到了春天。

這日慧珠剛醒,就听見外面隱隱有說笑聲,便揚聲問道:“怎麼了?”話音剛落,素心就隔開門簾,走進來,笑道:“也沒什麼,對了,主子怎起得這早,還能再睡會呢。”說完,又看著慧珠,眼裡閃著濃濃笑意。

慧珠不由納悶,摸摸臉,難道臉上有什麼。素心見狀不由笑得更歡了,好半天才從出櫥櫃裡取出旗服,走到慧珠跟前,笑道:“主子,院裡的石榴花開了。本是五月才開的石榴花,今就開了。石榴'多子'之兆,這石榴花開還不是像徵主子就要開花結果了嗎?這可是吉兆。奴婢呀,剛正和月玉荷商量著把石榴盆栽給主子搬進里屋來。恩,把金橘給擺在外面就是。”慧珠囧道:“現在都四月底了,石榴提早開花也屬正常,你們用得著這麼高興碼。”素心不滿道:“主子,這可錯了。這老人家留下的話,定有道理的。石榴'多子'之兆,本就是吉兆,到了主子這卻成了常事。”素心看了看屋子,小聲道: “前個月,不是說爺就要回來了嗎。年福晉身子還在養著,武格格肚子又大了起來,??除了李福晉那是大頭……主子啊,這可是個機會,攏住爺,早點生個小阿哥才是正事。”這屋裡又沒外人,慧珠看著素心那一副做賊樣,很是好笑,卻對她的話倒有些感冒,便沒有接話。

說話間,月荷也端著熱水進來了,慧珠就著洗漱完,梳妝時,瞥見二人頻頻笑意,假意怪道:“夠了啊,你們是在給我梳頭的吧,再這樣笑下去,也就不用去給福晉請安了。”月荷樂呵呵的道:“還早著呢,主子可以慢悠悠地吃完早飯,再去請安,也遲不了。”說完,又和這月荷,眉裡眼裡皆是笑容。

慧珠任這她們給自己梳妝,思緒卻不禁飄遠開來。大概是因為胤禛沒在的原因,府裡的女人都相安無事,各過各的,有時還能言笑幾句。可以說,這是自己進府以來最優哉游哉的一段日子,尤其是再經過年氏小產,烏喇那拉氏整治下人後,就更加珍惜現在平靜的生活。不過,胤禛總是要回來的,該面對的還要面對吧。慧珠再抬次眼滿看了看,一臉笑容的素心月荷二人,無奈的搖搖頭。自己這還沒還上呢,她們就高興成這樣,這要有了,還指不定高興成什麼樣呢,不就是因為石榴提早開花,胤禛這兩天就要回來了罵。

慧珠用過早飯,嚮往常一樣帶著素心去烏喇那拉氏院子請安。一路走來,雖說還仍帶著初春早晨微微的寒冷,然而簷下的盆栽里嫩蕊細開,階下的泥土裡芳草萋萋,倒也處處呈現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看著府裡皆一片初春的氣息,慧珠也心情大好,帶著笑容來到了正屋。

慧珠給烏喇那拉氏等蹲安行禮後,便在末端坐下,和耿氏攀談起來。隨意看了眼眾人,看來真是春天到了,花開滿室*。想著,慧珠就輕笑出聲,耿氏疑道:“李福晉下帖約大家去賞花就這高興?”慧珠微咳道:“此時正值踏春遊樂之際,然我們後宅婦人不宜拋頭露面,李福晉約咱們去花園賞花,也有踏春遊樂之意。”耿氏笑道:“行了,就你有理,還搬出大道理來了。喲,今老是眉開眼笑的,莫不是因為爺要回來了?”慧珠頓時僵在了笑臉,忙結舌道:“這,這可誤會大了,耿姐姐可別這麼說。”耿氏不語,只是用帕子捂著嘴笑看慧珠。

說笑間,來請安的人都到了,烏喇那拉氏與眾人寒暄了幾句,方有些嚴肅的道:“妹妹們該都知道,爺過兩天就要回府了,不料事情有變。想今個兒都二十四了,爺陪駕南巡也有兩月。我昨下午收到了爺的家書,說萬歲爺臨時決定親自赴明太祖陵行禮並去這次災情極為嚴重的黃河、高家堰等地遍閱河堤後,再返回京城。”

烏喇那拉氏的話音剛落,就見武氏急問道:“怎麼?都去了兩月還不見回京,卻還要去給明太祖陵行禮,這,福晉,爺信上說了什麼時候回來嗎?”李氏見武氏這般問,皺了皺眉,又隨即笑道:“武妹妹這是太關心爺了,才問得有些急切,還請福晉莫怪。妹妹也想問問爺這要何時才能回來,想我的三阿哥都能叫人了,爺卻還沒聽他叫過阿瑪呢。”烏喇那拉氏不在意的笑道:“姐妹之間有何怪罪之說,不過這次爺離府是有些久了,信上說要過揚州、寶應、淮安等地後,才啟程返京,估摸著也要下月底才能回來吧。”年氏輕啟朱唇,呢喃道:“今年閏月,有兩個四月,爺可別過了閏四月,五月才能回來。”年氏說完,便輕咳了幾聲。然而她卻不知,這話倒讓她說對了,閏四月二十八日,康熙帝等才啟程回京,胤禛也直到五月初三才回府。

聽到這,慧珠不由暗喜,胤禛說不定真要遲到五月才能回來,想著,嘴角不知覺的往上翹起,忽聽年氏的咳嗽聲,才壓住表情。隨即一抬頭,就見烏喇那拉氏一臉關切的看著年氏,溫聲道:“年妹妹身子沒大好,還要多多休養才是,等會兒,我再差李太醫來看看。”年氏淺笑道:“多謝福晉關心。”烏喇那拉氏隨意揮揮手,繼續道:“年妹妹不用客氣,這不過是舉手之勞。你養好了身子,爺回來見了也會高興安心的。”說到這,烏喇那拉氏看了眼眾人,復又笑意加深的看向李氏,最後才對著武氏笑道:“除了年妹妹要養好身子外,武妹妹更該好好養著,現在你可是兩個人了。唉,爺自三十七年被封貝勒自今也有好幾年,看來不出多久就該往上封了。呵呵,倒時這側福晉的名位也就多出來,正好去宗人府匯奏請封。”話音一落,烏喇那拉氏滿意的看著眾人表情皆變。

慧珠不禁眼神複雜的瞟了下烏喇那拉氏,是啊,胤禛作為皇阿哥,養母是孝懿仁皇后佟佳氏,生母又是永和宮主位,他上面的三位哥哥除了二阿哥是太子外,另兩個都封了王。胤禛現在雖是貝勒,可封王這也只是時間問題。貝勒只能有兩位側福晉,可郡王卻能有三位,甚至將來封了親王就可以有四位。
想到這,慧珠便抬頭看向李氏年氏,年氏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只見李氏稍變神情,後又笑著道:“我就知道,武妹妹是個有福氣。恩,武妹妹肚子看形狀嘛,倒是尖尖的,依我看定能為爺生個小阿哥。”突然,年氏猛的抬起頭,淡淡道:“那也要有生下來的命。”

年氏話落,一時間屋裡有些沉默。後來,可能是因為胤禛延遲回府的事,可能是烏喇那拉氏的話,也可能是年氏的話。總之,屋裡沒了先前合樂的氣氛,大家復又說了幾句,寒暄了下,便各自散去。

出了正院,慧珠回到自己的院裡。剛進屋就發現屋裡的金橘盆栽果真換成了石榴盆栽,不由好笑,這月荷在這上就是辦事效率,正想打趣她幾句,就听素心道:“月荷,你去把外面的院子掃掃,看著落葉倒是不少。”月荷見素心神色,想是有事要說,也不多話,向慧珠行了禮,便躬身退下。

待月荷退下,慧珠見素心一直盯著石榴盆栽看,便問道:“素心,怎麼了,也不過是晚一個月才回來,用的著這樣嗎?”素心聽後,也不回話,直接走到慧珠面前跪下,磕了一個頭,方道:“主子,奴婢不是因為爺晚回府喪氣。而是今個兒聽福晉的話,奴婢才突然醒悟,主子的前景十分不樂觀。主子現在是格格,外面的人也會尊稱一聲庶福晉,可是這和福晉、側福晉完全不一樣,格格雖入了玉碟,卻是不入冊,沒有朝廷冊封的。奴婢原想等主子生了小阿哥,也能進位,可是側福晉的名位是定額的,若等幾位側福晉封完了,就算主子生了小阿哥也只能是個格格,也只會永遠是爺的妾,而不能像側福晉那樣成為爺妻子之一。”說著,素心又給慧珠磕??了個頭道:“還請主子上上心,多在爺身上下功夫,趁下屆選秀還沒到這段時間,生下小阿哥,早日被封為側福晉。”慧珠皺眉道:“素心,這是乾什麼,快起來。以前我們不是說過了嗎?走一步算一步,見機行事。”素心繼續道:“奴婢知您是不喜內宅爭鬥的,可您已經身在這個是非圈了,是脫不開的。主子,就算您不為側福晉的名份,也為您將來的孩子想想啊,這格格生的孩子和側福晉生的孩子區別可大著了,一個是庶子,一個卻是側室子,將來襲的爵位之差,想必主子更清楚吧。遠的不說,就說主子以後生下孩子,若以您格格的身份能有資格撫養嗎?您又有能力保護他平安長大嗎?”

慧珠有些怔住,自己知道將來肯定會誕下一兒半女,只想著順其自然的過著。是啊,若將來不能親自撫養他,或不能讓他平安長大……一時間,慧珠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定了定心神,彎腰??將素心扶起來道:??“素心,在這府裡只有你是我最親的人,我知你是為了我好,可讓我去爭寵,去……我做不到,起碼現在做不到。爺,現在還是貝勒,封郡王或是親王也還要些時侯,你不要逼我,讓我好好想想。”素心見慧珠一臉的無助不確定,心下有些後悔怎麼就這樣說出了這些話,也未免太心急了。慧珠一直過著順利平淡的生活,一下肯定是接受不了的,於是心疼道:“主子,是奴婢越矩了,奴婢那些話,可能說的過早。唉,也就隨意說說,主子只需閒暇時想想便罷。主子,您回來一陣了,還沒喝口水吧,奴婢這就去給主子備些點心和熱茶來。”說著,素心便伺候慧珠坐下,出了里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24:23

第四十二章 賞花

綠窗春睡覺來遲,誰喚起,窗外曉鶯啼。

翌日午後,慧珠在春困中被外面的鳥啼聲倏忽吵醒,微睜開眼,就感到外面的陽光直晃人眼,不由瞇起了雙眼。溫暖而白炙的陽光,春天已在不知不覺中侵染了大地,而自己似乎也被某種東西在一點一滴的侵染改變中。想到這,慧珠無聲苦笑,隨即從榻上翻身坐起,打了個呵欠,慵懶的問道:“進來吧,現在什麼時辰了?”

素心從外間進來,回道:“回主子,快到未時正(下午2點),奴婢也正想著叫你起身呢。”慧珠揉了會額頭,才說道:“睡的也不怎麼踏實,反倒弄得頭有些漲疼,索性起來好了。看時辰也是時候了,這李福晉請客,還是早去為好。”素心明白,立即上前伺候慧珠起身,稍作梳洗整裝,便去府里花園赴宴。一路說說閒話倒也愜意,二人都沒再提起昨天的一番對話,回到往常。

沒走一會兒,便到了府裡的內花園,此時月洞門正有不少僕人忙進忙出,見到慧珠,紛紛行禮問安。慧珠依依頷首後,對素心小聲道:“看來咱們來早了,估摸著福晉她們還要半響才能到,正好小轉一會再到前堂來,我也可以清醒清醒,這頭還是漲疼著。”素心點頭應:“主子說的是。”於是二人便饒過花園前堂,在後園小路上瞎轉悠。

剛走到後院粉牆簷下,忽見一個做丫環裝扮的女子形色匆忙的從一處假山中出來,隨意看了下,就立馬離開,大概是因為過於慌張也就沒發現慧珠主僕。慧珠見狀,忙拉著月荷往後,退到一色粉牆和假山的夾角處。瞬間,就听到有衣服的窸窣聲,慧珠屏氣凝神,從假山的縫隙中隱約可見一個中年僕婦的身影,卻看不清她的面貌。此人似乎張望了一會,才疾步離開。

片刻後,慧珠與素心方踱步出來,仔細打看了下周圍,慧珠道:“回去吧。”素心疑道:“可,主子……”慧珠搖頭不語,示意素心回前堂去。心下卻在翻轉,這兩人行色匆匆肯定有密事相談。然,她們竟在李氏的宴請地如此行事,不是太蠢就是有人吩咐行事。看那僕婦的著衣可見絕不是一般伺候的下等奴僕,該是哪位主子身邊的人,是誰呢?身影有些眼熟,卻也想不出是誰。不過,應該不是李氏的人,她怎麼會在自己的宴請地鬧事呢。不,也不一定,李氏現於武氏交好,可自昨天烏喇那拉氏有意提拔武氏做側福晉時,這情況就變了。現在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個什麼,說不定是自己太緊張了,也許只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一會多留意些好了,不管如何,千萬不能攪合進去,讓人當槍使。慧珠心思轉念間,便來到了前堂。

此時,在前堂花園寬闊平坦的石青地上,已擺著十來把朱紅色雕花椅,並每兩把椅子之間皆放著一張茶几,茶几上擺著精緻小巧的糕點、瓜果和清一色的青瓷白底茶盞。而座椅外又遍地皆春,處處疊石迭景,紅情綠意,和著嬉笑攀談的人們,組合成一副其樂融融春guang明媚之景。

慧珠見此,不由皺下眉頭,在灼熱和清澈的陽光下,這些友好親切的笑容是否藏有不為人知的陰謀。不待自己繼續想下去,就听有人通傳道:“鈕祜祿格格到。”隨即慧珠連忙朝首座的烏喇那拉氏和李氏蹲安行禮,在一番寒暄下才在耿氏旁邊坐下。

耿氏問道:“妹妹去哪了,我開始走到院門不遠處就見到妹妹,怎麼這半天才到。”慧珠解釋道:“覺得來的太早,便隨意的轉溜了一會。”耿氏笑道:“我今也來早了,一個人待了好一會才見人來,早知道就跟你一塊去轉悠了。”慧珠回笑道:“那以後有什麼宴席之類的就約上耿姐姐同往,免得我們都落了單。”耿氏笑應了。

見大家坐定,李氏開口道:“我在這謝謝福晉和各位妹妹賞臉,齊來賞花。”宋氏一直都是烏喇那拉氏和李氏兩邊都不得罪,甚至更偏頗李氏,於是,宋氏立馬笑道:“婢妾們多虧李福晉提議賞花,才能一起聚聚,賞花嬉戲。福晉平時事忙,也只有李福晉能把大家聚在一起聯絡聯絡姐妹感情。婢妾在這謝過李福晉了。”說著,宋氏就起身給李氏福了個身。

李氏含笑受了禮,掃過坐於下位的眾人和側位的年氏武氏,笑意加濃,她十分喜歡這種感覺,由自己發帖宴請,和烏喇那拉氏共同坐於首位,自己在府裡的地位是沒人可以取代。想到在這,李氏一掃昨天帶來的不快,與眾人寒暄閒談好一陣,方滿眼傲色的笑道:“現在雖是月季的花期,不過前些時候我得了幾株上好的山茶花珍品,又知幾位妹妹素喜山茶花,正好藉今日讓大家共賞。”李氏稍作停頓,復又看了年氏瞬間慘白的臉色,繼續笑道:“這山茶花性喜溫暖濕潤,忌烈日。所以,還請福晉和眾位妹妹們移駕到後園的水塘涼亭下賞花。”說完,李氏便麵含笑容的起身。

慧珠和素心對視一眼,方攜著耿氏的手一起向後院走去。眼神卻不由落在了武氏已經鼓起了的肚子上,後院涼亭不就是自己方才去的地方嗎,還有這山茶花。然,涼亭就在不遠處,說笑間,連帶著胤禛的侍妾以及各自伺候的丫環共二十餘人便到了涼亭廊下。

武氏本就習過詩書,有些討好李氏的意味說道:“這些山茶花不愧是具有'唯有山茶殊耐久,獨能深月占春風'的傲梅風骨,又有'花繁艷紅,深奪曉霞'的凌牡丹之鮮豔。李福晉真是惜花懂花的妙人啊。”年氏呢喃道:“是不錯,這盆焦萼白寶珠似寶珠而蕊白,本該九月開花,此時卻開得清香紛繁。”李氏指著一盆開有多片花瓣組成六角塔形花冠笑道:“還是年妹妹甚懂山茶啊。來,年妹妹看看這盆,它可是山茶花中最有名的'十八學士',若年妹妹喜歡,我倒是可以割愛,畢竟我能常得的。”年氏猛的轉眼看向李氏,笑道:“妹妹豈可奪李姐姐所愛,這'十八學士'雖是名品,然妹妹年輕,以後還有的是機會。所以,李姐姐還是自己留著吧,畢竟這花,姐姐您也不會再輕易得到了,還是別大方成全妹妹,苦了自己可就不好了。”烏喇那拉氏分別拉著李氏和年氏的手笑道:“兩位妹妹都是能常得這花的人,又是人比花嬌的美人。我看,還是由我這個已是昨日黃花之人討了這'十八學士'的花,添添顏色。”見狀,李氏年氏皆不推諉,連同眾人一起誇耀烏喇那拉氏是花之正盛之際,接著便是一陣互相誇耀,順著池塘向各色盆栽一一看去。

慧珠本一直看著周圍的情況,此時見狀,覺得有些好笑。看來是自己太過緊張了,不過是一群後宅婦人演一場姐姐妹妹的戲罷了。慧珠笑著對素心搖搖頭,以示無事。不料恍惚中看見有個身形有些像開始遇見的那名婢女,她正慢慢的向池塘邊移去。此時,在一塊不大的涼亭池塘處擁擠著一大片人,慧珠也不敢確定是不是,便不由自主的向那人走去。

不對,她是在向武氏所站的地方走去,前面是池塘。慧珠忽的念頭一閃,連忙往前上了幾步,剛來到武氏的側邊,就見那丫環用腳蹭了一下武氏的花盆底,肩部似不在意往武氏身上一靠,轉眼就匆匆離開。

“啊”武氏大叫一聲,整個人就往池塘里倒去。慧珠叫了聲“武姐姐”,就猛的拉住武氏的胳膊,使勁把武氏往側邊拽。轉瞬間,驚叫聲連連,“?”的一聲,只見慧珠硬生生的倒在池塘石階上,而武氏除了一隻腳懸在池塘里,其餘整個身子都倒在慧珠的身上。

慧珠感覺武氏安然無恙的倒在自己的身上,方心下鬆了一口氣,卻又感覺到腳裸處,傳來陣陣鑽心的疼痛,不禁痛叫出聲:“啊,我的腳……疼……壓……別……”慧珠的疼叫聲,使怔住的眾人紛紛反應過來。烏喇那拉氏最先醒過神,忙走過去,一把推開呆站在一旁的妾室,招呼其他人過來幫忙。待眾人扶起武氏,慧珠已經失去知覺,昏了過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27:23

第四十三章 養傷

慧珠斜靠在榻上,看著她那隻隱隱脹痛的右腳,腦海裡只閃現了兩個字——“後悔”。

自己救武氏,有一方面可以說是為了自己的良心,不能見死不救;另一方面,又何嘗不是為了擺脫這個理不清的是非圈呢。可就算再怎麼樣,也從沒想過犧牲自己,當初想著救武氏假意受傷,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真的傷了腳裸,動了筋骨,而且還這麼疼,直讓自己當場痛暈了過去。想到這,慧珠不由想起自己在太醫的診治下,生生疼醒時的感覺,瞬間打了個冷顫。

這時,素心送完烏喇那拉氏與太醫等人,一進里屋,就見慧珠慘白著一張臉,立即有些心疼的抱怨道:“主子,怎麼了,還在疼嗎?您再忍忍,太醫說您傷了筋骨,前幾天是有些疼的。”素心說著,就倒了杯茶遞給慧珠,繼續道:“主子,您怎麼就跑去救武格格呢,當時有那麼多奴才在,您何苦去犯什麼險啊。”慧珠沒有順著接話,反而問道:“你當時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跡,就是在後園看到的那個丫環?”素心納悶道:“當時人太多,地方又不怎麼大,奴婢一時也沒看見有什麼……難道,主子的意思是說,就是我們在後園遇到的那個丫環要把武格格推到池塘里的。”慧珠點點頭,素心有些不確定的自語道:“武格格是花盆底跟斷了,才會一時站不穩往池塘里掉,她自己也回憶說沒人推她,只是有人挨了一下。”慧珠繼續說道:“恩,應該是這樣的。我當時見到那丫環蹭了下武氏的鞋,要不然以木材為質的花盆底豈會輕易斷跟。這肯定是有人計劃好了的,給武格格穿上有問題的鞋,再趁混亂之際將她推入池塘,這樣不但能使她流產還能不引起懷疑。”素心驚道:“原來主子早就知道事情不簡單,那又是誰想害武格格呢?主子救了她,會不會讓那人把矛頭指向您呢?”

慧珠搖搖頭,是誰倒不知道,不過這影在暗處的人是不會來加害自己的,若這樣不就有暴露嫌疑的危險。再說了,現在最主要的是武氏肚子裡的孩子,自己大概還沒那個資格讓人惦記著吧。然,這武氏,已犯眾怒,她肚子裡的孩子想要出生是難了。她與李氏聯合,無疑犯了烏喇那拉氏的忌諱;後又在烏喇那拉氏刻意挑撥說要提她為側福晉時,得罪了李氏;然後,還有年氏,在年氏小產的當天傳出有孕,這不是打了年氏的臉嗎,因此武氏一下就得罪了府裡最有勢力的三個女人。其實若沒烏喇那拉氏昨??天的話,她還有可能生下孩子,畢竟格格的孩子和側福晉的孩子是有差別的。怪只怪武氏太心急,昨天對烏喇那拉氏的話表現極為熱切,這怎能不引起其他人的嫉妒,五個多月的身子,微尖的肚形,男孩,小阿哥……

素心見慧珠臉上陰晴不定,又不講話,擔心的問道:“主子怎麼了,是事情有變,會有什麼危險嗎?”慧珠一驚,自己怎麼會想的這麼遠,還算計的如此清楚。定定心神,看著一臉擔憂的素心,安慰道:“不用擔心,太醫不是說了嗎,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百天裡,府裡任何事都與我無關,別人也害不到我這的,只是武……沒什麼,就是剛剛腳裸處又一陣抽疼,我才不想說話的。”這倒是真的,慧珠的腳裸不時會傳出一陣脹痛。

素心知是無事,便擔心起慧珠的腳,叨唸道:“主子,您也真是的,奴婢知您是心善又想脫離是非才救武格格的,可怎麼也不能拿自己開玩笑啊,您去救她萬一您有個什麼,又如何是好啊。爺再過一個來月也能回來,您卻腳傷未癒,也不能服侍……。”

聽著素心的叨唸,慧珠再次無奈的苦笑搖頭。早知道會傷了筋骨還如此疼,自己也不一定會親身去救武氏的。

時間過了的很快,轉眼半月過去。在受傷了頭一天,烏喇那拉氏就免了慧珠的請安,慧珠也就每天躺在榻上養傷,和素心月荷做做針線活計、隨意鬧鬧嗑,日子倒也過得平靜無波。不過,如此這般,倒有著'與世隔絕'的意味。自受傷以來,慧珠就關了院門,輕易不與人往來,所以府裡發生了什麼也不得而知,但自今也未傳出什麼不好的消息,想來也相安無事。

這日晚間,慧珠在里屋歪躺著和素心月荷閒話,夏梅端著托盤走進來,笑道:“主子,奴婢熬了些湯,您也趁熱喝了。”月荷見狀,連忙從腳踏上起身,幫著夏梅將湯遞給慧珠。

慧珠接過湯,隨意瞟了一眼,唉聲嘆氣道:“又是花生豬蹄湯,還是大晚上的喝。再這樣補下去,我也不用見人了。”月荷知是慧珠愁長胖了,遂笑道:“主子,哪能呢,您現在是越喝越水嫩,臉上白嫩極了,奴婢還羨慕不過來了。”慧珠喝了口湯,方道:“就來糊弄我吧,怎麼不說我腰身長了,就會嘴甜挑好話。”月荷笑呵呵道:“主子,別愁,您現在是心寬體胖。”慧珠一聽,笑罵道:“好呀,你這個混丫頭,說我胖了,看我不叫素心好生個罰你。”

慧珠在與月荷你來我往說笑聲中,喝了湯,準備盥漱。忽就听見外面傳來陣陣響聲,接著就突然吵了起來,在寂靜的夜晚裡,尤為突出。

慧珠看了看驚疑不定的眾人,吩咐道:“素心,你去看看院門關好沒,在門裡聽聽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就行了,記住不要打開院門。”素心應了是,給慧珠行了禮,隨即就疾步除了屋。

不一會兒,素心就從外間回來,?告道:“回主子,奴婢聽的不怎麼清楚,只能大概確定聲音是從西院那邊傳出來的。”慧珠遲疑片刻,緩緩說道:“恩,行了。該與咱們無關,西院那邊的事自有福晉處理。現在也過了一更天,你們也就各自下去睡吧。”月荷夏梅聽後,便應聲退下。

待二人退下,慧珠與素心也沒怎麼說話,不過神情皆有些凝重,似隱隱約約察覺出了什麼。

慧珠在素心的伺候下睡了,心下卻嘆了口氣,該來的還是來了。

第二天,剛用過午飯,外間就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慧珠示意素心讓人就來。片刻,素心便和著烏喇那拉氏院裡的丫環進來了。丫環給慧珠行禮問安後,方躬身道:“福晉想格格可能不知道,特意遣奴婢來通告一聲。昨天夜裡,武格格不幸流產了,現在福晉正在徹查,命府裡各院下人不得隨意走動,還請格格見諒。”慧珠笑道:“有勞姑娘,我知道福晉的意思,會約束底下的人。唉,沒想到武姐姐竟會……不提也罷,你看我腳受了傷,不能親自去探望武姐姐,還請姑娘幫我帶些東西給福晉,讓福晉替我交給武姐姐以表心意。”說完,素心就遞了個荷包給那丫環,只見那丫環稍作沉凝,便笑道:“格格心善,奴婢一定會代為轉告您的心意,想必武格格知道後也會感激格格的關心。”慧珠含笑謙虛了幾句,又問了些話,方讓素心備了幾樣有益女子補血養氣的上好藥材給武氏,打發了丫環下去。

接下來的日子,慧珠依然緊閉院門,過著自己的小日子。直到七天后,烏喇那拉氏讓人傳來消息,武氏是被她院裡的丫環下了墮胎藥才將一個成了形的男胎流掉,同時也因下藥過猛,武氏以後是不能再有身子了,而那丫環在前一天上吊自殺。經調查,丫環是因為怨恨武氏平時打罵自己,才給她下了猛藥,後又因害怕而畏罪自殺。因此,武氏流產一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

慧珠得此消息,與素心不由一陣唏噓,為武氏嘆了幾口氣便罷。然,日子仍在繼續,武氏雖已出事,府裡的風波看似已停止,但慧珠仍不問世事,緊閉院門,對外一致宣稱,要靜養腳傷。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33:33

第四十四章 回府

康熙帝第五次南巡,在康熙四十四年閏四月二十八日落幕。五月初三,皇四子胤禛回到京城四貝勒府。


這日午後,慧珠在素心夏梅的攙扶下,出了里屋,在院子裡曬起了太陽。

慧珠靠著躺椅上,隨意的搧著天香絹質的白底繡梅花手絹,神情懨懨的道:“這時序剛入夏,就悶熱起來了,我這還要躺上進兩月呢。”素

心望瞭望有些炙熱的陽光,笑道:“現在五黃六月,去哪找不熱的地呢,要不扶主子回屋裡躺著。”慧珠打了個呵欠道:“別,再在屋裡待

著,我就快發霉了。”夏梅見慧珠似有些困頓,提議道:“前個兒,大廚房送了些上好的櫻桃,要不奴婢去盛了上來,給主子解解乏。”慧

珠點點頭,示意夏梅去準備。

素心掐了掐時辰,不滿道:“月荷這丫頭,就是去庫房領個份例,一去就一個多時辰,也不見回來。”慧珠笑道:“你呀就是把她們看的太

嚴了,月荷就一個小丫頭,好不容易得了出去的機會,晚回來些也沒個什麼。”素心陪笑道:“主子就是心善,心疼那小丫頭。”慧珠搖頭

笑笑,正待說些什麼,就見月荷一臉興奮的跑了回來。

素心皺眉道:“這麼沒規矩,哪學的。”月荷喘著氣,半天才給慧珠行了禮,急忙道:“主子,爺回來,現在正在正院廳裡,其他各院的主

子也都在。”聽後,慧珠不由的和素心面面相覷,這舒服日子過慣了,竟然不知道胤禛今天回府。

慧珠心思有些愁緒,胤禛回來了,這府裡也該恢復正常了吧。可若他知道武氏把一個成了形的男胎給流掉會怎樣想呢?還是……應該不會怎

麼樣吧,畢竟害武氏流產的嫌疑人,還有他的嫡福晉和兩位側福晉。

素心見慧珠神情恍惚,忙替她問道:“怎麼今天回來的,爺是突然回來的還是提前就說好時間的?對了,為什麼沒人告訴我們一聲,也好讓

主子準備準備啊。”月荷笑容有些僵住,抬頭看了眼慧珠,才小心翼翼答道:“素心姐,我去取主子份例的時候,就被叫到了福晉院裡。恩

,王嬤嬤說,主子腳傷了,福晉決定還是不把爺今天回府的消息告訴主子,免得影響了主子養傷。”月荷停下來,給慧珠福了個身,有些安

慰意味的笑道:“主子,王嬤嬤說,福晉會把您受傷的原因給爺說的,並讓爺專門來看您。所以,現在您只要放寬心,等著爺來就好。”素

心惱道:“憑什麼就把主子給忘了,連派個人通知一聲爺回來了,也不行嗎?主子可是為了武……”慧珠厲聲阻止道:“素心別說了,福晉

事忙,沒騰出時間通告一聲也沒什麼。再說,我不是腳受了傷嘛,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去迎接。”素心硬壓下怒氣,對府裡沒有人前來通告一

聲很是替慧珠感到委屈,又憶起自己越了規,忙向慧珠行禮告罪。

此時,夏梅正端著櫻桃過來,見氣氛有些怪,也不怎麼說話,只是給慧珠行禮道:“主子,奴婢將櫻桃洗淨,順便給主子從新沏了茶,還請

主子慢用。 ”慧珠點頭笑道:“恩,夏梅辛苦了。這櫻桃看著不錯,給張嬤嬤留些外,其餘你們就陪著我一塊嚐嚐吧。”素心三人向慧珠

行禮謝賞,復又恢復了開始和諧的氣氛。慧珠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們聊著,一時間倒也輕鬆和樂。

  轉眼,時間就過去了幾天。慧珠依然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不問世事,彷彿胤禛沒有回來一般。她是想清楚了的,自己雖救了武氏,但武

氏還是流產了。況且當時烏喇那拉氏賞了布匹料子作為獎賞,也就沒想過胤禛會再次賞東西,並夜宿自己這。

這日巳時正(早上10點),太陽正高高掛起,還未炙人的陽光,暖洋洋的透過掛著薄紗的窗戶照射進來。慧珠正在里屋看著閒書,打發時間

,就听月荷?告道,小祿子前來求見。慧珠連忙在素心的伺候下稍作整理,就讓小祿子進屋說話。

小祿子打了個千,笑道:“奴才小祿子請格格大安。”慧珠連忙讓小祿子起身,笑道:“我可有好長時間沒見祿公公了。這一路伺候爺,祿

公公可是辛苦了。”小祿子回到:“托格格福,一路倒也順暢。再說,能夠伺候爺,也是小祿子前世修來的福氣,不辛苦不辛苦。”接著,

慧珠又讓素心給小祿子端了坐,和他寒暄的幾句,小祿子才笑道:“爺賞了格格幾匹蘇州的好料子和幾樣頭面首飾,大概等會高總管就會給

格格送來,奴才在這提前給格格道喜了。不過,奴才今來,是又事通告格格一聲的。爺今晚將在格格這歇息,但晚飯就不在您這用了。”慧

珠道:“謝公公吉言。恩,不知爺還有什麼吩咐呢?”小祿子道:“格格客氣了。爺說格格傷了腳上的筋骨,晚上讓奴才們伺候就行,您只

需隨意陪爺說說話便是。唉,其實爺本想早點來看格格,奈何事情太多,幸好遇到今沐休,這才得了空。”隨後,小祿子道完正事,又問了

幾句慧珠的傷勢,說了些討喜的話,方得了賞銀,躬身退下。

這胤禛雖說一切隨意,用不著慧珠伺候,但得了消息的素心月荷等人,彷彿過年般把院子里里外外從新收拾打掃了一遍。剛過申時,慧珠草

草用過晚飯後,便被拉去沐浴熏香,梳妝打扮。由於慧珠腳傷未癒行動不便,很是花了一番時間才妝扮妥當。

慧珠覺得自己是有些適應後宅生活,可對於妻妾相處還是盡量坦然處之,無為而治的好。所以面對胤禛,去討他歡心得他的寵,自認為還是

做不到的。除了胤禛很難相處看不透外??,前世的思想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根深蒂固,心性雖被現在的生活磨平了很多,可有些東西要改變它

,慧珠覺得很難很難。因此,像素心月荷般歡喜的去迎接三、四個月未見的胤禛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可以處處順著他,應著他的意。畢竟,

在府裡生存,除了妻妾的相處之道,這得胤禛的寵,更是後宅婦人應謀取的。現下慧珠打定主意,便也心平氣和的接受胤禛的到來。

慧珠決定了以後生活的態度,應對方向。便坦然的坐在榻上,看著閒書,順便等著胤禛的到來。大約一更天的時候,外間傳來了吵雜之聲,

隨即月荷慌忙的跑來道:“主子,爺到院門口,馬上就要進來了。”慧珠點點頭,示意素心月荷把自己扶到正屋門口恭候胤禛。

月上中天,皎潔的月光把夜晚烘托出一片平靜與祥和,似是慧珠此時的心情。她扶靠著門柱站立著,望著在昏黃燈籠下籠罩的身影,慢慢走

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40:04

第四十五章 相處


胤禛在慧珠將要蹲安行禮前,阻止道:“你腳上有傷,不用行禮了。”慧珠低聲道:“謝爺。”胤禛似有停頓,微不可見的對慧珠點頭示意

,隨即又隻身往里屋走去。

片刻後,慧珠在素心的攙扶下,回到了里屋。一進屋,就見胤禛閒適的坐在案幾前拿著一本書隨意的翻看,同時還對立在一旁的小祿子吩咐

道:“你去把書房裡放的公文折子拿來,一會我要看。還有明早我就在這用飯,隨後再去早朝。恩,記得,不要忘了給福晉院通傳一聲。”

小祿子打個千,恭敬的應道:“喳。”隨後便給躬身退下。

待小祿子退下後,素心也悄悄的退到外間,把里屋留給了胤禛、慧珠二人,頓時屋內呈現一片安靜。

慧珠坐在榻上,偷偷的打量起胤禛。幾個月沒見,他似乎更瘦了,人也愈加沉默。與他安靜的待在一處,不禁讓人感到壓抑。慧珠不適的輕

皺了下眉頭,不愧是將來的雍正,就算不說話,這周身若有似無的氣場,也讓人膽怯。慧珠想著該說些什麼,好打破這沉默的氣氛,畢竟自

己還要和他相處幾十年,總不能一直都對他心存膽怯,該熟悉的還是得慢慢去熟悉適應。

胤禛其實已經發現了慧珠的打量,本以為她會說些什麼,卻遲遲不見她開口。於是,胤禛抬起頭看向慧珠,問道:“腳傷養的怎麼樣,還在

脹痛嗎?”慧珠被胤禛突如其來的問話怔了下,心裡瞬間忐忑起來,半響才低下頭,回道:“謝爺關心,婢妾這只是小傷,早就不疼了,現

在還能扶著丫環的手,走上幾步。”答完胤禛的話,慧珠心下卻範著嘀咕,看來自己和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也不知他腦子裡再想些什麼,

突然就抬頭問話,這思想轉變也太快了吧。

胤禛看著斜坐在榻上的慧珠,她穿了一件桃紅色織錦緞連裳旗袍,襯得她體態豐滿,膚光如雪,圓潤的臉上,一雙大眼黑溜溜的直轉,整個

人被昏黃的燭光籠罩著,清新俏麗。看來幾個月不見,她倒長開了,有種女子特有的氣息在身上沉澱。不過那直轉溜的眼珠卻洩露了她的心

思,自己與她相處的這幾次,每當遇到讓她閃神的事時,她就會微低下頭,眼珠不停的轉。這鈕祜祿氏,還是一副心思都表現在臉上的樣子

,想來也只有這樣,才能不管不顧,隻身前去救武氏吧。少年稚氣,也不怕人沒救著,反把自己給牽連進去了。想到這,胤禛聲音不自覺間

,放緩了道:“我以前剛學騎馬時,被狠狠的摔下去過,也傷了腳上的筋骨,我知道這有多疼。還記得當時,我躺了差不多十來天,也就不

怎麼疼了,便想著要出去跟著兄弟們玩。後來皇額娘知道了,硬是守著我躺上了兩個多月,才讓我下床。她說,傷了腳上的筋骨是大事,年

輕的時候好的快不注意,到了中晚年後,就會顯現出來的。所以你也別仗著年輕好的快,就不注意,還是老老實實躺著吧,多聽太醫的囑咐

。”
慧珠很是吃驚,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胤禛。不理解他怎麼會一下說這麼多話,還面帶溫情。慧珠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又想著,眼前這位是

未來的雍正。便不敢走神,恭敬的聽了胤禛的囑咐,回道:“是,婢妾定會謹記爺的囑咐,好好躺著養傷。”

胤禛不可置否的搖搖頭,還是一副老實無趣樣,偶爾的靈動也該只是錯覺吧。然,這樣的她,一臉就讓人看透的她,又是怎樣的勇氣才敢去

救身懷六甲的武氏呢。武氏,進六個月的身子就這樣沒了,還是個成了形的男胎,這武氏也不過是一個後宅爭鬥的犧牲品。其實以前的武氏

又何嘗不是現在的鈕祜祿氏呢。罷了,只要不過分,自己也懶得管這些,前堂的事已佔了自己太多心思了,只是那個成了形的孩子可惜了。

慧珠真的覺得,自己估計還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胤禛的喜怒無常。剛剛還一臉溫情,柔聲細語,瞬間就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慧珠再一次回想自己說的話,確定沒有問題後,方鬆了口氣,是胤禛有問題,與自己無關。剛這樣想著,就听胤禛冷然道:“等會小祿子會

把公文拿來,我估計要處理很久,你就先睡,不用等我。”慧珠算著時辰,也二更天,若是平常這時也準備睡了,於是慧珠也沒多想,直接

應了是。

不一會兒,慧珠就在素心的伺候下盥洗完畢,就見小祿子抱著厚厚一疊公文前來復命。本打算回到拔步床去休息的慧珠,走到一半,停下來

,在素心的攙扶下給胤禛微彎身行禮道:“爺,熬夜傷身,還是早早歇息為好。”說完,就見小祿子驚疑的看著自己,慧珠想了想又道:“

若事情實在緊急,要立即處理,就叫祿公公給你備些茶點,免得深夜難熬,困乏時也好休息片刻吃點東西。”這次,慧珠發現,就連胤禛本

人也抬起頭看向自己,慧珠不敢繼續說下去,隨即向胤禛告退道:“那婢妾就不打擾爺處理正事了。”說完,就忙給素心使眼色,讓她扶自

己離開。不想,這時就听胤禛回應道:“知道了,我會讓小祿子備上宵夜的,你就早些歇息吧。”

慧珠聽完,忙加快步伐,因為她感覺到胤禛目光灼灼的直看像自己。好在臥床不遠,就在慧珠感到自己後背快要被燒著的時候,終於上了床

,素心也放下床帷,隔開了胤禛有些炙熱的眼光。

胤禛望著那抹極快影在桃色帷帳後的身影,不覺莞爾,多久沒人敢在自己處理公務時,勸誡自己休息,多久沒有人帶著毫無目的的心關懷自

己了。看的出來,這個鈕祜祿氏只是隨意開口讓自己多加休息……胤禛搖搖頭,覺得好笑,自己府裡的格格,何需多想。隨即,胤禛又埋頭

於案桌上的公文。

翌日清晨,慧珠在蟲鳴聲中,悠悠轉醒,迷糊間感覺身邊似還著一個人,便側身看去。瞬間,慧珠立即清醒,這人是什麼時候上chuang歇息

的,自己怎麼一點印像都沒有啊,難道真是這段時間過得太懶散了,連起碼的警覺性也沒了嗎。

胤禛似被慧珠側身的動作給吵醒了,按了按額頭,掃了眼慧珠,揚聲吩咐道:“小祿子,進來伺候吧。”見狀,慧珠忙起身,想伺候胤禛穿

衣起身,就听胤禛道:“你行動不便,就讓小祿子伺候就行了。”說完,小祿子和著素心等人便打著熱水進了里屋。

不過片刻,胤禛和慧珠便收拾妥當,坐在撤了棉墊子的炕上。小祿子躬身告歉道:“爺,早飯還要等一會,奴才不想爺今天起這早,所以…

…”胤禛揮手道:“你下去準備吧。”小祿子得了令,忙躬身退下。

在等早飯的時候,胤禛可能因為昨夜公文處理妥當,和慧珠說起了幾句閒話。

胤禛看著有些拘謹的慧珠,似是自語又似是問話般,說道:“鈕祜祿氏你可知道你曾祖父是咱們大清的滿洲開國五大臣之一、後金第一將巴

圖魯額亦都?”慧珠現也有些習慣的胤禛突如其來的問話,忙回道:“是,婢妾常聽自己的祖母講曾祖父的一些事蹟。”胤禛繼續問道:“

那你阿瑪還與尹德(遏必隆的第四子)府裡的人有來往嗎?”慧珠斂著話,小心回道:“回爺,婢妾娘家自祖父一代便已沒落,因此家父沒

與他們多有往來。”胤禛沉凝片刻,半天才“恩”一聲,一時間,兩人相應無話。

好在,不到一會功夫,小祿子便帶著丫環陸陸續續的擺上了飯食,得了令的慧珠也就有幸和胤禛一起用飯。大約小半個時辰後,胤禛方起身

離開,慧珠這時才得了閒,斜躺在榻上,和著收拾床舖的素心,閒話家常。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42:42



第四十六章 傷愈

素心本就嫁過人,一看床舖的痕跡,便不由緊鎖眉頭,看來昨晚什麼事也沒發生。不過主子房裡的事她也不好過問,只能想著以後總有機會

的,在心裡暗自嘆息一聲便罷。臉上卻不顯,繼續收拾著床鋪,待一切打點好,才和著月荷一起陪著慧珠說說話,給她解解悶。

有人相陪,慧珠也樂得輕鬆自在,索性丟了煩事,就按胤禛的話,好好待在自己的小院子養傷,不時出屋曬曬太陽,說話鬧嗑,優哉游哉的

過日子。然,無所事事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老北京的伏天兒。天氣一熱,人就難免浮躁,慧珠越發的在榻上待不住了。

這京城的氣候高爽,雖沒有江南的“黃梅天”,但在伏天裡也常有連陰雨。好在連續五六天的陰雨是停了,太陽總算露出了臉來,於是慧珠

忙叫素心在院子擺上靠椅茶几,出屋透透氣。

慧珠躺在樹蔭下納涼,搖著扇子,看著正曬衣物被褥的張嬤嬤和月荷,有氣無力的道:“我和這衣服褥子都快沒區別了,下雨時待在屋子裡

,天晴時出屋曬曬,以防發霉。”張嬤嬤笑道:“主子這是咋說的,您是金貴的主,咋能和這些物甚放在一塊說呢。”素心邊替慧珠打著扇

子,邊勸道:“主子,再躺個十來天就好了,您再堅持堅持。”慧珠愁眉苦臉道:“這些天悶熱成什麼樣了,我卻還得躺在榻上,滿身的粘

膩勁,真真是躺不下去了。”月荷笑道:“這老話說'冷在三九,熱在三伏',現在進了二伏天,正是最熱的時候,所以主子躺在屋裡是最涼

快解暑的。”

這時,夏梅端著茶盤走來,笑道:“主子,吃些冰碗,也好解解暑。”說著就遞了過去,慧珠舀了口,笑道:“這杏仁豆腐冰鎮後吃起來,

就是爽口。厄,對了,夏梅,我這一天到晚都在用冰,可別用的沒個度,後面熱得時間還長著。”夏梅笑道:“回主子,您就放心吧,還多

著呢。由於您腳傷未癒,福晉特准了您的用冰份例同側福晉例。”

慧珠笑而不語,默默的吃起了冰碗杏仁豆腐,心下卻想起了其它事來。自上次胤禛賞了東西,又在自己這歇息了一晚後,自己院裡的東西就

從不短缺,府裡有什麼事情也會有人前來通傳一聲。還有後面的日子,胤禛人雖未到,然,若有什麼東西也不忘給自己院裡賞下一份,就前

個兒還送來了幾匹上好的提花葛和縐絺。所以自己雖幾月未出院門,而胤禛也沒來自己院,但就沖他凡有什麼東西賞賜總不忘自己這點,就

可以讓府裡的下人不敢小窺。因此,烏喇那拉氏會讓自己用冰的份例同側福晉一樣,也就沒什麼好詫異的。只是十天后,從新回到府裡的妻

妾生活,又會是什麼樣呢……

素心對夏梅的話很是滿意,想到這些日子以來,收到的各種務物甚,笑容加深,道:“夏梅說的對,主子您就放寬心,這後面的十來天您就

好好養著,等全好了,親自向爺和福晉告謝才是正事。”月荷喜道:“素心姐,咱們得趕趕工,把新賞下的料子給主子做幾件夏衣,這傷好

了,穿新衣,也是吉事。”慧珠被二人的話拉回思緒,看著眾人,笑道:“這個月領的夏衣料子再加上另外送來的,就太多了,你們也各挑

半匹,做件上衣好了。”四人一聽,皆向慧珠蹲安行禮道:“奴婢謝主子賞賜。”

慧珠不禁莞爾,自己這做主子的架勢倒越來越有那麼回事了。隨意揮手示意她們起身,又說說笑笑,扯著閒話,與往常無二。

  日子,就這樣不咸不淡的過著。也就十來天,慧珠便已痊癒,能走能跳,使她的心情不由大好。然而,腳傷痊癒的同時,也意味著慧珠

必須開始每早前去正院,給烏喇那拉氏請安。

就在要去請安的前一天,慧珠的小院子,迎來了一位嬌客。

這日午後,慧珠正坐在里屋繡著香囊,想著讓張富下次出門辦差時捎給鈕祜祿府。就听月荷?告道:“主子,武格格來訪。”慧珠一怔,平

時也沒什麼交情,她怎麼來了。與素心交換了個眼神,慧珠忙吩咐道:“快去請進來,還有夏梅,你去備些吃食茶點過來。”

片刻間,武氏便帶著貼身大丫環翠微進了里屋。慧珠忙起來行禮讓座,武氏也回了禮,二人方客客氣氣的在涼炕上坐下。

武氏含笑道:“慧珠妹妹進府也快一年了,這還是我第一次來妹妹這拜訪呢。啊,妹妹不會怪我唐突了吧,直接稱妹妹的閨名。”慧珠不在

意的笑道:“武姐姐哪的話,叫我慧珠,我還覺得親切呢。”接著二人寒暄了幾句。夏梅便端著吃食進來,又將一碟冰鎮鮮胡桃,一碟冰鎮

甜瓜,兩冰碗杏仁豆腐以及冰鎮酸梅湯一一擺上炕桌後,方躬身退下。武氏吃了一小口鮮胡桃,看著屋裡的擺設,笑道:“慧珠妹妹這不僅

吃食鮮甜可口,就連住的地方也清淨宜人。”說著,武氏便指著早已換上竹簾的窗戶,繼續道:“妹妹屋里木窗上糊的這些冷布,倒是特別

,還有這布上的圖案看著也是新鮮。”慧珠掃了一眼,笑道:“讓武姐姐見笑了,不過是前些日子待在屋裡煩了,閒來無事,就把糊窗戶的

冷布繡了些花樣。若武姐姐喜歡,我就瞄了圖,改日差人給武姐姐那送去。”

武氏沒有立即回話,反是轉過身,從翠微手裡的接過紫檀木漆盒放在桌上後,方笑道:“前些時候多虧妹妹相救,還未道謝,我這怎麼好再

勞煩妹妹呢。今個,我趁妹妹的傷好的差不多了,特來謝謝妹妹的相救。”武氏又指著紫檀木漆盒道:“這裡是一些吃食,還請妹妹莫嫌棄

。 ”慧珠忙推脫不用,後又在武氏的一番說辭下,方含笑收過禮。接著,武氏又笑著與慧珠閒話了一陣,一時間倒也和樂。

慧珠見狀,方收了心,想來武氏也只是單純的前來道謝。不料,武氏卻突然話鋒一轉,語音至誠的道:“慧珠妹妹,我與你雖不深交,可就

憑你親身救我一事,就是值得我信任的。”復又停下話語,眼睛寒光一閃,語氣淡然道:“只是可惜了,我終究沒能保住腹中的胎兒,沒了

,一切都沒了。”慧珠安慰道:“武姐姐,不要多想,命中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將來的事,誰又說得定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也許武姐姐將來還有大福呢。”武氏眼神黯了黯,復又對慧珠笑道: “慧珠妹妹還真是看進佛經了,句句有理,那我就乘妹妹吉言了。呵

,其實,我今日拜訪,除了前來答謝妹妹,也是為了告訴妹妹一句話。這段時間,爺雖沒來妹妹屋裡,可府裡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只要府里

三位福晉有的,妹妹屋裡也都有。”慧珠輕皺眉頭,隨即又笑道:“多謝武姐姐提醒,妹妹這次傷好以後,定向福晉和兩位側福晉告謝,多

虧她們的照拂,妹妹才能痊癒的這麼快。”

聽後,武氏眼神複雜的看著慧珠片刻,方笑道:“好了,這伏天陰晴不定,隨時可能下雨,我就不叨擾妹妹了。”慧珠點頭笑了,隨意挽留

了幾句,便親身送武氏來到院門。正待武氏要離開之際,突然親暱的拉著慧珠的手,笑道:“我給妹妹送的那些吃食,還請妹妹細心品用,

那可是姐姐的一片真心真意啊。”說完,武氏就攜著翠微的手離開。

慧珠和素心回到里屋,素心道:“武格格今日前來似有深意,恩,似乎還有示好的感覺在。”慧珠打開紫檀木漆盒,看了看,笑道: “恩

,不論她是自己的意思,還是受了她人的意,都不重要。我和你,還有大家只需知道,她今天來只是送了些吃食,以表我前些時候的搭救之

恩。”素心想了想也是,武氏現在可以說是無根的樹,無懼。

想著,素心也就歇了此談話,看著盒內的蓮子,笑道:“主子,武格格送的這些蓮子倒是上好的,正好讓夏梅做蓮子湯,這伏天喝蓮子湯可

是最最好的了。”慧珠點頭笑道:“是啊,蓮子的確是好東西。”蓮子,聯合,武氏是要與自己聯手嗎,兩個格格聯手,好笑之極。不過,

武氏不可能這麼輕率行事……看來還沒回到'內宅',就有事情找上來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45:30

第四十七章 應對

翌日清晨,素心從櫃子裡拿出一套夏衣,轉頭提議道:“主子好幾個月沒出過院子了,今就穿色澤亮點的衣服可行?”慧珠掃眼看去,一件

新做的水粉寧綢提牡丹蝴蝶團花小袖衣,下配水粉寧綢間以白緞彩蝶飛舞長裙,還行,既符合自己的年齡又不顯的張揚,遂點頭道:“你選

的甚好。”素心笑道:“主子謬讚了。”月荷假意嗔道:“主子怎麼也不讚讚奴婢,那裙邊上的繡紋還是奴婢給鑲上的呢。”慧珠與素心對

視一眼,搖頭輕笑。

說笑間,慧珠妝扮妥當,又隨意喝了小半碗白粥,便去正院給烏喇那拉氏請安。路上,素心道:“主子,今一早起來就心情不錯的樣子。”

慧珠看了眼素心,笑道:“怎不高興,腳傷好了,福晉和兩位側福晉對我多有照顧,今天正好能向她們道謝。”素心挑挑眉,陪笑道:“主

子說的是。

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正院,在通傳後,慧珠方進了正屋。此時,還未有一人前來請安,只有王嬤嬤走過來,客氣道:“鈕祜祿格格,大安。

不想格格這傷剛好,就這早前來請安,福晉還在里間收拾呢,還請格格稍候片刻。”慧珠笑道:“嬤嬤客氣了,您還是先回屋服侍福晉吧,

我再外間坐坐就行。唉,想我進府不久,就有好幾個月未來請安,怎麼也不和規矩,幸在福晉寬厚,那我又豈能繼續如此不知禮數。”王嬤

嬤滿意的點點頭,忙招呼著慧珠入座,又叫小丫環上了茶點,方告辭回到里間。

慧珠等了約有小半個時辰,就有其他人陸陸續續來了。她們見了慧珠,皆釋出和善的笑意,語音關切的問了幾句話,顯得親切友好。而慧珠

也一一笑著回應了,與她們寒暄了一陣,方得了空閒與耿氏說些小話。

耿氏看著慧珠,眼裡閃著笑意道:“我就知慧珠妹妹是個聰慧的。不過,你不會怪姐姐,這些日子都沒去看你吧。”慧珠心下明白,笑道:

“前些時候,妹妹腳傷未癒,耿姐姐來了我也不好招待。呵,若耿姐姐現在願意來妹妹這小坐片刻,可是歡迎的。”耿氏道:“好,我可要

去慧珠妹妹那納納涼。”慧珠假意思考了會,道:“恩,耿姐姐倒時可不能空手來啊,得帶些味美的吃食才行。”耿氏搖頭笑笑,輕拍了下

慧珠的肩膀,笑道:“就你好……。”

未待耿氏說完,烏喇那拉氏攜著王嬤嬤的手走來,笑道:“起來晚了,讓眾位妹妹等久了。”說完,就在首位上坐下,又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慧珠,才笑道:“恩,嬤嬤說的對,看來鈕祜祿妹妹氣色是不錯,人也精神。不過,你腳傷可是全好了?傷筋骨可不能馬虎的。”慧珠起身

蹲安行禮道:“回福晉,婢妾現已痊癒,福晉無需擔心。”烏喇那拉氏微不可見的點點頭,看來就像嬤嬤說的還知規矩,沒因為得了不少賞

,就忘了自己是誰,知禮識趣,依然老實低調。於是,親切道:“鈕祜祿妹妹這傷剛好,就這早來請安,可不好,以後還是要多歇歇。你呀

,我還不知道,就是個認死理守規矩的老實人,你心意我明白。今早可是等久了吧。”李氏插話道:“是啊,咱們府裡就屬鈕祜祿妹妹年齡

最小,又最知禮。呵呵,妹妹前些日子病臥在床,姐姐我也不好前去打擾,現在妹妹是??全好了,可記得來我院裡竄竄門子啊,說說話也好

解悶。”說完就笑看著慧珠。

慧珠又起身給李氏行了一禮道:“謝李福晉誇獎,若您不嫌棄,婢妾定前往拜訪。”李氏捂著嘴看著烏喇那拉氏笑道:“福晉,這鈕祜祿妹

妹真是有一句回一句。好好好,我就等著妹妹來。”烏喇那拉氏笑怪道:“李妹妹,就知道欺負老實的,看鈕祜祿妹妹臉都要被你笑紅了,

好了,你快坐下吧,別老行禮了。”慧珠低低應了聲是,便低頭乖乖的坐著,心下卻鬆了口氣,看來自己算是過關了。想著,突然感覺一道

複雜的目光投向自己,慧珠納悶的抬頭,一下就與武氏兩眼相對。慧珠微怔了怔,武氏剛剛眼裡的寒光厲色可是對著自己的。不待多想,就

見武氏笑著點了個頭後,便轉頭說著討李氏的喜話,一時間倒也融洽。

大家又說笑片刻,就見一個丫環上前?告道:“奴婢參見福晉、李福晉以及各位主子。”烏喇那拉氏以眼神詢問了下王嬤嬤,又見其搖頭,

才問道: “起來吧,你是哪伺候的,有什麼事。”丫環躬身站起道:“回福晉的話,奴婢在年福晉那當差的,今我家主子讓奴婢給福晉告

個假。我家主子今早伺候爺上早朝後,時間本就有些晚了,正待前來的時,又犯了頭疼,所以……。”說完,丫環就低下頭。

李氏笑道:“喲,年妹妹就是身子嬌貴,這些日子以來,隔上個幾天就有些不適,真要請太醫來看看呢。”武氏陪話道:“李姐姐說的是,

真真要請太醫看看,若有個什麼也好早知道。咦,前些日子,爺不是給年福晉院送了好些個名貴的藥材,也不知她用著可好。”烏喇那拉氏

製止了正欲說話的宋氏,道:“恩,爺給我說過,年妹妹身子骨受不了熱,這三伏裡,也難為她了。王嬤嬤等會你差人再給年妹妹那送些鮮

果子。唔,你也下去吧,叫你家主子好好養著。”李氏眼神變了變,又無所謂的笑了。

此時,慧珠心更寬了,原來是年氏,有她在,自己那點小恩小惠又算什麼呢。不料,這時,卻見小丫環給烏喇那拉氏又行了一禮道:“福晉

,我家主子還有一事要對鈕祜祿格格說。”

丫環話音一落,大家目光皆有些閃爍不定的看向慧珠。慧珠也有些驚疑,不知年氏想幹什麼。就見丫環在烏喇那拉氏點頭同意下,走過來,

行禮道:“鈕祜祿格格吉祥。我家主子說,前些時候她臥病在床,所以沒去探望格格,還請格格見諒,如今得知格格痊癒甚是歡喜。我家主

子還讓奴婢轉說,她與格格有一起選秀之宜,後又有幸共入貝勒府,這姐妹間的緣分是其他比不了的。因此,還請格格得了空,常來走動。

”說完,丫環忙向慧珠行了一禮,便快速退下。

一時間屋內有些安靜,然,眨眼間,就見武氏聲音歡喜的道:“看來鈕祜祿妹妹就是討人喜愛,今竟得了年福晉的緣。”慧珠看著似有深意

的武氏,念頭一閃,不急多想,忙走在屋子中間,蹲安行禮道:“婢妾本想趁今日一起向福晉、李福晉和年福晉告謝的。不想年福晉未到,

婢妾只好在此單獨謝過福晉和李福晉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烏喇那拉氏忙道:“這是乾什麼,姐妹之間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慧珠又行了一禮道:“知恩圖報是為人本分。自婢妾受傷以來,福晉和李福晉就常常送些上好的物甚過來,又讓婢妾不為瑣事操心安心養傷

,婢妾豈能不謝。並且,在進府之前,家母就教導過婢妾,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尤對婢妾身為貝勒府格格應伺候好爺、福晉、側福晉更是

多加訓告,而婢妾也對此銘記在心。所以受了福晉和李福晉的照拂,就更應心存感激才是。”

李氏起身,笑拉起慧珠的手道:“好妹妹,真是太客氣,姐姐知你是懂規矩的。唉,這姐姐照顧妹妹是應當的,妹妹若再這麼處處講禮,姐

妹之間不就生疏了。”烏喇那拉氏也笑道:“是呀,都是自家姐妹,稍加照拂罷了,妹妹何須特意告謝呢。”說完,其餘眾人也紛紛稱是,

一副好姐妹樣,言笑晏晏。直到半個時辰後,大家方各自離去。

回到自己屋裡的慧珠是大大放鬆了下來,心下卻不由鄙視起自己的假仙,甚至有些不敢碰觸自己虛偽討好的一面。可為了後面的日子能'安

靜'些,輕鬆些,這些也是該付出的吧,慧珠有些不確定的想著。素心見慧珠一臉的恍惚,心疼道:“主子,照今天的情形看來,福晉她們

是很滿意您的。”慧珠回過神,笑著搖搖頭,滿意,算是吧,至少表面上她們是信了自己的說辭,可暗下呢,誰也不知。

慧珠深吸口氣,有什麼好想的,庸人自擾。反正後面很長一段時間,只要沒什麼意外,自己該是安然無恙的吧。生活在繼續,給自己盡可能

的創造一個輕鬆自在的環境,才不枉自己回到三百年前的清朝,也不枉自己的心。

慧珠這樣想著,也如此這般做著,遂笑對素心道:“早上沒怎麼吃,現在倒餓了。”素心見狀,也不多話,陪笑道:“那奴婢下去給主子準

備些吃食。”說完,就退出了里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49:32



第四十八章 午後


自慧珠傷愈以後,胤禛仍沒有晚間去歇息過,因此慧珠也就淡出了大家的視線。但慧珠對此倒自得其樂,每天除了給烏喇那拉氏請安以及偶

爾與耿氏稍加走動外,就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納涼或晚飯過後,在院子附近的石子小路上散散步,日子過得舒心自在,讓慧珠覺得那天的伏低

做小很是值得。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一月有餘,轉眼就立了秋,進了九月,天氣也一天比一天涼爽了。這日上午,慧珠閒來無事,忽覺得這竹影投下來膩有

些慌眼,便張羅著把屋裡的竹簾換下。然,這一弄,就忙活了一上午,直到過了午時,慧珠才閒下用午飯。

慧珠坐在涼炕上,吃了小口飯,說道:“唉,早知就該聽張嬤嬤的了,這竹簾一換下來,屋裡又熱了不少,吃個飯,都弄了一身汗。”素心

為慧珠搧著扇子,笑道:“是有些早,這早晚是涼了,可午時還是有些炎熱。要不,主子,咱們又把竹簾換上。”慧珠看了眼窗戶,想起前

世的風扇空調,無奈的搖頭道:“算了吧,別瞎折騰了,看這天也熱不了幾天了。”慧珠說著又吃了口飯,突然咦道:“夏梅,你今做了赤

豆糯米飯?”立在一旁的夏梅回道:“奴婢前個兒聽主子說,這重陽登高之日本該賞菊飲酒,主子卻只待在屋裡……所以奴婢就做了赤豆糯

米飯和一些重陽糕。”慧珠看著低頭應話的夏梅,有些感慨古人這主僕之間的關係,自己昨天不過是隨意抱怨了一下,夏梅就記在了心上。

頓時,讓慧珠不知說些什麼好,便讚了幾句夏梅細心後,方用起了午飯。

午飯後,慧珠就有些困頓,又見屋裡有些燥熱,便索性脫了外衣,只著白色絲質裡衣午睡起來。

素心見狀,忙放下窗帷,給慧珠蓋上涼被,閹了門簾,悄悄的退出了里屋。

未時正(下午2點),正是驕陽似火,酷熱難耐之時。此時,四貝勒府裡一片安靜,只有吱吱的蟲鳴聲伴著打著盹的僕從。不料,府裡的偏

角處,胤禛正從後門下馬,準備回府。

胤禛瞇眼望瞭望天,隨即又邁步往府內走去。小祿子見胤禛額頭冒汗,忽的念頭一閃,小聲提議道:“爺,現在正熱,您又還沒用午飯,可

回院還得走上一陣。奴才想著,這離幾位格格的院甚近,要不……”胤禛頓了頓腳,想了下,就轉身向另個方向走去,小祿子見狀,也忙躬

身跟去。

午睡時間長了,慧珠便有些頭痛,正半睡半醒之際,感覺有人走了進來,步子不重,迷糊間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便翻了個身,繼續搭著眼皮

,打了個呵欠,語音不清的道:“是素心嗎?什麼時辰了。”說完,慧珠又糊里糊塗的睡下。半響,沒聽見回話聲,自己倒讓不時傳來的嘈

雜聲給吵醒了一大半。於是,只好又打了個呵欠,用手肘半支起身子,揉了下額頭,微睜開眼來。

瞬間,就有一個身穿金黃色鑲九蟒繡文,下擺左右開裾的身影映入眼簾。猛的,慧珠眼睛大睜,定定的看著前面,立刻反應過來,前面站著

的是胤禛,是身著蟒袍的胤禛。此時此刻,慧珠算是徹底醒了,忙旋開涼被,準備起身。

胤禛直直的看著慧珠,只覺得半睡中的她,雖沒有瑰姿艷逸之態,但也粉腮紅潤,秀眸惺忪,心下不禁起了旖ni。想著,就走到涼炕處坐下

,靠近慧珠,在她耳處低聲道:“怎麼,醒了。”慧珠有些不適應胤禛的親暱,本想著自己穿的里衣有些不妥,隨即又想著自己前世還穿吊

帶短褲呢,便稍躲開了胤禛的靠近,起身穿上鞋子,蹲安行禮道:“婢妾請爺大安,不知爺前來,失禮之處還請爺見諒。”說完,就想著胤

禛能讓自己起身,去穿外衣。

慧珠恭敬拘謹的回話,打破了胤禛突然湧起的心思。只見胤禛微僵了僵臉,張開雙臂,語氣淡然的說道:“你這該沒有我的常服,剛回來倒

是熱,爺也和你一樣著裡衣就行了。恩,你屋裡下了竹簾,去了外衣倒也不礙事。”聽後,慧珠不免範些嘀咕,這胤禛在自己面前話不但多

了,還越來越隨意。然,慧珠雖是不滿,但也歇了穿上外衣的想法,反是一臉小心狀的走到胤禛跟前,為他寬下外袍。

拿著胤禛脫下的蟒袍,慧珠皺皺眉,都九月了還這熱,衣服背心上全都汗濕了,於是,只好說道:“爺,您從外面來,倒是出了一身汗,要

不給你淨淨身。”胤禛道:“不了,就在你這歇歇用下午飯,所以隨意盥洗下便是。”慧珠當下一喜,忙掛起蟒袍,連聲應是。

說話間,小祿子端著盆溫水走進來,慧珠忙沾濕了帕子,親自給胤禛淨了面,略擦洗了下頸脖處。便見夏梅已在炕桌上擺好吃食。胤禛掃了

眼炕桌,點頭道:“有鈕祜祿氏在,你們就下去吧。”小祿子躬身道:“喳”便和著夏梅出了屋。

  慧珠立在一旁,給胤禛布菜。心裡有些憤然的想著,自己平時是讓素心月荷給伺候的舒舒服服,結果他一來,自己就從被伺候的變成伺

候人的。慧珠這樣胡亂的想著,就听胤禛道:“你院裡還備了重陽糕。”慧珠拉回心神,向桌上看去,一碟菊糕、一碟五色糕,想了想,對

不再堅持食不言寢不語的胤禛,解釋道:“昨天是重陽,婢妾就想吃些重陽糕之類的,便叫丫環做了,若爺喜歡,婢妾再去給爺備些。”胤

禛吃了一口,搖頭道:“味還可以,不過我不喜甜食,稍吃點還行。”說著,胤禛吃了幾口涼拌小菜道:“這些倒爽口,酸中帶辣,配上白

粥甚是不錯。”

慧珠覺得現在有些好笑,兩個身著裡衣,名為夫妻,當然也符實的男女,在夏日的午後討論起吃食,其中一人還是將來的雍正。慧珠到這,

又憶起剛進府時,在自己面前裝酷,一臉面無表情胤禛,便覺得好笑。胤禛聽見慧珠的輕笑聲,疑惑的扭頭問道:“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慧珠呆了呆,暗罵自己怎麼就笑出聲來了,只好忙回道:“就是覺得爺說的對,婢妾也覺得這些小菜很是可口。”胤禛聽後也不深究,轉

移話題,隨意說了幾句話,便細細的吃起飯來。

慧珠伺候胤禛用完飯,讓人收拾了碗碟,見他似乎也來了瞌睡,就想著到底問不問,他需要歇息嗎。便見胤禛自己走到臥榻處躺下,並吩咐

道:“小祿子,你去取套常服過來,還有去年氏那傳話,我晚飯在她那用。”小祿子應了,躬身退出了里屋。胤禛見後,方對慧珠道:“你

半個時辰後叫醒我。”說完,就合眼睡下。

慧珠看著安然睡下的胤禛,直直覺得他不僅鳩占鵲巢,還一副大爺樣,當著面直說要去年氏,這也太無視自她了吧,一點尊重都沒有。慧珠

這樣不爽快的想著,卻也知無法,心下暗嘆口氣也就算了。再次抬眼看了看睡著的胤禛,慧珠認命的找了條涼被給他蓋上後,自己才拿了件

連裳旗袍,輕手輕腳的出了里間。

來到外面,一見素心,慧珠忙小聲抱怨道:“說來就來,也不知道通傳一聲。”素心忙看了看周圍,叨唸道:“主子這話可不能讓人聽了去

。不過,奴婢這心是安,兩個月了,也總算是來了。”慧珠心下連番白眼,暗道,這就是代溝,大大的代溝。

二人說話間,小祿子也領命回來了。慧珠見狀,又客客氣氣的招呼了小祿子,寒暄了幾句,便已過了小半個時辰。於是慧珠又忙吩咐素心備

些溫水,自己進了里屋,親自叫醒胤禛,伺候他起身。

胤禛收拾妥當,看著低頭立在一旁的慧珠,想了想,方說道:“我還有事要處理,過些時候再來你這。”說完,就邁步離開。

慧珠驚了,久久無法回神,這話是她說對,不會吧……

忽然,慧珠開始懷念那個南巡之前的胤禛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2:56:30



第四十九章 家書

九月,一個午後的插曲,在時間流逝中,慢慢淡出了慧珠的腦海。同時,胤禛也應了那日午後的承諾,沒過幾日便夜宿在慧珠的院裡。自此

,胤禛每月裡也總有一兩日會歇在慧珠這。而京城裡的四貝勒府在經過了幾次大大小小的風波後,也趨向平靜,送走了充滿波瀾的康熙四十

四年,迎來了新春。

暖烘烘的陽光柔柔的照射下來,讓躺在炕上的慧珠不禁伸了個懶腰,呢喃道:“這種日子還是躺著最舒服。”素心輕鎖眉頭,說道:“主子

,現在怎麼樣了,若還疼,奴婢就去?了福晉,請太醫來給主子看看。”慧珠當下囧了,古人的含蓄哪去了,女子的小日子還要弄的人盡皆

知嗎,於是搖頭道:“不了,夏梅熬得生薑紅糖茶,喝了甚是有用,現在好多了。”素心見慧珠臉上不似開始那麼慘白了,看著是好了,也

就放了心,便轉移話題,老生常談道:“主子進府也有一年進半了,怎麼還不見消息啊。奴婢記得當時太醫就說主子體寒,而主子那事也不

穩定,要不還是找個太醫看看,也好早日……。”不待素心說完,慧珠便煩躁的道:“好了,當時太醫不是說了嘛,這體寒是要慢慢調養的

,一時半會也好不了,而且,那事也不是強求的了的。”素心想著,這大半年來,慧珠在府裡的根基雖不深,但也算是站住腳了,而這有身

子的事的確不是強求的,再說這段時間也沒見其他人傳出消息,便也就歇了這話,另提些有趣的事來說。

說笑間,月荷前來通傳道:“?主子,張富求見。恩,若主子現在仍是不舒服的話,奴婢就先去打發了他。”此時,慧珠躺了會,又喝了些

生薑紅糖茶,倒也不疼了,想著張富定是帶了消息來,便略想了下,道:“不用了,你領他到正屋去吧,我整理下,隨後就出來。”

出了里屋,慧珠在正屋首位坐下,待張富行禮問安後,方笑道:“起來吧,你是非要行禮的,我現在是不再阻止你了。怎麼了,有什麼事?

”張富躬身道:“回主子,奴才自得了您的話,就不沒怎麼來主子這,但今天出府辦事時,夫人讓我給您捎個信,便親自前來了。”說著,

就叢懷裡掏出一個厚厚的油皮信套。

慧珠這段日子過得是順風順水,既沒惹人擠兌,也沒遇見什麼煩心事,又見府里平靜似水,也沒年前的小心謹慎,便笑道:“你是個細心的

,我放心的很。你也知道年前府里風聲緊,便叫你不要來,也沒讓你給我娘家傳什麼消息。現在嘛……張嬤嬤又再我這當差,你偶爾來也是

沒什麼的,反是如此小心翼翼才會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注意。”張富回笑道:“還是主子想的周全。”接下來,慧珠又細問了鈕祜祿府裡的事

,便讓張富退下。

慧珠拆開信看了後,單獨與素心談起了鈕祜祿府的事。

慧珠喜道:“太好了,慧雅的婚期定在端午節後,眼看就快到了,我可得備些物甚給她,到時還能見見阿瑪額娘。”素心道: “主子,三

姑娘是個有福氣的,你給她備的東西讓張富捎回去便是,至於老爺太太以後還是有機會見的。”素心的話,使慧珠猶如霜打的茄子,一下子

就焉了,胤禛還在府裡,自己又進府一年多了,烏喇那拉氏定是不同意的,黯然道:“是啊,我倒忘了,回娘家去參加庶妹的婚宴,是不合

規矩的。”素心見慧珠一下沒了心情,便挑起話道:“主子,信上不是說大爺定了門親事嘛。這大爺是個老實厚道的,又敬重太太。若等明

年大奶奶進了門,倒能幫著忙料理些家務了,這樣太太也能輕鬆些了。”聽後,慧珠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個對自己多有疼愛的俊德,憶起他對

自己的關心,也就暗自嘆息一聲,丟了不能出府的事,跟素心談起了俊德的婚事。

雖不能親自去慧雅的婚宴,但慧珠接下來的日子,仍是用心準備捎回去的物甚。每每想著信套裡夾雜的,張章佳氏花了重金尋來的女子養身

藥方,和一塊開了光的送子觀音玉墜。慧珠便不由感慨,自己對此雖覺??得無用,可這些全都是章佳氏的一番良苦用心。因此,慧珠當下便

想著親手做些東西捎給章佳氏,以表自己的一份孝心。於是,後面的日子除了準備慧雅的賀禮,還要手抄幾份佛經和各種大小件的針線活計

。所以,接下來的日子,慧珠便忙碌了起來。

不料半個月後,慧珠去給烏喇那拉氏請安的一個早上,得知了胤禛五月將陪駕巡幸塞外,還要在駐蹕行宮待上近兩個月的消息。便不由想到

,若胤禛不在府裡,那五月慧雅的婚禮,說不定求求烏喇那拉氏,還是能回鈕祜祿府。

  慧珠為此,很是高興了一番。不過府裡的其他人卻覺得慧珠很是可憐,因為胤禛此次陪駕,帶上了年氏。而年氏與慧珠一起選秀進的府

,卻區別甚大。

大概人都有同情弱者的心裡,此消息一出,大家對慧珠是更加親切友好了。慧珠見狀不由暗喜,尤其是每每看見烏喇那拉氏表現出的親切和

善,就覺得府里大門已為自己大大的敞開。

在慧珠每天樂呵呵,積極備物件的時候,日子也漸漸到了康熙巡幸塞外的五月。然,就在胤禛和年氏臨去的前一天,胤禛來到了慧珠的小院

子。

此時,慧珠剛把針線活計放在一旁的小簍子裡,準備待夏梅把吃食擺上,好用午飯。突然,就見胤禛堂而皇之的進了里屋。慧珠呆了一下,

出神的想著,這個月不是已經來了兩次了嗎。就听小祿子“咳咳”聲。瞬間,一屋子人,忙回過神,連同慧珠一起蹲安行禮道:“請爺大安

。”

胤禛看著一臉詫異,緊皺眉頭的慧珠,刷的沉下了臉。本因此次陪駕熱河,帶上年氏,府裡出了不少她和年氏區別待遇的話。自己想著消些

獨寵年氏的流言,又覺得她這些日子不但把自己伺候的不錯,還不用自己費心。便想著今天閒來無事,來這,賞些東西,給她長些體面。可

她卻這幅表情,是給自己臉色看嗎。

慧珠見胤禛猛的沉著一張臉,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倒也知曉點他的性子,見不得底下人對他不恭順,於是待他叫了起身後,忙臉色慌張道

:“爺,不想您今會來,婢妾這一身家常舊服可如何……是好?”慧珠今為了方便活動,請完安後,就換了身淡青色不提花連裳旗袍,頭上

也無任何飾品。

胤禛掃了眼慧珠,似有些滿意慧珠的說辭,便對小祿子點頭示意。小祿子忙給慧珠打了個千兒,笑道:“格格大安,爺知曉格格喜歡西洋物

件,便讓奴才給您送來了。”說完,小祿子就閃身,準備讓底下人呈給慧珠看。慧珠放眼看去,還不待看清,胤禛就吩咐道:“你們下去吧

,我在這用午飯。”說完,就在炕桌旁坐下。

其餘人退下後,慧珠便親自伺候胤禛用飯。

突然,胤禛道:“想去熱河嗎?”慧珠頓了頓布菜的手,這是試探嗎,想了想,答道:“回爺,婢妾最怕熱了,眼看天就要熱氣來了,還是

待在屋裡好。”胤禛淡然的“恩”了聲,說道:“你是一年到頭都喜待在屋子裡吧,福晉也常說你,太內向拘謹,整天不出院門。”慧珠暗

自惱了句不出院子也有問題後,低聲回道:“恩,婢妾不喜到處走動。”胤禛看著一旁的針線簍子,繼續道:“你待在屋子裡倒弄針線,倒

也不錯。唔,不過,你現在倒比剛進府的時候好多了,人也放得開了。”慧珠道:“爺和福晉,還有眾位姐姐,待婢妾甚是親切,婢妾也就

……”胤禛聽此,看了眼低眉順眼的慧珠,忽然說道:“你坐下,一起用吧。”慧珠也不為詫異,應了聲是後,便與胤禛同用起了吃食。彼

時的慧珠已經習慣了胤禛突然叫自己一起用飯。因此,一時倒也自然合樂。

第二天上午,胤禛和年氏便在心思各異的眾人恭送下,隨著康熙帝巡幸塞外的長隊漸行漸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02:11



第五十章 婚禮

胤禛離府沒幾日,慧珠就去請求烏喇那拉氏准許她回娘家。本以為會稍費一番口舌,不料烏喇那拉氏很輕易的便應允了,還大方的賞了件首

飾,讓拿去給慧雅添妝。素心見狀,暗讚烏喇那拉氏會做人,慧珠聽後一笑置之,沒去多想,只是盼著早日過了端午,到慧雅婚禮的那天。

轉眼就過了端午,到了慧雅成親的日子。這日天剛亮,慧珠就帶著上次生辰回鈕祜祿的一??應人,坐上了馬車,出了四貝勒府。

在馬車“嗒嗒嗒”的聲中,沒一會功夫就到了鈕祜祿府。因今日是慧雅的婚禮,而正門打點裝飾軟彩子的人又多,慧珠便從後門進府。還在

馬車上,就見章佳氏一幅翹首以盼的樣子。

慧珠忙下了馬車,知是周圍沒什麼人,便無所顧忌的小跑到章佳氏跟前,抱住了她。半響,才紅著臉,有些止不住的抽泣道:“額娘,這才

卯時,你怎麼就在外等著,是女兒讓額娘累著了。”章佳氏拉著慧珠,仔細的看著,一年多未見,慧珠面色紅潤,人似也長高了,漸有婦人

樣,一時之間,又是欣慰又是感嘆。聽到慧珠的話,方才回了神,紅著眼睛,笑道:“今天事忙,本就要早起,無事的。倒是你,這麼早就

來了,可吃了早飯。正好你阿瑪、俊德他們也該起身了,一起用些才是。”說著就拉著慧珠的手,往府裡走去。

一路走來,處處皆是紅綢妝點,府裡雖不用搭響棚子,但一應奴僕仍是十分忙碌。慧珠看著這些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的鈕祜祿府,心下有幾

分感慨,自己終究是離了這裡,四貝勒府才是自己以後的歸屬吧。

來到院裡,凌柱等人知慧珠要來,今雖是忙碌,也找了空閒,一家人在正屋裡吃了早飯,聚在一起說笑談話好一陣,才各自離開,忙弄起婚

宴等事宜。

待凌柱等人離開時,已過辰時,慧珠又忙去給老太太磕頭請安,並送上一本佛經和上好的藥材,方得了閒,回到章佳氏的院,又與俊賢嬉耍

了一會後,便進了里屋,與章佳氏單獨說些貼己的知心話。

章佳氏道:“可是想著我啦。你進四貝勒府時間也不短了,過得怎樣,這皇子府不簡單,可受了什麼委屈?”慧珠答道:“額娘,您不用擔

心,我過的不錯,爺和福晉待我都好,我不是讓張富給您傳消息了嗎。”章佳氏用手帕斂了斂眼角,方道:“這大半年裡,張富就來過一次

,只簡單的說你一切都好。可這不是讓我提心嘛,老是想著他怎麼就不似開始時,常加走動,我還以為你……。”章佳氏抽泣了幾聲,繼續

道:“唉,好在前個兒,從張富那得了你要回來的消息,我這才安了心。”

慧珠心下有些黯然,安慰道:“額娘,女兒讓您操心了,不是還有素心幫我嘛,沒事的。只是前些日子,年福晉不幸小產了,所以我就不好

有什麼動靜。”章佳氏一聽,忙仔仔細細看了慧珠一遍,生怕她有個什麼閃失。半響,才按了按胸口,知這些日子不似??慧珠說的那樣輕描

淡寫,又見她一副不想多提的樣子,方止住了想問的話,說起了另一件事。

章佳氏問道:“我給你捎的那方子可有用?送子觀音的墜子隨身戴沒?”慧珠知道章佳氏肯定要問這個,便回道:“那墜子女兒一直戴在身

上的,可是這事也急不來的。”章佳氏想起自己進府三年才生下慧珠,當時受了多少委屈,便不想讓慧珠,在這茬上受委屈,因此細細囑咐

道:“額娘知你絕對沒有按藥方吃藥,但你聽額娘說,這是專調養女子體寒養身的藥湯,並沒有什麼味重的中藥,也只需你每月喝一次便是

。今年十月,你進貝勒府也就滿兩年了,可是還不見你有什麼消息,額娘這心急啊。”說著,便拉著慧珠的手,嚴肅的說道:“答應額娘,

堅持服用它,直到有身子為止,行嗎?”慧珠看著一臉殷切的章佳氏,不忍拒絕,只好點頭應了。

章佳氏見狀,也算安了心,遂和慧珠談起了其它閒事。又待中午草草用了些午飯,章佳氏便去接待前來賀喜的親戚朋友,而慧珠也去了慧雅

的臥房。

此時,慧雅正在梳妝,一見慧珠來了,忙著起身,笑道:“二姐姐,我可等你好久了,可姨娘和嬤嬤又不許我出房門去找你。”慧珠拉著慧

雅的手,在繡墩上坐定後,笑道:“這是當然的了,你今天可是新娘子,不待妹夫前來,就想出去嘛。”慧雅不由臉紅,嗔怪了幾句後,方

喜道:“二姐姐,今天你能來,我真的好高興。”慧珠笑道:“知道了,不過,我畢竟是嫁給皇子府的,規矩還在,也不能去你夫家參加婚

宴了,只能趁現在跟你說說話。對了,福晉送了樣首飾給你添妝。”慧雅聽後一驚,慧珠繼續道:“這沒什麼的,不用吃驚。我也給你打了

套頭面首飾和兩匹內造料子,也算是為你添妝吧。”慧雅捂著嘴,半響才道:“二姐姐,阿瑪額娘已經為我備了六十四抬全份嫁妝,對於一

個本該為三十二抬半份嫁妝的庶出女來說,已經夠多了。二姐姐怎還給我準備呢,再說一年前你不是已經給過了嗎。”說完,慧雅便堅持不

收,直到慧珠假意擺出臉色,才雙眼含淚,滿臉感激的收下。

接下來,姐妹二人又打發房裡的下人,說些女兒家的私房話,直到梳妝的嬤嬤前來?道時間不早了。慧珠方歇了談話,陪著慧雅開始著衣打

扮。

時間過得很快,不一會便已申時將闌。待慧雅在放有銅錢的炕上坐定,吃了章佳氏遞給的煮雞蛋。就听見院門外傳來富察家主司迎親之人的

種種懇求開門之詞。不出片刻,這閉門禮一結束,就有嬤嬤進屋?告說“紅包”已收。這時,慧雅方惜別眾人,在兩位兒女雙全的表嫂為送

親婆的陪伴下,坐上富察家的喜轎。隨後,凌柱率鈕祜祿府的親族、儐相、吹鼓手、儀仗隨著富察家的隊伍,一路吹吹打打,向富察家的方

向前去。

站在大門處的章??佳氏望著遠去的送親隊伍,不禁哽咽道:“我的女兒,委屈你了。”慧珠安慰道:“額娘,真的不委屈,女兒在四貝勒府

過的很好。你看我今不是還回來參加慧雅的婚禮嗎,而大姐姐卻不能來,這不說明爺和福晉都待我極好嗎。”章佳氏聽了,稍稍收了心,又

見此時站滿了人,方收了淚,攜著慧珠的手,回了府裡。

回到正屋,慧珠正準備和章佳氏再說會話,就見四貝勒府里二院管事張德前來行禮,?告道:“格格,現在時辰也不早了,府上的三姑娘已

經出嫁了,您看是否也該回去了。這……奴才還得回去給福晉復命呢。”慧珠一聽,才恍悟過來,現在已酉時正(下午6點),忙??讓張德

下去準備回四貝勒。

章佳氏不捨慧珠,卻也知無法,只是含著淚送慧珠來到府外。慧珠見章佳氏如此,也不禁唰唰落淚,,想著這一回四貝勒府,不知又要多久

才能見,但見哭泣著的章佳氏,還是強笑道:“額娘,女兒走了,您也快回府吧。等過段時間女兒再?了福晉,回來看您。”章佳氏想著,

慧珠出嫁這快兩年的時間,就回了兩次。以後頂上天一兩年也能見上一次,不會向慧珍那樣不得出府,也就撐著笑臉,看著慧珠上了四貝勒

的馬車。

章佳氏與慧珠母女二人都沒想到,雖都處在京城,相距不過半個時辰的路程,可這一別,再見卻是六七年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04:21


第五十一章 封王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轉眼三年就過去了。

這三年裡,康熙朝前堂是風起雲湧,以至整個京城處處暗湧不止,人人自危。然而在這樣的政治環境下,四貝勒府裡的女人們卻出奇的安靜

,各自除了必要的聚會請安外,皆關著院門,各過各的。尤其是去年,大家更是安分守紀,生怕在這茬上觸了霉頭。先是廢太子,震驚朝野

,又是連著胤禛在內的成年皇子被圈禁。然後,待關了進兩月的胤禛被放出來時,他的幼弟十三阿哥胤祥卻被長時間幽禁起來。因此,胤禛

不僅要為胤祥上下打點操心,還要在危機四伏的前堂步步為營。

不過,慧珠這些日子卻過的順風順水,憑著對歷史的些微了解,在後院女人們為胤禛擔心時,她是悠哉度日;在後院女人們為前堂風波自顧

不暇時,她是樂的輕鬆;在胤禛為政事日不暇給無心內院時,她是愜意歡呼。因此,這三年裡慧珠除了有些遺憾不能回鈕祜祿外,倒是對現

在的生活甚為滿意。

好在今年三月太子胤礽復立,康熙帝不再龍顏震怒,整個朝野恢復平靜。而胤禛又因力持太子復立,得了康熙帝的誇讚,隨即連帶著整個四

貝勒府也消了緊張,呈現一片合樂的景象。

此時,已經時序入秋,迷霧的早晨總是帶著清冷的涼意。這日,慧珠坐在炕上,剛用了些秫米水飯和著豆麵卷子,準備收拾一下,去給烏喇

那拉氏請安,就見夏梅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不待夏梅蹲安行禮,慧珠便拍著額頭,嘆氣道:“幸虧只是每月喝一次,若天天喝,還不得要了我的命。”素心拿起托盤上的藥碗,遞給慧

珠,笑道:“主子,大清早的怎說這話。您還是趁熱喝了,這樣藥效才好。”慧珠皺著眉頭接過,二話不說,去了勺,仰頭一口喝下去,又

忙拿了顆話梅包在嘴裡。心下腹議,這喝了三年的養身藥,何時才是個頭啊。其實每當喝藥的時候,慧珠總不自覺的暗罵起胤禛,覺得他有

問題,要不怎麼三年過去了,府裡竟沒有一個人傳出消息啊。

立在一旁的月荷,忽見慧珠一個人在那裡獨自嬉笑,好奇道:“主子,怎麼了,有什麼高興的事嗎?”瞬間,慧珠僵住了臉,總不能說因為

胤禛有問題自己偷著樂吧,遂假意咳了一聲,掩飾道:“沒,就覺得夏梅今早做的秫米水飯味道特別好。”夏梅道:“主子,秫米水飯是適

合夏天用的,奴婢本想明個兒就不再做了,若主子喜歡,奴婢明天還是繼續備秫米水飯好了。”素心道:“這秫米水飯是在冷水中浸涼過後

才再食用的,在早上用它本就不好。而現在又已過了素月,主子還是吃些暖食吧,這樣也有益於您的體寒之症。”慧珠見狀,不想再在此話

上糾纏,遂吩咐道:“夏梅就按素心說的做吧。好了,現在時辰也不早了,該去給福晉請安了。”說完,慧珠就離了炕,在素心的服侍下稍

作整理,便向烏喇那拉氏的院子走去。

剛來到正院,便聽見正屋裡,傳出陣陣說笑聲,顯然屋裡已經去了很多人。如此,慧珠不由頓了頓腳,有些納悶的想著,現在也不過辰時將

闌,怎麼就來了這多人,遂和同樣不解的素心對視一眼後,就听丫環通傳道:“鈕祜祿格格到。”慧珠無法,也不急多想,便向正屋走去。

進了正屋,果不其然,大多數人已經到了,就連時常告歉不來的年氏,也在側位上坐著。慧珠暗皺了下眉頭,壓住疑惑,恭恭敬敬的蹲安行

禮,道:“婢妾鈕祜祿氏,請福晉,兩位側福晉大安。”見烏喇那拉氏頷首應了,方起身道:“還請福晉恕罪,婢妾今是來晚了。”烏喇那

拉氏溫和的笑道:“鈕祜祿妹妹多慮,你沒來晚,只是昨個我差人去告知李妹妹和年妹妹早些來,有事相商,不料??眾位妹妹也都早到了。

”李氏也笑道:“是呀,鈕祜祿妹妹就是多禮,你快坐下,讓丫環給你沏杯熱茶。”慧珠其實有些不解,自年氏三年前陪胤禛去熱河以後,

她每每向自己釋出善意,可自己一個無勢的格格,又能幫她什麼呢。

慧珠理不清,也不多想,向李氏曲膝告了謝,便在耿氏的下首坐下。耿氏傾身,小聲道:“慧珠妹妹,我也剛來,來的時候,就已經滿屋子

人了。”慧珠聽了耿氏的話,笑著點頭應了。看來只有她和耿氏不知道有何事,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她們二人都是不喜與人親近,關起院門

過日子的人。

待丫環給慧珠斟了茶,屋子裡的女人們寒暄說笑了一陣。便將話扯到正題了,只見烏喇那拉氏放??下手中的青瓷白底蓋碗,笑道:“今日找

李妹妹和年妹妹前來本是為了後日,太子妃宴請我們這些妯娌一事。不想眾位妹妹皆消息靈通,都早早到了,可也不能讓眾姐妹都去啊。這

樣吧,前些日子太子妃送了不少宮裡御製的普洱膏,等會我就差人給妹妹們送去,你們也泡著喝些。”話落,屋內有瞬間的安靜。

慧珠隨意掃眼,就見幾位妾室皆露出失望的表情,就連宋氏笑容也僵了一下。頓時,慧珠心下覺得十分好笑,又窺見耿氏臉上泛出隱隱笑意

,二人便對視一眼,微微搖頭不語。

武氏這些年愈發的摒棄了以前的低調,自四年前有孕以來,便常說些討烏喇那拉氏和李氏的話。此時依舊順著烏喇那拉氏的話,笑道:“還

是福晉體恤我們,這每年產量不多的普洱膏福晉都記著我們姐妹,豈不是我們的福氣。不過還是福晉您和兩位側福晉留著吧,畢竟這可是太

子妃送的。”烏喇那拉氏是滿意武氏的說辭,笑意加深道:“太子爺與我們爺本就是至親手足,而我們又是自家姐妹,太子妃說讓我們這些

妯娌嚐嚐,不就是也讓你們也泡著喝些嘛。”說完,其他人皆笑稱烏喇那拉氏寬厚,太子妃和善。

現已十月,慧珠進四貝勒府已整整五年。她現在雖漸漸習慣了後宅的陽奉陰違,可也仍對此不耐,甚至是厭惡。此時,慧珠很是懷念前幾年

的風聲鶴唳,那時大家都沒有心思爭鋒相對,反是還安靜些。

就在慧珠盼著這場毫無意義的對話早點結束時。李氏輕撫了幾下左手戴的梅花加琺瑯彩竹葉紋指甲套,挑著眉眼,斜眼瞟過武氏,猝又直直

看著年氏,眼裡閃著似是驕傲又是嫉恨的神色,笑道:“呵呵,咱們爺不僅與太子爺手足之情甚深,就連我的昀兒和太子爺家的三阿哥弘晉

也是似是親兄弟,對了,還有太子妃的小格格也甚是喜歡咱們府的大格格。看來咱們一大家子就是得太子爺的緣。”

年氏立刻白了一張臉,看著李氏半響,笑道:“是啊,咱們府裡就這麼三個寶貝疙瘩,李姐姐可得看好了,若少了哪一個可就不好。 ”李

氏看著年氏,暗恨,復又平心氣和道:“年妹妹多慮,我本就是三個孩子的額娘,又不是那從沒有生養過,沒帶過孩子的,自會好好照應。


李氏這一句話說在了屋裡眾多女人的心坎上,但屈於她的在府裡的地位勢力,眾人也不好說什麼,一時之間便有些沉悶。烏喇那拉氏輕觸霉

頭,知多說無意,便吩咐道:“都巳時了,想必眾位妹妹們也乏了,就各自回去歇息吧。”大家見烏喇那拉氏如此吩咐,也就說了幾句應景

話,心思各異的準備各自離開。

這時,就見小祿子跑進屋內,打了個千兒,不待烏喇那拉氏頷首應了,他就直起身道:“?福晉,爺,今朝堂上爺被晉封雍親王啦。”一句

話落,止住了大家離去的步伐。在經過三年來的打壓低靡下,胤禛被封為親王的消息無疑是極大的喜訊。

烏喇那拉氏回過神,十一年了,終於封為王了,還是親王,強壓制住激動,問道:“爺呢,怎麼只有你回來了,還有其他爺被分封嗎?”小

祿子躬身回道:“回福晉,爺正和鄔先生等談事呢,奴才就趁這時向福晉和各位主子報喜了。恩,萬歲爺同時還冊封三爺為誠親王,五爺為

恆親王,七爺為淳郡王,十爺為敦郡王,九爺、十二爺、十四爺俱為貝勒。”說完,小祿子是記起什麼似的,神情激動道:“萬歲爺還把為

於京西暢春園之北建圓明園,賜予爺了,這可是頭一份。”

這時,後宅的女人們無疑是齊心的,真心為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而驚喜,畢竟這是個夫榮妻貴的時代,只見眾人愣神了一下,復又高興的寒

暄了好一陣,方各自帶著滿臉笑意各自離開。

然,在全府上下皆一片歡喜的情況下,大概也只有慧珠是唯一個不為此高興的人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39:22



第五十二章 開端

 回到院子,已快午時。慧珠換上雲子鞋,斜靠在背墊上,一個人暗暗出神。素心從外間走來,見慧珠如此這般,就知她在想事,便準備悄

悄退下。

慧珠聽到聲響,轉頭一看,見是素心,淡笑道:“怎麼了,進來也不說話。”素心止住步伐,向慧珠福了個身,遂笑道:“奴婢見主子似有

心事,便想著過會再?主子。”慧珠問道:“什麼事,直說就是,你又不是外人,有何好避諱的。”聽後,素心上前幾步,來到慧珠身邊,

回道:“剛福晉院的翠兒送普洱膏來的,並遞了話,讓主子今晚去福晉院用飯,該是慶賀爺晉封為親王吧。”

慧珠其實正為胤禛得封為親王而煩心,想著好不容易相安無事一段時間,這風聲才小一些,今早,那些女人們就又“活”了起來。現在胤禛

又被封為親王,形勢一片大好,這些安靜了三年的女人們,也該出手了吧。心思各異的眾人,看來府裡又要起波瀾了,只希望不要把她給拖

進去就是。

想到這,慧珠微嘆了聲氣,說道:“恩,知道了,晚上我們早早過去就是。”素心見慧珠自請安回來後,就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思慮再三

,還是納悶道:“主子這是怎麼了,可有什麼不妥的事嗎?”慧珠想起素心今早欣喜若狂的表情,總不能說她是因為胤禛被封為親王而不舒

心吧。於是搖頭笑笑,正打算隨意說些什麼,就見月荷夏梅端著吃食走進來,便也就此掩過,不再提起。

慧珠看著炕桌上的吃食,詫異道:“夏梅,你怎備了這多吃食。”夏梅福了個身,回道:“回主子,乾煸冬筍和魚香肉絲這兩樣川菜是奴婢

做的,脆皮炸雙鴿、清?赤鯉魚、清湯雪耳則是大廚房特意給各院主子加的菜。”聽後,慧珠皺眉不語,低頭用起午飯。

午飯罷後,慧珠也去了煩事,丟了心思,恢復如常,和素心等人說笑,做些針線活計,一時倒也嬉笑愉悅。直到酉時將過,方隨意用了些糕

點,細細收拾,帶著素心,去正院赴宴。

天已漸黑了,廣暮色的天空像一幅淡青色的幕布罩住了整片大地。而,此時四貝勒府的正院,卻是燈光輝煌,人身沸揚。

慧珠來到正院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幅景象。紅牆碧瓦、金碧輝煌,在廊腰漫回處是精緻典雅的宮燈,在雕欄畫棟處是絲軟精細的紅綢。然,

不待她細細的打琢,就有小太監高喊道:“鈕祜祿格格道。”慧珠只好斂了心神,向正屋走去,心下卻又些悵然,她似隱隱感覺到,這華麗

的一刻將是一切平靜生活的結束,另一段生活的起點。

進了正屋,一片花團錦簇,慧珠怔了一下,隨即直直走走到正中間,蹲安行禮道:“婢妾鈕祜祿氏請爺大安,請福晉、年福晉大安。”胤禛

微微頷首似是應了,烏喇那拉氏面露溫和的笑容,道:“妹妹多禮了,還是還是快快入座吧。”慧珠福身謝過,便垂首走到末端坐下。

剛一坐定,就見宋氏狀是無意的笑道:“鈕祜祿妹妹也到了,就差李福晉和耿妹妹兩位了。”說著,用手掃了下帕子,笑意加深道:“爺,

您看啊,年福晉身子羸弱,每每是最晚到的,今倒來的早。反是平時從不晚到李福晉有些晚了。”說完她也不待胤禛回應,就用帕子小捂著

嘴,一個人在那裡呵呵笑了起來。

慧珠看著笑嚀嚀的宋氏,有些感慨,她是胤禛的第一個妻妾,甚至比烏喇那拉氏待在胤禛身邊的時間還長。一個年過三十的女人,笑起來已

掩不住眼角的細紋;一個附和著他人的女人,在後院依然是無全無勢。想到這,慧珠忽的有些驚心,她突然發現宋氏和武氏是如此的相似,

一個無根無勢的女人,一個沒有子女,只能攀附他人生存的女人……慧珠開始怕了,她是否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呢……

武氏揚聲喜道:“呀,李福晉和耿妹妹來了。”她話一落,就見李氏一身綠地喜相逢八團妝花緞連裳旗袍,打扮的艷光四色。她左手牽著一

個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即三阿哥弘時,順著弘時過去的是府裡的二阿哥,也是胤禛現在的長子弘昀。而妝扮的素雅溫婉的耿氏則走在李

氏的右後方。

李氏率先行禮道:“妾請爺、福晉大安。”胤禛頷首道:“恩,外面天黑,得打上燈籠,否則路不好走。”李氏領著兩個孩子在側椅上坐下

笑道:“弘時這孩子調皮,等打理好他出院們就晚了,又有些慌忙,便忘了帶上提燈。”胤禛點頭,皺眉道:“來晚些不要緊,下次注意些

就是了。恩,你帶著弘時倒是不便,這樣吧,今晚我去你那。”李氏臉上登時閃過一抹喜色,直直看著胤禛,嬉笑道:“謝爺,還是……。

”李氏正說著,不料弘時突然掙脫她的手,跑到胤禛跟前,抱著他的腿,含糊道:“阿瑪,今天你要跟我回去,明天也要。 ”胤禛眼裡瞬

間顯過一絲溫情,拍拍弘時的頭,淡笑道:“恩,明晚就陪你還有你額娘一起吃飯。”說完,就給小祿子遞了個眼色,小祿子忙把時抱到

李氏的身邊。

李氏一臉驕傲的看了一眼屋內眾人,最後再對胤禛柔媚一笑,掃過臉色剎白的年氏,方板著臉假意斥責弘時沒規矩。

一時間,屋內除了李氏斥責的聲音外,便有些安靜。大家目光似有若無的都集中在屋內僅有的兩個孩子身上。

慧珠見李氏如此張揚,幾不可見的搖搖頭,就算你既有勢力又有地位,也不該如此。此時,慧珠有些懷疑,李氏難道感覺不到有多少雙含著

嫉恨的眼睛盯著她嗎?難道不知她這般作為是把兩個孩子置身於危險之中嗎?慧珠有些不解,抬頭看向筆直站著的弘昀和在李氏懷裡撒嬌的

弘時,心下嘆了口氣,希望這兩個無辜的孩子不要捲進大人的爭鬥中。

耿氏傾身拉了下慧珠,小聲道:“慧珠妹妹,別直愣愣的看著李福晉那邊。”慧珠眨了眨眼,見不少人都有些奇怪的看著她,忙反應過來,

想收回眼神,卻對上胤禛若有所思的眼眸。頓時,慧珠只恨的暗搧自己一個耳光,怎麼在這種場合出神。正在慧珠不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小

福子打了個千兒,躬身?告道:“回爺和福晉,花廳的宴席已備好了,還請主子們一架。”

烏喇那拉氏其實也暗恨李氏的張揚,但見此時氣氛有些壓抑,也樂得小福子有眼色,解了這尷尬的局面,於是接過話,面色如常的含笑道:

“爺,今天是您晉封為雍親王的大喜日子。這宴席已備妥當,不如現在就去花廳,大家一起樂呵樂和,為爺慶祝。”胤禛收回與慧珠的對視

,點頭道:“就依福晉的。”說完,就率先起身,離了座,向花廳走去。眾人見狀,皆恢復了開始的笑意,兩兩相好的結伴而去。

席間倒沒了開始的不愉,大家都言笑晏晏,為胤禛晉封親王而歡心鼓舞,齊齊舉杯慶祝。而胤禛也似是走出了三年的低谷,席間不見往日的

面無表情。他雖仍是冷淡,但也依依接受了敬酒祝賀。直到二更天過半,方酒闌人散。

二更天,已是漆黑的夜,昏暈的月亮,稀疏的星光。在這樣的夜色中走著,慧珠也被秋夜的風吹走了淡淡的酒意,然,回到院子後,在素心

的服侍下,不待片刻便已睡去。

夜闌人靜,大地上的萬物都進入了夢鄉,慧珠漸漸陷入睡眠,只是迷糊間想著,側福晉似乎還要兩位……後面迎接自己的又將是什麼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41:39

第五十三章 繡活


胤禛晉封為雍親王,是在十月間的事。沒過一些日子便進入十一月份,天氣也漸漸轉涼,直至臘月,已是漫天飛雪,寒冷非常。就在這數九

寒天裡,不但朝堂一片紛繁之景,就連雍親王府也呈欣欣向榮之態,共同辭舊迎新,期盼著康熙四十九年的到來。

這時已是歲暮,積塵的厚雪不僅壓斷了樹枝,也使本就不好走的雪路,更加泥濘不堪。這日,慧珠請完安,跺手跺腳的回到她的院子。正在

院裡掃著積雪的月荷夏梅一見慧珠抖擻著回來,忙放下掃帚,一個伺候著她回屋,一個去為她備熱水茶點。

回到里屋,慧珠方大大的呼出口冷氣,捂著凍僵了的臉頰在熱炕上坐下。隨即,月荷就蹲著身子,給慧珠換下掐金挖雲淡青鹿皮小靴,又服

侍著在炕上躺定,方笑道:“主子可是凍壞了吧,這下雪不冷化雪冷,昨個兒下了一天,今倒出起太陽來了,指不定哪天又要下起來了。”

慧珠斂了斂素心蓋在她身上的羊皮小毯子,緩了口氣,說道:“今年是比往年冷多了,不過屋裡炕牆燒著,碳火皮毯子也都有,我又常待在

屋裡,倒凍不著個什麼。”接下來,三人又隨意的說了小會話,夏梅便和著張嬤嬤端著熱水和茶點進來了。

素心接過夏梅手裡的吃食,邊擺弄著,邊笑道:“這些日子雪下的大,各院的主子也不見出來走動走動,一時間府裡倒顯得有些冷清。好在

再過幾天也就除夕了,那可有的熱鬧了。”慧珠想想也是,上次胤禛慶宴後,天就突然冷起來,府裡的女人們也就待在各自的屋裡。不過今

年該有所不同吧,畢竟諸多皇子封爵也是喜事,還有……

慧珠正想著,就听張嬤嬤躬身?道:“主子,熱水帕子都備好了,您還是先捂捂,免得傷了手。”慧珠也就拉回思緒,將手放進熱水里,笑

道:“怎的讓嬤嬤伺候我摀手了,你一向在外間,今進屋有什麼事要說的。”張嬤嬤回道:“什麼事也瞞不過主子,奴婢當家的今午後要去

採買些貨物,想著主子已大半年沒往那府捎物件了,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就想問主子有什麼信之內的要帶。”慧珠微抬起浸在熱水里的手,

用溫濕的帕子淨了水,抹了香蜜膏後,方想了想,說道:“恩,倒有些東西要帶,這次倒又要麻煩張富了。”說著,慧珠就想起身去準備捎

回去的物甚。

素心阻止道:“主子,又不急於一時,您還是先喝點杏仁茶吃塊點心,暖和過來再打理也不遲。”素心邊說著,手上就麻利的把盛有熱杏仁

茶的琺瑯瓷碗遞給慧珠。

慧珠搖頭笑笑,看來是心急了些。便也就老老實實喝了碗杏仁茶,就了些粘糕餑餑,方打點起要捎回鈕祜祿府的物件。

  午飯剛罷,張富就來了。慧珠笑道:“倒也沒其他的,就我親手做了些小物件,你捎給我阿瑪額娘便是。”想著翻了年後,府裡該不會

繼續如此平靜,於是慧珠沉凝片刻後,吩咐道:“你告訴我額娘,說我在府裡一切都好,讓她勿為我擔心。恩,還有,爺剛被晉封為親王,

府裡事忙,短時間內,還是不要往來的好,時間到了,我自然會聯繫的。”張富回道:“奴才定會將主子的話,一字不漏轉告給夫人。”聽

後,慧珠滿意的笑了,復又寒暄了幾句,打賞了銀錢,方讓張富帶著物件退下。

待張富走後,慧珠與心閒聊了幾句後,便將話題扯到了年禮上來。慧珠道:“剛個兒給額娘備物件的時候,才記起馬上就過年了,倒是得

給耿姐姐送些年禮,畢竟這府裡,我也就和她交好。”素心不置可否,也就點頭稱是。

慧珠提議道:“素心,我給額娘捎了遮眉勒,便想著給耿姐姐送遮眉勒當年禮,你看怎麼樣?”素心想了下,眼睛一閃,笑道:“主子說的

甚是,庫裡不是還有些錦緞、絲絨及水獺料子,您正好用它們做遮眉勒,再在那上繡些成花卉及'吉祥如意'、'福'、“喜”等吉祥花樣便是

。”
待素心說完,慧珠是越想越覺得送遮眉勒給耿氏做年禮不錯,於是二人又細細商量著是給眉勒鑲嵌上點翠嵌珠寶好,還是釘上緝紅、白米珠

好。直到未時正,二人方商量好,慧珠又命月荷找來料子和珠子,興趣正濃的開始做起了遮眉勒。

然,慧珠是個一頭熱,說風就是雨的性子,這一做,便是好幾個時辰,甚至到了晚飯間也只草草的用些吃食,就又開始挑著明晃晃的燭燈做

起針線活來。因此,晚間,當胤禛進到慧珠的院子的時候,院子裡只有張嬤嬤一人在收拾打理著什麼,不見其他人的?影。胤禛便揮退了張

嬤嬤的通傳,直個兒朝里間走去。而此時,慧珠正在用繡花針一上一下的在絲絨上穿針引線,不時和素心等人說笑幾句,也就沒發現胤禛的

到來。

慧珠正拿了一顆白米珠往眉勒上釘,忽覺得有些安靜,也不見說笑聲,便納悶的抬起頭。一見,竟是胤禛,稍怔一下,也就忙放下手中的針

線,穿上雲子鞋,從炕上起身,帶著素心等人,一起給胤禛行禮問安,心下去抱怨胤禛要來也罷,可怎麼也不知道通傳一聲。

見胤禛頷首應了,慧珠便忙讓月荷夏梅下去備些熱水茶點,讓素心收拾了屋子里三四個繡墩,她方親自伺候胤禛在炕上坐下。

胤禛在炕上坐定,瞟了眼慧珠放在炕桌上的繡活,輕蹙眉頭道:“我知你喜歡繡活,可也不待你這麼白天晚上的繡,就不怕傷了眼睛。 ”

慧珠蹲身伺候胤禛換了皮靴子,從素心手裡接過青緞氈裡皂鞋給胤禛穿上,方起身回道:“謝爺關心,婢妾省的,晚上也只是偶爾繡繡便是

。”胤禛輕聲“恩”了一下,便拿起慧珠的繡活隨意翻看了會,說道:“你的繡工倒是不錯。”

慧珠心下不喜被人打斷了事情,卻又因打斷她的人是胤禛,也就無法,反是要好生伺候著,便也沒什麼心思應對他,於是隨意回道:“若是

爺喜歡,婢妾也給爺做些繡活好了。”胤禛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遮眉勒,抬眼看向慧珠,面不帶色道:“恩,你既然想給我做就做吧。”說

著,胤禛又抬腳看了看他穿的鞋,繼續道:“這鞋是小祿子拿來的,唔,你就給我做雙在里屋穿的鞋便是,我以後來了也好換著穿。”

慧珠看著一副施恩樣子的胤禛,登時暗惱,相處這久,怎麼就忘了胤禛淡然冷酷??下的霸道一面,現在說不定胤禛還以為讓她做鞋,是她莫

大的榮幸呢。想著胤禛的在某些方面上心眼甚窄,也只好壓下不平,福身笑道:“謝爺看得上婢妾的繡工活,婢妾定當趕在正月裡做好。”

胤禛一副理所應當的點頭,吩咐道:“恩,倒也不急,你慢慢來就是。”說話間,月荷就端了熱水進來,慧珠便拉著胤禛的手,浸泡在水里

洗了會,又親自用帕子為他淨了水,方打發了月荷下去。

胤禛捂了手,待慧珠接過夏梅遞來的茶點,就著用了口蓋碗茶,舒服的半瞇了會眼睛,仰靠在炕墊上,含糊道:“小祿子,現在什麼時辰了

? ”一直立在一旁的小祿子躬身道:“回爺,一更天快過了。”胤禛哼了一聲,再次抿了口茶,不顧立在一旁的慧珠和小祿子素心等人,

又閉上眼睛假寐。小半個時辰後,待慧珠站的有些麻木,準備出聲的時候,胤禛方半搭著眼皮,聲音暗沉道:“去備盥洗的用具吧。”說完

就起了身,張開雙臂。慧珠見狀,認命的走過去,為胤禛寬下外袍。

片刻後,小祿子便端著盥洗的一應物件就來,慧珠也就和著小祿子一起伺候胤禛洗漱睡下。一切就應完,小祿子方才躬身退下。而慧珠也在

素心的服侍下草草的盥洗了,隨後也打發了素心去外間侯著後,慧珠方脫下外衣,只著裡衣向床鋪走去。

此時,胤禛已經閉眼躺下了,慧珠淡淡的看了閉目似睡的胤禛,心下嘆了口氣,脫下鞋,上了床,半跪著床邊,待把水紅色床幔放下後,就

被拉進一個散著熱氣的胸懷。

外面夜深人靜,只有呼嘯的寒風沙沙不止,而與這歲暮天寒相反的的是暖烘烘的屋舍,紅紗幔帷下的春情……二人翻雲覆雨、一陣纏綿
悱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48:37



第五十四章 屬意



次日清晨轉醒,慧珠朦朦朧朧睜開眼睛,抬頭便見天已微亮,估摸著也快進卯時了,又見一旁的胤禛還未醒來,不由皺皺眉頭,準備起身去

叫小祿子備好物甚,伺候胤禛起身。

這一番動作,卻是叨擾了一旁的人。只見胤禛睜開眼睛,瞟了慧珠一眼,隨即又耷拉下來,黯啞道:“怎麼了?”慧珠停下起身的動作,轉

頭回道:“爺,是時辰了,婢妾正想著去喚小祿子伺候您起身,要不早朝可就得晚了。”胤禛閉眼,說道:“今臘月二十六,不早朝。”說

著,胤禛就將已坐起身的慧珠拉回被褥中,半躺在她的身上,悶聲道:“不要說話。”

慧珠躺回床榻,只感覺胤禛呼出的熱氣一陣陣的掃著她的頸脖處,有些瘙癢,便輕輕的動了幾下,不想一隻微帶冰涼的手卻伸進了她的裡衣

內摩挲,慧珠頓時打了個激靈,止住了扭動的身體。

胤禛有些粗糙的手在慧珠細膩的豐盈上肆虐,只感到觸手之處,凝脂溫潤滑膩;俯首之處,脖頸粉白蝤蠐。不禁心思湧動,半響才在慧珠耳

旁咕嚕道:“你好像漸長了,這年還未過,倒是胖了些。”說完,有些冰冷的唇就落在了慧珠的領間,隨後便是一陣細咬。

然而,慧珠卻被胤禛的這句話給斷了旖ni,索性就由著胤禛在她身上作亂,心下卻胡亂的想著。胖了,她還未覺得,胤禛就感覺到了,可這

話,能這樣說的嘛。不過,倒也是,這進六年的夫妻生活,再怎麼相處少,彼此之間也是最熟悉的人,又或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慧珠此時有些不確定,這個在她身上纏mian留念,溫聲相對的男人,是平時那個寡言冷然的胤禛嗎,又仰或是對著府裡其他女人傾情相顧的

胤禛嗎。可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是冷靜睿智的,同時也是冷酷寡情的,要不然怎能由著他千寵百愛的年氏流產不究,由著府裡受過他憐

愛恩寵的女人們內鬥,更甚至對著已進府多年的她,不思量的說些漠視的話,隨即又如此親密為之……

胤禛感覺到慧珠的心不在焉,抬首看了一眼,復又埋首,狠狠的咬下。瞬時,從胸口處傳來一陣刺痛,慧珠不由輕呼了一聲,拉回了飄遠

的思緒,看著覆蓋在她身上的男人,蹙眉輕聲道:“爺,婢妾……還得去……請安。”胤禛聽後,仍是不顧,半天才含糊應道:“恩,有小

祿子呢。”說完,就又開始了一番作為,將慧珠捲進了昨夜的* 。一時間,風乍起,吹縐一池春水;轉而間,窗外日高起,帳內盡纏mian…


再次起身已是辰時正(早上8點),小祿子果真已向烏喇那拉氏告了假,並和著素心還有兩個小太監在外間侯著。慧珠從衣架上隨意拿起了

件青花纏枝蓮紋連裳棉袍,便起身招呼小祿子等進來,一起伺候胤禛起身,洗漱穿衣。直至小半個時辰後,慧珠才得了閒,方在素心的服侍

下,梳妝洗漱。

待慧珠也收拾妥當,來到炕桌時,小祿子已張羅好吃食。一碟母子鮮蝦餃,一碟鹵蝦豆腐蛋、一碟雞油卷兒、一碟醃水芥皮、一碟蘇子葉餑

餑、並白碧粳粥和小肉飯。慧珠看著,心下滿意夏梅做的吃食,便用白瓷鑲鬥彩梵花紋碗為胤禛盛了白碧粳粥,笑道:“爺,還是婢妾伺候

您用飯吧。”胤禛點頭輕“恩”了一聲,便接過瓷碗,用起粥來。小半會,胤禛歇下用粥,就著慧珠遞來的蝦餃吃了兩口後,說道:“差不

多了。”慧珠福身應了,接過早已備好的青銅痰盂盥、漱口盅親自伺候胤禛漱洗。

這時,卻聽胤禛淡然道:“今過年會忙些,不出正月,我也不會來的。”慧珠正為胤禛整理著外袍,聽他如此說,想也沒想的隨意抬頭答了

一聲。然,這一抬頭,也就對上了胤禛瞥下的眼眸。

胤禛直直的盯著慧珠,清冷道:“今年也是時候選秀了,這也沒什麼。而你是上三旗出身,又進府這多年了,若能有什麼消息,倒也是個機

緣。”說完,不待慧珠有何反應,就帶著小祿子出了里屋,離開了。慧珠直愣愣的看著胤禛離去的方向,對他突如其來的話有瞬間的怔住。

同樣呆愣住的素心,猛然反應過來,大叫了一聲,又忙摀住嘴,半天才眼含喜悅,聲音顫抖道:“主子,爺的意思是,您聽出來沒,側福晉

,爺的意思就是您若有了孩子,就是側福晉了。側福晉,天啦,主子要是側福晉了。”慧珠看著欣喜若狂的素心,皺皺眉,她何嘗聽不出胤

禛話裡的意思,可他為何如此作為,是試探嗎,畢竟胤禛不是會輕易說下這話的人,而她又是哪一點得了他的眼呢。

慧珠搖搖頭,不管胤禛怎樣想的,她還是得小心謹慎才是,於是沉凝片刻道:“我知你是為我高興,可這還是件沒譜的事,你這樣高興,若

被他人窺見,指不定會傳成什麼樣。你還記得當年的武氏嗎,她有身子時,爺何嘗不是時時去看她,福晉更許諾若她生了小阿哥,定扶持她

為側福晉。可結果呢?孩子沒了,爺也是雍親王了,而她武氏仍是府裡的格格。”

素心從剛才的喜悅中回過醒,向慧珠行禮告罪道:“奴婢越矩了,請主子責罰。”慧珠坐在炕上,搖頭道:“無妨,這事也就爺、我、你還

有小祿子知道,小祿子是爺的人,不會說出去的。你以後不要再提這事就好。明年就要選秀,再加上府裡其他的女人,這雍親王府的側福晉

可只有兩位,不是那麼好當上的。再說,我這些年了都沒懷上過,現在又有什麼好指望的。咱們現在只要靜觀其變,小心謹慎便是。”素心

聽了慧珠這番說辭,倒也應了,二人便就此歇了話。

接下來的日子,慧珠依如往常的過日子,並沒有因為胤禛的話而有所改變,只是在某些細節方面卻是更加小心。而素心也未再提起那日早上

的事,一如平常。但自那日後,素心卻開始對慧珠的體寒之症更加上心,隔上一兩天就囑咐夏梅做些女子養身子的湯藥,為慧珠補養氣血。

就這樣,日子匆匆而逝,轉眼就是過年,府裡上上下下一陣忙碌,隨後又到了正月間,便是皇太后的七十大壽。因此,胤禛倒也應了那日的

話,接下來的兩月都沒再去慧珠的院子,反是帶著他的嫡福晉和兩位側福晉忙著進宮赴宴,與來賀的王親勳貴應酬。

就在全府一片忙碌下,慧珠??卻是比較悠閒自在的,府里大小應酬事宜,都與她無甚關聯,她也就樂得自個兒關門過年。同時,對年後,府

裡正式更名為雍親王府,也沒什麼太大的觸動,雖說她是由貝勒府的格格成為親王府的格格,區別不小,可畢竟這地位稱乎沒得到任何改變

。慧珠也就沒什麼感覺,不過倒對份例月錢上漲一事,很是高興了一番。連著也多有賞賜月荷夏梅等人,一時間,慧珠的小院子仍是其樂融

融,人人皆滿帶歡喜,辭舊迎新。

然,日子,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過去,完完全全的進入了康熙四十九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50:07



第五十五章 中選(上)



 陽春白日,萬物知春,溫風淡盪。和煦的陽光洋洋灑灑的傾斜下來,照的屋子一片明亮,慧珠盥洗淨面後,就隨著素心撿的青緞地彩繡折

枝花卉連裳旗袍換上。又坐在鏡台前,任由著素心月荷為她梳妝。不時片刻,剛將把子髻盤起,夏梅就端著托盤從外間進來。

慧珠笑道:“這年過完了,人倒是越發懶了,今日不想起身晚了些,夏梅就已將早飯給備好了。”素心將一支珊瑚蝙蝠簪斜插進慧珠的發髻

根部,左右窺視了一下,又拿起一朵金嵌米珠壓鬢花戴在髮髻側邊後,方笑道:“這時節,哪有不困乏的,再說主子起的也不怎麼晚。這不

,妝扮可是妥當了,您??也正好去用早飯。”慧珠聽後,對著小銀鏡台照了下,滿意的微微點頭,便也起身去用早飯。

慧珠端起小銀碗,輕蹙眉頭,看著不時為她布菜的素心,倒也沒說什麼,就著薏仁米紅棗粥和著涼拌小配菜、豆麵餑餑用了起來。心下卻有

些愁,昨早是六味紅棗粥,今是薏仁米紅棗粥,三五不時還要喝上些養身藥膳。這一兩天也就罷了,可接連幾月下來,她就吃不消了。

其實,慧珠有時閒下來也偶爾胡亂想下,認為是不是因為她穿越在這個身子上,引起了體質的變化,要不然如此大補小補的,豈會一直沒有

懷孕的徵兆。想到這,慧珠認為有些事不是人為可以改變的,又不想自己每天都吃這些,便開口吩咐道:“這養身湯和補氣血的吃食,一月

就用上四回好了,不許再每日都如此下去了。”

素心見慧珠突然如此說道,本想規勸幾句,又見慧珠一臉堅決,也不好說些什麼了,便和著月荷夏梅等福身應了。慧珠見狀,臉上不顯,心

裡卻覺得她主子樣吩咐下去,真??是挺有用的。

於是,慧珠也就此歇了話,與她們開始了春日早晨的說笑。然後,便在這嬉笑中用完早飯,後又稍作打理,就帶著素心去正院請安。

春雨後的四月,是澄碧的天空,透白的薄雲,鶯燕的歌語,芳盛的春草,一幅生機勃勃,花明柳媚之象。一路走去,慧珠觸目所及皆是嶄新

的春景,又加上早上的談笑,便是心情明媚如*,面帶微笑的來到了正院。

可能是春日心情皆好,又因府裡晉為親王府,連帶著底下伺候的人,也時時一副笑臉迎人。就如此時,慧珠剛走到正屋門口,就遇見了似要

進屋的王嬤嬤。

慧珠正想著對王嬤嬤點頭寒暄幾句,就見王嬤嬤給她行了個大禮,眉開眼笑道:“格格萬福,老奴給您道喜了。”說著,王嬤嬤就側過身子

,親自隔開門簾,躬身道:“呵呵,老奴今奉了福晉的命,特意前來恭候格格。”慧珠看著一臉親乎勁的王嬤嬤,心下納悶,臉上卻是溫和

的笑道:“嬤嬤這是折煞我了,豈能讓您給我隔簾子呢。”王嬤嬤滿臉笑意的看了眼慧珠,也不就此答話,反是給立著一旁的小丫環遞了個

眼色,復又對慧珠道:“有話,格格還是下來對福晉說的好,現在您還是先進去吧。”王嬤嬤話一落,小丫環就立即揚聲道:“鈕祜祿格格

到。”慧珠無法,也就笑著對王嬤嬤點頭致謝,又示意素心小心後,便邁步進了里屋。

屋內除了年氏和武氏,其餘人皆到了。慧珠看著屋內眾人,心下一凜,隨即面露恭敬,快步走到屋子中間,蹲安行禮道:“婢妾鈕祜祿氏,

請福晉大安,請李福晉大安。”

烏喇那拉氏停住與李氏說笑的話,頷首應道:“鈕祜祿妹妹可是來了,我剛剛正和著李妹妹說起你呢。”慧珠直起身,聽這話,不由臉露疑

惑。

烏喇那拉氏見慧珠神色疑惑,也不多解釋,反忙著吩咐道:“這些沒眼色的奴才,沒看見鈕祜祿妹妹來了嗎,還不伺候著,斟上茶點。”慧

珠聽烏喇那拉氏如此說,便向她福了福身,沒再問些什麼,直接走到耿氏下首坐定。

耿氏看著一無所知的慧珠,心下有些嘆息,以她的性子,不知這對她是好事,或是不好。可現在也不便明說,畢竟事情還沒確定下來,於是

耿氏略一思索,看著似是不解的慧珠,小聲安慰道:“慧珠妹妹,我也是剛知道的,想也不是什麼大事,就商量著陪……”

不待耿氏說完,李氏就打斷道:“看著了鈕祜祿妹妹,我真真是覺得福晉姐姐的話有理。想這鈕祜祿妹妹不只識禮,懂規矩,更是大家出身

,不像某些人一樣。哎呀,咱們府現在不比以往,可是大清朝的雍親王府,出去了可不得丟了爺和姐姐的面子。恩,我想了想,還是鈕祜祿

妹妹最合適。”說完,李氏就對慧珠露出友善的笑容,暗下卻打量著慧珠的神情,見慧珠一臉表情皆現在外面,又憶起慧珠進府六年多來,

無聲無息,低調的似不存在,並且還從未有過身子,不由笑的更是親切。

李氏話一落,除了烏喇那拉氏和耿氏無甚麼在意外,餘下眾人皆面上閃過不自然,眼含嫉恨的看向慧珠。如此情景,慧珠是聽出了歪膩,看

來有什麼事情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還是在一件對後宅女人們來說的好事。

慧珠一邊思索著,一邊迎上李氏友好的笑容,心下卻更是疑雲。前些時候,還是春初,天氣仍是寒冷,三阿哥弘昀不慎掉進冰寒的池水里,

差點就此喪命。幸被過路的奴僕救起來,卻已是淹淹一息,不僅嗆了水還撞傷了頭頸和胸腔處。後來胤禛得知大怒,徹底清查,卻毫無所獲

,胤禛也只好命人添了後院池塘以消怒火。而弘昀卻沒因此大好,本就有些弱的身子更是遭到邪氣入體,直至現在仍是昏沉無法下榻。於是

,李氏這些天是愁眉不展,整日守著弘昀,甚至好幾天也不來請安。可今日不但來了,還對對她露出善意的笑容,這是何解?

慧珠心下翻滾,看著一身銀紅色金絲花縐繡五彩丹蝶連裳旗袍,也掩不住眼下烏青的李氏,起身福了福,問道:“婢妾謝李福晉誇讚,可不

知,福晉與李福晉所謂何事?”李氏看著小心翼翼的慧珠,笑容加深道:“呵呵,鈕祜祿妹妹何須行什麼禮,我們可是好姐妹來著。至於是

什麼事嘛,姐姐我在這可是要向你道喜了。不過,這事說著也算大事,還是讓福晉來說的好。”

烏喇那拉氏含笑的應了,與李氏對笑一下,方看向慧珠道:“想必鈕祜祿妹妹還不知吧,今前幾天萬歲爺下了旨意,說……”丫環的通傳聲

,打斷了烏喇那拉氏的話。

“年福晉、武格格到。”慧珠聽著丫環的通傳聲,很是不愈,這不是說到重點了嘛,就被打斷。

就在慧珠也些暗惱想著時,身著淺藕荷色大紗地納金百蝶紋旗裝的年氏,在丫環和刑嬤嬤的攙扶下,與身著桃紅色旗袍的武氏一起款款走來


烏喇那拉氏看著有好幾日不來請安的年氏,眼色變了變,沒有說話,直待年氏和武氏皆行禮請安後,才一臉關心道:“年妹妹,你怎麼來了

,不是病了好些時候嗎,今怎撐著身子來請安啊。快,王嬤嬤幫個手,將年妹妹扶在椅子上座好。”說完,烏喇那拉氏停頓下,面含厲色的

道:“刑嬤嬤,你也是年妹妹身邊的老人,年妹妹前些時候得了風寒,久臥病榻不起,就該休養,你怎麼讓她前來請安呢。”

刑嬤嬤一聽,立馬跪下請罪道:“老奴該死,請福晉恕罪。”李氏見此情形,笑了笑,復又狠狠瞪了一眼武氏,掠過一臉病態的年氏,眼裡

閃著喜色,準備火上加油,定要治刑嬤嬤的罪時。就被咳嗽了幾聲的年氏搶白道:“福晉,還請恕罪,這是與刑嬤嬤無關。刑嬤嬤你不用跪

著,起來吧。”

年氏話落,一時間屋內安靜了下來,齊刷刷的看向站起身的刑嬤嬤和發話的年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51:46

第五十六章 中選(下)

烏喇那拉氏當下面色一沉,目光銳利的盯著年氏,緊拽繡帕,半響,才緩了表情,淡淡的吩咐道:“年妹妹是刑嬤嬤的主子,既然年妹妹都

如此說了,就這樣吧。”烏喇那拉氏的話,緩解了屋內的氣氛,畢竟,年氏是不給烏喇那拉氏面子,直接無視,與她們無關。

李氏被年氏搶了白,也是不悅,於是想了想,開口笑道:“年妹妹和武妹妹來的可真是巧,福晉正有事要說呢。呵呵,福晉,還請您給大家

解惑吧,要不妹妹們可還被蒙在鼓裡。”李氏的話成功的讓大家變了臉色,复想起剛才的事,目光又轉移到慧珠的身上。

聽了李氏的話,烏喇那拉氏會意,微點了下頭,眼含笑意的撇過年氏,看向慧珠,說道:“倒讓李妹妹提醒了,剛剛是有話要說,卻不想被

年妹妹打斷了。想必大家也知道,咱們大清皇室每年都要木蘭秋?。前幾天,萬歲爺下了旨意,宣咱們爺陪駕前往。這次可不比往日,要從

五月初一一直到十月底,或十一月初方得回京。於是,我和李妹妹也就私下決定,由鈕祜祿妹妹一路隨侍爺。”

烏喇那拉氏話落,屋內瞬間悄無聲息,慧珠也被這消息驚訝了,心下有些起伏不定。抬頭所及,就是面含笑意的烏喇那拉氏和李氏,還有其

他人愈加嫉恨的目光。一時半會,慧珠不知如何反應,只想著,以她的分位怎麼能隨侍前往呢。

果不其然,慧珠正這樣想著,年氏就輕啟朱唇,緩緩說道:“福晉,妾來也是為了這件事。鈕祜祿妹妹固然是好的,不過,能隨侍前往,這

以她格格的身份是不合適的吧。前些時候,爺可是親口對妾說了,若這次仍要巡幸塞外,還是由妾隨侍。”

李氏暗恨胤禛的許諾,想起這些年來,胤禛每月大多都在年氏那。思及此,李氏更是恨的咬牙切齒,於是待年氏一說完,立馬驚呼道:“呀

,怎麼沒聽爺說過呢。其實年妹妹陪侍是應該的,可是年妹妹這身子骨能行嗎,這可是連著幾月都在塞外呢。呵呵,其實我和福晉都是為了

年妹妹著想才如此安排的。再說,每年木蘭秋?,還不是有些親王的格格跟著去,年妹妹多想了。”

年氏目露凶光的看向李??氏,本該由她陪侍的,不想居然有人給她下藥,害的她突然病臥在榻,奈何又查不出原因,只好吃下這悶虧。年氏

想到這,越發覺得是李氏所為,便冷笑道:“若爺讓李姐姐去,妹妹也就不說什麼了。可爺偏偏叫妹妹去,妹妹也就不好違了爺的心思,所

以這才特意前來向福晉道明。”李氏聽後,正想反擊,卻被烏喇那拉氏眼神制止到,便吞下這口氣。

烏喇那拉氏眼神複雜的瞟了眼殷切看著年氏的武氏,方對著眾人說道:“好了,我知年妹妹是關心爺的屬意,不願違背。可是在此,我不得

不說一下,昨我向爺提議了這次木蘭秋?有鈕祜祿妹妹隨侍,爺是點頭同意了的。”說著,掃了眼登時煞白了臉的年氏,嚴肅道:??“李妹

妹要照顧弘昀分不開身,而年妹妹這次卻是病了,爺特意囑咐我好好照顧年妹妹,讓她在府裡好好休養。至於鈕祜祿妹妹,我是看著她是個

知禮懂規矩的,又是咱們府裡最小的,所以也就由她隨侍爺了。好了,現在該說的我也都說了,以後我不想再聽見什麼不該有的言論。”烏

喇那拉氏話一落,復又目光如炬的掃了眼屋內眾人一遍,見大家皆是安靜的聽從,方滿意的端起茶碗,輕抿了幾口。

屋裡的女人都是人精,見狀,知此事是鐵鐵錚錚的定下來了,又知曉慧珠是個老實不爭的性子,便也丟了心思,面上皆揚起笑意,齊稱烏喇

那拉氏安排甚是妥當,恢復了談笑。也就無人提起,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離開的年氏。就連通傳消息的武氏,也識時務的留下與眾人談笑


一時間,倒也相處愉快,直至半個時辰後,眾人方各自離開。

回到里屋,慧珠素心二人方大大的出了口氣,很是為剛剛發生的事怔住。尤其是慧珠,她自胤禛那日的話後,更加小心謹慎處事。在外面,

從不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每日除了給烏喇那拉氏請安,就是待在院子裡。想她如此低調行事,怎麼烏喇那拉氏和李氏還是注意到她了

。一想起當時心思迥異的眾人,眼含怨恨的武氏,將要面對近半年的胤禛,以及接下來的一應事宜,慧珠不由的頭疼,想著就覺得煩。

素心是回過省了,當下喜極而泣,也沒注意到慧珠的坐立不安,激動道:“主子是熬出頭了,能隨侍爺一起去塞外,這是多大榮耀啊。五六

個月的時間啊,主子只要趁這個時候,有了消息,那回府後就是側福晉了。”慧珠被素心的話打斷了思緒,見素心如此,也不忍打斷,便想

了下,順著素心的思緒,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這的確是個難得的機會,可此事也把咱們推向了封口浪尖,現在府裡上上下下不知有多

少雙眼睛盯著呢。離五月初一還有個十來天,這十天裡什麼事也有可能發生,現在高興得過早了。”慧珠的話猶如一盆冰水,將素心澆了個

透心涼。

素心想著府裡的形勢,思索片刻,皺眉道:“主子說的甚是,是奴婢看不清眼下的形勢。後面這十來天,奴婢定當謹慎行事,約束月荷等人

。不過,奴婢陪主子進府這些年,是看著主子如何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的,若此次一切順利,奴婢也算是不辜負太太的叮囑。”說著,素心便

緊閉雙眼,兩手合十,呢喃道:“願菩薩保佑,主子這次隨侍能順利還上小阿哥,當上側福晉。”

慧珠看著素心臉龐滑下的淚珠,心下有些感慨。想著,若這次真如素心祈求的那樣,能讓她有個一男半女,倒也是件可喜的事。隨即,慧珠

又好笑的搖搖頭,就順氣自然吧,知足者方能??常樂,萬事不能強求。

接下來的日子,慧珠一如既往,並沒有因為得了隨侍胤禛的機會,而有所張揚得意。每日仍早早的去給烏喇那拉氏請安;並對比她早進府的

三位格格,依然尊稱一聲姐姐;尤其是遇見李氏時,更是行大禮問安。

慧珠這一番作為,倒是安了不少人的心。眾人見她每日除了請安,就是關著院門足不出戶,伺候她的下人也沒洋洋得意,處處顯擺,也就慢

慢接受了慧珠隨侍胤禛這件事,想著她隨侍也比府裡其他女人去強的多。於是,眾人面對慧珠時,也恢復了往日的態度,沒再明里暗裡使絆

子;同時,府裡的風言風語也漸漸消停了。

而面上給人泰然處之之感的慧珠,心下卻並不如此平靜。直待一切恢復正常,慧珠才是真正安了心。摒棄一些讓她擔憂的事,開始認真和著

素心打點起隨侍的事宜。一時間,倒也忙碌了起來。不過,慧珠此時卻真真對隨侍胤禛一事感到高興,因為這讓很有種前世將去旅行的興奮

感。

就這樣,在臨近出巡的最後幾天,慧珠真心的期盼起五月初一到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52:51

第五十七章 抵達

康熙四十九年五月初一,由皇太子胤礽、皇四子雍親王胤禛、皇七子淳郡王胤佑、皇八子貝勒胤?、皇十五子胤?禺、皇十六子允祿,自暢春

園起程,隨康熙帝巡幸塞外。

這日,寅時剛過,慧珠就已收拾妥當,交待了張嬤嬤一些話,又細細叮囑了月荷夏梅行為處事需小心謹慎後,便帶著素心去了正院。

來到正屋,慧珠便向烏喇那拉氏等人行禮請安,復又俯首聽了她們一番訓誡之類的話。直至卯時將闌,方在陣陣寒暄聲中,坐上了橫木處標

有雍親王府四字的馬車,行徑至暢春園,加入進康熙帝巡幸塞外的聖駕,與其一起向熱河行宮徐徐前行。

坐在華麗馬車上的慧珠,心下是滿懷的激動,難掩的興奮。透過雕欄的窗隙下,可見街道兩旁簇擁著的人群,可聽見眾人齊呼萬歲的聲響。

此時此刻,慧珠是身心強烈的感受到,她身處在三百年前的滿清,身處在皇權高度集中的封建社會。

慧珠一隻手震驚的捂著嘴,以防發出驚呼聲;一隻手微挑窗帷,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事。在古色古香的街道旁,在清一色滿清官兵的

矗立後,是屯街塞巷、歡呼雀躍的人群,是迭跡瞻仰,虔誠膜拜的人群。前世今生,平淡生活了近四十年的慧珠驚訝了,是什麼樣的思想束

縛,能讓人虔誠,愚忠至此。然,就在慧珠暗呼連連,沉浸在震撼的思緒中時,冷不丁,被一個冷然的聲音拉回了現實。

只見身著石青色裘質行褂的胤禛,騎在一匹褐色高馬上,暗沉著一張臉,濃眉緊蹙,低聲呵斥道:“還不放下簾子,竟敢拋頭露面,看來是

我平時對你太好了。”慧珠怔了一下,有些不知所錯呆住了,直愣愣的望進了胤禛飽含怒氣的雙眼,片刻後,才回過神,滿放下窗帷,急聲

道:“爺,婢妾之罪。”胤禛冷哼道:“不要損了府裡的體面。”

慧珠聽著“嗒嗒”的馬蹄聲,知是胤禛已經離開,方摸著胸口,懊惱道:“怎麼就忘了這蹲溫神。”素心安慰道:“主子,爺就是隨便說說

,您可不要在意。恩,主子早上也沒吃上早飯,現在要不用些吃食墊墊肚子。”聽後,慧珠倒也覺得有些餓了,於是點頭笑道:“是有些餓

了,用些吃食也不錯。”

素心見慧珠無甚不悅,也就歇下心思,打開紫檀木漆盒,取了一碟七彩凍香糕、一碟蜜餞鮮桃、一碟蜜金錢桔擺在小几上,又從水袋裡倒了

小半碗杏仁茶進琺瑯長碗裡,遞給慧珠道:“主子,這些都是夏梅給您,在路上備的小零嘴。吃些,倒是可解解路上的無聊。”慧珠喝了口

杏仁茶,將琺瑯長碗放進小幾凹處,撿了一小塊七彩凍香糕,咬了一口,笑道:“還是夏梅心細,不像月荷那丫頭,大大咧咧的。”說完,

慧珠又用了幾口,和素心閒談起來,說說笑笑,倒也打發了旅途的無聊。

經過第一天的訓斥,接下來的行程中,慧珠是老實安分的待在馬車上,除非必要決不下馬車。好在慧珠乘坐的馬車,是加寬加大了的,既有

臥榻方格小幾,還有吃食針線閒書,因此待在上面也還過得去。而胤禛在第一天訓斥過慧珠後,也沒給她什麼臉色看。慧珠倒是大大鬆了口

氣,不為別的,自見過那日百姓對皇室的虔誠膜拜後,慧珠是深深切切的體會到她所處的世界是怎樣的等級森嚴。因而每晚安營扎寨的時候

,慧珠總是恭恭敬敬的伺候胤禛,再不敢因這些年安逸生活過慣了,而忘記她所處的環境。

就這樣,在慧珠連續坐了十幾天的馬車,覺得骨頭都要散架的時候,終於在五月十三日,抵達了熱河行宮。這日申時正,慧珠乘坐的馬車才

停了下來。而現在的慧珠早沒了出行前的興奮了,只剩下旅途的疲倦。就如此時,慧珠正斜靠在馬車裡的臥榻上,迷迷糊糊的打著盹,剛感

覺馬車是停了的時候,就听馬車外傳來搬東西的嘈雜聲,和咚咚的敲門聲。

慧珠揉了下眼睛,皺眉道:“誰啊?”就听似小祿子的聲音道:“回格格,奴才小祿子,封奉爺的命來接應格格。”瞬間,慧珠醒了,與素

心相對一眼後,笑道:“麻煩祿公公了。”話落,素心便已打開馬車的木門。慧珠知已到了熱河行宮,便也順著素心開門後,下了馬車。

小祿子給慧珠打了個千兒,躬身笑道:“格格,一路辛苦,熱河行宮是到了。爺現在正陪著聖駕,抽不開身,又憂格格初次前來有些生疏,

便遣奴才來伺候格格。”慧珠虛扶了一下,笑道:“有勞了,我初來這裡,甚不懂規矩,而這又是萬歲爺在的地方,所以還請祿公公多多提

點。”小祿子聽後,忙做惶恐狀,回道:“格格這樣說,不是折煞奴才了嗎。”小祿子說完,又窺見慧珠一臉倦色,便側開身子,笑道:

“格格路上是累了吧,奴才已命人打點行李了,格格只需去事先分好的臥房休息便是。”

連坐了十幾天的馬車,慧珠的確是乏了,也不多說,直接點頭應了,跟著小祿子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在一處有別於京城的繁華的院落停下。

慧珠打眼一看,院落很是淡雅莊重,圍牆等處皆是青磚灰瓦,原木本色。

小祿子笑道:“格格,後面這些日子,您就住著裡。”說著,小祿子就率先跨進院內,直直領著慧珠進到正屋,屏退屋內的兩個丫環、三個

小太監後,看著面露疑問的慧珠,解釋道:“行宮裡,爺身邊只有格格一位主子,所以格格飲食起居便和爺在一塊。”

慧珠看著笑的別有深意的小祿子和滿臉驚喜的素心,有些不自然,半響才說道:“我看這裡甚是不錯,多虧了祿公公細心打點。恩,那個,

不知爺還有什麼吩咐嗎?”小祿子只慧珠意思,於是又打了個千兒,陪笑道:“爺晚間要陪萬歲爺用膳,大概要一更天后,方能回來。格格

可以先行休息,晚間奴才會送吃食過來的。對了,院裡還安排了兩個大丫環,三個粗使丫頭,三個小太監、一個粗使嬤嬤來伺候格格。他們

本該今天來給格格請安,可奴才想著格格舟車勞頓,便安排在明早,格格看……?”

慧珠心道,小祿子果真是個識眼色,臉上卻笑道:“祿公公安排甚是周全,就明天再見她們就是了,現在還真有些乏了。”慧珠說完,就使

了個眼色給素心,素心會意,忙遞了個荷包給小祿子,小祿子便也接了荷包笑呵呵的退下。

慧珠見小祿子退下後,方打量起整見屋子。一明兩暗式佈局,中間是正屋,現在她所在的房間便是里間臥房,而正屋左邊暗間該是書房。慧

珠看著里間的擺設,和她在雍親王府差不多,只是更大更豪華,還多了一面兩扇開的雕花大窗。而窗外便是一個大大的湖泊,湖泊上又有涼

亭、橋樑相通,兩岸更是綠樹成蔭,倒有曲折有致,秀麗多姿之感。看來到了夏天,這個屋子住著,該很是舒適愜意的。

正待慧珠打量著屋舍時,卻有個長相俏麗的丫環進來,蹲安行禮道:“?主子,祿公公吩咐給主子備的熱水已準備好,還請主子移駕到耳房

沐浴梳洗。”慧珠沒想到小祿子居然如此用心,不愧是胤禛的身邊人。

隨後,慧珠也接受了小祿子的好意,去耳房沐浴,舒舒服服的清洗過身子後,又用了幾塊糕點,便在素心的伺候下,在這個雅緻的臥房裡陷

入沉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53:59


第五十八章 醉酒


晚間,慧珠悠悠轉醒,朦朧中,瞥見窗外已是黯藍的天,碧色粼粼的水波。不時,一陣涼風伴著淡淡的湖水味,從窗外襲來,慧珠不禁打了

個呵欠,倒是徹底醒了。

“吱呀”一聲,外間的門被推開,片刻間,又是花盆底與大理石相觸時,發出的“噌噌”聲,抬眼就見素心領著兩個身著素綠色宮裝,梳長

辮子的宮女走了進來。

素心吩咐那兩個宮女將盥洗器皿在木架上放好,又親自從櫃子裡取了件青緞素花蝶紋連裳旗袍,走到床邊,給慧珠福了福身,說道: “主

子可是醒了,奴婢正準備喚醒主子,用晚飯呢。”慧珠就著素心的服侍,邊穿外衣,邊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爺可回來過?”素心回道

:“也就戌時一刻,爺倒是沒回來,不過小祿子剛個傳消息了,說爺正在正宮的澹泊敬誠殿陪駕,過會還要參加宴席,席上少不了要喝些酒

,到時回來還得讓主子伺候著。”

聽後,慧珠皺皺眉,也沒說什麼,直直穿了鞋,去淨面梳洗。待慧珠剛梳好了個簡單的髮髻,戴了朵素色大絨花時,兩個宮女已經把吃食在

食几上擺好,並蹲安行禮道:“請格格大安。”慧珠頷首問道:“你們是?”一個柳眉,杏眼的俏宮女躬身回道:“奴婢采薇,她是採蕊,

都是熱河行宮里當值的宮女,前個兒被行宮裡的管事嬤嬤給分來伺候爺和格格。”

慧珠心下暗道,這兩個丫頭該是小祿子說的,在里間伺候的大丫頭,看著也還行,是安分的樣。於是,慧珠點頭道:“現在才五月中旬,估

計還要在這待上好幾個月。其實,我也只是雍親王府的一個格格,平時都很隨意的,只要沒人給我使絆子,惹事就行了。好了,現在這裡有

素心伺候就行,你們就退下吧。”聽後,采薇、採蕊二人便向慧珠福了個身,識趣的退到外間侯著。

慧珠看著几上的吃食,一碗淡菜蝦子湯、一碟糟蒸鯽魚、一碟酥薑皮蛋、一碟素筍尖、一碟雞油卷兒、並上小肉飯和粳米粥,菜色不錯。但

慧珠此時剛起身,沒什麼食慾,便端起了粳米粥,小吃了幾口,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抬頭吩咐道:“倒是忘了這茬,過會爺回來可得備些白

粥和醒酒的湯藥才行。”

素心給慧珠撿了個雞油卷兒進碟里後,取笑道:“主子現在可是越來越有妻子樣了。呵呵,主子儘管放心,院裡有小廚房,奴婢早就吩咐下

去了,就連給爺沐浴的熱水都事先備好了的。”慧珠僵笑道:“這一路上,爺可是騎著馬,風塵僕僕,這些該備齊的,我也得給他備著啊。

”說完,慧珠也不理會素心的打趣,埋頭用起吃食來。

由於下午睡的多了,晚飯過後,慧珠是徹底來了精神,又因剛來無所事事,還要等著胤禛,便招了采薇採蕊講些熱河行宮的趣事打發時間。

因此,漫長的上半夜,倒也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

子夜時分,已是明月當空,繁星點點。在這夜深人靜的夜晚裡,再怎麼精神,也不免有些困倦。

就在慧珠頭昏,打盹時,院子里傳來胤禛回來的聲響。慧珠暗掐了胳膊一下,忙起身,疾步出屋去迎接胤禛。

來到外間,一片燈火通明,慧珠一下就看見了一臉正色的剛走進院裡的胤禛。於是慧珠忙疾步上前,蹲安行禮道:“請爺大安。”胤禛卻沒

回話,反是直直走到慧珠跟前,將手搭在了慧珠的肩上,開口道:“回里屋。”說著,就半壓著慧珠,想往里屋走去。

慧珠呆了呆,她開始看胤禛一臉常色,以為沒喝什麼酒。結果一走到跟前,就整個人壓在了她的身上不說,他全身還不時傳出嗆鼻的酒氣,

看來胤禛是上了酒。感覺著身上的重量,慧珠很是吃不消,便也不管平時的規矩體面,高聲喊道:??“小祿子,沒看見爺醉了嘛,還不快過

來幫個手。還有,素心你快去備好熱毛巾,熱水,對了,別忘了醒酒湯。”

小祿子從未見過慧珠如此一面,怔了一下,隨即方應過來,苦笑道:“格格,還是您把爺扶進去吧。這,爺是很少醉酒的,每次醉酒,都不

要奴才等伺候著,非要自己面色如常的走回去,現在奴才來扶,爺定會把奴才踢開的。其實,格格若不出來,爺也就能一個人走回里屋的。


慧珠聽後,面上一僵,狠瞪了眼一臉苦笑的小祿子,方咬咬牙,硬撐著,把全身癱軟在她身上的胤禛扶起,往里屋走去。此時,慧珠心裡是

那個惱啊,恨得牙癢癢,卻也無法,好在里屋不遠,沒一會也就進了里屋。

一進里屋,慧珠二話不說的,一下就將胤禛放到在床上,甩了甩胳膊,呆瞪了胤禛片刻,才認命的蹲下,給胤禛去了鞋子,和著小祿子一起

為他寬解了外衣,服侍他喝了醒酒湯後,慧珠方鬆了口氣,問道:“爺到底喝了多少酒,怎麼醉成這樣?”小祿子答道:“爺今陪好幾位蒙

古貴客喝了不少,還替太子爺擋酒,所以才……。”

不待小祿子說完,醉的不省人事的胤禛居然睜開眼,淡然的吩咐道:“你們都退下,這裡有鈕祜祿氏伺候就行了。”說完,又閉上眼睛,大

喇喇的躺在床上。正準備為胤禛擦洗身子的宮女聽了胤禛的吩咐,忙向他福身應了,放下熱水盆子,連著小祿子一起退下了。

慧珠眨眨眼,有些不確定的看著眼前的情況。好半天,慧珠才反應過來,看著一臉正常,除了滿身酒氣外,一點也看出喝醉了的胤禛,很是

茫然。這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若醉了,怎麼能清醒的叫出她的名字,還吩咐小祿子他們退下。

慧珠十分不悅的想著,可醉酒的胤禛卻不給她發楞的時間,直接閉眼,大聲訓斥道:“你在幹嘛,沒看見爺正醉著酒嗎,一身酒氣,還不給

爺換衣清洗。”這話是拉回了慧珠的思緒,居然還自稱爺,胤禛平時從未這樣自稱過。

然,胤禛大聲的喝斥聲,還是很好的伏住了慧珠。慧珠不敢繼續想著胤禛喝酒前後的變化,也摸不清他現在到底是醉還是清醒,只好選了個

小心的答案,恭敬的聽從胤禛的吩咐,先將浸水的熱帕子給他擦了臉,復又開始用熱帕子一點一點的為胤禛擦洗身子。

直至快四更天,慧珠才把胤禛伺候妥當,給他換上乾淨的里衣,招呼采薇採蕊等把里屋盥洗的用具撤下去,她又草草洗漱了下,方滿心不舒

服,一臉倦意的在胤禛旁邊躺下。誰知,慧珠剛剛躺下,連錦被都還為蓋上,胤禛便一個翻身,半趴在她的身上,並聲音極為清淡的說道:

“睡吧,別吵爺。”

窗外的清風,不時的刮著,吹拂起湖岸處的柳條,輕拍著半開半掩的木窗,發出微微的聲響。慧珠看著趴在她身上酣然入睡的胤禛,一時間

,也不知是何想法……

從開始的排斥,後來的無奈接受……任由胤禛趴縛著,隨著夜色的加深,也漸漸陷入睡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55:19



第五十九章 隨侍



第二天,慧珠醒來,天已大亮,明媚的陽光從雕欄的窗漏間透射下來,屋室裡印滿了片葉大小的金色斑紋,繁雜明晃的金光使她不由將眼睛

瞇成一條縫,有些恍惚的看著周圍的一切。陌生的房間,不熟悉的居家擺設,一時間讓人分不清身在何處,直至身上的僵疼,才提醒著慧珠

此時的情景。

慧珠抽出被壓在胤禛身下的雙手,輕微活動了下僵直的筋骨,便雙手抵著他的前肩往外推擠,想著起身下床。

胤禛迷糊間,受到慧珠的推拒,就有些清醒,卻沒睜開眼,只是抬手在額頭處按壓著。緊皺眉頭,努力回想著昨日發生的事。半響後,也只

模糊的記得一些喝醉後的零碎片段,不免一陣心驚。瞬間,胤禛猛的一下睜開眼睛,手一撐,整個身體稍稍拉開了距離。隨即俯首,細瞇眼

瞼,目光銳利的盯著慧珠,細細打量了片刻,才往後一仰,翻身正面朝上的躺在床上,聲音沙啞的吩咐道:“起身吧,還有備上熱水,我要

沐浴。”

慧珠想起胤禛剛剛看她時,凶狠陰冷的目光,不禁打了個寒顫。此時,聽胤禛如此吩咐,猶如得了特赦令,連忙拿起一旁的外衣,邊穿邊低

聲應道:“是,請爺稍等片刻,婢妾這就去準備。”說完,慧珠就已穿好外衣,頭也不回的,疾步出了里間。

一出里屋,就見小祿子、素心等人恭敬的在外侯著,慧珠不待他們行禮問安,直接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爺是醒了,得去備好熱水,爺

要沐浴。”小祿子道:“回格格,辰時快過了。奴才們早已備好熱水吃食等物,就等著爺和格格起身了。”慧珠點頭笑道:“祿公公辦事就

是讓人放心。”說完,就讓小祿子弄好沐浴器皿,她便和著素心進了里屋,服侍胤禛起身。

一番忙碌,待慧珠伺候胤禛沐浴更衣,又為他散了發,回到里間,已是巳將闌。

胤禛斜躺在臥榻上,抿了口蓋碗茶,淡然吩咐道:“鈕祜祿氏,你下去梳妝吧,這裡先讓宮女伺候著就行了。”慧珠將為胤禛抹頭髮的活交

給采薇,下了榻,福身應了,方帶著素心去耳房梳妝盥洗。

來到耳房,慧珠與素心閒話道:“總算是能歇上一口氣了。素心,你是不知道,昨個兒和今早,可是把我折騰的夠嗆。若後面幾個月還是這

樣,那不是要了我的命。”素心將一碟淋漿糕並沙琪瑪放在木桶旁的高架上,笑道:“府裡們的其他主子可是盼著這樣的折騰呢,主子竟說

笑。”

慧珠憶起胤禛令人膽寒的目光,再次打了個寒顫,這樣的好事她是消受不了,還是留給府裡其他人吧,遂轉移話題道:“素心,就知道你心

疼我。這一上午的,我連口水都沒喝,也只有你記著我,才給我備些茶點。”說著,慧珠就拿起一塊淋漿糕,吃了幾口,閉上眼,享受著素

心為她沖洗濕髮。不時還隨意閒扯幾句,卻是輕鬆了下來。

大半個時辰後,慧珠便已沐浴梳妝完畢,又換了件青緞提素色團花連裳旗袍,穿上花盆底,方帶著素心回到里間。

里間,燃著淡淡的熏香,室內一片安靜。慧珠邁著步子,輕身的走進來,然,花盆底仍免不了與大理石地板發出微微聲響。

此時,胤禛正靠著背墊,披散著長發,悠閒的拿著一本似是折子的本子看著,聽見步子聲,也猜出了是誰,便頭也不抬的,淡淡道:“來了

。”
聽了問話,慧珠連忙快走了兩步,來到胤禛跟前,雙手扶膝,略彎膝蓋,行禮道:“婢妾鈕祜祿氏請爺大安。”這時,胤禛方抬頭看著慧珠

,輕“恩”了聲,吩咐道:“唔,響午過半了,小祿子你去備午飯吧。鈕祜祿氏,你來綁辮子。”

小祿子躬身應了“喳”,便打了個千兒退下了。隨後,慧珠也接過采薇遞過來的牛角梳,脫了鞋,恭敬的跪在炕上,細細的為胤禛梳著髮辮


胤禛閉著眼,一臉閒適的模樣,比起平時,倒也有偷得浮生半日閒之感,心情為之鬆了下來,也就對著慧珠好顏色的,說道:“昨晚我喝了

些酒,累到你了。”慧珠綁髮帶的手頓了一下,想著胤禛陰冷的一面,便又小心的撿話,回道:“爺昨晚差不多子時的時候回的院子,這一

回來,就直接吩咐妾伺候你睡下,妾就像往常一樣伺候爺盥洗,又怎麼會累呢。其實爺若不是身上有酒氣,妾也看不出爺是喝了酒的。 ”

聽後,胤禛忽的睜眼,面無表情的看著慧珠,也不說話。頓時,慧珠心裡一緊,強壓住慌張,快速的加快手上的動作,將髮帶綁好,擠出個

笑臉,?道:“爺,辮子綁好了。”胤禛收回視線,似是滿意的點頭道:“你梳辮子的手藝不錯,在熱河這,就由你給我紮辮子吧。”

慧珠感到周圍的氣氛緩和了,臉上不由一鬆,將梳子遞給采薇,順著胤禛的話,回笑道:“謝爺稱讚,能服侍爺,是妾的福氣。”胤禛不置

可否,又想起另外的事,便吩咐道:“後面兩三日,我該是無事,也就待在院子裡。不過接下來的日子,我還要辦差,你就自己打發時間吧

。白天偶爾在院子附近轉轉是可以,至於遠了,你也該知道的。”慧珠知胤禛的意思,心里哀嘆不能逛行宮,這次出行還真是隨侍他的,而

不是旅遊的,面上卻一副不在意的回道:“謝爺關心,其實妾本就??喜歡待在院子裡,在院子附近逛逛都嫌著呢。”

閒話間,小祿子也張羅著宮女們把飯食擺上了食幾,慧珠便立在一旁,給胤禛布菜,伺候他用了午飯。下午又陪胤禛在里間無話的待了整整

一個下午,酉時正伺候他用了晚飯,晚間又繼續陪著在里間無事的待著,一直至二更天伺候他睡下,慧珠才結束了熱河之行的第二天。

夜裡,慧珠躺在床上,聽著窗外湖邊的細細聲響,聞著屋裡飄散的熏香,面上是一臉舒適的閉著眼。心下卻想著昨夜的忙碌,今早的提心吊

膽、木愣愣的下午和晚上,以及後面幾月的朝夕相處。

然,這一想來,慧珠只覺得,若後面的日子仍像今天一樣的話,那這趟熱河之行結束時,她大概也跟著結束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57:48



第六十章 上心



 日子匆匆而逝,恍眼間就進了八月

而慧珠的黯然日子也沒過幾天,胤禛便如那日說的般,除了早晚在院子裡用飯,其餘的時候皆在楠木殿,陪著康熙帝處理政事,早上依然還

要早朝,或是待在書房裡不出來。這接連兩個多月,倒讓慧珠有種仍在京城雍親王府的感覺,只是從每月來個一兩次,變成了天天相見。

熱河行宮不僅融山水園林,廟宇樓台,亭榭碑石為一體,還大的不止一星半點,就連慧珠院子處地也是山環水、水繞島的一片水鄉之景。因此

,慧珠這些日子閒來無事時,總會逛逛??這個讓她流連忘返的園子。這日早飯過後,慧珠伺候胤禛離開,便帶著素心在院子附近轉悠,直到

烈日當空,快進響午,才從河堤旁的涼亭出來,準備回院子。

剛到院門口,採蕊就直直的迎出來,神色有些閃爍的,低呢道:“回格格,爺已經回來一陣,您,您還是快些進去。”慧珠一聽,有些不解

胤禛今日怎會回的這麼早,卻也不敢耽擱,忙疾步向屋裡走去。

進了里屋,就見胤禛敞著衣襟,半臥半躺在涼炕上,半閉著眼。而采薇此時卻也是坐在涼炕上,纖細白淨的雙手扶在胤禛的額頭處,正輕輕

的按揉著。見狀,慧珠有些怔住,她是過來人,這滿室的曖mei氣息,又豈會感覺不出來。慧珠輕蹙眉頭,定了下心神,方蹲安行禮道:“

婢妾請爺大安。”

慧珠的聲響打破了一室的溫馨,采薇忽的摀住嘴,做驚訝狀,一臉羞澀的行禮道:“奴婢請格格安。”慧珠看著這個讓她頗為喜愛,性格活

潑的采薇,一時間有些摸不准她對采薇的心情,也就僵硬的點頭頷首應了。

胤禛似是沒發現此時的尷尬的氛圍,坐起身,隨意道:“出去了。”慧珠躬身回道:“就在院外稍逛了會,不知爺今回來,可讓爺等久了。

”胤禛看著慧珠微微點點頭,揮手吩咐道:“那個誰,你退下告訴小祿子可以備午飯了。”采薇猛的從羞澀中抬起頭,臉上有瞬間的蒼白,

滿眼的不可置信,半響才回過省,行禮應了,躬身退下。慧珠看著離開的采薇,心下一番感慨,然,終究是劃作一聲嘆息。

胤禛眼神一凜,將慧珠同情采薇的表情盡收眼裡,心下不禁莞爾,猶豫了下,開口道:“晚間東宮的清音閣有戲劇,你隨我一起去,還有下

午收拾下你的行裝,明日將要去木蘭圍場。”慧珠有些反應不過來胤禛突如其來的吩咐,好一會才福身道:“是,婢妾知道了。”胤禛滿意

道:“恩,今無事,我就待在院子,你也不用陪著我,自行打點一下,時間倒是有些緊。”

不時片刻,小祿子便擺上了午飯,慧珠伺候胤禛用了飯,也就得了閒,與素心開始為明日去木蘭圍場準備物甚。

私下獨處時,素心閒話道:“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個的身份,以為傍上爺,就能飛上枝頭成鳳凰了。平時盡在主子麵前裝個天真浪漫,這心野

可是不小。唉,不過,她倒也沒撈著什麼好,爺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後面更是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也是可憐。”

一個巴掌啪不響,若是胤禛不願,有誰強迫的了他,只是可惜了采薇那丫頭,十四五的妙齡,又是個聰明伶俐的,怎麼就想著往皇子府裡擠

呢,慧珠不理解,也理解不了。憶起剛個兒,小祿子將采薇打發出院子,慧珠也就不願再提起,只好轉移話題道:“素心,今晚可得好好想

想穿什麼去赴宴,可不能在那茬上失了規矩。”

這話一說,素心也就丟了心思,興奮道:“格格,爺是越來越重視您了,竟然決定讓您一起陪同赴宴,還讓您隨侍木蘭圍場。”聽後,慧珠

心下苦笑,這次熱河之行,她是真真正正的了解了胤禛的另一面,猜疑,冷清,陰鷙。這樣的胤禛又豈會對她上心,她現在是巴不得胤禛不

要對她上心。於是,慧珠也就隨意的應付了素心幾句,便開始細細打點明日去木蘭圍場的行裝。

晚間,酉時將闌,慧珠便跟著胤禛前去清音閣赴宴。

一路走來,天雖已暗了,還有胤禛在一旁,但慧珠仍是激動的,她來熱河兩個多月,這還是頭一次離開院子附近,去其它的地方。就在慧珠

懷著滿心的好奇,又行了好一陣後,便來到了一處燈火通明,熱鬧非凡的大院子,清音閣。

胤禛看了眼慧珠,吩咐道:“小祿子你就跟著鈕祜祿氏,領她去西側閣吧。”說完,胤禛就向著另一邊走去。小祿子向一邊的高閣側過身,

笑道:“格格,請隨奴才這邊來。”慧珠含笑應道:“今晚有勞祿公公照應了。”小祿子忙聲稱不敢,躬身帶著慧珠去了西側閣。

慧珠隨著小祿子來到一處後邊圍有黑漆邊鑲花鳥圖繡心六扇屏風,廊簷上掛著八角宮燈,紅綢裝點的大廳。不待慧珠細看,就見小祿子與廳

口處的一個太監耳語了兩句,那太監便揚聲高喊道:“雍親王府鈕祜祿庶福晉到。”

聽後,慧珠只好含笑進入大廳,隨後又在小祿子的指點下,依依給其他王府裡側福晉行了禮,與格格見了平禮,寒暄了一陣,方在第二排末

端的位子上坐下。這時,慧珠也就悄悄打量起了周圍的女眷一下,方安了心。看來她這身桔黃緞五彩打籽繡繡球花八團女袍配梳大兩把頭,

是既喜慶又符合親王府格格的身份。頓時慧珠心下滿意,也就放鬆了下來,端起了座位旁放著的蓋碗茶,準備細抿上幾口,就听外間通傳道

太子爺側福晉到。

慧珠無奈的看了眼手上的青瓷蓋碗,將它放下,忙起身隨著其她女眷一起行禮問,寒暄一陣,在位上剛一座定,又有其他皇子福晉來,慧珠

又是起身行禮。待最後康熙帝聖駕到時,慧珠和著眾人齊齊跪在地上叩首,道萬歲聖安後,才真正的在椅子上坐定。

就著樣,一番行禮問安下來,已是快進一個時辰了。此時,慧珠是沒了好奇興奮的心思,來了這裡,幾乎都是比她分位高地位高的人,她除

了行禮,便還是行禮。

直至戌時正,康熙帝一聲令下,一個立在戲台上的太監才高宣布戲《目連傳奇》。

慧珠聽後,強打起精神,向戲台上看去。不出一刻鐘,慧珠就開始耷拉著眼皮了,她完全聽不懂。開始聽小祿子說,今晚是大戲,會有真馬

,真虎上前表演,可是這些動物是有了,但主演的還是這些戲子,他們依依呀呀半天,慧珠不但一字也聽不明白,還要符合著周圍不時傳出

的叫好聲。

然,這一唱,就是兩個時辰,至子夜時分,慧珠方跟著胤禛回到了院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59:02



第六十一章 時疫



次日清晨,黯淡無光的殘月還拋在天際,勤勞的蟬兒也吱吱的在窗外鳴叫。而平時尚未起身的慧珠,此時卻早已收拾妥當,伺候著胤禛用著

早飯。

胤禛接過慧珠遞來的豆漿,喝了口,皺眉道:“太甜了。”慧珠立在一旁,端起銀碗,輕抿了口,皺眉想了下,方解釋道:“想是今起的早

,所以廚房那邊便有些手忙腳亂的。”聽後,胤禛也不接話,直接擱了銀碗,說道:“秋?一般要舉行個二十多天,這次也不例外,說不定

時間還要長些。唔,這段時間,木蘭圍場那少說也有進二萬的人,你還是待在帳篷裡吧。”

慧珠給胤禛布吃食的手一頓,暗自抱怨,還不如就待在行宮裡的好,面上卻笑應道:“爺說的極是。”說完,又接著給胤禛布菜,伺候著他

用吃食。胤禛淡淡的點頭,就著慧珠遞來的餑餑吃了起來,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話,皆細細用上了早飯。

半個時辰後,早飯方罷,慧珠就坐上了前去木蘭圍場的馬車,再加上康熙帝的御駕,一行上萬人,聲勢浩蕩的離開了熱河行宮。

申時初過,也就到了紮營的地點,慧珠又在馬車上待了一個多時辰,小祿子才過來,打了個千兒,?告道:“帳篷物件什麼的,都已經備齊

,請格格下馬車。”慧珠扶著素心的手,踩著小太監搬來的木凳上,下了馬車,方一站定,就遞了個荷包給小祿子,笑問道:“祿公公,爺

呢?現在也有戌時了,今響午就隨便打了尖兒,爺也該是又餓又乏了。”小祿子含笑收下荷包,躬身道:“格格不用操心,爺已經去禦帳陪

萬歲爺了,怎麼著也要用了晚飯才會回格格這,萬歲爺是餓不了爺的。”慧珠聽後,眼裡喜色一閃,中午就草草打尖了,她現在倒是又餓又

乏,胤禛不在,她也好坐著休息會,吃個晚飯。

不需片刻,慧珠便來到一個白色大帳前,小祿子嚷道:“還不快給格格請安。”說罷,立在帳前的四位包衣旗兵忙上前,右腿半跪,行禮尊

稱道:“請庶福晉大安。”慧珠頷首,笑道:“免禮,各位客氣了。”說完,又看了眼素心。素心忙會意拿出時常備著的賞銀,依依打賞了

去。

四人恭敬接過賞銀,不待站起,就直接右腿全跪在地上,齊聲道:“謝庶福晉賞賜。”這時,慧珠才含笑應了,又待小祿子隔開帳簾,方攜

著素心的手進了帳篷。

一進帳篷,小祿子便躬身道:“格格,您先做休息,飯食一會就有人送來。爺那還等著奴才過去,奴才這就先行告退。”慧珠笑道:“這裡

有素心就行了,祿公公還是莫讓爺等了。”聽後,小祿子行了一禮,應身退下。

慧珠一見小祿子離開,忙大疏了口氣,看了眼大帳,直走到舖有白氈的矮塌上倒去,嘆道:“越來越不待動了,坐了一天的馬車,全身骨架

都要散了。”素心走到矮塌前,邊伺候著慧珠換下鞋子,邊笑道:“主子怎膩沒個規矩,若這樣子讓底下的奴才看見了,該如何是好。”慧

珠回笑道:“剛剛不是跟他們好一陣寒暄嘛,現在可不是沒有外人,沒關係。”說著,慧珠就閉著眼睛,閒閒的靠躺在矮塌上。

晚間,慧珠用過飯,沐浴更衣後已快二更天。因和胤禛用一個大帳,也不能提前休息。好在胤禛不像熱河行宮那晚喝的醉醺醺,也就二更過

半便回了大帳。胤禛該是也有些疲倦,讓慧珠伺候著稍作盥洗,便早早的睡下。而慧珠也因此得了閒,早早的就了寢,一天疲乏,這一倒在

床上,就沉沉的睡下。

翌日起身,一夜好眠,不免精神奕奕。

早上辰時過後,送走胤禛,慧珠就打起了小算盤,琢磨著該是出去轉悠一下,這裡可是木蘭圍場,大大的草原,她兩世加起來都還沒沒見過

草原,說不定此生也就這一次見見分吹草地見牛羊的情形,這是斷不能錯過的。如此一想,慧珠也就摒棄了胤禛的吩咐,想著只看一下,該

是無事,便帶著素心出了帳篷。

這日是圍獵的第一天,大家都聚集在“圍牆”處,其他地方皆沒見著什麼人影。慧珠不由心下更是一鬆,漸漸走離了帳區。

  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此時,慧珠雖沒看見牛羊,卻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常年待在後宅內院,現

在見著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原,慧珠不禁心曠神怡,頓生一股豪邁之情,全身為之一振。

萬里蒼穹,清風習習;茫茫草原,一碧千里。身處在這茫茫草原之中,觸眼便是明淨的天空、萬頃碧色。就在慧珠感受著眼前的一切,好不

容易激起滿腔的喜悅激動時,卻聽周圍忽然響起了“呦呦”的鹿鳴,隨即便是紛沓而至的馬蹄聲。

素心猛的一下拉住慧珠的衣袖,驚慌道:“主子,不好了,該不會是圍獵的吧。”慧珠心下也是極慌,掐著手心,定了下神,又看了眼周圍

,便立馬拉著素心邊跑邊說道:“那邊上都是樹,咱們去那裡。”馬蹄聲是越來越響,越來越多的馬蹄聲在慧珠耳旁嗡嗡的響起,慧珠只是

不停的跑著,也不敢向後看,直到在樹後躲住,才大大的喘氣不止。

然,嗒嗒的馬蹄聲是越來越近了,慧珠甚至還能聽見男子大聲說話的咋呼聲。此時,慧珠是徹底懵了,心裡千萬個後悔,不敢想像若是被人

發現,會是怎樣的後果。又突然憶起胤禛宿醉酒醒後,凶狠陰鷙的目光,慧珠再次深深的打了個顫粟。

就在慧珠緊閉著雙眼,等著他人發現時,素心卻忽的緊緊的抓住她的雙手,聲音顫抖的道:“主,主子,爺……。”慧珠一下睜開眼睛,就

迎上了胤禛寒冰似的臉。瞬間,慧珠心漏啪了,噗通一下,直直的跪坐在地上。胤禛死死瞪著一臉慘白,滿眼驚恐的慧珠,看來還是知道怕


慧珠看著周身散發著寒氣,陰沉著一張臉的胤禛,猛的回過神,忙解釋道:“爺,我不想的,我就是想著……不,婢妾就想著稍稍出來走走

……請爺原諒……”不待慧珠說完,胤禛直接打斷道:“不知死活的女人,還不快滾。小祿子,帶她回去,沒我的準,不許她出來。”說完

,胤禛就一馬鞭打在馬尾上,駕馬而去。

跟著胤禛馬跑的小祿子是知道事情的,見慧珠仍呆坐在地上,忙大聲道:“素心,還不快把你家主子扶起來。”同是呆坐在地上的素心忙回

過省,應聲扶起了慧珠。小祿子見狀,這才安慰道:“格格,無事的,看見您的只有爺,本還有其他人向這裡駛來,都讓爺打發去了另一邊

,這也是爺維護格格您的一面啊。格格,您知爺是最忌諱人違逆他的意,又不守規矩的,所以爺剛才發了火。可回去後,只要格格伏低認錯

便是。”

聽了小祿子的話,慧珠是安了些心,胤禛私下是最愛面子的,她沒被別人看見來到康熙指定的圍獵區,也就沒丟胤禛的臉,壞了規矩,該是

無事的。於是,也打了精神,擠了個笑臉,說道:“謝祿公公,在爺那還需要公公多多提點。”小祿子平時在慧珠那得了不少好處,而慧珠

待人極是客氣,小祿子心下也是親近慧珠,此刻見慧珠是安下了心,便好言提醒道:“格格,這裡說不定等會還有人來,您現在還是隨奴才

回去的好。”慧珠點頭應了,也不多話,便跟著小祿子回了大帳。

晚間,慧珠懷著忐忑的心情等著胤禛回來,不停的想著她會受到核何種懲罰。不料,胤禛狩獵表現不錯,獲得了康熙帝的賞賜,因此回來時

,竟沒給慧珠臉色看,只是淡淡的說了以後不許再有不守規矩的事發生就完了。隨後便是讓她伺候盥洗,準備睡下。見狀,慧珠了的心下一

鬆,倒丟了倒霉遇見胤禛的心思,上chuang睡下。

又是一夜好眠,經過昨日的起伏,慧珠是徹底安了心,竟然還感謝起胤禛的不怪罪。就連早晨胤禛給外面的旗兵下令,讓她禁足,也讓慧珠

心甘情願的接受了。就這樣,後面的日子,隨著時間的推移,木蘭秋?是如火如荼的舉行起來。而慧珠自那日起,除非必要,是再沒出過大

帳,實實在在的被禁了足。

這日,慧珠用過午飯,想著現在已九月過半,這秋?沒個兩三天便要結束了,也該回熱河行宮,準備回京了吧。這般想著,慧珠也就心情大

好的與素心閒話起來。然,相對於慧珠的喜悅,素心卻是愁眉不展。

只聽素心嘆氣道:“主子,過不了多久就要回京了,可接連四天都沒見著爺的面了,這樣主子又怎樣才能有消息呀,真真是錯了這個機會。

”自來了木蘭圍場,胤禛常跟著康熙帝去其它帝紮營行獵,一連好幾天見不到人,而素心因此也叨擾了好些天。慧珠想到這,不禁搖頭笑笑

,正想開口順著素心的話說上幾句,卻被外間的吵鬧聲打斷。

慧珠不由納悶的向帳簾處打看去,就見小祿子慌張的撇開賬簾,不待行禮,直接哭喊道:“格格,大事不好了,爺……爺染上時疫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59:34

第六十二章 面聖

    疫,慧珠不確信的站起身,直直的看著小祿子,大聲麼可能,爺前幾天走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怎就染上時疫?」小祿子雙膝爬縛到慧

珠跟前,繼續哭喊道:「格格,爺真的染上時疫了。前兩天只是頭痛發熱,頸腫發頤,可今早爺已經……。」小祿子哽咽了一下,啜泣道:

「爺現在已經口吐黃涎,厥了。」

    慧珠只知時疫是一種傳染病,沒想到竟如此厲害,不由詫異道:「時疫有這麼嚴重嗎,爺怎會短短四五天內就厥了。那爺呢,爺現在人

在哪裡?」小祿子就重避輕道:「回格格,爺現在已被隔離在南邊的帳子裡,而萬歲爺已經派了中病把守,不許人擅自闖入。對了,格格,

萬歲爺還要召見您,還請格格稍作收拾,隨奴才去御帳見駕。」聽後,慧珠被唬了一跳,驚的連往後退,幸被素心扶住,才勉力定了定心神

,問道:「小祿子,你確定萬歲爺要見我?他怎麼會知道我的?見我幹什麼?」

    小祿子見慧珠如此驚恐,心下知道幾分,卻也不好開口,便從地上爬起,抹了把臉,止住哭聲,躬身陪話道:「格格,聖意豈能隨意揣

測,您這不是為難奴才嘛。格格還是快做些準備吧,莫讓萬歲爺久等了。」見狀,慧珠知是問不出個什麼,也就應了,正準備帶著素心一起

前去,卻被小祿子阻止道:「格格,這聖駕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地,您還是一個人去的好。」說完,小祿子就做了個躬身請的姿勢。

    看來,是必須得去了。慧珠再次定下心神,對著一臉疾色的素心,安慰道:「你在帳子內等著我,過會我就會回來的,不用擔心。

    」素心搖頭道:「主子,讓奴婢跟您……」不待素心說完,小祿子就直接打斷道:「素心就聽你家主子的,待在帳中便是。不過,格格

,您還得快些,這耽誤聖駕之罪可不輕啊。」小祿子說著,就隔開了帳簾,躬身侯著。

    慧珠對著素心安撫性的笑笑,也就邁步出了大帳,隨著小祿子行了兩刻多鐘,就到了康熙帝地御帳前。御帳只比慧珠住的那個稍大些,

該是康熙帝臨時搭建的,不過帳外卻另有一番威嚴在。只見帳外矗立了二十幾名御前侍衛,他們皆身著黃色馬甲素色長袍,持長槍、銀刀各

半,神情嚴肅、面目威嚴。一番打量,竟讓慧珠心生怯意,頓住了步伐,心裡翻江倒海,腦海裡不停的想著康熙帝為何要見她。

    小祿子迎上前與領頭的一個侍衛說了幾句,便點頭哈腰的退到慧珠身邊,小聲稟道:「格格,奴才已經跟他們說了,您現在還請往前走

些,在萬歲爺地帳簾外等候傳召。」說著,小祿子就側身到慧珠前方,向康熙帝的御帳處走去。慧珠無法,只是閉了閉眼睛,深吸了口氣,

便跟著小祿子從持槍帶刀的兩旁侍衛中穿過,來到康熙帝御帳前。

    慧珠這些年安逸日子過慣了,遇見事情,不免有些畏縮。此時,慧珠正忐忑不安地立在帳簾外,只感道周圍一片安靜肅穆,慌神間竟然

隱隱聽見帳內傳出幾句模糊不清的談話。

    「皇上,時疫之症是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鄉、一邑!然,這次時疫來的是又急又猛,不似尋常,還請皇上早做定奪

。」

    「皇阿瑪,陳太醫醫術高明,他都如此說,可見此次危害不小,您還是早日回京為妥。」

    「混賬。沒看見老四已危在旦夕。他現在又不能長途跋涉。怎可讓他隻身留在熱河。」

    「皇阿瑪。四弟致孝致誠。定不願您留在這。再說。四弟不是還有個格格隨侍嘛。讓她留在這裡照顧四弟便是。」

    「太子所言甚是。此次時疫非同小可。重則致命。現在已經帶走了不少八旗子弟。奴才還請皇上三思啊。就讓四阿哥地格格照顧吧。這

也算是那位格格地福氣。」

    ……

    「嗯。那就依卿們所奏。對了。李音達。那女子可到了。你去看看。」

    ……

    聽見裡面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慧珠不由心跳加快、牙關緊閉,和著同樣一臉緊張的小祿子面面相覷。此時,慧珠心如擂鼓,不敢相信這

時疫竟會讓人喪命,傳染性如此之強,而胤命懸一線不說,還讓她留下來照看胤。不過,倒也知道是什麼事了,也算心裡有個底。

    慧珠正胡亂的想著,就見一個長相富態,穿著甚為體面的太監走出帳外,細細打量了慧珠片刻,方笑道:「您就是四阿哥的格格吧,皇

上正在帳內,格格還是隨老奴進去。」不

    回答,小祿子就小心躬身道:「李公公,有勞了,怎老人家來通傳呢。」

    慧珠見小祿子甚為恭敬,知眼前這位李公公不是尋常人,前世記憶越來越敬道:「我不懂御前禮儀,還望公公指點。」李德全滿意地看

著慧珠,側身道:「格格,請。」小祿子聽了,忙疾步隔開帳簾,躬身候在帳外,伺候了李德全和慧珠進了御帳。

    進到帳內,慧珠也不多看,只眼睛看向地面,待李德全說了句人已到,就連忙雙腿跪地,六肅三跪三叩道:「奴婢鈕祜祿氏參見皇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康熙沉凝道:「嗯,起來吧。」聽後,慧珠忙站起,斂下心神,眼觀鼻鼻觀心的站立著,大約知曉帳內有五人,並

且這五人地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慧珠頓時有種眾矢之地之感,就聽康熙說道:「鈕祜祿氏,倒也是大族貴姓。你在老四身邊伺候有幾年了?」慧珠小心回道:「回皇上

,奴婢是四十三年選秀進的府,到今年十月,奴婢伺候爺已有七年。」康熙「唔」了一聲,隨即說道:「抬起頭來,朕看著你倒是眼熟,四

十三年,記起來了,還是朕把你指給老四地。咦,李音達,朕說的可對?」李德全笑道:「皇上記的真準,老奴這讓您一說,也就記起來了

。」

    聽了康熙帝的吩咐,慧珠也只能抬起頭來。一抬眼,就見身著明黃色竹九龍圖案,似有五十來歲,面容清瘦威嚴的中年男子,高坐在紫

檀荷花紋寶座上。這一看,慧珠便知此人就是康熙帝。

    此時此刻,慧珠不知心裡到底是何想法,似是激動又似緊張。這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看這位名留後世的帝王,可他不是前世電視裡的帝

王,而是活生生掌控生殺大權的康熙帝。慧珠現下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感到,康熙帝身上散發出一種迫人的氣勢,是連胤的陰鷙也無法比擬

的氣勢,這種氣勢讓她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只能本能的拜服著。

    在慧珠屏氣凝神的時候,康熙帝卻是直直的打量慧珠。

    瞬時,在帳內安靜了好一陣後,康熙帝方眼裡閃過滿意,開口道:「鈕祜祿氏,你可知老四染了時疫,情況非常嚴重。」慧珠醒過神,

心下暗道,還是來了,面上恭敬的回道:「回皇上,奴婢已知曉爺不幸身染夏疾一事。」康熙隨意的點了下頭,突然又目光如炬的直視慧珠

,沉聲道:「既然知道,你打算如何?」

    慧珠心下駭然,迎著康熙帝的目光,腦子裡不停的翻轉著,思索應該如何答話。猛的,腦子裡閃過胤將會是將來的雍正,他定然不會因

這場時疫去了命。可她呢?歷史上有她這個人嗎,若她去照看胤,是否也能如胤一樣平安無事。然,現在不是多想的時候,按剛才偷聽到的

對話,讓她去照看胤是一定了的,與其被強制命令,還不如她主動要求。反正橫豎都是一個結果,乾脆賭一把,說不定她福大命大。

    如此一想,慧珠便暗掐住手心,銀牙一咬,噗咚一下跪在地上,匍匐道:「皇上,請讓奴婢去照看爺。」慧珠話一落,帳內氛圍陡然一

鬆,康熙帝繼續問道:「你可知時疫傳染之大,你可能一去就被染上時疫,不幸身亡。」慧珠現下已打定了注意,也就了心,知康熙帝是在

試探,於是也就順著康熙帝的話,表忠心道:「回皇上,奴婢知道,都知道。可是,爺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的天。主子和天有事,奴婢豈能

只顧自己。」說著,慧珠就給康熙帝磕了個頭,語帶祈求道:「還請皇上成全,讓奴婢去照看爺。」

    瞬間,康熙帝面上露出笑容,朗聲道:「好,不愧是愛新覺羅家的媳婦,理當如此。鈕祜祿氏,朕記住你了,老四家的格格。」聽康熙

如此說,慧珠心下頓鬆了口氣,連忙謝恩道:「謝皇上成全。」康熙帝吩咐道:「嗯,你先回去去收拾一下,稍後朕會派人帶你去老四那的

,有什麼需要儘管說就是,現在,你就跪安吧。 」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7 23:59:59




第六十三章 照看(上)

    出了康熙帝御帳,慧珠未做任何停留,便回到了她的帳。

    一進帳內,就打發了小祿子,越過素心,直接閉眼,仰躺在榻上,直至小半個時辰後,方大呼了口氣,吩咐道:「素心,我要去近身照

看爺,你給我打點幾件簡單素淨的連裳,過會我就得去了。」素心一聽,驚恐的睜大眼睛,直盯著慧珠,似要大聲說些什麼,可終究未發出

一個音節,只是呆立在一旁。

    慧珠緩緩的坐起身,看著素心,語氣嚴肅道:「素心,什麼也不用說,你就待在這裡等我回來就是,我是不會帶你一起去的。現在下去

收拾吧,萬歲爺派來的人,就快到了。」說完,慧珠就撇過頭,不再言語,望著帳內一處空地獨自出神。

    午飯過後,慧珠在素心的哭泣聲中,帶著小祿子,跟著康熙帝派來領路的人,向胤被隔離的帳篷區走去。慧珠剛到帳外,就見帳外有一

百多個手持長槍刀戟的八旗士兵把守著,周圍一片安靜。慧珠正想笑問胤是否就在這個帳篷內時,這一百來位士兵竟齊刷刷,放下手中的兵

器,動作整齊一致,跪地行禮道:「奴才給鈕祜祿庶福晉請安,庶福晉吉祥。」

    慧珠見狀,不由一怔,這八旗士兵怎會知道她,並給她行禮請安呢,復又立馬反應過來,該是康熙帝讓人打過招呼的,她才能受如此禮

遇,於是心下感歎一聲,便也頷首應道:「各位請起。」說完,眾人方再次行禮,站了起身。

    這時,突然有個約三十來歲,身著二等太監宮服地人,從帳內出來,走到慧珠跟前打了個千兒,躬身問道:「可是鈕祜祿庶福晉?」待

慧珠點頭應了,那太監才道:「庶福晉來的正好,四阿哥剛剛醒來,正要服藥膳呢,還請庶福晉先行進去,至於其他的事,有奴才們打點便

是。」慧珠聽後,也不多做寒暄,點頭跟著那太監向帳內走去。

    剛走進帳子,慧珠就想奪簾而出,整個帳篷內滿是疾病之氣,被濃濃的中藥味和嗆人地惡臭充斥著。

    就在慧珠皺眉思索時,內裡傳出了沙啞嘔吐的聲音,立馬身邊的太監就快步向裡跑去,嘴裡還不時叨念道:「四阿哥,庶福晉來了,她

專門來伺候您了。」聽這話,慧珠無法,只好強壓下噁心,繞過屏風,向裡面走去。

    慧珠大睜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躺在床榻上的人,一身絲質月白色的裡衣空洞洞地掛在身上,整個人瘦的厲害。一張暗黃消瘦的面孔,

臉龐兩邊都深深地凹進去,露出高高的顴骨,冷冽陰鷙的雙眸已顯得渾濁,時常緊抿的雙唇此時也皸裂開來。

    慧珠情不自禁地連連搖頭,不敢相信那個讓她顫粟害怕的胤,就在短短幾天的時間,竟會變成這副模樣,渾身癱軟,靠著一個宮女的身

上嘔吐著黃涎,氣味難聞。看著這樣的胤,一個讓她膽了七年的胤,慧珠膽怯了,不由自主地頓下了步伐,身體連連後退。

    不料就在慧珠膽怯驚訝地同時。小祿子卻大聲哭跑了起來。只見小祿子。哭爬到胤面前。喊道:「爺。奴才總算是見到您了。爺。您一

定會好起來地……。」不待說完。小祿子已泣不成聲。

    小祿子地哭喊神不但喚醒了慧珠。也喚醒了神智有些不清地胤。胤渾濁地目光。忽地閃過一絲清明。隨即抬頭看了眼小祿子。又向著慧

珠站立地方向看去。好一會。才喘著氣。聲音暗啞道:「你和小祿子怎麼來了。」小祿子回道:「爺。您怎麼不讓奴才陪著您啊。奴才打小

就在您身邊伺候。您怎麼能讓奴才離開呢。這次。幸虧格格主動求萬歲爺讓她來親身照看您。奴才。奴才也才得藉著機會來侍奉爺啊。」

    胤聽後。眼裡似閃過一抹精光。眨眼間。又消失無影。彷彿從未出現過。而慧珠聽後。心下卻有些不自然。對著死死看著她地胤。僵硬

地笑笑。在眾人地目光中。向胤走去。並蹲安行禮道:「婢妾鈕祜祿氏。請爺大安。」然。胤毫無任何答話。連同周圍地人一起。牢牢地看

著慧珠。

    此時。慧珠開始地驚訝已稍稍淡了下來。現下見胤已恢復清明。和著眾人齊齊看著她。慧珠不由有些暗惱。很是討厭眾人地注視。可也

無法。只好向前。走到床榻旁。從一旁宮女端地托盤裡拿起一塊溫濕帕子。在胤地臉上輕輕擦拭。抹掉胤嘴角地瀉物。聲音不自然道:「爺

定會吉人天相地。這。這個。妾來照顧爺了。」胤猛地伸出骨節突出地手掌。定定地抓住慧珠為他拭地手腕。

    慧珠「啊」地一聲。不想胤手勁如此之大。掙脫不了。只好輕聲道:「爺。您這是……。」胤無話。就是牢牢抓住慧珠地手腕不放。

    頓時。帳內呈現一片安靜。慧珠與胤僵持不下。這時。一個宮女卻端著湯藥進了過來。見著眼前地情景。不禁輕「咦」了下。又忙驚慌

地跪在地上。雙手捧藥。低聲稟告道:「請四阿哥用藥。」藉機。慧珠眼裡閃過驚喜。忙跟著說道:「爺。藥來了。得趁熱喝。讓妾來伺候

您用藥。可好?」說完。慧珠就靜靜地看著胤。等著他地答覆。

    此時,胤卻像用盡了全身力氣似地,放開了鉗制慧珠的手,耷拉著眼皮,整個人有氣無力的癱軟在床榻上。慧珠見狀,忙端起藥碗,伺

候胤用起湯藥。

    這時,一切似有恢復了正常,慧珠也細細的伺候胤用了藥,隨後又餵了胤小半碗白米粥,以為是能鬆口氣。不料,胤剛用下吃食不久,

就連著開始喝的湯藥,一起嘔吐了出來。慧珠只好又重新伺候胤用了藥,見他情況好後,又親自給他擦洗的身子。

    就著樣,直至酉時出過,胤方才睡下,慧珠這才歇了口氣,隨便用了些晚飯,開始細細問起了胤的病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0:22



第六十四章 照看(下)

    在照顧胤的除了慧珠與小祿子外,還有便是康熙帝、李兩位太醫,四個宮女,一個掌事太監、一個小太監,共十人。

    慧珠再次細細打量了下整個大帳,輕瞟了眼屏風,才轉頭給倆位太醫福了個身,客氣道:「今看見爺的情況,才知爺病的不輕,而我又

是個婦道人家,對時疫不甚瞭解,還請太醫為我解惑。」兩位太醫向慧珠拱了拱手,又對視一眼,李太醫這才撫著鬍鬚,蹙眉解釋道:「庶

福晉客氣了。《辨疫瑣言》裡記載,春則曰春瘟,夏則曰時疫,秋則曰秋疫,冬則曰冬瘟。而這時疫之症乃為夏疾,輕即為小病,重則即歿

。王爺所患之症雖不為之重,也……庶福晉是王爺近身之人,細心之處不是他人能及的,只要王爺在這二十天內能不再口吐黃涎,定能安然

無恙。」說完,兩位太醫齊身向慧珠告辭,不再多做解釋。

    重則即歿,胤不是已危在旦夕了。忽的,慧珠慢半拍的開始為此著急起,想著與胤已經相處這多年,不管是為胤還是為她自己,胤都不

能出事……

    一個宮女端著托盤走進來,行禮道:「庶福晉,到時辰了,您該喝藥了。」聽後,慧珠猛的抬頭,看向宮女手中的湯藥,預防時疫的湯

藥,前世的流感。慧珠似想起了什麼,眼裡閃過瞭然,復又看了看整個帳內,方端起了藥湯,皺眉一飲而下。隨後,便去了內裡的矮塌處,

貼身伺候胤。

    翌日清晨,康熙帝獨留四皇子胤於木蘭圍場,起駕回熱河行宮。接連第二日,又奉皇太后一同由熱河起程回京。九月底,奉皇太后回駐

暢春園。十月,奉皇太后自暢春園一同回宮。

    然,在康熙帝擺駕回京地這幾天裡,胤地病情是愈加惡化,常常陷入厥,身體發虛,高燒不退。同時,照看胤的人已有兩個宮女、一個

小太監分別感染上了時疫。見此情況,慧珠不知他們中還有誰會再次染上時疫,然後像那宮女和太監一樣被遺棄,讓他們自生自滅。

    於是,終下了決定,決意為胤為她也為其他人,尋一個機會。

    這日午後,胤從長長的昏厥中,悠悠轉醒,人也有了絲清明。宮女見胤醒來,連忙去端了一直煨著的湯藥,跪地侯著。慧珠行至榻前,

沒向以往一樣接過湯藥親自伺候胤用下,反是直接雙膝跪地道:「爺,您現在的情況一日不如一日,伺候您的人也接連感染上……。」不待

慧珠說完,胤強自起身,揮手打斷宮女手中的湯藥,滿眼陰冷,怒吼道:「賤人,你別想離開這,怕了,這也是……。」

    慧珠知是時候了,也不顧濺在身上的藥汁,匍匐到榻上,抱住正欲下榻的胤,並止了他的話,大聲哭喊道:「爺,妾不是想離開您,是

希望您能信任妾,讓妾用土方法來給您治病。現在太醫他們已快束手無策了,您就讓妾試試吧。妾知道,妾與爺之間是雲泥之別,可是妾還

是想用自己地賤命一直陪著爺。爺是皇子,爺有著雄心壯志,爺還有著未完成的抱負,爺可甘願就此離世。請您相信妾吧,按妾的辦法來治

爺。」慧珠不知道她是怎樣說完這些話的,只是死死抱住胤,腦海裡只想著,死馬當活馬醫,這是他們一行七人最後活命地機會,說什麼也

要賭一下。

    胤安靜了下來,緊閉雙眼,任由著慧珠將他牢牢的抱住。心下卻因為慧珠地話,漸漸又活了過來,他的抱負,他的理想都還為實現,試

吧,試一下吧。如此想著,胤終是抬手撫上了慧珠的後背,用已經嘶啞的嗓音說道:「鈕祜祿氏,就依你吧,可若出了什麼意外,你就一直

陪著爺好了。」

    王、李二位太醫聽後。忙驚呼道:「王爺不可。萬萬不可。一個婦道人家地話怎可信啊。」胤一隻手繼續撫著慧珠地後背。揮著另一隻

手。睜開雙眼。眼裡精光閃爍。色厲內荏道:「我心意已決。不許他人質。一切就聽鈕祜祿氏地吩咐。」說完。胤就已氣喘呼呼。又欲嘔吐



    慧珠連忙起身。輕拍著胤地後背。讓他吐出黃涎。服侍他躺下。方對著王。李兩位太醫福身道:「其實我並不是質兩位太醫地醫術。我

只是想在爺地一些生活習慣上稍做改變。至於爺治病一事還需兩位太醫斟酌。」兩位太醫見慧珠言詞懇切

    恭敬。倒也緩和了臉上地神色。微微點頭。勉強也算慧珠地話。

    接下來地日子。慧珠不停地回憶起前世那場禍及全國地流感。仔細想著當時她所瞭解地一些治療預防流感地方法。將它們全用在了治胤

地時疫之症上。

    首先。慧珠先讓胤所處地環境大大改變。把整個帳篷地窗戶打開。而不是緊緊封閉。然。這項舉動剛提出來。就遭到太醫地強烈反對。

畢竟幾千年來。病人所處地房間皆是緊閉。不讓邪風侵襲病體。後面慧珠連連堅持。不肯讓步。倒是胤最後點頭。才能施行。

    白天。慧珠一律要求將帳篷地門簾。窗簾。大大敞開。保持帳內空氣清新、光線充足。通風順暢。後又命剩下地兩個宮女。每天都將胤

用地被褥拿到陽光下晾曬。並找來烈酒。將帳內一應用具。借用烈酒一一擦拭。為其消毒後。復又每日將食醋倒入鐵鍋內。以文火煮沸。使

醋酸蒸氣充滿房間。進行雙向消毒。

    其次,慧珠為了減少其他人感染上時疫的機率,讓直接接觸胤或處理胤使用過的物品、接觸胤嘔吐的瀉物的人,必須及時用烈酒清洗雙

手,以達到消毒的作用。並將胤用過的毛巾、手帕等物件讓人拿去燒燬,徹底減少病菌的侵襲。

    待以上兩點做到後,慧珠又開始為胤的身體補充營養,不能讓他再繼續瘦下去,免疫力降低。因胤所患時疫呈發熱症狀、新陳代謝必會

增加,便每天讓伺候胤喝下許多飲水,以維持水量。除此,慧珠更是十二萬分小心的伺候胤飲食。

    命房將胤的吃食改為清淡、少油的。又為維護胤的身體情況,親自備些富含營養、易消化的流質或半流質食物。

    如此這般,再配上兩位太醫的治療,本已垂垂危矣的胤,卻奇跡般的漸漸恢復了起來,厥的時間越來越短,喝下的藥和吃食,也沒有再

吐出來了,體溫也漸漸下來了。同時,也沒有人再感染上時疫了。眾人見狀,皆是一片歡欣鼓舞,慧珠也因此得到了大家的敬重,就連兩位

太醫也私下感歎,此女非同一般婦孺。

    而慧珠,卻沒因這些讚譽有所自得,只是稍稍安心。隨後仍是每天親自伺候胤,每日早晚皆替他擦洗身子,:i洗淨面,侍候大小便,一

應事情皆不假他人之人。

    這樣下來,胤的病情急劇轉好,直至十月初,王、李兩位太醫終於確診,喜稱胤的時疫是全好了,已無性命之憂。不過,又因胤身體消

耗過大,還需靜養,不宜長途跋涉回京,卻可以離開木蘭圍場,轉移到熱河行宮進行後期治療。

    這日晚間,慧珠伺候胤:i躺下,準備離開去洗漱,在胤旁邊的矮塌上就寢時,卻被胤拉住了手腕,慧珠見狀,惑道:「爺,怎麼了,還

有什麼事嗎?可是那裡不舒服,妾這就去找太醫。」胤不答話,只是直直的看著慧珠,摩挲著慧珠細膩的手腕,半天才開口道:「你瘦了。



    慧珠啥眼了,這是哪裡哪呀,說話莫名其妙,卻也無法,只好笑著答話道:「爺這些日子倒是恢復了不少,不像前陣子那般瘦了。」胤

聽後,忽的放下慧珠的手腕,面色一沉,冷然道:「嗯,這些日子,你和小祿子兩個倒是累了。明天就要起身去行宮療養,今晚你就睡在床

上吧,不用去你那矮塌了。」慧珠沒有多想,直接回道:「謝爺體恤。明天一早就得動身,那妾現在就去洗,明日還要早些起來服侍爺。」

說完,慧珠就起身,出了內裡。

    草草洗漱過後,慧珠聽了胤的話,睡在了他的旁邊。想著胤時疫已全好了,睡在他旁邊也不會染病的。這樣想著,又因連續多日服侍胤

極累,一沾上軟綿綿的大床,就陷入沉睡,迷糊中,只感歎,這床真的比她那矮塌強多了。

    十月中旬,皇四子雍親王胤時疫治癒,於木蘭圍場起程,帶庶福晉鈕祜祿氏至熱河行宮靜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0:50


第六十五章 昀殤

    養的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已是十一月的天。寒風呼場大雪過後,熱河行宮已然是白雪皚皚,冰天雪地,一片銀白色的世界。這日清晨,

天還未大亮,慧珠已悠然轉醒,卻不怠起身,瑟縮在被窩裡,酣然片刻。

    輕輕的腳步聲從外間傳來,慧珠眉頭輕蹙,半響才耷拉著眼皮向門口看去,就見素心端著熱水走了進來,於是咕嚕道:「看著倒早,還

以為可以再躺會呢。」素心將水盆放在木架上,又找了件棉衣,走到慧珠跟前,笑道:「今,天亮的晚,主子若再不起,伺候爺可就得晚了

。」說著,就伺候慧珠穿了衣。

    慧珠走到木架邊,歎氣道:「爺不是該靜養嘛,不待這早起來的。」素心繼續笑道:「爺現在已大好了,不出十天就該回京了,到時主

子想伺候爺,都還等著呢。

    」聽後,慧珠連連癟嘴,心下覺得好笑,她現在算是熬過來了,才不想幹巴巴的去伺候胤。兩輩子加起來,這些日子是她過得最苦的時

候了,再讓她向前個兒那樣,近身伺候胤,想想都覺得惡寒,渾身不舒服。

    素心見慧珠不言語,也就笑著搖搖頭,歇了這話,專心服侍著慧珠洗梳妝。經過這次熱河之行,她心裡是安,想著慧珠雖然沒能藉機有

了身子,但也算是在胤的面前得了眼,又贏得了小祿子的支持,就算將來回了京城府裡,也總有慧珠的一席之地。

    梳洗畢後,披了件石青刻絲灰鼠皮褂子,慧珠便出了東廂,沿著濺有沉雪的抄手遊廊向正屋走去。路上一陣寒冷,慧珠不由哈了口熱氣

在手上,呵欠道:「素心,我去爺那就行了,你去讓人多準備兩個炭盆在爺的屋裡,今天可冷得很。」素心陪話道:「這地比京城冷多來了

,幸虧爺是大好了,就要回去了。」說話間,就到了正屋,慧珠與素心別開走後,又吩咐守在外間的小祿子去準備:i洗器皿,便隻身進了裡

屋。

    胤聽到花盆底觸底的蹬蹬聲,是這些日子極為熟悉地腳步聲,不用看便知是何人,直接假寐道:「來了,今可是有些晚了。」聽後,慧

珠忙疾步走到床榻處,也不管胤是否看見,便蹲安行禮道:「妾請爺大安。」說完,就直起身,從櫃子裡翻找了厚棉衣褂子,恭敬道:「今

天有些冷,妾給你找了件厚褂子,爺可是現在起身穿。」胤輕哼了一聲,便坐起身,長開雙臂,閉目等著慧珠為他穿衣。

    見狀,慧珠不由頓了頓手上的動作,經過這久,她仍是看不慣胤一副等著人伺候的大爺樣。看著此時除了身體清減些外,一點也看不出

前些日子命懸一線的胤,慧珠心下暗自不悅,倒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了。

    胤半天不見慧珠為他穿衣,納悶的睜眼,皺眉問道:「怎麼了,傻站在那幹嘛。」慧珠回過神,尷尬一笑,心想還是那刻薄樣,臉上卻

是笑著掩飾道:「前些天聽爺說給京裡去了信,妾想著這兩天該會有回信的。」胤直直的盯著慧珠,朝夕相處下來,也知慧珠的性子,時常

一個人在走神,想些無用地。因此,胤就算知道慧珠沒說實話,也做追究,隨意「恩」了一聲,便揭過不提。

    閒話見,慧珠已伺候胤穿了衣,就著小祿子命人端來的:i洗器皿,為胤淨面梳洗後,便來到早已擺好熱騰騰吃食的炕桌旁。慧珠打眼看

去,一碟雞肉拉皮卷、一碟母子鮮蝦餃、一碟豆面卷子、一碟薩其瑪、並慧仁米粥、奶子糖粳米粥、白粥和豆漿。

    看後。慧珠心下不禁歎氣。毫無胃口。連碟小菜也沒有。真真懷念夏梅地手藝。手上卻是麻利地為胤盛了碗豆漿。輕聲笑道:「今天地

菜色不錯。看著倒是引人食慾。就連這豆漿也是極為新鮮。爺還是先喝些豆漿地好。」胤不置可否。每日早上用飯時。慧珠皆說這幾句話。

而幾上地吃食卻毫無新意。味道也一般。胤心下如此想著。倒也沒有說什麼。反是按著慧珠地意思。接過銀碗。喝了豆漿。才開始用起吃食



    早飯過後。胤、慧珠兩人皆無事所作。便如往常一般。待在正屋裡間。胤躺在炕上看著一些史書。間或小睡一會。而慧珠則是陪著胤。

靠坐在矮塌上。坐著針線活計間或看些閒書。如此相處下來。兩人雖少有交談。倒也相處默契融洽。

    就如此時。兩人在裡屋一待。便是整個上午。直至快響午。慧珠正準備吩咐底下人去備午飯時。就見小祿子全身冒著寒氣從外間進來。

    小祿子走到胤跟前。單腿跪地。行禮請安道:「爺吉祥。

    點頭「恩」了一聲後。小祿子方從衣襟裡取出一雙手呈上。恭敬道:「爺。這是驛站快馬加鞭送來地家書。」胤坐起身。隨意接過信封

。靠在背墊上。拆了信封。取出信件。細細讀起來。

    見狀。慧珠也停下了手中地針線。好奇地向胤看去。然。這一看。倒把慧珠唬住了。只見胤拿著信件地手。不停地顫抖發白。整個人身

上散發著濃濃地怒氣。卻不怠發作。只是將信件揉成一團。死死地捏著。雙眼緊閉。面上冰寒。直直地坐在炕上。不言不語。

    半個時辰過後,胤仍坐在炕上,不見一點動作。跪在地上的小祿子終是憋不住了,一臉哀求的看向慧珠。

    慧珠暗下好奇,卻也不敢在此時去覓虎鬚,卻終是敵不過小祿子地哀求,又半個多時辰後,慧珠方上前幾步到胤跟前,福了個身,輕喚

道:「爺……。」話還未出,胤猛的睜開眼,看向慧珠,眼裡陰沉冰寒,讓慧珠不禁倒退一步,止住了要說地話。

    胤面不帶色大掃了眼慧珠和小祿子,聲音淡然無波的吩咐道:「出去。」慧珠與小祿子面面相覷,半天找不回省,就一個站著,一個跪

著地看著胤。

    胤再次緊閉雙眼,眉頭深鎖,顯出一道道抬頭紋。忽的,胤緊握拳頭,猛地一下錘上了炕桌,不顧桌上青瓷蓋碗裡濺出的湯茶,暗吼道

:「滾出去。」此時,胤的怒吼聲,方驚醒了慧珠小祿子二人,二人不待胤再有動作,忙起身退下,並很好的掩了門簾,矗在外間侯著。

    慧珠暗自驚心,胤一項喜怒不形於色,到底是信上何事能讓他發如此大的火。想著,慧珠便想向小祿子打探,正欲問之際,就聽見裡間

傳出霹靂啪啦,砸東西的聲音。又是半個時辰後,裡間的聲音終於漸漸消失了,接著整個院子便陷入一片安靜。

    直至戌時正,胤方從裡間出來,對著站立了一下午的眾人淡然吩咐道:「去收拾下裡間吧。」慧珠見胤似是笑了氣,便福了個身,強笑

道:「爺,現在已晚,妾讓人去備些吃食可好。」聽後,胤突然轉頭看向慧珠,好一陣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就在慧珠臉上的笑容僵得極

為難看時,胤這才點頭吩咐道:「嗯,去備些吧。還有信上說弘上月已歿,後面的日子,就備素食便是。」說完,胤,便不理眾人,走到正

屋首位上坐下。

    然,這一消息,讓眾人是驚了又驚,卻畏於胤,任誰也不敢說話,皆安靜的做著手上的活計。而慧珠聽後,不禁也連連驚心,瞪大眼睛

,用手緊捂著嘴,呆呆的站在原地,怎麼也不敢相信,那樣可愛的弘,就這樣歿了,再也沒有。

    就這樣,慧珠呆站了許久,直至素心喚道,晚飯已備好,慧珠方驚醒過來,抬眼望著正坐的胤,不見悲傷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只是人愈加冷了,面色愈加沉了。慧珠不禁想著,她一個偶有看著弘長大的外人都如此震驚,何況是胤了。胤今年也該有三十三了吧,在

皇子中他的子嗣最為稀少,逝去的也最多,現在連弘昀也走了,最傷心的該是他吧。

    忽的,慧珠心裡升起了某種柔情,或是同情,她也分不清楚。只是直直的走到胤跟前,福身,不確定的安慰道:「爺,逝者已矣,人得

往前看。嗯,那個晚飯以備好了,爺一天搜沒怎麼用飯了,還是隨妾用吃食的好。」

    胤抬頭看了眼慧珠,不說話,只是點頭應了。接下來的事情出乎慧珠意料,胤就像無事人一般,一如往常的用完吃食,待二更天了,就

讓他伺候著洗睡下。

    慧珠心下納悶胤的安靜,又有些怪胤的冷血,開始的感觸已是完全消失,只是以她的身份也根本管不著。

    因此慧珠也不多想,照常的伺候胤寬了衣,為他鋪了床鋪,隨後說道:「爺,您現在可以歇息了,那妾這就告退。」說完,就準備行禮

離開。

    胤看著這個對事淡然的女子,忽的想撕碎她滿臉的平靜,不對,還有孩子,孩子……胤猛的思緒一閃,不待慧珠離開,直直抓住了慧珠

的手臂,將她推倒在床榻上,隨即便死死的壓在了她的身上。

    ……淡青色的窗帷緩緩垂下,伴著微微搖曳的燭火,掩住下一室的春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1:18



第六十六章 回京

    夜繾綣纏綿,次日轉醒,天已大亮。朦朧間,慧珠]眼睛,隨即就感到一陣不適,不由又閉眼躺下,直至身邊的人輕哼一聲,這才輕蹙

眉頭,攏了攏身上的裡衣,坐起身道:「爺可是醒了,妾這就去備熱水,伺候您起身。」說著,就準備穿衣,下床。

    胤止住慧珠欲起的身子,將她按回床鋪,俯身直視,對上她稍顯吃驚的眼睛,問道:「昨個兒,可怨我?」慧珠倏的一怔,臉上閃過慌

亂,心下苦笑,合上雙眼,隔開與胤的對視,撇過頭,低聲道:「沒有,妾怎會有怨言呢。不過爺,現在時辰不早了,妾還得讓奴才們準備

:i洗器皿。」

    胤沒有答聲,反是一手扣住慧珠的下顎,犀利的目光在她臉上細細打看,半響才放開鉗制,吩咐道:「今早不用來服侍我了,你去沐浴

梳洗便是。」聽後,慧珠忙坐起身,披了件外裳,就下了床,心下卻是一鬆,昨日對胤喪子的感觸同情全無,現在只想離他遠些,在沒他的

地方好生待會。

    胤看著急於離開的慧珠,心裡一聲歎息,復又斂了心神,淡然道:「慧珠,今天你就搬過來吧,以後會好的。」聽後,慧珠身子一怔,

挑簾的手頓了頓,頭也不回的輕聲應了,便出了裡屋。隨後,吩咐了在外間侯著的小祿子進屋伺候,方攜著素心去了右側耳房,沐浴梳洗。

    素心看著坐在浴桶裡,滿身烏青的慧珠,不禁淚眼婆娑道:「主子,爺怎可,怎可……。」慧珠看著素心,擠出個笑臉道:「爺得了弘

殤逝的信,心情定是不好,也就……對了,素心,後面這些天,我會搬到爺的正屋去睡,你下去稍做些收拾就好。」素心見慧珠神情安然,

又喜聽慧珠將要搬去正屋,雖為慧珠在胤那受了委屈心下難過,卻想到胤而立之年喪子,情有可原。而慧珠此時搬去正屋,不就是個極好的

機會,也就歇了心思,專心服侍慧珠沐浴。

    當日下午慧珠便搬進了裡屋,開始本有些不舒服,見胤一副淡然樣,既不提昨晚也不提弘昀,整一個無事人。開始,慧珠未此卻是不平

,後又想著為何要為他在那裡暗氣,反正也快回京了,自然也就回到以前,她繼續過她的日子便是。

    慧珠本就是個不生氣的人,性子又懶,如此一想便也去了心思,像以往一樣過起了日子。而眾人見胤恢復如常,也都選擇共同遺忘了弘

已殤的事,各自默默的當著差,整個院子安靜地渡過了在熱河行宮的最後十來天。

    康熙四十九年十一月下旬,胤攜庶福晉鈕祜祿氏,離開熱河行宮;於下月初三,回到了京城。

    這日戌時,慧珠正坐在馬車裡昏昏欲睡,忽感馬車停下,隨後就有人隔開帷簾,躬身稟道:「鈕祜祿格格,已到府邸,還請格格下車。

」聽後,慧珠瞬間清醒,與素心對視一眼,便整了整身上的皮褂子,起身下了馬車。

    初一下車,入目的便是亮煌煌的府門,紅綢大燈,一幅簇新的景象。恍惚間,慧珠有些陌生,這就是她住了七年之久的地方,離開五月

,對此卻有種似是陌生又似熟悉的之感。這大紅燈籠高掛廊下,打扮一新,滿是喜悅地眾人,慧珠不禁暗暗搖頭,弘昀不是剛逝,府裡卻是

洋溢著喜色。

    慧珠正胡亂想著。忽見眾人齊刷刷地跪下。方回過身。側身避開行禮。躬身侯在一旁。

    胤頷首道:「起來吧。」烏喇那

    領眾人又給胤行了一禮。方起身。行至胤跟前「爺。您瘦了。」胤看著眼前地一切。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他差點就永遠離開這繁花似錦

地京城。想到這。胤不自覺地看向慧珠。眼裡似有流過什麼。卻又轉瞬即逝。恢復了淡然。扶起烏喇那拉氏。說道:「福晉。這些日子府裡

多虧了你地操持。但也幸在有你。我才能放心。」

    烏喇那拉氏看著站在眼前地胤。是多麼想上前摸摸他消瘦地臉龐。感覺胤是真真切切地回來了。然。禮教規矩卻是不允許地。烏喇那拉

氏想著只要胤能平安回來就好。硬生剋制住激動。大方得體地站起身。應聲回道:「謝爺地信任。這是妾應盡地本分。爺一路舟車勞頓。再

加上現在時辰已不早了。還請爺進……。」

    不待烏喇那拉氏說完。立在門下地李氏。就疾步跑到胤跟前。地一下跪在地上。哀泣道:「爺。妾知道您在木蘭圍場染上時疫後。這心

就沒安穩過。現在總算安了心了。」說著。李氏就嗑了一個頭。繼續道:「爺。妾對不起您。咱們地弘昀走了。我可憐地弘昀。連爺最後一

面也沒見著。爺。您可知兒臨走前一直叫著阿瑪。阿瑪啊……。」說完。李氏就嚶嚶地哭起來。

    慧珠看著眼前地一幕。心下歎息。還沒進府。就開始了。李氏該是傷心弘早逝吧。可卻不忘爭寵。一張波施脂粉地臉上是滴滴淚珠。端

是哭地我見猶憐。哭似海棠落葉。

    胤看著跪伏在地上哭泣的李氏,緊蹙眉頭,想起離世的弘,終是不忍,彎腰扶起李氏,安慰道:「我知你難過,唔,還是回府再說便是

。」李氏得了胤的攙扶,當下欣慰,抬起含淚的雙眼,幾分委屈,幾分輕愁的看向胤,福身道:「妾越矩了,還請爺和福晉莫怪。」

    烏喇那拉氏心下厭惡李氏的這番作為,臉上卻露出理解的神情,輕聲歎息,正欲安慰,就見年氏攜著武氏的手,款款走過來。年氏隔開

武氏的手,望著胤,只見她娥眉淡掃緊深鎖,已是飽噙淚珠,好一陣,才無限柔情的喚道:「爺,外面天冷,還是進府裡說話吧,福晉可是

早就備了宴席侯著呢。」胤對著年氏微微點頭,淡然道:「好了,都進去吧,我倒是累了。」說完,就和著他的一應妻妾向府裡走去。

    慧珠看著烏喇那拉氏等對她故意的冷漠無視,覺得好笑,卻也樂得被她們忘卻,索性緩了幾步,隨著人群後。耿氏落後了腳步,待慧珠

上了簷下,才開口道:「慧珠妹妹,這次隨侍可是辛苦你了。」慧珠回頭望著一臉平靜,眼裡卻待喜色的耿氏,不禁面露真心的喚了聲「耿

姐姐」。耿氏拉著慧珠的手,輕拍了下,溫聲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咱們還得跟去赴宴了,改日咱們姐妹再好生說些貼己話。」說完

,又附耳道:「與你無事,忍便是。」慧珠心下明白,遂點頭示意後,便攜著耿氏進了府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1:43



第六十七章 府裡

    了正屋,又是一翻寒暄,待戌時快過,眾人方進了~席間。此時,丫環們早已在大桌上擺好酒,待胤在首位上坐定,隨意順了幾句話,

便開席了。

    彼時,席間一番合樂,一應妻妾皆是面上含喜,眼裡帶嬌,談笑風聲。而慧珠卻是默默坐在下首,安靜的用著眼前的菜餚,不料話終究

是引在了她的身上。

    坐於胤側首的年氏,輕柔道:「爺這次塞外之行真是凶險,幸的平安回府,妾明個就去還願,食素一年,抄經書一百,捐銀三千之事。

」胤撇頭看向年氏,說道:「你一向體弱,不可勉強,還願之事不宜過急,注意身體便是。」得了這話,年氏嬌柔一笑,回視一眼,遂又低

頭道:「妾省得,謝爺關心。

    」李氏看著對面年氏一臉春風滿面樣,眼神一凜,對一旁的丫環遞了個眼色,便看向胤,笑道:「說來也是,爺這次能逢凶化吉,真是

老天保佑,但鈕祜祿妹妹也功不可沒。」說著,李氏就舉起酒杯,看向慧珠道:「我在這敬鈕祜祿妹妹一杯,多虧了妹妹在爺身邊近身侍奉

,不比我等,只是在府裡待著,毫無出力。」

    慧珠聽了這話,暗惱李氏失了弘不過一月有餘,就又挑事端,卻還是忙這起身,端了酒杯回敬道:「這是婢妾應盡的本分,能侍奉爺更

是婢妾的福氣。爺這次不幸染病,後有康復,除了爺吉人天相外,也幸在福晉和兩位側福晉,以及各位姐姐們的祈福,婢妾不敢居功。」武

氏假意玩笑道:「鈕祜祿妹妹隨爺去了趟塞外,這嘴倒是越來越甜了。」李氏見胤的目光移了年氏,心下滿意,也樂意陪著武氏笑了,就手

上的酒杯輕抿了幾口,算是受了慧珠的禮,同時也是滿意慧珠恭敬的態度。

    聽著李氏提起慧珠,年氏瞬時想起這次胤遇疾,卻是慧珠在跟前伺候,應是得了胤的眼,此時胤又把眼光落在慧珠身上,不由暗恨,於

是開口道:「鈕祜祿妹妹畢竟沒有隨侍的經驗,這次隨侍爺卻……夏日易染疾,那時節出門在外,若有個知事的在身邊才是。不過,鈕祜祿

妹妹後面能跟著照顧爺也是不錯的。」慧珠看著面露笑意地年氏,暗自好笑,這是何意?難不成還是她害的胤得了時疫。

    烏喇那拉氏此時方正視慧珠,見慧珠仍是低眉順眼,與以前無異,心下滿意,遂解圍道:「我倒覺得鈕祜祿妹妹這次可是辛苦了,當得

起我等姐妹的一聲道謝,在爺染病之時,替我等細心伺候。」聽後,本就站著的慧珠,又忙做惶恐狀,對烏喇那拉氏福身道:「福晉此話過

重,婢妾擔當不起。」

    胤看著眼前一幕,皺眉吩咐道:「鈕祜祿氏你坐下吧,這次你的確照顧我十分用心,此事不用再提,過些日子,我會讓小祿子撥些物什

去你那院子的。」眾人皆是察言觀色之人,見狀,心知胤不願再說此事,便也揭過此話,對著慧珠笑笑也就過去了。

    席間又說笑起來,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對著胤噓寒問暖一番,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宴席漸進尾聲時,就見一個六、七歲的俊俏小男孩

,咚咚的跑進來,仰起紅彤彤的小臉,叫道:「阿瑪,額娘,宏時來了。」如此童稚的嗓音,落在了言笑晏晏地席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李氏瞭然的掃了眼眾人,隨即驚呼道:「天啊,這大冷地天,外面下著雪天又黑,怎讓宏時給進來的,要是凍著了怎麼辦。」跟著宏時

一塊進屋的嬤嬤跪地道:「老奴該死,是老奴沒看好小主子。小主子一聽爺回來了,又不見主子您,就硬是要跑來。」聽後,李氏卻不答話

,反是仔細的檢查宏時可有哪凍著,半響,才把弘時抱進懷裡,抬眼看著胤,無奈道:「爺……」

    胤看著一臉稚氣。在李氏懷裡撒嬌地宏時。面上閃過一抹溫色。淡然道:「大冬天地晚上得照顧好弘時。畢竟他還小。這次就算了吧。

也快下席了。待會我送你們娘倆回去便是。」李氏一聽。立馬驚喜地看著胤。輕聲道:「謝爺。」復又看著弘時。慈愛道:「有半年未見你

阿瑪了。還不快去給你阿瑪嗑頭請安。」

    弘時嘟著嘴。看了眾人一眼。方離開李氏地懷抱。走到胤跟前雙膝跪地。規規矩矩地磕頭行道:「兒子宏時請阿瑪大安。」胤眼裡泛起

柔色。隨即又板臉道:「長高不少。以後不能這麼沒規矩。你現在已經進了學。也得懂事知禮了。我後面有幾天得空。就看下你學業可有長

進。恩。這次就罰你回去抄書一篇就算了。」弘時聽後。正欲辯解。李氏忙離了位子。拉起弘時。笑道:「爺罰地甚對。妾定當督促宏時。

」說完。李就拉著弘時一起給胤福了個身。

    眾人看著眼前這幅嚴父慈母地場面。不禁刺痛了雙眼。皆從胤平安回府地歡喜中醒來。就算弘殤了。李氏仍有個兒子。還是胤唯一地兒

子。如此想來。眾人不免淡了喜意。一時間。宴席卻是冷了下來。

    烏喇那拉氏猛地狠眼看了一下李氏。微低頭強制平復了心緒。方展顏笑道:「爺不在時。弘時甚為乖巧。這長時間未見爺。忘了規矩倒

也可以理解。不過也幸有弘時在。咱們府裡才能多些歡笑。

    」說完。烏喇那拉氏就溫柔慈愛地看向弘時。

    烏喇那拉氏一番話後。除了年氏忽地獨自不語。眾人皆轉了風向。齊齊誇著弘時。面帶笑容。隨後。在又是一番寒暄聲中。終是酒闌人

散。各自離去。

    一路疾行,剛走到院門,就見月荷夏梅二人拿著提燈,並著身後的張嬤嬤在院門廊下站著。不待慧珠走進,她們就齊齊跪地請安道:「

主子吉祥。」瞬間,慧珠對此有種久別的親切感,心下卻是歡喜,遂笑道:「大雪地地,跪什麼啊,快起來就是。」這話後,三人方起了身

,將慧珠迎向裡屋。

    進了裡屋,慧珠去了鹿皮小靴,解了皮褂子,就著月荷遞來的淡青色彩竹雲龍捧壽地引枕墊在背後,斜靠在炕上。

    夏梅用茶盤親捧茶與慧珠,笑道:「主子先喝些熱杏仁茶,去去寒。主子再等等,張嬤嬤已去備熱水,隨後就能沐浴。」慧珠端起茶盞

,喝了幾口,方呼了口熱氣,感歎道:「還是回來舒坦,有你們兩個丫頭伺候著就是舒服,真真是回來好啊。」

    月荷夏梅二人聽了慧珠的話,不知想起了什麼,忽地紅了眼睛,卻是沒哭出聲,只是月荷忍不住叨念道:「是啊,主子回來就好,主子

平安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慧珠見狀,不由想起這半年來發生的事事非非,心下也是一番感觸,看著眼前溫馨的屋子,關心著她的人,卻

是定了心,打趣道:「我這番隨侍爺好的好,你們看看,我是不是瘦了,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對了,這半年來,月荷你可惹什麼事了?」

聽後,月荷不禁輕笑出聲,復又撇嘴,不依道:「哪有惹事,奴婢們可是按著主子吩咐做事,天天是關著院門過日子的,就盼著主子回來。



    慧珠滿意的點頭笑笑,又與她們閒話了幾句,張嬤嬤便來稟告熱水已備好。慧珠也就去了耳房,沐浴洗漱,直到二更天快過,方打理完

,回到裡屋,打發了素心下去歇息,就著月荷服侍睡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4:00



第六十八章 有孕

    府當晚,胤雖是送了李氏母子回了院子,晚間卻的正院歇上了,見狀,大家倒也安靜了下來,準備喜迎新春。隨後的日子,便進入了除

舊納新的春節,整個雍親王府經過半年的喪事、夏疾染病後,也欣欣向榮起來,又因康熙帝自胤回京,源源不斷的賞賜進了府裡。一時間,

京城裡的雍親王府卻是風頭無二,引起了各大王公府邸的側目。

    相比府裡一片紛然之象,慧珠的日子卻稍顯平靜。剛回府時,慧珠因近身伺候胤,後又因胤去她的院子增多,一月有個三、四次,眾人

便也少不了暗中使些絆子。然,慧珠面上卻似是對此全然不知,每日除了給烏喇那拉氏請安,就是關起院門過日子。如此這般,十天半個月

過去,慧珠一如往常,又因府裡最得寵仍是年氏,根基勢力最深的還是李氏,眾人便也就歇了心思。

    因此,慧珠倒是過了個舒坦的新年,對回府後的日子也甚為滿意,每日過得是輕鬆安逸,自在愜意。可慧珠這番悠哉度日的態度,卻每

每引得素心等人私下暗暗著急,為慧珠得了胤的眼,卻不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是歎息了又歎息。

    日子就這樣不鹹不淡的流逝了,過了春節,走了正月。

    這日午後,慧珠用過飯:i漱畢換了靴子,坐上了鋪有狐皮褥子的炕上,卻還是覺得不暖和,又讓月荷往炕前的鎏金:琅大火盆裡加了些

銀碳進去,這才滿意地歪靠在炕上。

    素心見慧珠一副慵懶嗜睡樣,好笑道:「今可是初二春龍節,本該是棉褲變夾褲,棉祅變夾祅的時節,主子倒是越過越回去了,還往火

盆裡加碳著呢。」慧珠大大的打了個呵欠,一臉倦意道:「也不知怎的,一天到晚又疲又乏,這不剛吃了飯就想睡覺,現都是二月了,我還

覺得冷的慌。」說完,就閉眼睡下。

    素心見慧珠睡下,也就歇了話,翻了條褥子給慧珠搭上,方掩了門簾子,悄聲退下。然,慧珠這一睡便是一兩個時辰,直到肚子餓的睡

不著覺,這才坐起身喚了素心。

    素心隔開簾子,進屋笑道:「主子醒了,可是餓了,夏梅正掐著時辰,估摸著主子醒了就要吃東西。」素心一番話,說的慧珠很不好意

思起來,半響才輕蹙眉頭,納悶道:「自過了年,這個把月倒是餓得快,我怎麼就突然變得這能吃了。」

    說話間,月荷、夏梅兩人提著食盒走了進來。素心過去幫個手,將吃食一一擺上了炕幾。只見素心從月荷提的食盒裡拿出:裝有烙得很

薄的麵餅拼成的盤子、又兩小碟沾醬;復又從夏梅提地食盒裡取出:一碟熏大肚、一碟松仁小肚、一碟爐肉、一碟清醬肉、一碟熏肘子、一

碟醬肘子、一碟醬口條、一碟熏雞、一碟醬鴨等,內裡地菜食皆是切成了細絲。

    慧珠看著滿桌的吃食,壓下心中的噁心,半天不怠動靜。夏梅見狀,疑惑道:「主子,今是二月初二龍抬頭的日子,奴婢就著習俗,特

意為主子做的春餅。現在也有申時過正了,按著常時,主子也該餓了。」說著,夏梅就著炕幾上地吃食皆挑了點,一起放進薄餅裡,復又加

了細蔥絲,淋上香油的黃醬,將其捲起,遞給慧珠。

    慧珠不願拂了夏梅地好意。又很是餓了。便接過春餅。就著小碟碗。吃了兩口。誰知剛一嚥下去。就噁心地想吐。忙用手摀住嘴。嚷道

:「我想吐。快來盅來。」不待慧珠說完。素心已拿了架子上地盅過來。慧珠二話不說。抓著:i盅就是一陣嘔吐。好不容易。慧珠吐完了。

剛直起身。就聞見炕幾上傳來地味道。便又是一陣嘔吐。半響。才揮手道:「不行了。得把它們撤下去。我服不住那味。」

    素心等人見慧珠已是吐白了一張臉。心下著急。忙不時宜地撤了吃食。又端來漱盂、熱水、洋巾伺候慧珠:i漱。好一陣慌亂。才一切收

拾好。這時。慧珠不待眾人稍歇一口氣。實在有些忍不住地問道:「夏梅可還有什麼吃食。剛剛一陣嘔吐。我現在肚子倒是空空地。」

    素心呆呆地看著慧珠。忽地念頭一閃。滿眼驚喜。瞬間雙眼噙淚。喜不自禁道:「主子。主子您該是有了身子吧。」素心此話一出。不

但慧珠呆愣住了。就連月荷夏梅也一臉震驚。

    慧珠暗暗定下心神。半天才搖頭道:「素心。怎麼可能。不可能地。」素心滿臉喜色。跪在慧珠跟前。說道:「主子。奴婢是過來人。

看地出來您定是有了身子。主子您想想

    不是有兩個月沒來月信了嗎。」聽後。慧珠仍是不頭。呢喃道:「不可能。怎麼可能。以前我地月信也是不准。兩月不來也是常事。」

    素心見慧珠仍是搖頭不信。正欲辯解。就被胤地到來止住了要說地話。

    胤處理完正事,見已是酉時一刻,按日子來算,便決定今晚歇在慧珠的院子。誰知剛進了院門,就聽見裡面傳出驚呼聲,忙快走幾步進

了正屋,就聽見素心說慧珠懷孕了。

    聽到這話,胤當下一喜,不待小祿子隔開門簾,就親自去了門簾,直直闖進了裡屋,稍按下喜色,正定下來,問道:「此話當真,有幾

個月的身子了?」慧珠本就還處在茫然中,忽的一見胤也信了她有身子,心裡想著完了,這沒準的事,說不定明個就傳遍府裡,說她想孩子

想瘋了。這樣一想,慧珠連忙起身,穿了鞋子,就給胤蹲安行禮道:「爺,您聽錯了,沒有什麼身子。」

    然,慧珠這下炕穿鞋,一連番動作卻讓眾人緊張了起來,就連胤也不禁皺眉,呵斥道:「有了身子的人,還這般魯莽,還不快坐下。」

胤話一說完,素心並著月荷就把慧珠扶在了炕上坐下。隨後,胤也跟著在炕上坐下,細細問了話,又從素心的話裡聽了意思,也覺得慧珠是

有了身子,不過為了確診,仍是命小祿子出府,請太醫過來診脈。

    這小祿子動作倒快,不出一個時辰,李太醫就來了,和著小祿子一起給胤行禮請安道:「奴才請爺大安。」彼時,胤卻是靜了心,又是

一臉面無表情,看著請安的李太醫,也不急著叫起身,反是抿了口蓋碗茶,淡然吩咐道:「去給鈕祜祿氏請個平安脈吧。」慧珠躺在矮塌上

,看著一臉擺譜的胤,心下暗暗撇嘴。

    李太醫聽後,壓住心裡的疑問,躬身走到慧珠跟前,又行一禮後,方凝神診脈。此時屋內一片鴉雀無聲,眾人目光皆落在為慧珠診脈的

李太醫身上。只見李太醫蹙眉看診,一會連連搖頭,一會又閉眼繼續看診。

    半響過後,李太醫終是睜開眼,一臉喜色,離開座椅,走到胤跟前,躬身稟告道:「爺大喜,奴才在這恭喜爺了,鈕祜祿格格已有二個

多月的身子了。

    」胤聽後,眼裡閃過驚喜,暗下捏了捏拳頭,才問道:「可是確診了,有沒有什麼問題?」李太醫知道胤子嗣艱難,又初喪一子,這時

有妾室懷孕,不可不說是大喜,於是李太醫順著話,躬身答道:「回爺,鈕祜祿格格確實喜脈,而且格格身體甚是康泰,定能順利誕下皇孫

。」

    胤聽了此話很是滿意,點頭吩咐道:「有勞李太醫了,以後鈕祜祿氏的安胎就由你跟著吧,嗯,你現在去把需要注意的事項,安胎藥之

類的也寫下來吧。」李太醫躬身應了,胤又繼續吩咐道:「小祿子,你親自去福晉那報喜,再差人給兩位側福晉和其他院子報喜。」小祿子

聽了,也是一臉高興的應了,正準備出了裡間去領差時,有被胤叫住道:「小祿子,等一下,記得還要告訴福晉,以後鈕祜祿氏院裡缺什麼

,儘管送來就是。嗯,好了,就這些,你下去吧。」

    這樣一番忙碌,待屋裡只剩下胤、慧珠二人時,已是二更天過半。慧珠躺在床上,愣愣的看著窗帷,仍沒從她懷孕的事實中醒過神,只

是雙手輕撫著肚子,暗暗出神。

    胤看著躺在身邊的慧珠,心下滿是感觸。憶起在木蘭圍場時,慧珠朝夕侍藥,按著她的法子來診治,他也終從時疫的病危中,安然無恙

的康復過來;然後,他又喪子,因子嗣稀少,被不少人戳了脊樑骨,對他影響甚大,而就在這時,慧珠竟然有了身孕。

    想到這,胤覺得慧珠似能給他帶來喜事,於是連帶著看她的眼神也不禁柔了。此時,見慧珠獨自出神,以為她擔心懷孕的事,便攔過她

的身子,輕撫背脊,安慰道:「沒事的,你只要好好養胎便是,孩子定能生下來的。」

    慧珠猛的被胤拉進懷裡,倒是回過省。然,聽了胤似有感情的話,卻是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繼續閉眼假寐,腦海裡一直有些不確信的閃

著,她懷孕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4:30



第六十九章 交鋒

    天明時,慧珠睡醒,一睜眼,胤已不在屋子裡打了個哈欠,就見素心端著熱水進屋來,便隨意說道:「爺呢,怎的不見人。」素心笑道

:「爺起身的時候,見主子睡的正香,就在耳房洗的,倒沒把主子給擾醒。」慧珠頓了頓起身的動作,想著昨晚一夜都恍恍惚惚的,直到子

夜時分才迷糊睡下,今早該是睡的沉了,遂說道:「睡的沉了,不知竟起來的這晚,現在什麼時辰了,我還得去給福晉請安。」

    素心放好了熱水盆,又從櫃子裡取了件滿地印花絲綢夾袍伺候慧珠換上後,方答道:「今放晴了,天亮的早,現在也不過卯時一刻。」

說著,素心就停了手中的動作,望著慧珠眉開眼笑道:「爺說主子身子乏了,今天不去給福晉請安也是可以的。」慧珠皺眉道:「能不去嗎

,我這剛出了消息,頭一天就不去給福晉請安,這不是自找麻煩的。」聽後,素心心下安慰,遂打趣道:「看來主子是相信自個有了身子,

現在是回過省了。」慧珠臉上一紅,嗔怪道:「得了啊,別說了,再說下去,可真得遲了。」素心倒是見好就收,卻也歇了這話,專心服侍

慧珠梳洗起來。

    小半個時辰後,慧珠也就用了早飯,:i漱畢,外罩了一件坎肩,便帶著素心去正院請安。路上,慧珠倒是想的很明白,她在這個時候有

了身子,定有不少人會眼紅,明裡暗裡給她使絆子、擠兌也是少不了的。可昨個兒一晚上,是想了個清楚,既然她有了孩子,無論府裡的情

況如何,一定要平平安安生下來。

    又或許是她自私,想留個真真屬於她的孩子,證明她不是夢一場,而是真真切切的活在這個三百年的清朝,讓她不再孤單一人的存活於

這個陌生地世界。想到這,慧珠不禁溫柔的低下頭,雙手撫上了她的肚腹,心下一片柔情。

    不時片刻,就到了正院,不待慧珠走進,老遠就有院裡的丫環、僕婦熱情的迎上前來道喜,並連著門簾處的傳話丫頭也笑呵呵的給慧珠

請了安,躬身隔開門簾後,才揚聲通傳道:「鈕祜祿格格到。」慧珠見狀,暗皺眉頭,和素心彼此換了個眼神,方含笑進了裡屋。

    不過卯時將闌,府裡除了沒名分地姑娘外,胤一應妻妾皆是到齊。慧珠稍頓了下腳步,垂眼掃了下屋內眾人,暗自斂了心神,行至屋子

正中,蹲安行禮道:「婢妾請福晉大安,請兩位側福晉大安。」烏喇那拉氏嘴角帶笑,看著一臉恭順的慧珠,半響才頷首惑道:「慧珠妹妹

怎來了,今一大早,小祿子就來遞話,說你身體不適,今個得稍作休息。」說完,王嬤嬤就領了烏喇那拉氏的意,攙扶著慧珠在加了軟皮褥

子地雕漆椅上坐下。

    李氏撥了撥護甲套子,指甲死死的掐進手心裡,歪頭斜眼看向慧珠,笑嚀嚀道:「呵呵,真真是喜事,鈕祜祿妹妹進府有七年了,可算

是有了,按日子算,也該是十月份在熱河行宮懷上的吧。」慧珠心下一怔,竟沒想到這茬,弘昀殤逝地消息傳來正是十一月間,而她卻是那

時懷上的,這不正是得罪了李氏。瞬時,慧珠不知怎樣回答,就直直的看著李氏。

    耿氏忽的按住了慧珠地手,安撫的拍了下,抬頭迎上李氏,淺笑道:「李福晉說的甚是,鈕祜祿妹妹有了消息可真真是件喜事。不過,

這也是妹妹她平時積的福氣,這些年她可是恭恭敬敬的伺候著爺和福晉,年前八月又不畏凶險的照顧身染時疫地爺,一直到十月底爺的病,

這才是全好。所以妹妹她十一月能懷上,也是她自個兒該得地福氣,畢竟當時可是妹妹一人近身侍奉爺的。」聽後,慧珠頓時眼眼睛一亮,

轉頭對著耿氏感激一笑。

    烏喇那拉氏笑容加深,複雜地看了眼慧珠與耿氏交握的手,隨即低低地垂下眼瞼,掩下了滿眼的情緒,本想看著李氏去應對慧珠,沒想

到平時默然的耿氏居然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她倆是何時連成一線的。烏喇那拉氏這樣的念頭轉瞬即逝,

    人娘家是沒什麼勢力的,現在還成不了什麼氣候,情,陪話道:「是呀,鈕祜祿妹妹這次剛出了年就有了消息,也是為咱們府裡添了喜

氣。

    我看啊。來年眾位妹妹也得傳個消息。為爺開枝散葉。」

    武氏咬了咬下唇。待烏喇那拉氏一說完。立馬接話道:「可不是。我就覺得鈕祜祿妹妹是個福氣人。大家可記得昨個是二月初二啊。那

是龍抬頭地日子呀。妹妹這不早不晚。正是這個龍抬頭地好日子傳了消息。不是更應該可喜可賀嗎。」說完。武氏就直直地看著慧珠笑了起

來。

    武氏地話一落。屋內瞬時氣氛異然。姐姐妹妹地親熱勁也不見了。皆是各自低頭不語。慧珠心下暗惱。看來她還是低估了她們。什麼話

也能找來說。慧珠壓了壓心中地怒氣。看著曾經淡漠溫和地武氏。笑道:「希望真能趁了武姐姐地話。妹妹這還上身子是在十一月間。全是

仰仗爺吉人天相。妹妹才能得了喜地。而咱們爺又是皇四子。萬歲爺是龍。爺不就是龍子嗎。不過。妹妹昨個診出喜來。卻是巧合。其實前

早妹妹就似知道了。只是不敢確信。才拖到了昨……。」

    烏喇那拉氏面色一沉。直接打斷道:「這萬歲爺。龍子什麼地豈是我等後宅婦人能議論地。武氏、鈕祜祿氏你們二人進府時間也不短了

。竟如此不知輕重。現在念在鈕祜祿氏有著身子。就算了。不過武氏你就去好好反省。就把《女戒》、《女則》抄一遍便是。」聽後。武氏

狠狠地咬了下牙。與慧珠一起站起身向烏喇那拉氏福身道謝。

    離慧珠來請安已過半個時辰。一直沒說話地年氏此時卻忽地站起身。用冰寒地目光瞪了眼李氏。又久久地看著慧珠地肚子不語。就在慧

珠忍不住用手輕護上肚腹時。年氏才轉身對向烏喇那拉氏。福了個身道:「妹妹身體不適。還請福晉許了我先行離開。」烏喇那拉氏眼睛一

閃。抬眼頷首道:「年妹妹身體向來羸弱。你儘管下去歇息便是。這只有養好了身子。才能向鈕祜祿妹妹那樣。早日傳出喜訊。」

    年氏聽後。捏著錦帕地手緊了緊。卻沒回話。反是攜著刑嬤嬤地手行至慧珠跟前。停下腳步道:「鈕祜祿妹妹。可記得我以前說過。你

我緣分不比平常。這次你有喜訊。我在這道句恭喜。以後有什麼事只管找我便是。」慧珠連忙站起福身行禮道:「不敢。年福晉能記著婢妾

就是婢妾地福氣。怎可再勞煩您呢。」年氏聽後。隨意笑了下。便帶著刑嬤嬤離開了正屋。

    這一幕過後,眾人見年氏已走,烏喇那拉氏明顯的幫著慧珠,就連李氏也被擠了話。一時間,連同烏喇那拉氏和李氏在內都起了隔岸觀

火的想法,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畢竟離孩子出世還有進八個月,慧珠也不可能這樣順順利利的誕下孩子,晉為側福晉。

    於是,屋子裡的氣氛倒是緩和了不少,大家又寒暄了幾句。烏喇那拉氏便開口道:「好了,鈕祜祿妹妹這還未出三月,得多歇息,大家

也就散了吧。唔,對了,爺可是特意交待過我的,鈕祜祿妹妹後面若有什麼需要的,只管吩咐就是,會有底下的奴才辦照辦的。」慧珠福身

告謝道:「謝爺和福晉的體恤。」烏喇那拉氏溫和的笑笑,便揮手讓眾人離開。

    然,最後這句話,卻是在眾人心中投下了不小的漣漪,孩子,有了孩子,規矩、分位什麼都是假的,只要有了孩子,才能在這個府裡真

正站住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5:45

第七十章 準備

    院子,張嬤嬤已在院門廊簷下侯著,一見慧珠,~v了個身,稟告道:「奴婢當家的得知主子有喜,就想著前來給主子您請安。還有明個

兒,他可是又要出府的。」慧珠明白意思,便吩咐道:「嗯,半個時辰後,就讓張富過來吧。」慧珠話畢進了裡屋。張嬤嬤答聲應了,就出

了院子招張富前來請安。

    裡間,月荷已在屋裡伺候著,見慧珠與素心臉色不愉,似有話說,端了茶盤遞了茶點,就退下侯著。素心見狀,方一面服侍慧珠換鞋,

一面冷聲道:「這武格格也太過分了,她就不想主子為了救她可是受過傷的。今天這樣說,是何意,幸得主子及時回了過去,要不這話傳出

去仰或到了爺耳裡,又做咋想。」

    慧珠當初救武氏是有私心的,也不好接話,遂另說道:「這次讓我措手不及的倒是李福晉,真真沒想到她竟然挑著我侍奉爺生病這事來

說。」素心蹙眉道:「李福晉這話一不對,就能給主子治個不守婦道治罪。只是奴婢沒想到,耿格格竟然會幫主子說話,強調爺是在十月底

痊癒的,而主子您是在十一月份才懷上的。」慧珠點頭道:「耿姐姐看著平時默不作聲,其實是這個府裡看的最透徹的。」說完,慧珠就端

起茶碗欲飲。

    這時,茶碗還未沾到嘴角,慧珠就放了茶碗,用帕子捂了嘴,乾嘔了起來,半響才緩了氣,皺著一張臉,噁心道:「沒法,還是把這杏

仁茶撤了吧,我光看著就不行。」素心喚了月荷,將茶點撤了,又捧了清水和:i盅遞給慧珠漱了口,安慰道:「懷孕前幾個月就這樣,後面

就好了。主子若這實難受,就躺著休息。」

    慧珠歪靠在榻上,說道:「算了,等會張富還要來呢,有事讓他往我娘家傳,我不礙事,還是見了他再說。」聽後,素心忽的雙手合十

,喜道:「真真是菩薩保佑,太太若知道主子有個了身子,不知道該是多高興,七年了,有七年了。」口內說到這裡不免流下淚來。慧珠聽

素心這話想起了章佳氏為她能在府裡站住腳、有身子可是操碎了心,不免眼睛亦有些濕潤歎道:「我都五年多未見額娘,這大半年來更是連

個信也沒有。」素心見狀,忙止了淚,說著孕婦得忌哭、憂心云云。

    正說著,月荷進屋回道:「張富前來請安。」聽後,慧珠也就歇了話,斂了斂眼角的淚,便出了正屋見張富。慧珠待張富請了安,問了

幾句話,說道:「這些年了,我也是把你當自己人的,後面這些日子你就用心些。就明個兒你出府辦事,除了把有身子的喜訊遞給我額娘外

,順便也讓我額娘打聽下哪些藥用了會讓人流產,再找個經驗老道的接生婆子,把生產時的細節,需要注意地地方都問仔細了。等你下次出

府時,再把我額娘打聽到的這些事給我捎回來。」張富聽了,心下雖驚詫,卻仍是恭敬的應道:「主子放心,奴才定會仔細辦妥的。」慧珠

滿意的的點頭,遂又囑咐了些話,便打發了張富退下,自回裡間用了點平時不怎麼愛吃的點心,就在榻上躺著小睡去。

    後又過了半月,張富前來覆命,帶來了章佳氏寫來的信。慧珠見狀,十分滿意,賞了張富銀錢,打發了屋裡其他人,與素心閒話。這時

已是二月下旬,屋裡也去了火盆,不過慧珠自有了身子後就時常覺得冷,此時就歪躺在榻上,腿上搭了間薄皮毯子,細細的看著手中的信紙



    素心坐在腳踏上,見慧珠如此高興,納悶道:「主子讓太太瞭解這些作甚?府裡風聲正緊,讓張富傳信該是不妥。」慧珠將信紙疊起放

進信封,總不能告訴素心,

    看電視裡地宮斗戲,那些妃子就是生產去了的,便想:「你也知我素是個小心的人,生產時,府裡請得地嬤嬤我不放心,所以就找額娘

打聽了生產時該注意的。嗯,你就把它細細的看了,趁還有半年時間,把接生這事稍稍弄個清楚明白,倒時我也好安個心。至於流產的藥,

我是想給你們提個醒,看清楚,免得……。」

    素心猛地驚意地看向慧珠。打了個冷顫。說道:「還是主子看地長遠。若生產時真出個什麼意外。奴婢怕是……。」慧珠見素心騰地一

下。慘白了一張臉。忙打斷道:「我就是隨便說說。只是為了讓自己安個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府裡風聲緊。爺現在又只有宏時一個子嗣。他

如今可是很重視我肚子裡地孩子。在這環境下。我還不安全嘛。」素心想著慧珠地話也有道理。便稍安了心。歇了這話。另說笑了起來。

    慧珠這話倒是真地。自二月初二查出有身子後。她就開始了孕吐。以前愛吃地。現在一看見就要吐。時常想吃些這。想吃些那。胤某日

見了後。心裡記下了。然後就吃食、零嘴、果子等三五不時地就往慧珠地院子裡送。並還時常過來歇息幾個晚上。如此這般。府裡除了年氏

仍最得寵外。慧珠現在可以說是和李氏並駕齊驅。一時間。慧珠倒是也成了府裡眾人地焦點。

    在得知懷孕後。慧珠就知道這段時間會過地不易。於是這半月下來。慧珠更是每天待在院子裡足不出戶;早上請安時。也是帶傷素心和

夏梅一起陪在兩邊。對他人含嘲帶諷地話是充耳不聞;除了胤讓小祿子親自送來地東西。會用外。其他人送來地皆被擱進了庫房。這樣十來

天下來。府裡雖是一直注視著慧珠地院子。然。慧珠這把院門一關。也什麼都不知道。反是愉快地養起胎來。

    這日下午。慧珠收好章佳氏地信。一時無事。便和著素心做起了小孩地肚兜衣裳。這一做便是好幾個時辰。胤下午處理了正事。算著時

辰也快晚飯了。就來了慧珠地院子。

    胤隔簾進屋。就見慧珠在榻上做著針線活計。皺眉道:「都吃晚飯了。你還做什麼針線。不知道自個有身子了。」慧珠看著胤。心下無

奈地歎氣一聲。放下手中地活計。準備起身行禮。胤就直接揮手道:「你還是躺著吧。唔。我今晚在你這用飯。」雖是如此說。慧珠還是穿

了鞋。服侍胤在炕上坐下。又忙命素心去上茶。

    胤拉起慧珠擱置在一旁地小衣。打量了半天。才抬頭看著慧珠。問道:「給你肚子裡孩子做地?也不嫌早了。」慧珠臉一紅。想著是有

些早了。這不過是她打發時間地玩意。話裡卻另做回答道:「爺。坐月子地時候。不能動針線。可是孩子長得快。妾又想孩子能穿上妾親自

做地衣服。這才……。」胤看著臉上閃著紅暈地慧珠。心下倒是感觸。想孩子能穿上她親手做地衣裳。一個母親地願望。瞬時。胤竟有些羨

慕慧珠肚裡地還未出生地孩子。目光直直落在了她地肚子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6:42


   
第七十一章 梅逝

    珠被胤看的不自在,索性側過了身子,又見素心進來,忙接過手,遞茶道:「爺,喝茶。」胤回過神,收回落在慧珠身上的目光,端起

青瓷蓋碗,掩飾的「恩」了聲,也就過去了。

    小祿子見場面有些冷,轉瞬一想,躬身稟告道:「爺,您讓底下人送給格格的青梅果子該是到了,要不奴才這會下去,連著晚飯一起給

擺上來。」胤抿了口茶,瞟了眼慧珠,吩咐道:「嗯,就擺上吧。不過晚飯多備幾樣酸酸的東西記得別擱上香油弄膩了。」小祿子陪笑道:

「知道了,爺記著格格的口味,奴才起豈敢忘了,那奴才這就吩咐下去。」言畢退下。

    晚間用過飯,胤:i漱畢,換了鞋子常衣,上了炕,打發了眾人,予話到:「炕上坐著吧,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沒人的時候,倒也不

用注意這些規矩。」聽後,慧珠心上轉念想著,規矩還不是做給他看的,面上還是給胤福身道了謝,脫了鞋,在炕桌的另一旁坐下。

    這時,胤又道:「最近你做的很好,後面這些日子,你就待在院子裡好好養身子,我下了話,你要靜養,以後府裡該沒有給你下帖子宴

請之事了。」說完,胤就閉目靠在了背墊上,不在語言。然,慧珠卻為這話吃了一驚,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向胤。半響後,見他無甚表情,也

只能低聲應了是,隨後也默然無語。

    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屋內一片安靜,只剩下搖曳的燭光偶爾發出的劈啪聲,伴著炕桌上五福花瓶香爐升起的淡淡燻煙,營造了一室

的平靜馨香。

    第二日,慧珠伏侍了胤洗用飯,親自送了他離開後,方回到裡間繼續用早飯。慧珠看著炕桌上的米冬瓜粥配米餑餑,隨意問道:「怎麼

還是米,這些日子桌上總少不了米做的吃食。」夏梅解釋道:「半個月前,府庫裡送了幾種米少的很,只有米最多,這不其它地吃完了,就

只有米還剩的有,所以奴婢就常用米做吃食。」素心急道:「怎麼了?主子可是吃的不適,乾脆就把米撤了,奴婢去府庫裡重新領些食材回

來。」

    聽後,慧珠不由緊皺眉頭,這要真去換了其他食材,府裡該又要傳些閒話了吧,於是搖頭道:「我就是隨口問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說我也挺喜歡吃米的。 」說完,慧珠就細細的用上了米冬瓜粥。早飯畢,:i漱後,慧珠就去正院請安。

    此時已是初春,氣候回升,溫潤的春風吹化了積雪,吹綠了枝丫,吹得花卉次第開放,吹得大地一片翠綠,就連行走間,也能聞到淡淡

的泥土芬芳。一路慢慢轉悠著,慧珠來到正院也就不怎麼早了,還未進屋就聽見裡面傳來的說笑聲。

    門前侯著地丫環一見慧珠,連忙迎上,行禮問安道:「請格格大安。」說著又見慧珠矗在門簾前,想了下,說道:「格格來的不晚,屋

裡的主子們也剛到。」慧珠撇了眼一臉討好的丫頭,她其實不是因為來晚的原因,只是覺得……慧珠也不好多想,搖搖頭,就攜著素心進了

正屋。

    一進正屋。慧珠不適地感覺更是強烈。掃了一眼屋內放置地花枝。壓制住頭暈感。行至屋中間。蹲安行禮道:「婢妾鈕祜祿氏請福晉大

安。兩位側福晉安。」烏喇那拉氏頷首道:「鈕祜祿妹妹多禮了。快個兒坐下吧。」慧珠福身謝過。在耿氏下首坐下。

    耿氏待慧珠坐定。就附耳問道:「慧珠妹妹。你這是怎麼了。看著臉色不大好。」慧珠輕搖頭道:「沒什麼。估計是范了孕吐。聞著這

屋裡地花香有些反胃。」聽後。耿氏眼裡閃過一道精光。細細地看了眼屋裡地花枝。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慧珠身後地一品冠上。思索片刻仍是

無解。只好隨意道:「自到了賞花節後。正屋裡擺地花是有些多。還是些氣味濃烈地。倒是有些刺鼻。」慧珠點頭算是回應了。復又掃了眼

屋內擺放地盆景花枝。見無章佳氏信上寫地那些。也是安了心。壓下不適。陪著眾人說話寒暄。

    隨著時間地推移。慧珠只覺得頭更痛了。小腹有種一抽一抽地脹痛感。想著她懷孕以來一直謹慎小心。該是不會有事地。不想在眾人面

前惹了閒話。只好暗自壓下來。低頭坐在椅上不語。

    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慧珠覺得身體越來越不適。滿室地花香讓她地呼吸也不由急促。直范噁心想吐。如此這般。慧珠也顧不得規矩

。直拽住素心地手。站起身。隨意一福身道:「請福晉見諒。婢妾有些不適。」一面說著。人也疾步往外走。

    慧珠地連番動作。使屋內地眾人停下了攀談。瞬時屋內靜了下來。忽地

    大家看著慧珠急欲離開地身影時。耿氏起身大叫道:妹。見血了。」說著。就向慧珠身邊去。慧珠正走到門口。聽到這話似是再也堅持

不住。整個人攀附在門欄上。搖搖欲墜。

    耿氏猛然接住慧珠的身子,一面看著慧珠慘白的臉色,一面不時後看,叫醒了怔住的眾人,急聲道:「快,過來扶著啊,還有找太醫…

…慧珠妹妹,你怎樣了……慧珠妹妹……」慧珠使勁了的搖搖了頭,讓她清醒,看著一臉焦色的耿氏,斷斷續續說道:「耿姐姐,就我……

肚子裡的孩子……求你了,一……。」話語未畢,慧珠已閉眼暈了過去,只有耳際旁殘留著耿氏焦急的叫喚聲,再然後便是徹底失去知覺。

    ……

    迷糊間,慧珠悠悠醒來,微微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昏黃的燭光,晃動的人影。

    片刻的不清醒,慧珠微動了動躺在床上的身子,正待想著,就聽素心驚呼了道:「主子,你醒了。」猛的,慧珠憶起了暈倒之前發生的

是,將手放在肚子上摸了下,復又一下坐起身,抓住正端著湯藥的素心,瞪大眼睛道:「孩子呢,我的孩子還在嗎?」

    見狀,耿氏忙走上前來,按住慧珠,安慰道:「孩子還在,還在你的肚子裡。慧珠妹妹你好好躺下,太醫說你只是稍見了點紅,無事的

,快放開素心,她手上的藥都灑出來了。」慧珠聽見耿氏說孩子還在,整個人一下鬆懈了下來,人也似回過了醒,由著耿氏將她扶在床上躺

下。

    烏喇那拉氏見耿氏如此,也忙上前,安慰道:「無事的,鈕祜祿妹妹你儘管好生養著就是了,你肚子你的孩子還好好的在呢。」慧珠此

時已靜下來了,定了定心神,向屋內看去,只見屋裡站著胤、烏喇那拉氏、李氏、年氏、耿氏、素心、小祿子以及李太醫、藥童等人。

    李太醫躬身稟道:「爺,既然鈕祜祿格格醒了,還是讓她先服了藥才是。格格這次幸在平時身體康泰,加之受害不深,也就平安過來了

。可這畢竟還是傷了身子,等好好養上一段日子才是。」胤面色暗沉,一雙陰鷙的眼眸,定定的看著慧珠,就這樣不言不語的站著,半響才

點頭同意。

    不出片刻,月荷就端著要進來,跪在地上伺候慧珠用藥,道:「格格,可是趁熱喝了,這是奴婢剛熬的。」慧珠皺眉端起藥碗,聽見這

話,咦道:「你熬藥,夏梅呢?怎麼不是她。」這話一落,慧珠明顯的感到屋內氣氛一沉。

    慧珠反應過來,忙的將藥碗放在托盤上,抓住耿氏的手問道:「耿姐姐,我信你,你告訴我夏梅呢?」半天,不見耿氏說話,反是站在

炕那邊的李氏,遠遠說道:「鈕祜祿妹妹,你還提那賤婢幹嘛,就是她害的你差點小產。不過,你放心,那賤婢已被杖斃了。」

    「什麼」慧珠驚訝的大叫,說什麼也不相信李氏的話,於是忙搖著耿氏,問道:「怎麼會,怎麼會是夏梅?耿姐姐你告訴我啊?」胤見

慧珠如此,皺眉看了眼小祿子。小祿子會意,躬身走到慧珠跟前,回道:「格格,這是真的,夏梅每日用米給格格做吃食,這才害的格格差

點小產的。格格不必為此人傷心,您還是養好身體才是。」

    慧珠搖頭不信,陪她走過七年的夏梅竟然會害她,不可能,那個樸實的夏梅,想到這,立馬厲聲問道:「米,怎麼可能,米怎麼會讓人

小產,你們沒查清楚,就這樣隨意處置了夏梅,憑什麼胤見慧珠的話越發沒個規矩,只好讓李太醫前去解釋道:「格格,這米是一種藥食同

源之物,其質滑利。它有使女子胎內平滑肌有興奮作用,可促使其收縮,因而有誘發流產的可能。格格接連服用了近半月米之物,再被強烈

的味道以刺激,這才使的格格差點小產。」

    米,強烈的味道,流產,慧珠腦海裡不斷的閃現著這三個詞,最後只想到她平安無事了,而陪伴她七年的夏梅卻是被人杖斃了。想著想

著,慧珠竟感覺有種血腥味充滿了這個屋室。而她卻揮不去滿室的血腥,只能任由著素心伺候她喝下藥,茫然的躺下,看著屋子內漸漸恢復

平靜,她也漸漸睡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7:45

第七十二章 後續

    二天清曉時分,慧珠醒來,身體仍是虛弱,帷下T聲響。素心被輕微的動靜驚醒,忙從腳踏上起身,扶著慧珠,勸道:「主子,您的身

子還虛,快是躺著的好,若有什麼事,吩咐奴婢就是。」慧珠倒不堅持,就著素心的手,靠在床欄上歇著,慘白著一張臉,淡漠道:「素心

,扶我去見夏梅。」素心見慧珠一臉漠然,心下痛惜,轉頭吩咐道:「月荷,你下去備些熱水來,若有其他人來,你提前進屋稟了就行。」

月荷會意,知二人有話要說,應了聲,便就退下。

    這時屋內已無人,素心一下跪在慧珠的跟前,懇切道:「主子,夏梅已經走了,走了。奴婢知您心裡難過,也知您不相信夏梅會如此心

機歹毒,這奴婢心裡又何嘗不是做此想呢?可主子您心裡明白,這府裡上上下下只要是長了眼的人心裡也都明白,夏梅就是個替死鬼。主子

,這事也只有夏梅認了罪,才能正真的完結。主子,夏梅已經含冤去了,可您還好好的活著啊,您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養好身體,平安無事的

生下小阿哥。這後面的日子還長著呢,主子您得振作起來,保護好您肚子裡的小主子,別趁了那些人的意。」

    慧珠身心俱疲的閉上眼,是啊,她心裡豈會不明白,昨晚見了胤她就知道了,這件事必須有個人承擔後果,而夏梅就是最好的人選,一

個家生子,一個二等奴才。她終是低估了這些人,米加上強烈地花粉刺激,竟能使人小產。慧珠無聲苦笑,能在正院放上半月地花枝盆栽,

能讓庫房聽其意,這府裡只做四人想,除了胤,其餘三人也就不言而喻。只是夏梅終是可惜了,終是她對不起夏梅的。然,此時的她能怪誰

呢?誰也不能,唯有暗自認下,唏噓歎息一聲便罷。

    慧珠忽的睜開眼,雙手輕輕的撫向肚腹,半響才扯開一抹淡笑,道:「素心,有些事不是我等能及的。

    我現在就想去送夏梅最後一程,就算在她靈前祭拜一下,也不枉我主僕一場。」素心見慧珠似是看開了,忙不宜的答道:「主子,夏梅

的屍首已給了她老子娘,本來夏梅一家都該處置了的,幸在爺寬厚,只是給了他們銀錢,打發了出去。現在夏梅她老子娘該是再打點行裝吧

。主子身體還沒恢復,不宜下床,奴婢還是找了夏梅爹娘過來給主子您請安的好。」慧珠嚴肅道:「什麼也不用說了,我要親自送夏梅離開

,而不是為了見見她爹娘,安我地心,你去準備吧,我現在就要去。」說完,慧珠便閉口不語。

    素心見狀,知慧珠是吃了秤砣鐵了心,改不了的,也只有找月荷叫了高公公,備了一台小轎,抬著慧珠去了外院的司廚院子。

    來到司廚院子,素心攙扶著慧珠下了轎,夏梅的老子娘、幼弟早已在一間片屋外侯著,一見慧珠,忙跪地叩首道:「奴才給格格請安。

」不待慧珠頷首應了,夏梅地娘直接諂媚道:「格格是來看夏梅那丫頭的吧,高總管已經給奴婢說了,格格仁厚不計較夏梅那死丫頭地過錯

……。」說著,就給慧珠連連磕頭,聲稱謝慧珠饒了他們一家三口。

    慧珠膩眼看著跪在地上的中年婦人,心下感歎,該是高德事先給他們提過省的吧,也就沒說什麼,直接命了素心扶她進屋去看夏梅。進

了屋裡,只見不甚光亮的屋內,擺著幾樣簡單的傢俱,唯有一張像樣的漆木桌上放著夏梅地靈牌,卻不見任何棺材之類的,於是,慧珠問道

:「怎地只有靈牌?夏梅的屍身呢?」夏梅地娘躊躇片刻,卻不見回答,還是夏梅的弟弟莽撞道:「大姐昨天就被俺娘送出府了,給了半弔

錢也就……。」一語未完,就被夏梅地娘拉扯到身後,止住了話。

    慧珠聽後,當下一怒,素心是說了的,可是給了二十兩銀子讓去好好安葬夏梅。想到這,慧珠正欲發火,卻忽的見夏梅靈牌,不知為何

竟消了怒氣,按壓住欲發怒氣的素心,走到夏梅靈位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方轉身,看著夏梅娘等人,厲聲道:「你們瞞了我什麼,我是知道

的,現在我也不予追究。雖說,你們現在被打發出了府去,可也是去雍親王府底下的莊子,以我格格的身份,若想診治三個外莊子的奴才還

是辦的到的。」慧珠頓下話,滿意的看著他們臉色變了變,繼續道:「夏梅跟我七年了,這是三百兩銀子,你們去找了她

    好好安葬,逢年過節必須燒紙祭拜,若讓我知道你沒做到,隨便找個理由,杖斃了家生奴才也是不錯的。」

    夏梅地娘接過素心遞來地碎銀子。還沒高興。卻聽了慧珠這話。嚇得三人忙齊齊跪地說讓慧珠放心。慧珠見事情一妥。只是最後看了眼

夏梅地牌位。便扶靠在素心地身上。喘氣離開。

    回到院子。慧珠這一番走動下來。著實虧虛身子。不免氣血不足。復又添了下紅。急得素心忙呼著去稟烏喇那拉氏請太醫。這時。慧珠

倒是疼地暈了過去。卻是累及一屋子人為她忙裡忙外。索性無甚大礙。止住了下血。又給她灌了湯藥。見有好轉。眾人方才歇下來。

    又過幾天。慧珠地情況也穩定了下來。身體雖是虛弱。臉上卻漸有了血色。這日晚間。慧珠喝了藥。又用了半碗白米粥。準備再次躺下

。就見胤進了屋來。胤進了裡間。見慧珠已是清醒。打發了素心等人。行至床前。聲音淡淡地問道:「怎麼樣了?」這是慧珠自出事後。頭

次見到胤。一時有些懵。半響才回道:「嗯。好多了。」說完。就瞥眼開去。

    胤見狀。皺了下眉頭。沉凝片刻道:「你本就胎兒不穩。不該強撐著身子去看那婢女地。若為此傷了腹中地胎兒就得不償失了。」慧珠

沒想到胤這幾日不見蹤影。這一來卻說這話。復又想起夏梅。不禁頂話道:「婢妾覺得值得。因為婢妾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地人。對於一個

一心為了婢妾。陪伴婢妾七年地人。卻含冤而去。婢妾豈能不去祭拜她。送她最後一程呢。若因此。腹中地孩子就這樣沒了。婢妾也無悔。

只能歎息他與婢妾無緣罷了。」

    聽後。胤臉色不由一沉。雙目寒冰地看向慧珠。道:「那婢女地錯失。害地你差點小產。杖斃她本就應該。這話你以後不許再說。」說

話。見慧珠臉色一驚。倒也緩和道:「後面你就放心養身子吧。至於那婢女地家人也安排妥當。他們生活會平安富足地。恩。那婢女地也好

好地安葬了。你就歇下心思吧。」

    慧珠開始本就是一時氣話,又氣惱胤的話裡對夏梅的漠視,才會出言不遜。可此時,卻見胤對此不僅究反是安慰,又憶起夏梅的家人本

該一起處置了,也被胤給挽救了。想到這,慧珠知是胤做的已夠多了,不由消了氣,冷靜道:「婢妾一時失言,還請爺莫怪,婢妾以後再也

不會提起夏梅二字了。」胤見慧珠已恢復往日的淡然,心下微歎,口內卻是冷聲道:「我本就料定你會去看那婢女的,這次你不拘規矩也就

罷了,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你現在好好休養吧,過些時候我會來看你的。」說完,胤就邁步欲與離開。

    慧珠無聲苦笑,原來胤真的一切看在眼裡,就連她回去看夏梅,他也知道,甚至還早做了安排,可他明白她執意去看夏梅的心嗎?想著

,慧珠不禁呢喃道:「這個府裡真心對我的就只有幾人,真心換真心,我在乎她們,她們在我的心裡。」胤聽後,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只

是沉聲道:「真心對你?有誰?」慧珠竟然不做思考,直直回道:「我院裡的人,還有就是耿姐姐,這次若不是她忙著張羅,也許孩子就真

的沒了。」聽後,胤隨意「恩」了一聲,便離開了。

    胤那日離開後,又恢復了以往,不再提及慧珠差點小產一事,不過每隔個七八天倒是會來慧珠的院子。如此這般,慧珠這次風波,也就

在大家刻意的遺忘下不了了之了,雍親王府也恢復如常。

    而慧珠傷身養胎,自是一月有餘天天太醫用藥侯著,每日閉門不出,也是避過了風口浪尖,身體漸漸康復了起來。同時,因為夏梅已逝

,慧珠的院子自是人手不夠,烏喇那拉氏撥了兩個伶俐的丫頭進了慧珠的院子。然,不出兩日,卻觸了胤的忌諱,被打發了出去。隨後,胤

又命小祿子在外面找了人牙子,買了兩個沒根沒底的,十二三歲大的小丫頭,去慧珠的院子裡伺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8:16



第七十三章 端午

    眼已到蒲月,慧珠閉院服藥調養也有兩月。這兩月身體已是全好,懷孕也滿了六個月,肚子跟著漸漸的鼓了起來。隨著時間的流逝,慧

珠的心情漸是好了,該是走出了夏梅離世的陰影中,不時還與眾人說笑幾句,靜養的日子倒是過得無憂安適。

    這日,早飯過後,慧珠在裡間躺了一會兒,就覺得悶的慌,便出了屋,去院子裡走上幾步,透透氣。忽的看見,門前和房簷下竟插上了

艾:,不由吃了一驚,問道:「素心,今個兒可是初五了?整日過得糊里糊塗的,日子都忘了。」素心掃了眼廊簷,笑道:「主子這幾天嫌

身子沉沒出屋,又整日在榻上躺著,忘記今個是端午也是常事。這艾:,初一的早上,奴婢就叫曉雯、曉舞掛上了。」

    正說著,曉雯、曉舞二人就抬著靠椅、小幾從屋裡出來,將其在樹蔭下擺好。素心見狀,便扶著慧珠在椅上坐下,低聲問道:「主子,

半月前福晉可是下了貼的,奴婢見您一直不提也就沒問,今您卻是記起了,那可是要去?」

    聽後,慧珠默不作聲,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曉雯、曉舞。這二人便是小祿子從外面買來的丫環,皆是十三歲的年紀。她們大概從小就是

苦過來的,後又被人牙子從南方轉賣到了京城,因此人倒是老實,不怎麼愛說話,可做起事來卻是利索,倒讓慧珠比較滿意。

    然,在滿意曉雯、曉舞二人的同時,她們也給慧珠帶來了麻煩。自打胤親自讓小祿子從府外找了她們來,可是真真掃了烏喇那拉氏的面

子。胤如此做為,雖給府裡其他人一個風向,為她營造了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可也讓她得罪了所有人。現在她閉院養胎倒沒什麼,可總有

生了孩子,出院門地那日吧。

    思及此,慧珠不禁緊蹙眉頭,若這次端午宴席她再不去,不就……又思索片刻,想著也該是面對其他人的時候,便歎聲吩咐道:「快接

近響午的時候,咱們收拾一下,就去福晉院吧。」說完,就耷拉下眼皮,靠在躺椅上,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扇子,不再言語。

    午間,慧珠稍作收拾,穿了件淡青色緞地竹蘭花團紋連裳旗裝,梳了個小兩把頭,左鬢插了金鑲珠花蝠簪並幾珠珠花竄子,兩隻耳眼內

皆塞上米粒大小的一個白玉塞子,一身素淨妝扮,帶著素心、月荷,出了院門。

    這是慧珠自二月閉院養傷以來,首次出了院門。一路走來,過往奴僕見了皆是十分驚訝,卻也紛紛熱情的上前給慧珠行大禮請安。這樣

一路行至正院,慧珠出了院門,前來赴端午宴席的消息,也早就傳到了烏喇那拉氏等人地耳裡。

    未到正院門處,就見王嬤嬤帶著三四個丫環在廊下侯著。王嬤嬤不待慧珠走進,就一臉笑容的迎上前去,行了個大禮,請安道:「福晉

自聽了奴才稟了格格要來,就忙不宜的吩咐了老奴前來迎格格。」慧珠笑道:「謝福晉掛記婢妾,卻是累了嬤嬤。」王嬤嬤連忙聲稱不累不

累,私下卻暗暗打量慧珠,見慧珠一臉笑容,滿是恭謹,毫無異樣,便心下點了個頭,又跟著說了幾句應酬話,就請慧珠進裡屋去。

    慧珠在一行六七人地簇擁下向正屋走去,剛一進屋,不禁有片刻的怯步,看著這個大氣雅致的屋室,腦海裡閃現的卻是那日她差點小產

的情景。烏喇那拉氏見王嬤嬤點頭示意,會意過來,瞬時笑容加深,輕喚了聲「鈕祜祿妹妹」。

    慧珠這一稍作閃神。聽後。忙前行幾步。正準備行禮。烏喇那拉氏就站了起身。一面親手止住她行禮。一面道:「姐姐都有一個多月沒

見你。你這氣色不錯。看來李太醫是將妹妹地身子給調養了過來。」慧珠一臉地受寵若驚。聲音驚喜道:「福晉你這般。婢妾怎是擔當地起

。您這不是折煞婢妾嗎。您還是快快坐下。」說完。慧珠就輕輕隔開烏喇那拉氏地手。還是行禮道了安。烏喇那拉氏坐在首位。一臉含笑地

看著慧珠。不管慧珠此時真

    假意。可慧珠這般表現卻是順了她地眼。

    此時。眾人先是對慧珠隆起地肚子微微怔住。後回過省。見烏喇那拉氏這般熱情。慧珠又是原來那樣子。絲毫不見改變。於是皆壓下心

中地不適。對慧珠擺出一副好姐妹地樣子。關切詢問慧珠地身體情況。談笑起來。

    慧珠與眾人寒暄約有半刻。李氏、年氏也前後腳地來了。二人似已早知道慧珠會來。皆沒有任何驚訝地表情。反是一如烏喇那拉氏一般

熱情地面對慧珠。而李氏更是與慧珠聊起懷孕地事。說了不少懷孕時地事情。以及孩子出世後一些趣事。一時間。讓那些無生養過地沉默下

來。對不上話。至於年氏。雖不像李氏那樣熱情。也細細地囑咐了慧珠注意身體之類地話。這樣一來。慧珠無疑是受了一屋子人注視。面對

此。慧珠是有些覺得膩味。卻也不得不打氣精神應對。幸有耿氏幫著說上幾句。慧珠倒也能歇一會。

    又是寒暄了小半會。眾人才起身移至暖閣用席。暖閣大廳擺有四張大紅漆木桌。烏喇那拉氏與李氏、年氏一桌。宋氏、武氏、耿氏、慧

珠一桌。然後便是三個侍妾一桌、四個姑娘一桌。

    這時。待眾人在位上坐定。烏喇那拉氏拿起酒杯。抬手道:「今天是端午佳節。爺在宮裡陪著萬歲爺。可我們姐妹也要樂和樂和。

    今既是佳節,也是鈕祜祿妹妹痊癒的時候,咱們就此敬上一杯。」李氏也忙接話道:「是啊,今可是個喜日子,咱們可得飲上一杯,不

過鈕祜祿妹妹有了身子,只能飲上一杯喲,可不能貪杯地。」說完,眾人跟著笑笑,就準備喝上。

    年氏此時卻忽道:「這除了鈕祜祿妹妹不能喝,耿格格該也不能喝才是。」說著,就直直看向耿氏,眼裡閃過寒意,又見眾人皆一臉詫

異的看向耿氏,才滿意地笑道:「呵呵,我不善言辭,嗯,還是讓武格格說吧。」

    武氏接話道:「喜事,是喜事,今咱們府裡是還有一喜。這爺連著兩月常常去耿妹妹屋裡,當然傳得是喜事了。」說著,就狀似歡喜的

問耿氏道:「耿妹妹,我可是說對了,你該是懷孕已快兩月了吧。耿妹妹你也真是的,這天大的喜事,也不早些說出來,讓姐妹們高興高興

。」武氏話一落,大廳內頓時一片安靜,各色目光齊齊看向了耿氏。

    慧珠心下也不由一驚,正想幫著說上幾句。就見耿氏一張臉變了變,然後站起身,向烏喇那拉氏行了禮道:「請福晉恕罪,婢妾也不知

道是否真的懷上了,想著再等一個多月後確定了,再向爺和福晉稟告。」這話一出,眾人心知耿氏定是懷上了,一時間,廳內的氣氛有些緩

滯。

    烏喇那拉氏看著蹲安行禮的耿氏,又看向慧珠,好一會,才出聲道:「耿妹妹起來吧,這是喜事,你何罪只有,等會過了席,就找李太

醫來給妹妹看看便是。」耿氏道了謝後,方在位子上坐下。

    此時,李氏已是面無表情,看了眼眾人,才淡漠道:「看來年妹妹和武妹妹真是消息靈通啊。不過,這耿妹妹懷孕卻是喜事,耿妹妹本

就和鈕祜祿妹妹兩姐妹情深,現在倒好了,一起有了身孕。呵呵,不比其他感情好的姐妹,一起給……。」不待說完,就舉起酒杯一飲而下



    烏喇那拉氏見氣氛尷尬,便拿出嫡福晉的身份,吩咐道:「李妹妹已經先飲下了,咱們姐妹也一起喝下。」年氏白著一張臉,緊握酒杯

道:「是啊,今天可是喜事連連,咱們還是喝下這杯喜酒的好。」說完,便笑看著眾人,和著一起飲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8:43


第七十四章 耿氏

    人飲下第一杯雄黃酒後,復又心不在焉的說了些應酬始用起了吃食。慧珠掃了眼漆木桌,四種餑餑各一碟,四種燻肉各一盤,奶皮敖爾

布哈一盤,奶子六品,攢盤粽子等,也就是端午時該吃的,並無什麼新意。也許眾人皆是慧珠這般想法,也都只隨意的嘗了下宮裡賞賜下來

的粽子以及攢盤粽子,便三三兩兩的各自小飲上幾杯,也不怎麼說話,席間不免有些冷清。

    此時,慧珠見眾人各有所思,便找了個空擋,在帷周下拉了下耿氏,垂首道:「耿姐姐,你臉色不大好,等會還是我陪著你吧。」耿氏

抬首膩了眼武氏,用這桌人剛好能聽見的聲音道:「慧珠妹妹待會就陪著回院子吧,我這說不定真是有了,怎麼著也該是喜事,又不需要藏

著黏著,妹妹能來陪著,我這心也安些。」聽後,慧珠有些詫異的抬頭,就見耿氏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一時竟找不到話回答,半響也只是

點頭輕應了聲便罷。

    半個時辰後,待用完吃食,又嘗了桑、櫻桃、等適時的鮮果後,端午節該走的形式差不多也走了。烏喇那拉氏見眾人無甚意思,便草草

結束了此次宴席,大家坐了一坐也就各自散了。

    來到耿氏的院子,慧珠已是有些累了。耿氏確實心細,見狀,忙命人收拾了涼炕,鋪了軟褥子,讓慧珠躺了上去後,她自個兒才去換了

常衣、雲子鞋,坐上了炕席,與著閒話。

    慧珠看了下耿氏的裡屋,見牆壁上掛地是龍舟呈祥綢絲掛屏,桌上擺淡青色葫蘆瓷器,瓶內插五福五瑞花,笑道:「耿姐姐屋裡又是『

龍舟』,又是『倒災葫蘆』,還有五福花地,真真是有過端午的氣氛,認識耿姐這久才知道耿姐姐是這喜守習俗的人。」

    正說著,耿氏的大丫頭雨燕和一個小丫頭提著食盒進屋來,小丫頭性格該是活潑,直接嬉笑道:「鈕祜祿格格您說錯啦,這些日子爺常

來主子這,爺素來就是個守規矩的人,所以我家主子初一就叫……。」不待那丫頭說完,雨燕便厲聲喝止了後面的話道:「請主子和鈕祜祿

格格恕罪,綠裳這丫頭剛來不出半年,膩不懂規矩。」

    耿氏卻沒有雨燕的緊張,反是不甚在意地笑道:「小丫頭就喜歡胡思亂想,我平時又慣著她才這口無遮攔。」說著,就親手揭開炕桌上

的食盒,只見裡面是一碟印有蠍子、蛤蟆、蜘蛛、蜈蚣、蛇紅色圖案的五毒餅,一碟江米藕,一碟玟瑰餅,一碟剝了皮的黃米小棗粽子。

    耿氏挑了一小塊黃米小棗粽子到慧珠面前地小碟子裡,笑道:「這本該是明個兒該吃的二米粽子,不過明個兒也不知妹妹是否要出院子

,而剛剛在福晉那,我們姐妹兩又沒有怎麼吃東西,所以我這才讓丫頭們給擺上來地。」慧珠看著一臉如常,說著閒話的耿氏,只得壓下心

中的疑問,俯首用起了粽子。

    耿氏見慧珠用了粽子,才抬頭看向素心、雨燕等人,吩咐道:「你們去外間侯著吧,不過雨燕你就去院門處等著,一會福晉和太醫是要

過來的。」聽後,慧珠不由放下筷子,疑惑的看向耿氏,心下想著耿氏不是一直左顧而言他,現在這樣,是要說了嗎。

    耿氏用錦帕斂了斂用了吃食的嘴角,說道:「慧珠妹妹我知你心裡疑惑甚多,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小事罷了。在這府裡,就屬你最和我

地性子,你我相交也是這府裡感情最好的,所以這事沒提前告訴妹妹,卻是我地對。」慧珠忙道:「哪裡的話,耿姐姐……。」

    耿氏搖頭止了慧珠地話。眼睛有些恍惚。淡然道:「我剛進府地時。也懷過孩子。可是在我還沒意識到自己有了身子地時候。孩子就莫

名其妙地沒了。這以後。爺也就沒怎麼來我地院子了。至多不過一個月來上一次便罷。因此我心是漸漸冷了。未嫁時地期盼也淡了。知道爺

就是個冷情地人。他心裡裝地是太多。容不下我。再後來。便是在我進府三年後。慧珠妹妹和年福晉又來了。府裡地格局也跟著你們地到來

變了。可年氏。年福晉卻打破這些。她得了爺地寵愛。得爺地在乎。我當時不甘啊。真地很不甘啊。就在這時。我看見了慧珠妹妹。作為同

時選秀進府地你。居然毫不在乎爺對你地忽視。對你地不在意。這府裡本該最憤恨不平地你。不但不爭。還去救武氏。對任何人都是一樣。

那時。我便

    交妹妹地心。覺得自己應該向你那樣做到淡然處之。

    耿氏忽地回過省。看著慧珠笑道:「慧珠妹妹。我並沒有表面這麼漠然。我是經過了這後面這七年地一點一滴。心裡才真正放下地。」

說著耿氏話鋒一轉。站起身。饒過炕桌。拉起慧珠地手。嚴肅道:「不過。自妹妹那日差點小產後。爺居然想起了我。還時常來我這過夜。

起初。我是沒什麼想法地。可直到一個月前。我知道自己可能懷孕地時候。我地心活了。真地活了。本以為那次小產後。已是氣血虧虛。又

時常得不到爺眷顧。是不可能有孕了。只能一個人在府裡渡過下半輩子。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了孩子。他就是我下半輩子地希望。沒有爺地眷顧。可我有孩子啊。這樣我以後也有個盼頭了。然。我小心又

小心地保護肚子裡地孩子。想等著滿四個月地時候再說。卻還是被年福晉和武格格知道。我想了。知道就知道了。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剛進

府地傻丫頭。一定不會遭了她們地毒手。」

    慧珠怔住了。她一直都沒去多想耿氏。一直私心把耿氏當做她在清朝地唯一朋友。此時聽她如此說。心下不免有些震驚。半天才想著剛

說幾句安慰耿氏。卻只能默不作聲。

    忽的,耿氏恢復以往的淡然,雙眼含笑的看著慧珠道:「說來,我能重的爺的眷顧,也該謝謝妹妹。我猜定是妹妹對爺說了什麼,爺才

會這般。妹妹,現在我真的什麼也不求了,只求我和你能平安誕下麟兒,這樣我們後半生也有依靠了啊。好了,今天我是將心裡埋的最深最

深的話,告訴了妹妹,妹妹可是還願有我這個姐姐。」慧珠怔眼看著耿氏,耿氏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淡雅,可她心裡知道有什麼不同了,儘

管她們以後會依然友好下去,可還是有些不同。一時間,慧珠也理不出頭緒,只是心下歎息了一聲,就微微點頭應了。

    這廂慧珠與耿氏二人剛在某處達成了共識,烏喇那拉氏、李氏、年氏,以及與李太醫一起同從宮裡辦完事回來的胤,便齊齊到了耿氏的

院子。

    胤進到裡間,就見慧珠斜靠在炕上,與坐在另一邊的耿氏一起用著吃食,當下頓了腳步,隨即又揮手阻止了慧珠與耿氏請安,直接問道

:「可是全好了,今天怎出了院子,不好好歇著養身子。」慧珠見胤身後跟著的烏喇那拉氏等人聽後,皆向她投來注視的目光,忙扶著素心

的手,站起身,微微福身道:「回爺,婢妾的身子是全好了,這才敢出來。再加上今耿姐姐似有喜事,婢妾方沒有回院子裡好生待著。」胤

看著慧珠的鼓著肚子,一臉疲乏,不禁蹙眉道:「鈕祜祿氏你先回炕上躺著,直至生產以前做好不要出門,李太醫不是說了,你要靜養半年

。」

    躬身站在一旁的李太醫,聽了這話,心下先是一驚,隨即上前一步,面露沉色道:「鈕祜祿格格現在並未全好,內裡虧虛,還需在臥榻

一段時間。這下,慧珠聽了胤、李太醫的話,也是明白,便低聲應了,上了炕席坐著。

    這時,烏喇那拉氏等見胤如此,分別壓下各自心思,關心慧珠起來。一時間竟把正主忘了,直至胤命李太醫去味耿氏診脈,滿屋子人,

才歇了心思,靜候李太醫的診斷。

    不需一刻鐘,李太醫就起身回道:「恭喜四爺,耿格格確實是喜脈,並已有兩個月的身子了。」這話一落,眾人表情各異。只有烏喇那

拉氏面色如常,立馬就反應過來,喜道:「恭喜爺,真真是太好了,慧珠妹妹有了身子,現在耿妹妹也有了身子,咱們府可是雙喜臨門啊。



    烏喇那拉氏這話一說完,隨即一屋子人便齊齊行禮道:「恭喜爺,恭喜福晉。」胤聽後,面上雖仍是淡淡,頷首吩咐道:「耿氏懷孕也

是喜事,不過今天是端陽節。就借這次為由,把紗、葛、扇子、香餅、香包、香袋等端午節物什,賞給府裡人吧。嗯,再給每人半弔錢作為

賞銀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9:08


第七十五章 離京

    這話一出,連著烏喇那拉氏也不禁變了變臉色,最含笑以對,與眾人一起說著違心的應景話。如此這般,屋內倒是一片和諧,皆對耿氏

懷孕表現出一副歡顏的樣子。直至又一番寒暄過後,眾人見胤已決定留在耿氏院裡,這才各自散去。

    回到院子,已快酉時,慧珠卻是累了,任由著素心為她換了常裳,去了頭面便上了炕席,一時無言,就著炕席小睡下去。素心見狀,也

只好歇了要說的話,為慧珠搭了條羊毛毯子,便掩門退下,自去做事。

    夕陽西斜,殘陽如血,朦朧黯淡的天邊只餘一道晚霞,晚風徐徐,透過半開的木窗吹拂進來。此時,雖已是仲夏,可這傍晚的涼風也使

慧珠打了個冷顫,不由裹了裹身上的羊毛毯子,悠悠醒來。睜眼所見便是滿室的黯沉,索性翻過身,繼續小睡片刻,卻怎樣也睡不著了,腦

子裡清新的浮現了耿氏下午說的話,人終是為著自己打算的,尤其是這後宅之人。

    正想著,素心就雙手斜舉著洗式托盤低,上接金屬的燭台走了進來,瞬時,金屬上的燭光便照拂了整個屋子,慧珠不禁瞇了瞇眼,止住

了思緒,呢喃道:「天都快黑了,我這一睡就到傍晚了,實是睡久了。」素心行至案桌前,將桌上的青瓷燭台上的蠟燭點燃,又將手上的的

燭台在炕桌放好,方笑道:「現在不過戌時一刻,主子也就睡了一個時辰左右。這月荷和張嬤嬤已在小廚房備好吃食了,可是現在給主子擺

上桌。」慧珠伸了懶腰,呵欠道:「嗯,就現在用飯吧。」

    素心見慧珠一副倦態,暗自心疼,想著慧珠這兩月多來,一直臥榻休息,每天總要小歇幾次,而今又是端午宴席,又是耿氏地……想到

耿氏,素心不由皺眉,猶豫道:「沒想到耿格格也是有了身子,還是趁著主子這兩個月靜養時有的。奴婢想著今在耿格格屋,那個叫綠裳的

小丫頭說的,若是真的,看來耿格格也倒是個有心的。」說完,就稍稍打量慧珠的神色。

    慧珠一臉淡色,吩咐道:「小丫頭的話,不用取信。耿姐姐能有身子,是她的該得的緣分和福氣,以後就別在提著事了。爺今下午也說

了,讓我在院子裡好好養著,後面幾個月,咱們就好好待在院子了便是。素心,你也能就此得了閒,好好教教曉、曉二人,畢竟以後就她們

在我身邊地時間長著呢,總得懂些規矩。至於月荷也有十八歲了,再留個兩三年,也是要配人家的。」

    素心聽後,知是慧珠不願再提起耿氏的事,心下歎息一聲便就此揭過不提,順著慧珠的話答道:「主子說的甚是,不過奴婢看曉雯、曉

舞那兩個丫頭倒是不錯,人雖不怎麼機靈,卻是認死理的,該是忠心地。」慧珠輕輕點頭似是同意了素心的話,便斜靠在炕上不語。素心見

慧珠不怎麼想說話,也就歇了閒話,稟了慧珠一聲,就退出裡間,去吩咐月荷等人,擺晚飯了。

    晚間,慧珠用了晚飯,與素心、月荷說了會話,就洗睡下。迷糊間,忽的想起胤上次走時,好像說過今晚會來的,不過現在他該是在耿

氏那吧,幸得她沒有……算了,個人有個人的緣法,耿氏能像她

    說的那樣也是不錯的……想著,想著,便入了睡眠。

    這端午過了,日子也就越來越熱了,於是後面的日子裡,慧珠索性得了胤說她身子未康復,需要靜養這個理,整日閉了院門,自過自的

。這期間除了胤和李太醫不定期的會來,便只有府裡其他人不時差人送些東西,傳遞個話。因此,慧珠這次足不出戶倒也不像以往那樣淡出

了眾人視線,而是仍記在府裡有心人地心上,處處少不了她的。不過,慧珠對此卻全無感覺,慢半拍的對她院子外的事毫無反應,隨心所欲

的在她的院子內過著懶散的生活,養氣胎來。

    這樣地日子一過。便是兩個來月。轉眼就到了七月。正是全年最熱地三伏天。這時。慧珠已有了近八個月地身子。肚子是高高地鼓起。

比起其他八個月地孕婦肚子還要大地多。這讓慧珠憂心忡忡。請了李太醫來。李太醫卻總說一切良好。並未事情。然。就這話。卻聽得慧珠

鬱悶地想直抽上李太醫幾巴掌。認為李太醫難道沒看出她臉比原來肉了很多。手、腳、腿、這些地方是腫地不能再腫了。可李太醫卻說是正

常地。就連滿院子眾人都說是正常地。更甚至。張嬤嬤還連誇她肚子大地。身上腫地好。這樣定能生出個大胖小子。就這話。慧珠聽了這話

。是徹底地放心了。也是徹底地無語了。乾脆放棄了對她們說著些。

    這日。慧珠用過午飯沒一會。天就熱了起來。慧珠在涼炕上躺了一會。腰就酸地。

    再加上天氣一悶熱。不由地心煩氣躁。便撐著來。皺眉道:「不行了。沒法子。我地腰酸地啊。屋子裡有悶。素心你還是陪我在院子裡

走上一會。」

    素心坐在腳踏上。正做著針線活計。聽了慧珠這話。便停下手中地針線。看了看繡簾地方向。勸道:「主子。天這悶熱。外面又不亮。

等不了一會該是要下雨地。恩。外面又比屋裡熱。出去了風都是熱風。還是待在屋子裡地好。」

    聽後。慧珠也往竹簾處瞟了眼。想著窗上都換上了涼布。屋內又放置了冰塊。屋內都還這熱。外面該是更熱。這樣一想。慧珠不禁更是

煩躁。竟低頭看著高高鼓起地肚子。抱怨道:「都是你害地。若不是為了懷你。我會變這麼胖。光坐著就是一身汗。看到沒。我為你付出了

這多。從一個玉質纖纖地小女子變成一個黃臉婆。若是你長大以後敢不孝順我。不聽我地話。看我怎麼收拾你。」慧珠剛一說完。素心就「

撲哧」一下笑了出聲。

    慧珠見狀。假意瞪了一眼素心。繼續道:「素心。我說錯了。不是以後再收拾他。我是等他一出生。就狠狠地打他一頓。害地我……」

不待說完。胤就悄無聲息地進來裡屋。止住了慧珠未說完地話。

    胤皺眉看著慧珠道:「你要狠狠打誰?」慧珠心下暗在懊惱,怎就這遇緣,心裡想著若是胤聽了,指不定怎麼訓斥她,便忙著站起身,

解釋道:「爺大安,婢妾沒說什麼,就說今天天挺熱的。」

    胤看著慧珠圓滾滾的肚子,眼裡閃過一抹溫情,見慧珠話一說完,卻仍是沒站起來,於是淡淡的吩咐道:「不用行禮了,你坐著便是。

」胤這話說出的時候,慧珠已扶著素心的手臂快要起身了,聽了這話,定是不舒服,卻是無法,又順著素心的手,重新在炕上坐下,然後低

聲應道:「謝爺體恤。」

    胤淡淡的「恩」了聲,走到炕桌的另一邊坐下。慧珠見了,忙親自揭了桌上的青瓷蓋碗,給拿起白底描青色八仙過海圖紋小茶壺給胤倒

了杯涼茶,遞給他,問道:「爺今天氣這悶熱,還是喝杯涼茶解解渴。然後婢妾再讓素心給爺備一碗冰碗,可好?」胤接過蓋碗,抿了口,

便擱置在炕桌上,輕蹙眉頭道:「你是有身子的人,不該貪涼,這茶還是喝熱的好,冰碗也不該吃。」慧珠再次懊惱,她怎麼一懷孕就腦子

不好使了,胤夏天是不喝涼茶的,她真不該多言的,遂只好強笑道:「爺說的甚是,婢妾受教了。」胤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說道:「你該是

……」

    一語為完,小祿子就和著曉、曉舞二人端著溫水、帕子進了屋裡,小祿子並行禮請安道:「爺大安,格格大安。奴才備了溫水,爺可是

洗洗?」胤見狀,便止了話,點頭應了,讓小祿子、素心伺候淨了面,卸了外衣,脫鞋上炕坐起了。

    此時,屋外已下起了傾盆大雨,胤打發了眾人,歪靠在炕上與慧珠閒話道:「我上次來是什麼時候?」慧珠心下納悶胤為何問起這個,

臉上卻是恭敬的答道:「回爺,爺上次來婢妾這是十天前。」胤閉眼,頭仰起假寐,半響才恩了聲道:「李太醫說你該是九月份臨盆,那時

我大概在木蘭圍場那邊,孩子出生我可能看不到了。

    聽後,慧珠不禁吃了一驚,睜大眼睛看向胤,心下是驚不定,昨年胤可說是從木蘭圍場死裡逃生的回到京城,現在居然又要去熱河那邊

,她真不敢相信。忽的,胤睜開眼,膩了眼慧珠,說道:「福晉會好好照看你和耿氏的,你們好好待在府裡便是。今早我已經向福晉說過了

,我後天啟程,可能要在那待上個兩月左右。」說完,胤有閉上了眼睛。

    一時,慧珠竟找不到言語,半天才「哦」了聲,便靜靜的陪胤待在炕上。兩人相對無言,屋內一片安靜,只剩下繡簾外,漸漸小下來的

雨滴聲。

    康熙五十年七月中旬,皇四子雍親王胤,自京城起程,胤赴熱河請安,並與皇太子胤等皇子隨駕康熙帝至木蘭圍場,行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9:30



第七十六章 摔倒

    日上午,慧珠與眾人於府大門前送了胤離開,又與氏等人寒暄一陣後,方辭別眾人,往院子裡回去。

    此時,早已是烈日當空,整個熱了起來,而慧珠本就耐不住熱,再加上懷著八個多月的身子,這一路走來,更是酷熱難忍,回到院子時

,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後又待月荷等人伺候了洗收拾,慧珠才稍稍解了暑氣,坐在炕上,隨意的搖著扇子,閒適道:「不過巳時,就

這熱了,我這才走了好一截子路,就滿身是汗,還身上酸疼的厲害。」

    這話剛落,正值素心端著水盆進屋,聽了這話,便回笑道:「主子是身子過沉了,才會這樣,現在已給主子淨了面,換了外裳,可是好

些了。」說著,素心就行至慧珠跟前蹲下,伺候著泡腳。

    慧珠將腫脹的雙腳放進水盆裡,瞬時就覺得渾身通透,忍不住舒服的歎息了一聲。月荷窺見慧珠一臉的享受,打趣道:「看來小主子真

真是給主子折騰的夠嗆,泡個腳就能讓主子這樣滿意。」慧珠瞪眼道:「討打啊,月荷。」玉荷笑嘻嘻的閃過慧珠伸過來的手,疾步行至門

簾前,對慧珠福了個身,嚀嚀笑道:「主子可不能打奴婢呀,奴婢這還得給您做吃食呢。」說著,就笑著出了裡間。慧珠無奈的搖頭笑道:

「月荷這丫頭啊,都是個大姑娘了,還這不穩重。」

    素心見屋裡沒了其他人,就一面為慧珠揉著腳,一面閒話道:「爺這次一個人去熱河,身邊沒個女人家在一旁伺候著,定會便宜了那行

宮裡的宮女。

    不過,這次爺可是誰也沒帶起去,倒是打壓了年福晉地氣焰。」慧珠皺眉道:「年福晉心高氣傲,這些日子該是心情不好,便訓斥了不

少侍妾姑娘地,就連武格格也被她挑了刺。嗯,爺不在這段時間,咱們還是少惹她,好生在院子裡待著也是無事的。」

    聽了這話,素心不免覺得委屈了慧珠,遂偏頗道:「這段時間年福晉如此張揚,不就是靠她的哥哥從內閣學士遷升為四川巡撫,成了封

疆大吏嘛。想那年福晉也不過就是漢軍鑲黃旗出身,怎比得過主子正兒八經的上三旗,鑲黃旗出身,現在只要等主子生了小阿哥,與年福晉

平起平坐也是遲早的事,主子可用這樣處處委屈了。」

    慧珠心下無奈,雖說來了清朝這久,也知這是個等級極為分明的時代,可就是對他們做事說話處處論出身比身家覺得好笑,不贊同,卻

也無法改變,遂阻止道:「別說這個了,我哪有什麼委屈啊,可你這話若傳出去了,那就不好了。」又另道:「今見耿姐姐,看著氣色不怎

麼好,我想著哪天還是去看看她吧。」

    素心本對耿氏懷孕一事倒沒什麼,可自上次聽了綠裳的話後,心裡對耿氏也就有了芥蒂,現在聽慧珠說這話,不禁皺眉道:「主子,爺

不在,您還是好好養胎才是,眼看著沒兩月就該臨盆了,這時可不能出個啥事。耿格格那關注的人太多,上次她有身子的事就是被身邊人給

傳出來的,耿格格那裡奴婢總覺得不怎麼安全。」說完,等了半響也不見慧珠答話,便停下為慧珠按捏小腿地動作,抬首看去,就見慧珠閉

眼假寐,心知慧珠是下了決定不會更改,也只好就此歇了話,繼續給慧珠揉捏腫脹的小腿。

    這離了胤的雍親王府不免有些安靜,現在又處在夏日炎炎似火燒的伏天裡,眾人卻是不耐出門,皆是待在自個地院子裡消暑。日子就這

樣風清雲淡的過了一個來月,慧珠懷孕也有九個多月了,肚子是更大了,因此慧珠日常行動起來甚是不便。不過,正因為肚子很大,慧珠又

想著這時代女子生產危險度極高,便每日飯後,總要在不大地院子裡走上半個多時辰,直至腿腳實在是酸疼的厲害,方任由素心、月荷攙扶

著回屋裡休息。

    自胤離京那日。慧珠就想著去看耿氏。不料那日送胤時。受了暑氣。便得了點小風寒。急壞了一群人。更是連烏喇那拉氏也親自到了院

子讓她好生休養。慧珠見狀。只好先養好了身子再去看耿氏。然。這一養下來便是十來天。後來。準備去時。何奈天公不作美。連著下了好

久地雨。又整日天氣悶熱異常。慧珠此時正是九個月地身子。出門實在不妥。便待在院子裡沒去看耿氏。所以。這一拖。就拖到了八月中旬

。眼看著就要出伏。慧珠才在得知耿氏動了胎氣。正臥榻養身這事後。方醒過省。說什麼也得去看看耿氏才行。

    這日慧珠用過早飯。趁著太陽還不怎麼大地時候。便帶著一些能給女子補血養氣地阿膠。攜著素心、月荷去看耿氏。剛來到耿氏院子門

。就有小丫頭忙著跑進去通傳。隨後。雨燕就迎上來了。給

    問安後。忙說道:「鈕祜祿格格怎來了。您現在身可不敢有什麼閃失。」說著。就走到慧珠左邊。與素心一起攙扶著慧珠往院子裡走。

慧珠笑答道:「無事地。我身子好地很。倒是耿姐姐怎樣。可還好?」雨燕回道:「謝鈕祜祿格格關心。我家主子已經在榻上躺了三、四天

。又服了李太醫開地藥。情況是穩定了。」說話間。慧珠一行人便進了屋子。

    剛走到門欄出。慧珠就不由頓了頓。怎得滿屋子地藥味。這時。半靠在躺上地耿氏輕聲喚道:「慧珠妹妹怎來了。」聽後。慧珠忙向耿

氏走去。在素心、雨燕地伺候下。扶著腰。在榻旁地椅子上坐下。慧珠看了下耿氏地臉色。見耿氏臉色雖有些蒼白。但精神尚好。也就放了

心。說道:「耿姐姐。本早就想來看你了。不料竟拖到現在。耿姐姐可是莫怪。」

    耿氏瞟了眼慧珠高高隆起地肚子。嗔怪道:「這麼大個人。怎現在這個時候還來看我啊。雖說我兩住地不遠。可你現在身子撐地住嗎。

」慧珠隨意笑笑算是答了話。耿氏便又繼續道:「你也有九個月地身子了吧。該是快臨盆了。」慧珠答道:「嗯。九個多月。這小傢伙倒是

時常折騰地我。我晚上經常半夜肚子裡傳出一下動靜。便就醒了。然後就再也就睡不著了。幸在還有大半個月。也該臨盆了。那時該能睡個

安穩覺了。」耿氏聽了。雙眼含笑地打量了慧珠地肚子。好一會才笑道:「慧珠妹妹肚子倒是大地很。又這鬧騰。該是個大胖小子吧。以後

妹妹可是得不了閒地。得伺候咱們地小阿哥了。」說完。屋裡地素心等人都跟著抿嘴輕笑。

    慧珠見了。假意狠了她們一眼。與耿氏說笑了一會。方叫了月荷過來。接過月荷手中捧得紫檀木漆盒。說道:「耿姐姐。妹妹得知你身

體有恙。便帶了些阿膠給姐姐。還請姐姐笑納。」忽地。耿氏眼裡閃過黯然。吩咐雨燕收好盒子。又讓雨燕帶著素心、月荷去耳房那邊吃些

茶點。再到外間侯著。

    此時,屋內只剩慧珠、耿氏二人,慧珠方皺眉問道:「耿姐姐,妹妹看你氣色也不錯,該是好了些,怎麼屋裡這大的藥味。」耿氏細細

看了繡簾的方向,又往門欄處看了下,才緩緩說道:「藥味大了,我這身子才仍需要養啊,也好讓人撤了香薰。」聽後,慧珠忙打量了下屋

內,發現屋子裡還真的沒有染香爐子,忙轉過頭看向耿氏,就見耿氏點頭示意。

    慧珠忙抓住問道:「可知是哪個?」耿氏拍拍慧珠的手,溫和的笑道:「妹妹無需擔心,我心裡有數,等過些日子,自會打發了。」忽

的,耿氏又似想起什麼,急問道:「妹妹和素心她們這些日子可有把衣物等布料拿到洗衣房?」慧珠心下納悶,卻還是回想了下,答道:「

沒有,我院子離洗衣房有些遠,這些日子又熱的很,素心她們也就自己洗了,在院子裡晾乾便是。」

    耿氏聽後,做一臉放心狀,說道:「這就好,妹妹生產之前還是不要把衣服拿去洗衣房。」此時,慧珠也回過省,竟脫口問道:「耿姐

姐,可是……」

    耿氏止了慧珠的話,另說道:「妹妹這眼看就要生產了,到時姐姐可能沒法去看妹妹了。」慧珠知某些話點到即是,也就歇了話,看了

下耿氏也已鼓起的肚子,回笑道:「無事,姐姐好生在院子裡養著便是。嗯,估計著姐姐是十一月底,或者十二月初就該生了吧,到時妹妹

來看你就好了。」就著樣,二人說起笑了,一時言談皆歡。

    又大半個時辰過去,慧珠不由的有些乏了,見耿氏臉上也有倦意,已耷拉著眼皮,在榻上半睡半醒了。慧珠見狀,心下暗道耿氏現在雖

無大礙,但畢竟是動了胎氣,下身見了少量的血,也是傷了大身,便想著該是告辭。於是,慧珠就給耿氏斂了斂涼褥子,便撐著椅子上的把

手,站了起來,也沒喚人,免得把耿氏吵醒。又想著素心她們就在門簾外侯著,不過幾步路,也就自個兒走了出去。

    慧珠行至門欄處,撩起門簾,準備扶著門欄出了裡間,就感覺手一滑,跨在外間的那隻腳也不禁一滑,隨即整個人就向前面倒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09:56


第七十七章 產子

    「啊--」慧珠驚呼出聲,不待摔倒在地,站在離裡間步之遠的素心、雨燕等人忙跑了過來。瞬時,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奏響,素心、雨

燕不但沒有扶起慧珠,連帶著她們也一齊狠狠的摔在了大理石地上。

    素心不待追究地上的滑膩,忙掙扎著坐起身,扶起地上的慧珠,急道:「主子,你沒事吧。」說著,又一臉焦急的朝外面大聲喊道:「

快來人啊,快啊,我家主子摔倒了……」

    慧珠就著素心、雨燕的攙扶,靠著門欄處坐起身時,已是大汗淋漓,看著站前面的月荷,吩咐道:「快去叫人,叫福晉……李太醫……

你別過來,地上被人潑了東西……」「啊--」慧珠忽的又叫一聲,只感到肚子收縮了一下,陣痛難忍。

    此時,院外已經吵鬧了起來,月荷慌張的躲了一下腳,便飛奔了出去。慧珠的肚子疼得更緊,隔上一會便傳來一下下的陣痛,不禁越來

越心慌,卻只能死死的抓住素心的手,嘴裡無措的叨念道:「疼……疼……。」

    這時,耿氏也撐著身子強行走了過來,看著坐在地上的三人,是明白了情況,忙出聲道:「素心,快看看慧珠羊水可破了。」素心聽了

這話,慌張的看了眼耿氏,便急急的打看慧珠的下身,見羊水未破,不由定了心神,驚喜道:「主子,羊水沒破,沒破。」

    「啊--」慧珠再次叫,此時她已經聽不清素心的聲音了,只能和不時傳來的陣痛做著對抗。素心見慧珠一臉慘白,額頭滿是冷汗,只

好輕揉著慧珠的肚子,口裡安撫道:「主子,您忍一忍,忍一忍啊,福晉他們就要來了。」

    又小半個時辰過去了,慧珠被強烈的收縮疼痛,折磨的失卻了意識,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好在這時,烏喇那拉氏帶著小太監、丫環僕婦

急忙趕來了。隨後,烏喇那拉氏便讓人在地上鋪上布塊,上前將素心、雨燕隔開,一左一右的將慧珠抱起,抬放在早已準備好的架榻上,隨

後,一行人也就疾步向慧珠的院子走去。

    ……

    慧珠被嗆鼻的氣味隱隱喚醒意識,迷糊睜開眼,發現她已躺在鋪有白布的床上,面前是一個四十多歲,手拿鼻煙壺的婦人,不待她問話

,那婦人已叫道:「哎呀,格格可是醒了,快,拿催產藥給格格喝。」素心聞聲,忙跪在地上,抓住慧珠的手,喜道:「主子,您醒了,太

好了。」

    慧珠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丫環,手捧藥碗走過來,猛的想起這次的意外,生生打了個寒顫,忍住下腹傳來的隱隱的下墜感,喊道:「不喝

,我不喝,素心你過來……。」素心忙起身,向慧珠俯首去,問道:「主子,您怎麼了,快說啊。」慧珠緩了緩喘氣聲,說道:「我額娘寫

的那些生產時的事情,你可得做好,還有記住,我不喝藥,不喝。」「啊--」「不要離開這個屋子,一直守著,孩子生了,若要交給某人

,只能要當著大家的面交給福晉。」

    一旁地生產嬤嬤沒聽楚慧珠地話。只知曉慧珠不願喝催產藥。便勸道:「格格。您這時候可不能?啊。您下身已經見了血絲。羊水也出

來了不少了。快喝了才是。」慧珠止了那婆子地話。叫道:「啊。不喝……」另一嬤嬤走了過來。說道:「格格。不喝也行。您這是動了胎

氣。才會此時生產地。不過您是足了月地。孩子沒事地。您現在只是產道還沒開呢。陣痛還要持續著。才會這樣。」這嬤嬤一說完。就被開

始那婆子狠瞪了一眼。

    慧珠也沒了精力去管她們了。只是腹中傳來地陣痛侵襲著神經。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當慧珠被強喚醒時。屋子裡已黑了下來。伴著搖曳

地燭光下是晃動地身影。這時。慧珠感覺她被扶了起來。隨即就見素心端著一碗白米粥道:「主子。可是吃些。這是月荷親自熬得。」慧珠

見狀。忙著就撇過了頭。她哪裡吃得進去。那位嬤嬤道:「格格可是得吃些啊。老奴見格格這肚子可是大地很。裡面定是一位壯實地小阿哥

。你若不吃。這後面又哪來地力氣啊。」

    聽了這話。慧珠想起肚子裡地子。只好點頭應了。誰知這剛吃下幾口。肚子又抽痛起來。一股強勁地力道直直往下墜。一陣撕裂地疼痛

傳來。慧珠扭動了下身子。不禁痛叫了聲。那嬤嬤猛地撥開素心。大聲道:「怎麼會這樣。產道都還未開。羊水就破了。」素心哭道:「嬤

嬤。你可要救救我家主子啊。我家主子今摔倒地時候。是肚子著地地。會不會……」

    那婆子哼聲道:「早開始就該聽我地喝了催產藥。也不至於弄成現在這樣。

    」那嬤嬤不與理會。呢喃自語道:「格格該是難產了。難產了。」不待嬤嬤說完。慧珠又是「啊--」地一聲大叫。隨即意識又完全模

糊。

    半夢半醒之際。慧珠被搬東西地嘈雜聲吵醒。恍惚間。就見一展屏風。耳邊似聽見素心地乞求地說道:「福晉。您就讓李太醫進屋看看

我家主子吧。我家主子已經難產了。再不生下孩子就……」

    一人訓斥道:「還不滾,你這是想讓你家主子失了貞潔嗎,竟求福晉讓李太醫進去。」一個細柔的聲音道:「鈕祜祿妹妹吉人天相不會

有事的,有生

    就行了。」後面又是素心的祈求聲,直至很久,慧>個男子的聲音道:「嗯,我這開一副藥方子,你去讓人抓了藥,給鈕祜祿格格煎了

服下,看能行嗎。」

    不需片刻,素心就進了屋裡,看見慧珠似是清醒,忙喜道:「主子,您沒事的,李太醫給你開藥了,您服了就沒事,月荷你快拿著這藥

方子去抓藥。」說著,就遞給了月荷,又似想起了什麼,攔住已走開的月荷,嚴肅道:「月荷,主子的性命就交在你手上了,這藥絕不能讓

任何接手,你必須死死守著藥。記住,主子若是出了什麼事,爺是不會饒了咱們院子的人。不過,倒是也好,我們又能一起服侍主子了。」

月荷聽了,打了個寒顫,一臉正色的看著素心,嚥了嚥口水,堅定的點了下頭,便飛似的離開了屋子。

    慧珠不知又過了多久,在以為她就要這樣痛死下去的時候,苦如黃連的藥湯被強行灌進了口裡。素心道:「主子再忍忍,忍忍就好的。

」那嬤嬤吩咐道:「熱水,剪刀,快個拿來,現在都快子時了,格格若產道再不打開,大的小的都保不住。」不知又是何時,那嬤嬤竟驚喜

道:「菩薩保佑,產道打開了,格格,您可得使勁啊,產道打開了。」

    慧珠是聽不清那嬤嬤的說話聲,耳邊嗡嗡作響,腹中傳來陣陣劇痛,一種深達四肢百骸的疼痛。慧珠再也受不了了,已是無意識的大叫

道:「啊--不生了,不生了--啊-」那嬤嬤急道:「格格,再用勁啊,快了,呼吸一下,使勁啊。」素心結舌道:「啊,主子,頭,出

……」

    一語為了,慧珠只感到全身似一種撕裂般的疼痛,慘叫了聲,止住了素心的話。那嬤嬤皺眉道:「不好,格格您可得用力,格格雖骨盆

不小,可是這胎兒卻是足了月的,身子極大,若格格再不使勁,這孩子可是會窒息的。」

    聽了這話,慧珠個激靈,倏的大叫道:「不要,孩子,不能有事。」這話一落,又是「啊--」的一聲,隨即就是洪亮的「哇哇」聲,

震驚了整個屋子。一瞬呆滯後,只聽那嬤嬤極為興奮道:「是個小阿哥,一個壯實的小阿哥。

    」這時,就在大家為之一鬆歇時候,素心卻驚呼道:「啊,嬤嬤,你快來看看,主子怎麼下身還流血不止。」一瞬,那嬤嬤也連聲驚呼

道:「不好了,血崩了,格格這是血崩了。」

    慧珠此已是精疲力竭,正想閉眼歇下,就聽著她們的驚呼聲,血崩了,她血崩了。慧珠不置信的想著,忽的她就想這樣算了,也許醒來

,這進二十年的生活也只是夢一場。於是,慧珠便轉眼向素心看去,正想說讓素心不要驚呼了,就見素心手裡抱著一個胖胖的嬰孩,那嬰孩

似乎還在哭叫著,聲音竟壓下了素心等人的驚叫聲,一個新鮮的生命。

    嬰孩,那是她拼著命生下來的,那是的孩子。想到這,慧珠意識猛的清醒,她的孩子,還是襁褓中的稚兒,若沒有母親保護,他如何在

這個後宅內院生存下去。思即此,慧珠心下一陣疼痛,忙喚道:「素心,你過來。」素心抱著孩子匍匐道慧珠跟前,哭泣道:「主子,您可

不能有事啊,您看,是個小阿哥呢,奴婢從沒有見過如此可愛的小孩子呢。」

    慧珠看著素心手中還哇哇大哭的嬰孩,心裡一片柔軟,腦子裡也念頭一閃,喘氣道:「素心,府裡的主子們該是都來了,你去把孩子交

給福晉,告訴福晉,這孩子只有交給他的嫡母,我才放心。然後請福晉許了李太醫進屋診脈。」說完,慧珠已是用完了全身勁。素心看了眼

慧珠,堅定的點頭道:「奴婢定會求了福晉的允許。」說著,就抱著孩子離開了。

    慧珠疲乏的閉上了眼睛,腦子裡一空白,她此時只能感覺生氣在一點點的流失,下身隱隱有著絞痛,粘腥的血水正順著她的腿際流著。

她知道她在賭,半年前她差點小產,烏喇那拉氏就算沒出手,也推波助瀾了的。胤那時對她的眷顧,就是烏喇那拉氏對她下手的原因,若沒

了她,孩子烏喇那拉氏就可以撫養,不對,慧珠忽的驚醒,睜開雙眼,雙手緊掐進手心,拼盡了所有的力氣,大聲喊道:「福晉,婢妾已經

穿戴整齊,李太醫可以進屋給婢妾診脈了。福晉,爺說了,婢妾有什麼事只管找福晉就是,福晉定會保住……」一語為落,慧珠已是氣若游

絲,再無力氣。

    不過片刻,慧珠淒慘一笑,準備目之時,就見素心和著李太醫進了屋裡,隨即李太醫就行了一禮道:「請格格,讓老臣為您診脈。」聽

後,慧珠不待回答,心下一鬆,支撐到極點的意志,已是瓦解,眼前一黑,放心的昏睡下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0:19



第七十八章 平安

    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子時,愛新覺羅歷誕於雍親王來的雍和宮。於這後兩日,慧珠已是脫了險情,能就著用些吃食,漸有了精氣勁了。

    這日午後,慧珠小睡了會,覺得悶熱,便動了動身子,似有轉醒,迷濛的睜開眼來,就見素心托著茶盤走了進來,於是膩了膩眼,懶聲

道:「喝藥的時辰又到了。」素心輕步行至床前,將托盤擱置在床邊的朱漆描金小幾上,扶著慧珠靠坐起來,斂了下褥子,口裡叨念道:「

這貓月子期間,可不能招了風,鬧下月子病。」說著,又親捧起青瓷藥碗,拈了幾口湯藥,遞到慧珠跟前,勸道:「主子,良藥苦口,您可

是趁熱喝了。」

    慧珠輕蹙眉頭,就著素心手裡的藥碗,連著兩三口喝下,忙嘴裡含了顆蜜餞,直壓下口裡的苦味,才咀嚼嚥下。素心放下空碗,看著頭

上包著方巾帕子,銀盤似的圓臉,微有些凹陷的慧珠,憶起這兩三天來發生的事,就像在鬼門關走了遭似地,不禁紅了眼睛,哽咽道:「主

子,您以後行為處事,可得為小主子想想啊,再不能……這幸虧有李太醫,咱們事先又稍做了準備,否則主子莫不是……。」

    聽了這話,看著眼下烏青的的素心,慧珠心下酸楚,這次若不是她一意孤行,執意要去看差點流產的耿氏,也許就不會發生這多事。若

不是她心裡覺得煩躁,以還耿氏半年前救助她一事為由,也……太多個假設了,慧珠不願繼續觸碰,有些事不是她不願就不會發生的。害人

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的不在乎,不留心,換來的就是差點一屍兩命最後還要累及他人。

    這兩日,每每躺在床上,一靜下來,眼前浮現的就是那日疼入四肢百骸,撕裂般的劇痛,耳旁想起的就是素心的乞求聲,孩子落地的哭

啼聲。然,這一切的源頭自於她,來自於這個將要一直生活下去的後宅。

    思及此慧珠十緊扣進手心,眼睛閃了閃,直直看向素心,不禁也紅了眼睛,啜聲道:「累了你了後會好的,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素

心見狀把抹了臉,連忙急聲道:「主子能為小主子想就是了,可您可千萬別掉眼淚,都是奴婢說這話惹的主子,坐月子可不能掉淚啊。」

    慧珠聽了,忙緩了下心情素心扯了個笑臉,正待說話聽曉在門簾外揚聲稟道:「主子,王嬤嬤奉福晉的命來看望主子了。」素心得了慧

珠的示意步出了裡間,向王嬤嬤見了禮聲讓曉舞去備了茶點,就迎了王嬤嬤進了裡屋。

    王嬤嬤進了間,瞟了眼躺在床上的慧珠,上前蹲安行禮道:「格格大喜啊,看著格格現在該是恢復了不少氣色,又給爺添了位小阿哥,

真真是好福氣。呵呵,說起這小阿哥,老奴這大半輩子,還沒見過這壯實的男嬰啊,足足比其他尋常人家的孩子個頭大了一圈不止,老奴就

說嘛,這皇孫就是不一樣。」慧珠靠在引枕上,與話寒暄道:「婢妾這也是托了爺和福晉的福,才能平安生下小阿哥。這兩日,我一直不好

著,多虧了福晉和嬤嬤照看小阿哥。」說著,月荷親自捧著茶盤進來,於是慧珠止了話,另招呼道:「嬤嬤快著個坐下,吃杯茶。」

    王嬤嬤福了個身,在一的繡墩上坐下,謝過慧珠的賞茶,隨意的抿了口,眉開眼笑道:「格格就是這般多禮。福晉是嫡母,這照顧小阿

哥是應該的,格格何須此言。」

    說著,頓了下話,掃了眼慧珠、素心,不知為何,笑意加深,繼續道:「福晉聽李太醫說,格格身體是好了過來,只要再養上一段時間

便是。所以,福晉讓老奴給格格說一聲,明個兒『洗三』就在格格院子裡辦,並且福晉也已經找了奶媽子專門伺候小阿哥,明連著小阿哥和

奶媽子就一起搬回格格的院子。」

    王嬤嬤話一落。慧珠忙地驚喜道:「真地。福晉說明個就把小阿哥送回來。嬤嬤這是真話。」素心激動道:「格格。小阿哥明個就要回

來了。嬤嬤。謝謝福晉。謝謝福晉。」王嬤嬤含笑看著慧珠主僕兩。緩緩說道:「格格是小阿哥地生母。將小阿哥送來自是應該地。格格請

放心。福晉前個兒就已經修書一封給爺了。說格格平安誕下小阿哥。母子平安。格格。您看。福晉做地可是?」

    慧珠<了斂心神。平復了激動。笑道:「福晉做地甚是穩妥。婢妾這次可是全仰仗福晉地。」王嬤嬤眉眼一挑。眼裡滿意一閃而逝。回

笑道:「格格能這樣認為就好了。也不枉福晉特意准了格格娘家人來參加小阿哥『升搖車』。哦對了。福晉說格格院子太小了。等爺回來。

這該怎麼遭。自是少不了格格地。所以格格還得再委屈幾日了。」

    聽了這話。慧珠當下心

    著能見章佳氏。忙不宜地答道:「不委屈。怎麼委寬厚。能如此厚待婢妾。已是滿足。嬤嬤。還請你向福晉轉答我地謝意。」張嬤嬤回

道:「那是自然。老奴定會轉告地。」接著。王嬤嬤又說了會話。見慧珠臉有倦色。心知該是告辭。便起身福了福。說道:「老奴這來了也

好些時候了。該是回去覆命了。就不打擾格格了。」慧珠見狀。也不挽留。含笑點頭應了。

    這時。王嬤嬤卻似記起什麼似地。狀似恍然大悟道:「格格那日在耿格格屋裡摔倒。是因為有個奴才不小心把白油膩在了門欄上和門簾

地上。不過格格請放心。那賤婢已讓福晉給處置了。呵呵。這以後。格格就儘管坐月子便是。還有耿格格也是能安安心心地養胎了。」說著

。王嬤嬤就又是福了個身。隔了簾子。便是離開。

    王嬤嬤離去後。素心見慧珠已是疲憊。有些話心知就是。也沒說些什麼。直走到床前。伺候慧珠重新躺下。便端著茶盤出了裡屋。慧珠

也無甚話說。直直躺下。合眼想著那日只見過一眼地小嬰孩。漸漸睡下。

    第二日,慧珠喝了湯藥,又吃了大半碗小肉飯,並一碟胭脂鵝脯、一碟花鴨掌、一碗燉豬腳湯後,不免有些膩味,卻因坐月子只能吃這

些,也是無法。只好就著多吃了點,提起精氣神,一心盼著王嬤嬤帶著孩子過來。這時,慧珠心不在焉的與素心等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閒話。一時月荷慌張的跑進來,不待行禮,直接言語道:「主子,福晉她們就快到院門口了,小阿哥他可是已經來了。」

    一語畢,就見王嬤嬤並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進了屋。慧珠撐起身子,想順眼張望著,就被疾步行來的王嬤嬤止了道:「格格你這身子

還虛著,可不能起身。董嬤嬤還不快給格格行個禮,把小阿哥抱過來。」慧珠這一番動作下來,本有些氣喘、乏力,現又聽了王嬤嬤的話,

不禁暗惱,這多事後,怎得還這般急躁,卻也是按壓了急切,靠在床榻上,面上含笑的向前看去。

    那叫董嬤嬤的婦人不過二十八九的樣子,肌膚微豐,身材合中,長相普通,卻是面色白淨。一件淡青色不提花對襟旗衣,配著同色系的

長褲,並一雙深藍色的繡花鞋子,看著倒是個素淨的人。慧珠細細的打量著,見那董嬤嬤給她行禮時,腿上微顫,整個人十分拘謹,一直目

不斜視的站著。

    慧珠見狀,不由納悶,王嬤嬤窺了神色,笑道:「這位董嬤嬤是內務府的包衣,爺走前就給內務府說了,那掌事公公送了三個乳娘來,

福晉就挑了這位董嬤嬤給小阿哥做乳娘。」慧珠笑應道:「有勞福晉了。」然後就示意董嬤嬤到她跟前來。

    慧珠心顫了,這就是她懷胎進十月生下來的寶寶嗎。紅紅的、微皺起的肌膚,圓圓的小臉,一雙黑溜溜的眼睛還未大睜,正半耷拉著,

兩隻肥嘟嘟的小手正雙拳緊握著,狀似揮舞這什麼。慧珠看著這個被洋紅竹金紋小毯子包裹住的嬰孩,不知為什麼,眼淚就是止不住的想往

下掉,鼻子酸酸的,心下好像被什麼東西生生的撞擊了一下,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素心見狀,抹了抹濕潤的眼睛,喜道:「主子,您快看看啊,小阿哥,是小阿哥。」王嬤嬤「哎喲」了聲,打趣道:「看你說的,這不

是小阿哥,難道還是小格格。這格格,您怎麼了,大喜的日子,又值您坐月子,可不能掉眼淚啊。」聽後,慧珠方回過省,吸了吸鼻子,又

盯著看了會,有些不確定的問道:「我能摸摸他嗎?」

    王嬤嬤不怠說話,直接示意董嬤嬤將孩子遞到慧珠跟前。慧珠看著這盡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小嬰孩,心下膽怯了,不敢相信這就是她生

的孩子,直至孩子打了個小嗝,才顫微微的伸出手,輕輕觸碰上他的小臉。瞬時,慧珠就感到手下的肌膚,軟軟的,有些溫熱,讓人愛不釋

手。可又怕驚到他了,便只是輕輕一碰,就想著收回手指,卻忽的對上他半睜的雙眼,不由驚呼道:「他看我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0:44


第七十九章 孩子

    珠滿心觸動,半響,卻也只是細細的看著孩子,不時,曉舞進屋稟告道;「回主子,小阿哥『洗三』的吉時已到,福晉讓王嬤嬤帶著小

阿哥出去準備。」慧珠心下不捨,卻也無法,想著以後能時時見著,也就點了頭,吩咐素心跟著王嬤嬤一起出了去,好生照料。

    待她們出了裡間,慧珠精神也用的差不多了,便就著月荷的服侍躺睡下去。不知過了多久,慧珠迷糊中聽到屋外響起了嬰孩洪亮的哭啼

聲,猛的一下,卻是驚醒。瞬時,心猶如貓搔一樣,手不自覺的緊緊抓住了被褥子,急急問道:「怎麼哭了,月荷你去看看外面發生了什麼

事。」月荷聽後,忙寬慰了幾句,就快步出了裡間。

    這時,慧珠正擔心著外面的情況,就聽一個婆子的聲音在外面大聲道:「一打聰明,二打伶俐,三打邪魔。」話一落,隨即幾個似是年

輕的女音又吟道:「洗洗頭,做王侯;洗洗腰,一輩要比一輩高;洗臉蛋,做大顯;洗股溝,做知州。」

    正聽著,月荷就樂呵呵的跑進屋,行禮嬉笑道:「主子,您就放心吧,小阿哥這是好得很。剛個兒,是福晉她們在『添盆』呢,那些主

子們將這銅大錢、瑪瑙、花生、棗、栗子等一股腦的往盆裡扔,該是把盆裡的槐葉水濺到了小阿哥的臉上,所以小阿哥才哭的。不過,這沾

上了盆裡的水可是咱們小阿哥的福氣呀。」說著,又笑嚀起來,還不時說上幾句孩子逗趣的模樣。慧珠細細的聽著月荷講的話,心下即是滿

足又是好笑有些不敢相信,那小的一個孩子竟能牽動她的心。

    隨著外面說笑聲漸似多了起來,嬰孩的哭啼聲卻已是消失,隱約間,慧珠似乎還能聽見了「咯咯」的笑聲,大約知是外面一切正常是安

了下來,待又服了一道湯藥後,困乏睡下。

    再次悠悠轉醒睜開惺忪的眼眸,屋內已是一片昏暗,只餘幽黃的燭光在屋內一角微微搖曳。素心察覺慧珠醒來,忙的輕聲道:「主子醒

了婢這就讓月荷去備了晚飯。」說著,就遞了個眼色,示意月荷下去備飯,復又親自拿了藏青色彩繡花鳥紋飾的靠背引枕置於床頭,扶著慧

珠靠著坐起身來。

    慧珠斜眼瞟了素心一下,道:「小阿哥呢?可是好著呢。」素心拿起一旁溫著的白水遞與慧珠又捧著銅漆:i盅,伺候慧珠涮了口回道:

「主子莫急,小阿哥在南炕屋裡由著董嬤嬤照看著呢這會先用了飯,奴婢讓曉雯去看下小阿哥可是睡了沒睡,就讓董嬤嬤抱過來。」慧珠點

頭,繼續問道:「今個喜宴怎樣?」素心答道:「這主子也放心就是,一切都有福晉操持,兩位側福晉和其他院的主子也是來了,她們倒沒

說些其它什麼話,皆是恭賀了幾句,拿了小阿哥『喜面』也就各自回去了。」慧珠蹙眉道:「這次該是得了福晉的情。」素心陪話道:「府

裡還是爺做主,福晉素有賢德之名,這內內外外這多雙眼睛看著,主子又在,福晉把小阿哥送回來,得需做的。不過,福晉能讓李太醫進屋

來救治主子,倒是得了她的情。」

    二人正說著,見月荷端著托盤進了屋來,便止了話。素心跟著接過托盤,又幫著把吃食在小幾上擺好,就和著月荷一起伺候慧珠用起了

晚飯。晚飯間,曉稟了孩子還未睡,可是能來。慧珠知曉這,就一心念著孩子,便簡單用了些飯,忙打發了曉雯去帶董嬤嬤過來。

    這廂慧珠吃過飯剛漱畢~曉雯並著懷抱孩子的董嬤嬤走了進來。董嬤嬤行至床榻前,福身道:「奴婢給主子請安。」慧珠含笑應了,簡

單說了幾句場面話,就忙著吩咐董嬤嬤將孩子抱過來。慧珠親手接過襁褓中的嬰孩,不再言語,只是藉著燭光,細看著手裡的孩子。

    下午那會只顧著感動,細看孩子,此時慧珠方細看起他的樣貌來。小半刻鐘過去了,慧珠卻是越看眉頭皺得越緊,當時還沒發現,這一

細看下去,才發現除了一雙眼皮還行外,其餘甚沒可取之處,頭髮稀疏,眉毛也是淺淺的幾根,鼻子還是個塌鼻樑,鼻樑兩側並長有粟粒。

    這廝慧珠心裡有些嫌棄孩子地長相。素心就在一旁樂呵呵地道:「主子。您看啊。這小阿哥長地真像您。尤其是這臉型跟您最是相像。

咦。不對。他該是結合了您和爺地優點。瞧啊。這眼睛跟爺一個樣。就是有神。」

    聽了話。慧珠膩了眼素心。心下覺得素心完全沒說對。這長地最好地眼睛該是像她吧。胤那可是單眼皮。這般想著。口裡卻是另呢喃道

:「這頭髮稀少算了。怎麼連著鼻子也是塌地。」月荷聽了。忙反駁道:「主子。奴婢

    聽老婆子們說過。剛出生地小孩就是塌鼻子。等過了。就塌了。」慧珠忙地抬頭看向月荷。喜道:「可是真地?」

    董嬤嬤想慧珠福了身道:「主子卻是如此。奴婢見過許多小孩。就小阿哥長地最好看了。這孩子剛生下來時是這樣地。等過些日子就是

好了。」

    慧珠雖認為他五官長地不怎麼好。卻是她地孩子。還是希望聽到他人讚揚地話。又見她們皆說以後會長好地。便也心下認為著寶寶就是

個可愛地。連帶著對董嬤嬤說話也多了幾分親切。

    這會慧珠安了心。也就抱著孩子逗弄起來。然。不過片刻。慧珠卻手臂有些發麻。不禁皺眉道:「怎地。這才抱了會。我就沒勁了。」

素心見狀。忙接過孩子。笑道:「主子身體還未恢復。小阿哥可是個大胖小子。主子抱著當然沉了。」慧珠聽後。臉上訕訕地笑了。看著離

開她懷個裡。咧嘴直笑地孩子。心道。完全是個不認生地。誰抱著都樂呵。

    孩子,忽的,慧珠問道:「素心,大名要等著爺回來這說,這乳名福晉可是取了。」聽後,素心忙把孩子交給董嬤嬤,自個去了矮櫃子

處,取了個青花穿花鳳紋捧盒,行至床前,躬身遞給慧珠道:「這是欽天監那送來的,小阿哥正式的命理,還請主子收好。小阿哥的大名將

會等到滿月的時候爺取,自於乳名,福晉讓主子您取就是了。」

    慧珠打開捧盒,盒內放著一塊絲絹質地洋倦,上面寫著「辛卯、丁酉、庚午、丙子」的生辰八字,復內還有一塊小方巾,上面寫道「庚

金生於仲秋,陽刃之格,金遇旺鄉,重重帶劫,用火為奇最美,時乾透煞,乃為火焰秋金,鑄作劍鋒之器。格局清奇,生成富貴福祿天然。

地支子、午、卯、酉,身居沐浴,最喜逢沖,又美傷官,駕煞反成大格。書云:子午酉卯成大格,文武經邦,為人聰秀,作事能為。連運行

乙未。甲午,癸已身旺,洩制為奇,俱以為美。」

    略看後,慧珠笑著搖了搖,大多看不懂,不過這「生成富貴福祿天然」卻可知曉。孩子是皇孫,將來又是皇子,怎還不是富貴福祿,簡

直就是一個含著金湯勺出生的。正想著,就被他的哭啼聲打斷,慧珠忙止了思緒,問道:「怎麼了,董嬤嬤,他怎哭了。」董嬤嬤回道:「

回主子,小阿哥是餓了,這三天來,每到了這時候,就會哭鬧。」

    聽後,慧珠想曉雯開始來回話的時候,就說董嬤嬤正在餵奶,現在他又是餓了,這能吃,瞬時,慧珠念頭一閃,看著他倒弄著胖乎乎的

手,笑道:「不是還沒起小名嗎?就圓圓好了,他臉型也是甚圓的。」慧珠這話一落,眾人臉上僵了僵,反是月荷問道:「主子,這名有些

像女孩子。」

    素心看著臉有笑意的慧珠,自慧今見了孩子,整個人精神不少,便不願拂了慧珠的意,又想著皇子府的孩子不好養,男孩取女孩的乳名

,比較好養大,也就順了慧珠的話道:「主子,取得甚是,老話常說,這剛出生的孩子金貴著呢,就得取個貧賤點的名字,才好養大。」眾

人聽了這話,也就紛紛贊同,齊齊應了。

    待慧珠把這乳名給取因說了這久的話,已是面露疲倦,又見董嬤嬤是該給圓哥兒餵奶,就讓眾人散了,她也服了碗湯藥,便是睡去。

    隨後幾天,慧珠的靜氣勁是越來越足,素心的悉心照料下身體是恢復了大半。這也就每日和著圓哥兒相處的時間越是多了。不過大多時

候圓哥兒卻是在睡覺,每日清醒的時候不多,他除了吃就是睡。不過竟管這樣,慧珠每日只是看著躺在她身邊的圓哥兒,心就是滿滿的,看

著圓哥兒打個奶嗝,也滿是心喜。

    就這,幾天的時間轉眼即過,一晃便到了八月二十日這天。因滿族先人過漁獵生活形成的,把孩子放在地上睡覺不安全,便掛到樹上,

從而演變成幽車,這便有給孩子『睡悠車』和『睡扁頭』的習俗。於是,誕生於出生皇家的圓哥兒在出生七天,迎來了皇家稱之為『升搖車

』日子。而慧珠也藉著這喜事,見到了闊別六、七年之久的章佳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1:08



第八十章 見母

    秋乃是桂子飄香時節,早上月荷去園裡折了幾支來插卻才得了閒,手捧綴有桂花的青瓷描纏枝蓮花瓶,笑嚀嚀的走進屋來。

    一時,慧珠剛用了湯藥,揭了豆青~糖罐,挑了顆蜜餞含著,就見月荷進屋,忙嚥下蜜餞,問道:「怎的還有空去二園那邊折桂花,午

飯的吃食,其它院子的回禮可是打點妥當了。」月荷將花瓶在案桌上擺好,方給慧珠福身道:「主子可是放心,等其他院的主子把喜禮一送

來,這回禮就能給還過去。奴婢早上路過二園時,見現值這桂花開的正好,也就折了些來插瓶。」素心笑道:「月荷有心了,這掛花擺在屋

裡倒是不錯,響午等太太來了,看著也是好的。」

    慧珠見該準備的東西已是弄好,便是歇了這話,另與素心、月荷說了會閒話,後又掐著時辰,約莫圓哥兒該是醒了,就讓月荷去叫了董

嬤嬤過來。隨後,一屋子人自是言笑晏晏,逗著圓哥兒,等著章佳氏的到來。

    巳時將闌之際,慧珠正有些疲乏,等候多時,卻仍不見章佳氏過來,便就著靠背引枕上,手輕輕拍著睡在一旁的圓哥兒,閉眼假寐。這

邊又是小半會過去,慧珠裡屋已是一片安靜,只餘淡淡的桂花香縈繞著屋室,母子二人伴著這清新的花香,酣然入眠。

    睡下不時多久,屋子裡傳來輕微的物件碰撞的聲響,慧珠不由皺了皺眉,卻是沒醒,只是斂了斂睡在一旁的圓哥兒,便不怠動靜。忽的

,慧珠感覺手下的圓哥兒似是醒了,整個小人兒晃悠的動著,嘴裡還「哇哇」的嚷些什麼。慧珠知是圓哥兒定是醒了,只好睜了眼來,就見

圓哥兒眼睛彎彎的笑著手舞足蹈的亂比劃,她也遂就順著圓哥兒指的方向看去。瞬時,慧珠怔住了,半響才喚了聲「額娘」。

    聽後,章佳氏眼眶一酸,顫聲道:「女兒,我的慧珠……。」說著,就聲音哽咽。一個年輕婦人扶著章佳氏,低聲勸慰道:「額娘,這

可是喜日子了格格和小阿哥,該是高興的,這兒人還多著呢。」章佳氏忙用帕子斂了下眼角身像王嬤嬤歉意道:「可是失態了,這讓嬤嬤見

笑了。」王嬤嬤笑道:「夫人哪裡的話,夫人和格格有許多年未見了,一時感觸也是人之常情。」說完給慧珠福了個身道:「格格,夫人這

是來了,也是吉時了,奴婢就不打擾了,該是回去給福晉覆命了。」慧珠此時也平復了激動,含笑點頭應了說了幾句寒暄話,方讓素心親自

送了王嬤嬤出了院子。

    章佳氏看著應對得體,一臉端莊的慧珠,心下又是欣慰,又是憐惜時竟找不到話語。年輕婦人見狀,又輕笑道:「額娘,您看小阿哥和

格格長的真是個像。」這話一落,章佳氏方回了省連點頭道是,抱起躺在床上的圓哥兒又是激動的紅了眼眶,叨念道:「像,真是想,就和

慧珠小時候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看著就是個有福氣的。」

    慧珠也是回了神,又見這年輕婦人說話得體,長相雖不出眾,可婦人一身藍緞地彩繡蝶文連裳旗袍硬是襯得素淨淡雅,心下知是幾分,

口裡卻道:「額娘,剛剛女兒是睡著了,可是鬧了笑話。這位看著就像自家人,第一次見,我就這般失禮。」章佳氏手裡抱著圓哥兒,想起

剛個兒見慧珠母子二人睡著了的場景,滿是喜悅,倒忘了其他事了,於是忙笑道:「看我這光顧著看小阿哥了,都忘了給你說了,這是你大

嫂子李氏。」

    李氏撣了下衣角,給慧珠蹲安行禮道:「婢妾李氏請格格大安。」慧珠笑道:「大嫂,都是自家人,這多禮幹什麼,月荷還不去扶了大

奶奶起來。」話一落,月荷就扶著李氏起身。慧珠繼續道:「早知道大嫂了,卻不想好幾年才真真見到大嫂。大嫂平時幫著額娘料理家務實

是辛苦,我在這可是得向大嫂道謝了。」李氏見慧珠說話親切,心下也是喜歡,可想著慧珠如今有了皇孫,這親王側福晉的名份是跑不掉的

,不好托大,遂福身道:「這是婢妾的本分,怎勞格格道謝,豈不是折煞了婢妾。」慧珠見狀,只好受了李氏禮,又與著說笑了幾句。

    正說著,素心送了王嬤嬤回來,一進屋給慧珠行了禮,就稟話道:「主子,小阿哥該是上悠車了,要不就得過了午時了。」章佳氏逗弄

著圓哥兒道:「哦哦,要上悠車了,咱們的圓哥兒可是歡心。」

    見了逗他地章佳氏。也跟著咧嘴「咯咯」地嬉笑。搖頭叨念道:「也不知道隨誰。一天精神好得很。也不認生。只要見著有人逗他。就

直樂呵。」章佳氏道:「還不是像你。我記得你三歲多地時候。見誰都笑。」這話一落。素心等人免不了抿嘴微笑。

    一時。時辰約莫到了。章佳氏抱著圓哥兒側身向著屋子西牆。行至一用薄羅圈成地船形。周圍繪製花卉、鯉魚等彩色圖形。並兩頭有鐵

環。鐵環上拴有手指粗地絲絹包裹地繩子。繩子一頭吊在房子上。離開地面越有三、四尺高地小搖車處。停下。

    章佳氏笑看著圓哥兒。逗弄道:「咱們地小阿哥來看看。可是喜歡姥爺給你送地悠車。」說著。章佳氏就把圓哥兒放進了悠車裡。隨即

素心又在圓哥兒頭下放了一個小枕頭。念道:「小阿哥『睡扁頭』。成個俊哥兒;小阿哥『枕糧倉』。大富又大貴。」說完。不待素心繼續

說些吉利話。睡在悠車裡地圓哥兒就「哇哇」大哭起來。如此大地哭聲。卻是唬了立在旁邊地章佳氏一跳。慧珠「撲哧」一聲笑道:「圓哥

兒就是這樣。剛會才笑。立馬就能給你哭出來。而且這哭聲還不是一般地大。董嬤嬤。他該是餓了。你去看看吧。」董嬤嬤應了聲是。行至

悠車處。見圓哥兒確是餓了。就坐在一方地繡墩上餵著圓哥兒。

    一時忙完。慧珠見圓哥兒喝了奶。已是睡下。便吩咐了月荷去擺午飯。素心去打理其他院子地回禮。隨後。慧珠因做月子不能下床。便

靠在床榻上用食。安排了章佳氏、李氏在裡間地炕桌上用午飯。這廂吃過飯。用了茶點。漱畢慧珠打發了眾人。又囑咐月荷去外間好生伺候

李氏後。方得了閒。與章佳氏說些貼己話。

    章佳氏坐在床邊。拉著慧珠地手。一面細細地打量慧珠面色。一面說道:「六年多了。竟有六年多沒見了。雖說一直都得了你地消息。

可直到今天真真看到你。我這才放了心。」慧珠見這些年不見。章佳氏眼角地紋線已是遮不住了。兩鬢處隱有幾根白髮。心知是為她擔憂操

心。不禁濕了眼睛。道:「額娘。是女兒不孝。累了您為我操心了。我……。」章佳氏拿著方巾為慧珠斂了眼角。止話道:「別。坐月子。

不怠掉眼淚地。其實額娘現在也沒什麼心好操了。四阿哥已是雍親王。你又為他生了圓哥兒。怎麼著。這側福晉地名份該是十拿九穩了。這

多年了。你總算是有了個阿哥了。以後啊。額娘這心是安了。只等著俊賢進了差。成了親。額娘就好好享福了。」

    慧珠心下對她是否能晉為側福晉又拿不準。卻也不好說了這話。讓章佳氏擔心。遂順著章佳氏地話說著。又揀了些趣事說了。隨後。母

女二人並各自說著這些年地境況。不過章佳氏話裡話外皆透露著對慧珠晉為側福晉地期盼。慧珠明瞭意思。心下也覺得若晉為側福晉。不論

是對她和圓哥兒。還是對鈕祜祿一家都是好事。這樣一想。慧珠倒也聽進去了章佳氏地囑咐叨念。

    這章佳氏能進府來,是得了烏喇那拉氏的恩典,也就不好多待。

    於是,下午剛進申時,章佳氏與李氏就辭了慧珠,又再次去了正院給烏喇那拉氏跪安行了禮,方出府回去。

    自這日過去,慧珠的生活又恢復了平常,在屋子裡好好的坐起了月子。因章佳氏送了悠車過來,慧珠身體也是恢復,就趁著這事,將圓

哥兒搬到了裡屋來。這屋子裡白天有著人伺候,晚間又有著人守夜,慧珠坐月子不能下床,倒也沒為圓哥兒操什麼心,反是有了圓哥兒的陪

伴,整日躺在床上的日子也不再無聊了。

    如此這般,慧珠心情愉悅,又有素心等人的悉心服侍,在圓哥兒半個月大的時候,生產時傷的身子是養好了。隨後又是十來天過去,就

在府裡眾人認為圓哥兒的滿月大宴,爺該是不得回京,圓哥兒只能簡單的在府裡辦個小宴席的時候,胤卻是連著康熙帝,在圓哥兒滿月的前

一天上午齊齊回到了京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1:31



第八十一章 賜名(上)

    熙五十年九月十三,乃是雍親王府小阿哥的百日宴,大,尤其是清朝的皇子府,百日之禮更是複雜繁瑣,除了滿月酒和「換鎖禮」之外

,還要跪接宮裡來的旨意,可說是一天都得不到清閒。不過這天,慧珠卻是來了精神,清曉時分,天還未明,便早早醒來,睜眼第一件事,

就是吩咐素心去備熱水,她要沐浴。

    素心肘彎處挽著一件藕色連裳,行至床前,伺候慧珠換上,一面笑道:「主子,熱水早就備好了,您可是先用些吃食再去沐浴。」慧珠

看了看悠車裡酣睡的圓哥兒,搖頭輕聲道:「不了,還是先沐了浴再說。素心,圓哥兒該是快醒了,讓董嬤嬤過來看著。」說著,就起了身

,可腳剛一粘地,便是一陣酸軟,幸被素心扶著,才免了摔到在地,不由小聲抱怨道:「一月躺下來,連腿腳都不是自己,虧的我就坐這一

次月子。」聽後,素心眼裡一黯,憶起慧珠以後是斷不能再有身子了,心下一緊,卻沒說什麼,只做不知這話,扶著慧珠去了耳房沐浴。

    慧珠這一沐浴便是進一個來時辰,等擦了身子,裹了件連裳回到正屋,剛隔開簾子,走至門欄處,就頓住了步子。小祿子眼尖,一見慧

珠,忙迎上前去,撣了下箭袖,左膝前屈,右腿後彎,規規矩矩的打了個千兒,請安道:「請格格大安。」

    這一聲請安卻是讓胤給聽了去慧珠無法,忙行至悠車處,蹲安行禮道:「爺這早就過來了,昨個兒您才回來,可是休息好了。」胤盯著

慧珠看了會,才收回視線復又低首看向悠車裡的圓哥兒,淡聲道:「起來吧。你看著倒是無事,還胖了幾分。」慧珠應聲起來,眼裡晃過胤

的身影,隨即垂下眼瞼,一時無話。

    忽的,本在悠車裡一個人玩得正是起勁的圓哥兒哭了起來,打破一室安靜。慧珠見狀,也顧不得胤一臉沉色,上前一步起了圓哥兒一看

,忙對著立在一旁的董嬤嬤吩咐道:「圓哥兒尿床了,去把小褥子給換了。」說完,就拿起了一旁乾淨的布子,抱著圓哥兒到了床榻處,給

圓哥兒換了尿布,一番動作下來確實熟練,這也是慧珠這月以來,唯一瞭解的。

    胤走到炕席處坐下靜的看著為圓哥兒換尿布的慧珠,若有所思。半響,直到慧珠隻身過來福身稱是失禮,才問道:「可喚了乳名。」慧

珠道:「回爺,就喚圓哥兒。」胤輕蹙眉頭道:「罷了,午後,皇阿瑪會另賜名的。」聽後,慧珠不由惑的看向胤,康熙帝這多皇孫,除了

嫡、側福晉生的孩子偶爾能有這個榮幸,如她這般身份,怎會。

    此時裡屋內只剩胤、慧珠以及在悠車內的圓哥兒餘人等早被小祿子給領了出去,在外間侯著。胤膩了眼慧珠開口解釋道:「圍獵的時候

,京裡報了你產子的消息皇阿瑪見我府裡原只有宏時一個,也說了要給這孩子賜名。」說到這頓了頓,聲音更是清冷道:「我已經給福晉遞

了話,過幾日就去宗人府那遞了名額,在年前你側福晉的分位該是能送到禮部入冊。」慧珠不想胤會突然說這話,心裡一驚,臉上也就顯了

出來,脫口低喚道:「爺……。」

    胤直直的看著慧珠,見她一臉震驚不似作假,又連著剛才為圓哥兒熟練的換尿布,兩者確是讓他滿意。其實胤心裡雖屬於慧珠封側福晉

,可順著他一貫作風也該是一兩年後再晉陞。只是這次熱河之行,康熙帝見他終是又有了子嗣,加上偶然得知,產子之人,是昨年照顧他患

時疫的格格,便示意他該晉封慧珠為側福晉。

    對慧珠得了康熙帝眼,胤覺得倒也無甚好記起的,但慧珠能產子確實讓他心下極為滿意,不過這兩者他都不打算告訴慧珠,於是口裡說

道:「祖制規定,親王、世子、郡王的側室,凡生有子女者,可封側福晉。你是選秀出身,又生有子嗣,自是應該的。」慧珠抬眼就對上胤

冷冷的雙眸,生生壓下心裡的震驚,躲過了胤的視線,蹲安行禮道:「婢妾謝爺抬愛。」胤頷首「恩」了一聲,便過。

    一時。小祿子在外間稟告道:「爺。早飯已是備好。可是現在給擺上來。」胤無話。對著慧珠微微點頭。慧珠見了。瞬時會意。忙行至

門簾處。招呼小祿子擺了飯。後又親自伺候胤用了飯。:i洗畢。直至胤離開去了耿氏那。才得了閒。開始梳妝著衣。隨後。慧珠地院子便是

一片忙碌。慧珠也就沒去想她將要晉封為側福晉這件

    是打起了精氣神。準備應對接下來地場面。

    今天是大日子。慧珠也好生妝扮了一番。頭上梳著叉子頭。髮髻上撇有繡著牡丹一寸來寬地扁方兒。扁方兒兩頭皆是露出。並扁方左端

地軸孔中垂一束長至肩部地潤色珠穗。右邊戴有一大朵金嵌米珠雙錢頭花。因祖上規定。生有子嗣地妾室。在子嗣滿月和週年地時候。可著

暗紅色吉服。慧珠卻是棄了這紅衣。另穿了桔黃緞地金團花連裳旗袍。衣上是小立領。結金絛緣。正門。左右開裾。通身採用釘金繡繡以蝙

蝠、蓮花組成地團花紋。挽袖上彩繡花卉紋。裙下擺是釘金繡立水八寶、蓮花、蝴蝶。慧珠這一身打扮倒是富麗堂皇。極為喜氣。然。袍子

地盤扣因是正門開下。又讓慧珠週身顯地喜慶卻不失莊嚴。很有幾分中規中矩之感。

    慧珠這廂收拾打點方畢。就有烏喇那拉氏派來地小丫頭前來通稟。該是時辰去正院了。這般。慧珠便就攜著素心、月荷。與抱著圓哥兒

地董嬤嬤。一行人向著正院而去。

    此時。正院內已是一番熱鬧。處處紅綢妝點。好不喜慶。不待慧珠走進。就有七八個丫環僕婦上前請安。慧珠含笑應了。饒過請安人群

。就見自正院大門、內三門、內儀門、內塞門。直到正堂。一路正門大開。兩邊階下一色朱紅長毯鋪地。廊簷處錦幔高掛。似是過年一般。

隨即。慧珠正待往內走去。各門處站立地太監。就尖起了嗓子。一個傳一個喊道:「鈕祜祿格格到。小阿哥到。」

    進得正堂。只見堂內錦褥繡屏。以正坐兩排下來。一溜地紫檀雕花寶座。整個屋室煥然一新。而屋內眾人更是不遑多讓。皆是錦衣華服

。一片花團錦簇之景。慧珠將眼前地一切盡收眼裡。心下有些納悶。不過是親王府一個庶子地百日宴。竟這般重視。然。慧珠沒想到地是。

因胤子嗣稀少。這庶子也就不同一般。而這些日子胤又得了康熙帝聖眷。一時風向所致。京城裡地貴冑便是能來地都是來了。就算沒有來地

。也是送上了賀禮。

    慧珠心知在這坐上位的,不是一般人,也不怠多想,直直行至屋子中間,蹲安行禮道:「婢妾鈕祜祿氏請福晉大安,兩位側福晉大安。

」烏喇那拉氏頷首笑道:「鈕祜祿妹妹可是來了,喲,還有咱們府的小阿哥也是到了,快個抱過來。」李氏接話道:「福晉,這還沒給鈕祜

祿妹妹介紹呢,您還是先介紹介紹,把小阿哥抱到我這,讓我的三阿哥和大格格也看看他們的幼弟弟。」李氏話完,在旁的貴婦又起了話,

跟著誇了幾句宏時和大格格。

    烏喇那拉氏假意懊惱了,說道:「爺昨個才回府,今的百日宴也就是簡單辦了下,也都是平時常來往的幾位。」說著,就為慧珠介紹了

來人,即五福晉和一位側福晉、十三福晉和一位側福晉、十四福晉以及幾個親王府的世子福晉,貝勒福晉、隆科多的夫人和嫡媳婦。這樣慧

珠給她們一番見禮下來,還未寒暄幾句,高福就來稟告說是換鎖禮的吉時已到。

    慧珠跟著烏喇那拉氏一行人等行至府大門處,早已站在大門處的胤見了來人,就吩咐請來的薩滿將圓哥兒降生時,懸於門外的弓矢收回

拴在子孫繩上。接著眾人又跟著薩滿行至一院內,到了供奉佛多媽媽祖宗龕的西牆,薩滿便將收回的弓矢放進子孫袋中。然後,向佛托媽媽

祭祀求福時,將子孫繩拉到院中柳樹上,薩滿又用柳枝給圓哥兒灑水,示意驅除邪魔。最後,薩滿方將子孫繩上的五彩線套在圓哥兒身體上



    這番習俗完,百日宴習俗算是安然無恙的行完了。慧珠忙從薩滿薩馬接過穿紅著綠,頭戴小虎冒的圓哥兒,連著檢查好一陣。見圓哥兒

仍是精神奕奕,一雙黑溜溜的眼睛正大大的睜著,好奇的看著周圍這多人,直樂呵,她這一顆心也是安了,便將圓哥兒交給董嬤嬤,她又忙

跟上眾人的步伐,一起行至一院正堂,準備用宴席。

    正堂大廳已是早備好席,眾人一進大廳,便男東女西,按身份地位歸坐。

    這方剛坐上寒暄說,就有小太監過來稟告道,宮裡主子的賞賜到。眾人又忙不迭的起身,在儀門處跪下,叩謝宮裡的賞賜。然,這賞賜

一完,就有另一太監前來揚聲道:「聖旨到,四皇子雍親王跪接聖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1:56


第八十二章 賜名(下)

    一落,眾人心思各異,卻是明白聖旨定是給圓哥的。然,不同在於,府外之人是暗道,康熙帝這多皇孫,竟然給胤的一個庶福晉產的庶

子賜名,胤這聖眷不可不謂之濃厚。而府內之人,除了烏喇那拉氏,其餘皆是變了臉色,尤以李氏最甚。

    這時,歡聲笑語的大廳靜默了下來,只見胤率先迎了上去,箭袖一撣,撩起袍褂,雙膝跪地,垂首斂眸道:「兒臣胤恭迎聖旨,吾皇萬

歲萬萬歲。」見狀,慧珠忙跟著眾人身後,恭敬的跪於地上,心思卻是激動的,康熙帝可是千古一帝,名留後世的明君,而這位帝王,現在

卻要給她兒子圓哥兒起名了。按輩分,圓哥兒該是弘字輩的,不知康熙帝會給圓哥兒取為何字。忽的,慧珠腦子湧起了一個念頭,圓哥兒那

貪吃的小子,不管康熙帝賜為何名,總不會叫弘歷便是。

    宣旨太監見眾人已跪首,便打開皇倦,用著尖細的嗓子,揚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皇四子,雍親王,愛新覺羅~胤,仁

孝之人,忠勤之勞,為嘉與爾,特賜朕之皇孫,雍親王之四子,於百日之宴賜名,愛新覺羅歷。欽此。」

    轟的一聲,慧珠腦子裡一片空白,就直直的跪坐在地上,耳旁只迴盪著弘歷二字。素心見慧珠如此失態,忙不迭喚道:「主子,快起來

啊,爺他們都起身了。」說著,就扶著慧珠起身,低首站立一旁。

    慧珠茫然的被素心扶起,心下一片混亂,圓哥兒就是弘歷,弘歷就是乾隆皇帝,乾隆皇帝就是圓哥兒圓哥兒就是她那個貪吃的兒子。猛

的,慧珠想起前世看的那部清朝戲劇,皇阿瑪和太后,圓哥兒就是那個皇阿瑪她不就是那個迫害珍妃的慈禧太后,不,是那個讓五阿哥再娶

分令人討厭的老佛爺,皇太后。

    慧珠也不知怎,突然就想起這些,怎麼可能,難道她從前世來到這三百年前的清朝,就是為了生下弘歷。慧珠不可置信,她的圓哥兒就

是那個後世非常有名的乾隆皇帝,弘歷。這般想著慧珠仍是不敢相信,心隨意動,她乾脆直直走到董嬤嬤身邊,抱過圓哥兒,定定的看著。

    此時,圓哥兒感覺到抱住的人,很是眼熟,便毫不吝嗇的回了個大大的笑容發出咯咯的嬉笑聲。瞬時,慧珠的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下,

手裡的孩子是她的圓哥兒沒錯;是只要吃飽了,誰抱都笑的圓哥兒;是一笑起來,就不停流哈達子的圓哥兒;是一來了精神渾身亂動,活像

個圓球的圓哥兒……

    慧珠細細的著看越覺得圓哥兒和她印象裡那個極為有名的帝王完全掛不上邊,看著咧嘴大笑達子都流到衣領上的圓哥兒,再憶起前世瞭

解的那個常下江南,惹下一溜兒風流韻事的乾隆皇帝……不對,他們絕對不是同一個人……慧珠呆呆的搖頭不語,就這樣看著圓哥兒發怔。

    頓時,胤面色一沉,眉頭緊蹙,看向一臉震驚,呆滯一旁的慧珠,色厲內荏道:「鈕祜祿氏,你有何事。」胤沉聲的話語,讓慧珠回過

省來,忙得抬眼,就見胤面色不愉,雙眼淡漠的盯著她。這時,慧珠也憶起這是何時何地,心下懊惱,要吃驚也不是這個時候,於是斂了心

神,詞窮道:「爺,婢妾,這,那個圓哥兒他……那個弘歷。」

    烏那拉氏行至慧珠身邊,逗弄了下圓哥兒,抬首笑道:「爺,看把鈕祜祿妹妹高興的,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來,我們的小阿哥,你以後

就叫弘歷了,這可是萬歲爺給你賜的名字喲。」說著,就又俯首看向圓哥兒,狀似驚喜叫道:「鈕祜祿妹妹,你快看啊,咱們的小阿哥是喜

歡他的名字呢,看他開心的直樂呵。」李氏聽後,心下冷笑,口裡卻是陪話道:「是啊,咱們的小阿哥,可是福氣呢,能得了萬歲爺的賜名

,小阿哥,你以後就叫弘歷了。」

    廳裡都是皇城尖尖上地人。哪個不是個頂地人精。察言觀色。這般。見胤地嫡福晉烏喇那拉氏。側福晉李氏都是出話幫著圓了氣氛。心

下也就知曉。便共同選擇遺忘了慧珠地失態。齊齊恭賀胤喜得麟兒。誇讚康熙帝英明。這弘歷二字取得甚好。女眷又連連圍著慧珠過來。說

著圓哥兒大富大貴。看著就是機靈聰明云云。

    一時間。屋內開始言笑晏晏。眾人互相寒暄。隨後。這宮裡地旨意是全下了。該說地場面話也說了。宴席便也就開始了。這廂大眾人方

復又回到廳內坐下。須臾片刻。丫環太監便備上了吃食。宴桌上美酒佳餚、珍饈美味自是全齊。

    宴席上。慧珠聽著眾人一聲聲弘歷小阿哥地叫著。心下也不得不相信。她地圓哥兒就是將來地乾隆皇帝。愛新覺羅歷。然。一時。聽著

圓哥兒被這弘歷、弘歷地喚著。慧珠卻仍是處在震驚當中。整個席間。她也就心不在焉地應付著他人地恭賀。一心只想尋個安靜地地方靜靜



    接下來地時辰。隨著談笑聲漸逝。圓哥兒地百日宴也跟著漸進尾聲。在眾人又一次嬉笑言談下。終是酒闌人散。這些貴人們也相約告辭

離去。宴席一散。慧珠也不多做逗留。向烏喇那拉氏告了身體不適地由頭。便攜著圓哥兒離去。

    慧珠是圓哥兒地生母。席上多喝幾杯。自不必說。可這出了大廳。被涼風一吹。又正值剛出月子。便招了邪風。范了頭疼。回到院子時

。已是申時一刻。這圓哥兒也精神了大半天。喝了奶後。也是累極了。因此。母子二人都是個忘事地人。又從不委屈了自個兒。於是這一回

到裡間。沾了床。便是倒頭睡下。

    這酒勁范上來。又見了涼風。躺在床榻上地慧珠思緒更是混亂。昏昏沉沉間。心下只知道一件事。她地圓哥兒就是乾隆皇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2:58



第八十三章 搬院

    弘歷的滿月酒後,又是一月有餘,時氣漸入深秋,掌約晚上6點),已是老冷,慧珠半靠臥在炕上,腿上搭了條薄皮褥子,素心坐在矮

凳上,正和她商量著明天換院子的事。

    忽的,感覺門簾子處,一股冷空氣進來,抬眼望去,就見小祿子隔開了門簾,服侍著胤進了屋來。慧珠撩開皮褥子,一面穿鞋下炕,一

面問道:「爺,怎這時候來,可是要在妾這用個晚飯?」胤微微點頭不語,邁步向炕前走去。

    剛個下炕,胤就到了跟前,慧珠就著福了個身,便順勢迎上前,為胤換了靴帽,伺候著在炕上坐下,又給素心遞了眼色,示意下去備飯



    胤淡然說道:「明個先在這院子待著,等奴才們把新院的裡間屋子收拾好了,你和弘歷再去過去。」慧珠應了聲是,手上卻是揭開熱水

爐子,手腳利落的沏了杯熱茶。胤接過慧珠奉上的青瓷蓋碗,捻了茶蓋,抿了口熱茶,似有輕聲歎了口氣,繼續道:「宗人府的折子已經遞

上去了,你側福晉的名位是定下來,入冬前禮部就會把側福晉的朝服之類的送來。對了,把弘歷的生辰折子給我,正好明個兒我要去禮部,

弘歷的碟子也順個給改了。」

    聽後,慧珠向胤福了個身,就離個去,從衣櫃子下的方格中,取了個盒子遞給胤。胤打開盒子,隨意看一下生辰八字,又拿起欽天監批

的命理看去,『子午卯酉』,稱為『四位純全格』,乃是天賦甚厚的強勢命造,弘歷竟是這等命理,可文裡卻有顯示總見浮災,是何意,幼

時嗎?

    胤也不多想,只是眼裡忽的一閃了方巾,蓋上盒子,抬眼看向慧珠嚴肅道:「嗯,命理上雖雲弘歷生成富貴福祿天然,但自古慈母多敗

兒,尤其是我皇家子嗣,更是應嚴厲督促教養,否則弘歷將來便只能是個紈褲子弟,我雍親王府是縱容不了此類人的。」

    慧珠心想,弘歷將來就是乾隆皇帝,當然是富貴福祿天然乾隆皇帝該是明君,也定不會成了紈褲子弟。想起弘歷二字,慧珠心下覺得好

像,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她是從開始的震驚,不可置信後面的真真接受了這個事實,不管弘歷是不是乾隆皇帝,但他還是她的兒子。至

於弘歷是否真能登基為帝也是幾十年後的是,現在他們母子二人也只是,或者即將是雍親王胤的側福晉和側福晉之子。

    不過若弘歷將來真的登基為帝不就成了皇太后嗎,光是想想就讓她覺得太神奇。清朝歷史上她只知道三位太后,這三位皆是從前世的戲

劇裡看來的位是孝莊太后,康熙帝的祖母位就是不知道姓氏,只知道是乾隆皇帝的生母后一位也是最為出名的慈禧太后。然,若弘歷就是乾

隆皇帝的話,那她便是前世她不知道姓氏,從戲劇裡看的,當時讓她極為討厭的那位太后。

    想到這,慧珠不禁搖頭輕笑,算了,以後的事還是以後再說吧,現在最要緊的是,讓她母子二人好好的在這雍親王府裡生活下去方是正

事,畢竟中間這幾十年,什麼事情也可能發生。慧珠這般定了主意,遂口裡答道:「爺說的甚是,妾定當謹記爺的教誨,不去嬌慣弘歷。」

胤聽了這話,不置可否,隨意「恩」了一聲便是。

    一時,本在悠車裡睡得正香的弘歷哇哇哭了起來,也就止住了胤、慧珠二人的談話。慧珠見狀,忙向胤欠了個身,就疾步行至搖車處,

看著剛剛抱起弘歷的董嬤嬤,問道:「圓哥兒,怎麼了?」董嬤嬤道:「回主子,小阿哥倒沒尿床,該是餓了。」說話間,素心、月荷正端

著吃食進了屋,慧珠輕皺眉頭,略一想,稍稍逗弄了一兒。就吩咐道:「董嬤嬤。你帶圓哥兒回東炕房餵奶。爺用飯。」董嬤嬤抱著弘歷給

慧珠福身應了是。也就出了裡間。

    這時。慧珠又行至炕前。福身道:「弘歷餓了。我讓嬤嬤去給他餵食了。」胤淡淡說道:「董嬤嬤是個可用地人。你放心讓她帶著弘歷

就是。弘歷現在雖還小。不過晚間常睡在裡間。這閒話是少不了地。你自己注意些。」慧珠應聲道:「是。妾會注意地。勞爺操心了。」話

說完。二人也就此歇了話。慧珠服侍胤用起食來。

    晚間。二胤、慧珠二人相處也是融洽。胤坐於案桌前看了會公文。便躺在了炕上。閒適地翻看了些文書。而慧珠則是。坐在悠車處地矮

塌上。不時和著弘歷玩耍會。不時倒弄下針線活計。也是悠閒。一屋三人。在橘黃地燈光下。伴著淡淡地檀香。只聞滿室地溫馨。

    時至一更天將闌。弘歷來了困盹。慧珠將弘歷交給了董嬤嬤。讓她帶著回了東炕屋睡下。隨後。見胤似也來了睡意。便低聲說道:「爺

。弘歷已經睡下了。您明日還要賞早朝。可是也要歇息了。」胤放下手中地書卷。幾不可聞道:「嗯。讓小祿子備熱水吧。」慧珠應了。出

了裡間。招呼小祿子備了:i洗器皿。待小祿子等將物什備來。慧珠便親自為胤淨了面。又為其泡了腳。服侍下。她再自個收拾洗畢。已是二

更天過半。

    至慧珠寬衣塌下。以為胤已睡下。便稍稍起身。為其斂了錦被。正欲睡下。一雙寬厚地手掌。就觸上了她地腰間。隨即一個翻轉。胤俯

首到了她地身上。

    胤將臉埋進慧珠地頸脖處。半響動作後。悶聲哼道:「身上有股奶腥味。」慧珠抽回思緒。輕聲解釋道:「妾沒給弘……。」一語未了

。只感到身上地褻衣被解了開了。微有些粗糙地肌膚就觸及了她地腰間。便也止住了話語。

    夜間,燭光微晃,床帷掩下,二人一番纏綿,自是不說。

    次日醒來,胤早已不見了身影,慧珠心下知曉,也不去問,遂睜眼,口裡另道:「今個兒起身有些晚了,你先讓月荷帶著曉雯、曉舞她

們收拾自個的細軟吧。」素心笑道:「主子,今個兒不用去給福晉請安,新院子的傢俱又都是齊的,主子的大物什也都搬了過去,時間多了

去了,到不用急。」慧珠問道:「圓哥兒那呢?」素心服侍了慧珠穿衣起身,答道:「小阿哥醒了,現在正吃著奶呢。主子,耳房裡已備好

了熱水,您可是現在就過去。」知曉圓哥兒那是安妥,慧珠也就放心的點頭,和著素心去了耳房,沐浴。

    隨後,慧珠的院子便是一陣忙碌,又在高德派的幾個小太監、僕婦的幫襯下,不過一上午的時間,也就收拾好了,直至慧珠和圓哥兒行

至新院子時,竟剛過了未時。

    慧珠現在的新院子比原來的大了整整一倍,不過和原先一樣,也是一個坐北朝南的院子。然,這個新院子除了大些,也更有了氣勢。從

院落一進門處的正對面,有一個影壁,影壁正面並繪製有「喜鵲登梅」的圖案。饒過影壁,進了院子,就見院內清一色鵝卵石鋪地,並院子

左邊植有大樹,右栽有繁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3:26



第八十四章 晉封

    時,慧珠順著鵝卵石小路走去,環視了下整個院子,的北房共有五間,也是明暗式結構,卻是三正屋二耳房;東、西廂房也各三間,並

各自房前皆有遊廊,避風遮雨之用。

    慧珠這般看著,見滿院子皆是過了漆,雕欄處也是重個兒細細打磨過了的,心下滿意,正待走上梯檻,進正屋,就見右廂房和正屋耳房

之間,竟有一月亮門相通,遂頓住腳步,咦道:「怎的這還有一處,上月我來這看時,卻是沒有。」素心笑道:「主子,那是爺讓新砌的,

過去就是一個巴掌大的小空地,也就三間屋子,一間做廚房,一間放食柴,一間給粗使僕婦、丫頭住。」說著,見慧珠似有皺眉,又繼續道

:「奴婢問了小祿子公公了的,這是福晉提議後,爺才命了人去改了。再說,李福晉那還是兩重院呢,主子有了小阿哥,這也是不違規矩的

。」慧珠心下倒不是為這個,卻也沒多說,向素心點了下頭,也就進了正屋,去了裡間。

    這裡間擺設和舊院子無甚區別,慧珠掃了眼,就脫鞋上了炕,從董嬤嬤手裡接過了弘歷,陪著玩了會。沒過半個來時辰,響午的吃食擺

上桌,弘歷也打了盹,慧珠便讓董嬤嬤把弘歷帶下去瞌睡,她方草草用了午飯。後又至申時,慧珠見了胤從內務府裡調來了一個十六歲,無

品級太監小然子,和著一個粗使婆子,馬廝房王貴家的,並一個家生丫頭小娟,對他們說了些話,提警了幾句以後要好好當差,給了賞錢打

發了下去。自待在裡間,與素心、月荷道閒話、做針線,消磨了時辰。

    接下來的日子,慧珠隨著搬了新院子,烏喇那拉氏也向府裡眾人說了,她晉為側福晉名份的折子是批了,冊子也入了,就等禮部送來朝

延定制的冠服、朝服了。

    這話過了後,府裡的風向也跟著變雖說當時各自表情自是不同,但沒過半天,各院的賀禮是紛紛到了慧珠這。不待冠服下來,府裡人已

開始稱慧珠為鈕祜祿福晉,下人對著慧珠也更是恭謹,連帶著素心、月荷等在府裡的地位也跟著水漲船高。

    一時間慧珠晉為側福晉,比她生下弘歷更是讓眾人趨之若騖,大家心下皆是透過亮生阿哥的後奼女人多了是,而生了阿哥,又有側福晉

名份的女人,才是真正的皇家媳婦正的主子。

    慧珠這住進了新院子不,沒過幾天就進了冬月,忽然間卻是冷了起來。這日清晨,慧珠迷迷糊糊睜開惺忪的睡眼,就見窗戶外面還是一

片暗墨色,便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個翻身又欲睡下。一時,素心和著月荷打了熱水進屋又給屋子裡掌了燈,瞬時暗的屋室亮了起來。

    素心行至床前,問道:「主子醒了嗎?今個兒是禮部給您送冠服的大喜日子,可是晚去不得。」慧珠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道:「外面

風大的很,呼呼作響來著,我這一宿都沒睡好,也不知道圓哥兒可是睡好了。得了,今晚,就讓圓哥兒過來睡,我才能個放心。」月荷從櫃

子裡取了件外裳,一面為伺候慧珠穿著,一面笑道:「奴婢來的時候去看了的,小阿哥睡的可是正香呢,主子放心就是。今晚,爺該是會來

,怎個讓小阿哥過來呢。」

    慧珠聽了這話,行至紅木架子處,住道:「圓哥兒跟著我睡就是了,年福晉身體不適,爺前些日子是說過了的。」說完,就接過素心遞

來的帕子膩了面。月荷心下暗惱,眼睛一閃,福身道:「主子,您先好好的妝扮一番,奴婢去廚房那,看看吃食可是在備了。」說著,就晃

了出去。素心見狀,隨意的叨念了一句「這個丫頭,還是這般毛躁」,就為著慧珠梳起了髮髻。

    今天對他人來說倒是平日子,可怎麼著,也是慧珠領冠服的喜事,這細細妝扮一番自是少不了的。遂慧珠這梳妝妥當,用了碗白粥和幾

個豆面餑餑作為早飯,再看去東廂房看了弘歷,臨出院子時,已是辰時正刻,天也亮了起來。

    來到院。院子內伺候地僕婦丫環一見慧珠。忙迎上來。一臉討好道:「請鈕祜祿福晉大安。這些天老是妖風不斷。您和弘歷阿哥可是要

注意身體啊。」慧珠頷首應了她們地禮。點頭笑笑便是過了。

    復又攜著小然子、素心正屋走去。這就有傳話地丫環先是行了一禮。隨即揚聲道:「鈕祜祿福晉到。」

    慧珠順聲進了屋子。掃了眼屋內地人。就行至屋子中間。蹲安行禮道:「請福晉安。」烏喇那拉氏頷首道:「鈕祜祿妹妹多禮了。」聽

後。慧珠起身。對著李氏微微點頭

    又行至烏喇那拉氏右下首處。設有一方紫檀浮雕寶紅撒花洋褥子上坐下。這時。就有宋氏。並三位妾室蹲安行禮道:「婢妾請鈕祜祿福

晉大安。」慧珠含笑應道:「多禮了。」這話後。宋氏她們方起了身。

    李氏挑了下眉角。膩眼看向慧珠。笑道:「今可是鈕祜祿妹妹地大日子。姐姐這早就來。沒想你倒是晚我一步。」慧珠放下丫環剛沏地

熱茶。說道:「勞李姐姐費心了。妹妹來時。陪了會弘歷。也就稍顯晚了。」宋氏陪笑道:「鈕祜祿福晉。您哪裡地話。不晚。這禮部地人

約莫還要一個來時辰才會到地。」李氏道:「弘歷啊。看著就進我地眼。改日妹妹把弘歷帶去我院子。我在叫了弘時。讓他們兄弟親近親近

。」慧珠點頭應了。烏喇那拉氏說話道:「耿妹妹還在院子裡養著胎呢。她呀。大概臘月間也就能生了。這下弘時、弘歷哥兩。該是又添手

足了。」這話出。屋裡人頓了下。便接著說是。連稱府裡該是熱鬧了。

    眾人正說著話。外間丫環又揚聲道:「年福晉到。武格格到。」傳話間。年氏、武氏進了屋子。各是見禮了一番。又待她二人坐下。烏

喇那拉氏稍向年氏側身。問道:「這些天冷地很。年妹妹可是得注意身子啊。前個兒聽說你。偶感風寒。今是好了嗎?」年氏一面用帕子胡

亂纏著手上地護甲轉乎。一面笑答道:「謝福晉關心。只是有點頭疼。躺著歇息了會。也就無事。」李氏笑道:「年妹妹身子金貴著呢。這

稍稍頭疼。就讓爺送了萬歲爺賜下雪蓮金玉膏。這上好地東西。可不是一般人用地上地。」

    年氏眼神掠過慧珠,看向李氏,笑道:「李姐姐,這不過是爺疼惜我罷了。可咱們府裡若真要說起金貴主,也該是耿格格吧。」慧珠見

年氏看向她,便向年氏回了個笑,說道:「這金貴主,府裡眾姐妹可都是金貴的,哪個不是嬌養著。」烏喇那拉氏笑道:「鈕祜祿妹妹這話

說得對,我們這些姐妹又有哪個不是金貴的身子,嬌養著。」一陣下來,又是姐姐妹妹嬉笑言談,好不熱鬧。

    在說笑聲中,時間也是過了,禮部當差的低品級官員,一行十幾人,便是到了雍親王府。隨後,慧珠就跪地,聽候了朝廷的冊封,雙手

接過親王側福晉的金冊子,又讓小然子走過場的,看了一遍,示意明瞭。然後,慧珠接受了這些禮部官員的行禮,給他們喜錢後,又命高德

找了四個僕婦子分別抬了裝有親王側福晉的貂朝冠、青絨朝冠、金約、~、領約、朝珠、彩一箱,並裝有錦緞冠服的:朝褂、錦緞朝褂、紗

朝褂、黃貂皮緣緞朝袍、海龍皮緣緞朝袍、錦緞朝袍、紗朝袍、海龍皮緣灰鼠皮裡緞朝裙、錦緞朝裙、紗朝裙、薰貂吉服冠、青絨吉服冠等

一箱子去了她的院子。

    這般禮儀過場走完,慧珠方回到正屋坐下,與烏喇那拉氏等說了幾句話,府裡有體面的奴才又前來行禮道喜。慧珠這方受了,讓小然子

取出事先準備好的賞錢,給他們分發了,她方歇了口氣,喝了口熱茶,心下卻想,今天這賞錢是出多了。

    李氏笑道:「鈕祜祿妹妹可是覺得累了,當年我晉封側福晉比這還要繁瑣呢,當時擺了宴席的呢。」宋氏做恍然大悟道:「是呀,鈕祜

祿福晉著還沒擺宴席呢,這喜事,可是得找個日子擺上一席,讓婢妾們也樂樂。」一位張侍妾道:「宋格格說的是,婢妾記得後日就是鈕祜

祿福晉的生辰,正好和著一起辦了,可好?」武氏看了眼張侍妾,說道:「鈕祜祿福晉就是有福啊,有了弘歷阿哥,現在剛得了側福晉金冊

子,馬上又要過生辰了。」

    烏喇那拉氏蹙眉想了下,笑道:「也是,鈕祜祿妹妹進府這些年了,也是該為這慶個生了。」慧珠見狀,知是無法推脫,也就應道:「

那我就後日擺了宴了,請眾位姐妹了。」烏喇那拉氏笑道:「那就晚上擺宴吧,正好爺也在,也能一起高興一下。」

    這般說後,在坐除了年氏和李氏,其餘眾人聽了胤會來,皆是心下一陣歡喜,熱情的回應了這話,紛紛說是要為慧珠好好慶生。於是這

話一討論下來,竟成了大辦慧珠的生辰,決定把後日的生辰喜宴定在了一院正堂大廳。

    至快進響午,這一上午的請安聚會,方在眾人心思各異下散了,慧珠也攜著素心、小然子告辭離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3:56


   
第八十五章 壽宴

    日一晃而過,十一月二十五轉眼即到,這日響午過後了高德過院子敘話。一時,高德躬身前來,打了個千兒道:「奴才高德請鈕祜祿福

晉大安。」慧珠頷首應了,與之說了幾句話,便問道:「今晚的筵席可是備好了。」高德點頭應道:「您儘管放心,這戌時一到,就可開席

。」說著,高德又窺了下慧珠的神色,笑道:「怎麼說今個也是您的生辰,這戲班可是真的不要。」

    慧珠笑道:「勞高公公費心了,我這也不是什麼整歲壽,能得爺和福晉為我慶賀,已是福氣。」高德心下讚許,棄了這話,另恭維道:

「鈕祜祿福晉,您這是過謙了,能為您做事,才是奴才們的福氣。」慧珠笑笑過了,又細細問了宴席諸多事宜,才吩咐道:「今個雖是我的

壽宴,不過我的座椅,你還是給我換了,唔,就和李姐姐、年姐姐她們一樣便是。」高德心裡透亮,也不多話,答話應了就是。

    言畢,慧珠見一切都有條不紊的準備著,心下也是放心,賞了高德一件金貴物什,並親自送其出了正屋。隨後,慧珠又命張嬤嬤和著小

然子去了一院正堂幫忙做了事,方才小歇了會,用了些糕點,就讓人備了熱水沐浴,準備梳妝。

    天漸是暗了下來,慧珠著常裳外袍,坐在黑漆描金嵌染牙梳妝台前,手上拿著一方把鏡,正兩相對照,看著腦後的發誓,就從大鏡中窺

見胤的身影。

    慧珠忙擱置了手中的把鏡,起身行至胤跟前,福了個身呼道:「爺,外面可是冷吧,月荷你快去沏了熱茶過來,爺喝著也好暖暖身子。

」說著,就順勢為胤換下了暖帽,解下了披風到一旁的紅木架子上掛著。

    胤坐在炕上,接過月荷捧來的蓋碗茶抿了口,側首看了眼慧珠道:「你這還沒收拾妥當。」慧珠低首看了下,回道:「沒,其它都收拾

了,就差換衣服了。」胤隨意「恩」了聲喚了聲「小祿子」。

    小祿子應了聲「喳」,就給慧打了個千兒道:「鈕祜祿福晉是爺特意給您備的生辰禮。」慧珠接過小祿子遞來的紫檀漆木盒子,心下惑

道,胤竟會給她備了禮,面上卻是做歡喜道:「妾謝爺賞賜。」胤抬首,淡然的看著慧珠收下禮盒,將之放進了梳妝台小櫃子裡沒說話,只

是又抿了幾口熱茶讓人把弘歷抱到裡屋來。

    慧珠見狀,放的讓他們父子二人在裡間炕上待著自是繞過了裡間的屏風,想在內裡換衣。這時心將香好了的薑黃色緞地繡蘭花團壽紋旗

裝,一面伺候慧珠穿著,一面低聲耳語道:「主子,夜間很是冷的,今個可是披了那件新做的貂銀紅氈斗篷。」慧珠點頭應了,另吩咐道:

「今晚你就留院子裡,有你在,我也能對圓哥兒放心。」素心應道:「主子,放心就是。」

    說話間,慧珠已是穿戴齊,和著肘處挽著斗篷的素心出了裡間,福身笑道:「妾可是讓爺等久了。」胤聞聲,向慧珠看去,微有些昏黃

的燈光下,是笑意吟吟的韶齡佳人。

    只見身著通身薑黃色緞地繡團壽圖案,並白色挽袖上繡水鳥、蘭草的生辰旗袍,端是襯的她體態秀美豐潤,膚光勝雪;髮髻上垂至領間

處的流蘇,隨風輕柔拂著面腮時,憑添了幾分風情;而那雙黑溜溜的眼眸慧黠地轉動時,又添幾分調皮,幾分淘氣。

    。收回視線。看了眼在炕上和著董嬤嬤玩地正歡地弘歷。心下覺得。慧珠與弘歷地眼睛甚為相像。這般想著。卻是直直起了身。淡然開

口。另道:「嗯。讓人照看好弘歷。我們走吧。」慧珠應了是。細細囑咐董嬤嬤幾句。便披上了斗篷。與胤一起出了裡間。向一院正堂而去



    來到一院。不待走進院內。可見裡面已是張燈結綵。明星熒熒。一番熱鬧景象。外門僕從見是胤、慧珠。忙不迭行禮請安道:「請爺大

安。請鈕祜祿福晉大安。」這廂胤頷首受了禮。剛走進院子。烏喇那拉氏等人已經迎上前來。妻妻妾妾七八個人。便是蹲安行禮道:「請爺

大安。」胤點頭恩了聲。示意應了。

    慧珠暗自看著這群女人。皆是穿戴一新。打扮地花團錦簇。卻又各有千秋。心下好笑。真是不知今日是誰地生辰。心念間。慧珠也跟著

進了正廳。瞬時就感到一陣暖和氣。不禁頓了頓腳。呼了口氣。才繼續往裡走去。

    廳內地上已是鋪了紅氈各偏角處皆放著大火盆。火盆裡燃著馨香。聞之。讓人心下一鬆。慧珠這般剛是鬆懈。就見一搭著皮褥子

    大紅緞地靠背引枕地大椅上。赫然坐著身懷六甲地下。慧珠便是「咦」了一聲。就見耿氏在雨燕地攙扶下。撐著身子。微微彎腰道:「

婢妾請爺大安。鈕祜祿福晉大安。未能出去迎接。還請恕罪。」

    胤看著向他行禮地耿氏。心下微微不悅。面上卻是如常。並吩咐道:「你都是九個多月地身子。行什麼禮。坐著便是。」慧珠因是剛生

了孩子。是不能去孕婦房地。也就好幾個月未見耿氏。這時見著。不免關切道:「耿姐姐身子正沉呢。這夜色這暗。你怎出來地?」耿氏溫

婉答道:「回鈕祜祿福晉地話。婢妾知是今個是您地生辰。又得了福晉和李太醫地准。這才來宴席地。」

    慧珠正欲再說上幾句,外面就通傳道:「宋格格到。」這話音剛落,又有人來,傳話道:「年福晉到。」慧珠這番連連被打斷了話,便

是歇了要說的話,對耿氏點頭笑笑,也就過了。

    不一時,府裡一應妻妾都是到了,眾人便移至今日開席的暖廳。暖廳裡面擺有四張大圓桌,並每張大圓桌旁都設有二個大銅腳爐。因今

是慧珠的生辰,慧珠便當仁不讓的坐了上面的座位,與烏喇那拉氏各位於胤兩旁,後她們二人下首就是李氏和年氏。至於,這其他妾室待見

胤他們在位上坐定,方齊齊按身份入了座。

    年氏看著坐於胤左手處,面含微笑的慧珠,心猛的一抽緊,面上有片刻的慘白,卻是用手膩了下鬢角,掩飾過去。李氏眼裡一閃,不由

笑意加深,瞥了眼年氏,狀似不經意的,嚀嚀笑道:「平日都是年妹妹坐在爺身邊,今忽的換成了鈕祜祿妹妹,妾這眼裡看著,倒覺得沒什

麼變化,都是一樣。」說著,就用帕子輕捂著嘴,翹起戴有精緻刻梅花:琅質地護甲的蘭花指,嬌嬌柔柔的笑起來。

    年氏看著李氏般笑容,恨的牙癢癢,卻終是平了心下的氣,輕舉玉杯,看向慧珠道:「今是慧珠妹妹的生辰,我就打個頭陣,先敬妹妹

一杯,祝妹妹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聽後,胤淡淡的瞟了眼年氏,卻正好被年氏看見,年氏瞬間換了笑容,便是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自有一番風韻流瀉。

    這時,烏喇那拉氏面露淡笑容,說道:「年妹妹就是會說話,一句平常的祝福卻是最讓人聽著舒服的。呵呵,等鈕祜祿妹妹喝了這杯,

我們眾姐妹再齊祝鈕祜祿妹妹。」宋氏接話道:「福晉說的甚是,不過,耿妹妹可是不得喝酒的。」武氏笑道:「宋姐姐不愧是在爺身邊待

得最久的,就是心細。」說著,就招呼給耿氏換下了酒。

    胤聽見武氏這話,不禁將眼神投向宋氏,心下歎息了一聲,已有二十年了吧,遂又收了視線,眼裡驟然一冷,快了,等不了多久,不過

,他的路還長著呢,二十年他才終是了親王。

    耿氏暗下瞟了坐在首桌上的胤等人,復又垂首,眼裡黯然一閃而逝,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肚子,待抬首時,已是面帶笑容,對著眾人聞聲

道:「謝宋姐姐、武姐姐關心。」烏喇那拉氏道:「耿妹妹不用這番多禮,你呀,就是老好人一個,時時和氣對人,這是好的。不過……」

李氏搶話道:「我來接了福晉的話,不過嘛,耿妹妹肚裡的小阿哥可不能隨著你那柔性子,得是個活潑小子,好和著弘時、弘歷哥三個一起

,成為咱們勇猛的八旗子弟。」李氏這話後,慧珠已是喝了年氏敬的酒,而其他人皆是陪著李氏這話笑了起來,唯有胤暗下皺眉,淡然不語



    這後,各方話語下,慧珠無法推卻,便又是連喝了三杯酒,方是歇下,讓丫環端了熱水、方巾,與著眾人:i洗了,擦了手,也就開始了

用席。一時間,眾人飲食喝酒,言談說笑,一直維持著愉悅的氣氛。直至二更天過了半,宴席方到了尾聲。隨後,便又寒暄了一陣,才酒闌

人散,各自回去。

    此間,慧珠因是壽星,多喝:是應當,宴席結束時,不免有些醉意,心下隱隱卻是安了心。這一晚上,沒人使絆子,氣氛不錯,該是賓

主盡歡。而耿氏席間,無甚異常,也是平安了。於是,慧珠便安了心,在小祿子親自送耿氏離開後,她也稍稍放縱了酒意,微靠在月荷的身

上,跟著胤一起回了她的院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4:21


第八十六章 得子(上)

    近子夜,天愈發漆黑陰冷,處處透著清冷寂靜。

    一座精巧雅致的院子裡,卻是人未眠,聲未靜,那銀紅色的窗帷隨風旋捲,依稀可見屋內,朦朧、昏黃的燭光下,那晃動的身影。

    慧珠簡單的:i洗後,仍是醉意迷濛,從洗漱架子旁向炕席走去,不由微步慢搖,身姿輕晃。一小截子路走來,便似用了她不少力氣,這

一沾炕,就歪靠在引枕上,耷拉著眼皮,半響,才開口道:「素心,圓哥兒睡了嗎,今晚風大,可得關好了門窗,莫讓冷風進了屋。」素心

偷偷瞄了眼,坐在炕上另一旁,獨自飲茶的胤,心下微定,一面把慧珠扶起身了下,一面低聲回道:「請主子放心,小阿哥早是睡了,東廂

裡炕牆燒的正熱,是冷不著的。」

    慧珠雖有醉意,卻是頭腦清醒,聽了這話,也是安了心,正欲閉眼,歇息片刻,就見月荷端著托盤走了進來,遂撐起了精神,說道:「

爺,席上也沒怎麼吃,又喝了酒,現在可是用些。」說著,就想起身,伺候胤用食。

    胤瞥了眼慧珠,復又看向素心,吩咐道:「扶著你主子坐下,先伺候她把醒酒湯喝了。」素心福身應了,忙扶著慧珠在炕上半靠著,端

起炕桌上的青花蝶紋小瓷碗,勸道:「主子,這是剛熬好的,趁熱喝了才是。」慧珠心下明白,接過醒酒湯便小口的喝起來。素心見狀,心

下念道,菩薩保佑,可是沒有喝醉,還個兒清醒的。

    一時,慧珠和胤用了醒酒湯、吃食,素心與月荷躬身退下。一旁,胤與話道:「現在可是好些了。」慧珠喝了熱湯,又用了小半碗白粥

,卻是清醒了不少回道:「好多了,其實妾也沒醉,就是頭有些昏昏沉沉的罷了。」聽後,胤打眼看去,見慧珠臉上紅暈卻是淡下去了,遂

「恩」了聲,清冷道:「若是不放心弘歷,年關時,就讓他睡在這屋吧,今冬裡是有些大。」

    慧珠蹲著身子,為胤脫鞋的手一頓,有些詫異的抬頭,就見胤目光灼灼盯著她,頓覺不自在,輕搖了下略微脹痛的頭,快個兒為胤脫了

鞋起身道:「爺,您明還要早朝,今是妾讓您勞累了。」胤見慧珠似略顯不自在,不禁輕蹙眉頭,問道:「你是四十三年進的府,現在也該

有七年多了吧。」

    慧珠心下腹議,她現在只想好好的歇息睡下,對胤這晚還多話,有些不滿是無法,臉上仍是回了個笑臉,輕應了聲是。胤見慧珠不願說

話,也沒多說什麼,再次看了眼慧珠,就上床躺下。慧珠悄聲打了個呵欠,心下一鬆由困意更深,吹熄了床前的燭光,便自個兒脫衣上了床

塌。

    胤感到慧珠上了床榻睡下,忽的,便是睜開了眼睛單手撐著腦下,沉聲問道:「為什麼沒打開盒子。」慧珠困盹非常了胤這狀似呵責的

話,半天沒反應過來只是強撐著睡意,一臉惑的看向胤。

    眉頭深鎖地伸手禁箍住慧珠地下顎。半起上身。冷聲道:「我讓小祿子給你地生辰盒子。」慧珠剛一感覺到微微疼痛。眼前就是瞬地一

黑。然後便對上胤陰地雙眸。心下一緊。這些日子胤甚是好相處。不知現在為何突然這般。只能慌亂地喚道:「爺……」

    爺。胤聽了慧珠這聲輕喚。面上緩和了下來。淡淡地說道:「照顧好弘歷。好好過日子……。」話未說明。就對著慧珠微啟地雙唇。俯

首下去。好一會。才放開了對慧珠下~地鉗制。趴伏在她地身上。濃重地呼吸直直灑在她地頸脖間。黯啞道:「你以後……」

    一時胤正值說話。小祿子跑進了裡間。大聲稟道:「爺。不好了。耿格好像要臨盆了。」這話一落。胤與慧珠皆是一怔。不過。胤須臾

片刻已是反映了過來。一個翻身就是坐起身。吩咐道:「小祿子。進來伺候。去耿氏那。」

    小祿子應聲饒過屏風。進了內裡。不待行禮就拿了外袍伺候胤穿上。此時。慧珠也是從胤剛剛一番怪異行經中回過省。酒是徹底醒了。

心下驚耿氏此時臨盆。忙不迭地披了外裳。正想開口。又是對上了胤地雙眼。就聽他冷冷地吩咐道:「你也一起去吧。」聽後。慧珠急急應

了聲。便快速地穿了外衣。跟著胤一起出了外間。

    此時地夜更是深了。墨黑色地帷幕下只餘迷霧般清淺地月色。和著幾顆黯淡地殘星。在這初冬地深夜獨自繾綣。凜冽地寒風。淒淒切切

地呼嘯。光禿禿地樹枝在狂風中搖晃。本就也些淒清地夜晚。隨著「呼呼」作響地狂風。不禁讓人瑟瑟發抖。找不到一絲溫情。

    一路向耿氏地院落走去。迎面而來地狂風。刮地人臉上生疼。慧珠不禁裹了裹披在身上地斗篷。整個人向篷裡瑟縮了一下。幸在新搬地

院子離耿氏也甚是近便。繞過了一道月亮門。向前走了一小段抄手遊廊。就能看見耿氏地院落。

    未待走近,就聽見前面聲音嘈雜,不時還傳出女子的驚呼聲,見狀,慧珠一行人加快了步伐,向耿氏的院子趕去。烏喇那拉氏這時也正

從另一邊向這趕來,見了胤,忙蹲安行禮道:「請爺大安。」胤在暗處皺了皺眉,說道:「進去吧,可是請了李太醫過來。」烏喇那拉氏跟

著胤一起,一面向院落走去,一面回道:「爺放心,妾來之前就命人請了李太醫,耿妹妹現在都九個多月了,此時臨盆,卻是常事。」說話

間,就進來院子,來到正屋。

    武氏是早就趕來了,見著胤一行人,就欲行禮,卻被胤揮手制止了。烏喇那拉氏關切道:「武妹妹這快就趕來,耿妹妹現在情況怎麼樣

。」說著,就往裡屋裡看。武氏答道:「回福晉,婢妾也是前腳剛進來,就知道,產婆是在裡面照看著。」

    一語畢,耿氏「啊-」的痛叫聲,就從裡間傳了出來。慧珠一聽,心下又是擔心耿氏,又是想起了上次她生弘歷的場景,登時,臉色一

白,緊咬雙唇,雙拳死死的握著。胤膩了眼精神恍惚的慧珠,走至首位坐下,冷眼掃視了眼屋內眾人,沉聲道:「你們都坐下吧。」烏喇那

拉氏等聽了忙應了聲,就著身份各自坐下。

    一時,李氏急急趕到,向胤行了個禮,就問道:「耿妹妹這是怎麼了,不是還要大半個月才生的嗎?怎麼這個時候就要臨盆了,可是出

了什麼事。」烏喇那拉氏安慰道:「李妹妹莫急,有產婆照顧著了,該是無事的。」胤看著小祿子道:「去給其他院子遞了話,好生在院子

待著,耿氏這,她們不用來了。唔,你親自去年氏的院子,就說這晚了,讓她歇著便是,多照看著她自個兒的身子。」小祿子應了「喳」,

躬身退下。

    李氏聽了這話,咬了下紅唇,柔聲自語道:「年妹妹身子弱,可禁不起這大晚上的折騰,還是爺想的周全。」武氏只是衣袖裡,十指緊

緊的陷進手心裡,面上卻是露出對耿氏的擔憂。烏喇那拉氏將一切看在眼裡,也不說什麼,反是看向慧珠道:「鈕祜祿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臉色這般不好。」慧珠勉強定了定心神,對著向她看來的眾人,意思性的一笑,回道:「謝福晉關心,妾只是剛個兒吹了風,才會這樣的

,沒什麼的。」

    正說著,李太醫踉踉蹌蹌進了屋,在這冬日的夜晚裡,他額頭竟隱隱冒著冷汗。胤不待李太醫行禮,問道:「你一直跟著耿氏的脈,前

個兒不是說她下月中旬生產,現在怎會有事。」李太醫心下驚疑,這耿氏向來極為小心,前天為著看了,還是極為穩妥,剛剛來時聽了耿氏

的情況,不像是有人下藥,也不像是……

    李太醫想不明白,又面對胤冷聲問話,不禁雙腿抖顫,拈著話道:「耿格格是足了月的,這九月生產是正事,產婦突然心情激動,或是

受了什麼震驚,也會提前生產,所以耿格格才會這般。」胤呢喃道:「心情激動,震驚,現在生產無事。」

    猛的,耿氏又是一聲痛叫,聲音淒涼,即,就聽雨燕哭泣道:「主子,您要堅持住啊,您這麼喜歡孩子……為什麼你去了鈕祜祿福晉的

壽宴回來就突然要肚子疼啊……嬤嬤,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啊。主子,您放心,奴婢這就去看看,看看爺來沒。」說著,就見雨燕出了裡

間。

    雨燕一出裡間,就見屋子眾人,忙滿臉喜色的跑到胤跟前跪下,磕頭道:「爺,我家主子見著爺,該是能安心了,主子她一直在裡間喚

著爺,喚著,要生下爺的孩子,要生下小主子……爺,您定要救救我家主子啊。」

    烏喇那拉氏心下一冷,著雨燕,卻是關切道:「耿妹妹現在情況怎麼樣,你先說說,李太醫也在,說了情況,李太醫也好想辦法。」雨

燕聽後,無措的看向烏喇那拉氏,一臉為耿氏擔憂的表情。

    胤冷冷看向雨燕,沉聲吩咐道:「沒聽見福晉的話嗎?向李太醫說明耿氏的情況。」雨燕狀似被胤嚇到,忙顫抖的磕了個頭,連聲應道

:「是,奴婢這就說,這就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4:49


   
第八十七章 得子(下)

    話一落,雨燕就直跪起了身子,滿臉淚痕的環視了下泣道:「主子從鈕祜祿福晉的生辰宴席出來時,就有些不舒服。不過,開始主子也

沒多想,直說是晚間風大,吹了涼風,才會這般的。誰知,祿公公送了主子一離開,主子就說胸口直范噁心,讓奴婢倒了杯清水給壓壓。可

是,主子,這清水還未沾口,就嘔吐了出來,並大聲嚷著肚子疼。然後,奴婢,奴婢就見主子身下似有見血。爺,你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

她不能有事,她心心唸唸,都是要為爺生個小主子啊。」一語未完,雨燕,就跪趴在地上,泣不成聲。

    胤眼裡一凜,沉聲問道:「李太醫,這是何解?」李太醫忙著思索了雨燕的話,卻是仍無頭緒,忽的,念頭一閃,不對,難道是……不

敢多想,李太醫拭了拭額頭上的汗,撿了安全的話,回道:「爺,這,奴才不能進房為耿格格診脈,只能從話間,窺個一二。這耿格格她應

是喝了酒,又吹了涼風,加上心緒不定,才會提前十來天生產。按這個月份來說,孕婦或早、或晚十來天生產都屬常事。」

    李氏問道:「喝酒,我記得武妹妹可是命人給耿妹妹換了酒,上了清水的,怎會是喝酒的原因。」李氏話落,武氏唰的一下慘白了臉,

李太醫也跟著變了臉色,烏喇那拉氏將他們二人的變化盡收眼底作思考狀,緩緩說道:「李太醫言之有理,想我當初生……唉,還是早了二

十多天呢,這女子生產早個半個來月也屬正常,只是耿妹妹這有些突然罷了。」

    弘暉,他的長子,他的嫡長子,一個懂事聰明的孩子。胤聽了烏喇那拉氏的話,想起弘暉下劃過一抹微疼,遂扭頭看向烏喇那拉氏,見

她面上閃過黯然,不禁有些愧疚。

    胤暗自歎息一聲,欲收斂情緒時,正對上烏喇那拉氏看過來的雙眼只好點頭予以安慰。不料,烏喇那拉氏反是溫婉一笑,胤也就收回視

線,垂下眼瞼,一時讓人不得窺其神色。

    這時,慧珠心緒已是漸寧,思及耿氏,想著這次宴席皆是高德一手操辦,而高德又是府內大總管,跟著胤二十多年來細心,定不會是在

宴席上出了事,清水,難道真的是武氏換的清水有問題。想到這,慧珠微微搖頭,不可能,武氏豈會這般明目張膽,不會是武氏,那真的就

如李太醫說的那般,耿氏是正常生產。

    忽的氏看向胤,驚慌道:「爺,婢妾見鈕祜祿福晉為耿妹妹備的是酒,想著耿妹妹身子沉,不能飲酒才命人換的清水。真的,這宴席皆

是鈕祜祿福晉讓個兒辦的,您可以問鈕祜祿福晉的人妾是讓人換的清水。」武氏話後,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慧珠身上。

    慧珠不禁心下一怒無好宴,就不能清淨會嗎,遂冷冷的掃了眼武氏,起身向胤和烏喇那拉氏福身道:「爺、福晉,耿格格現在正是臨盆

之際,此時,最該關心的該是耿格格平安產下孩子,方是正事,至於其它還是等以後再說便是。」胤看著慘白著一張臉,淡淡說著關心耿氏

的慧珠,眼裡很快的閃過什麼,幾不可見的點頭,吩咐道:「去報了耿氏的情況,若有什麼需要用藥的地方,讓李太醫斟酌。」

    聽後,烏喇那拉氏眼角微微一動,狠狠的用護甲在手心裡一劃,面上欣慰道:「鈕祜祿妹妹才是真正細心的人,如今該是關心耿妹妹的

情況才是。這次鈕祜祿妹妹生辰宴席都是高德操辦的,高德是個細心的人,自不會出了什麼岔,讓耿妹妹用了涼菜、冷食之類的。這正值十

冬,耿妹招了邪風,也是可能,還請李太醫幫著診治才是。」一語完,烏喇那拉氏話一頓,看向雨燕,拿出嫡福晉的款,吩咐道:「雨燕,

去告訴你主子,爺在這外間侯著,讓她安心生產就是。還有,看仔細了,把你家主子的情況報了出來,有什麼事的話,李太醫自會有辦法的

。」

    雨燕死死咬住銀牙,垂首掩了情緒,低泣的應了烏喇那拉氏的話,起身急走,至慧珠跟前時,停下行禮道:「謝鈕祜祿福晉,主子說過

,有您在,她就能安了心。」語畢,就向裡間跑去。

    李氏挑了眉眼。語氣和緩道:「鈕祜祿妹妹與耿妹妹本就交好。此時除了爺和福晉。最憂心地該是你了。我也是生養過地。知道不少。

耿妹妹這時生產確是正常。定會平安無事地。」武氏見狀。忙關切

    祜祿福晉。你臉色有些不好。還是先坐著。讓奴茶。喝些。這耿妹妹生產。還要好些時辰呢。」說著。就喚了丫環。讓去備了熱茶。

    一旁。雨燕卻是進了裡間。不知對耿氏說了什麼。耿氏地痛叫聲漸漸小了。

    然。不出小刻鐘。雨燕斷斷徐徐地哭喊聲傳了出來。只聽雨燕泣道:「主子。你叫出來就是。可別死咬著自己呀。就算不讓爺為這擔心

。您也不可委屈了自己呀。」這話過後。沒了多久。雨燕前腳出了裡間。耿氏似是再也忍痛不了般。發出了淒厲地痛叫聲。在這寂靜蕭瑟地

冬夜裡。猶未粟人。

    進了正屋地雨燕。一把抹了滿是淚痕地臉。向李太醫仔細地講了耿氏地狀況。道耿氏是有少量羊水出來了。產道卻是只開了半道。並下

身已開始見紅不止。李太醫聽後。心下雖疑。暗道再是規矩甚嚴。名聲甚好地皇子府。也終是皇子府啊;這位耿格格此時臨盆。果真不會有

事。慶幸方纔他那些含糊地話。倒是能圓上。

    面上。李太醫卻做一副謹慎思索狀。片刻後。方向胤躬身稟告道:「耿格格卻是夜裡見了冷風。情緒波動過大。才會出現下身見血一事

。幸在羊水未破。耿格格還能免力堅持個把時辰。唔。耿格格這事先準備地催產藥卻是用不上了。還請爺准了奴才。重新開了催產藥和另一

味中藥熬了。再予耿格格。」

    烏喇那拉氏大的鬆了口氣,面上喜道:「李太醫這話,可是耿妹妹情況並未危及,飲了藥,就可無事。」李太醫見胤點頭應允了,一面

把藥方子給了雨燕,一面回話道:「請福晉放心,這藥小半個時辰便能煎好,待耿格格用了藥,一個時辰後,藥效一上來,耿格格產道開了

,定能平安生產。」

    平安生產,又是個平安生,李氏心下一緊,厲眼凜利的直視李太醫,恨不得直嗜其血,面上卻露歡喜的神情,右手輕拍胸口,欣歎道:

「太好了,李太醫真是醫術高明,耿妹妹能無事就好,無事就好。」這話道完,武氏也忙著順了話說,一時滿屋子氣氛漸似鬆了下來,臉上

皆是露出了放鬆、心安的神情。

    慧珠知曉耿無事,心下也是大大鬆了口氣,端起一旁的青瓷蓋碗,輕抿了口,微微閉目,讓大腦歇息一會。她本就飲了酒,這連番事情

下來,讓她一時摸不清頭緒,不論是對胤,還是對著耿氏。慧珠放斂了情緒,有些精疲力竭的靠在坐椅上,感受著屋內幽香淡淡影疏疏,聽

著屋面的饕風咆哮,和著耿氏不時傳來的痛叫聲,靜靜的顧著自個兒的思緒。

    又是一個來辰過去,快進四更天了,耿氏生產漸似穩定下來了,藥效是到了,只等產道打開,生產便是。這時,雨燕帶了這個消息出來

,烏喇那拉氏聽後,便說道:「爺,您明個可是還要早朝,現在耿妹妹既是過了危險期,有我和李妹妹她們在這照看著,您可是先做歇息。

」李氏陪話道:「是呀,福晉說的甚是,現在還沒到四更天呢,爺還能歇上一兩個時辰,這有我們姐妹看著便是。」

    胤淡淡點頭應道:「嗯,那這就有勞福晉照看耿氏了。」說著,胤就起身離開,經過慧珠時,身子稍稍一頓,眼角瞟過了神情有些木然

的慧珠後,方帶著小祿子離開了耿氏的院子。

    雨燕看著離開的胤,臉色變了變,雙唇不見絲毫血色,緊握雙拳,蹲安行禮道:「請福晉准了奴婢去陪著我家主子。」烏喇那拉氏眼睛

一閃,笑道:「耿妹妹有你這麼個忠心的奴婢,她該是欣慰了。好了,你進去陪她吧。」雨燕垂眼應道:「謝福晉讚揚。」言畢,就轉身進

了裡間。

    外面的「呼呼--」的風不減,漆黑的夜色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有了光亮。雪片像扯破了的棉絮一樣在空中慢舞下來,瞬時,風雪旋

捲,在這個不眠的冬夜裡,迎來了康熙五十年冬天第一場大雪。

    「哇哇--,哇哇--」,黎明破曉前,京城裡的雍親王府,隨著一朵,又一朵像是漫天的蒲公英,從蒼茫的夜空中飄散下來的雪花般

,一個鮮活幼小的生命誕生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5:38

第八十八章 生活

    白風色寒,雪花大入手。過了臘月二十三,天愈是著雪花,簌簌而下,整個京城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紛飛,瑞雪兆豐年,雖然這年

,福建發生災荒,許多農民缺糧。當地富裕大戶,乘機屯積米糧,不顧百姓死活,企圖獲取暴利,導致百姓發動反富戶屯糧起義。

    不過,對於遠在皇城之下的京城來說,卻是毫無所感,京裡上至皇親國戚、達官顯貴,下至富商大賈、蓬門荊布,都忙著掃房子、備年

貨,處處張燈結綵,洋溢著過年的氣氛。這日清晨,淺墨色的天空還點綴著幾顆星斗,慧珠正是睡意正濃之際,就被被弘歷嚎嚎的哭聲吵醒



    慧珠大大的打了個呵欠,聽見屋內的動靜,還未睜眼,便念道:「我的小祖宗?,你還讓不讓你額娘睡個安穩覺了。嬤嬤,他又怎麼了

?」董嬤嬤抱起弘歷,一面逗誆著,一面回道:「主子,小阿哥把陶響球弄到了地上,拿不著,這才哭了下。」這大冬日的,天又冷,慧珠

實在是不耐起來,聽了董嬤嬤的話,見弘歷也沒哭了,一個翻身便又是小憩一會。

    「哇哇--」,怎麼又哭了,慧珠無法,轉過身子,睜開眼,蹙眉道:「小祖宗,你又怎麼了啊。」素心正值拿著燭台進了屋,聽了慧

珠這話,遂笑道:「主子,小阿哥該是想您了,早上醒了不見主子,才是哭的。」董嬤嬤抱著弘歷至床榻前,逗道:「小阿哥,別哭了,您

額娘在這,正看著咱們小阿哥呢。」弘歷似能聽懂這話,張著包裹的圓鼓鼓的雙臂,伸向慧珠示意慧珠抱他。

    慧珠靠在床榻上,狠狠瞪著只聞哭聲不見淚痕的弘歷半響,見弘歷仍是不知所謂的咧嘴樂呵。慧珠無奈的歎口氣,接過弘歷,假意板著

臉,嚇唬道:「你個淘氣鬼,再這般給我沒事就哭,看我不好生打你一頓。」素心從櫃子裡取出一件厚棉祅行至床榻前,笑道:「老話說,

這孩子是『二抬四翻六會坐,七滾八爬周會走』,可小阿哥還差個幾天才滿五月大呢就會自個兒坐了,還會認人了。這不,知道主子是他額

娘早起來就急著找主子呢。」

    聽後,慧珠搖頭道:「他是因找不找我哭嗎,翻個東西,夠不著要哭;誰唬他一下,他也能給你哭出來。就說昨晚,他可是折騰到三更

天才睡的,他這倒好,晚上不睡,儘是瞎折騰然後白天又呼呼大睡,這不是日夜顛倒了。」慧珠抱怨著裡卻隱隱有著笑意,可說到後來禁擔

心的問道:「嬤嬤,圓哥兒這日夜顛倒過來可是有什麼不妥?」

    董嬤嬤回道:「主子不用擔,這小孩啊,幾個月大時都這般,過些日子就好了。再說了……」一語未了,月荷端著熱水盆進了屋,嚀嚀

笑道:「再說了,小阿哥白日也沒怎麼睡,不是老讓主子抱著,扯您的耳墜子和髮髻上的流蘇嗎。」這話剛落,弘歷就伸出了白胖胖的手,

死抓住慧珠披散下來的頭髮,頓時,眉開眼笑,手舞足蹈道:「唔-丫--唔。」

    董嬤嬤見狀,倒弄著手裡陶響球,發出「沙沙」的響聲,想著吸引弘歷的注意。何奈弘歷硬是沒有理睬,顧自抓扯著慧珠的頭髮玩的直

樂呵,滿嘴的哈達子也隨著他丫丫學語時,不停的往下流。

    慧珠見弘歷這般,舉起右手輕輕開弘歷抓扯她頭髮的小手,隨即吩咐道:「董嬤嬤,你來把他抱開。」董嬤嬤手腳也是快,見弘歷手一

鬆開了慧珠的頭髮,就一把抱過弘歷,然後就和著月荷,一個晃著陶響球,一個搖著撥浪鼓,算是把弘歷的注意力引過去了。

    慧珠滿眼柔柔的看向臉歡喜勁的弘歷,獨自歎氣道:「圓哥兒也不知遂誰,這般費事,就不見他歇會。」素心心下暗道,慧珠對此可是

樂在其中,卻也沒回了話,只是細細伺候慧珠穿了衣,為個兒:i洗梳妝。

    隨後。慧珠用了早飯。因快是年了。外面風雪大地厲害。也不用去給烏喇那拉氏請安。又因今個兒是二十五。「稽善惡」。便被素心、

董嬤嬤嘮叨道:「二十五是佛神下界視察之日。這天可得非常小心。起居謹慎。不亂說話。否則是會被老佛神『稽查』了去。壞了運勢。

    」這般。慧珠也就樂得待在裡屋裡。:著弘歷玩會。或是做些針線活計。與素心等人說些閒話。

    這時。巳時將闌。弘歷喝了奶睡下。慧珠歪靠在炕上。搭了條羊皮褥子。懶洋洋地閉眼假寐。一時。素心歇了手中地針線。閒話道:「

明個兒

    格小阿哥地滿月之日。唉。也是讓她給撞上了。滿月爺要封筆之日。爺忙著去宮裡。府裡又忙著過年地事。給其爺府上被年禮。倒是委

屈了耿格格。」

    慧珠眼皮動了動。半響才開口道:「明日地滿日宴。小也小不到哪去。怎麼說也是位阿哥。該過地儀式是少不了地。下午。你去看一下

。明備地賀禮可是妥當。這大過年地。可不能出了岔子。」

    素心聞言。抬頭看向慧珠。見慧珠仍是閉眼躺著。心下納悶。自耿氏臨盆那日。慧珠對耿氏地事。雖說比起院裡其他主子好地多。可就

以前來看。卻是明顯地淡了不少。素心搖搖頭。現在已經不錯了。慧珠能生了小阿哥。又晉了側福晉。以後斷是讓人擠兌不了地。這多年下

來。也是在府裡站住了腳。

    想到這,素心不禁想起胤,胤現在那這院的次數已和李氏不相上下,若是慧珠再摶好胤,得了胤的寵信,以後這世子的爵位就是弘歷的

了。

    慧珠沒聽到回話,詫異的睜眼,就見素心怔怔的看著她,遂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事。」聽後,素心斂了心神,正想著該是把這話予

了慧珠,就聽外間傳來請安的聲音,便放了手中的針線,忙不迭的快步去了門簾處,隔開簾子,請安道:「請爺大安。」

    聽了請安聲,慧珠也忙著起身下了炕,就見胤已是走了進來,遂行至跟前,福了個身,順勢解了胤外面的披著的石青皮褂子,取了灰貂

暖毛遞與小祿子,招呼道:「素心,去備:i洗的熱水,再端了茶水進來。」素心福身應了,退出了裡間。

    胤坐在暖炕上,由著慧珠為他換下皮靴,隨意問道:「弘歷呢?」慧珠輕笑道:「那小子剛就了奶,才睡下一會呢。」說著,就往屏風

後面看。胤知其意思,降低音量道:「今就在你這歇息了,下午也沒事,該是不會離開的。小祿子,響午過了,你就去把書房的公文給我取

了來。」小祿子躬身應了是。

    說話間,素心、然子就端著熱水、青瓷蓋碗走了進來。慧珠撫上胤的雙手,將其放進熱水盆裡,說道:「爺,您手心甚是冷了,可是沒

用暖手爐子。」小祿子笑道:「鈕祜祿福晉真是細心,爺剛從宮裡回來,正好馬車裡的炭爐子滅了,一路上行人又多,爺可是冷著回來了。



    慧珠接話道:「這般可是受了寒氣,午還是備些羊肉,吃了也好去些寒。」說著,就拿了干帕子為胤擦了手,又用熱水帕子給其捂臉淨

面後,端起青瓷蓋碗,道:「爺,這是用前些時候宮裡賞下的普洱膏煮的,您該是喜歡。」

    胤微閉雙眼享受這慧珠的服侍,聽了這話,才睜開眼,接過茶,抿了口,舒服的歎了口氣,盯著慧珠道:「午飯後,換了長袍,我要沐

浴。」慧珠心下不喜,這大冬天的,還要沐浴,胤的意思,該是要洗頭的,看來今下午是睡不成覺的,光伺候胤沐浴,就得一個多時辰,還

不算為其熏了頭髮。這樣想著,慧珠面上卻是低了頭,笑應道:「這大冷天的,爺在外受了寒,沐浴正是好的。」

    聽後,胤「恩」了一聲,便上了炕,就著慧珠開始躺的地方靠躺下,感受著滿屋的暖和氣兒,享受著一個為他孕育子嗣,一個徹底屬於

他的女人,對他殷情的服侍。於是,胤放鬆下緊繃的神經,任由思緒飄遠,過不了多久了,一定過不了多久,明年之內,定會改變的,不用

再為他人做嫁衣……

    慧珠立在一旁,看著一臉舒適勁,躺在炕上的胤,心下很是不愉。忽的又笑笑搖頭,伺候他了這多年,看來就算她生了弘歷,成了側福

晉,可這丫環的命運也是改不了的。只要胤一來,就只有她站著的份。胤,他是霸道的,他是冷情的,他是陰)的,可無論他是怎樣的一個

人,他也是她孩子的父親,弘歷的父親,她將與生活一輩子的人。不,還有耿氏,慧珠想起明日吉是耿氏小阿哥的滿月宴,霎時一怔,斂了

心神,看了眼胤,便轉身饒過屏風,去裡間看弘歷。

    暖如春天,馨香滿室的屋裡,一個屏風,隔開了,兩個屋室……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6:05



第八十九章 弘晝

    日清晨,天還未亮,慧珠悠悠轉醒,心下琢磨著弘有哭鬧,遂微微翻身,起身打看,就感覺身旁溫熱的體溫,瞬時憶起,昨晚胤睡在這

裡,便輕了手腳,帷下榻,出了裡間。

    門簾外,小祿子背靠門欄處打著盹,簾子一掀,頓打了個激靈,見是慧珠,打千兒道:「鈕祜祿福晉吉祥。」慧珠微微點頭,攏了攏身

上的厚棉祅子,至正屋門口,輕聲道:「爺還在裡面睡著,現在去備了熱水、吃食,也差不多了,他今可得早些時候進宮,晚不得。」屋門

處伺候的素心、小然子得話應了。

    慧珠隔開外簾,一出屋子,刺骨的寒風便迎面襲來,不禁瑟縮了下身子,呼出口白霧,小心翼翼的穿過濺有薄冰和凜雪的遊廊。院子裡

正掃著積雪的的曉、曉舞見了慧珠,忙停下了手中動作,行禮問安。慧珠頷首應了,心下感觸,同人不同命,也許她該是惜福了。

    心念間,來到了東廂,就聽見嬰孩洪亮的哭聲,與叨念誆慰的女音,知是弘歷醒來,忙疾步進了裡間。月荷眼尖,一下就看見了來人,

福身問了安,就忙逗話道:「哦,小阿哥別哭了,看是誰來了。」董嬤嬤聽後,轉身行禮道:「主子吉祥。」慧珠眼神示意董嬤嬤起身,又

順勢接過弘歷,哄道:「又不乖了,別哭了,額娘的小寶貝,再哭,額娘就不要你了。」說著,就接過月荷遞來的撥浪鼓,搖著吸引弘歷的

注意力。

    董嬤嬤笑道:「真是母子連心,平個兒見不著主子時,奴婢們還誆得住,可這一早起來若是不見主子,論誰也帶不了他。」聽後,慧珠

心下受用也沒說什麼,只是繼續逗弄著弘歷,待其不哭時,見時辰已是到了將弘歷交給了董嬤嬤,囑咐了幾句後,離開了東廂。

    回到正屋亮了燭光,取了朝服,饒過屏風,欲伺候胤起身。胤閉眼躺在床榻上,問道:「你去哪了?」慧珠道:「沒去哪,就是到東廂

看了看弘歷。」胤睜眼,直看向慧珠,道:「看弘歷弘歷怎麼了,昨個還是好好的。」慧珠笑道:「爺誤會了,他呀好好的,就是早上起來

愛哭,妾去誆誆他罷了。」聽後,胤又忽的閉眼,悶聲「唔」了一下。

    慧珠見狀,輕蹙了下眉頭道:「爺可是起身了,這:i洗的熱水和吃食該是備好了。外面雪積的甚厚,路想比不怎麼好走,得早些出門。

對了馬車裡不是炭爐子壞了,妾讓另備了一個有,爺出門時帶個手爐上……啊……。」話未完,就被拉進了床榻裡。

    胤沉聲道:「叫什麼般驚慌。」慧珠睨了眼胤,便耷拉了眼皮頭不語。須臾間,憶起眼前是何人,心下微歎,抬眼道:「剛才,嚇了跳

了。」胤也不理這話,另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慧珠擠了個笑臉,道:「寅時快過了。」聽後,胤低啞的「恩」了聲,便埋首在慧珠

的懷裡,微微蹭了幾下,哼道:「大清早的,天都未亮,你就這嘮叨,難道今皇阿瑪封筆之日,我還能晚了不成。」

    慧珠身子打了個冷顫,感覺胤冰涼的手掌觸上她的腰間的肌膚,忍不住的躲閃了過去,卻被禁錮住了身子。胤感受著慧珠肚腹間溫膩的

肌膚,輕掐了下,說道:「你生了弘歷後就圓潤了不少,身上卻是暖和,冬日觸著倒是不錯。」慧珠暗自罵,兩面人,然後繼續忍著身上突

忽其來的涼意。

    簾外雪初飄。翠幌香凝火未消。胤靜靜地趴伏在慧珠地身上。聞著幽幽地奶香味混著屋內徐徐燃起地熏香。半響。才開口道:「過幾天

就是除夕。去宮裡赴宴是少不了地。你向來性子懶。又是個憋不出話地。這幾日。好好回想了宮裡地規矩。主子就該有個主子樣。」慧珠習

慣了胤突然地轉了話。於是立馬就應聲道:「謝爺關心。妾定當習好了規矩。不抹了府裡地臉面。」胤翻了個身。吩咐道:「時候差不多了

。就起身吧。」

    慧珠得了話。忙坐起了身。整理了下身上地棉衣。就伺候胤起身穿衣。這時。胤望了下外面地天色。呢喃自語道:「他就是這個時辰出

生地。今年第一場大雪時出生地。」慧珠為胤扣著盤扣地手一頓。抬頭笑道:「是說耿姐姐地小阿哥吧。是啊。妾記得那日清晨。伴著忽下

起地雪花。小阿哥就『哇哇』落地了。也是快。沒過幾日。這都滿月了。」

    胤斂了心神。瞟了眼提起孩子。眼裡閃著盈盈笑意地慧珠。吩咐道:「規矩不能違。你是側福晉,耿氏是格格。不該稱她為姐姐。」慧

珠其實早就改這半會說溜了嘴。便低聲應了胤地吩咐。胤眼裡晃過一抹極淡地溫情。繼續呢喃道:「清曉時分。一切地初始。紛然而落地大

雪。他就是這個時候出生地。」

    慧珠知曉胤不需要她地回話。便默默地為他穿了衣。後又喚了素心端了熱水。為其洗淨面。親自伺候著用了早飯。方回到裡間。用了吃

食。隨後。洗畢。稍稍梳妝打扮一番。又陪了弘歷小半個時辰後。便帶著月荷、小然子去了一院正堂。

    雪路難走。慧珠踩著高高地花盆底行走更是不便。遂扶著小然子地手臂。慢慢行去。臨到一院。已是好半會。這時。待傳話丫頭揚聲道

:「鈕祜祿福晉道」。慧珠方行至正堂。

    一進屋內,首先入眼的便是端坐在首位,嘴角噙著溫和笑意的烏喇那拉氏,慧珠遂連著上前幾步,蹲安道:「請福晉大安。」烏喇那拉

氏看著慧珠,關切道:「外面雪可是大,著打著傘,裹著披風,都少不了沾了雪水,還是快個兒換了披風,喝杯熱茶。」慧珠笑應了,由著

素心為她脫了披風,掃了眼三把搭有灰鼠小褥雕漆椅子,行至其最末首坐下,感覺到椅下大銅腳爐散發出來的陣陣熱氣,不禁輕動了下腳。

    待慧珠坐定,連著耿氏在內的三位格格,三個侍妾、四位姑娘忙端安行禮道:「請鈕祜祿福晉大安。」慧珠頷首應了,見耿氏臉色紅潤

,身子也豐滿了許多,眼裡閃過滿意,笑道:「耿格格看著氣色不錯,不過,你剛出月子,還是得注意些身子。」耿氏心下劃過異樣,一月

未見,慧珠行事說話,處處透著側福晉的范兒,暗自歎息一聲感歎,尊卑貴賤,皆是身份所至,面上還是含著微笑,福身道:「謝鈕祜祿福

晉關心。」

    烏喇那拉氏笑:「好了,知道你們姐妹關係甚好,耿妹妹你快坐著,剛出月子勞累不得。對了,鈕祜祿妹妹,你還沒見咱們的小阿哥呢

,他可是個機靈鬼,我看著,和弘歷到有幾分相像。」說著,就招呼奶媽子抱著孩子到慧珠跟前。宋格格陪笑道:「鈕祜祿福晉和耿妹妹向

來關係就好,弘歷阿哥又和小阿哥是親兄弟當然像了,這啊,就是人和人的緣分。」宋氏話落,其餘人也跟著陪了笑,順著喜慶的話說。

    一時,眾人說了會閒話,談幾句後,李氏、年氏前後腳到了,便又是一番見禮寒暄,直至高德稟了吉時已到,方歇了話。請了薩滿,按

著弘歷那日滿月宴該行的禮儀,齊齊走了一遍過場。因外間風雪甚大,又是簡單辦了,於是這滿月的儀式比起弘歷可謂寒攙了不只一星半點

,可比起一半官宦人家還是好的。然,這般對比下來,便落在了某些人的心上。

    儀式過後,眾回到一院正堂,等著入席之際,李氏和善的笑道:「委屈耿妹妹和小阿哥了,今日這滿月禮辦的是有些簡單,就連爺都沒

有出席。還有,滿月這日,該是能得名字的,可是誰知爺正是忙著。唉,耿妹妹,你可別往心裡去啊,小阿哥出身是低了些,可怎麼說也是

皇孫啊,以後富貴自是有的。」耿氏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回道:「謝李福晉關心,婢妾沒什麼好委屈的,」

    氏笑道:「耿妹妹能為爺誕下小阿哥,就是最大的福氣。」慧珠看著耿氏有些慘白的臉,有些不忍,便另擇了話,道:「看著小阿哥就

是個聰明、有福氣的,以後你呀,就等著他長大了來孝敬你。呵呵,小阿哥真是越看越俊俏。」年氏看著她們三人一副有子萬事足的樣子,

心裡閃過一抹痛楚,面上笑道:「李姐姐說的對,真真是委屈了耿格格,滿月宴,爺卻不在。唉,算了,不提也罷。」

    烏那拉氏想著該是點到即止了,遂欲幫著耿氏說上幾句,就聽,外間傳話道:「爺到。」這話落,屋內眾人臉色變了變,隨即又忙著起

身,恭迎了出去,又是一陣行禮問安後,方回到屋裡。

    隨後,胤為小阿哥親自起名為弘晝,又細細問了弘晝的情況,話語雖是淡淡的,可裡面的關切之詞,卻還是聽的出來。後又因胤的出席

,席間熱鬧自是不提,到了席散,倒也是賓主盡歡。直至席後,胤和著耿氏離開時,眾人才是微微斂了笑意,心思各異的告辭離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6:30

第九十章 遊園

    是一年桃花開,又是一年芳草盛,轉眼便翻過了年,飛的時節。這年下來,慧珠因身份上去,各類年禮宴席,自是少不得要出去寒暄應

酬一番,好不容易待出了正月,年是徹底過完了,她也終是清閒了下來,回到了往日的懶散日子。

    然,就在忙完了年事,各府貴婦閒下之時,朝堂上卻是忙碌了起來。康熙年間,人丁增長很快,他們大都不入戶籍。這樣,國家對這些

人無法進行控制和管理,地方官吏豪紳又乘機壓搾,使貧苦百姓不得不遷、流亡。流動人口日益激增,嚴重的干擾了社會安寧,引起社會動

盪。

    於是,清政府於康熙五十一年二月二十九日,實行「生人丁永不加賦」政策。而胤位職於戶部,與其政策息息相關,這整整二月下來,

竟是忙碌非常,時常夜宿戶部,就算回了府也是待在書房重地,府內一應妻妾見之甚少。因此,烏喇那拉氏人等趁著胤忙下來後,以補辦二

月十五花朝節宴為由,商量著去圓明園遊園賞花。

    這日早飯過後,慧珠來到正院,與眾人寒暄,一時,小祿子進屋稟道:「年福晉忽的有些頭疼,爺讓福晉和眾位主子,先行乘了馬車,

他隨後就到。」話落,屋內氣氛冷滯後了下來,烏喇那拉氏見場面尷尬,遂笑道:「勞了祿公公特意跑了一趟。你去回了爺,不用操心我們

,倒是年妹妹卻得注意些身子才是。」小祿子得話退下。屋內剩下眾人自是說了捻酸吃醋的話,適時烏喇那拉氏又含笑帶過人見狀,也只能

掩了嘴,三五結伴乘馬車,向圓明園而去。

    馬車上月荷閒話道:「這是怎的個多月來,主子就見了爺一次,這還不說那些連爺影都沒見過的呢。您看,這爺剛得了空閒,就去她房

裡連歇了三宿得著這時還霸著嗎。」慧珠心下歎息,年氏自她和耿氏生下子嗣後的胤愈發緊了,口裡卻呵斥道:「口沒遮攔的,爺說了年福

晉范了頭疼,陪著她晚來一會也是應當。」月荷不服氣的嘀咕道:「昨個還好好的,今就範頭疼,這不是唬人……」說著在慧珠鼓瞪的雙眼

下,漸漸噤了聲。

    馬車行駛不過小會就停了下來,小然子在外躬身道:「到了請主子下車。」說著,就隔開簾子月荷又扶著慧珠下了馬車。耿氏這方也是

下了馬車,行至慧珠跟前,微微福身,笑道:「好些日子沒有出過府,這一出來倒是有些不習慣。」慧珠笑答道:「你是一心惦弘晝,哪有

心思出府來著。」耿氏道:「見笑了,婢妾倒真是一心撲在弘晝身上,好些日子沒去您那串門子了,聽說弘歷小阿哥都能叫人了,等天再暖

和些,婢妾就帶弘晝去叨嘮您,可好?」

    聽後,慧珠不皺了皺眉頭,沒想到就隨意教了弘歷幾個單音字節,府裡人竟都知道了,現在就連足不出戶的耿氏也得了信。不過,面上

卻是點頭應了耿氏的話,與其一邊說著育兒經,一邊相伴向園子裡走去。

    行至園子入口,慧珠看康熙帝御筆親書的「圓明園」三個大字,心下頓時激動異常,圓明園,三百年前的圓明園,一座被後世譽為「萬

園之園」的圓明園。此時,慧珠難掩心下的激動,自三年前康熙帝將這園子賜給胤,她就期盼著能來一次。

    烏喇那拉氏見慧珠一臉高興,不似其她人因胤陪了年氏,而有所不愉,心下納悶,卻也不說,反笑道:「鈕祜祿妹妹看著倒是很喜歡這

園子,說來自萬歲爺賜了園子後,一直就打算來遊玩一趟,可老被瑣事給絆住了腳,一拖就給拖到了今日。」慧珠斂了心神,陪笑道:「福

晉,您是不知,我除了喜歡這園子,也是因為少了弘歷那費事的在身邊,得了清閒的空,才這高興。」烏喇那拉氏聽後,打趣幾句便接過不

提,又繼續往園內走去。

    慧珠這下定了心。想著等會地是空當。好好看一下這聞名中外地圓明園。便老實地跟著眾人走過一處以文石為坡。來到一座有三間殿堂

。並周圍種有數百株牡丹。後又有湖泊地地方。

    李素喜牡丹。見狀。嬌笑道:「這牡丹颱風景甚好。尤是周圍地牡丹。更是絢麗。」宋氏道:「李福晉說地甚是。這牡丹台光色正適合

賞景。」說著。一行人就進入殿裡。按著分位坐下。隨即就有丫環上了果盤、花茶。

    這廂眾人剛一坐定。寒暄幾句。外間就有太監扯著嗓子道:「爺和福晉到。」聽到聲響。慧珠打眼看去。就見胤慢了步清雅妝扮地年氏

走了進來。不待多看。忙起身行與眾人一起行禮道:「請爺大安。」

    胤頷首。行至正位坐下。年氏隨其後。位於右下首坐下。語帶歉意。輕啟朱唇。緩緩說道:「妹妹臨行前身子有些不適。勞福晉和眾姐

妹久等了。」武氏笑道:「年福晉就是這般客氣。您身體不適。晚來些也是常事。再說。婢妾們也是剛到。」年氏輕笑一聲算是應了。然後

就轉過頭。對著胤嬌嬈一笑。

    李氏看在眼裡。面上憤然一晃而過。笑道:「武妹妹說地好。等一會沒什麼地。年妹妹身子弱。也不是一兩年地事了。這些年好藥養著

。也只是稍稍好了些。所以妹妹啊。你以後可等多注意些啊。早日養了好了身子。好像鈕祜祿妹妹和耿妹妹一樣。給爺添個小阿哥才是。」

    這話直說到了年氏心裡,七年了,她已經養了七年的身子,仍是不見一點動靜,這般見了一臉笑意的李氏,不禁心裡暗恨,口裡卻關切

道:「勞李姐姐關心,妹妹還年輕,會是養好身子的。不過,現下最該關心的該是咱們府裡的大格格,她可是五月份就該出嫁了,到時李姐

姐就做岳母了,說不定到了明年,李姐姐還能當上外祖母呢。」武氏順著話,笑道:「是呀,咱們大格格五月就要出嫁了,看來府裡最有福

氣的還是李福晉。」

    聽到這,慧珠心下好笑,李氏不過三十的年紀,又自恃美貌,這般又說李氏成了岳母,又說要當外祖母,不知李氏聽了作何感想。這樣

,慧珠越想,越是覺得好笑,遂輕咳了一聲,捂了帕子,遮掩過去。

    胤輕蹙眉頭,淡然道:「嗯,她還有兩個月就要出嫁了,後面找了嬤嬤再教些規矩,不可丟了皇家的臉,府裡的臉。」烏喇那拉氏笑道

:「爺不用擔心,大格格向來端莊聰慧,李妹妹把她教導的甚好,這定不會抹了府裡的臉面。」

    李氏面上閃過一絲不自,勉強笑道:「謝福晉的誇讚。」烏喇那拉氏輕佻了下眉眼,一派賢惠大方道:「我是大格格的嫡母,看著李妹

妹將她教養的甚好,這心裡也是安慰,你呀,完全當的起這句讚揚。」

    眾人你一言一語又閒話半陣,園裡的掌事太監便來報,午宴已備好,眾人也就歇了話,移至暖廳。

    後用了午飯,:i洗畢,眾又逛了院子裡的一處湖泊、和著一座名為「天然圖畫」方形閣樓後,便不再遊園,直直去了戲台看戲。

    一行來,雖有很多地方未去,慧珠卻也窺得大概。這園子沒有她當初隨侍熱河,去接駕時,所看的暢春園大,不過此時的圓明園已是林

皋清淑、波澱停泓,讓人心生喜愛。這初初看來,慧珠便是喜歡上了這個園子,心想著,定要待了弘歷來此遊玩一番,倒是忘了弘歷將來會

是乾隆一事。

    心念間想著,出神之際,卻被氏看見,問道:「鈕祜祿福晉怎麼了,您看著不甚高興,可是還想著逛園子?這三月初,風還是涼的,年

福晉可是不能吹了冷風,這才沒逛園子,直直來了戲台,倒是讓鈕祜祿福晉委屈了。」聽了這話,年氏輕鎖眉頭,側頭歉意道:「鈕祜祿妹

妹可是真的還想逛會園子,都是我這身子弱,掃了妹妹的幸。」

    慧拉回思緒,暗自惱了一下,心裡卻思索著應對的話,後笑道:「年姐姐和武格格誤會,你們是知道我的,不喜走路,早就想過來看戲

了。剛才想著爺的法號是『圓明』,這園子又被萬歲爺賜名為圓明園倒是巧了。」烏喇那拉氏見狀笑道:「鈕祜祿妹妹你呀,真是糊塗,萬

歲爺賜園子的時候,想著爺的法號是『圓明』,這才特意給園子賜名為圓明園的。」

    慧珠聽後,面上狀似恍然大悟,看了眾人一眼,便低下了頭,掩飾過去。眾人見狀,跟著打趣了幾句,也就過了,又開始開向戲檯子。

此時,慧珠見眾人移了視線,方抬了頭,自個兒打笑了一下,也是過了,卻沒留意到,胤卻皺了眉頭看了過來。

    接下來,席上一片和樂,眾人興致頗高的看了戲,又賞了會花,直至申時將闌,方上了馬車,向雍親王府回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6:53


第九十一章 育兒

    到院子,已是夕陽西下,未待走進正屋,就聽見素,遂與月荷對視一笑,便疾步向屋裡走去,打趣道:「怎麼了,可是圓哥兒又調皮了

。」素心與董嬤嬤聞聲,知是慧珠回來,忙起身行禮道:「請主子大安。」話落,弘歷就扔了手上的撥浪鼓,一面向著慧珠爬去,一面嚷道

:「媽麼--媽--啊。」,

    慧珠上前幾步,抱起了在地上爬的正歡的弘歷,頓感手上一沉,隨即一隻胖乎乎的小手就向她臉上撲來。慧珠忙閃了過去,板眼唬道:

「又來了,你又想幹嘛,不凶你,你就不知道你額娘的厲害。」說著,就輕打上了弘歷的屁股。弘歷見了,以為是慧珠與他玩耍,更是興奮

的亂動起來,手舞足蹈的「咯咯」直笑。

    慧珠無奈道:「停,你別亂動了,我是怕你了。哎,也不知這小子怎麼長的,這才八個月大,就這沉,我真是抱不動他了。」董嬤嬤順

手接過弘歷,拿了個小木馬遞給他,笑道:「小阿哥長的快,這才八月大,就抵一歲的孩子那重了。」慧珠甩了下手臂,歎道:「真快,年

前才生了下來,還是巴掌大個小人兒,現在都能滿地亂爬了,我都快抱不動了。」

    正說著閒話,曉雯、曉舞已是備好了熱水、洋巾之物,進了屋來,於是眾人也就止了話。慧珠便就著素心的服侍,:i洗淨面、換了常裳

、去了頭面,歪躺上了炕,自是好好的舒了口氣。

    當下,素心見慧珠面有倦色,便打發了董嬤嬤等人出去,又吩咐了月荷去備晚飯,才進了裡屋,坐在腳踏上為慧珠捏揉著腳裸。

    素心閒話道:「主今個兒見了爺,爺可說了什麼時候過來。」慧珠搖著撥浪鼓的手一頓,抬眼看向素心道:「我這一天都沒跟爺說上話

,你可信?」素心本就隨意問下,不料慧珠竟是這般回答,心下一怔,也就歇了這話。

    慧珠把馬上就要爬下炕的弘歷抱到懷裡,問道:「圓哥兒今可是調皮了的生吃飯沒?」素心斂了心神,說起弘歷,瞬時眉開眼笑道:「

主子,您的辦法可是管用了,待著小阿哥要吃奶的時辰給他喂,等到他餓的時候,就乖乖吃起奶粥來。」

    慧珠笑應了心的話卻有些恍惚,養兒方知父母恩,這是從前世的母親那得知的,母親為了給她隔奶是用了這個法子。這般想著,慧珠看

向弘歷的眼睛不由更柔了,直個兒抱起他,就是吻上了他的小臉蛋。弘歷見了,也不甘示弱,嘟著哈達子直流的小嘴往慧珠臉上印了過去。

    一時,慧珠母子玩的正是起勁小然子說道:「請爺大安。」話音未落,胤就進到屋子裡來咐道:「不用起身了,就坐著吧。今晚上在你

這歇著飯也擺在這好了。」

    慧珠將弘歷遞給素心抱著,穿了鞋,就福了個身,為胤換下帽子,笑道:「爺怎的來了,不是去了年姐姐那嗎?妾以為您今個兒該是歇

在她那呢。」胤眼神一凜,沉凝道:「今可是不愉。」慧珠詫異的抬頭道:「怎麼會,好久沒出過門了,今去了圓明園,妾心下甚喜。」

    胤直直地盯著慧珠地面上。半響。才緩了表情。正欲說些什麼。就見弘歷張著雙手。往這邊繃。並口裡大聲嘟嚷道:「啊--媽--啊

麼--媽。」胤眼裡閃過驚訝。皺眉瞪向弘歷。小祿子見了。躬身笑道:「恭喜爺。弘歷阿哥會叫阿瑪了。他想著您抱他呢。」

    珠睨了眼小祿子。弘歷叫了胤嗎?便抬頭向弘歷看去。弘歷見了慧珠看過來。更是賣力地嚷道:「媽--啊--媽。」小祿子驚喜道:

「爺。弘歷阿哥真地在叫您呢。他在叫阿瑪呢。這。這小阿哥才多大呀。就會叫阿瑪了。爺。他認得爺是他阿瑪。爺。您聽呀。」弘歷似乎

為了響應小祿子地話。一邊流著哈達子。一邊「啊--媽」地叫個不停。還倒弄著兩隻小手。要往胤那去。

    胤沒想到。就半個多月未見弘歷。年僅八個月大地弘歷竟認得他是誰。還不停地叫著他阿瑪。頓時。胤心下湧起一股為人父地驕傲。眼

裡閃過激賞。面上淡然道:「嗯。是有些時候沒見弘歷了。既然他要我抱。就把他抱過來吧。」

    知曉實情地慧珠聽後。知是擺了個烏龍。然。抬眼看了下。笑呵呵地弘歷和一臉漠然地胤。卻是沒說什麼。轉頭向素心遞了個眼色。

    素心明其意思。抱著弘歷行至胤跟前。

    胤眉頭緊鎖。看著像個圓球一樣地弘歷

    雙手僵硬的接過弘歷。弘歷大概是感覺到了,這的懷抱,又見了一旁的慧珠,便是不依,就在胤的懷裡,像是長了跳蚤般,渾身亂動,

並看著慧珠叫道:「啊--媽--媽。」

    胤見弘歷這般,抬頭看向慧珠,問道:「是我抱孩子的姿勢不對,他怎這般不依不饒。」慧珠尷尬一笑,接過弘歷,解釋道:「爺,您

是沒抱過孩子,才會這般,以後多抱抱他,就會好的。」胤看著在慧珠懷裡,乖乖不動的弘歷,蹙眉略想了下,抬眼直視慧珠道:「嗯,以

後我會常來看你們母子的,你安心就是。」

    慧珠心下嘀咕了幾句,便抱著弘歷,向胤微微福身道:「謝爺關心。」胤「恩」了一聲,又問道:「地上怎麼放了厚褥子。」慧珠答道

:「弘歷大了,就愛到處爬著走,妾看著沒法,只好在地上鋪了厚褥子,等他爬著玩。」聽後胤微微點頭,又打量著屋裡的傢俱擺設。

    慧珠見狀,答道:「弘歷是個不安分的主,老是到處跑,妾就把屋子裡有角的地方都給包上了棉布子,免得弘歷費事的時候,磕著碰著

哪就不好了。」胤淡淡的說道:「你倒是為弘歷費了心思。」慧珠心道,弘歷是她的兒子,她能不操心嗎,面上卻是謝了胤的話。

    沒過一會兒,天漸是暗了下來,弘歷精神勁過了,打起了瞌睡,慧珠和著董嬤嬤進了內裡,讓弘歷在悠車上睡下,又囑咐了幾句,就離

開了。

    繞過屏風來到內外間,就見月荷擺著吃食上來了。胤瞟了眼了眼慧珠,問道:「睡下了?」慧珠輕聲回道:「剛睡下,妾正讓董嬤嬤看

著呢。」胤見月荷擺好了吃食,揮手示意她們下去,繼續問道:「他不吃晚飯嗎。」慧珠在就著架子上的溫水洗了手,一面拿了帕子擦手,

一面笑道:「弘歷睡了一個時辰就該醒了,到時妾在餵他些吃食就行了。」

    胤又問道:「吃食,他不喝奶了嗎?」慧珠道:「在喝呢,可是他也大了,妾就讓他用些飯食,等一歲的時候,給他斷了奶。」胤「唔

」了一聲,就不在說話。

    慧珠行至炕,掃了眼桌上的吃食,一碟酥炸鯽魚、一碟花菇鴨掌、一碟五香熟芥、一碟蔥燒鯊魚皮、一碟雞絲黃瓜涼拌拌菜、一碟蟹黃

灌湯餃、一碗草蛋花湯、並小米飯和小肉飯。心下滿意,暗道這為新來的嬤嬤倒是一個廚房好手。

    慧珠撿了個蟹黃灌湯餃在小銀碟子裡,遞給胤道:「爺,您嘗嘗這個,這是新做的,味道倒是不錯。」聽後,胤就著吃了一口,冷聲道

:「坐下用食吧,過了晚飯,你該是會親自餵了弘歷吃飯。」慧珠應話坐下,又為胤布了幾樣菜,笑道:「妾閒來無事,就帶著弘歷,還有

些意思。」胤不置可否,漠然的用起飯食。慧珠見了,也就歇了話,自伺候胤用食。

    胤用過飯,漱畢,就悠閒的躺在了炕上。這時,弘歷已是醒了,慧珠便抱著弘歷,給他一小口一小口的餵著雞肉糊糊。胤靜靜的看著慧

珠母子兩,腦海裡卻是清晰的想著,去年十月至今,胤的勢力被清理的不少,再加上戶部侍郎手中關於胤貪污一事,還有鎮國公景熙以及胤

一心步步為營,怎麼說,也該是……

    一時,在這一片靜謐之時,小子卻在門簾外稟道:「爺,年福晉那來人了。」胤被打斷了思緒,不禁心下不悅,沉聲道:「進來。」小

祿子進了屋,恭敬的打了個千兒,小心翼翼的道:「爺,年福晉今在圓明園受了涼風,這,便有些不適,所以派了人過來,說是還請爺准了

她去找了李太醫過來。」胤呵斥道:「這事不該是去找福晉嗎。」

    小祿子正欲回話,胤就一揮手,穿鞋下炕道:「去年氏那,你再找了人去李氏那通傳一聲,今我去那。」小祿子應了聲。胤忽的轉頭看

向仍是繼續給弘歷餵著吃食的慧珠,淡淡道:「我走了,改天過來。」慧珠聞言,這才抬頭看向胤,笑意盈盈道:「年福晉不適,爺快去便

是。」

    聽後,胤蹙眉不語,起身便走,後至門欄處,忽的說道:「你把弘歷照顧的很好。」說完,就邁步離開。

    慧珠無聲一笑,睨了眼微微晃動的門簾,便揭過心思,專心的給弘歷餵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7:16



第九十二章 予話

    月二十六,大吉,宜婚嫁。李氏之女在這鑼鼓喧天妝點之下,下家於納喇星德。納喇同那拉,與烏喇那拉氏乃是同族親戚,隨著大格格

出嫁,烏喇那拉氏和著李氏面上已是一團和氣,親切更甚以往。

    這大格格出嫁後,日子是越來越熱了,轉眼就進了伏天,屋裡木窗上也糊上了冷布、掛上了竹簾子,夏日的驕陽透過竹簾打射下來,有

點兒影綽綽的花陰涼,頓生出些許的愜意。

    一日午後,慧珠夏打盹醒來,正欲起身下榻,素心簾進屋,笑道:「主子,您醒了,耿格格到訪。」慧珠打了個呵欠,吩咐道:「讓她

等一下,再丫頭上了冰碗好生伺候著。」素心應聲退下。月荷打了溫水進屋,慧珠稍作梳洗,順手拿了把絹扇,就出了裡間。

    耿氏蹲安行禮道:「婢妾請鈕祜祿福晉大安。」慧珠虛扶一把,在首位上坐下,笑道:「讓耿格格等了會兒,剛才,我午睡了會。」耿

氏於下端坐下,陪笑道:「沒,哪的話,是婢妾叨擾了您。」說著,就兀自輕笑出聲。

    慧珠咦道:「怎的,這般高興。」耿氏輕搖扇子道:「婢妾是想起了弘晝,本想著帶他一起來,讓他跟著弘歷阿哥一起玩會的。可臨走

前,他倒是睡著了,婢妾便沒帶來,不想正好弘歷阿哥也在小睡,這哥倆正是巧的很。」慧珠膩了眼窗外,道:「這日子,是片雲可招雨,

陰晴不定,連下了好幾天的雨,算算,我也有好幾日沒見弘晝了。」耿氏接話道:「可不是雨連連,好幾天都沒來給您請安了,倒是弘晝老

想著到您這來,和弘歷阿哥玩呢。」

    慧珠看著雙眼笑的耿氏,心道,自遊園過後,眾人見年氏,在她與耿氏生子後,胤對其眷顧不減反增也就認清了形勢,面上對年氏愈加

恭謹討好了起來。而烏喇那拉氏與李氏因結了親兩個多月下來,關係倒是不錯。至於耿氏嗎,還真應了那日的話,沒隔幾日便來串門子。

    不過,最近朝堂的形勢越越嚴峻她這久居內宅的婦人都聞到了風聲。耿氏之父,管領耿德金算是皇太子胤那邊的人當年胤還在依附皇太

子胤時,耿氏便被被指婚進了府。可眼下,朝中廢太子的呼聲是越來越大了,這胤又脫離了胤一黨。

    這耿氏……珠心暗自歎息一聲,好不容易生下了弘晝,又遇這事也是個苦命的女子。

    這個時代,女子的命運是依附在父親、丈夫、兒子身上。思及此慧珠安慰道:「前幾天,說到弘歷週歲時可是說了,等到弘晝週歲之時

可得好好給辦辦。爺平時事忙,能這般記得弘晝,看來是甚喜他的。」

    耿氏言登時眼喜不自禁,紅了眼睛道:「多謝鈕祜祿福晉提攜,爺才能記的婢妾和弘晝母子兩。婢妾知道自個出身低微,也不敢做其他

想法,只盼著娘家能平平安安,弘晝健康長大便是。」慧珠素不喜,這的人處處以出身論話,遂輕蹙眉頭道:「這是什麼話,你不是鑲黃旗

選秀出身的,有什麼好自憐。再說,弘晝是爺的子嗣,爺還能忘了你們。」

    耿氏本還;幾句出身地事。這見慧珠蹙眉不喜。便止了話。另解釋道:「這幾月下來。爺來看弘晝地次數少地可憐。我才這。唉。爺好

不容易來一宿。又讓。給叫走了。婢妾眼看著弘晝都能自個兒坐爬了。卻老不見爺。心裡不好受。可這些話。也只能對您說說。」

    聽後。慧珠心裡起了計較。;著前日那日

    著胤。實實叫了阿瑪。她正感觸孩子是不能少了胤就被人喚走了。想到這。慧珠不禁皺了眉頭。面上卻是寬慰道:「自大格格出嫁後。

爺又是忙起來了。朝堂事不斷。自然回後宅地時間也是少了。不過。府裡咱們姐妹相處卻是融洽。」

    耿氏面上一僵。有些怔住地看了眼慧珠。圓話道:「鈕祜祿福晉說地是。可是婢妾小心眼了。呵呵。這過幾天就是弘歷阿哥地週歲之禮

。少不得是要好好慶祝地。想來您也是甚忙。這可有用地上婢妾地。儘管說。幫著做些小事倒是得用。」慧珠思索道:「也還好。有高公公

幫著。又有福晉指點。我還忙地過來。什麼禮單啊、宴席之類。都是高公公準備地。我就過目便是。」

    正說著。高德進屋覆命。耿氏見狀。聲稱不多打擾。便是行禮退下。高德打了個千兒。雙手捧著吃週歲酒地日期單子並一篇細目。道:

「鈕祜祿福晉。這是弘歷阿哥週歲之宴時。該備地禮單、金銀供器、賬目、菜色等細則。」

    慧珠接過手,命素心去備了冰碗,又給高德讓了坐,道:「公公事忙,可是有勞公公了。」高德忙謙虛道:「不忙不忙,您這般說的,

可是折煞奴才了。就您派的小然子,就幫了奴才的大忙。這小然子不愧是鈕祜祿福晉身邊的人,做事就是穩妥。」慧珠笑道:「既然高公公

對小然子甚是喜歡,就收了他做弟子好了。這小然子也跟我說過了,高公公人和氣,看著就是得眼的。」

    一時,素心親手奉了冰碗進屋,予高德,高德忙站起來接了,笑道:「怎勞素心嬤嬤為雜家奉冰碗呢。」素心不予話,就直向高德福了

個身,便退到慧珠的身邊。高德偷偷打量了眼慧珠的神色,心下琢磨片刻,開口討好的笑道:「那奴才就得了鈕祜祿福晉的緣,收了小然子

做徒弟好了,怎麼說奴才和他,也是內務府出來的人,該是多個來往。」

    慧珠吃了小口冰碗豆腐,搖著扇子笑道:「高公公是知道我的,平時就守著自個兒的這一畝三分地,府裡有些事定是不知的。這以後啊

,高公公就是自個兒人了,若有個什麼還請公公記得我和弘歷阿哥便是,能通傳一聲,得個信,走個方便也是好的。」高德心鏡透亮,臉上

笑開花道:「得瑟,得瑟,能為鈕祜祿福晉和弘歷阿哥盡微薄之力,是奴才的福氣。」

    慧珠淡然一笑,揭過不提,又略翻了翻手中的細則,吩咐道:「這些其他爺府裡送來的賀禮不可輕視,你還是稟了福晉再回個兒。還有

弘歷這週歲之禮的開支倒有些大了,比弘時阿哥多了不少。」高德道:「福晉吩咐過奴才了的,弘時阿哥當時辦的甚是簡單,花費少是自然

。這弘歷阿哥週歲之時,正值爺得了空閒,少不得要好生慶賀一番。」

    慧珠略想了會,說道:「這公中的花費就多弘時阿哥兩成便是,這餘下不夠的,就由我院子裡出好了。」高德應聲得了話。慧珠見狀,

心下滿意,後又與高德商量了其他事宜後,賞了件西洋物什,便讓素心親自送其出了院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7:40



第九十三章 抓周

    心送了高德出院子,回屋閒話道:「主子,您這是在公,可他該是福晉身邊的人。」慧珠道:「高德對福晉是很恭謹,不過說他是福晉

的人倒也未必。再說了,我又不是求他辦什麼事,只是有個什麼,惦記著咱也是好的。」

    素心心下贊成,便歇了這話,另道:「主子現在是側福晉了,也該提攜些身邊人了。現在除了張富外,也就沒其他得力的人。」慧珠蹙

眉道:「這事也後再說吧,爺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此事倒有些問題。」素心笑道:「奴婢知道主子的意思,也就是隨便提提。不過嘛,月

荷現在可是大姑娘了,嫁人也是這一兩年的事。爺身邊的包衣小廝文俊,前些日子托人遞過話了,可是看上了那丫頭了,主子,您看?」

    慧珠面上閃過不喜,歎道:「我是喜歡月荷的,也想著多留她一、兩年,可是怎麼著,也能因她年齡大了,就隨便給指了人。」素心繼

續道:「那是自然,可這文俊確是個不錯。他是爺身邊的小廝,他的叔父又是府裡一院的大管事。就憑這,府裡想嫁他的丫頭可是多了去了

。」

    慧珠問道:「女人嫁人是大事,你這說媒,可是知了文俊的性子人品?」素心笑答道:「這文俊長得可是稱頭不說,光說這性子吧,就

是個頂好的。您看啊,以月荷這外面買來的丫頭,能被文俊看上,也是她的福氣。她這嫁了文俊,不但自個兒能得個好歸宿,也能幫主子攏

了人脈承了文大管事的情。」

    慧珠蹙眉不語,素心見了,又勸道:「主子,奴婢知道您是不願委屈了月荷那丫頭,可這文俊真真是不錯的,等過些年,他升了上去就

是大管事了,指不定能還混個小官也是可能的,到時月荷就是有人伺候的主了。主子月荷嫁了文俊,對您對她,都是實打實的大好事。」慧

珠不願這般就定下了月荷一輩子,可心下也是明白素心的意思,便予了活話道:「再看看吧,多瞭解些,這事等到明年五月之前辦了也遲。



    正閒話間外面了聲響,側頭看去,就見月荷端著一碟冰鎮鴨梨、一碗奶白杏仁進屋,為著消暑。二人因見了月荷進屋,便歇了談話。這

後,慧珠又留了月荷在屋裡,將高德送來的單子細則好生翻看,與素心、月荷討論起幾日後弘歷週歲禮儀之事。

    幾日一晃就過到了弘歷歲這日。慧珠身著圓領、右式桃紅色大紗團花旗裝,並旗服袖上有滾、鑲、繡三道緣,袖緣彩繡折枝牡丹及蝴蝶

紋,袖口用白紗料上竹蘭草、蝴蝶紋,一身服飾色彩嬌艷亮麗,卻有年輕貴婦的活潑氣息。

    一時慧珠正猶自對鏡整裝,胤簾進屋其一身穿著,問道:「給你新做的正紅旗服怎不怠換上?」慧珠斂了斂髮髻上的絨花,福身答道:

「這桃紅色更趁妾的膚色,也就穿了這件。」

    胤沉默不語,直視慧珠面上,似想從其面上看出何種端倪一般。

    半響,見之面色無異,微微一咳,吩咐:「既然已收拾妥當,那就去前院吧。」慧珠低聲笑應了,隨後又命董嬤嬤抱出了弘歷,她帶上

素心、小然子,跟著胤出了院子,向一院正堂行去。

    弘歷週歲宴擺在下午。此時正是炎秋似老虎之際。烈日當空。白晃晃地陽光。大片大片地灑射下來。亮地直晃人眼。慧珠來到一院大門

。著眼處。只有晃人地陽光。滿目地紅綢。倒不甚清楚院裡景象。

    這廂慧珠瞇眼看院內情形。院內眾人卻是早就得了通傳。齊齊迎了出來。隨後。眾人便在這院門遊廊下寒暄見禮起來。說了半陣。才面

上含笑地進了正院內。

    不一時。行至正堂內。眾人坐定。待胤說了客套話後。王嬤嬤就捧著一個大荷葉式地:琅盤子來。裡面盛著各種式樣地金鎖銀鐲。烏喇

那拉氏叢裡挑了一刻有「富貴吉祥」地長命鎖、與銀地「雙龍戲珠」鐲子。親自為弘歷戴上。

    眾人見狀。便是圍著弘歷過來。並不停地誇他長地好。額頭寬、耳潤。一看就是個聰明有福氣地主。屋內頓時一片合樂喜慶。弘歷這時

也甚是聽話。給慧珠長了不少面子。見了人就是揚起了小臉。「咯咯」笑起聲。

    這喜慶話正一說過。就有人來報。弘歷抓周之禮地吉時已到。眾人遂饒過一十開素屏風。來到正堂暖廳。只見暖廳內正中設有一張黑漆

嵌玉描金百壽字炕。炕上鋪著大紅描金雲龍紋樣地毯子。毯子四周擺有:印章、儒、釋、道三教地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寶

劍、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面人等。

    慧

    嬤嬤手裡接過弘歷,悄聲道:「今天給我乖點,別給細我回去好好打你一頓。」弘歷聽了,興奮嚷道:「打--打。」烏喇那拉氏笑道

:「弘歷就是聰明,看著機靈勁,知道是他的生辰,高興的手舞足蹈。」慧珠尷尬的朝烏喇那拉氏笑笑,就把弘歷放大了炕桌中間。

    隨後,胤取下腰上佩戴的黃玉清白玉雕龍紋佩放於炕桌上,烏喇那拉氏又放置一塊白玉雕五瑞獸紋佩。慧珠見後,想了一下,摘了手中

的翡翠寶石戒子擱置在炕上,就退到一旁,與眾人齊刷刷看向炕上的弘歷。

    弘歷坐在炕上,也爬著去抓物什,就瞪著兩隻圓鼓鼓的大眼睛,把周圍的人滴溜溜挨個看了一遍,然後將視線停在慧珠的身上,傻呵呵

的直笑。又是一刻鐘過去,弘歷仍是不怠去抓物什,反是雙手伸向慧珠,嘴裡流著哈達子,嚷道:「娘--抱--額--抱。」

    弘歷這話說下,眾人臉上帶笑的看向慧珠。慧珠見狀,嘴角微微一抽,心下暗自嘀咕,平時坐不到一會,就到處亂爬,去抓東西,今倒

好了,就給你坐在那不動彈。這般想著,慧珠給眾人回了個笑,便上前一步,抓了一隻筆,在手裡搖晃道:「圓哥兒乖,咱們的弘歷乖,看

額娘手裡是什麼,快過來拿啊。」說著,又抓起了一方嵌有瑪瑙寶石的小匕首,繼續哄道:「看,這是什麼,圓哥兒要嗎,要的話就過來拿

。」

    慧珠彎腰說了好一會,弘歷仍是不動,無法,只好起身,向胤低聲道:「這,不知怎麼了,就是不動來這。」胤皺眉看向身穿紅褲子、

彩坎肩的弘歷,說道:「弘歷,你看著什麼喜歡,你就去拿好了。」弘歷像聲源處去,見似不怎麼熟悉的人,又轉頭去看慧珠。

    慧珠此時心急,直直用拿手絹的手,悄悄捏成一個拳頭,假意一面擦著額頭上的汗,一面拿起一錢幣搖晃道:「弘歷,圓哥兒,去拿這

個,像你阿瑪說的,去拿,知道嗎?不許不聽話的。」說著,慧珠就將錢幣放在一堆物什裡,站回了人群裡。

    此時,弘歷是坐累了,或是真的聽懂了慧珠的威脅,在眾人屏氣注視下,終於有了動作。弘歷先是爬到寶劍處,抓了起來,在眾人以為

是這個,嬤嬤要喊話時,他又放下了。如此這般,來來回回,兩三趟,仍是沒抓了任何東西。

    就在眾人耐心用盡時,弘歷爬到一處有捏著宮女搖扇子的面人處停下,久久的看著。慧珠見狀,頓時心下一緊,悄悄瞟了眼,面色有些

黑沉的胤,心下暗道,小祖宗,千萬別抓宮女面人啊。

    然,弘歷是聽不見慧珠的祈禱,直直了宮女面人,搖手向慧珠,「咯咯」一笑。慧珠歎氣的一眨眼,就見胤臉似更黑了,李氏、年氏卻

笑意加深。一旁的嬤嬤見狀,打量了下周圍人的臉色,猶豫道:「小阿哥抓了……。」

    一語未了,弘歷忽的抓了胤親手放下的黃玉清白玉雕龍紋佩,與手上的宮女面人,一左一右的向慧珠搖晃道:「娘--娘--娘。」嬤

嬤機靈,見了,忙揚聲道:「小阿哥抓了爺的黃玉清白玉雕龍紋佩,將來子承父業。小阿哥抓了宮女面人,將來取個俏媳婦。」

    嬤嬤話落,霎時,屋氣氛有暫時的沉默,只見眾人,或是臉色變了變,或是眼裡閃了閃後,方回了笑臉。慧珠也顧不了太多,免得弘歷

又出了岔子,忙一把抱起了他,狀似無意道:「看見沒,抓了你阿瑪的玉珮,以後可不許貪玩,要學你阿瑪,好好讀書,將來咱做個懂學問

的,做個學者,寫一手向你阿瑪一樣的好書法,知道嗎?」

    烏喇那拉氏幫著圓話道:「呵呵,鈕祜祿妹妹不用擔心,這弘歷既然拿了爺的玉珮,定會向爺一樣好好讀書的,做咱們八旗的好子弟。

」李氏睨了眼慧珠,挑眉笑道:「是呀,弘歷抓了個宮女面人,將來萬歲爺准給他指個出眾的八旗閨秀,鈕祜祿妹妹可是有福的。」慧珠笑

應了,其餘眾人見後,也跟著繼續說了些討喜話,並直笑說弘歷定會討個俏媳婦之類,云云。

    這後弘歷抓周之禮一過,眾人便移至戲台看戲,直至酉時,宴席開了,又是席上談笑風生。整個一天下來,除了弘歷抓周這一插曲外,

這一番週歲宴喜卻是順利的過去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8:06

第九十四章 心思

    散回到院子,已是夜幕降臨,淡月籠紗,星光燦爛。有些倦怠的靠在涼炕上,飲茶休憩,慧珠換了常裳,命人打了溫水與之洗。一時,

弘歷從小睡中醒來,哇哇大哭,慧珠不由頓了手上的動作,向屏風處,兀自看去。

    胤見狀,淡淡的吩咐道:「去看看吧,席間喧嘩聲大,他在嬤嬤懷裡,該是沒睡好。」慧珠收回視線,對胤投以感激一笑,復又低首,

蹙眉看向正於手中,浸濕的方巾。

    一旁候著的月荷,上前一步,嚀嚀笑道:「主子儘管去,小阿哥醒來可是離不開您的,這讓奴婢伺候就是。」慧珠掃了眼胤,見他無不

悅的神情,就將方巾遞與月荷,饒過屏風去看弘歷。

    慧珠接過弘歷,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哄道:「小寶貝,怎麼哭鼻子了。」董嬤嬤笑道:「小阿哥估計是餓醒了,這大半天都沒吃什麼

東西呢,能這時候才哭著餓,倒是少有的。」慧珠笑道:「今是人多,圓哥兒看熱鬧才這般。你下去差人給他備,唔,就那把那燉爛了雞肉

配著粳米熬了,再往飯裡滴幾點麻油。」董嬤嬤福身應了,退出內裡。

    慧珠往弘歷手上塞了個紅木漆質的撥浪鼓,又抱著誆了好一會,才止了他的哭聲,抱著出了寢房,咦道:「月荷動作怎這慢,還沒為爺

淨了手。」月荷慌忙應道:「這就好了。」言畢,就拿了洋巾為胤抹了手上的水,端著水盆子退下。胤睨了眼門簾子,蹙眉道:「年紀大了

,也該指了人。」慧珠笑道:「就這來年的事了。」

    胤揭過話不提眼就見弘歷掛在身上玉珮,忽的沉默不語。慧珠將弘歷放在涼炕上,取下玉珮豫道:「這玉好像是萬歲爺賜給爺的,抓周

就是個儀式完了也就罷了。可玉卻是精貴物什,擱在圓哥兒身上,倒是浪費了。」胤接過玉珮,細細的在手上摩挲,目光灼灼的盯向慧珠。

    慧珠略不自在低下頭,撩了一下髮髻,掩飾過去。這時,弘歷倒弄兩下,就爬了過去,將手上的撥浪鼓朝胤扔去晃著肉魯魯的身子,扶

著靠背,站了起來,蹬的一下,整個人向前倒去。胤擋過朝他扔來了撥浪鼓忙接住弘歷倒下來的小身子。

    慧珠驚道:「爺,圓哥兒不懂事,他剛學不會……。」胤打斷道:「無事。」弘歷順著胤的手,拽住玉珮下的流蘇道:「啊--媽,娘

--我--我--媽。」胤板眼看著弘歷呵斥道:「怎這麼規矩東西,叫阿瑪也不行。」

    慧珠「撲哧」一聲笑道:「爺,這小哪聽的懂你說什麼啊。」說著,慧珠就一面伸手抱過弘歷,一面隨意叨念道:「你個小費事的,見

什麼東西都是你的嗎,額娘可是說過,不許有了這樣,看了那樣好,就丟了這樣。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蠢事咱不做。」說完,就拾起了撥浪

鼓,逗著弘歷。

    撿了芝麻丟了西瓜。胤眼裡一凜。似是想明白了什麼事一般。瞬時眼光透亮。另拿一番眼光打量慧珠。半響。才待弘歷繼續爬著過來。

嚷聲要玉珮時。開口道:「玉珮本是弘歷抓周之物。這自是他地。」說著。就眼神示意慧珠將其為弘歷戴上。慧珠本想推脫。又見胤一臉不

允回絕地樣子情。也就止了要說地話。應聲接受了。

    說著話。素心和董嬤嬤奉了一碗雞肉飯、兩冰碗杏仁豆腐、一碟冰鎮西瓜片、一碟卷切糕、一碟梅香兒餅進屋來。慧珠見弘歷地吃食備

好了。招呼了胤吃了冰碗消暑。就親自餵著弘歷用上了吃食。

    一時。小祿子慌張地進屋稟道:「爺。不好了。弘時阿哥他夜裡如廁。嗑著腿了。福晉已是趕了過去。」胤面色一沉。擱置了手中地冰

碗。順手拿了外裳。吩咐道:「鈕祜祿氏。時辰若還早。我就過來。小祿子。掌了燈。現在就過去。」話落。人也出了裡屋。

    一番動作下來。不及他人反應。胤已是離開。慧珠頓了手上地動作。看向剎時變了臉色地素心。莞爾一笑。道:「一更天快是過了。把

院門關了。今是累了。要早些睡。」一語了。瞟了眼弘歷身上地玉珮。復又低首繼續餵食。

    月上中天。夏風徐徐。蟬聲連連。夜裡幾處好眠。胤終是沒來。慧珠和著弘歷卻是酣然入睡。

    次日早飯過後。慧珠去給烏喇那拉氏請安。寒暄一陣。眾人話裡隱隱露著對弘

    胤的玉珮妒意,對慧珠昨夜沒能留下胤的幸災>見了,面上回應抵了幾句,然後便做不知,自與這烏喇那拉氏、耿氏閒話家常。

    昨夜弘時受傷,李氏前來請安,就有些晚,烏喇那拉氏待李氏坐定,關切道:「昨晚李妹妹可是過了子夜才歇下,這早還來請安做甚,

仔細了你的身子。」李氏謝道:「福晉關心妹妹,妹妹是知的,可福晉昨晚也是歇的晚,卻是這早起來,妾豈可因了私事亂了規矩。」宋氏

陪話道:「李福晉識大禮,大家都是明白的,可您也得聽了勸,顧好自己,也好照料弘時阿哥。」

    李氏面上露出安慰,歎道:「好在弘時只是膝蓋破了皮,上了藥,也一兩天就好了。倒是鈕祜祿妹妹,姐姐可是對不住你,昨是弘歷的

週歲,卻把爺喚走了。」慧珠笑道:「我這做了娘也是知道的,那孩子可是娘的心頭肉,這稍稍哭一下,當娘的心就疼上半會。呵呵,我自

是理解李姐姐,弘時受了傷,通告一聲爺也是應該的。」李氏連連稱是,道明白就好。

    年氏見這樣,柔柔笑道:「好呀你們,左一句孩子,右一句當娘,這不是讓咱們還沒生養過的姐妹們,眼紅嗎。」武氏亦笑道:「是呀

,可是讓咱眼紅,不過這也是鈕祜祿福晉的福氣,大家昨個可是看見了,光說昨那多物什,弘歷阿哥能抓了萬歲爺賜給爺的玉珮這點,就不

是一般的福氣。」

    慧珠眼裡閃過不悅,面上笑應道:「武格格這話倒是過了,弘歷素來貪玩、懶惰,當時他可是先抓的宮女面人,玉珮不過是順手拿的,

倒是那嬤嬤好笑,這孩子抓一個就是,她偏等著弘歷抓了兩個才道話。」烏喇那拉氏睨了眼年氏,看向慧珠道:「不論是否湊巧,弘歷抓了

御賜之物,就是他的福氣。」

    年氏接話道:「就福氣,那嬤嬤可是說了,抓了爺的隨身物,可是要子承父業的。」耿氏面上咦道:「是該子承父業呀,這可是千百年

留下的,弘歷阿哥子承父業是應該呀。」說著,話一頓,看著李氏,笑道:「弘時阿哥也是子承父業,這府裡的阿哥將來誰不是腰上繫了黃

帶子的愛新覺羅家的子嗣。嗯,這是婢妾的愚見,還望年福晉莫怪。」

    李氏心下冷笑,只有世子才子承父業,口裡卻是順話道:「耿妹妹說的甚是,將來年妹妹為爺添了阿哥,也是子承父業。」年氏面上一

僵,隨即看向李氏笑道:「是呀,妹妹這以後機會可是多了去。這要是有了孩子,妹妹定當疼他入骨,不讓他為了自個當娘的受委屈。」李

氏「哦」了一聲道:「那祝年妹妹早日產下麟兒。」

    烏喇那氏眼睛微微一眨,臉上笑意加深的掃了眼位於首下的眾人,溫婉道:「年妹妹的身子有宮裡的好藥養著,這一兩年身子卻是大好

,傳消息也是遲早的事。對了,說著宮裡,我倒記起了,前些日子給德娘娘請安,德娘娘賞了不少好料子,和著內務府供上的,可是夠給咱

們姐妹一人做套新衣,正好趕著下季天涼了穿,就是不知什麼式樣好。」眾人聽了,也是心下明瞭,歇了前話,與著討論了新衣的款式、花

樣,一時嬌笑聲不斷。

    約莫昨個兒夜裡,沒歇好的人頗多,說笑了一會,烏喇那拉氏便予了話,讓各自散去。

    回了院子,換了常裳,慧無事,陪著弘歷耍了會,就和著素心、月荷閒話,自是不提昨天之事。午飯過後,耿氏帶著弘晝串門子,慧珠

讓弘歷與著弘晝玩耍,她又與耿氏說著育兒趣事,一天下來倒也閒適。

    到了晚間,胤過來用飯,初始,卻有窺其慧珠神色了一下,便歇了心思,自是想其他事情。直至夜裡,棄了他事,享了慧珠的服侍,一

夜好眠。

    後面,府裡一應妻妾對弘歷周之事面上是過了,而府裡下人卻惦在了心裡。遂一時間,對慧珠甚為恭敬討好,更有些當差的僕婦使了錢

兩予管事,指望著在慧珠這得了差事。慧珠原想著過幾日便好,也就由著去了,不料一時風聲不減,只好給高德遞了話,又讓小然子往外傳

了院子裡不著人手。這府內下人隨著兩方的話下來,又見胤這後,並沒有過多眷顧慧珠,也就歇了心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8:43


第九十五章 委屈

    氣漸漸轉涼,烏喇那拉氏命人用內造料子做的秋裳,了式樣做好了。這日下午,弘歷玩倦小憩,慧珠伏在案幾上臨帖,素心於一旁磨墨

,墨汁散發出淡淡的梅花凜香,侵香滿室。

    小然子在外間揚聲稟道:「福晉派人求見主子。」慧珠放下毛筆,及至炕席坐下,命了人進屋。一著藕荷色緞子青緞掐牙夾祅的小丫頭

,捧著漆木盤子進來,漆盤上放有一玫瑰紫錦的旗服、一單色~瓷小盒子。素心接過漆盤,小丫頭請安道:「前些日子福晉命人做的秋賞是

做好了,命了奴婢給鈕祜祿福晉送來。」

    慧珠含笑說了幾句謝烏喇那拉氏的話,轉首揭開盒子,見裡面是一白潤細澤的玫瑰膏子,清香撲鼻,知是上等的好東西,笑道:「怎還

勞福晉送了了這密膏予我,其他主子可是有的。」小丫頭答道:「這是宮裡賞下的,統共就四小盒,福晉看著這膏子,是春前用玫瑰碾碎、

不含鉛粉研做的,就特意留了您、李福晉、年福晉、耿格格各一盒。」慧珠合上蓋子,心道烏喇那拉氏甚會做人,口裡卻說了些場面話,給

了賞錢,就打發了小丫頭下去。

    素心閒話道:「福晉倒是不偏不倚個個都有,就是獨缺了她自個兒那份。」慧珠輕輕的撫上,旗服處細緻精美的繡工,呢喃道:「雍親

王府的嫡福晉賢惠可是出了名,她……。」忽的止了話語,有半盞茶的悵然,如今的她論是何事,都會不由自主的往深裡去想,看人對事,

終是變了。

    晚間用過飯後已是掌燈時分,曉是胤這晚該是不會來了,便打發了閒人退下各自處事,留了月荷、小然子守屋子,她自是帶著弘歷了素

心、董嬤嬤去了耳房為之沐浴

    慧珠「哎呀」一聲道:「圓哥兒,你又皮癢了不是想挨打了。」弘歷不解其意,更是歡快在浴桶裡翻騰,濺了大片的熱水出來。慧珠拱

手抱起弘歷,急聲道:「嬤嬤快個包了布子,把他弄出去,免得他在這裡費事。」董嬤嬤應了了條白棉布子,裹在了弘歷身上將他抱在一旁

的矮塌上放下,一面為他擦身穿衣一面叨念道:「秋夜涼,小阿哥早該起身免的感了風寒,哎喲,小阿哥您就停一會吧,奴婢在給您穿衣呢

。」弘歷不理董嬤嬤的吆喝聲,依舊不依不饒的板著身子,鬧著要回浴桶裡。

    素心笑道:「小哥就是活潑勇敢,這誰家的小孩不是怕了沐浴,就小阿哥他嚷的歡喜。」說著,就手腳利索的散開了慧珠的髮髻,打了

豬,細細的清洗開來。慧珠睨了眼嘟著嘴,由著董嬤嬤為他穿衣的弘歷,搖頭笑道:「他哪是勇敢,就是打水打的歡快。嬤嬤,收拾好了,

就先把他帶出去,我一會也就出來了。」

    董嬤嬤應笑了,正欲出,推開房門,就見一臉慌張的小祿子,訝異的喚了聲「祿公公」,小祿子不予理會,直接稟道:「鈕祜祿福晉您

可是好了,爺來了,正不好著,您還是快些的好。」慧珠見小祿子言語間卻有急事,也不多耽誤,簡單的洗了下,用棉巾裹了頭髮,穿了褻

衣,披了件外裳,就出了洗浴房。

    剛門簾處,就聞到濃烈的酒味,慧珠頓了腳,側首看向小然子,問道:「爺該是醉酒了,可備了醒酒湯藥。對了,你去給董嬤嬤遞了話

,讓她帶著圓哥兒待在東廂房就是。」小然子面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吱吱嗚嗚半響,也見答話,小祿子瞪了一眼,示意他先退下,然後答道

:「醒酒湯是備了,您也是知道爺了的,醉酒可是不讓奴才們伺候,得主子去才行。」

    不及多想。就聽胤沉聲道:「進來。」慧珠無法。忙隔了門簾。進了裡屋。就見胤青著一張臉。衣服大敞。斜靠在炕上。便上前幾步。

輕喚道:「爺。您可是要沐浴?」胤卻是閉眼不語。慧珠見他這般。暗自歎氣。轉眼又見炕桌上擺著暖爐。旁邊溫著醒酒湯。還有溫水盆子

。惑道:「人呢?該在屋裡伺候地人呢。怎只有東西在。」

    聽後。胤猛地睜開雙目。眼裡精光大盛。不似醉酒之人。慧珠心下一驚。不由小退半步。轉瞬就被擒住了手腕。手上一痛。便倒在了胤

地懷裡。近身相處。酒味更甚。慧珠撐開胤。皺眉道:「爺。您先放了我。妾好服侍你用醒酒湯。擦身……啊……」一語未了。慧珠只感眼

前一黑。頭上地棉巾掉落在地上。她被打橫抱起。朝寢房裡去了。

    胤伏在慧珠地身上

    著她略顯慌張地神色。忽地勾起了嘴角。黯啞道:<於我地。」慧珠驚疑不定。暗自好一番腹議。面上卻是擠了個笑臉。說道:「爺您

今可是遇到什麼得喜地事了。這般高興。」胤眼神一凜。捏住慧珠地下顎。淡然道:「有些事你不必知道。該你地自是會給你地。」說罷。

俯首下去。撕扯著月白色地褻衣。感覺馨香般地溫膩。不禁動情地「恩」了一聲。

    慧珠側頭避開胤身上地酒味。推拒道:「爺。您先起身。妾去讓人給您備了沐浴地熱水。可好?」胤不予言語。稍一用力掰開了慧珠推

拒地雙手。復又埋首在她粉白地~處。細細啃咬下去。手上卻自有另一番作為。

    慧珠不解胤何為突然這般。只覺得他渾身是嗆人地酒味。手上也不曉個輕重。所到之處。肌膚上皆是傳來一陣生疼。思及此。心裡湧起

一陣酸澀。眼淚朦朧。不知是為胤有些粗魯地動作。傷及了她地自尊;還是為這大半年來她每每委曲求全、任著弘歷享受著父親關愛之時。

胤就被喚了去地無奈;仰或是感歎她自個兒地心境變化。是歎息。是不願承認地逃避。

    胤感到慧珠的反抗掙扎,心下頓湧起一種宣洩般的征服感,一種急於尋求籍慰的理解。聞著她剛沐浴後,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濕發上

飄散的殘荷清香,沉淪了,索性摒棄了平日的壓抑,肆情放縱。

    慧珠被一隻大手遮住了雙眼,強制的力道止住了掙扎,胤帶著酒氣的沉著呼吸在鼻吸間縈繞。霎時,慧珠心下一怔,唇上嘗到了一種鹹

鹹瑟瑟的液體,一滴,很少,很淡,是淚嗎……

    燭光搖曳,晚風幔,織錦被裡,情深情淺,怎地說。

    次日醒來,身上酸痛粘膩,:覺不適,仍是撐著坐起了身,喚了素心進屋,問道:「時辰該是不早了,打了熱水,我簡單擦下身子,就

去正院請安。」素心叨念道:「爺昨是怎麼了,晚間來了不說,結果四更天時沐了浴,就逕自離開,倒折騰了一院子裡的人都沒歇息。」說

著,就扶上前,伺候慧珠起身,見其頸脖處淤青,面上一臉驚異,疼惜道:「主子您都是了側福晉,爺怎能這般不尊重,又不是那低等的侍

妾。」

    慧珠笑道:「好,沒事的,圓哥兒可是睡醒了,若是在哭,就讓董嬤嬤抱過來。」素心見慧珠不願提起,只好歇了話,忍了滿腹的疼惜

,應了聲,招呼張嬤嬤去燒了熱水,又讓董嬤嬤報了弘歷過來。

    洗畢,用了早飯,慧珠了件桃紅色旗服換上,倒是潤了膚色,不見蒼白,便如往常般,帶了月荷、小然子去了正院請安。路上,慧珠隨

意問道:「小然子,你怎的,看著不高興,可是被月荷欺負了。」小然子猶豫道:「主子,奴才--」月荷插話道:「主子,奴婢才沒欺負

他呢,是他自個兒昨沒睡好的關係。」說完,瞪了小然子一眼,小然子一臉憤怒,正欲辯解,又似想起了什麼,終是止了話。

    已到了正院門口,慧珠見他們平常是小打小鬧慣了,便不予理會,假意呵斥了兩句,就帶著他們進了正堂。

    烏喇那拉氏笑道:「鈕祜祿妹,昨差人送的那秋裳可是合身,若有什麼岔,再找了裁縫來府裡改。」李氏嗔笑道:「福晉偏心,妹妹可

是不依的,您惦記著鈕祜祿妹妹那件合身不?怎麼就不問問我可是合身。」烏喇那拉氏笑道:「李妹妹,你這不是穿在身上了嗎,一看就知

道合身。」眾人嚀嚀嬌笑。

    年眼裡閃過不屑,復又看向慧珠,狀似無意的問道:「鈕祜祿妹妹今可是來的有些晚了,該是伺候爺早起上朝晚了吧。」年氏話落,眾

人視線有意無意的落在了慧珠身上,慧珠心下不悅,斂了心神,正欲答話,高德慌慌忙忙進了屋來。

    高德稟道:「福晉,大事不好了,太子爺又被廢了,還被萬歲爺給禁錮於鹹安宮內。」言畢,屋內頓時一片沉默,隨即又小聲議論開來

,烏喇那拉氏見狀,眼神銳利的看向眾人,厲聲道:「咱們後宅婦人管不著這朝堂之事,高德,你去傳了話,府裡若有人言及此事,一律杖

斃。好了,各位妹妹,你們來了好一會了,我也乏了,你們下去歇息吧。」眾人聞言,皆是噤了聲,各自離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9:08


第九十六章 月荷(上)

    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康熙帝宣佈再廢胤太子月,以復廢太子告廟,宣示天下。當下已是寒冬臘月,朝堂之上卻不見其冷下來,反是

愈演愈熱,因東宮位虛,諸臣以為不妥,屢有向康熙帝諫言早立太子,其中以三皇子胤~、四皇子胤、八皇子胤呼聲為高,然康熙帝俱不置

可否,按下不表。

    在京裡形勢一片沸騰、胤呼聲甚高之際,雍親王府行事作風更為低調,府內眾人也不怠出府,一應喜日盛宴不見蹤影,規矩深嚴更甚以

往,只有在準備過年物什時,可窺一些年味喜慶。

    一日上午,慧珠請安回來,紅著雙頰,吐了口冷氣,說道:「再過兩日就是除夕,外面卻是霜花雪雨,那寒氣直往你骨頭縫裡鑽。」言

畢,就解了斗篷,換了鹿靴暖帽,上了熱炕。

    曉舞端了熱水、棉巾進屋,素心拉著慧珠的手,浸泡在熱水裡,笑道:「這也冷不上一個來月了,主子您先捂了手,喝碗熱奶茶,去去

寒氣。」慧珠舒服的捂了手、淨了面,接過曉雯遞來的杏仁奶茶喝了小口,歎息道:「還是屋裡暖和舒服啊,月荷、小然子你們也用上一碗

,回了熱氣。」

    小然子樂呵呵的接過青瓷茶碗,雙手捂著碗邊,笑道:「謝主子,主子和善,常惦記著奴才們,這滿府的下人誰不盼著來主子您這伺候

啊。」慧珠笑罵了聲貧嘴,轉頭就見月荷皺著一張俏臉,隱忍的看著茶碗,咦道:「怎麼了,有哪不舒服的,你不是挺愛喝杏仁茶嗎。」月

荷開口欲答,忽的又似忍不住般了茶碗,福身道:「主子,奴婢先出去一下。」言罷,就跑出了裡屋,隱約間,還傳出乾嘔的聲音。

    素心皺眉道:「跟主子也有八、九年了,卻是越活越回去了,這般不懂規矩。」慧珠盯著月荷離去的地方,面帶凝色呢呢自語道:「這

幾月下來她倒有些怪了,莫是成了大姑娘了心上人,也是該給她備了嫁妝,嫁了出去。」

    素心打發了眾人,笑道:「主,說起這事婢可是記起了,昨個兒文大總管可是來了的是文俊想著今下午來給主子請安,也好在主子面前

得個眼,不知主子的意思是?」慧珠想著月荷也是快二十的人了,這古代女子和前世卻不一樣,她也不好阻止了月荷的姻緣,遂點頭道:「

今下午倒是沒事他來便是。唔,若這個文俊真是好的再給月荷說說,等翻了年把他們的事辦了,到時可是不得委屈了月荷。」

    正說著話董嬤抱著剛睡醒的弘歷進屋,只聽弘歷奶聲奶氣的嚷道:「額娘,額娘。」慧珠一臉慈愛的接過弘歷,刮了下他的小鼻子,逗

趣道:「圓哥兒你個大懶蟲,這大早上的才起來。」弘歷兩眼盯著慧珠的嘴,學話道:「懶,懶蟲,額娘,懶蟲。」素心、董嬤嬤聞聲輕笑

,慧珠笑瞪著弘歷,心下卻是歡喜。

    弘歷開始學話了,每當圍的人說話時,他就會抬起頭,兩眼盯著說話人的嘴學話。不過每學一個詞,前面總要叫一聲額娘,讓慧珠美滋

滋的甜在心裡。

    午飯後,小憩了一會,文俊和著文總管前來請安,二人打了個千兒行禮道:「奴才文俊(文貴)請鈕祜祿福晉大安。」慧珠坐在首座,

打量了文俊一番,便讓素心給二人讓了坐,沏了熱茶,又問了文俊家裡還有何人,可是讀書識了字。文俊一一答了話,慧珠觀之,見他人長

的精神,言談舉止也透著斯文氣,看著倒是個老實的,心下滿意,和素心交會了眼色。

    文貴恭謹:「奴才知道月荷姑娘是鈕祜祿福晉身邊地大丫頭得力人。本是不敢高攀。可奴才這侄子是個死心眼。就是認準了月荷姑娘。

    奴才見月荷姑娘已是雙年華。還不見指了人家。這才厚著一張老臉。為奴才這不成材地侄子求親。」慧珠笑道:「文總管過謙了。我看

文俊倒是個不錯地。也就談不上高攀之類地話。當年初進府地時。月荷就到我身邊伺候了。說實在地。我卻是捨不得她。不過也不好一直留

著。耽誤了她下半輩子。既然要給她找了婆家。就要給她找個好地。欺負不了她地人家去。」

    文貴也是個機靈活路地人。知是慧珠這番話是有機可尋。忙拉著文俊跪下道:「鈕祜祿福晉放心。這月荷姑娘是在您身邊嬌養著地金貴

人。奴才一家定把她好生供著。就是文俊也越不過她去。」文俊卻是老實人。半天才反應過來話。連聲稱是。直道不負月荷。

    慧珠把玩著手上戴著地雕蘭花紋鑲紅寶石:琅護甲。睨眼笑道:「文總管快快請起。你這謝。我可還不能受啊。你既說了月荷是一直在

我身邊嬌養著地。我也就不能這般予了你。得等先問了她地意思才行。」文貴笑道:「這是自然。定要月荷姑娘願意才是。那奴才就等鈕祜

祿福晉給了喜訊。」慧珠淡笑不語。文貴又繼續道:「奴才在外院當差。以後您若是有個什麼需要差遣。又覺得奴才得力。還望給了奴才辦

事地福氣。」慧珠不予正面答話。只是受了叔侄二人行禮。就喚來門前伺候地小然子送出了院子。

    回到裡屋。慧珠抱過了弘歷。打發了其餘眾人。與素心閒話道:「不想你倒沒誇大。這文俊卻是不錯。」素心坐在腳踏上。手上正拿著

一絲絨質地地遮眉勒。起針收線。聽了慧珠地話。歇下手中地動作。笑道:「奴婢這些年與月荷也是有感情地。豈會委屈了她。不過。您可

是看見了。這親還沒結成。文總管就予了話。若是真成了這事。主子在府裡可得一大主力。」

    慧珠蹙眉道:「得不得力倒是其次。我還是那句話。這事急不得。文貴該怎麼著。等日子久了。看明白了再說。」說著。就將在炕上蹣

跚學步摔倒地弘歷抱起身。讓他繼續在炕上自個兒走。素心見慧珠不願多談文貴效力一事。心下也道她是心急了。便止了話。揭過不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19:38



第九十七章 月荷(中)

    時初過,天已暗了下來,慧珠抱著弘歷在暖烘烘的盹,素心望了下外面暗沉的天色,便歇了手中的針線活計,燃了一小燭台,輕手輕腳

的出了裡屋。

    慧珠睡意正濃,朦朧間似乎聽見有人低聲說話,隨即就感到一股涼風襲來,嘴裡無意識的嘟嚷幾句,便緊了緊身上的皮褥子,抱著弘歷

繼續好眠。

    胤隔簾進屋,不禁頓了頓步子,有片刻的怔住。昏黃的燭光如一層透明的薄紗籠罩了整個屋室,淡淡的檀香冒著絲絲縷縷的白煙,屋內

一片靜謐,只餘獨自跳動的燭芯,噗噗作響,還有那酣睡的人兒,發出的沉穩呼吸。

    弘歷大大的打了個呵欠,小身子不耐煩的動了兩下,一雙圓鼓鼓的眼睛霎時睜開,好奇的盯著胤半響,大聲嚷道:「額娘--額娘--

額娘。」慧珠慵懶道:「怎麼就醒了,素心,什麼時辰了,我這一睡,就直是起不了身。」胤道:「外面天都黑了,該是吃晚飯的時辰了,

你也起來吧。」

    睡久了,慧珠頭腦有些不清醒,乍然聽見胤的聲音,猛的睜眼,四目相對,心下一顫,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忙不迭移開視線,掩飾道:

「爺,您來了,怎不說一聲?也不見一個人來伺候。」說著,就穿鞋下榻,給胤福了個身,揚聲招呼了外間侯著的月荷、小然子去備熱水、

茶點。

    胤心下莞爾及至炕席坐下,說道:「無事,也就剛來,今晚就在你這用飯歇息。」慧珠福身道:「哦,那爺您先等一會妾讓廚房加餐。

」弘歷見慧珠離開,忽的哭嚷道:「額娘--抱--額娘。」

    聞聲,慧珠忙上前抱起了,欠身道:「爺,圓哥兒該是餓了,妾還是先讓董嬤嬤給他喂些吃食的好。」說罷,好似要逃了胤投來的灼灼

視線,逕自抱著弘歷出了裡屋。

    風雪纏捲,冰的寒意襲上臉頰,慧珠回過了省自那晚醉酒以來,胤就是甚忙,這三月竟只來了四次,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記得如此清楚。

也許是因為些日子每每閒下之際,總會想起那滴又鹹又瑟的眼淚她情不自禁的去想為什麼,為什麼冷情、陰鷙、多的胤會在她面前流下眼淚



    此時,她仍猶記得被蒙雙眼,觸及到那滴眼淚時,心下竟湧起了一絲可笑的同情、憐惜,以至後來得了皇太子胤被廢的消息了胤異常的

原因,知曉他終是個冷清冷性的男子……

    一刺骨的寒風吹來慧珠頓時打了個激靈,微微搖頭甩開了三千思緒快了步子,急急穿過遊廊到了東廂。

    董嬤嬤擱下上正做著地小衣。蹲安行禮。道:「奴婢估摸著小阿哥該是要餓了。正準備去正屋照看。不想主子倒是親自過來了。」慧珠

笑道:「爺來了。一時倒招呼不過來。等會弘歷地吃食上來了。你就在這餵他用些。我還要伺候爺用飯。卻是顧不了這頭。」董嬤嬤接過弘

歷。笑應了。

    慧珠兀自了口氣。定了定心神。出了東廂。行至正屋門欄處。見是素心。遂問道:「正要去找你。爺今在這裡用飯。可是得吩咐廚房好

生準備著。」素心笑答道:「小然子剛個兒給奴婢遞了話。曉是爺來了。也就讓李嬤嬤多準備了些吃食。」慧珠滿意地點了點頭。自是和素

心向屋內走去。

    未待行至裡屋門欄處。就聽見月荷嚶嚶地哭泣聲。慧珠與素心對視一眼。不解其意。正欲進屋打看。月荷已是出聲道:「爺。今文大總

管就帶著他侄子文俊來求了親。奴婢知道。過了年。主子。主子她就要把奴婢嫁出去。」一語未了。又是哭泣了幾聲。繼續道:「爺。奴婢

聽了爺地話。不讓主子知道這事。就想著安安分分地伺候爺和主子一輩子。可是……爺。奴婢已經有了三個月地身子。您讓奴婢如何瞞了過

去。如何帶著爺地孩子嫁人呢……」

    慧珠恍惚地晃了下身子。整個人好似被人狠狠刺了一刀。心下生疼。臉上登時慘白一片。

    素心雙眼驟然一凜。恨不得直接衝了進去。狠狠摑了月荷一巴掌。又見慧珠精神不濟。忙扶了過去。

    慧珠隔開素心地攙扶。止了素心要說地話。步履蹣跚地向前幾步。撩開門簾一角。見胤坐於炕上沉默不語。月荷跪在地上哭地好不淒慘

。小祿子、小然子也低頭跟著跪在月荷地身後。

    月荷抬首,淚眼摩挲的看向胤,眼裡情意綿綿

    這時才恍然大悟,那個曾經笑的一臉天真浪漫,在個長不大孩子的月荷,原來也有這般淒楚、我見猶憐的表情。

    月荷抽泣道:「爺,奴婢不求名份,只盼著能一輩子伺候您和主子。爺,您讓主子不要將奴婢嫁了,奴婢懷著爺的孩子,怎麼能嫁了人

。爺,將讓奴婢一輩子伺候您們,不要嫁了……」不待月荷說完,小然子驚呼道:「主子,您,您來了。」小然子話落,屋內瞬時一片沉默

,就連月荷也止了哭聲。

    胤轉頭看向慧珠,仍然是一臉的面無表情,眼裡更是一片平淡無波,就這樣,直直的盯著慧珠,半響才收回視線,閉眼道:「進來吧。

」慧珠聞聲,木然的進了屋內,不理會屋內眾人震驚的目光,福身道:「爺,晚飯已經吩咐備著了,現在可是要讓廚房晚些再擺上來。」聽

後,胤一下睜開雙眼,怒意一閃而逝,沉聲道:「不用了,一切照舊。」慧珠淡淡笑道:「妾省的。」說罷,就起身立在一旁。

    月荷等人似是不認識慧珠般,皆是怔住,眼瞳大睜,屋內又恢復了沉默。月荷狠咬了咬下唇,雙拳緊握,匍匐到慧珠跟前,磕頭道:「

主子,奴婢對不起您,您要打要罰,怎麼都可以,就是不要將奴婢嫁給文俊啊。主子,求您念在奴婢伺候您這麼多年的份上,不要將奴婢嫁

給文俊呀,給奴婢一條活路走啊,奴婢定會伺候您一輩子的,求求主子了。」說完,就一面磕頭,一面念道:「求求主子了。」

    慧珠搭下眼瞼,予答話,由著月荷在一旁乞求。素心狠狠瞪著一臉哀求的月荷,似再也壓制不住滿腹的憤恨,衝上前去,一把拽住月荷

的頭髮,掌摑道:「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蹄子,也不看看自個兒的身份,外面買來的婊子,竟敢爬上爺的床。主子對你這好,一心一意為這你

找個好婆家,不讓委屈了你,你倒好,就是這般瞞著主子,勾引了爺。」

    月荷被打得哀叫連連,見心似要打著她的身子,猛的用足了力氣,抽開素心,跑到胤的左後方,哀求道:「不要打了,奴婢知錯了,奴

婢懷著孩子啊,是爺的孩子,不要打奴婢的肚子呀。」聞及此,素心更是大怒,罵道:「還敢提孩子,你這個騷蹄子,良心被狗吃的小賤人

,也配提孩子。」

    胤一臉沉色,厲聲道:「夠了,還有沒有個規矩,這是什麼地方豈容爾等肆意辱罵撕扯。」慧珠抬首道:「爺,是妾管教不嚴,越矩了

。素心,還不跪下,請求爺的原諒。」胤見慧珠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也緩了氣焰,淡淡的吩咐道:「算了吧。」

    慧珠福身道:「謝爺不予罪。」起身,便見兩頰紅腫,唇角滲著血絲,披頭散髮的月荷,似受驚的小兔子般,紅著驚懼的雙眼,看著胤

。慧珠心下有絲不忍,撇過頭,微微皺眉道:「月荷原是妾身邊伺候的人,可現在,她既然已跟了爺,妾也就沒權再管了她,該怎麼著都由

爺定奪,妾無任何異議。」

    月了這話,眼裡飛快的閃過一抹驚喜,復又滿懷乞盼的看下胤,柔柔的喚道:「爺,奴婢懷了……。」胤揮手止了月荷的話,垂首避開

了慧珠的視線,吩咐道:「嗯,我是恩寵過她。先讓太醫確診了她可是真是有了三個月的身子,若是有了,就收了房,繼續在你院子裡好了

,孩子生下來,你就養著吧。」

    慧珠沒有回答,只是面上恭謹的聽著,胤見狀,抬首猶豫道:「福晉、李氏、宋氏她們的屋子裡,大都有收了房的丫頭。」言畢,又覺

得似哪裡不對一般,繼續道:「唔,我是說,月荷以後的份例就和那些收房丫頭們一般,嗯,就李氏身邊的大丫頭那般就是了。」

    一時,曉舞端著吃食進屋,見著這般,嚇的直欲跪下,慧珠開口道:「去擺桌吧。」二人聽後,忙規規矩矩的擺了好了吃食,向著胤行

了個禮,就疾步退下。胤睨了眼月荷,幾不可見的皺眉道:「你收拾好了再過來。」月荷福身應了,躬身退下。胤又另吩咐道:「小祿子,

你去正院稟了福晉,再差了人請李太醫過府診脈。」小祿子得話應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2-18 00:20:04


第九十八章 月荷(下)

    珠淡淡的吩咐道:「起來吧,月荷懷孕可是喜事,甚。」素心、小然子二人不敢起身,偷偷拿眼打量胤,胤見狀,也不言語,直接揮手

打發了他們下去。

    胤看著一臉淡漠,逕自為他布菜的慧珠,說道:「你院子人手該是不夠,明個兒再找些人過來伺候。」慧珠手上一頓,頭也不抬的應道

:「這事,以後再說吧。」胤也不多說,「恩」了一聲,就此揭過。一時間,二人皆是沉默不語,安靜的用了晚飯。

    夜色濃稠,屋簷遊廊豎竿點燈,燈影上下參差,輝璨如晝。

    李太醫起身打了個千兒,稟道:「爺,月荷姑娘確實已有近三個月的身子,並身體康泰,胎兒甚穩,只需安心養胎便是。」李太醫話落

,無人應答,不免尷尬。烏喇那拉氏見狀,揚起笑容,溫聲道:「有勞李太醫了,聽了你這話我是安了心。」李太醫聞言,謙虛道:「福晉

謬讚了,這是奴才該做的。」烏喇那拉氏點頭一笑,忽的話頭一轉,看向慧珠,喜笑顏開道:「恭喜鈕祜祿妹妹,你可是又要做額娘了,這

來年啊,弘歷也該是多個弟弟或者妹妹了。」

    慧珠坐起身,行子中間,款款的福了個身,緩緩說道:「爺,福晉,自妾進府,月荷就跟著妾身邊了,妾自是把她當自個兒人對待。這

下,月荷是懷了爺的孩子,若我再把她當個丫頭,於情於理也是不妥當。所以妾思慮再三,還請爺和福晉恩准,允月荷搬了院子派了丫頭嬤

嬤去照顧,讓她來年給府裡再添一佳兒。」

    烏喇那拉氏咦道:「鈕祜祿妹你這是作甚月荷是你的丫頭,她生的孩子可是你的孩子啊,若是讓她搬了出去,以後你和孩子的母子情分

豈不是淡了。」胤雙眼如炬,任是牢牢的盯著慧珠後終是放緩了目光,冷聲道:「福晉說的話有理,月荷是生母卻是孩子的額娘,多個孩子

,對你也是好的。再說,自古來的規矩是讓主子養著,豈能讓奴才搬了出去。」

    聞言,烏喇那氏眼睛一閃,臉上有片刻的不自然,眼角微微一挑,瞟了眼胤即斂了心神,面上又恢復了一派端莊賢惠眼含著關切,唇角

帶著溫和而疏離的笑容。

    慧珠迎上胤的目光裡閃著堅定,語氣卻是極為輕柔的開口道:「妾已經有了圓哥兒妾是圓哥兒的額娘,妾只能也只教養得了一個孩子,

那就是圓哥兒。」說著,話一停頓,睨了眼月荷,就見月荷迷濛著雙眼,一副受人欺凌的模樣。

    月荷似被慧珠這一眼到了,狀似不禁意的低低喚了聲「主子」,就紅著雙眼看向胤、烏喇那拉氏委屈道:「爺、福晉,奴婢……」慧珠

皺了皺眉頭,移開視線,打斷了月荷的話,道:「至於月荷肚子裡的孩子,妾自認為沒有那個福分,讓他尊稱妾一聲額娘,妾也沒那個能力

,可把他好好教養成材。妾這般再次懇求了爺和福晉恩准,讓月荷搬了院子,妾就願和李姐姐、年姐姐她們一般,當那孩子的一般側母就是

。」

    言畢。慧珠蹲安福。垂下雙眼。等著回話。此時。屋內靜地可怕。眾人皆是小心翼翼地站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只見胤面色黑沉。胸

腔起伏不定。兩眼死死地盯著慧珠。良久。才開口問道:「鈕祜祿氏。此話可是當真?」慧珠仍不抬首。低低應道:「月荷是爺地人。肚子

裡懷地是皇家子嗣。妾自不敢拿月荷為丫環使喚。也不願這般多個孩子。」

    胤不想慧珠這般執拗。多個孩子於她也是好事。這些年下來都是懂事地應了話。現在卻偏在這茬上。硬是不聽勸。思及此。胤眼裡有了

怒意。正欲說話。忽見慧珠袖口處。捏地死死地雙拳。本該泛著潤色地肌膚。竟慘白如斯。隨即想起今晚間。在昏黃燭燈下。一大一小慵懶

酣睡地畫面。以及慧珠後來地漠然寡言。胤不禁微閉了雙眼。心下暗自歎息一聲。淡然道:「既然如此。等過了年。就讓月荷搬了院子吧。



    慧珠起身後。又一福身道:「謝爺恩准。可是後個兒就是除夕。妾院子該是甚忙。圓哥兒又是個胡鬧費事地主。院子裡人手本就不夠。

這般可是顧不到月荷。若因此月荷有個什麼閃失。那妾地罪過就大了。恩。妾覺得還是讓月荷明個就搬了為好。不知可否?」

    胤揮手道:「行了。依你就是。明個兒讓高德找了人幫著搬了出去就是。至於搬去哪。唔。就搬到……」烏喇那拉氏看著緊鎖眉頭地胤

    露笑容。聲音溫婉道:「爺。月荷地身份還是不夠。院子卻是不合規矩。不如讓她先去了妾地院子住下。等來年她為爺產了一兒半女後

。給她升了姑娘或侍妾姨娘。再分個院子予她也是不遲。」

    胤平靜地看了眼慧珠。轉頭對烏喇那拉氏點頭道:「有勞福晉了。月荷這事就交給你了。」烏喇那拉氏溫柔地笑道:「爺這話過了。您

放心就是。妾自會好生待月荷。直至她平安生產。」胤蹙眉看向月荷道:「你明個早些收拾了。去福晉院子裡。要守了奴才地本分。不可讓

福晉操心。」

    聽後,月荷行至慧珠跟前,跪首道:「主子,奴婢自知對不起您,以後不能再近身伺候主子和小阿哥,還請主子好生保重,奴婢定不會

忘了主子的大恩大德,來生當牛做馬也要報了主子的恩。」慧珠俯視了月荷一眼,淡淡「恩」了一聲,算做了回答,便轉身在側椅上重新坐

下。

    烏喇那拉氏笑道:「月荷你這丫頭也是的,這是什麼話,都在一個府裡,抬頭不見低頭見,怎麼說的像以後見不著面一樣。呵呵,鈕祜

祿妹妹啊,姐姐可是羨慕你羨慕的禁啊,能得這麼一個忠心的丫頭,時時把你惦在心裡。」慧珠回笑道:「是呀,月荷是好的,這次能得孩

子,也是她的福氣,以後她只需照顧好自個兒就是了,為府裡再添一喜。」烏喇那拉氏輕笑,連聲稱是,直道,府裡又該有喜事了。

    隨後,胤又說了幾句不溫不火的話,就遣下了李太醫,打發了月荷等人下去,又命小祿子親自點燈送了烏喇那拉氏回了正院,便行至裡

屋,準備歇下。

    夜更深了,天愈冷了,寒風虐,絞的霜雪殘捲飛揚,迷漫了整個夜空。廊下的五角明燈被勾滅了火影,院裡也跟著靜默了下來,只餘一

處有著溫色的燈光,瀉下一片昏黃影。

    幽香淡淡影疏,雪虐風饕亦自如。此時,不見暗香浮動的梅花,卻有縷縷殘荷熏香浸染滿室,慧珠撥了撥金漆檀香小爐,加了小塊松柏

燃料進去,就聽爐內「?裡啪啦」輕聲作響,須臾間,聲音漸似消散,方蓋上了爐蓋,向寢房走去。

    慧珠福身道:「爺,妾已燃了熏香,您生歇息。」說著,就順勢起身,為胤解開盤扣,寬下外袍。胤忽的一手扣住慧珠的腰身,一手抬

起她的下~,四目相對,直接說道:「你不高興。」慧珠幾不可見的輕蹙眉頭,搭下眼瞼,低聲道:「妾豈敢不高興呢,爺多想了。」

    胤沒有錯過慧珠極其輕微的蹙眉,摩挲著她的下顎半響,猛的一用力,沉聲道:「是,你不敢不高興,不敢,好一個不敢。可你的心卻

是不願意,不高興。稍有地位的妻妾哪個屋裡沒有收房的丫頭,就連年氏屋裡也是有的,你這是在做無聲的反抗,恩?」

    慧珠微微掙開胤的鉗制,一副淡然道:「爺,您卻實多想了,妾心裡也是接受的,妾接受了月荷有喜一事,只是不願她在妾院子裡受了

委屈。」胤不置可否,鬆開了對慧珠下~的制箍,攔住她的腰身繼續道:「你可知月荷若是產下一子,便是你名正言順的兒子,這般,就算

你有了弘歷,也不願接受,月荷她只是一個奴才罷了。」

    慧珠見掙不開胤的懷抱,也就算了,抬眼道:「爺,妾只要圓哥兒一個孩子就是,妾知道李太醫診斷說妾以後是斷不能生了,可妾有了

圓哥兒已是足夠。妾仍是那話,沒那個福氣和能力再去教養月荷生下的孩子。」胤瞇眼直看著慧珠的雙眼,見她提起弘歷時,眼裡閃著淡淡

的溫情,卻是止了話,放開了她,轉身上了床榻,低聲道:「你也睡下吧,明就是二十九了,後面還有的忙。」

    慧珠伺候著胤睡下,為他斂了被角,稟道:「爺,您先睡著,圓哥兒今有些不舒服,妾去照看一會,再睡下也行。外間有著小祿子、曉

舞等人伺候,爺有事,喚了他們便是。」說罷,放下帷幔,轉身就走。

    隆冬的夜裡,凜冽的寒風呼嘯不止,是夜,慧珠終是沒有回到裡屋,在有著弘歷的東廂,聽著外面呼呼作響的風聲,漸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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