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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果] 與君aa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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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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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果] 與君aa (全書完)
本文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20-11-4 09:07 編輯
她六歲時,她的夫君抱著飲下毒酒的她燒死在深宮,時空的轉換,她得以存活,認定夫君也在世間某一處。
事隔八年,她重回故土,相同的相貌,公主‘降’為郡主,撿到現成的邪夫一籮筐,與君定下協議,凡事各自買單,不贖不欠。
然眉目傳情,肌膚相親,他還厚顏無恥的要她生下孩兒,當真還能互不相干?
...
此文是《俊男坊》的姐妹篇,類似的風格,不同的故事,與邪君美男們做個約會!
看此文前,可先看《招個神仙當夫婿》、《請夫入甕》、《俊男坊》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04:16
與君AA 001 春光小泄
風吹紅燭,明明暗暗,不時‘噼啪’一聲炸開幾個火星子,一明即暗。
秋季將過,天已甚涼,宮中別處已換上保暖的厚床幔,這里卻還掛著夏季所用的半舊煙紗薄帳。
帳角鼓了風,翻翻卷卷,更讓這寢宮清冷得尋不到一點暖意。
無憂窩在子言的懷里,白白嫩嫩的手臂摟著他的脖子,昏昏欲睡,“子言哥哥,為什么只有到了晚上,你才肯抱著我,不對我冷冰冰的?”
子言垂眸看著懷里粉妝玉琢般的小人兒,極低的嘆了口氣,只有在夜晚,看不見外面的世界,對皇家的恨,才會略為淡去,“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哥哥。”
不管他告訴她多少次,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喚他哥哥。
小人兒笑了笑,全不在意他無奈的糾正,卻將他的脖子摟得更緊些,小臉蹭著他的肩窩,“為什么只有姨娘會來看我,而我母皇卻從來不來看我?”
子言暗里冷笑,皇家的人豈能理會不能用作棋子的兒女。
然對上無憂可憐巴巴等著他給她解惑的大眼睛,心里一軟,柔聲哄著,“或許是皇上太忙,沒有時間來。”抬手拂開她粘在額上柔軟的長發,“還冷嗎?”
小人兒點了點頭,又懂事的搖了搖頭,“別的小公主也是這樣嗎?”
子言心里微酸,“或許吧。”
小人兒滿足的閉上了眼,過了一會兒又睜了開來,“姨娘說她有一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兒,也有我這么大,真想看看。”
說完竟嘆了口氣,“可惜我是出不去的了,子言哥哥如果有機會,代我去看看她。姨娘說也沒有人陪她玩,好可憐。如果子言哥哥見了她,就代我陪她玩吧。”
這么小的孩子已經知道世間蒼涼,禁不住叫人心酸。
“好。”子言將手臂收緊,把軟呼呼的小身子抱得更緊,下顎緊貼著她的額頭。
這么貼著她,鼻息間除了她身上未去盡的奶味,還有一股淡淡的冷香,象梅……
沒一會兒功夫,無憂已然發出均勻平緩的呼吸聲。
他低頭看著她粉嘟嘟的小臉蛋,又嘆了口氣,心里止不住的焦慮。
平陽公主出使北齊,這末央宮便無人理會,現在還是夏季的薄被,他到是不怕冷,可是無憂年紀太小,卻哪里抵得,任他每夜抱了她睡,仍是受了涼。
今天御醫過來開了些藥,叫給她捂些汗水出來,可是這么薄的被子如何捂得出汗。
這會兒,又有些發燒,叫他好不擔心。
她明明是不舒服的,卻咬著牙懂事的一聲不哼,叫他更是心疼。
按理他不該可憐她,不該管她,由著她自生自滅。
下巴輕磨著她滾燙的額頭,她和自己一樣是被皇家拋棄的孩子。
看見她,便象看見當年的自己,叫他如何忍得下心……
深吸了口氣,將她發燙的小身子抱得更緊,下巴緊緊抵了她的頭頂。
無憂,別怕,無論如何有我陪著你,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子言!”
無憂一個激靈翻身坐起,燈影朦朧,身邊空無一人,哪里有什么子言。
恍恍然間才發現又是一個夢,一個曾經親身經歷過的夢,汗濕了一背,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半天回緩不過神。
墻上的壁鐘敲過四點,嘆了口氣,自己是死了的人,再也回不去了,忘了吧。
伸長手腳,納悶的在床上躺了個四仰八叉,手中提著個圓形玉佩在眼前晃悠著自我催眠。
最好一覺睡過去,死掉算了,省得明天還得去丟回臉。
以醫大建校一百多年來,最高分成績光榮畢業的優秀生,半年來被十七間醫院炒魷魚,天上人間只怕是只得她一人。
掏干凈口袋也只得七塊八毛八,除了堵自己這張嘴,還得養活一個廢物—冥王。
他除了一張可男可女,傾國傾城,極致妖孽的臉能賣給整型醫院當個模版,一無用處。
那家伙寬肩,窄腰,緊臀,長腿,拼湊在一起,足有一米八好幾,身材固然如同他的臉蛋一樣好得無可挑剔。
在別的女人看來,絕對是一道積善十八世也難求的美味。
但無憂一想到這半年來的失業全拜他所賜,口袋里剩下的七塊八毛八還得分他一份,就恨得牙癢癢。
正在磨牙,人影一晃,廢物從天而降,直接跌趴在她身上。
他今天不知抽了什么瘋,脫得光不溜秋,只剩一條黃色小三角。
她一腳將他踹開,一眼睨過去,牙冷得直抽抽。
他身上唯一的那點遮羞布還滑了一角下去,露出小腹上的一點毛毛,叫人看了包噴鼻血。
無憂翻了個白眼,這是勾引誰啊?
將手中玉佩往床角一丟,扯了被子滑躺下去,睡覺……
他忙將玉佩撈了回來,討好的塞回給她,“這可是寶貝,丟不得。”
寶貝?無憂連眼皮都懶得抬一抬。
玉佩由好幾片小玉片組成,小玉片中間固定,可以隨意轉動,能拼出六個不同的圖形,如果那六個圖形湊合的順序對了,還能出一個由那六個圖形組合起來的圖騰,象梅,非常漂亮。
玉色晶瑩剔透,上面攏了一層柔潤的光澤,入手冬暖夏涼,照冥王所說,十分值錢。
今天實在是山窮水盡,拿了去當鋪,指著它能換上幾個錢,把這沒有生活費的日子緩過去。
偏偏這東西到了人家手中,硬是烏秋秋,死沉沉,別說光澤了,就是拿手電筒都照不出一丁點反光來,結果人家直接從柜臺里給她飛了出來。
死活說她拿地攤貨來忽悠,詐騙,差點沒揪了她去公安局。
值錢?值它鬼的錢!
炒魷魚加挨罵,她今天是生生窩了一肚子火,還沒找到地方泄。
他卻硬是沒看見她捂在被子里的黑臉,不知死活的往她身上爬,將她連人帶被的抱了,“無憂,我們好歹同居十八年,就從我一次吧。”
無憂想也沒想,直接手腳并用將他摔下床,河東獅吼,“滾。”
他是冥界的人,不能常和外生人多打交道,自然沒辦法掙錢養她。
她六歲被他賣給人家當童星,掙的錢混到她上醫大就山窮水盡,害得她只能去打零工養活二人。
在她這里蹭吃、蹭住了十八年,沒把他頭下腳上的丟出去,已經是客氣。
還想占便宜,能一個平底鍋,將他的臉扣成扁的。
他貼趴在墻角,一聲悶哼,“再有一會兒你就得回去了,難道就當真狠心一次機會也不肯給我?”
回去?無憂整個人愣了,死死的盯著慢慢從墻上滑下來的男人,過了好一會兒才出得了聲,“你說什么?回去?回哪兒去?”
他翻坐起來,揉著亂蓬蓬的刺猬銀發,這丫頭被他雇傭的隱退的一流殺手特訓了十八年,當真不是白訓的,心狠手辣,下手全不留情,“自然是哪來,哪去。”
無憂無語的望了回天花板,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分不清是什么滋味,最后涌上一股怒氣,抄了枕頭兜頭兜臉的向他砸了過去,“你這渾蛋,玩我呢?”
她六歲時,一杯毒酒下肚,他把她弄來這里,沒能入土為安。
這十八年,工作功課之余,迫她學這學那,累得象狗,無一日好過,好不容易淡忘了過去,適應了這個世界,現在居然又說要回去?
他傻傻的接了枕頭抱在懷里,便聽頭頂壁鐘‘咚’的一聲,臉色一變,“時間到了,無憂,下面的話,你可要認真聽好。你六歲時確確實實是死了的,這次回去,不再是西越宮里的常樂公主,而是靖王府中的常樂郡主。”
無憂失望的望了回天,原來還是回不去了啊。
冥王手腕一轉,不知從哪兒變了疊畫像出來,“這些人,你可要記好了,他們全是你的夫侍和家仆。你離鄉這些年,人事全非,露了馬腳,被人弄死了,可別怪我。”
“當初你把我帶來這兒,現在又要我回去自生自滅?”無憂一張臉黑得更是沒法看,撈了床上什么都往他身上砸,“去-你-娘的,姑娘我不去。”
無憂有一流的箭術,砸東西是一砸一個準,冥王被她砸得抱了頭東躲西閃,好不狼狽,“你有六夫,三十二侍。個個國色天香,天上少有,人間無……”
從指縫里看著對面差點飛出來的水果刀,長吁了口,好在報得及時,算是逃過一劫。
剛要緩口氣,腦門上一痛,眼前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刀柄正砸在自己腦門上。
水果刀一頓跌落下去,嚇得他兩腿一分,刀刃正好擦著他的小三角豎在地板上。
無憂兩眼的紅心,喜笑顏開,只看他手里那疊東西,絕路逢生,還能有這種好命。
一陣風吹過,腿間涼幽幽的,他低頭一看,小三角正中破了條縫,小/弟/弟正爬出來晃悠。
美人臉瞬間漲得通紅,正要伸手捂了,無憂伸手過來一把奪了他手中畫像,順手撥走水果刀。
刀刃劃過,徹底的一/柱/沖/天了。
無憂一眼睨過,正色點評,“當初就該拿你這玩意去當模版,沒準能得高些版權費。”
美人紅臉瞬間轉紫!快速將懷中枕頭壓住要害。
臉上陰晴不定,什么社會,什么風氣,將一個好好的小姑娘腐蝕成這模樣。
無憂往畫像上一看,氣得差點死過去,一張張往后拋,口中念念有詞:“張飛,李逵,鐘馗,武大郎……”
兩眼一翻,直接昏死過去,塞一堆這樣的貨色給她,日子怎么過?不醒算了,也不要回去了。
冥王湊臉上前,拍著她的臉,“喂,你這一世的陽壽到了,再不走,只能嫁我當鬼妻了。”
鬼妻?做夢!
無憂一骨碌爬了起來,一改常態,給他捏肩錘腿,百般巴結。
“打個商量,用國色天香的六夫三十二侍換一人,成不?”
冥王甚享受,哼哼唧唧,“這個我做不了主,以后的路到底怎么樣,還得你自己去走……不過你可要記住,你是已經死了的人,天生少了些陽氣,所以你想活得久些,就得借著人家的陽氣,切記,切記!除非……罷了,現在說也為時過早……”
身體一旋,艷紅的絲袍裹了他美好的身體,抬了個響指,地面露出一個無底深洞。
擰了無憂過來,便往洞中擲。
這個洞,十八年前,無憂便跳過一回,四肢百骸被摔得粉碎般的極致痛感記憶猶新。
驚慌中,一把拽了冥王的袖子死活不肯放。
壁鐘又是‘咚’的一聲,冥王一驚,不敢再耽擱,用力一掙,順勢在無憂屁股上輕踹一腳,衣袖裂開,無憂連人帶袖慘叫著跌進身下無底深淵,“該死的,這是第二次,賬我記下了。”
冥王嘴角微僵,老爺子的忘魂丹滲水造假?
☆☆☆☆☆☆☆☆☆☆
因為《請夫入甕》沒有完本,所以這本不會更新太快,不過希望大家如果喜歡的話,養肥期間順手收藏一下。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04:42
與君AA 楔子
帛衣鎧甲壓壓覆覆的散了一地。
女人按捺不下的嬌嚀和男人粗重的喘息聲混雜在一起,令黑暗的石室熱意熏人。
他急促的呼吸隨著他一次次深深的抵入,噴拂著她的耳鬢,滾燙炙人。
她避開他向她唇上覆下來的唇,身子更緊的貼覆上他。
室中無光,看不清對方,身體的感觸就越加的敏感。
十指相扣,肌膚相親,汗濕的身體緊緊廝磨。
短促的喘息和銷魂的呻吟時起時伏,抵死的纏綿,久久方熄……
她在他懷中低喘。
他抱緊她,聞著她肌膚的寒梅冷香,這女人象極了她!
然她又怎么可能是她……
“我想看看你。”
她身體一僵,毅然推開他,翻身坐起,摸索著穿了衣衫走向門口,推開石門,月光從外面照入,撒在靠坐在石床上年輕男子俊逸絕塵的面頰上。
男子看著門口浸在月光下一身戎裝嬌俏背影,“你真打算到死也不看我一眼?”
她身形在門口頓了一下,只要回頭望一眼,就能看見他的長相,她輕抿了唇,執拗的不肯回頭,毅然離開……
他們出門就是對頭,不知道彼此長得什么樣子,去了面具起碼還能擦肩而過,不用拼得你死我活。
或許真的就算死了也不知道對方的樣子,更好……
或許那樣才不會心痛……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05:15
與君AA 002 無意窺視
無憂跌趴在地上,眼冒金星,身上每一塊骨頭都象是裂開了般的痛,耳邊傳來一聲叫喊,
“娘,給我草紙。”
忍痛順著聲音,抬起頭,入眼是一雙白花花的發酵大饅頭。
怔忡中,頭頂傳來一聲尖叫,“娘,有變態……”
左右望望,并不見有什么變態的人在身邊,仰著脖子,對上一雙睜圓了的綠豆小眼。
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男孩,艱難的向后扭著身子,直瞪著她,張口又叫,“娘,有變態啊,偷看人家……”
無憂這才反應過來,變態說的是自己,忙捂了他的嘴,“別叫,別叫,我不是偷看,是來給你送草紙來的。”
說著將手中那塊斷袖塞給他。
不理會小男孩什么反應,躍起身鼠竄逃開。
沒跑出幾步,慌亂間一頭撞上一個算不上太硬的胸脯,捂了發酸的鼻子一路望上,竟是冥王。
十八年來,見他一次,頭疼一次,但這次真是打心眼里高興,吊了他的脖子,扭股糖一樣往他身上纏,說什么也不讓他再摔她一次,“還沒到地方嗎?”
冥王聳了聳肩膀,一臉的歉意,“地方是到了,不過有點小失誤,本來你該落進前面回府的輦車里……”
無憂一愣,臉黑了下去,她敢發誓,他是故意的,眼角刺痛,死死的瞪著他,恨不得用眼神將他戳幾個洞出來,一咬牙,忍……
“那我現在該怎么辦?”
冥王眼角笑意更濃,往前面一指,“你一直往前跑,追上前面的輦車就對了,那是送你回府的護衛隊。”
無憂往前望了望,眼球差點沒扭成內傷。
前面煙塵滾滾,已在一公里以外,人家是馬隊,她是甩火腿,怎么追?根本就是有意捉弄她。
回身一腳踹在冥王小腿上,“第三筆賬,我記下了。”
扭身要走,回眸間見他手上提著一個巴掌大小的烏金小弩,‘咦’了一聲。
冥王‘嘿嘿’的笑了兩聲,“你這次回來,我是幫不上你什么了,這個送你防個身,省得你總說我白吃白住了你十八年,我們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無憂心里頓時哽住,淚蒙了眼,“你累得象狗一樣給人洗了十八年的盤子,一分錢不肯花,就為了這個?”
他是冥界的人,不能多見陽光,所以要想掙人間的錢,只能夜里幫人洗碗。
冥王嘿嘿笑了兩聲,抬手抹了她眼角的淚,“我的衣袖呢,那東西可不能留在這世上。”
衣袖……
無憂心里頓時一陣發寒,抽身回走,奔向仍蹲在樹下的小男孩,從他身下扯出那片衣袖,上面一片金黃,臉上有些不自在,瞥眼前面巴巴等著的冥王,顧不了這許多,將那衣袖一卷,奔了回來,塞到他手中,“你的衣袖。”
陪了個笑,轉身開溜。
冥王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臭味,攤開一看,差點暈了過去,臉頓時黑了,睨向前方縮手縮腳巴不得隱形的纖細背影,怒吼出聲,“該死的丫頭,你給我站住。”
無憂回頭一瞅那張黑臉,跑得更快,這時被他捉到,保證是吃不完兜著走。
“你再不站住,我讓你再后挪十公里,叫你走到天黑也進不了府。”
無憂牙根一抽,猛的剎住腳,慢慢轉身,擠了一臉的笑,“失誤,失誤。”對上冥王一臉的鍋灰,心里發虛,不由自主的往后一退。
腳下踩上一物,腳邊一聲悶哼,翻身坐起一人,從無憂腳底下拔出手掌,捧了直吹,“痛死我了。”
無憂低頭看去,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面白唇紅,細長的雙眸滴溜亂轉,一副機靈模樣。
冥王睨視過去,納悶的揉了額頭,“三包,你不是應該在郡主府,怎么在這兒?是不是又在玩什么花樣?”
被叫做三包的小姑娘,向冥王抬頭一望,也吃了一驚,顧不得手痛,雙手亂搖,“這次真不關我的事啊,我是照著該去的地方去的,只不過路上被一個女人拽了一把,就跌到這兒來了。”
無憂大眼轉了半圈,赫然想起什么,心虛的捂了半張臉。
方才自高處落下,慌亂間手舞足蹈,摸到什么拽什么,只求下墜之勢能緩上一緩,不用象上次一樣摔得手折腳斷,足足瘸了大半年。
黑暗中感到有東西從身邊飛過,本能的一把揪住。
在她的慘叫聲中又夾雜了另一個女人的慘叫,一驚之下忙撒了手。
兩種全然不同的慘叫聲夾雜在一起下墜。
難道那個人就是……她眼角下斜,瞄向坐在地上,一張小臉苦得皺成包子的少女。
三包轉頭看來,目光在無憂身上一溜,瞇了眼,將她一指,“啊……就是你……”
無憂心里突地一跳,“不是我。”拔腿要逃。
三包哪能讓她跑掉,撲上來一把抱了她的小腿,朝冥王叫道:“就是她,就是她把我拽下來的,真不關我的事啊,要罰就罰她。”
冥王額頭跳痛不已,一事未平,又來一事。
嫌惡的瞅了眼手里提著的衣袖,捂了鼻子,再看偷偷向他望來的無憂,真是個惹事精,恨不得將手中上東西朝她臉上摔過去。
瞪了她半晌,無可奈何的長嘆一聲,一指三包,“她叫千千,該去郡主府當丫頭的,你帶了她一同去吧。”
說完又自深看了無憂一眼,眼里終露出了一些不舍,一旋身失了身影。
“這算是永別嗎?”
無憂將視線從冥王消失的地方挪向天空,十八年的情份,就這么到了頭。
“永別就永別吧,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望向遠處景致,雖然不知自己現在身在何處,但那些過往行人的衣著打扮,確實是元虛時代的。
可是自己早在元虛二十三年便死去,現在回來,也算不上是個活人,如果子言還活著,自己與他算不算是陰陽相隔?
她唇色勾起一道陽光般的笑,眸色里卻沒有一絲暖意,來來去去都經歷著個‘離’字,也不知自己‘無憂’這個名字是從何得來。
盈盈轉身,一拂褶了的衣角,朝車隊遠去的方向大步而去。
千千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向她追了上去,“喂,他叫你帶我回府,我人生地不熟,你可不能這么丟下我。”
無憂轉臉過來撇嘴一笑,“我同樣不認得路。”
千千即時愣住,那人居然把她交給了一個路白癡?加快步子轉悠到她面前,“你不開玩笑嗎?”
“我跟你一塊掉下來的,你說我能開玩笑嗎?”無憂斜瞥著她,方才胡亂拽了那么一下,多個倒霉蛋陪著走這一程,倒也不錯,“你為什么叫三包?”
“因為我有三個了不得的本事,所以他們叫我三包。”千千一眨眼,背了手,有些小得意。
“哪三包?”無憂深吸了口氣,甚是愜意,這兒的空氣比飽受污染的二十一世紀清新了許多。
“包跑腿,包打聽,包……”千千說到這兒,干咳了一聲,停了下來。
“包什么?”無憂沒打算放過她。
“包壞事……”千千的臉紅了紅,朝著向她飛快望來的無憂擠了個笑臉,甚是尷尬。
無憂盯了她一陣,忍不住‘哧’的一聲笑,“那你怎么會來這兒?”
千千扁著嘴,一腳踢飛腳邊的一塊小石子,“你也是和我一樣掉下來的,也不用瞞你。壞就壞在我這個包壞事的名號上,上頭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叫我去給他辦事,結果好事被我辦成了壞事,他硬說我是故意的,死活要貶我下來任個苦差,受些活罪,于是就這么被丟下來了。”
“你是說去郡主府當差,是苦差?”無憂記憶中給人當下人,雖然算不上是好差,但只要規矩些,混個三餐也不算什么難事。
起碼在她小時候和子言就從來沒有欺負過任何一個下人。
子言……一起想這個名字,心里便一陣揪痛,一汪苦水在心尖上慢慢淌過,望向天邊:子言……我回來了,如果你還活著,我一定會找到你!
“當然是苦差,難道你不知道?”千千‘嘖嘖’兩聲,同情的將無憂從上看到下,“原來你還不知道,看在我們是一起掉下來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免得你進門沒兩天就被人……”她抬手在脖子上做了個‘咔嚓’的作動。
無憂不言,由著她自個絮絮叨叨的說下去。
“那個常樂郡主,簡直就是個魔鬼,將那院子里的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無人不恨,如果不是她的二夫不凡從中周旋著,只怕那碩大的郡主府能將白骨堆成山。一院子的人,敢怒不敢言,成天戰戰兢兢的過日子,免得腦袋搬家還是輕的,就怕被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還要連累家人。你說在這樣的地方當下人,不是苦差,是什么?”
無憂皺了皺眉頭,也不知她口中這些話是真是假,口中默念著‘不凡’二字,這個人看來倒是個有些本事的。
千千見她發愣,神色間便有些為自己的神通得意,一拍無憂的肩膀,“所以啊,你進了府,能離魔鬼郡主多遠,便多遠,千萬別去招惹了她。還有啊,聽說她對她的那些個夫侍可是愛如珍寶。你千萬別去打她那些夫侍的主意,據說看多幾眼的,輕則杖擊,重則抽筋剝皮,反正往后你見了他們就繞道,萬一繞不過,就兩眼望地。切記,切記!”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05:58
與君AA 003 民間野史
無憂‘哈’的笑出了聲,就那些個張飛,李逵,鐘馗,武大郎,還打主意呢……
回了府第一件事,便是先將他們怎么處理掉才是正事。
千千見她不以為然,聳了聳鼻尖,“我可是好心提點了你的,到時惹了禍可別怨我不夠義氣。”
無憂橫眼過來瞅了她一眼,這丫頭到是有點意思,“你這些是在哪兒聽說的?”
千千向左右兩邊望了望,不見有人注意她們,抬手擋了嘴,湊到她耳邊,“我在上頭聽說要將我丟到人間,便偷偷去查了查民間野史,沒想到淫/色排在第一的竟是年方十一歲的常樂郡主……嘖,嘖,你說靖王一世英明,而平陽公主也是女中英豪,怎么就養出這么個朽木女兒?”
無憂愣了愣,“你說的常樂郡主是平陽公主的女兒?”
三包將頭一點,“原來你還不知道啊?常樂郡主以前叫興寧郡主,正是平陽公主和北齊靖王所生,元虛二十三年才改成的常樂郡主。”
無憂一愣再愣,興寧郡主正是她的姨娘平陽公主所說的和她一般大小,長得又是一般模樣的女兒。
自己是元虛二十三年被母皇賜死的公主,按理她的名字和封號便成為禁忌。
不知為何姨娘的女兒竟改成了自己的名字無憂,又用了自己的封號常樂,實在叫人費解。
“常樂也該二十四歲,怎么才十一?”
千千探了手去摸無憂的腦門,“不燙啊。”將她看了一陣,恍然所悟,指了指自己額頭,小心試問,“你這兒有點問題?”
無憂啐了她一口,“你腦袋才有問題。”
“沒問題,怎么能將常樂郡主十四歲,說成二十四歲?”
無憂徹底的懵了,“現在什么年份?”
“元虛三十一年。”
無憂無語的望了回天,感情自己后面的十年全活在了狗身上,如今倒回來從十四歲重新活過,“既然是十四歲,你怎么又說她十一歲?”
“這就是這位常樂公主的厲害之處了,她十歲時便占了淫/色榜首,據說九歲那年得了麻疹,好好的一張臉毀的不成樣子,于是乎在十一歲便送進山中一位名醫處治療,一去三年,居然沒有人超越她,仍然位居榜首……”
千千一說起這些八卦,就津津樂道。
至于什么淫/色榜首,無憂不關心,憂心重重的一摸臉,“她的麻疹好了嗎?”
千千一聳肩膀,“她今天下山回府,我還沒看見她的人,不知好了沒好。”
路邊幾個婦人朝著車隊遠去的方向指指點點——
“常樂公主這三年是白治,方才一撩窗簾,差點沒把我家娃嚇得哭起來。”一個婦人朝前方望了一眼,一臉的嫌惡。
話剛落,另一個青衫婦人便接了過去,“惡人有惡報,我看是好不了了。”
有怕事的,忙壓了下來,“噓,快別說了,萬一被哪條狗聽見了,那可就是大禍事了。”
無憂立在道上傻了眼,直到千千拱了拱她,才回過神,徑直伸了手往千千胸前衣襟里摸。
千千一驚之下,變了臉色,死活抱了胸,攔了無憂在她胸前亂摸的手,嚷了起來,“你……你有百合之好啊?別說我不好這一口,就是好這一口,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廣眾之上供人觀賞啊。”
周圍的人一起向無憂望來,無憂掃視了一眼四周,也甚尷尬,眉頭一皺,
“嚷什么嚷,我只是想借鏡子一用。”
千千一愕,收了聲,仍捂著胸口,不放心的追問了一句,“當真只是借鏡子?”
無憂視線往她胸前一溜,“平得跟搓衣板一樣,摸你不如摸男人。”
她話是說的露骨,到是注意了影響,放低了聲音,只得她和千千二人聽得見。
千千低頭在自己胸前看過,憤憤不平的把小銅鏡摸出來,丟了給她,小聲嘀咕,“我平,你又好到哪兒去……”
放眼看去,對方雖然不至于巍然屹立,卻也是波瀾起伏,后面的話在嘴里打了個轉,咽了回去。
無憂舉了小銅鏡往臉上照去,手一抖,銅鏡從手里滾落下去。
摸著臉,呆若木雞……原本好好的一張美人臉,變得凹凸不平,生生毀得不成樣子。
千千慌忙將小銅鏡接住,小心收入懷里,推了推無憂,不知時務的開起了玩笑,“你該不會是方才落下來時,臉朝著下,被地上的石子搓成了這般好模樣。”
無憂在整容醫院呆過,對美丑也是看慣了的,承受能力遠比別人強了許多,但突然間天鵝變癩蛤蟆的轉變,仍叫她難以接受,心里正在難過,被她以此打趣,自是沒好臉色,冷眼瞥去,“我記得方才你掉下來時,臉可是扣在地里的。”
千千陡然一驚,忙掏了鏡子出來看過,暗松了口氣,安好!再看無憂那張臉,便有些于心不忍,好心安慰,“丑是丑了點,不過我們做下人的,丑一點倒可以避開不少麻煩,未必不是福。”
福嗎?無憂苦笑,心下凄然,如果他還活著,自己這副樣子,他還能認得出來嗎?怕是不能了……
抬頭望著天空飄著的那幾縷雪白云絲,冥王啊冥王,兩不相欠么?怕是難了,這筆賬,我也得記下。
望向前方馬隊卷起的煙塵,轉眼去的沒了蹤影,一張臉苦得能擠出汁。
回眸間,見方才說常樂郡主三年白治,嚇到她家的娃兒的那個婦人直定定的望著她愣了半晌,臉色慘變,跌跌撞撞的倉促逃走。
另外幾個迷惑的向無憂望來,下一瞬也是驚慌失措的滾爬著去了。
無憂眉稍輕揚,這些個婦人怕是要回去收拾包裹,準備跑路。
她們說常樂郡主的壞話被捉了個現場,既然認出了她,照常理該求饒才是。
可是這些人竟連求饒的念頭都沒動上一動,只顧逃命,可見‘求饒’二字在常樂這兒全無用處。
這個常樂郡主小小年紀能活出這么個‘魄力’來,也委實是個人才。
這些人搬不搬家,逃不逃命,無憂理會不得,但也實在不愿頂著這張丑臉到處招搖擾亂民序,索性撕了寬大的裙幅下來,當作大披風將頭臉一并蒙了,只露了一雙眼,活脫脫的一個阿拉伯婦人。
千千見她裝扮古怪,但沒了凹凸不平的那張臉做陪襯,這雙眼竟如同秋水靜潭,顧盼生輝。
她身為女子,望了進去,也再挪不開眼光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咦’了一聲,口氣中盡是惋惜,“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眼睛,當真可惜了。”
無憂嘴角一抽,自然知道她可惜什么,可惜了這雙眼長在了一堆牛糞一樣的臉上。
直到日落西山,無憂才算望見前面依山而建的碩大庭院,正中醬紅色五開大門,兩側一色水磨群墻,上面頂著琉璃泥鰍脊桶瓦,下面一溜的虎皮石砌邊,連綿展開化進兩側山巒。
大門前人來馬往,均是神色慌張,忐忑不安,如同大難臨頭。
而另一側又另有門戶,卻是一隊人馬擁著數十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打小門進入,個個盈盈笑臉。
兩邊一比,倒象是一邊辦喜事,一邊辦喪事。
一個約五六歲粉妝玉琢般的小男孩,皺著小眉頭,坐在門檻上,托了下巴百無聊賴的將無憂看著。
無憂和千千面面相覷,也不急著進門,蹭到門邊,湊向坐在門檻上的小男孩,“這府上喜事喪事一起辦嗎?”
小男孩年紀小,也沒覺得無憂這話說的不妥,先望了眼遠處魚貫而入的那隊人,嘴角一撇,有些不屑,“是我娘子還有一年便要大婚,皇上送了三十二個侍郎給她做陪嫁。于是我娘子就有六夫三十二侍,太子覺得自己吃虧,也要送三十二個妾侍過來先養著,那些女人就是他將將選進門的妾侍。”
無憂笑了笑,這對夫妻還當真有趣,就是娶妻嫁夫也要講個公平。
“大婚是好事啊,你怎么跟家里死了人一樣?”
“你家才死了人呢。”小男孩啐了她一口,神色間卻有些訕訕的,“太子帶了三十二侍過來,我娘子回來見了,多半也會不高興,定然也會死寵著那三十二個男侍,以后一定會很忙,是不會理我了。”
無憂‘哈’的一聲笑,原來是小孩子吃母親的夫侍們的醋,不過他這么大了,還把娘叫成娘子,實在有些好笑。
能有這么大派頭得皇上送上三十二侍的,只怕只有平陽公主。
記得當年聽宮人嚼嘴根,說姨娘為了嫁靖王,賭天發誓絕不納夫侍。
看來果然應了冥王的話,今非夕比,世事不同了。
笑笑然的問道:“公主要嫁的是哪家的太子?”
小男孩飄飄然的看了她一眼,“嫁的是北齊的太子,不過要嫁的人不是公主,而是郡主。”
無憂望向頭頂門匾上的‘常樂府’三個字,念頭一轉,驚大了眼,“常樂郡主是你娘?”
這么說要大婚的是常樂郡主,也就是現在的自己,剎時間驚出了一身冷汗。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06:38
與君AA 004 六歲小夫郎
雖然說在這里十五歲確實是到了配婚的年紀,要大婚也是再正常不過。
但是這才將將回來,就要代興寧嫁一回人,實在虧大了些。
幸好還有一年的時間周轉,一年萬事均有可能,沒準一年后便可以打包走人,興寧也就自個回來成這個親了,想到這兒,這心也就放開了。
在看門檻上坐著的小男孩,怎么看也得有五六歲,十四歲哪能就生出這么大一個兒子?
難不成她哪個夫郎還帶了拖斗過來讓她當后娘?
呃,這個興寧還真是百無禁忌,十四歲的后娘委實年輕了些。
“郡主是我娘子。”小男孩一本正經的糾正。
就在這時,一個管事嬤嬤打扮的中年婦人出來,恰好聽見小男孩的一席話,‘哎喲’一聲,奔了過來,蹲下身將小男孩抱了,低聲哄著,“小公子啊,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要叫郡主夫人,不能叫娘子。娘子只有峻安太子能叫,如果被太子聽見了,那還得了。”
小男孩不服氣的嘟了嘴,“都是夫,為什么他能叫得,我就叫不得。”
婦人嚇得臉色微白,忙捂了他的嘴,不安地掃了無憂一眼,“小祖宗,別嚷,那可是郡主的正夫,就連不凡公子見了也要退讓三尺,你可就更離得遠了……”
小男孩還想辯,見一個副官打扮的人從里面出來,一臉的煞氣,皺了皺眉頭,扁了嘴不再多說。
副官照著剛剛回來一隊人披頭蓋臉地罵,“一個大活人能憑空在車里飛了,說到天王老子那兒,也沒人能信。王爺傳令下來,如果再尋不到郡主,這府里上上下下,一個也別想活命。”
婦人臉色煞白,忙牽了小男孩的手,從門角往里走。
小男孩轉了頭看向目瞪口呆杵在一邊的無憂,覺得與她說話,挺有意思,不理會一邊罵人的副官,對無憂道:“我叫十一郎,是常樂郡主的七郎,你有難處,可以叫下人給我傳話,我能幫你的,自會幫你。”
無憂一臉黑線,原來方才不是人家口誤,是自己理解有誤,他不是興寧的兒子,而是夫郎。
望著他還有些圓滾的小身體,臉上紅紅綠綠很是好看,這才幾歲啊?
畫中的武大郎從腦海漂過,原來愚鈍的到是自己。
不過這個興寧的口味實在重了些。
一旁的千千重重得‘呸’了一聲,在她耳邊低聲罵道:“這個常樂,真不是東西,小孩子也不放過,怪不得三年隱居也能高居榜首。”
無憂臉上神情越發的僵硬難堪,耳根子發燙,干咳了一聲,“或許另有隱情。”
“隱情就是沒有最變態的,只有更變態的,這府里還不知道藏了多少見不得光的狗屁事情……哎喲,好痛……我的耳朵……”
無憂側臉看去,不知哪兒竄出來一個肥胖婦人死死揪了千千一邊耳朵,生生地擰了半轉,朝著一側的小門方向邊拽邊罵,“你這該死的丫頭,就知道偷懶,叫你去給我取點東西,就整天不見人影,東西卻也沒給我取來,看我不打死你……”
千千痛得臉色發紅,一手護著被擰得通紅的耳朵,一手攥著無憂不放,哭喪著臉,“當真是苦差啊,還沒進門,便先要遭罪……那個十一郎不是說有事可以去求他嗎,你快去尋人求個情,保我小命啊……”
“呸,你是什么東西,敢去招惹小公子,不用等郡主回來撥你的皮,我先打爛你這張臭嘴。”婦人手中提著的燒火棍,沒輕沒重的往千千身上招呼。
‘嗡’的一下,一股怒火直竄無憂腦門,興寧霸道也就罷了,連下面的奴才也這么狗仗人勢,粗暴蠻橫。
上前一步,正要奪她手中燒火棍。
已有一人搶先一步抓住肥婆手腕,冷哼一聲,“當真紇公子不在府中兩年,你們就可以無法無天,隨便破他定下的規矩了嗎?”
來人二十歲上下,黑發隨意用了條帛布在腦后一束,一身黑色勁裝,單手握著把長劍,刀刻般的五官野氣張揚,面容剛毅清冷,深褐色的眸子閃著銳利的光芒,相貌是少有得俊美。
無憂見有人出手,便順勢退過一邊,冷眼旁觀。
胖婦人聽了那話也是陡然一驚,回頭看清來人,肥胖的臉上露出不屑的冷笑,“我說是誰這么大膽,原來是洪凌,洪侍衛啊。”
她有意提高聲量,聲調更顯譏諷,“憑我的身份,就是王妃也得給三分薄面,更別說公子了。倒是你去接個郡主居然把人給弄丟了,王爺正在發脾氣呢,你有管別人閑事的功夫,倒不如去想想辦法,尋著王妃求求情,看能不能活過明天。”
無憂眉頭微皺,不知這胖女人是什么來頭,仗勢到了這地步。
那叫洪凌的年青男子聽了那通威脅加嘲諷的話,面不改色,眸色卻冷了三分,奪了她手中燒火棍,就地一丟,“不見了郡主,我自會向王爺領罪,這與你的惡行無關。”
一拉一拽間,婦人身體即時失了平衡。
無憂也看不得這種狗仗人勢的人,不著痕跡的向前伸了半只腳出去,將她一絆,婦人越加的站立不住,頓時撲倒在地,好不狼狽。
門口進出的人見到動靜,紛紛向這邊圍了過來,有被婦人欺負過的自是暗暗竊喜,只是怕引火燒身,強行憋著。
婦人是橫行慣了的,幾時當著這么多人出過這洋相,怒火沖天,跳了起來,向洪凌撲上去,要揪他的衣襟。
洪凌側身往旁邊一讓。
婦人眼前一花,失了人影,腳下即時有些趔趄。
千千在她身后很合時宜的輕輕一推,婦人又自臉朝下的撲倒在地,地上的塵揚了她一頭一臉,更是狼狽不堪。
無憂和千千交換了個眼色,做著鬼臉,繼續看戲。
洪凌將二人所行看在眼里,向無憂看來。
無憂朝他眨了眨眼。
他不禁又朝她看多一眼,才將臉別開,并不揭發她們二人。
副官不知出了什么事,擠進人群一眼便看見立在場中的洪凌。
皺了眉,“還沒尋到郡主?”
洪凌將臉別開,“沒有。”
副官臉色越加的黑沉下去,看清地上披頭散發的婦人,微微一愣,“端媽媽,怎么回事?”吆喝著兩側屬下,“還不快扶起來。”
無憂嘴角一撇,看樣子在府中還真是有地位的。
端媽媽被人扶起,見有人撐腰,越加地使橫,撲上前去揪洪凌。
她以為有副官在,這小子不敢再造次。
哪知洪凌竟是個不怕死的,硬是寒著臉又側身讓開,讓她撲了個空。
四周的人頓時哄笑起來。
副官怕事情鬧大,低喝了一聲:“洪凌,不得放肆。”
洪凌正要避,睨了副官一眼,只得站定。
“你這該死的小子,居然敢……”端媽媽臉上更掛不住,怒羞成怒,上前撲打洪凌。
無憂再也看不下去,正要上前阻止。
身邊有馬車路過,車里傳出一個沉靜低啞的聲音,“停。”
聲音不大,柔和溫暖,叫人聽了如沐春風。
然只是這么一聲,所有嘻笑聲即時停下,連端媽媽打向洪凌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臉色一變,慢慢垂了下來。
剎時間,四周竟變得清風雅靜。
無憂細品那聲音,極是好聽,溫和淡然,感覺不到什么殺傷力。
抬眼望去,是輛很樸實的馬車,如果不認得車身是由上好的黃梨木所做,放在任何地方也不會招人多看兩眼。
看不出這輛車的主人有什么顯赫身份能讓這些人懼怕成這模樣。
馬車停穩,車簾輕揭,車簾后伸出一只手。
那只手骨節分明,又不突出,白皙修長,與半掩在他手掌上的白色衣袖融于一體,竟叫人生出一種遠山柏松的傲然之氣。
只是一眼,無憂便迷上了那只手,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手也是能長出氣質的。
不知這只手的主人會是什么模樣。
然而,那毫無瑕疵的手指中,卻夾著一只黑色的梅花,光潔橢圓的指甲蓋泛著淡淡珠光,更顯得那花瓣啞沉無光。
黑梅,白手,黑白分明,說不出的詭異。
墨梅……
無憂驚訝的差點叫出聲,只在傳說中聽過的墨梅,竟在這里看見。
正在發愣,已有衣著很是干凈整潔的小廝從他手中接了那枝墨梅。
場中人除了洪凌,臉色均是一變。
四周更是靜得象是一片葉子落在地上也能聽見。
小廝走到端媽媽面前,將墨梅遞了給她,“公子給你的。”
端媽媽臉色瞬間煞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那枝墨梅,渾身顫如篩豆,牙齒咯咯作響,半晌才回過神,將小廝伸在面前的墨梅一拂,墨色花瓣撒了開來,在空中飄飄揚揚,讓這詭異的氣氛更添了一抹死亡的氣息。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什么人?他敢這么對我……等郡主回來,定稟報皇上,有他好看……”
“杖擊三十。”車內那好聽的聲音又起,聲音依然溫和,全然不帶慍意,然話中之意卻冷情得叫人心尖都顫了一顫,又叫人不能抗拒。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07:20
與君AA 005 美手墨梅
即刻有人上來,當著副官的面,將端媽媽按了,不理會她殺豬般的叫,就地一五一十的打了起來。
杖擊三十,體弱些的女子已經能去了命,在他口中說出卻輕描淡寫,簡單的如同吩咐人去摘枝花束。
馬車緩緩啟動,向側門駛去,這里發生的事竟象與他無關一般。
副官方才還對端媽媽客氣非常,這時竟不敢上前討半句情,慢慢后退,讓出道來。
小廝看了地上挨打的婦人,丟下一句,“晚些衙門自會過來提人,處決該是明日午時。公子說了,你不服,還有時間去向王妃申辯。”
也不等端媽媽回應,追著馬車去了。
無憂也死過一次的人,自不是什么善心圣母,這時腳底也升上一股寒意。
緊盯著那遮得嚴嚴實實的車簾,心里砰然亂跳。
這個婦人雖然可惡,但轉眼間,就被判了死罪。
在她還是公主的時候,便知道這世間‘人命’是最輕薄的東西。
到了二十一世紀,過了那些年,思想已有些轉變,可是這才將將回來,便經歷了一次人命薄如紙的經歷。
倒抽了口氣,以后得萬事小心啊……
端媽媽挨完打,連嚎的力氣都沒了,被人象死狗一樣拖拽著進門去了,圍觀的人也各自散開。
副官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汗,對洪凌說話也客氣了幾分,“王爺……”
“我這就去向王爺請罪。”洪凌聲音仍然冰冷不帶波瀾,回頭朝無憂睨了一眼,便自向門口大步邁去。
無憂望著洪凌筆挺的背影,呼吸有些緊促,自己才將將回來,便累人為自己受罰,心里緊巴巴的難受。
然自己現在對府中之事一無所知,冒然出頭,只怕反而適得其反,張了張嘴,欲喊,又沒敢喊出聲,一時間躊躇不定。
千千見洪凌就這么走了,這一去,生死難料,眼眶發燙,追了一步,“喂,謝謝你救我。”
他腳下絲毫不停,更不回頭望她一眼。
千千想著剛剛挨過打的端媽媽,打了個寒戰,扁了嘴,竟象是要哭,擔心地向無憂問道:“他丟了郡主,是不是會被打死?”
雖然不知那個端媽媽的底細,但轉眼間一腳就邁進了鬼門關,可見這府中手腕是極強硬的。
而他丟了常樂郡主,罪自是小不了,這么進去,怕是難得周全。
無憂心知肚明,常樂的失蹤與自己回歸脫不了關系。
初來乍到固然要自保,但怎么能忍心腳將將觸地,便淌著別的人鮮血而過,何況還是如此血性的一個少年男子。
深吸了口氣,反正早晚要見人,倒不如賭上一把,或許能救他一救。
扯了將頭臉蒙得實實的裙幅,揚聲叫道:“洪凌,你是不是在尋我?”
洪凌轉過身,向她望來,尚沒反應,身邊來往下人已跪了一堆下去,口中戰戰兢兢的喚著,“郡主。”
無憂六歲前雖然身處冷宮,但終究是公主,這些排場司空見慣,全沒有不自在,神色淡然,不看跪了一地的下人,只看洪凌。
洪凌看過兩側跪著的下人,才望向無憂,“你就是郡主?”
無憂輕額了額首,淡淡道:“我是。”
副官聽這邊又鬧騰起來,不耐煩的轉頭看來,一看之下驚出了一冷汗,慌亂奔了回來,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末將恭迎郡主回府。”
洪凌這才不再懷疑,略一整衣衫,單膝著地跪下,垂頭,“侍衛隊長洪凌見過郡主。”
他固然恭敬,神色間卻全無奴相。
無憂不看副官,心里卻是暗暗吃驚,這副官看盔纓,官職也不算小,竟給她這么小小一個郡主下跪,實在猜不出這八年來是什么樣的一副政局。
她默著不出聲,下面的人也不敢動彈,個個身體僵直,大氣不敢出一口。
副官終于憋不住了,“端媽媽……”
“你是想代她求請,還是想給自己脫身?”無憂眉頭一皺,眼里多了一抹不屑,不再搭理他,對洪凌微微一笑,“你起來吧。”
洪凌并不猶豫,也不多話,徑直起了身,立于一側。
副官弄不明白她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怪他方才沒給端媽媽求情?又急又屈,額頭上冷汗津津。
府中上下無人不知,那位以墨梅傳令,是可以先殺后奏,絕不容人反抗。這是女皇的親準,就算到了王妃面前,王妃也得口軟,說不得不是。他不過是王爺身邊的一個參將,豈敢多嘴?
再說剛才郡主可是自個在一旁立著的,也不見出面干涉。
不過郡主慣來喜怒無常,行為荒誕,不是他所能揣摩。
就算她方才只圖看戲開心,這時回過味牽怒于他,去上頭告上一狀,將他逐了,他也只能縮到墻角,獨自抹淚。
一顆心七上八下,正尋不到落處,聽頭上聲音傳來,“你也起來,都散了吧,我想自個進府,都別跟著。”頓時長松了口氣,這官算是保住了。
無憂到了這門口,自沒人敢動她一根毫毛,安全不必擔心。
洪凌見叫散,轉身就走,連眼梢都不向無憂瞄一眼。
無憂嘴角一抽,這態度……
眼角斜飛,伸臂一把撈過呆若木雞,愣杵在一邊的千千,挑眉,皮笑肉不笑的將她睨著,“三包……”
“你……你……你是冒牌的吧?你……你可是和我一塊掉下來的……”千千白著臉,兩眼發愣,唇直哆嗦,苦差,真真的苦差……
如果是正牌的,就憑她這一路下來的八卦和方才的那句‘不是東西’,就夠她剮上千層皮。
無憂堆出一臉的笑,甚陰沉,千千一哆嗦,扯了嘴角陪笑,模樣甚傻。
“郡主……大人大量,不計小人過……”
無憂無語望天,當真是見風使舵啊,啐了她一口。
千千抹把臉,即時住了嘴,臉上假笑時間久了,有些發僵,模樣越加的憨。
無憂手臂收緊,將她的脖子箍得更緊些,臉上笑意更濃,
“你想不想少受遭些罪?”
千千懵懵的點頭。
“想不想日子過得舒服些,少受些打罵?”
千千又點頭,現在想的可是保命啊……她說啥,是啥……
無憂眼里笑即時一斂,“那就把從上頭掉下來的事爛在肚子里。”
千千忙連連點頭,這話不用她吩咐,也是要爛在肚子里的,要不然定會被人當成失瘋癥,胡言亂語,不燒死也得打死。
“另外,去打聽方才車里那位的底細。”無憂望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眸色微斂,那人怕是不好糊弄,在他面前露出馬腳,鬧不好當真要死無全尸。
千千臉一苦,皺成了包子,“奴婢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
見無憂沉了臉,忙改了口,“我去,我去,這就去。”恨不得改名‘不包打聽’。
無憂滿意的放開她,為她理了理歪過一邊的衣領,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千千腳底生寒,跌跌撞撞的尋著角門,扶著門框,苦悶的朝無憂望了望,側身溜了進去。
無憂略整衣襟,慢慢走到大門前站定,抬頭望著大門上高懸著的‘常樂府’三個鑲金大字。
淺淺一笑,子言,我回來了。
繼而抬手捂上凹凸不平的臉,神色黯了下去。
大門洞開,出來一人,朝她一揖,“嚴申恭迎郡主回府。”
無憂回臉下來,對上一張酷似鐘馗的臉,眼一眨,“夫君?”
那人身體一僵,抬起臉愣看著她,即時呆住了,連拱著的手也忘了放下。
這時門里又出來一個人,“怎么還愣在門口,不趕緊著請郡主進府?”
無憂看向來人,正是那些畫像里的張飛,牙根一抽,后悔當初沒問多一句,這誰大誰小,現在簡直糊得象一鍋粥。
千千說過常樂對她那些夫郎可是寶貝得緊的,那么口氣溫和些想必不會錯。
干巴巴的打含糊,“我一時貪戀途中美景,自行去游玩了一番,回來晚了些,讓夫君擔心了。”
將將出來這人小眼瞬間大睜,也愕住了,半晌才干咳出聲,“陸毅恭迎郡主回府。”
無憂見身邊眾人神色不對,隱隱感到哪兒出了錯,不過這時實在不是能細究的時候,剛要抬腿邁進門檻。
身后又有馬車停下。
與方才那位一樣,也是套的兩匹馬,不同的是,方才那輛樸華無實;而這輛,馬匹披金掛銀,車頂四角飛著浮云雕花角,車簾上墜著琳瑯佩玉,珠佩相擊,叮當輕響,從頭到尾可用‘奢華’二字形容。
方才那位,覆手間判人生死,走的卻是側門入內;而這位徑直停在了大門口,可見身份又自不同。
車剛停穩,便有家人上前搭腳凳的搭腳凳,打簾子的打簾子,一陣忙亂,越加顯得這位身份不凡。
車簾一撩,下來一位四十來歲,大腹便便的黑面人,模樣依稀便是畫像中的李逵。
無憂苦笑,興寧這張臉雖丑了些,但這么些個夫君,也著實叫人郁悶了些。
再掃過身邊二位,年紀也都在三十以上,唇邊的笑越發的苦。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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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07:50
與君AA 006 初見丑夫
癟了嘴,都能當自己現在年齡的爹了,怎么寶貝得起來?日后逢場作戲的難度也委實大了些。
一想著日后要將這些看似‘爹’的男人當心肝,就禁不住連打了三個戰粟,爬上一身雞皮,抖也抖不去。
李逵瞧見門口杵著的無憂,喜笑顏開,迎了上來,“郡主回來了?”
無憂勉強擠了個笑,“不凡?”按他的排場和二夫的身份倒是登對。
李逵頓時如雷擊的鴨子般怔在了那兒。
周圍終于有人忍俊不禁笑出了聲,又忙自垂首強行憋住,氣氛變得極是古怪。
無憂一眼瞥過去。
那些人打了個哆嗦,頭埋得更低,肩膀卻止不住的輕輕聳動,忍笑忍得好不辛苦。
無憂一撇嘴角,“想笑就笑出來好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下人們臉色慘變,齊齊跪倒下去,氣都不敢再喘一口,別說笑了。
無憂眉頭微斂,不再理會他們,自顧進了大門,“你們都別跟著了,我自己走走。”說多錯多,跟著的人越來,露出的馬腳也越多,倒不如自己獨自去摸索。
愣杵在那兒的李逵直到看不見無憂的身影,才緩緩回神,“這是怎么一回事?”
門口那兩位面面相覷,一起搖頭。
片刻后便有話傳開,郡主離府三年,臉沒治好,卻又添了失瘋癥,性情大變,要保性命,一定要慎言,慎行。
一時間人心恍恍,府中上下都算計著郡主可能去的地方,能避就避,只求不被她瞅見,以免惹禍上身。
☆☆☆☆☆☆☆☆☆☆☆☆☆☆
無憂順著一處滿種睡蓮的漁塘拂柳漫行。
初進這間碩大的宅府,路不識得一條,本指望著進了門,擺脫那些人,隨便捉上一個來問問路。
哪知一路走來,凡是見到的人,都是大老遠的就繞了道,連喚人的機會都不給她。
走了半天,硬是尋不到個人帶帶,偏又在這院子里迷了路,曲曲拐拐就是走不到頭。
煩悶的用力扯下身邊一片柳葉在手中把玩,拂開眼前擋了視線的柳條,呼吸一窒,定定的望著前方,目光再挪不去別處。
池塘邊一個白衣少年緩緩轉過身,他的模樣算不上有多驚艷絕美,然他一顧一盼間,如清風拂柳,沉香漫襲,又象是能將世間一切洗滌一空的清曠絕秀之氣卻比任何的美艷更叫人心醉。
墨黑如緞的長發整齊的束著,沒束冠,只是用了條三指寬的白色帛帶束著,帛帶與他鬢邊發束一同隨風輕揚,如遠山幽谷般沉靜出塵。
身上只是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的白麻帛衣,但那種溫文儒秀的清雅高貴之氣卻已非世上任何錦衣玉帶的美貌公子能比。
就連在整形醫院泡了不少日子,自認閱人造美女俊男無數的無憂見了,也不覺心神皆蕩,瞧得呆了。
他朝她望來,漆黑不見底的眸子里象是撒了一把碎星,清亮照人,仿佛世間再找不到比這雙眼更干凈純潔的東西。
對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那雙眼嗔視含情,淡淡的笑能直接暖入人心。
無憂望著他那雙眼,越加看不去別處,‘子言’二字差點從口中溢出,好在即時忍住,方沒能失言。
少年視線微錯,看向她緊攥著柳條的手上,輕搖了搖頭,唇邊淺笑中帶了絲無奈。
向她走近,抬手扳開她的手指,視線落在她被細茬刺破的手指上,手上微微用力,擠去她指上一滴被枝條污了的鮮血,放到唇邊輕吮。
無憂怔怔的看著他的動作,竟忘了縮手,甚至沒想到問他是誰。
他從唇邊移開她的手指,如小扇子一樣的濃密長睫微微一顫,唇上沾了她指上鮮血,憑添了一抹妖嬈。
無憂喉間莫名的干澀,呼吸愈發不順暢。
輕風吹過,帶了他耳邊一縷發絲拂上他的唇,搔得她心尖都癢,忍不住伸了手指去纏上那縷發絲。
他抬起頭,對著她的視線不回不避,又是微微一笑,“還是這么不小心。”
聲音極溫柔低婉帶著溺愛,如同雪藏了千年的女兒紅,叫人一聞即醉。
然這好聽的聲音落在無憂耳中,卻象一把錘子敲進她心里,心臟猛的一跳,視線飛快飄向仍捏著她的手指傷口,助她止血的手。
雪白的衣袖半攏,只露了幾根白凈得如同溫玉般的指,修剪得整齊的指甲泛著柔光,指節細致,如同他的人一般帶著股曠闊廣傲之氣。
難道是他……
心頓時沉了下去,重新仰頭看向他的臉,依然溫文從容,這般靜靜的將她看著,讓人如沐春風。
心跳瞬間失了頻率,這張清雅絕秀,溫柔無害的臉,怎么看也只得十七八歲,當真會是那覆手間便取人性命的車中人?
如果是那車中人,就更加不可能是連小兔子也不忍心傷害的子言,自己被賜死時,他方十歲,雖然也是這般恬靜宜雅,然子言樸實無華,也并非絕色之人,如何能有他這般絕世的風華。
再說子言是自己的夫君,被賜死的公主的夫君,如果不能逃走,只有殉葬一條路,又怎么可能在姨娘的女兒府中,大搖大擺的招搖過市。
他對她眼里的驚詫,迷惑并無表示,只慢慢挪開壓在她傷口處的手指,見不再流血,方放了開去,順手握了無憂纏著他耳邊發束的手,神色越加的溫柔,漫聲道:“王妃和王爺該等急了,走罷。”
他牽了她的手朝著前方走去。
無憂胸口一下一下的起伏,強抵著內心的波動,平靜的看著他秀美的側臉,“你是在等我?”
“嗯。”他微側臉過來,睨看向她,“郡主從小就不大記路,不時走錯方向。這院子兩年前又大修了一回,許多地方有所改動,我怕郡主迷路,所以過來看看,果然……”說著話,眉宇間又柔和了幾分。
無憂輕睨著他,雖不知他是誰,心尖上卻暖了暖。
他引著她出了花園,穿過垂花廳,才放開她的手,走在她右手邊落后半步,在她眼角范圍內不緊不慢的走著,到了有岔路之處,便會略先行半步,讓無憂就算不認得路,也能隨意的跟著他不著痕跡的引導前行,免了亂闖的尷尬。
二人繞著抄手回廊進入正院。
正屋大院里……
彩亭里坐著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美婦人,云髻華服,美艷不可方物,正是西越女皇的嫡親妹妹,聯姻嫁給靖王的平陽公主,也是興寧的母親,無憂的姨娘。
她手里端了個白玉茶盅,纖纖玉指拈了茶盅蓋慢慢撥著浮在水面上的茶葉。
眼角卻睨著在身前背著手焦燥的來回踱步的中年男子,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王爺,不是說已經回府了嗎,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男子三十四五歲光景,回眸間不怒自威,少有的英武,正是興寧的父親,北齊名將靖王,“說回府,都這半天了,怎么還不見人影?”
王妃低笑了一笑,為他換過熱茶,“你又不是不知道無憂的性子,多半又在哪兒被絆住了,既然回來了,還能出什么意外不成。丫頭不是說不凡去尋了嗎?有不凡出馬,一會兒便能帶了人來,你就把心放寬吧。”
她支出去打探的丫頭匆匆奔了過來,神色慌亂,立在王妃面前行過禮,沒敢出聲。
王妃不禁微微一愣,“出了什么事?”
丫頭吱唔了一陣,聽王爺不耐煩的重咳了一聲,忙道:“王妃,府里全傳瘋了,說……”
王妃也是將眉頭一皺,“有話,你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丫頭湊上前些,壓低了聲音,“說郡主臉沒治好,還得了失瘋癥回來……”話說了口,丫頭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敢上看。
王妃端著茶盅的手一僵,尚未作表示,王爺崩不住了,轉了回來,聲音透了怒,“怎么會傳出這種瘋言瘋語?”
丫頭身子一抖,不敢不回,“郡主到了門口,管嚴管事和陸管家叫夫……夫君……”
王妃手一抖,茶潑了半杯,王爺更是目瞪口呆,張了嘴,半晌沒能合攏。
丫頭心里害怕,怕再停上一停便不敢再說,索性毛了肚子,一口氣說完,“管叫宋太傅叫不凡……”
她話說完看見從無憂和白衣少年花叢后繞出,臉色大變,身子一矮跪了下去,頭能有多低埋多低,再不敢抬起來。
無憂臉上一陣白一陣紅,該死的冥王不是說那些圖是夫侍和家仆……家仆……
她喉嚨一噎,真想一頭撞死去,自己當初一看那些丑男,便徑直拋了,腦子也沒多去轉個彎,怎么就沒想到他居然把家仆的放在前面呢。
眼角余光,白少衣年淡定從容的面頰上閃過一抹異樣神情,微低了頭,抬手握拳放到唇邊,輕咳了一聲。
王妃朝這邊看來,目露喜色,“憂憂。”即時起了身,抬手揮退跪在地上的丫頭。
王爺臉上郁色一掃而空,即時放了光,大步朝無憂走去,雙手握了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的細看了一陣,一把將她摟進結實的臂彎,輕拍著她的后背,“我的寶貝女兒,終于回來了。”
無憂過去沒見過王爺,但站在那頭的平陽公主卻是她極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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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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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08:15
與君AA 007 美男有刺
過去她和子言在宮中受盡冷落,唯一對她關愛的便是立在那頭的這位姨娘,對她而言,這位姨娘更親過她做女皇的親娘。
越過王爺的手臂,定定的看著十八年……在這里該是八年未見的姨娘,鼻子一酸,落下了淚。
王妃也是把握不住,眼里蒙了淚,取了絲帕拭了眼角的淚,才對王爺道:“憂兒路上累了這半天了,你別再讓她這么站著了。”
王爺這才‘哎’了一聲,不舍的放開無憂,“快去你娘那兒,這三年可沒把你娘想死。”
無憂離了王爺懷抱,款款走到平陽公主面前,拜了下去,“娘。”這聲娘并非為了這身份而叫,她打心里當著平陽公主是自己的娘,只是過去不能叫,也不敢叫,現在可以全無顧慮的叫,心里喜憂兼半,一時間反而沒了更多的話說。
王妃上前把她拽了起來,“又沒外人,何必行這些大禮,回來就好。”握了她的手不再放開,拉了她依了自己坐下,才看向站在一側的白衣少年,面色溫柔,“你也別站著了,坐下吧。”
“謝王妃。”白衣少年又向王爺一揖,喚了聲“王爺。”等王爺也坐定,才在下首方坐下。
丫頭忙給無憂和少年送了茶來。
無憂越加的好奇,他穿著打扮,都是極普通的,然言談舉止卻得體得叫人尋不到絲毫錯處,就算皇家王子也不見得及得了他。
而且還能在貴為平陽公主的姨娘前面得個座,實在想不出他是何許人。
王妃將白衣少年看了一陣,滿心歡喜,“王爺,我就說了,有不凡去尋,不會要你久等。”
王爺點頭笑道:“還是不凡有辦法,憂兒小時候就只聽不凡的話,看來三年不見,還是如此。”
白衣少年只是淺淺一笑,既無輕狂之意,也無卑微之態,坦坦然,“王爺,王妃抬舉不凡了。”說罷端了桌上茶來飲,并無拘束。
無憂眸子瞬間大睜,看向那溫潤如玉的少年,不敢相信這個身穿麻布衣衫的少年就是這府中的管事人,也是興寧的二夫不凡……
她眼一眨不眨的看著不凡,他眸子黑而深,一眼望不到底,只在深不可及的地方,閃過一抹若有所思。
他側臉過來平視著她,四眸相對,無憂的心猛的一跳,他平和的目光竟象是能將她的心看穿。
無憂忙將視線轉開,不敢再讓他望進自己的眼。
這個人自小便與興寧一起,對興寧免不了的極為熟悉,行事又如此莫測高深,在他面前稍有不慎,就會露出馬腳,被他所察覺。
以后見了他,還是遠遠避開才是正道。
她不看他,他卻一直專注的看著她,象是要將她每根頭發都剝開來。
無憂被他看得渾身象針扎一樣難受,坐立不安,索性一抬頭朝他做了個鬼臉。
他舒眉一笑,將臉別開了。
無憂暗吁了口氣,方才居然會把這么個人看成子言,自己真是瞎了眼。
門外一陣吵嚷,夾雜著端媽媽的聲音。
無憂挑眉,有好戲看了。
睨眼看向一側的不凡,眼里閃著一些幸災樂禍。
后者只是穩端著茶盅,輕吹開浮在水面上的茶葉,細啜了一口,神色從容淡然,好象門外的事與他無關,對無憂不懷好意的審視,也是直接過濾無視了。
無憂眸子忽閃,這個人倒有些意思。
“什么事這么吵?”王爺和王妃三年不見女兒,這才將將見到,便被人打擾,有些不悅。
“是端媽媽,說有急事求見王妃。”下人回稟。
王爺更加不高興,低罵了聲,不識事務的東西,這時候不攔著,還往里面報,大袖一揮,“叫她有事明天再來。”
無憂意味深長的看了不凡一眼,明天來就成鬼進門了。
不凡只是淡然與她對視,淺淺一笑。
這下人雖然是王妃跟前的人,但平時沒少得端媽媽好處,也算得上是端媽媽的心腹之一,如果端媽媽倒了,免不得要查到自己頭上,雖然惹了王爺不高興,但人命關天的事,也少不得拼了沒臉,也得讓端媽媽在衙門過來提人之前見到王妃。
只要見了王妃,這個不凡也就處決不了端媽媽,保了端媽媽的命,凡事就另有轉機。
王妃冷眼看著,這人雖然與端媽媽走得極近,但平時也不是個有膽的人,這時惹了王爺生氣,還敢杵著不動,怕是當真有事,蹙了眉,“什么事?”
下人低頭偷看了不凡一眼,小心道:“端媽媽接了公子的墨梅令,一會兒衙門就要來提人,端媽媽說:她奶大郡主,是打心坎上疼著郡主的,雖然這三年沒能在郡主跟前服侍,但沒一日不巴巴的盼著,好不容易盼回來了,這一走卻再無相見之日。與郡主主仆一場,說什么也要再看郡主一眼,說什么也得跟王妃道個別。”
王妃吃了一驚,和王爺對視了一眼,才看向不凡,“端媽媽可是當年皇上親挑給無憂的,你當真下了墨梅令給她?”
無憂赫然明了,原來是興寧的奶媽子,還是皇上親挑送來的,這么說來這個端媽媽還另有作用,那便是皇上安插在興寧身邊的人,怪不得這么大的勢呢。
將嘴一扁,這個端媽媽果然是個有心眼的,明明是想求見姨娘保命,卻不象普通人那樣,大叫冤枉,而是拿忠心和情義說事。
弄清了這個來龍去脈,越加的有興趣看不凡怎么演這出戲。
不凡平靜的擱下茶盅,淡聲反問:“難道王妃認為不凡處置的不妥?”
王妃面露難色,“不是不妥,只是她是無憂的奶娘,關鍵還是我皇姐那兒……”
不凡早料到她有此一說,微微一笑,
“端媽媽這些年來,在府中橫行,暗中迫死多少奴婢下人,不凡就不一一例舉。
就說在府外,借皇上和郡主之名欺壓百姓,助人欺男霸女,收錄錢財,逼得人家傾家蕩產,跳河懸梁的自不在少數。
不凡多次訓示無果,本以為郡主離府,她能有所收斂。
不凡受王爺之令去陪太子在前線呆了一陣,而王爺和王妃事務繁多,也不來常樂府中走動。
她便認定府中無人,連本加利,甚至與官人勾結,截取宮中分派給郡主的奉用和賞賜,占為私有。
郡主不在府中,不凡也不能私下處置于她。
如今郡主回府,這件事,自不能再拖。
如果府中有些資歷的下人,都有樣學樣,這府里的事不凡也管不下來了。”
從袖中取出事先備好的一頁疊得整整齊齊的紙張,上前雙手平伸,恭恭敬敬的遞給王妃,“這些全是端媽媽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的罪證,請王妃過目。”
他一席話將無憂的臉一起打了,明擺著端媽媽以前是依著興寧縱容,才敢這么放肆。
按理興寧離開,她少了一個靠山,該老實的,卻風頭不減,也就怪不得他下手無情了。
如果王妃要攔著不讓他管,那么他也就不管這府中的事了。
無憂暗中‘呃’了一聲,他說話的口氣是不慍不燥,溫和得緊,可話中之意卻是刀刀見血,鋒利得很。
無憂兩眼望天,原來人家是提前算計好的,一早撒了網,就等她回來收網。
王妃聽了這一席針針見血的話,默了下去。
端媽媽曾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配了夫家,懷上孩子,恰好她懷上了興寧,皇上有意將端媽媽送給她。
至于皇上為什么要給她的孩子親自指配奶娘,她是包了一口的黃連,有苦不能說,生生的受了這份‘愛心’。
這事定下以后,端媽媽的孩子生了,硬是天天擠了奶倒去,也沒喂自己的孩子吃一口,照著宮里的說法,就是皇族的孩子豈能吃人家的剩食,別人家的孩子吃過的奶/頭,皇家的小公主,小皇子自然是不能再吃的。
端媽媽的這份忠心,讓她的地位也就越加的不同尋常。
王妃雖然知道端媽媽有些這樣那樣的破事,也睜只眼,閉只眼的過,主要是看在她背后皇上的份上。
現在手中白紙黑字,一條一條例舉著端媽媽的罪證,數據龐大的叫她大吃了一驚,驚詫的望向不凡,“這……全是真的?”
“王妃認為不凡的話,可有假?”不凡目如止水,清亮照人,任誰看了他這雙眼,也不會認為他的話不可信。
無憂一邊看著,對這個人越加好奇,在這世上,敢和皇上較勁的人,實在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偏頭看向姨娘,倒要看看她怎么反應。
王妃看了他一陣,擰著眉頭,輕嘆了口氣,轉著手茶盅,“你的話自然不會有錯,但是憂兒終究是端媽媽奶大的,處以極刑……似乎不盡人情了些……”將手中罪證交給無憂,“憂兒,這件事,你怎么看?”
無憂初來,不想參于任何事,不過球踢了過來,也只能裝模作樣的看上一看。
然一看之下,也是倒吸了口冷氣,光是能殺頭的大惡便有十來條之多,小的更不能細算,這端媽媽確實當殺。
照她看,還真不能讓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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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08:36
與君AA 008 彼此揣摩
然她初初回府,鬧不明這里面的人際關系,而姨娘對這個端媽媽都有所顧慮,既然這個人涉及到皇上,便不能隨性而為。
順桿上枝,就該放。
可是這樣的人放了,以后還不知要禍害多少人,良心又過不去。
一時間倒也不知如何決定是好,只是望著不凡發愣。
這個人長了一副機靈相,又能掌管府中要務,說明不是缺心眼,沒事拿腦袋來玩。
他既然敢去碰這釘子,就該有他的道理。
不凡剛才遞了罪證,便退開來,仍立在一側,只是不再落座。
聽了王妃的話,也沒有順坡而下的打算,只是平和的看著王妃,“這件事,郡主也是認可的。”
無憂一直當是看戲,沒想到一把火竟燒到了自己身上,剎時圓睜了眼,直望向他,嘟了嘴,“我……我什么時候認可了?”
她這才第一次見他,什么時候認可他了?這人說謊簡直不臉紅。
不凡依舊溫和淡定,眸色清寧,“我下墨梅令的時候,郡主在場中看得有滋有味,如果不認同,當時便會阻止,既然不阻止,自是認同。”
無憂雙目更是大睜,張大嘴,“啊!”了一聲,原來在門外,他認出了自己的啊……
不凡又朝著她微微一笑,“不凡說的對嗎?郡主。”
無憂方才喝進嘴里的茶,覺得幽香宜人,這轉眼功夫,便覺得嘴里不是味道了。
還沒進府,便已經被人擺上一道,利用了一回,這滋味實在叫人有些郁悶。
既然認出了她,也不理睬她,害她在門口出了那一陣的丑,良心大大的不好。
王妃見二人僵著,皺了眉,低喚,“憂兒,如果覺得不妥,可以叫他們改判,罰得重些,保個性命,以后你將她約束在身邊,不許她再出去胡作非為……”
常樂郡主兒時有癡傻之癥,后來為她招了不凡,才漸漸好轉。
雖然長到后來,已完全正常,但王妃心里總存著個陰影,這時見無憂只是望著不凡發愣,不禁擔心她聽說要處置自己娘奶受到刺激又再發病。
無憂目光一直沒離開不凡的眼,后者氣淡神定的看著她,與其說二人是對視,倒不如說是做了一場無形的心理交戰。
過了會兒,無憂突然沖著他一笑,打斷王妃的話,“娘,照他說的辦。”
他回了她一笑,二人之間的硝煙味,即時淡去。
無憂望著他唇邊的笑,身子微僵,這笑真象子言啊,在她記憶中,子言的微笑是最好看的。
王妃微微一愣,沒想到無憂會同意,不過既然無憂這么決定了,她自也不會再多說,“那就這么辦法,至于皇上那兒,我會去如實稟報。”
候在那兒的下人,即時慘白了臉,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她也不敢再多嘴,弓著身子慢慢退了出去。
“謝謝王妃。”不凡朝王妃拱手一揖,這一仗他算是打了個漂亮的大勝仗,可是他贏了卻看不出有任何喜悅,連眸子里都不見有波瀾涌一涌,就象方才只不過是拉了個家常。
無憂靜看著他的眼,他有一雙水墨氤氳的眼眸,晃眼看象是浸在清泉中的黑寶石,清澈透亮,極美。但仔細一看,卻又深不見底,叫人輕易迷失進去。
突然間覺得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就應該如此,溫文柔弱的外表下攏著一顆強勢冷情的心。
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也不能如千千所說,如果不是他約束著常樂,這府中怕是早就尸骨堆成了山。
雖然他的存在對自己處境不利,但他是對的。
方才的那些不快,轉眼而逝,起身向王爺和姨娘告辭,“爹爹,娘親,女兒回府便過來了,還不曾換過衣裳,想回去沐浴更衣。”
“也好,你也累了,回屋歇歇,晚些爹娘給你接風洗塵。”王妃握著她的手,有些不舍。
“好。”無憂笑笑然的應了。
“不凡送郡主回園子。”不凡上前一步,側身微讓。
“也好。”王妃輕晲了他一眼,“一會兒給憂兒接風,你也一起來過來。”
“好。”不凡應了,漫步隨在無憂身后出了大門。
端媽媽挨了三十板子,自己走不得路,被兩個老媽子架著來的,等了半天,聽說王妃不見她,即時面色灰白,拼了命的掙著要想往里撞,死活要見王妃。
恰巧見無憂出來,如見救命稻草一般往上撲,被老媽子牢牢摁住,“郡主,他們要老奴的命呢……”她雖然恨不凡,這時卻也不敢直言不凡的名字,轉頭看見跟在無憂身后的不凡,神色一僵,眼里透出一抹絕望,卻又不甘心,“郡主,快救救老奴……”
無憂打她身邊走過,微瞥了她一眼。
端媽媽此時鬢發散亂,面色青慘,衣衫散亂,狼狽不堪,完全沒了初見時的囂張,倒顯出些可憐。
外面有人領了護院過來,立到不凡面前,“公子,衙門的人到了。”
不凡目無表情的輕點了點頭,護院便上來拽端媽媽。
端媽媽即時眼瞳泛了紅,完全慌了神,“郡主……”
不凡在無憂身邊輕聲道:“走吧。”
無憂不忍再看,順了不凡的意,向前走了。
端媽媽絕望和憤怒摻和在一起,面上有些猙獰,沖著不凡的背影,歇嘶底里的喊,“不凡,你這個來歷不明的野種,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破事,你和赫連虞熙竄通誆著皇上……”
無憂聽著她竟將姨娘的姓氏也叫了出來,不由的停了下來,轉身向她看去。
護院忙捂帶扯的將她拖了往外走,手上力道大的讓她直翻白眼。
不知何時王妃出現在門口,臉色鐵青指著罵道:“這兒是什么地方,竟由著她胡言亂語,還不趕緊著叫她閉嘴。”
左右忙另有老媽子閃出,將她按住,不知往她口中倒了什么東西,端媽媽變聲的調子即時啞了下去,一個字也喊不出來了,只剩下痛苦的悶哼聲。
護院加快了步子,象拖死尸一樣將她拽了出去。
這么看來,處死她,明著是為了除惡,但往深些,隱隱覺得這里面另有文章。
這樣的事在宮里本是極常見的,然無憂離開十八年,將這些過往早就淡忘。這時再見,身上冷颼颼的,陰風陣陣。
回頭見不凡靜靜的將她看著,忙收斂思緒,朝前急走。
出了垂花門,聽身后不凡輕聲問道:“怪我嗎?”
無憂深吸了口氣,眼眶有些發燙,不愿回頭被他看見,放慢了步子,淡淡道:“怪你什么?”
“離別三年,頭回見,便處置了你最親近的奶娘。”
“處置就處置了吧,這事不要再提。”無憂蹙眉,她可沒吃過端媽媽的奶,不過是離開這許多年,已經不再習慣人命如草的社會,“你不顧慮我也罷了,你就不怕皇上?”
不凡朝她眨了眨眼,竟帶了幾分俏皮,“處置端媽媽的是郡主啊,不凡只是按郡主的意思,按規矩辦事。”
“啥?”無憂一口氣憋在心里,半天透不出來,不帶這么害人的,她還想活久些,轉頭瞪他,“你成心害我?萬一皇上一怒,把我咔嚓了,怎么辦?”
不凡笑了,“皇上對郡主愛如珍寶,就算會有點生氣,大不了埋怨幾句,不會把郡主怎么樣的。”
無憂望天,將臉一板,“感情你全是算計好的,擺我上臺來當擋箭牌。”
“如果不是有郡主頂著,不凡如何敢任性妄為?”他坦坦然,絲毫不掩飾自己利用她的動機,“再說郡主以前不是很喜歡不凡如此?如果不凡對郡主全無所求,郡主又怎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無憂一臉黑線,人無恥到這程度也算是個人才,至于那個興寧愿意當傻瓜被他利用,是她的事,而自己對他可沒想到有什么可用的地方,這傻瓜是不當的,“以后別拿我說事。”
說完沖著向前急走,他那張臉,一說一個笑,溫和好看得緊,但說出的話,每一句都能氣炸了她的肺,感覺在他面前,自己就象是被人賣了,還在幫他數錢的傻瓜。
自己從小被母皇冷落,一年到頭也見不著母皇幾面,連母皇的模樣都幾乎記不起,實在不知這個興寧用什么辦法討得母皇歡心,這么受寵。
既然不知道方法,就只有避,少到母皇面前晃悠,所以這些背黑鍋的破事,能省就省。
他眉頭微蹙,望著無憂的背影若有所思。
無憂沖出幾步,又退了回來,“端媽媽在府里自己處置就可以,為什么要交衙門,鬧出這么大的動靜?”
“端媽媽是皇上的人,在郡主府里私下處置了,死的不明不白,皇上難免會有別的想法。送交衙門,有百姓討伐,條條罪證俱在,既解了民恨,也為郡主爭了美名,而皇上也說不了什么,何樂而不為?”
不凡拂開身邊垂柳,漫步而行。
無憂停下,橫睨向他,為她掙美名?怕是拿她來當殺人的刀,擋箭的盾牌。
他坦然瞅了她一眼,望向前方,“進去吧,不凡也要回去換件衣裳,就不陪郡主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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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09:18
與君AA 009 看誰壓誰
無憂回頭才發現已到了一座精巧的院子前,門匾書著‘末央’兩個大字。
她瞧了一陣,眉稍一挑,“把這門匾換了。”
“換成什么?”他抬頭望了眼那門匾,這門匾還是她小時候進宮玩了回來,便死活要人寫了來掛上的。
“慕言軒。”無憂邁步進院,沒看見不凡眼里一閃而逝的復雜神色。
“不凡會盡快將門匾換來。”不凡轉身要走。
無憂進了門,見院內丫頭們身影晃動,又轉過身叫住不凡,“對了,還忘了件事。”
“何事?”
“幫我調個丫頭過來。”
“今天和郡主一起在門口的那丫頭?”
“嗯。”無憂與他每多說一句話,心里便懸上三分,這個人的心思實在太過敏銳,好象任何細微的東西只要在他眼前出現過,便一塵不漏的全裝進了他的心里。
“好,郡主還有什么要吩咐的?”
無憂搖了搖頭,剛要轉身進園,傳來一道極為溫柔,溫柔得直暖進人心的聲音,“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無憂。”無憂不假思索的脫口而言,話說了口,才悚然醒悟過來,問自己這句話的人是身后的不凡,他能不知道興寧的名字?
突然問這話目的何在也一目了然,他對她已經起疑。
心頭凜然,眸子森冷下來,這個人果然不好對付,轉身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他只是微微一笑,“郡主好好休息。”
無憂冷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他突然追上兩步,驀然握了她纖細的手臂,將她一把拽了回來,避到身旁樹后。
無憂陡然一驚,本能的想要還手,手剛動,想起興寧不該會功夫,忙垂了手,一停一頓間已被他用身體抵在了樹桿上,動彈不得,抬頭見他臉上溫文之態蕩然無存,眸子里反而透了些森冷,禁不住打了個冷戰,“你要做什么?”
他高她許多,向她俯低身,更近的審視著她,突然問道:“你是誰?”
無憂的心一下懸了起來,冥王將她弄成這副丑相,自然是和興寧一個模樣,既然長得一樣,她何需過于的心虛,害怕?
再說三年不見,性格變化也不是沒有可能,他就算懷疑又能拿她如何?
心頭一定,面無表情的向他直視回去,冷聲反問,“你這話,是問本郡主?你以為你是什么人?”
不凡聽了她的話全不為所動,既不懼怕,也不慌亂,只是緊鎖了她的眼,淺然而笑,他越是淡定無懼,無憂反而越是心慌,心跳不由的加速,他眼角的笑意更濃,將身體向她胸前貼緊些,“心跳很快呢。”
低了頭向她慢慢俯近,面龐直到離她只有半寸之遙,能感到彼此的呼吸,垂眼看著她頸項上浮起一層小小的粟粒,才回轉眸子,鎖了她的眼,慢慢的道:“在害怕?”聲音低啞磁軟,極是好聽,落入無憂耳中,卻是從頭寒到了腳。
就在這時,聽見身邊圍墻內有丫頭的聲音傳來,“好象是郡主回來了,快去看看。”
無憂暗松口氣,正在張嘴喚人,突然腰上一緊,被他一拉一拽間向前撲倒,他下她上的跌進身下草叢,手腕一緊,也被他扣住。
他手法巧妙,并不弄痛她,卻讓她動彈不得。
她也是精通搏擊之術的,對他的手法也不由的暗暗驚嘆,再看他這時,與在姨娘面前的儒雅辯若兩人,幽黑不見底的眸子閃著誘人的光華。
無憂冷眼看著,或許這才是他的真面目。
聽丫頭的腳步聲已出了院門,忙要爬起身,他手臂纏來,捂了她的嘴,她張口要向他手掌上咬下。
突然聽見被她壓下身下的他發出一個叫人浮想翩翩的低喘,“郡主,不可以這樣,你就快大婚,失不得身……”
丫頭恰好到門口,一眼睨見草叢中的二人,聽了那聲音,即時一怔,滿面通紅的逃竄回去。
無憂的腦子‘嗡’的一下,渾身血液涌了上來,面紅耳赤,他在胡說些什么鬼話。
低頭,見自己跨坐在他腰間,在別人看來確實象是她在對他做什么不軌之事,而他純粹一副被動受虐的小受模樣,反倒笑了出來,很想去他臉上摸上兩把,當真虐他一虐。
弄明白了現在處境,人也就冷靜下來,不再懼怕,俯低身趴在他胸脯上,撅了嘴輕吹他性感的薄唇,直接看向他的眼,“你到底要做什么?”
挑了眉輕笑,我是丑女,我怕誰?就算咬了他,也是他吃虧。
他眸子幽黑清亮,微微一笑,“郡主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無憂啞然,她知道個鬼約定,冷看著他不出聲,她清楚的明白,有些事越抹越黑,倒不如不抹,由著他去畫。
“是不記得,還是根本就不知道?”不凡含笑的眼帶了一抹凜冽,一瞬不瞬的望著她的眼。
無憂身體微僵。
“果然是不知道。”他眼里笑意慢慢斂去,在眼角笑意將完全消失之際,又是一笑,驀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俯下身,唇輕貼了她的耳鬢,氣息如風送鵝毛一般輕拂著她,溫溫軟軟,吹得她耳朵瞬間燙下耳根,他的聲音越加的磁軟誘人,
“別怕,就算你不是無憂也沒關系,我不會傷害你。但你得告訴我,她在哪里。只要我尋到她,就帶她離開,你仍做你的郡主,可好?”
無憂冷笑,眼里的譏誚之色盡數給了他,這種鬼話三歲的小孩也騙不過。再說她哪知道那個興寧在哪里,“我就是無憂。”
他神色越加的溫柔,聲音更加誘惑,“我不會騙你,我留在府里是為了她,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所以只要你將她完完本本的還給我,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
無憂明知這個人不可信,卻情不自禁的心里一動,呼吸不由的屏住。
自己要在府中立足就得過他這關,他對自己已經懷疑,以后想蒙混過去,已經不可能。
信他,還是不信他?
告訴他,自己是從別處送來的,至于興寧在哪里,天知道?
她眼一眨不眨的將他看著。
他眉目分明,五官精致細膩,容貌秀美,略一看遠不如那些酷哥帥男晃眼,但他與身俱有的秀雅,如同世間最溫潤柔美的暖玉,但叫人看上一眼,便想再看第二眼,第三眼,最終再難看去別處,那雙眼更是純粹的黑,黑的不摻任何雜質,叫人看不透。然越看不透,就越想去看透,一路路看到深處,最終迷失的卻是自己。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四目相對,他不急不燥,靜靜的等著。
無憂視線下移,落在他橘色泛著柔光的唇上。
他的唇形端正薄削,唇紋細膩如同花瓣,這般看著,沒來由的叫人喉嚨發干。
薄唇輕動,“相信我,無憂對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她。”
她重看向他的眼。
他眼眸真誠。
無憂驀然一笑,盤旋在宮廷周邊的人,能有真情?
她不信他,她憑什么信他?
將將才見他將她用做殺人的刀,擋箭的盾牌來除了一個隱患。
如果興寧身上沒了這些權勢的光環,她對他還能如此重要?
信他?搞笑!
再說如果讓他知道,那個對他‘很重要’的無憂因她而消失,不知會不會恨不得將她剁成肉醬。
無憂眼里的譏誚變成了嘲弄,“你愛她什么?這張丑臉,還是地位?”
以前常見一些美貌女子吊了個丑男人,被人戲說是鮮花插在牛糞上。這句話現在用在他身上就正好倒了過來,現在他是鮮花,插在了興寧那堆牛糞上。
摸了摸臉,觸手便是凹凸不平,眸子黯了下去。
呃,自己現在就是那堆牛糞。
不凡默然,這些全不是原因,真正的原因卻不能道于人知。
無憂眼里的嘲諷之意更濃,在他略為失神中,驀然掙開他的束縛,抬起一只手纏了他脖子,一手順他領口衣襟慢慢撫下,直至胸脯,留連戀不去,動作極是煽情,眼角帶媚,笑口盈盈的道:“我就是無憂,既然我對你這么重要,也就別理什么大婚了,不如就此……”
他眼里沒有無憂預想的慌亂,只是勾唇淡笑,“如果不凡依了你,一旦東窗事發,不凡可得被太子亂杖打死。”
無憂眸色微閃,“原來,你是怕死的。”
“誰不怕死?不凡自然也是怕的。”不凡嘴里說著怕,臉上卻全無怕的模樣,“比起用這招來除去不凡,倒不如我們做筆交易,讓不凡為你所用,條件是你告訴我無憂在哪里。”
無憂‘哧’的撇頭一笑,一閃間的念頭也能被他看穿,回頭看著他勝算在握的散漫笑意,氣悶的想咬他一口,突然問道:“你是不是處的?”停了停,怕他不懂什么叫處,又補充了一句,“就是童子雞。”
他唇角習慣性的笑意一僵,一直淡然從容的神情終于起了變化,沉靜似水的眼眸閃過詫異。
無憂在他驚怔中,滿不在乎的將他從身上推了開去,起身俯視著他,“別緊張,你是不是,我都不在意。”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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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10:18
與君AA 010 美夫不好吃
就算是自己的老公,在認識之前的事都管不了,何況是別人的男人。
轉身走出樹叢,聽身后他的聲音傳來,“我會讓你說實話。”
無憂回頭一笑,那就看你的本事,不過這句話只是在心里說說,“我就是無憂,你死活要說我不是,我也沒辦法。”
她沒騙他,她本來就是無憂,只不過不是這個常樂府中的常樂郡主,而是在八年前便被毒死宮中的常樂公主。
不凡翻身站起,輕理衣衫,一拂身上落葉,又恢復了初時所見的淡然從容,施施然的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無憂望著慢慢走遠,逸雅的欣長背影,崩得緊緊的神經,頓時松了下來,長噓了口氣。
這個人比想象中更難應付。
與他鬧了這么一場,不知他還會不會把千千給她指派過來。
院里丫頭見她進來,忙迎了上來,將她接下,其中一個看見她,臉上便是一紅,想必是方才見到她‘強迫’不凡的那個丫頭。
無憂眉頭一皺,對那個人也當真頭痛。
苦笑了笑。
興寧的名聲本來就不好,離開三年回來,又順順當當的把那淫/蕩的名頭坐正了,這樣也好,省得前后落差太大,引人懷疑。
沐浴出來,果然見千千被人引了過來。
無憂看著縮手縮腳的千千,挑眉一笑,那個人如果拋開院門外的惡行,還真得體的叫人尋不到他的錯處。
她要人,他便立馬送人來,至于原因,半個字也不問,無需讓她再動腦子去想怎么應對。
千千一見無憂,心里就直犯迷糊,兩邊嘴角上勾,陪了個假笑,“郡……郡主找我?”
無憂退去左右服侍的丫頭,朝著她也是夸張的擠了個笑,笑紋在臉上一現便收,“笑得這么難看,收了吧。”
千千‘嘿嘿’的當真一笑,向門口望了望,蹭到她面前,“你還真是郡主啊,那我以后真不用再回端媽媽那里,就留這兒了?”
無憂白了她一眼,端媽媽過了明天,就沒了,還有什么可去的,將手中玉梳往臺案上一擱,“看你表現了。”
千千忙拿了玉梳給無憂梳著那一頭墨黑長發,吁噓不已,這個郡主要身段有身段,要好發有好發,偏這張開門見人的臉著實難看,“那個車里的人,咳……說是郡主的二夫,就是我說的那個不凡,不過這兩年不在府里,今天才回來。”
無憂嘴角一抽,這消息來的晚了些,不過足見千千還是上了心的,“這個人是什么背景?”就算是仗著興寧的勢,如果沒有了不得家世背景,怎么也不可能敢動皇上的人。
千千搔了搔頭,“不知道。”
無憂回頭,似笑非笑的將她看著,慢悠悠的道:“三包……你就這點能耐啊?你還是回端媽媽那兒吧。”
千千手一抖,苦了臉,撲跪下去,抱了無憂的腿,開始嚎,“郡主,明天端媽媽就要被處決了,現在她手下的那些人,聽說等公子忙過了,要挨個的審。
現在全被關在柴房里,一個個的嚇得死了一半去了,說鐵定一個也跑不了的,都得給辦了。
我也是將將從那兒提出來,也不知以前到底幫端媽媽干了些什么,你讓我回去,指不定明天就要跟端媽媽一塊處決了。
你也知道我是被上頭丟下來的,轉眼功夫,就回去了,他們非得冤我不肯好好在這兒呆著,做手腳解脫,沒準又給我扣上一條不服管教,屢教不改的罪名,到時指不定要將我摔去哪兒呢。
萬一是青樓賣笑的,那可就真真生不如死了。
好歹看在我們是一路……”
她見無憂臉一黑,忙把后面的話給咽了回去,小聲絮叨,甚委屈,“我一回去就被揪著送進了柴房,能問到這些就算不錯了。郡主讓我在您身邊呆著,我保證,以后把我那三包的本事發揮到最大,給郡主分憂解難。”
無憂一扁嘴,“你那包壞事,還是算了。”
千千一抹眼淚,手上卻是干的,哪有什么淚水,見無憂無語望天,干笑道:“這么說,我不用回去了?”
無憂剛回來,身邊也得培養自己的人,千千與她一起過來,自是最佳人選,叫她回去,也不過是嚇嚇她,“快梳頭吧,一會兒那邊來傳宴了。”
千千長松了口氣,爬了起來,握著無憂的墨黑長發,又犯了愁,偷看了一眼無憂,心一橫,梳了起來。
無憂不再理她,陷入沉思,慢慢回想著被封存了十八年的記憶,希望從過去與姨娘的對話中知道些關于興寧的事。
過了良久,聽千千說了聲,“好了。”
抬頭往銅鏡中一照,微微一愣,臉黑了下去,頭上頂著兩個包子,和千千頭上的那兩包子頭一模一樣,只不過她頭發較千千長密了許多,那兩包子就大得出奇,幾乎堆滿了頭頂,怪模怪樣跟蜻蜓腦袋差不多。
難不成要她頂著這么個蜻蜓頭去赴宴?
那個不凡可是眼定定的尋她的把柄,不用閉眼也能想到他看到她這副模樣是什么神情。
大吼出聲,“千千。”
千千捏著梳子,愁眉苦臉的將臉皺成一堆,“奴婢只會這個。”
無憂哭笑不得,“你怎么不早說?”
“郡主叫我梳頭,我不敢不梳……”
無憂捂了捂額頭,好在她是遇上了自己,要不然就她這樣子,就算沒有端媽媽這事,她也得自個栽進去。
無憂對千千的能耐感到很無力,又不愿另叫下人進來服侍,自己打散了頭上頂著的兩個包子,順手挽了個偏向一側的小墜馬髻。
這個發型無需過多裝飾,只要隨便加上一朵珠花或者絹花便能俏麗得體。
望著鏡中挽起的發束,黑亮的瞳仁暗了下去,這發型是在她六歲前常挽的,不過挽發的那雙手卻不是她,而是子言。
別的公主都是由宮女服侍著挽發,而她這個無人問津的小公主,宮女們自然能懶就懶,從早到晚也難見個人影,于是給她梳頭的活便由子言包了下來。
有時她會問子言,“為什么總是子言哥哥幫我梳頭?”
他總是對著鏡子里的她溫柔的笑笑,“因為我是你夫君。”
那時她不懂他眼里的憐惜和無奈,覺得很開心。
后來她去了二十一世紀,年齡漸長,才懂得這里面的那些酸楚,不過那時,他已不在,也無需再挽那樣的發髻……
她會在無人之時,自己反復的梳著那幾個他為她常梳的發型,然后愣愣的看著鏡子,就好象是他為自己挽起的發束。
對著銅鏡看了一陣,手慢慢垂下,任發束自行散開。
“郡主挽得很好看,為什么要打散?”千千正從梳妝盒中撿了一樣珠花捧在手中。
“不喜歡。”無憂說了句違心話,重新梳了一束長發斜攏到腦后束高,松松挽了個小髻,在發圈處壓上珠花,發稍與余下的長發隨意用玉結扣住,簡簡單單,也算是得體大方。
“郡主的手真巧。”千千在一旁看著,羨慕不已,瞅向銅鏡中的那張臉,這漂亮的發型也就大打折扣了,微扁了扁嘴,老天爺還是公平的,給她一個顯貴的身份,便給了她一張丑臉。
無憂對這張臉也還不習慣,不愿多看,匆匆收拾妥當便離開梳妝臺更換衣衫。
沒一會兒功夫便有人來請她過去王妃的側廳用膳。
出了院門,梨花樹下已有一個人在等待,他負手而立,目如止水,靜看著她。
俊美的面頰上尋不到先前與她發生過的那些讓人不愉快的痕跡,風吹衣袂,花瓣飄揚,卻越覺得他清寧絕塵。
如果不是親眼見他弄權,真會被他這純清的外表蒙騙過去。
無憂大大方方的朝他走過去,“等我?”
他笑了笑,不經意的看過她古今結合的發髻式樣,“能讓不凡等的,唯有郡主。”
無憂肚子里罵了聲,虛偽,沒句真話,嘴角卻略略勾起,露出一個在這張臉上怎么看都難漂亮的笑,“我也正怕路上會無聊,有你陪著,當然最好。”怕迷路才是真的。
不凡只是嘴角微微翹起,似笑非笑,漆黑幽深的眸子閃如碎星,象是帶了些玩味和嘲弄,“可以走了嗎?”
無憂也不理會他是不是看穿自己害怕不認得路的心思,眼角瞥向身后愣看著不凡,眼也不眨一眨的千千,眉頭連皺了幾下。
“他是不是長得很好看?”敢這么盯著人家夫君看,真是個不怕死的丫頭。
千千仍不轉眼,隨口道:“是啊,我還從來沒見過這么迷人的男人。”
話出了口,見對方濃眉一皺,又聽身前無憂輕咳了一聲,才回過神,想起方才這男人口中自稱‘不凡’二字,臉即時白了下去,膝蓋一軟,再也站不住。
無憂將她一把拽住,提了起來,笑嘻嘻的問,“他這般模樣配不配得上我?”
千千瞟了無憂一眼,再偷偷瞅了不凡一眼,喉間便干巴巴的,澀得說不出話來,一個秀美絕世無雙,一個丑得雖然談不上絕世無雙,卻也不是一般二般了,怎么配?亂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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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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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10:44
與君AA 011 感覺不靠譜
嘴唇翕合了一下,‘配’字在嘴里繞來繞去,就是出不了口,那張臉慢慢苦了下去。
不凡偏頭一笑,“怪不得郡主點名將這丫頭從端媽媽那邊要過來,果然有點意思。”
千千一聽‘端媽媽’三個字,腳下又是一軟,愣杵在那兒,一張臉更是苦得可以擰出汁,看美男看出問題了,這下怕是小命不保了。
無憂白了她一眼,暗呸她一口,沒出息,“既然有不凡陪著,你也不必跟著我過去了。”就她這花癡德性,去了包露馬腳,還是少在人前丟人現眼的好。
千千應了一聲,連看不凡一眼的膽子都沒了,一溜煙的跑了,唯恐慢上一些,他看自己不順眼,便又得回端媽媽那邊的柴房等著處置。
無憂知道除非不凡有足夠的證據,或者尋到真的常樂郡主,證明自己是冒牌的,否則就算與過去再怎么不同,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著,也不怕他,自然不擔心千千在他面前露出的洋相,轉身往前走。
“你很在意那個丫頭?”身后傳來不凡輕飄飄的聲音,沒有別人在面前,他連郡主都不稱了。
“談不上在意,只覺得她挺有意思,留在身邊解解悶,很是不錯。”無憂不以為然,身為郡主想要個丫頭,還能有誰敢說三道四?
“不凡在郡主面前,不能把她怎么樣,但換成別人,就不見得了。”他漫步走在無憂身側,口氣也是漫不經心。
無憂陡然一驚,隨即便恢復冷靜,他如果想她出事的話,大可不必提點她,千千鬧出的事情越多,對她越不利。
這么看來,在他沒尋到真常樂之前,與她暫時是一條船上的人,斜眸睨向他,半真半假的道:“如果我有什么事,不正合你心意嗎?”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去哪里尋無憂?”他也是悠悠一笑,眼眸極亮,看到深處卻是冰雪般冷冽,全然尋不到情意,“我之前便告訴過你,這府中,我在乎的,只得無憂一人罷了。”
無憂嘴角輕撇,她敢說他對興寧是無情的,是在乎她的地位吧,“我就是無憂,你還去哪兒尋?不過你在不在乎我,我卻是不在意的。”
他輕笑出聲,“郡主除了不凡還有五夫,三十二侍,自是不必在意我的。”
無憂嘴里干巴著越加不是味道,這一個都吃不消,還另有三十七個,得乘早處理了,才是正理。
無憂支走了千千,與不凡單獨相處,心里遠不如表面那么淡定從容,想著他之前的惡行,心里不免忐忑。
眼角一直沒離的將他掛著,打定主意,如果他再敢胡來,便設法給他些苦頭吃,下下他的威風。
有他引著,在這碩大的院子里走得甚輕松。
偏頭看著他,他發稍還帶了些未干去的水珠,也是剛剛沐過浴,仍然是一身極普通的白衣,被他穿得很是優雅。
她看他,他也偏了頭來看她,被水浸過的瞳眸越加的清亮照人,眼底深處,竟也隱著一絲讓人難以發覺的好奇,這副神情反有了他這年紀該有的少年模樣。
他美好的身影叫無憂打心眼里感到可惜,這么個看似無害的美少年,一來便被歸在了自己對頭方。
又忍不住逗他,“你為什么認定我不是無憂?”
“感覺。”他先行一步轉到右邊的一個岔道,等無憂過去。
“感覺是最不靠譜的東西。”無憂揚眉,“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與過去不同?”
“確實不同。”他睨了眼她毀得不成樣子的臉,自從這張臉毀了,她根本不正臉看他一眼。
如果他多看了她一眼,她便少不得的要大發脾氣,之后便總有下人倒霉。
而眼前這位看向他的眼神卻是坦坦然,不避不讓,這止光甚至可以說是想將他整個人拆開來看得明白。
初初回府,在塘邊等她,以為是三年不見,她一時間忘了顧慮,才那般直看著他。
接下來,她總是在好奇的打量他,他向她望去,她也全然不加以回避,這與過去的她全然不同。
不過初時,他對她只是懷疑,認定她不是無憂,卻是因為那真塊門匾,“你可知‘末央’二字從何而來?”
無憂挑眉笑了,別的不知,這個卻是再清楚不過,“過去宮里的常樂公主所住的地方就叫‘末央宮’。”
不凡笑了笑,‘末央宮’雖然已經閑置,但并非無人知道,她能來代替無憂,難免會提前做下些功課,知道‘末央’的由來,也不足為奇,這說明不了什么。
他問這么一句,也不過是存個僥幸。
無憂以為他還會再問些什么來試探于她。
結果一直走到姨娘的疊秀苑,也不見他再有什么動靜,安靜得象只貓一樣,只是不著痕跡的給她引路,得體的叫無憂挑不出他一丁點毛病。
到了院門,他便不再因引路走到她前面,一直尾隨在落后她半步的右手邊,垂眉斂眸,較在外面時,又多了幾分恭敬。
以他在這院子里的地位,絲毫沒有嬌縱之氣,實在是難得,“我爹和我娘對你是極偏愛的,你何需如此?”他就算到了里面,也能得個座的人,完全不必要這么拘禮。
“該守的規矩,還是要守。”他轉眸向她望來,她這雙眼看似和三年前一樣,但仔細看去,卻又黑了許多,也亮了許多,純凈的如同孩童的瞳仁,這也是與過去的不同。
但說話的聲音,笑起來的模樣卻又與她一般無二,著實叫人迷惑。
“我娘知不知道你這溫文而雅背后的另一張臉孔?”無憂似笑非笑,嘴角掛著譏誚。
“無論什么人,都有千面,在王妃面前,不凡只要做到該做的便好,王妃要的也只是這樣,至于別的,王妃不關心。”不凡眼角含笑,仍然不慍不燥。
“是嗎?”無憂眉稍上揚,皮笑肉不笑,真想咬他一口,看他是不是還能這么淡定從容。
二人各懷心事,四目相對,就這么僵持著。
“王爺,王妃請郡主和公子進去呢。”從殿內出來的丫頭打破僵局。
席間,無憂總覺得臉上瘙癢難忍,好不難受,免不得總用手去搔臉。
王妃將她的手按了下來,蹙眉埋怨,“方才宋太傅過來說了,你本該在山上多呆上半個月,山里清涼,臉上也不會發癢,等臉上結痂脫了再回來,偏偏你聽說不凡要回來,便死活不肯再多呆,現在知道難過了?”
無憂‘啊’了一聲,瞪向坐在身邊的美少年,原來遭這罪還是因為他。
不凡只是陪著王爺說話,對她不滿的宣泄眼神,全然無視,當然也不會因為自己給無憂帶來的這困擾感到歉意。
無憂一撇嘴角,果然是沒心沒肺。
“好在神醫有交待,叫宋太傅給你帶了些去癢的藥回來,可以暫時緩緩。”王妃滿臉溺愛,叫丫頭打來清水,取了個青瓷小瓶出來,倒了幾滴藥汁入清水中,擰了濕巾給她敷面。
一陣清涼,果然臉上瘙癢頓減,無憂吁噓,這個神醫的藥果然靈驗,琢磨著得把這藥拿到手中,再癢時也不用難受。
還沒開口,王妃已將藥瓶遞給了不凡,“神醫只給了這一瓶,你好好收著,她癢得厲害,便幫她敷一敷。”
無憂心里‘咯噔’一下,搶先伸了手去接,“他初初回府,事務繁多,不必勞煩他了,我自己來就可以。”
王妃打開她的手,“你這丫頭行事太過莽撞,萬一不小心摔了這瓶,這往后的日子便有的你難過,還是不凡保管著穩妥些。”
“好。”不凡輕飄飄的瞅了無憂一眼,微笑接過。
“我……”無憂兩眼瞬間圓睜,他那表情……分明就是別有用心……
瞪著眼看著不凡將藥瓶往袖子里收,眼球扭得差點抽筋,這不是助紂為虐嗎?
如果臉上癢起來,他拿這東西來威脅她,那可是沒法活了。
這個興寧在她老娘心目中也太不靠譜,收個東西,還得別人代勞。
不凡手中動作停下,將藥瓶遞到她面前,“如果郡主不放心不凡,不如自己收著。”
無憂眉開眼笑,伸了手去接,一句‘好啊。’剛要出口,眼角見王妃和王爺眼露迷惑的將她看著,心頭陡然一驚,手掌由接變推,將不凡捏著青瓷小瓶的手推了回去,越發笑得有眉沒眼,“我怎么能不相信你,由你收著,最合適不過。”
王妃和王爺僵著的臉這才松了下來,特別是王妃竟象是有松口氣的模樣。
無憂呼了口氣,暗道了聲,‘好險。’
千千說過,興寧是對不凡極依賴的,突然變得對他不信任了,這在誰看來都是極不正常的。
如果她當眾表現出對不凡有異心,首先要懷疑她的,只怕不是別人,而是王妃。
如果被姨娘看出蹊蹺,她又不能說自己是八年前宮里賜毒而死的那個常樂公主。
那么她這個由公主降級成郡主的冒牌貨便不攻自破。
項上這顆腦袋能保多久,便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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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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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11:15
與君AA 012 失瘋癥
再看身邊不凡,模樣俊雅儒美,一派祥和,迎著她只是溫和一笑。
哪有她滿腦子的那些壞水模樣,暗自磨牙,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心里存著怨氣,臉上的笑變得有些訕訕。
“不凡,你別介意,宋太傅去山里接憂憂的時候,神醫就說過,這三年憂憂服了太多的藥物,得了一陣子的失瘋癥,后來雖然治好了,但間不中的還有些……后遺癥……”
王妃睨了無憂一眼,說到‘失瘋癥’三個字時,還故意壓低聲音。
無憂翻了個白眼,自己隔在王妃和不凡間中,她壓低聲音有什么用?
這到好,臉丑就算了,白白又多了個失瘋癥。
不過這樣也好,就算以后有什么舉動和過去不同的,是不是可以自動歸于‘失瘋癥’后遺癥?
“所以行為和以前有些異常,也是難免的。宋太傅說在山里的時候,她都認得他的,在門口便將他叫成了你……”王妃將無憂的手拖過去握住,甚是愛憐。
無憂看著握在一起的手,心里一暖,如果不是少了子言,這冒牌郡主比宮里做公主可是幸福多了。
“王妃多慮了,不凡怎么會對郡主有別樣想法。”他微垂了頭,斜瞥了無憂一眼,薄唇微抿,難道是因為‘失瘋癥’才變成這般性子?難道當真是自己想錯了?
“憂憂離了山中靈氣……”王妃欲言又止,眉頭蹙了蹙,有些猶豫不決,“你剛回府,府中事務一定很多,也是不行……他們幾個當真趕不回來嗎?”
“已經通知了他們,但是郡主突然提前回來,今晚怕是趕不回來,最快也得明天。”不凡如實回答。
“明天啊,那是不行了,明天她便隨我們回‘靖王府’,寧墨那里還不行嗎?”
不凡微垂了眼瞼,算是默認。
“憂憂當年是做得過了,但都過了這么多年,寧墨還不能淡忘嗎?”王妃秀眉慢慢擰緊,有些不悅。
不凡淡淡一笑,“有些事,不能靠淡忘。”
無憂夾在他們中間,知道說的是自己,卻聽不懂他們話里的意思,至于那個寧墨是誰,就更不得而知了,不過聽說明天要離開這兒,倒是滿心歡喜。
王妃輕嘆了口氣,瞅了無憂一眼,眼里意思分明是:全是你干的好事,“那皇上新給的三十二侍呢?”
無憂將嘴角一撇:與我何干?
“那三十二侍都是送來不久,還不太懂規矩,萬一……郡主又將大婚,怕是不妥。”不凡不放心的掃了無憂一眼。
無憂眨巴著眼,算是聽明白了,這是在分派她晚上睡哪兒呢。
又想將她塞到男人房中,又怕那些男人上了她,或者她把別人給上了,兩眼望天……這叫什么事……
只是不明白,自己明明有房間,做什么非要去別人房里睡,將嘴一扁,“我自己睡。”
“不行,除了‘靖王府’你不能獨睡。”王妃想了不想將她的話否認。
“那讓丫頭陪我睡。”無憂小時候也是跟子言一起睡的,也就沒往深處想,為什么不能獨睡。
“丫頭哪來的陽氣。”王妃臉色一變,抬頭揉了揉漲痛的額頭,無憂一院子的夫侍,到頭來,卻沒能用得上的,“罷了,罷了,不凡將緊要的事撿著做一做,其它的往后擱一擱,憂憂今晚就歇你那兒。”
“是,我這就去安排。”不凡點頭應了,起身告辭。
“你也不用忙這一會兒的功夫,這里也散了,一起出去吧。”
“是。”不凡退開一步,垂手而立,等著王妃離席。
王妃看著他,滿意的露出微笑,來來去去,還是只有不凡省心,回頭吩咐無憂,
“這些年你不在府中,你哥哥將不凡要去做了這幾年的軍師,一時半會兒的哪能離得了他。你又突然提前這許久回來,他為了趕著回來,晝夜不眠好些天,才把手中事務交待出去,換個人早累得趴下了。別看他現在跟沒事一樣,那是撐著的,你今晚可要乖乖的,別再給他再找麻煩。”
無憂一張臉卻苦得出了汁,他不給自己找麻煩,就能燒高香了。
自打進了這大門,就死活跟他綁一堆了,撇都撇不掉,再說他那樣象累得要趴下嗎?以她看來,他精神好得很呢,好得調戲良家婦女。
那興寧也是個怪胎,好好的,要什么陽氣。
愁眉苦臉的也起了身,站在不凡身側。
好在有那個見鬼的大婚頂著,也不用擔心晚上到了床上還得跟他火拼一回。
到時大不了蒙了頭就睡,十八年來,沒聽冥王說過自己有說夢話的習慣,自不必擔心睡著了,漏嘴。
一頭睡到天亮,明天就隨閃人去靖王府,他也不能拿自己怎么著。
王爺不忍心無憂才回來,便被王妃絮叨,起身過來攬了她的肩膀,“宋太傅說這幾年,你在山里箭術一點沒拉下,還精進了不少。走,讓爹看看精成啥樣子了。”
無憂一聽射箭,頓時來了精神,她對射箭獨有情鐘,這些日子為工作的事,有好些日子沒摸過箭,現在一提,手就犯癢。
屁顛屁顛的跟了王爺出去。
王妃見無憂從起身到出去,沒有半點留戀不凡的樣子,再想著她方才說的話,居然要跟丫頭睡,眉頭皺緊,迷惑的低語,“該不會在山里幾年,沒夫侍們陪著,被那些一心往上爬的壞丫頭縱得合百了吧?”
不凡尷尬的拱了袖子遮著嘴,輕咳了一聲。
王妃才醒覺自己失言,飛快的看了眼一旁不自在的不凡,忙閉了嘴,“走吧。”
無憂一臉黑線,怨念的望向身邊王爺。
不想,王爺聽了王妃的話,卻也有想法,瞅了不凡一眼,以前她恨不得整個人掛在不凡身上,片刻不離,可現在……確實不大正常。
低了頭在無憂耳邊低聲問道:“你娘說的該不會是真的吧?”
無憂哭喪了臉,這下好了,又多了條……百合……“哪能?”
“不能就好,不能就好。”王爺哈哈一笑,回頭瞪了夫人一眼。
靶場……
王爺遞了弓箭給她,“騎射,如何?”
“好。”無憂望著遠處箭靶,渾身是勁,“爹爹,不如我們比一場,一人十支箭,看誰射中的多。”
王爺也是好箭的人,過去常樂的箭術便是他教的,濃眉一揚,“好啊,敢跟老子較勁了,我到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出息了。”
接了下人遞來的馬韁,翻身上馬。
無憂坐在馬上,卻是百般感慨,冥王過去迫她練箭,練騎術,原來是因為興寧擅長此項。
以此看來,冥王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事出有因,也就是說早在十八年前,他便知道自己一定會回來成為靖王府中的常樂郡主。
那么那次毒殺,是不是也是他提前算計好的?
她記得那時候靖王府的郡主小名興寧,封作‘靖寧郡主’,為什么會改成自己的封號‘常樂’?自己的名字‘無憂’?
用死人的封號是大忌,如果說王妃和王爺生冷不忌,或許還能強塞過去,但母皇也就準了?她可是母皇親手下喻賜死的。
不管是不是她犯了大錯,賜死年僅六歲的幼女,都是不仁道的,按理該把這事永遠的埋起來,又怎么會讓興寧頂著常樂的名號到處招搖?
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其中道理。
這世上到底有多少不為她所知道的秘密?
持了長弓,接了下人遞來的馬韁,腳尖在馬蹬上輕輕一點,輕敏的翻身上馬,一夾馬腹,駿馬奔向場中,颼颼幾箭,箭箭正中靶心。
王爺含笑點頭。
洪凌遠遠將這一暮看在眼中,也不由的暗贊了一聲:好騎術,好箭術。
走向靜立在前方樹下的不凡,隨他一起看向場中,冰冷的目光摻和著怨恨之色:“郡主的箭法果然如傳說中那樣百發百中。”
不凡象是對他的神情全然不察,仍目視馬背上的無憂,面色平和,全無波瀾,聲音淡淡的:“查得怎么樣?”
“郡主除了在‘寧村’小解,確實沒再停過車,‘寧村’也有人見到郡主,而且親眼看著她上的車。
啟程后,輦車左右都有護衛護著,不可能在途中將人劫去。
但是如果當真有什么問題,也只能出在那里。
另外洪凌趕去時,恰好看見有幾戶人家行色匆匆的卷包裹離開。
我覺得他們鬼鬼祟祟的就將他們攔下,不管怎么問,他們就是吱吱唔唔的不肯說,問得急了,只說是去走親戚。
可是我查過他們的行禮,怕是家里所有值錢的東西全帶上了,就連鍋碗瓢盆都沒拉下,這哪象是走親戚的,分明是逃難。
不過他們也沒犯什么事,我也不能硬來,只得將他們放了。
離開時,聽到他們一個小孩說了句,‘娘,惡郡主都走了,我們為什么要逃。’
我覺得這事有蹊蹺,重新折回去審問,他們卻死活不肯再說,屬下又怕回來晚了不能向公子復命,所以暫時將他們先扣著。”
“他們現在在哪里?”不凡終于轉過頭。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11:42
與君AA 013 幽院美少年
“屬下將他們安置在供下人們探親的別院。”
“你做的很好,我們去看看。”不凡輕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樹蔭。
洪凌跟在他身后,又道:“寧公子回來了。”
不凡偏頭過來飛快的看向他:“他回來,可有人看見?”
“不曾有人看見,淑娘支走了所有下人,王妃不會知道他離府。”
不凡收回視線:“那他可知道郡主回府的事?”
“寧公子從來不許人將郡主的事往院子里傳,再加上這時他院子里沒有一個下人,應該是不知道。”
不凡輕嘆了口氣:“又要可惜了一把好琴。”
洪凌微微一愣,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來這么一句話,看了他一陣,不見他再說什么,看向前方,走自己的路。
···
無憂離開靶場,暗松了口氣,終于過了一關。
也不敢問人不凡的院子怎么走,加上一陣騎射,又出了一身汗,索性回自己的住處重新洗個澡,再尋丫頭引了去不凡那邊。
常樂寢室有花廊連著一間專門供她沐浴的小院,小院里花香撲鼻,十分宜人,又引有溫泉,騰騰熱氣從泉眼熱冒出,將掩在四周的輕紗幔帳映得如同仙境。
無憂褪去身上薄紗長裙,步下溫熱的泉水,靠坐下去,任如羊脂的泉水浸過肩膀,慢慢合了眼。
她在宮中時,丫頭不愿理她,很小的時候便自己洗澡,到了二十一世紀更是如此,到了如今再也不習慣別人服侍著沐浴,打發去周旋在附近的侍女,只留了千千一人在身邊。
千千雖然是新招進來的,但郡主身邊的人,有哪個是不會看眼色的?自然看得出來,這個新來的丫頭很合郡主心意,對她自然不敢怠慢。
無憂離開后,便去領了新衣過來,收掇著給她洗澡換過,又將她安排在無憂貼身侍女所住的耳房,便于郡主隨叫隨到。
千千認定來這里是要受苦的,突然有這樣的待遇,暗慶因禍得福,但同時明白這一切全是托無憂的福,現在自己跟她就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如果她倒了,自己也就完了。
如果想這一世平平安安的過去,就得保得無憂平平安安,望著水中閉目小睡的無憂,將拳頭一握,這一世生是無憂的人,死是無憂的鬼,說什么也要保得無憂不倒。
蹭到池邊坐下:“郡主,雖然我在上面也是要服侍人的,但是這里和上頭畢竟不同……”要想保得她,就得自己不露馬腳。
無憂微睜了眼,笑睨向她,果然是個機靈的:“規矩,我會教你,你不用擔心。不過你得去幫我做件事。”
從宮里出來的人,哪能不懂得規矩,這里雖然不比得宮里,但也是大同小異。
然今天與不凡做了番小較量,那個人實在不容人小看,在沒有失去這個暫時的地位前,她得抓緊時間將一些未了的心愿給了了。
千千鼓了鼓腮幫子,就知道她留下自己是另有目的,干笑了笑:“什么事啊?”
“將這世間長琴彈得好的人的名單收一收,順便打聽一下他們的背景。”無憂欠了身,壓低聲音:“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特別是王妃和不凡。”
無憂沐浴出來,天已黑盡。
雖然極不愿意去不凡那處過夜,但怕王妃有所懷疑,只能硬著頭皮往那邊去,好在過去與冥王一屋子住了十八年,倒也不介意與男人同睡,前提是那人不爬上她的床。
將千千留在自己屋里自行熟悉,另由小丫頭引著前往不凡的住處。
路過一處幽靜之處,遠遠聽見有清清泠泠的琴聲傳來,恍聽似渾厚低婉,纏綿著身邊風吹竹葉之聲,余音裊裊,象是欲拋開一切,脫塵而去。
無憂暗贊是何等胸襟的人才能彈出如此曲子。
垂頭微微一笑,這院中還有如此高超琴技之人,不由的停了下來,朝著身側幽竹小道望去。
驀然曲音一轉,一掃方才的清和祥寧,低沉下去。
無憂不由的隨著豎耳細聽下去,曲音清寡而幽沉,零零落落,叫人聽之不自覺的隨著曲子感傷欲泣。
無憂身子一僵,耳邊旋繞著從竹林后溢出來的悠悠琴聲,聲聲輕撩著她的心,如墜入了陽春迷夢,又如卷入萬丈冰窟。
這曲音……
心臟不受控制的突突亂跳,驀然推開身邊丫頭提著的照明燈籠,朝著小徑急奔而去。
曲曲拐拐直到一個依著山泉一角的小院前才停下,也沒來去留意頭頂門匾,放慢腳步,朝著院里走去,繞過門口的幾株青竹,見一叢方竹林前竹籬下掌了盞燈。
燈下,側對著她坐著一位青衫少年,頭發隨意用了條同色的發帶半攏到腦后,與頂發束在一起,順發而下。
面頰半側,看不見容顏,穿戴齊整的衣領上露出的那抹肌膚如脂似雪,在如黑緞的長發掩映下,象攏在一層輕煙薄霧中,這意境美得如夢似幻。
他背脊筆直,薄削側影完美無暇,卻冷冷清清,帶不出一絲暖意,叫人看了,生出說不出的孤寂之感,仿佛連這間小院也冷了下去。
然這份冷蕭孤寂,卻不由的讓人生出憐惜之情,很想將他暖去。
鬢邊墨黑的長發隨著夜風輕輕揚起,絲絲縷縷,蕩于胸前,明明是動,卻讓他越發顯得清和肅穆。
無憂自進了這院子,雖談不上熱鬧,卻是無處不人來人往,萬萬想不到在這樣的府院里竟有這么幽冷清冷的地方。
他闊袖半掩,在長琴上輕勾,慢捻的手指,均勻修長,骨瘦纖秀的如同玉雕,如果說不凡的那雙手有遠山柏松的傲然之氣,這雙手便如同幽谷青竹的雅靜。
隨著她的踩著一枝斷枝的一聲輕響,他屈起的手指驟然伸直向琴弦按下,曲聲嘎然而止,手指又再屈起,將琴弦攥緊,如絲的琴弦陷入他的指腹,慢慢的有艷紅的鮮血自那白得盡乎透明的指間溢出,順著琴弦蔓延開來。
無憂呼吸一窒,定定的看著那雙撫琴的手,胸口頓時縮痛,眼眶熱燙,低聲輕喚:“子言……”
有小廝匆匆從院外奔進,看見院中杵著的無憂,愣了愣。
青石幾前少年已然轉身,背對著她繞過長琴,朝前方而去,只有一個清冷得如同千年寒冰的聲音飄來,“將這琴焚去。”
小廝艱難的吞咽了一下,望向那琴,眼里盡是不舍,“公子,這琴,您雕了一年,這才將將雕成,又是第一回彈……”
無憂這時方醒過神來,怔怔的望著漸遠的一方輪椅,青衣少年的身影已消失在青竹之后,只留下一縷清風的若有若無的藥香,再便是木輪壓過地面的枯燥聲響。
她呼吸一緊,他竟是殘疾。
正想往前追去,隨她前來的小丫頭已小跑過來,將她拽了,面如死灰,跪倒下去:“郡主別再為難寧公子,他真的會死去的。王爺在郡主回來前便下了死令,如果奴婢們勸不下郡主,逼死寧公子,奴婢們全得死。”
無憂一愣,打了個激靈:“我怎么會為難他,我只是去看看他……”
小丫頭淚如雨下,戰戰兢兢,緊攥著她的袖子的手卻不肯放開:“郡主也不想寧公子死去,是嗎?”
無憂收回望向少年身影消失的方向,低頭看向跪在身邊,身如篩豆的小丫頭,暗抽了口氣,這院中當真不能魯莽行事,一步行錯,便要鬧出人命。
長呼了口氣:“你起來吧。”
轉身不舍的慢慢向外走,到了院子門口,又回頭望向那方青石琴幾,喃喃自語:“是寧公子么……”
難不成真是自己認錯了?如果是子言,這般喚他,怎么能全無反應。
只可惜方才只顧著看他彈琴,沒繞到前面看看他是什么模樣。
再想著那方輪椅,眉頭慢慢蹙緊。
抬頭望向頭頂門匾,卻是‘墨隱’二字。
垂頭低念……墨隱……寧墨……
原來他就是姨娘說的寧墨……
晚宴時姨娘對他好象頗有意見,這時聽小丫頭的話,王爺卻是死活要護著他的。
這院子里的人的心思,還真難揣摩。
小廝捧了琴,拿眼偷睨著無憂,小心的從她身邊繞過,朝外急走,生怕慢了一步,被無憂喚住。
丫頭見無憂不再往里闖,長松了口氣,算是從鬼門關闖了出來,捂了捂胸口,心臟仍止不住的亂跳,拾了倒在一邊的燈籠,起身朝無憂急追過來。
無憂回過頭,見一身白袍的不凡朝著這邊慢慢走近。
他看見她,原地停了下來,靜靜等著,腰間的如意墜隨著被風鼓起的衣袂輕輕晃動。
無憂輕抿了抿唇,背了手,裝作無事一般朝他走去。
到了面前,裂嘴一笑:“你是來尋我,還是護他?”他自然是方才見到的那位少年。
不凡笑了笑,不作回答,只是身子微偏,讓出道來,柔聲道:“夜了,回去歇了吧。”
他聲音溫柔曖昧,真象與她同床共枕的夫妻。
無憂耳根子燙了燙,本避著不去看他的眼,這時忍不住抬眼看去,那雙眼在夜色中如浸過水的黑寶石,美的直惑人心,一如初見她時那么溫情。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12:06
與君AA 014 男人心不可摸
假的,假的……他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無憂喉間哽澀,迫自己將視線從他眼上挪開,事先想好的打趣話,生生在嘴里夭折了,聽話的從他身邊走過。
撅著嘴吹了口氣,反復的告誡自己,不是想聽他的話,只是被他一時迷惑,下次注意便好。
一股焦煙味飄來,轉頭望去,竹林深處有火光閃爍。
無憂臉色一變,飛快的朝火光處奔去。
果然是方才那個小廝在焚燒長琴。
小廝見她,忙跪倒一側,頭埋得很低:“郡……郡主……”單薄的身體如同他的聲音一般輕顫。
無憂雙眼只盯著火堆里已被燒得黑去的長琴,上面跳著火苗,已然不能再用。
胸口時頓時象堵了塊尖石,挌得人好不難受,他還真的燒了這琴。
她不過是聽了一會兒那曲子,就要毀去這琴,那么狹隘的心胸,不配彈那樣的曲子。
不哪里來的怒氣瞬間涌上,撿了小廝帶來堆掃落葉的掃帚,也不顧自己將將才沐浴過,向火堆掄去,一下一下的生生滅了那火。
急情之下忘了燙手,伸手便要去捧那殘琴。
一只手伸來,握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動作。
她回頭望去,對上一雙清如明鏡的黑眸,冷聲問道:“你知道他會焚琴?”
“料到。”不心全不否認。
“這琴,他雕了一年方雕成。”無憂不相信的睜大眼,他知道居然不阻止。
“我知。”他的聲音依然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
“知道,你還讓他燒?”無憂越加不解。
方才在王妃那里,不凡為那位開脫,這么看來,他們之間并非全無情義。
不凡凝看著她,卻是不答。
無憂看了他片刻,這個人根本是無情的,對誰都無情。
胸口壓著的怒氣滾滾而來,再也強壓不下,猛的甩開他的手,向被燒得面目全非的長琴彎下身去。
身上一緊,連手臂帶腰的猛然被人箍進懷里。
她用力一掙,環著她的手臂力道卻是極大,令她掙不開來。
結實的胸脯貼上她的后背,微涼的面頰貼上她的耳鬢。
她身子一僵,還沒做出反應,他微側了臉,唇輕貼上她的耳。
“郡主何必強求。”聲音更柔得如山間春風柔水,直撩進人心。
無憂徹底怔住了,眼角掃過跪在一邊的小廝,小廝只恨不得將頭縮進脖子,哪里敢抬頭看二人調情。
他居然全然不回避下人,這到底是他的作風,還是過去興寧的喜好?
然他居然叫她……郡主……
無憂身子更是崩得緊緊的,屏著氣,一時間作聲不得。
不凡唇貼著她的耳,呼吸輕拂著她越來越紅的耳,眼卻凝看著她的眼:“不管是他再用心做出來的東西,有心要毀,總是會毀去,攔了一次,難保下次,倒不如如此……是嗎?”
無憂閉眼深氣了口氣,重重吐出:“氣死我了。”
是啊,他說的沒錯,要想保琴,除非那人自己有心。
“這琴,你不能拿走。”剛透出氣口,不凡輕柔聲音又自在耳邊響起,說出的話卻又象一根針在刀心尖上扎了一下。
無憂慢慢垂了眼,瞟了眼臉色煞白的小廝,又看向那焦黑的琴。
是啊,光是聽一聽,就要毀了這琴,又怎么可能讓她將琴拿去。
那等偏激的性格當真不知會做出什么事來。
想通了這些,慢慢冷靜下來,身體觸感也瞬間恢復,背后源源傳來的體溫讓她剛剛放松的身體又即刻崩緊。
轉過臉與他深邃的眸子一對,心里莫名的慌亂,扯開環在身上的手臂,跌跌撞撞的奔出竹林。
出了林子見等在林外,焦急向這邊張望的小丫頭,忙放慢步子,故作淡定。
以前在二十一世紀,不是沒見過男人,只是太忙,忙學業,忙掙錢,還得忙冥王死活迫她學的那些東西,雖然冥王不時抽瘋來騷擾她,但與他實在太熟,熟得激不起一點火花。
結果導致到了二十來歲還沒處過對象,她給自己美名其曰:潔身自好,顧念舊人……
其實根本就是有那機會,沒那時間。
曖昧游戲看別人玩的不少,自己卻不曾當真心跳過。
方才被他一抱,雖然明知那人是個沒心的,而自己對他也是無意,但仍情不自禁的心跳了一回。
在心里燒了一回香:興寧啊興寧,我不是有意要占你的夫郎的便宜,只是實在沒辦法,暫時借你身體一用,等你回來,我一定將所有一切原封不動的歸還你,你也保佑我快些尋到子言,讓我早了心愿。
不凡望著無憂出了竹林才收回視線,瞥向地上焦黑的長琴,“這琴,你先收著,我會叫人來取。”
小廝驚得猛抬起頭:“寧公子他……”
“你不說,他也不會再問。”不凡聲音平和,卻叫人不敢違逆。
“是。”小廝心里忑忑,卻不敢逆他的意。
不凡出了竹林見無憂將手背到身后,低著頭,用腳尖搓地面打發時間,微微一笑,走了過去:“還以為郡主會先走。”
“反正沒什么事,不如等一等你。”無憂舔了舔唇,只是不習慣,不打招呼便丟下別人先走。
不凡又是一笑,從小丫頭手中接過燈籠:“你先回去,郡主交給我就可以了。”
無憂眼珠子一溜,斜瞥了他一眼,這人就算是二夫,也不用處處在下人面前表現得與她這么親密吧?
小丫頭的任務本就是將無憂送到不凡那邊,現在遇上了正主,她的任務也算是完了,朝著她們身子一矮,行了禮,退過一邊讓他們過去。
一路上不凡仍然很少話,只是挑燈給她照著明,不時提醒她一句,前面支了一枝樹杈,別刮了眼,那里突了塊石塊,別踢了腳。
話雖然不多,卻叫人渾身都暖暖融融,十分舒服,怪不得那個興寧會這么依賴于他。
無憂低頭看著身邊白袍下慢慢邁著步子的白色軟靴,以前遇上母皇賜宴,回去的路上,子言也是這般引著她,不同的是子言會牽著她的手。
視線微轉,看向他闊袖攏著的半邊手,輕攥成拳,這雙手就是攥成拳仍美得很,再想著方才彈琴的那雙手,神情不由的黯了一黯,那人到底是不是子言。
當年南朝被滅,但越國和北齊誰也不肯將南朝這塊肥土劃給對方,于是重新立了南朝先皇的唐弟為新王,這位南朝新王無謀無識,貪生怕死,不過是這二國的一個傀儡,每年向他們進貢大量的物產,錢財。
越國和北齊的兩位君王為了顯示自己的仁厚,將南朝新王的幼子接到北齊宮中居住,其實誰都明白那是挾持。
這位小太子和無憂兒時有過幾次邂逅,也正因為這個小太子,才暴出了子言的身份。
原來那個被蓄養在宮里的南朝小太子只是個假貨,而子言才是南朝新王的兒子。
南朝的人潛伏在一個公主身邊,哪怕是被遺棄在冷宮中的公主也不允許。
所以子言的死也是當所無知的無憂引起。
南朝的皇屋擅長琴技,是天下一絕,而子言雖然不是前南朝先皇的后人,但也繼承了前南朝的這一項絕技,從小便彈得一手好琴,雖然他只彈給她一個人聽。
但無憂自小受他影響,自小便也通音律,雖然不如他彈的好,但卻是會聽的。
方才的琴聲仿佛在耳邊響過,再想著那方輪椅,無憂心里象壓了塊石頭,他的腿是怎么回事,會不會是燒傷?
念頭一過,心里猛的一跳,忙收斂心神,身邊還有一個不凡在,實在不能胡思亂想,露了心緒。
眼角下斜,仍落在他攥著的拳頭上。
“喜歡把手攥成拳頭的人,是覺得沒有安全感。”
不凡偏頭過來,微微一笑,“郡主哪里聽來的?”
“書上說的。”無憂也不記得過去在哪本關于心理學的書上看過。
“有這么個說法?這樣的書……還真不曾看過。”不凡濃眉輕挑。
“那是你看書太少……”無憂話出了口,差點沒咬了舌頭,做得保國將軍-靖王的軍師的人,哪能沒看過多少書?
臉上的笑也不由得變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凡眼角也露了笑,并不為自己辯駁,抬起手,闊袖滑下,手掌豎在眼前,慢慢合成拳,又再慢慢攤開,看了一回,是覺得沒有安全感嗎?
無憂看著他的手,和剛才所見那雙手果然是難以分出,哪雙更美。
想起千千講的一個故事。
據說上天心血來潮,造了一雙天地間最美的手。自從造出那雙手后,他便迷戀上那雙手上,每天除了看著那雙手,什么事也不愿再做。他為了讓自己斷了對那雙手的迷戀,不再這么沉迷下去,決定再做一雙更美的手出來。沒多久他果然又做了一雙手出來,那雙手果然美得無可挑剔。但卻沒有比先前那雙更美,只是不相上下。他想了許久,明白了,他再也做不出更美的手了,要想斷了對那手的沉迷,只能舍。于是他將那兩雙手都拋下了凡間,如今那兩雙手都落在了常樂府。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12:49
與君AA 015 同床共寢
千千說的手應該便是不凡和寧墨這兩雙。
也覺得千千說的很對,這世間再尋不出更美的手了。
一時興起,將自己的手舉了起來,放到他手邊與他一比,小嘴頓時癟了下去:“我一向自認為,這雙手已經很漂亮了,但跟你一比,可就得回姥姥家了。”
不凡輕笑出了聲,看向她那只小手,小巧精致,根根手指如蔥尖一般,纖纖巧巧,雖然不胖,卻帶了五個小小的梨窩,甚是可愛,克制著將那只小手握在掌中的欲望,垂下手,任闊袖滑落,將手背蓋去。
“郡主會說笑了。”
無憂嘴角的笑一僵,覺得自己這么舉著手也挺傻,干咳了一聲,將手縮進袖中放落下來,低頭看著隨腳尖移動起伏的裙擺,咬了唇,還真是說多錯多。
他側臉凝視著她:“這樣挺好。”
無憂微微一怔,歪了頭去看他:“你這么覺得?”
“嗯。”他轉開臉,看向前方。
“你該不會又說我是假的?”無憂歪著臉去看他的表情,結果什么也沒看到。
他笑了笑,她與過去確實不同,但有時卻又象得叫人無法分辯,那份象不是裝得出來的。
無憂等了一陣,見他沒有再聊下去的意思,正打算放棄,卻又聽他道:“不要去查寧墨。”
無憂又是一愣,他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嗎?
她正打算,明天離開他那里,便叫千千去刨寧墨的底子。
“有些事,過去了,就不要再去刨出來,否則寧墨會離郡主越來越遠。”不凡慢呼了口氣:“到了。”
無憂胸口哽得難受,可是叫她如何能不去查?那曲子……雖然與那時常聽的不盡相同,但那神韻卻是一絲不差,她不相信世間不同的兩個人,能奏出完全相同神韻的曲子。
抬頭見頭頂書著‘寒梅冷香’四個字,雖然那四個字寫得筆走龍蛇,入木三分,象是就這么也能聞到寒梅冷香,但仍忍不住發笑。
第一次見他伸出的手,指間上就夾著一枝墨梅,那時只覺得美,是冷寒驚艷之美,后來見了他的真容,文儒清雅,秀美絕塵,還有騙人的無害純凈。
而行事卻是快刀斬亂麻,絕決冷情。
所有一切,都實在沒辦法將他與這么俗套香艷的詞放在一起。
人的品味還真是難琢磨的東西……呵……
不過笑歸笑,可不敢過于表示,忙把手放到唇邊吸著鼻子,裝作打了個哈欠,掩去笑出的聲音和憋著的怪模樣。
進了院子,發現他這里雖然不如‘墨隱’清冷,卻也是極安靜的,院子里也沒任何一樣奢華的東西,除了石桌石凳,便是一院子的梅花樹。
無憂開始懷疑那個興寧,是不是非常吝嗇的一個人,所以她的夫侍們才會如此。
其中院子一角燈籠的余光下,可以看見依了幾棵墨梅,在這初夏之際,卻仍開的極好。
黑夜中,黑色的花瓣隱在黑暗中,更露著一種神秘之美,美得叫人窒息。
無憂不自覺得走了過去,一股寒梅冷香撲鼻而來。
突然間,她覺得方才還覺得好笑的門匾實在太恰當不過。
嗯,他的品味可以加十分。
然想到這墨梅的用處,輕觸花瓣的手垂了下來,這么美的梅花,怎么就被他用作是殺人梅呢,扣二十分。
他立在她身后靜靜的看著,看著她神色有異,眸子也暗了暗。
屋里整潔得一塵不染,干凈的氣息迎面撲來,叫人整個心身都清爽起來。
所有陳設也如他的人一般樸實無華,一切能簡便簡,雖然家具木質都是極好的小紫檀木,但都是極簡單的式樣,也不噴金刷銀,全無招搖之感。
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絕對想不到這是深受王妃信任,而讓常樂郡主寵愛之極的二夫的寢屋。
無憂合衣滾倒在床榻上,看著坐在書案后的不凡,正認真的翻閱一本藍布賬本,而書案一角還堆了尺余高的賬本薄子。
吁噓不已,他將將回府,便有這么多事務等著要做,也著實命苦,看來當這個家也著實不容易。
同時又暗暗竊喜,等他把那些賬本看完,怎么也得到天亮。
雖然覺得自己太沒心沒肺了些,但只要能安然離開,也顧不上這許多,他累死拉倒,也沒人再對她懷疑。
回來這里還不到一日,生理鐘沒能理整過來,不習慣這么早睡,在床上滾了半天,仍無睡意,嘟噥著數了半天羊,最終宣告催眠失敗。
翻過身見不凡仍端坐幾后,就著燈光,一頁一頁的翻看賬本,直接當她透明。
挑了挑眉,過來之前的擔心全是多余的,怪不得姨娘會叮囑她別給他添麻煩。
視線亂溜,定在了他書案的另一角上,那兒擱著兩摞書本,其中一摞是翻看完畢的賬本,另一摞最上面的卻畫有畫案,類似游記之類的,尋思著可以掏上兩本書來打發時間。
猶豫再三,偷溜下床,輕手輕腳走到書案前,盡量不驚擾了他。
彎腰翻身那本書的封面,入眼便是十分干凈清峻的小楷,讓無憂眼前一亮,那字體筆法精致、美侖美奐,大氣卻內斂不張揚。
無憂翻看了幾頁直接便想到了王羲之,如果王大書法家看見這本書,會不會與寫這書人的人惺惺相惜。
書里的內容盡是各地的民俗特色,以及喜好,翻了十幾頁,正看到興頭上,竟沒了。
將嘴一扁,寫書的人當真偷懶,一本書只弄了十幾頁,后面全是白紙就拿出來賣錢。
再看下面書籍,都是些兵法什么的,看的就甚是無趣。
其中一個例舉失敗的戰役的將領叫朱卿,作風很象宋江,無憂是最煩宋江的。
看著越加不痛快,見不凡面前擺著的紙筆,順手拖了過來,坐下身去,抬頭偷看書案對面的那位,仍是只顧看自己的東西,對她不理不顧,就象他面前根本沒這個人。
無憂頓時壯了膽,提筆在紙上畫了個抱了頭,撅著屁股跪趴在地上的胖男人,他身后立著個威風凜凜的將軍,拿著個棒槌,直接暴了前面那位的菊花,被暴的那位自然是眼淚亂颼,在胖男人旁邊寫著‘朱卿宋江’。
她在二十一世紀時極喜歡畫美男和卡通,可以說是到了迷戀的程試,認定如果不是冥王給她定了方向,空不出多的時間,要不然沒準過些年,她就能成為一代插畫家。
但越是沒得畫,越是想畫。
特別是在冥王逼她畫畫時,只要冥王沒盯著她,便會偷著改畫美男和卡通,這么些年下來,她的美男沒畫出名堂,卡通卻畫得順風順水。
這時信手畫來的兩個卡通小人,倒也有模有樣。
吹干了墨,看了一回,仍覺無聊,眼皮倒是澀漲了,趴在書案上,沒一會兒功夫便沉沉睡去。
不凡這才抬眼起來,看向她畫的暴菊圖,不禁啞然失笑,搖了搖頭。
合了手中賬本,放到一側,再回頭間,視線落在無憂的那雙眼上,那雙烏黑澄清的眼,在他腦海里浮過,唇角笑意慢慢褪去,伸手過來,指尖輕撫無憂的眼。
無憂睡夢中感到眼皮微涼,下意識的伸手去搔。
不凡忙將手縮回,手袖掃過她的臉龐。
她又去搔臉。
不凡微微一笑,捉了她的手阻止她在臉上亂搔。
無憂抬起手露出的‘朱卿宋江’的幾個字落入他的眼里,他身體輕輕一震,放開無憂的手,將那暴菊圖取過,定定的看著那四個字。
過去無憂不愛寫字,不論他怎么迫,總是不用心,寫出的字自是看不得,而這幾個字字跡絹秀,絕非過去無憂可比。
近些日子,他聽下人稟報無憂在山中情況時,下人也曾提到過,這三年,無憂練字很是認真,三年時間大有長進也是不足為奇,讓他挪不開眼的卻是‘朱’和‘宋’字的那一撇上。
很久以前,他曾教過另一個人寫字,那個人寫什么都還好,獨每寫到撇上就總愛帶勾,任他怎么教,怎么訓,甚至連戒尺都用上了,就是改不了,而現在這紙上的‘朱’‘宋’二字的撇上便帶了勾。
良久,輕嘆了口氣,將暴菊圖仍放回案上,起身繞過書案,定定的看了無憂許久,才伏身將她抱起,送上床榻,拉過絲被為她蓋上。
吹熄了燈,除去外袍,齊整的搭上屏風,坐在床邊,就著窗外映入的月光,凝看了無憂的閉著的眼,好一陣,才收回視線,落下幔帳,在她身邊躺下。
閉了眼,卻全無睡意,滿腦子都是朱’‘宋’二字的一角。
重新睜開眼,側臉看向無憂熟睡的臉龐,最后落在她的眼睛上,漆黑的眸子里有波光閃動,神色越加的溫柔。
無憂越睡,臉越癢,伸手亂抓。
不凡忙壓下她胡來的手,拂開幔帳,往桌邊角凳上事先備好的清水中滴了兩滴藥水,單手擰了濕巾,輕敷到她臉上。
一陣清涼,無憂頓時醒來,月光中直接望進眼前那雙黑如幽谷深潭的眼眸:“吵到你了?”
再看帳外,已熄了燈,忙改了口:“吵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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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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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13:19
與君AA 016 要吃了他
他指尖輕按濕巾,讓上面的藥水能更好的浸上她的面頰:“剛熄燈,還沒睡。”
雖然是初夏,而‘常樂府’依山而建,夜晚甚涼。
無憂眼角微斜,望向一角的軟榻,上面空空蕩蕩,連床薄被也沒有。
而自己身邊卻堆了床被拋開的絲被,雙眼頓時圓睜,驚問出聲:“你睡這兒?”
無憂話出了口才醒起失言,忙閉了嘴,果然見他抬眼向她看來。
她怕他又說出什么類似于自己是冒牌的話來,眼珠亂轉,臉上又癢得厲害,與吃飯時完全是兩個級別,神情便有些怪模怪樣。
將兩只爪子搭上他的胸前,一吸鼻子壞笑道:“你就不怕我將你……嗯?那個啥……嗯?”
不凡眉頭微蹙,眉眼帶出些沒抑制住的笑意:“等你大婚以后,隨你怎么。”
無憂一撇嘴角,突然按了他的肩膀,順勢一翻身,嘻哈笑道:“那還得一年,不等了。”邊笑邊去扯他的衣裳,嚇死他,讓他不敢跟她呆在一張床上。
不凡專注著幫她敷臉,沒想到她會突然亂來,竟被她推翻,按住,一雙小手在他衣裳上亂扯,亂拽。
正要去抓那兩只正在胡作非為的小手,臉上一涼,敷在無憂臉上的濕巾掉了下來,反扣了他的臉,不禁苦笑。
雖然皇宮貴族家的女子,十二三歲便偷嘗男女之事是再尋常不過,無憂已滿十四,少女情懷也不足為怪,而自己又是她名正言順的夫郎,本是無可厚非。
然她終歸是身份特殊,早在幾年前便定下與北齊太子聯婚,所以這府中雖然給她蓄著五位夫侍多年,任她怎么胡來,卻是不允許失/身。
她以前也明白這個道理,雖然任性妄為,做下許多荒唐之事,身子卻是清清白白的。
如果她當真是無憂的話,這三年在山里,跟在她身邊的訓教嬤嬤不知是怎么教導她的,令她變成這么個性子。
然她的手徘徊在他衣襟周圍,就是半天不解去他的衣裳系帶,不禁莞爾。
原來不過是虛張作勢……
這樣一來,他反而不再攔她,由著她胡來,揭了臉上濕巾,平躺著靜看著騎坐在身上的她,那雙笑得象月牙的眼,在月光下象聚了許多碎星,閃爍不定。
她的眼象極了他深埋在內心的那雙眼。
無論何時,她只要睜著那雙眼可憐巴巴的將他看著,不管她做下了天大的錯事,哪怕是將天捅了下來,他也會原諒她,包容她。
頂多事后用自己的身份,力所能及對她做更多的約束,盡量不讓她太過于的妄為。
雖然他知道自己不該如此,不該對皇家的人存下一絲私情,但他還是這么做了。
三年不見,這雙眼越加的漆黑清亮,與那雙眼越加的相象。
任她這時做著多荒謬的事,這雙眼仍清湛無雜。
他靜靜的凝看著,克制著不抬手去撫摸她的眼。他喜歡撫摩她的眼,然那只限于在她睡夢之中,她不會知道的時候。
無憂別手別腳的解著他的褥衣帶子,心里焦急亂叫,快反抗啊,快逃跑啊……
偏偏身下的人一動不動,定定的將她看著。
心虛加不自在,開始后悔對他非禮,身子也開始發僵,尋思著找個臺階,自己滾下去來得實際些。
讓他下床,倒不如自己抱了被子爬上那邊軟榻。
手一抖,竟將死活不肯解去的系帶拉了開來,衣襟在她的拉扯下滑開,露出里面紋理分明,裸實精壯的胸膛。
無憂微微一愣,挪不開眼光,他除去著了衣裳的裝飾,也可以美成這般。
看歸看,手反而下不去了,尷尬的擠了個笑:“看著你挺文弱的,沒想到有這么副好身板。”
他微僵,垂眼重新打量她。
是啊,她十四了,是到了會看男人的年紀了,不象以前,只會看張臉。
視線落在她面頰一角,即時瞇了眼,凝視看去,眉目間柔和的線條瞬間崩緊。
無憂心口不由砰然一跳,身子緊崩崩的僵著,感到骨骼都痛,顧不上再裝什么樣子,挪著身子,從他身上滑坐開去:“你……你當我什么也沒說……”
“別動。”他驀然將她的下巴一把握住,抬了起來。
她微驚,抬眼正好觸上他審視的目光,深澗幽暗的眸子象是要看穿她的身體。
心跳得更厲害,她這張臉畢竟是掉下來時,突然變成這樣的,也不知冥王對她做的什么手腳。
不知是不是以前看多了電視,認定不管是什么法術,總有失靈的時候,難道這張臉……
“別看。”心里七上八下的,抬手捂了臉,只露了一雙眼,又想著這么攔他不許看,有些唐突,胡亂尋了個理由:“這臉太丑,別看。”
他飛快抬眼看向她的眼,慢慢開口:“你知道我不嫌。”
一字一字落入她耳中,待他說完,她整個心都在抖,恍恍惚惚。
無憂明知他這話對的是過去的興寧,心間仍忍不住有暖流淌過,愣愣的看著他的眼,被他壓下遮了臉的手掌也沒發現。
如果他當真是奉承她,大可說:郡主,怎么可能丑……郡主在不凡心里一直是最美的……
可是他說的卻是:不嫌……
他不否認她丑,但他不嫌棄,不介意。
這樣的他實在與這攀龍附鳳的身份格格不入。
她本來有張極標致的秀美臉龐,一落在這里就變成了這副丑相,如果說她真不介意,那是騙人的。
只不過在整形醫院時見過太多因各種事故而變丑的人,看著她們痛苦過,糾結過。她也時常勸慰過她們,所以才比一般的人能接受這個事實。
另個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如果用美貌換取尋找子言下落的機會,她愿意。
但這張臉終是心里的痛,這時聽他這么一說,鼻子微酸,有些想哭,丑陋的人不被人嫌棄是何等之幸?
不凡視線從她忽閃著的眼眸上挪開,臂肘半彎,將她的臉微側對了月光,認真的看下。
她臉上結痂在耳根附近竟有一大片離了面頰,微微拋起。
結痂下的肌膚在月華下光滑瑩透,如同她的頸項肌膚那般如脂似雪。
拇指撫過,細膩嫩滑的如同初生嬰兒。
他眉心微斂,抬了另一只握著濕巾的手,輕拭她面頰結痂邊緣,神色越加的慎重。
無憂下巴微痛,又見他淡然的眸子慢慢變暗,眼底的深意層層覆上。
心里突的一跳,已經確定自己這張臉上出了問題。
無憂臉上象是上面蒙了一層面膜,還是過期的那種,令整張臉又癢又燙,越來越不舒服。
往下垂著眼皮,使勁的往擦拭著自己臉龐的濕巾上看,濕巾在她臉上擦一下,她心里就緊張一下,到了后來,實在淡定不下去。
猛的往他手上一推,從他身上翻了下去,伸手去摸他用濕巾輕拭之處,一摸之下也愣了。
指間竟捏了一層象是可以揭皮的皮。
手上微微用力,竟是不痛,索性揪著試著往上一揭。
“別。”不凡大驚,飛快的握了她的手腕,想制止她用力。
無憂本能的往里一讓避開來襲。
他雖然制住了她的手腕,卻沒能止住她身體后仰。
這眨眼間,她手中已多了塊東西,
他臉色頓變,怕她臉上結痂未能完全與面頰脫離,她如果生生的撕開,必毀了面頰肌膚,那么這張臉也就真的徹底的毀了。
迅速扳了她的肩膀,猛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不容她再胡亂動作。
一拂身邊幔帳,讓月光盡數透來,慢吸了口氣,伏低頭凝神往她臉上看去。
一看之下,愣了愣,半晌方長松了口氣,深吸了口氣,不理她的掙扎抗議,捏了她的面頰,對光細細看去。
她臉上覆著的結痂被整塊揭去,撕扯得微微泛紅,卻并無損傷,去了那層結痂的浮腫,精致的五官在月光下美得叫人窒息。
任他不是貪圖美色的人,也不由的呼吸一窒。
這張絕秀清雅的小臉上稚氣未脫,依稀還能辨別出兒時的靈秀模樣。
然下巴尖巧,眼角微微上斜,顧盼間流光轉動,攬盡了人間媚意。
配上她那雙黑亮的瞳仁,又活脫脫的如見了兒時的她。
指腹撫過她掙扎而漲紅的面頰,不敢多做停留,別了眼,從她手中掠去那塊從臉上揭下的那塊結痂,擲到腳凳上的水盆中。
再回頭,臉上已恢復平時慣有的從容淡然。
無憂視線一直沒離他的臉,短短這一會兒功夫,他臉上神色已是幾變,弄不明白他心里到底是做什么想法,心里亂跳,等了一陣,沒有電視里的那些被人揭老底的老套臺詞出現,試著問:“我的臉。”
“你的臉沒事,不過不可以再搔。”他視線又在她臉上留連了一陣,從她身上翻身下來,拉過被她踢到一邊的絲被,為她蓋上,掖好被角,柔聲道:“睡吧。”
沒事?無憂卡在噪子眼上的心頓時落下,不再多問,他說沒事,便當做沒事。
省得問多,錯多,沒事都弄出事來,當真老老實實的閉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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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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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14:05
與君AA 017 總算漂亮了
直到她呼吸變得平和沉長,他才轉過臉看向她。
幔帳未落,她面頰上的紅暈已經褪去,新長的肌膚如同玉蘭花瓣一般嬌嫩。
雖然此時的她下巴兩頰削瘦,在他看來,仿佛看見的是過去所見的那張微圓的小臉,唇邊不禁慢慢露出的一抹連他自己都沒能覺察的溫柔淺笑。
他為了趕路,已有三夜未眠,本是極為疲憊,這一夜,卻全無睡意,這么凝看了她一夜。
抬手去撫摸她的小臉,未碰到她的肌膚,卻又縮了回來,畢竟結痂剛去,還過于嬌嫩,怕受不得力道……還是不碰的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聽見遠處一聲雞鳴傳來,輕嘆了口氣,收回視線,穿妥衣裳,回頭又看了一眼他熟悉的小臉,才揭簾出去。
初回府中,太多事務要等著他去辦,容不得他在床上多賴。
無憂一夜好睡,要醒不醒之際,被一種沉重的壓制弄醒,悶得她胸口喘不過氣,勉強睜開眼,對上一雙烏溜圓睜的大眼。
腦中一激,整個人完全清醒了,迷惑的喊出他的名字:“十一郎?”
趴在她身上的正是門口坐著的那個長得圓不溜秋,特別可愛,自稱是常樂郡主的七郎的小男孩。
十一郎見無憂記得他的名字,歡喜的眉開眼笑,很快臉色一沉,不滿的轉頭吼道:“你騙人,你叫我見了郡主,不要說郡主丑,郡主根本不是丑……”
他話沒說完,后面的話已被伸過來的一雙手,一只捂嘴,一只按后腦勺的壓了回去。
蹲在腳蹋上的千千沖著無憂擠了個尷尬的陪笑:“小孩子口無遮擋,口無遮擋,郡主別見怪……”
無憂知她也是好心,怕十一郎見了她這張丑臉,做出什么舉動刺激到她,所以才事先開口提點,不過她忘了小孩子是最心無城府的,就算她提點了,他們看到超出想象的東西,仍會表示出來。
想著昨夜不凡臉上閃過的詫異,他那種象是天塌下來,臉都不會變一變的人,都沒能掩飾住自己的情緒,又死活不讓她搔臉,可見這張臉何等觸目驚心。
至于十一郎后面的話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了:“郡主根本不是丑,而是太丑了。”
無憂的心頓時涼了下去,這老天爺還當真一點不肯吃虧,讓她活多一回,便硬要在她身上討些什么東西回去。
翻身起來,不理會象元寶一樣從身上滾下去的十一郎,直接伸了手往千千胸前衣襟里摸。
千千臉色一變,身子頓時崩緊,護了胸,臉扭得快哭了出來,嘴里胡亂低聲道:“郡主,昨晚王妃才來過,把服侍你的丫頭媽子全聚在了一堆,說誰敢縱著郡主女女之好,被查出來就抽筋剝皮。我知道郡主對奴婢不會有那意思……但萬一摸出感覺了,雖然不是奴婢縱的郡主,可是萬一傳到王妃那兒,奴婢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奴婢下來受些苦倒沒什么的,萬一被弄成了殘廢回去,可就比竇娥還冤了。”
無憂哭笑不得,姨娘還真當回事了,再看千千,這氣就不知打哪兒出,啐了她一口:“我要鏡子。”
千千一愣:“又是鏡子?”轉念一想,仍將胸緊緊護著:“郡主,該不會是借著鏡子……”
無憂一瞪眼,千千忙將后面的話吞了回去,忙松了手,自個伸手進懷里掏鏡子:“為什么一夜不見,郡主這張臉……”
她遞過小銅鏡,忍了又忍,終于把自進門見了她,就憋著的話問了出來。
無憂哪有心思給她解惑,奪了鏡子往臉上照去。
愣看著鏡中光潔無暇的臉,活脫脫便是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時十二三歲的模樣,竟不知是想笑還是想哭。
抽了抽鼻子,得出個結論:錯怪了老天爺。
將鏡子丟回給千千,自行下床收拾:“你們怎么會在這兒?”
“不凡公子派了人過來喚我,要我過來服侍郡主起身。出門見小公子在門口等著,死活要跟了來看郡主,我推脫不了,就……”千千干巴著嘴,后悔帶了十一郎過來。
無憂望天,推脫不了?是根本沒推脫吧。
出了大門,梅香撲鼻。
無憂瞥向一旁的墨梅,夏天能聞到寒梅香氣,這地方卻實別致得很,不凡這個人也確實叫人匪夷所思。
千千來時只顧著進屋,這時才看見窗下的墨梅,一縮脖子,人也移動到無憂的身體的另一側,這殺人梅,以后說什么也得避著些。
無憂似笑非笑的將她瞅著,還說什么是從上面來的,這地下隨便撿一個都能比她有出息。
去了臉上那層蛤蟆皮,心情大好,再想著一會兒便要隨了姨娘離開‘常樂府’,心情更加的舒暢,邁出院門,伸了個懶腰,便已經有了一種解脫的自在感。
腿上一緊,竟將她抬起的腿,生生墜了下去,低頭看去。
十一郎趴在她腿上費力的仰著頭,嘟著嘴,臉先紅了一紅,才道:“郡主,今天晚上去我的院子里睡,可好?”
無憂‘哈’的一笑:“我為什么要去你院子里睡?”
十一郎圓嘟嘟的小臉漲得更紅,卻想也不想,很大方的道:“因為我想給郡主侍寢。”
無憂‘噗’的一聲,差點沒一口氣把自己給噎死,抱了胳膊,蹲下身:“你知道什么叫侍寢?”
“知道啊,就是陪郡主睡覺。”十一郎使勁點了下頭,小臉更紅得跟蘋果似的,竟還有些羞答答的。
無憂牙根一抽,冷颼颼的,忍不住在心里罵,不知是哪個禽獸教的,簡直是禍害幼苗。
他長得紅撲撲,粉嫩嫩,十分好看,就算并沒怎么關注過小孩子,向來自認少了些愛心的無憂,也無法不喜歡。
摸了摸十一郎的頭,又捏了捏他的臉蛋:“我今天不能去你那兒睡。”
十一郎象是很懂事的點了點頭:“我知道,郡主還是要到不凡哥哥屋里。那我也到不凡哥哥屋里,我們三個一起睡。”
無憂嘴角的笑意頓時僵住了,半晌才抽搐了一下,呸他一臉口水,一V一都不行,還想三P。
輕咳了一聲,潤了潤噪子,擺出一幅正兒八經的模樣:“男人和女人是不能隨便一起睡覺的。”
十一郎想了想,歪了歪頭,一臉的迷惑:“那郡主為什么要跟不凡哥哥睡?”
無憂沒有教育小孩子的經驗,臉上一僵,一時間竟沒找出個合理的理由。
“因為郡主沒把不凡公子當男人。”千千很合時宜的接了一句。
無憂一愕,臉上神情五顏六色甚是好看,不知不凡聽了千千這句話是何感想,抬臉朝千千擠了一只眼,這借口雖然損了些,卻極是合適。
千千小得意的一揚眉。
十一郎似有所悟,在要明白不明白之時,小眉頭又是一皺,有些不服:“可是王媽媽總是跟我睡,她可以,郡主為什么不可以?”
無憂迷惑的看了千千一眼,不知這位王媽媽是什么人。
“小公子帶來的奶娘。”千千臉上的得意還沒褪去,便開始發干。
無憂‘哈’了一聲,無語了,感情這小子當老婆是老媽子,將嘴角一撇:“她也沒把你當男人。”小P孩本就算不得男人。
十一郎大眼睛里頓時包了一包淚,委委屈屈的垂下了頭。
無憂這才回過味來,小P孩子再小也是有自尊心的,忙將他抱了抱:“我的意思是,你還小,王媽媽當你是孩子,所以你只是個男孩,而不是男人,等你長大以后才會是男人。”
十一郎眼睛一亮,眼里還包著淚,便又笑了起來:“十一郎很快就會長大變成男人,就可以給郡主侍寢。”
無憂一臉黑線,納悶的搔了搔頭,不知是哪個渾蛋教出來的,不過這一時半會兒也跟他說不明白,只有慢慢給他改正。
有丫頭過來尋她,說王妃等著她過去一起用早膳。
無憂看看天時,也沒時間再與十一郎磨蹭下去,將他往千千面前一推:“送他回去。”
剛要起身,十一郎突然撲了上來,摟了她的脖子,撅著嘴飛快的朝她嘴上啄了下來。
無憂嚇了一跳,往后一屁股坐倒在地。
不想十一郎身體輕,力道也小,又勾著她的脖子,隨著她后坐之勢的拉扯,自是站不住,直接往她身上跌撲下來,小虎牙磕上她的下唇。
無憂唇上一痛,感到嘴上有液體漫開,嘴里化開一股血腥之氣。
千千嚇白了臉,忙上前來將十一郎拽開,抱在懷里。
十一郎瞪大了眼,指了無憂的嘴,驚叫道:“郡……郡主流血了。”
無憂臉白了又黑,黑了又白,終于忍不住,沉了臉:“是誰教你的這些東西?”
十一郎知道自己惹了禍,小嘴一扁,垂下頭,從眼角里偷看無憂:“我初初進府的時候,了了哥哥這么親親我,說這是表示喜歡,十一郎喜歡郡主,所以也親親郡主。”
無憂不知這個鳥鳥是什么人,但打心里想狠狠的煽他兩巴掌:“你什么時候進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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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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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14:30
與君AA 018 財爺美少年
“兩年前。”十一郎豎了兩指白白胖胖的手指。
兩年前,他頂多三四歲,無憂翻了個白眼,這么小的小娃娃也不放過,當真是禽獸:“那個鳥鳥是什么人?”鳥鳥,還雞雞呢,呸,壞水敗類一個。
十一郎眨了眨眼,有些奇怪:“他是郡主的五夫啊,他進府許多年了,難道他也沒見過郡主?”
五夫?無憂一愣,即時噎住,沒敢再問,怕十一郎口沒關風的到處一唱,她這個冒牌貨可就坐得正了。
“五夫?”千千兩眼放光,將十一郎丟在地上,掏了小本子出來記錄,口中還念念有詞:“常樂郡主的五夫什么鳥鳥戀童……戀的還是七夫……”
寫著還不忘追十一郎一句:“你幾歲?”
“五歲半。”十一郎答的也很爽。
無憂氣得臉色發白,恨得直磨牙:“三包,你在做什么?”
千千想也沒想的答道:“這可是大新聞,以后包紅,我得先記下來,省得以后給忘了,可就虧大了……”她一邊說一邊眼角得意的睨向仍坐在地上的無憂,剎時間才回過神,她這是在對誰說話。
忙住了嘴,飛快的將手中小本子和小炭筆收入懷中,唯恐慢上一步便被無憂毀尸滅跡。
偏偏十一郎很不識趣的仰頭向千千問道:“什么是戀童?你是說了了哥哥戀的是我嗎?”
千千趕緊捂了他的嘴,沖著無憂擠了個笑:“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對上這么一對活寶,無憂更是郁悶,爬起身逼近千千,在她耳邊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咬牙切齒的道:“你把他從哪兒弄來的,就趕緊的送回哪兒去,今天之內再讓我看見他在我面前逛,你跟他一起滾蛋別再回來。”
千千慌得七手八腳的拽了十一郎就走。
無憂無力的捂了額頭,冥王怎么弄了這么個大麻煩給她,回頭見不凡站在不遠處望著她似笑非笑,更不敢久呆,一溜煙的跑走了。
好在在陪同王妃和王爺用過早膳便離了‘常樂府’才算是長松了口氣。
‘靖王府’所在的婉城鎮距‘常樂府’也不過半日的路途。
婉城是商貿大城,人口眾多,極是繁華。
最讓無憂高興的是人多的地方,也就是打探消息的好地方。
吃飽睡足,便差著千千出去打探消息。
千千嘴里應著,腳卻粘在地板上不肯走,又搬出在‘常樂府’的那套:“奴婢才來,不熟……”
無憂一瞪眼:“感情你這三包名字是白得了。”
千千左思右想,不給她辦事也是不行,但要辦事也不是自己空口白牙就能辦的,壯了膽,合了兩指手指一捻:“沒這個,就是打聽了,也只是聽些沒多大用處的皮毛蜚語,郡主也不肯收貨啊。可是我一個下人,又還沒領過月錢,哪來銀子打點?”
無憂當然明白哪兒辦事都少不得錢,只不過初到這地方,衣食無憂暫時也就把銀子這事給忘了。
聽她一提才醒過神來,可是她也是才回來,根本不知哪兒去拿錢,又不便尋著王妃開口,開了首飾盒取了支珠釵出來:“你拿去當鋪先抵抵,等有錢了再贖回來。”
千千歡歡喜喜的接了釵子去了。
沒到一個時辰就愁眉苦臉的回來了,仍將釵子放回桌上:“郡主,這東西當不了錢。”
無憂一愣,這釵子明明是鑲著上好東珠的金釵,她居然說當不了錢:“怎么回事?”
“我去了一家當鋪,恰好見另一個丫頭拿了朵珠花去當,結果那老板一看,便叫人將那丫頭扣下來了,派了小廝去喚了衙門的人來將那丫頭給抓走了。”
“為什么要抓那丫頭?”
“我出了當鋪,偷偷打聽過,為了防著下人偷主人的首飾私變賣,旦凡城里貴族家的首飾,都是打上了名字的,不允許私賣,除非有那主人家管事的親往,當面寫下字據,抹去首飾上的名字。否則便按私竊送往官府。好在奴婢還沒將那釵子拿出來,否則郡主就得去衙門領奴婢了。”
無憂拿起那支釵子,仔細一看,果然上面雕著‘常樂’二字。
眉頭一皺,東西不能當,又不知去哪兒領錢,以指為軸,將釵子在指間轉了一圈,唯一的辦法就是掙。
環視了一下四周,勾唇一笑,在書案下搜了些紙筆出來,“千千磨墨。”
千千看著白紙上漸漸躍出兩個相擁的人體,眼珠子差點跌到了紙上,結巴著:“郡……郡……郡主,你畫春……春/宮?”
無憂白了她一眼:“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難道不懂這個道理?”
千千看著正在吹墨汁的無憂,簡直將她崇拜得無體投地:“如果你在天上,準能發大財。”
不過接下來無憂的動作便叫她啞了聲。
無憂在書房尋了些過時的年歷關公畫像等等,上面寫上‘非禮勿視’。
用白紙前后包了,再將那張‘春/宮’圖放在上面,叫千千栽得整齊,另用牛皮紙做了封面,用粗紙裝訂好。
順手一翻,除了第一張有圖,里面全是白紙,不過只要一摸就能感到里面的夾層,叫人想入翩翩。
如此這般折騰了七八本,尋了包裹布裹住,朝千千一擠眼:“掙錢去。”
另叫千千拿了塊布去廚房抹了些鍋灰,再用干凈布包著,塞入袖中,又在包裹里裝多了套下人的衣衫,帶了千千出了府。
千千能被有稱作‘三包’尋路的本事實在不錯,她方才出去那一會兒功夫,竟也摸到了城中什么地方人口最為繁多嘲雜。
二人先找了無人的地方,換過粗布衣衫,用鍋灰抹花了臉,才抱了包裹晃進集市。
在街角蹲了一陣,看著人來人往,懷里東西反而不好意思拿出手。
出來了又不能空著手回去,一抬眼,面前走過去的是雙男人腿,心一橫,一把拽住,也不看來人,先堆了一臉殷勤的笑:“有好書看,要不要?”
“我不看書。”來人聲音極是年輕,抬了腿要走。
無憂好不容易大著膽子揪住一個,哪肯就這么放了他走,拽著他的褲腿不放:“就是不愛看書的人,才會喜歡。”
抬起頭望去,對方長得很高,很費勁的仰高頭,才看見他的臉。
光暈射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被包裹在陽光中,周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輝,璀璨奪目,靈活轉動的眼眸帶了幾分調皮,彗黠的轉動。
頭發也不太長,在后腦上抓了個馬尾,留海碎碎的遮了半邊眉,晃眼看有些凌亂,但那些隨風輕拂的碎發卻直搔進人心,總讓人想伸手去繞他的那些細碎的發稍。
無憂最終得出個結論,這少年是個好看的毒果……而且很可能還是財果……
無憂得出這個結論也不是憑空而來。
第一,十七八歲正是青春萌動年紀,自然會對這些東西充滿好奇。她很可恥的給自己尋了個借口,在這里十七八歲已經是可以妻妾成群的年紀,并不算是教壞兒童。
第二,這人雖然穿著隨便,一身黑色短打,但料子都是上好的,非富即貴才能穿得起,這么說也是出得起錢的,既然是財神,更加不能放跑了,千千的跑路費可就指著他了。
第三,這人衣裳料子雖然不差,但束發即不束冠也不佩玉,身后更沒跟著一大堆跟班,說明這人雖然有錢,卻不見得達貴,或者本人性情不是那些嬌縱,狗仗人勢的人,這樣一來,東西出手后的后顧之憂也少,不怕下次遇上被人打得折胳膊斷腿。
無憂慢慢眨著眼,意味深長的道:“絕對帶勁……”
千千慣來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人,見無憂死抱著個年輕男子的腿不肯放,嘴角一撇,這哪里是郡主能做出來的事,簡直……這怕是她有生以來見過最丟人的郡主,蹲身去拉扯無憂:“人家不要就算了。”
無憂橫了她一眼:“人家哪里有說不要了,還不拿給人家看。”
少年微微一愣,朝無憂看去,只得十三四歲模樣,皮膚黑乎乎的,也分不出是長成這般模樣,還是臟成這德性,五官隱在這層花乎乎的黑下面,已然難辯,不過那雙眼卻是靈秀瑩亮,純清如水,絕不象那些干不正經勾當的。
再看一旁立著的小丫頭,也差不多大年紀,臉色也一般的難看,但神態間卻是對抱著自己腿的這位一派看不得的樣子,也不象出來混的,不由的一皺眉:“帶勁?”
無憂挑了眉峰,道:“絕對是你以前沒看過的,你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刺激的了,才二兩銀子一本。”那可是出自于自己手上,他當然沒見過,臉上的那份自信再真不過。
少年低頭看著死抱著自己大腿的小丫頭,眉頭直皺,本是沒有什么耐心和她拉扯,但聽了她這話無語的撇臉一笑,世上還有這么無賴丫頭,倒是新鮮。
‘哈’的一聲笑:“二兩銀子一本,搶人嗎?和尚的精裝金剛經也用不了這么貴。”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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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15:06
與君AA 019 奸商
“那是素的,這是葷的,素葷怎么同?”無憂不以為然的‘切’了一聲:“金剛經送你看,你看不看。”
“不看。”少年想也不想的回答。
“這不就得了。”眼角見千千跟個木樁子一樣杵在那里,瞪了她一眼:“還不拿出來給這位公子看看。”
千千傻在那兒吞了吞口水,把那東西拿出來給這么個少年,還是長得這么好看的少年看,實在是太損形象。然無憂的話,又不敢不從,只得麻著頭皮,挑撿了一本在她看來算是最無傷大雅的出來,漲紅著臉,舉到少年面前翻開第一頁有圖畫的那頁,然后飛快的又再合攏,只求他沒看見。
少年本沒指望這兩個丫頭能拿出什么不正經的東西,只是反正閑著無事,也就看看她二人演什么戲。
哪知那書頁雖然一開即合,卻也盡數落入他眼中,瞬間睜大了眼,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從千千手中奪了那書過來,幸手一翻,那雙仿佛蒙著琉璃光彩的眼睜得越加的大,笑出了聲,瞥視著正站起身的無憂,眼中透著別樣神色:“喲喝,看不出你們兩個小丫頭還真有點東西。”
千千臉皮火燒一片,窘得恨不得一頭扎進城外的護城河。
無憂卻得意的拍拍手,那當然:“我還能騙你不成。”心頭暗笑,魚兒要上釣了。
少年往后一翻,卻沒了,愣了愣:“喂,你這算什么?”
無憂一把搶了回去:“還能讓你白看?”說著又從千千抱著的包裹里掏出另幾本,均是只翻了一頁給他看,同樣是一開即合:“怎么樣,全是正品,這可是宮里專門為娘娘們畫春/宮圖的一流大師作品,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二兩銀子是我急需用錢,要不然,你到哪兒買去。”
少年眼珠子一轉,有點意思,將無憂從上到下的看了個遍,自己頭一回走眼。
一把奪了無憂懷是包著書的包裹:“看不出你這丫頭有點名堂。”
無憂怕他搶了就跑,將包裹奪了回來:“你到底要不要,不要,我賣別人了。”
少年嘻嘻一笑,手腕一轉,手中多了錠足足有二十兩的銀子,拋了給她,在她接銀子之際,抓過她手中包裹轉身就走。
無憂見他如此爽快,反而覺得不踏實,將銀子丟給千千:“看看是真的,假的?”一雙眼卻追著那少年背影。
千千將銀子放進口中一咬,笑得有牙沒眼:“是真的。”得了銀子,便將方才的丑事拋得一干二凈:“郡主真是厲害。”
那少年肩寬,腰窄,腿又長,身材氣質都極好,走在人群里很是顯眼,隔了老遠也能一眼看見。
無憂見他提著那東西居然進了前面裝修得極為雅典豪華的茶苑,微微一愣,一拉千千:“我們跟去看看。”
二人尋了個角落的窗口,往里一看。
茶苑里如同外面所見,極盡的奢華,卻絲毫沒有銅俗之氣,古典雅致,光這么一看,無憂也很佩服這間茶苑主人的品味。
這時正值午后,茶苑中卻三三兩兩的坐了滿席,看穿著打扮,非富即貴。
其中一張花幾一側陪坐著的一個美人,烏發如緞,在自窗口自然泄進的陽光下映出妖魅的沉金光澤。
美人與身側兩位男子淺言漫笑,一顧一盼間,叫無憂算是知道了什么是秋波似水,骨為玉,一笑傾城,百花羞。
怕是再艷麗嬌美的花到了她面前都是沒有顏色的。
墨藍闊袖半掩了一雙白生生的手,肌光似雪,可以讓任何羊脂凝玉黯然失色,那雙手纖柔秀美,十指尖尖,慵柔的持著一個上好的鎢砂茶壺,滾燙的水從壺中注入青玉茶盅,水氣朦朧,煙波飄繞,將她襯得似夢似幻。
墨藍的長袍在地上鋪了個扇形,明明是最莊重的顏色,偏被她穿得艷光四射,媚態百生。
無憂一推身邊千千,嫌惡的往旁邊讓了讓,壓低聲道:“你的口水滴窗臺上了。”
千千忙用手背擦了擦嘴,“真是太美了,年紀大些,是比郡主這樣的小姑娘有味道。”
無憂對她的口無遮攔實在沒了語言,重新看進茶苑。
以美人斟茶來看,該這家茶苑的主人,也是重要人物,有這么個人在這里,這家茶苑想生意不好,也是不成的了。
將將進去的那位美少年在門口環視了一周,徑直提了包裹走到美人面前,一腳蹬上她身邊矮墊。
美人抬頭看見是他,眉頭便是一皺,“你又要做什么?”聲音居然低沉沙啞,雖然柔軟,卻十足的男聲。
無憂和千千同時一愣,一同向他喉嚨看去,頓時迷亂了……美人居然有喉節。
少年勾唇一笑,神態散漫不羈,將手中包裹往桌上一丟,“好東西。”
所有人的視線同時聚在了在丟在桌上的包裹上。
無憂心頭一緊,那一桌子坐的雖然都是便裝,但看得出來,盡是達官貴人,她們的那個春/宮圖豈能上得臺面,不過這樣一來,對那少年倒勾起了好奇心。
手臂上一痛,卻是千千緊張的死捏了她的手臂。
一嗤牙,扳開千千手指,低罵了聲,“沒出息。”
美人睨了眼那包裹,越發的緊張,望向那包裹的眼神都象畏如蛇蝎,“喂,不管你這是什么好東西,我這兒不需要。”由此可見那少年在這里沒少干陰損的事。
少年唇角笑意更濃,眼里隱隱著著戲弄之意,手握了包裹一角,一揚眉,“絕對好東西,你不要,有人要。”
手一抖,將包裹布揭去,那些書稀里嘩啦的散了一桌。
其中兩本封面翻開,露出里面曖昧人像。
美人臉瞬間漲紅,兩眼幾乎噴了火,“你居然把這東西拿到我這兒來,你當我這里是花樓?”他這地方格調高雅,是品茶,論詩奏琴的好地方,與這些圖畫確實格格不入。
少年不以為然的將頭偏了偏,朝身邊兩眼放了光的三位一擠眼,“怎么樣,好東西吧?二十兩銀子一本。全是正品,這可是宮里專門為娘娘們畫春/宮圖的一流大師作品,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二十兩銀子是我急需用錢,要不然,你到哪兒買去。”
美人更是氣得沒背過氣去,正要發作,偏有人一點頭,“不錯,人物生動,體態優美,甚好,我買了。”
無憂感動的差點撲出去抱了那人叫知己,看向那少年,卻是恨得磨牙……奸商……轉念又捂了嘴偷笑,他要有苦頭吃了。
千千一聽有人買了,又開始掐無憂。
無憂痛得咬牙,一眼橫了過去,她才回過神,忙撒了手。
另兩位也紛紛開始掏銀子,少年接了銀子,得意的朝美人一眨眼,將其中一錠往空中一拋,再隨手接了,吹了個口哨,伸著手指在美人下巴上挑/逗的一勾,“謝了,了了美人。”
收了銀子,轉身準備離開。
美人臉色由白轉紅,再由紅轉白,越加難看得看不得了。
其中一個買到書的的也不等回去,就在那兒拆了封包,一雙小眼頓時瞪得溜圓,飛快的翻著手中書冊,“這……這……這是什么。”
另兩位一看那書如此,也忙將自己買到的盡數拆開,里面全是關公,土地,灶神……翻到最后,居然是‘非禮勿視’四個大字,即時怔住了。
美人一愣之后,忍俊不禁,差點笑出聲,忙微低頭,垂了眼瞼,掩去沒能忍住的笑意。
正準備離開的少年回頭望去,也是一愣,僅一瞬便回過神,低罵了聲,“該死,那兩個該死的丫頭。”
撥腿就走。
等他到了門口,那三位才反應過來,朝少年嚷道:“喂,你敢騙我們……”
剎時間,所有眼神集在了他們身上。
他們終是要面子的人,忙清咳了聲,強自鎮定,卻又心有不甘。
一停之下,少年已出了茶苑。
美人忙起身,賠笑道:“三位大人息怒,在這里發生了這樣的事,全是在下的不是,三位大人損失的銀兩,在下自當賠上,另外這茶,也是算是在下向三位大人賠不是,在下定陪三位大人盡興,如何?”
他這么說,那三位氣也消了,面露喜色,“了了請我們喝茶,我們是求之不得,銀子就不必了,也沒幾兩銀子。”
美人也不堅持,微微一笑,手臂優雅的在桌邊劃過,請三位重新入席,重新叫伙計換上好茶。
無憂看得直砸嘴,好圓滑的一個人,只是‘鳥鳥’兩個字,十分耳熟。
見少年已穿過穿廊,從門口出來,忙一拉千千縮身假山石后,這時被他捉到,不拆手拆腿,也得去一層皮。
然想著他憑白掙了那一百兩銀子,嘴角不由的一撇,啐了聲“奸商”。
等他氣沖沖的離開,拉了千千從反方向悄悄的溜了。
千千想著人家一轉手便掙了一百多兩銀子,十分不爽快,回頭見無憂跟沒事一樣,更怨無憂沒做生意的頭腦,明明可以多掙上些,神色間便有些訕訕,“掙他二十兩是逃,一百兩也是逃,倒不如掙他個一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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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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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15:33
與君AA 020 誤啃美人
來的時候是千千引著,這時卻是無憂拽著千千,只恨不得長出對翅膀來,盡快飛出這繁華集市。
無憂施施然的斜眼過去,這丫頭還算有見解,“話雖然是這樣說,不過如果我們掙的他再多些,他勢必他會掙別人更多,那些人被騙得多了,自不會放過他。他吃了虧,鐵定就要抖了我們出來。到時只怕,沒等我們回到王府,已經被他們掘地三尺給捉了去。到了衙門,人家只是倒手買賣,大不了退了那一百來兩銀子,而我們可就得在牢里蹲著了。”
千千一想,也確實如此,“還是郡主心里明白些……”還想再說兩句來夸無憂一夸,前面岔路閃出一個人,長腿,黑衣,挺撥的身影,嘴角頓時僵了,“郡……郡主……”
無憂迷惑的回頭一看,人跟上了發條一般快速轉身,匆忙間沒忘了順手一把將嚇得呆著的千千撈了過來。
街上行人本來挺多,偏偏身邊卻空落落的沒幾個人,能讓她擠進去隱藏身形,暗暗叫苦,強自鎮定的往前走,指望著那人別回頭,朝著另一個方向尋下去。
不過事總是與愿違,一頓之間,身后傳來一聲暴喝:“前面兩個丫頭,給我站住。”
“跑。”無憂將拽著千千的手一丟,拔腿便跑,哪人多往哪兒鉆。
路上行人很識趣的向兩邊避讓,給無憂她們讓出道來,偏偏有一個不識趣的,迎面而來,微微一愣,向后急退避讓,身子是退了,卻還留下一條腿。
無憂收勢不住,腳被對方留下的腿一絆,帶著慣性,向前直跌下去,手忙腳亂間,竟生生將對方拽了來墊底。
門牙猛然一陣酸痛,捂了嘴撐身起來,才看清身下壓著方才在茶苑所見的那個美人。
這時近看美人,比躲在窗外所見,更是美艷不可方物。
他的唇如同凝著水珠的花瓣,一滴鮮紅的血珠慢慢從他的下唇上滲出,陽光下將他襯得越加陰柔媚艷。
無憂視線不自覺的掃過他喉間微突的喉結,暗嘆了聲可惜,爬起身,“對不起,不是有意的。”
“該死的丫頭,看你往哪兒跑?”身后少年的聲音已然迫近。
“慘!”無憂暗叫了聲,回頭睨去。
少年滿臉堆笑,兩手互握了握拳,放慢腳步,向她一步一步迫近,如同一頭猛獸將獵物迫到絕路,不急著將獵物殺死,要一點點的將對方玩弄于自己的爪足之間,直到玩夠了,才算對得起自己勞心勞力的追上這一陣。
他視線下轉,看見地上正慢慢坐起的美人,微微一愣,臉色變了變,笑意頓時消褪,開始后退。
無憂只道他是顧忌方才在茶苑詐騙一事,所以害怕地上這位美人,眼珠子轉了半圈,這下有救了。
不料他退了兩退,沒如無憂所愿的離開,反而抱了手臂站在人群前,開始看熱鬧,神態閑然,滿臉的幸災樂禍。
無憂如意算盤落了空,臉色微僵,環視四周,不少看熱鬧的人正慢慢聚攏,這時不走,一會兒想走也走不了了,朝少年勉強一笑,“公子好生意頭腦。”抬了腳就想開溜。
少年微微抽了抽一邊的嘴角,這丫頭……
挑高濃眉,眼里玩味更濃,無聲的朝地上美人駑了駑嘴。
無憂直覺自己有麻煩,隨著他的視線,機械的轉頭望去。
在地上撐身坐起的美人抬手一拭下唇,那滴鮮血在他白皙的食指關節上化開,拉出一條殷紅,鮮艷無比。
深琥色的眸子略略抬起,視線在她臉上一掃便即錯開,眼里浮出惱怒和嫌惡神色,“真臟。”
又換了只手使勁擦被無憂碰觸過的唇,喉間滑動,竟有欲嘔之態。
千千雙眼即時睜大,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指指地上的美人,又指向無憂,“他……他居然說郡……說小姐臟……”
無憂見他方才優雅的陪著那些人品茶,舉止大方得體,是個少見的人物。
將他撞跌在這大街上,有損他形象,本來有些過意不去,沒想到他居然張口就說‘臟’,臉色就沉了下去。
人的外表和本性果然不能等同看待。
腦子一熱,竟做了件她自己也想不到的事。
將手中提著的包裹往千千懷里一塞,突然上前按住正要起身的美人,飛快的俯低頭噙了他柔軟的唇,一陣猛啃,叫你說臟……
周圍喧聲四起。
事情發生的太快,快得美人全然沒反應過來,便被她推倒在地。
對發生的事完全沒能回過味來,瞪著咫前的那張黑不溜瞅的臉,一時間反而懵住了,竟忘了將她推開。
千千用拳頭堵了嘴,才沒叫出聲。
一旁看熱鬧的少年也是一愣,一愣之后,好看的雙眉反而挑得更高,抱在胸前的一條手臂豎起,手指摸了摸下巴,眼角帶笑,這丫頭有點意思。
上前兩步,在無憂身邊蹲下,笑嘻嘻的偏頭看她,“他香不香?”
無憂眼角斜來,對上那雙滿凝興致的眼,方醒過神自己干了什么,被他一提,還真覺得滿鼻淡淡茶香,很是好聞,轉臉過來,“你要不要試試?”
“我對他沒興趣。”少年笑著搖頭,睨了眼快反白眼的美人,“我是怕你再啃下去,他一會兒要吐死去了。”
無憂品出點味來,目光在身下美人慘白的臉上頓了頓,眼角仍勾向一邊趣味十味的少年,“潔癖?”
少年直盯著無憂,眼里笑意更濃,點了點頭,“忌女色。”
無憂怔看著身下美人,果然一副要死去的模樣,心里開始打結,該怎么收這場殘局。
再看身邊這位,笑口盈盈的將她看著,一派唯恐天下不亂的神情,顯然沒有幫她的意思。
清咳了聲,“不如我把那二十兩銀子還你,你把他親回來?”
話剛說完,對方已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神態,此路怕是不通。
無憂一抽嘴角,把心一橫,將身下美人一按,“那就以毒攻毒,再啃兩啃,啃啃就習慣了,正好改了這怪癖。”說完當真伏下身去。
身下柔軟的身子一抽之后即時僵住,美人想掙扎推開無憂,偏偏身上軟得沒一點力氣,看著向自己又再靠近的臉龐,喉間一動,直接昏了過去。
少年手中那包銀子‘叭’的一聲跌在了地上,世間竟有這樣的女人……
這時有人撥開人群,走了上來,“郡主,叫小的好找,王妃有急事尋郡主,請您趕緊回府。”
無憂一愣,沒想到把臉抹成這樣,還被人給認了出來。
周圍的人即時象炸開了鍋,指指點點,又不敢太過大聲,引起無憂注意,遭來禍事。
身下美人已然死了一半去。
少年看向來人,臉色頓時一變,說話也開始結巴,指了無憂,“你……你叫她什么?”
“郡主。”來人如實回答。
“常樂?”少年艱難的追問了一句。
“回公子,是咱家常樂郡主。”
無憂絕望的一閉眼,叫郡主就算了,還連名帶姓的給報出來。
轉頭怒看向來人,來人竟是被她叫成夫君的管家陸毅,腦中‘嗡’的一聲響,恨不得立馬死去,常樂郡主當街強吻美男……以后這臉還往哪兒擱。
少年重新往她臉上看了一回,如見鬼一般,彈跳起來,銀子也忘了撿,抽身就走。
陸毅忙加了一句,“紇公子叫小的給二位公子帶個話,明天酉時前一定要回府。”
少年腳下停了停,回瞥向無憂,陽光下明明是明媚耀眼的笑容,眼眸深處卻有一抹森冷一閃而過。
無憂不禁打了個寒戰,慌亂從美人身上下來。
陸毅往身后一指,“郡主的車在前面。”
無憂忙一推呆若木雞的千千,朝人群外擠。
回頭見被陸毅扶起的美人,蹲在一邊吐得死去活來。
無憂臉上一僵,更是如飛的跳竄上前面備著的馬車,簾子一落間,見另一輛馬車正慢慢轉過拐角處。
那輛馬車樸實無華,竟是那日在‘常樂府’大門口看見的不凡所乘的馬車。
她輕挑窗簾,不凡的馬車已經看不見,只有車輪壓輾路面的聲音隱隱傳來,“不凡姓什么?”
“姓紇。”千千知道無憂是假的,不過能假到連府中當家的二夫姓什么都不知道,就敢上陣,實在是人才了些。
然而這個假貨是冥王送來的,是她親眼所見,上天辦事并不含糊,弄了她來替換‘常樂郡主’,便必定有她存在的道理,不必去追究,自己該做的就是演好自己的角色,保住小命,萬萬不能將仙籍變成鬼籍。
要不然等上頭消了氣,招個鬼魂上天,只能將她喂了守天門的老虎,那可真冤過六月飛雪。
無憂點了點頭,原來他姓紇。
倏然將手中簾子一掀,望向吐得幾乎將整個身子軟壓在陸毅身上的美人,“在茶苑,那人叫他什么美人?”
千千也猛的想起什么,剎時睜大了眼,將嘴一捂,“鳥鳥美人……”
無憂手指輕敲開始發漲的額頭,照這么看來,倒賣春/宮圖的那位也是‘常樂府’中的某一位,那院子里的夫侍們可真是‘別致’得很。
☆☆☆☆☆☆☆☆☆☆☆
現在PK,新人勇猛,希望大家多支持果子,另外《俊男坊》瑾睿篇四這兩天會發放,大家請關注果子微薄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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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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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16:32
與君AA 021 牡丹花VS牛屎花
窗外一陣喧鬧,無憂揭了簾子望出去,街上行人亂哄哄的往一個方向涌。
千千伸手出窗外,拽住一個,“前面出了什么事?”
“北齊第一美人來了。”
千千慣來對美男獨有情鐘,對美人卻不太感冒,嘴一扁,丟了手,“美人有什么可看的,男人好色也就罷了,這女人怎么也跟著起哄?”
“小姑娘,這你就不知道了。傳言天下有兩朵花,其中一朵天下最美的牡丹花,便是這位從京里來的第一美人。”
無憂在二十一世紀看多了人造美女,對美人一說也是幾乎免疫,也沒太大的興致,不過見他說的吐沫亂飛,不忍掃他的興,端了車里備著的茶盅湊到嘴邊,隨口問了句,“另一朵花呢?”
“當然是我們的‘常樂郡主’……牛屎花……”
無憂一口茶噴了出去,咳得差點閉過氣去。
“得,這朵牡丹花可是上門踢館的,這么難得的機會,我可得趕著去看熱鬧了,二位姑娘可別錯過。”
千千一邊為她順著氣,一邊伸著脖子往外喊,“踢誰的館啊?”
“當然是踢‘常樂郡主’的館。”那人回著話,人已經跑得遠了。
“牡丹花跟牛屎花能扯上什么關系?難道還當真想把牡丹花插在牛糞上?”千千皺眉嘀咕,被無憂冷眼瞥來,忙將眼睛瞇成一條縫,堆著笑,“他們不知道你已經脫胎換骨,不知者無罪。”
無憂雖然知道他們說的是現在這身體的前任,但仍有些納悶,清咳了聲,擱下茶盅,“我們也看看第一美人去。”
“王妃不是叫你回府?”
無憂躍下馬車,一睨街角,那位還沒能緩過氣,陸毅被他絆到,一時半兒也脫不了身,“按理就在前面不遠,看了就回,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
千千雖然對看美人沒興趣,卻想知道那牡丹花為什么要踢無憂的館,聽無憂這么一說,自是百分百的樂意,樂顛樂顛的跟了下車。
隨著人群立在街邊,沒等多久,果然見一隊人馬擁著一輛華貴的輦車而來。
眼見車馬駛近,窗簾沒落,所過之處驚聲四起,男人們更是興奮的紅了臉。
千千將嘴一撇,暗啐了一口,“賣弄風騷。”
無憂‘噗’的一笑出了聲,雖然她不認為女人就該藏頭縮腦,但對這樣故意招搖也不太喜歡。
不喜歡這位美人的做法的,還不止她們二個,身邊一位小姑娘不知從哪兒摸了支骨笛出來,吹了吹。
拖著輦車的那兩匹馬即時驚了,為了發泄不滿,前后亂踢,車里美人也就在車里滾元寶,剎時間珠釵亂墜,披頭散發,難用一個‘慘’字形容。
樂極生悲這個字真不是憑空出來的,小姑娘剛樂上一樂,還沒來得及笑出聲,受驚的馬便向這邊踢踏過來。
小姑娘笛子吹的不錯,但膽子和身手就實在不怎么樣,那馬沖過來,是有一些時間的,周圍的人都紛紛兩邊閃避開去,獨那小姑娘被嚇得傻了,杵在那兒眼巴巴的望著向她直沖過來的馬,不知道躲閃。
無憂也隨著人群躲過一邊,回去一看,背脊抽出一股的寒意,眼見小姑娘要被馬蹄子踩在腳下,完全沒有思考的時間,飛撲回去,抱了小姑娘就地一滾,險險的避了開去。
馬沖到前面,頭撞了墻反而安份下來。
車簾被拋上車頂,車內情形毫無遮掩的落在眾人眼中。
美人張著兩條腿,雙手撐了兩邊窗緣,在車里坐得四平八穩,面色慘白,高聳的發髻歪在一邊,步搖已經跌落,被幾根發絲勾著在半空中蕩啊蕩。
為了穩住身形,身體崩得筆直,兩只手撐著左右窗緣,雙腳遠遠叉開,膝蓋將裙幅崩緊。
這尊容與方才的千嬌百媚實在是天地之別。
她僵了一陣,確定沒事了,氣惱的一把拽下在鼻尖前晃蕩的金步搖,重新坐正身子,盡自己所能的恢復之前的嬌柔端正。
可打破的雞蛋又哪能再合得回去,窗外更是哨聲四起,哄笑聲不斷。
無憂感到脖子發涼,回頭望去,分明見到美人眼里一閃而逝的惱恨之意。
暗道了一聲,怕是有麻煩了。
果然,車邊就有兇奴提著馬鞭氣勢洶洶的過來打小姑娘。
無憂忙將小姑娘往旁邊一拉,避開抽來的馬鞭,將她護在身后:“你們不可以隨便打人。”
兇奴本指著將小姑娘狠狠打一頓,給主人出氣,被無憂攔下,覺得在主人面前損了面子:“這賤民蓄意謀害我們家郡主,別說打她,就是拿去官府治罪都是輕的。”
“我沒有謀害她的意思。”小姑娘嚇得縮在無憂身后瑟瑟發抖。
“還敢抵賴。”兇奴又提了鞭子來打。
無憂握了兇奴揚起的手腕,瞥向馬車,牡丹花竟是南朝的某個郡主,小姑娘雖然只是一時看不得牡丹花的氣焰,才吹了那么一吹,但她一個平民百姓對上不講理的權貴家庭,真真是百口難辯。
“她不過是吹了吹笛子,你憑什么就認定她蓄意謀害你們家郡主,再說當真有所懷疑也有官府來辦,由不得你們隨意處置。”
兇奴是橫行慣了的,看無憂又是一身布衣,哪里看在眼里,當即沉下了臉:“你這刁民,不讓開,可就不能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揚了鞭子披頭蓋臉的朝無憂一起抽落下來。
達貴家的下人刁橫些,也是常見,無憂本來不愿多事,但出了頭,也就不能這么丟下不管,何況鞭子還朝著自己來了。
臉一沉,正要出手還擊給兇奴一點苦頭吃。
鞭子在頭頂停下,身后傳來冰冷的聲音,“這人,你打不得。”
聲音似曾相似,無憂扭頭看去,鞭尾被一個男人牢牢抓住。
他眉宇飛揚,面容剛毅冷峻,看著兇奴面無表情,對無憂望來的目光也不加回應。
“洪隊長。”在一邊干著急的千千奔了過來:“你沒事,太好了。”自初來的那天,洪凌在門口救下她,便再沒見過,雖然有打聽,他并沒因丟了郡主的事受到懲罰,但沒有親眼所見,心里免不了的擔心。
兇奴見又有人擋,更是氣憤,正想開口大罵,又見洪凌衣著不凡就生出顧忌,正不知如何是好。
身后傳來嬌滴滴的呵護聲:“福旺,你太放肆了,還不退下。”
叫福旺的兇奴一聽主人出面,順著桿便滑下去,從洪凌手中掙出手,奴相的退過了一邊。
牡丹花款款下車,走到無憂面前,輕睨了洪凌一眼,才笑看向躲在無憂身后的小姑娘:“小姑娘,沒摔到吧?”神色和善。
小姑娘哪里見過富貴人家小姐這么和聲和氣的跟她說話,何況對方還是京里來的一個郡主,一緊張,說話也結巴了:“沒……沒摔到。”
無憂翻了個白眼,裝吧。剛才還恨不得拿眼神將她們殺死,兇奴打人也不阻止,見有人出頭了,就上來充好人。
眼白還沒反下來,就聽牡丹花向她看來:“幸虧姑娘仗義出手,要不然真不知后果會怎么樣,月容在這里謝謝姑娘。”說完當真向無憂屈了屈膝。
一個貴族向平民行禮,在這里百姓眼里就跟太陽打西邊出來沒太大的區別,偏偏太陽就在眾人面前明晃晃的打西邊出來了。
這倒讓無憂有些意外,如果剛才看到的惱恨目光不是錯覺,就是這女人實在太能裝。
剛才還在看笑話的人們轉為竊竊私語,看向牡丹的眼神也不同了。
有風吹過,飄來片言片語。
“京里來的郡主果然不同,通情達理。”
“這人啊,還真不能比,同是郡主,這一位人長得漂亮,性子又好。長常郡主長得丑也就算了,人學壞,跟人家一比,簡直就是腳底的爛泥巴。”
“可不是嗎?聽說常樂郡主剛才還在大街上非禮了惜公子……”
有人說到這兒,象是想起了什么,向無憂望來,剎時臉色大變,象見了鬼一般,忙收了聲,轉身往人群外擠,一邊擠一邊回頭瞅無憂,滿臉驚慌。
無憂滿不在乎的朝那人做了個鬼臉。
那人一驚,頓時腳下一亂,自個把自個給絆了一跤,爬起來,面色慘白的逃了。
周圍的人這才發覺不對勁,向無憂望來,有方才看見無憂撲倒了了美人的,算是認出了她,也是大驚失色,紛紛縮手縮腳的溜了。
沒一會兒功夫,圍著的一大堆人散了一大半,只剩下些不知情的東張西望,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那些贊揚牡丹花聽著很是受用,千千聽著卻很不順耳,氣黑了臉,去拉洪凌,“洪隊長,他們說……”
洪凌冷冰冰的睨了無憂一眼,視線在無憂磨破的手肘掃過,轉身自顧走了。
牡丹花斜著眼,視線追著洪凌直看向不遠停著的那輛馬車,車簾緊閉,看不見車內情景,她唇角閃過一抹得意的笑意,再轉過頭,背向馬車看向無憂時,眼里便多了一抹蔑視,轉身離開。
無憂眉稍一揚……原來是做給他看的,有奸情。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17:04
與君AA 022 相好?
牡丹花上了輦車,催著車夫朝那邊正要啟動的馬車趕去。
無憂神使鬼差的拽了千千也追了過去。
那邊馬車窗簾輕拋,或許是車里人看見了向他急追的牡丹花,馬車停了下來。
牡丹花的丫頭急奔過去,在車前停下:“紇公子,我家郡主有請。”
“麻煩姑娘回你家郡主,我家公子不隨便見客。”車里人沒有回答,答話的卻是小廝。
丫頭沒想到正主還沒開口,便被一個下人回絕了,當時就怔了一下。
還好附近的人只得零零星重三兩個,而且還隔了些距離,不見得聽見他們的對話,要不然,這臉真不知往哪兒擱。
回過神時,臉上已掛了不悅,正想開口責問。
牡丹花已經輕揭了車簾,探了半邊美人臉,卻是不惱,嬌聲問道:“紇公子停下來,難道不是等趙雅嗎?”
“等我一等。”一個聲音傳來。
牡丹花美眸回轉,恰好見無憂氣順吁吁的趕上來,一絲不悅在眼里閃過,這賤民哪兒都湊上一腳,實在礙眼。
方才離那么遠要作戲,這到了面前哪能有所表示,只得把那些情情綿綿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無憂沖她眨了眨眼,仰面看向坐在車轅上的洪凌:“搭把手,載我一程。”
洪凌還沒回應,車簾輕揭,里面已經伸出一只毫無瑕疵的手,雪白的闊袖半掩,簡單的回形圖案將那只手修飾得更加精美,修長的手指向她展開。
這只手,無憂看一次,迷一次,喉嚨有些發干。
想著方才在地上滾了兩回,手上難免帶了塵,而眼前這只手實在太干凈。
低頭看了看灰呼呼的手掌,沒好意思往那只手里放。
正要回縮,已被那只手握住,他掌心溫暖。
牡丹花即時愕住了,不敢相信的看著兩只握在一起的手,再看向無憂那張一點不起眼的黃黑臉,越加迷惑。
到了這份上,無憂也顧不上手臟不臟,拋著車簾,望向車里那張溫文而雅的俊美臉龐:“送我一程,我趕時間。”
他握著她的手指,垂眼看向她的眼,黑不見底眼里含著似有若無的笑意,聲音低柔:“好。”
無憂看著他,突然‘噗嗤’一笑,這戲是演給誰看?
拿她擋桃花,還是向她證明他與牡丹花之間是清白的?
瞥向臉上滾著烏云的牡丹花,問的卻是車里靜如深谷幽蘭的少年:“你的相好?”
牡丹花的臉頓時垮了下去,陰晴不定。
無憂手臂一緊,已被突來的力道拽著撲進馬車,腰被人牢牢抱住,跌進一方溫暖的胸膛,才免了鼻子碰上車壁的血光之災。
車簾在身后垂落,對方轉臉過來,輕柔的呼吸輕拂她的耳廊:“你說呢?”聲音低婉輕柔。
無憂耳根被他的氣息吹得發燙,心臟砰的一跳,揉著耳朵,越柔越燙:“我哪知道。”
不凡一聲低笑,略抬高聲音朝外道:“走罷。”
馬車重新啟動,風輕掀起車簾一角,無憂恰好見到對面的牡丹花狠狠的摔下車簾,‘哈’的一聲笑:“如果你是她的相好,她就悲劇了些。”
不理不顧,任女人當眾受冷落的男人,絕對不是好情人。
“難道郡主想我去與她會上一會?”不凡不以為然的放開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任她在身邊坐好。
“你要去,我也不介意。”無憂匆匆趕來,就是想看他是怎么表現,現在看見了,卻開始后悔沒晚一點追上來,少看了一陣的戲。
“當真?”不凡指尖不經意的輕拭去她臉上沾著的一抹塵。
“不當真。”無憂干咳了一聲,心里說的卻是……當真。
如果他能有個相好,對她的注意力自然會有所減少,辦事也會方便許多。
他似笑非笑的睨視著她:“陸管家,明明來接你,你為何不坐自己的車回去,卻要上我的車?”
無憂尷尬的屈著食指搓了搓鼻子:“陸管家正忙著,一時半會兒,怕是走不了。”正忙著服侍鳥鳥美人。
不凡只微笑不接話。
無憂眉頭一皺,抽了抽嘴角,她敢肯定,啃鳥鳥的時候,他一直在旁觀,驀然抬手肘壓了他的肩膀,挑眉擠眼:“你醋了?要不然,你躺那街上,我啃你一回?”
他言行舉止如此得體的人,不可能不注重影響。
陰不過他,嚇死他。
不凡施施然的看了她一回:“下次有機會,試試。不過,不許抹花臉。還有,觀眾要多些。”
無憂愕然,一口氣哽在喉間險些嗆死自己,興寧和這么個人是怎么處的?
與他目光一陣交結,無憂得出一個結論,論臉皮他不比自己薄;論嘴皮,他也不比自己笨。硬碰硬,也討不到好,挑挑眉,轉身趴上車窗看調頭而去的牡丹花:“她是誰?”
風吹開無憂耳邊一縷秀發,不凡視線落在她白皙細嫩的如同羊脂的耳根,那里有一粒極小的鮮艷欲滴的紅痔,眉頭不經意的微蹙:“番王的女兒,趙雅。”
無憂驚看向他。
子言曾說過,北齊有兩個地位在峻氏同宗王之上的外姓王,一個是興寧的父親靖王,另一個就是番王。
番王曾是一方霸主,手上有數萬的精兵強將,打仗更是勇猛,與北齊對抗多年,叫北齊皇帝-齊皇很是頭痛,后來齊皇不知用了什么辦法,竟將番王招安了。
然番王雖然是投靠了北齊,但無需向北齊進供,北皇每年反而要賞不少珍寶給番王。
照子言的說法就是,招安不過是個愰子,收買才是本質,各圖其利。
不過有大仗要打,需要用上番王的時候,番王也是鼎力相助,立下不少戰功。
所以番王雖然是一個外姓王,地位卻比北齊的其他同宗王更高些,與靖王并稱北齊二虎。
這么樣的一個強人的女兒找不凡,不凡的地位就更叫人疑惑:“她來尋你的?”
“來尋你未來的正夫峻珩太子的。”
無憂回來就知道與北齊的太子訂下親事,但大婚在一年之后,便沒往心里去,這時突然聽他提起,心里頓時打了結,這件事不是她不在意,就不存在。
至于‘峻珩’這個名字,卻象是哪里聽過。
細想下去,猛的一嗤牙,象被蝎子扎了一下。
說起北齊的太子峻珩,與她曾經有一面之緣,只是那時他還沒封為太子,而是北齊的一個皇子。
她五歲那年,西越與北齊結盟,隨北齊使臣前來的便是這位叫峻珩的皇子。
那時她雖然是被母皇冷落的小公主,平時并不許到處走動,但每年母皇壽辰的時候,還是得去請安祝壽。
正值母皇壽辰,又沒東西可送,便去御花園采些鮮花,想親手編個花藍送給母皇。
撥開一處花枝,看見一個衣裳華麗的少年正抱了個人,按在花叢里調戲。
雖然只是一眼,已經看清,被按在下面的是一個相貌清秀,只得十一二歲的小太監,長褲已經被褪到腳裸,撅著個削瘦的雪白屁-股,跪趴在那里瑟瑟發抖。
她那時還小,并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但也知道既然人家藏在花叢里面,便是不想別人看見。
一愣之下,便要退開,腳下剛動,已被那少年跳起來扯住,惡狠狠的迫她發誓,不許把看到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否則就把她丟進旁邊的荷塘里淹死。
小太監看見她后,面色慘白,跪在地上越發的身如篩豆,抖個不停,望著她的眼神卻是帶著哀求。
她不明白他們做什么事,需要迫她發誓這么嚴重,但小太監眼里的極度恐懼和殘存的那點渴望,她是懂的。
宮里犯了事,或者被犯事的牽連,將要受處置,而又想活下去的時候,就是這么副神情。
雖然不相信在宮里除了母皇,能有人敢把她弄死,但一來她從小被母皇冷落,并不多事;二來覺得小太監可憐,這件事與自己又沒有關系,為了件沒關系的事,讓小太監受懲罰,實在不必要,也就答應了。
少年等她發了誓,又狠狠的瞪了她兩眼,才一溜煙的走了。
這時子言來尋她,小太監忙提了褲子躲縮進假山。
子言看她臉色有些不對,又察覺到假山后面有人,要上前查看,被她拉住。
他睨了假山一陣,確認她并沒受到什么傷害,也就同她一起離開了,對假山后的事,不再查看。
離開后,她問子言為什么會來尋她。
子言告訴她,方才聽說北齊的皇子峻珩進了御花園,峻珩的名聲不太好,不大放心,所以來看看。
無憂這才知道那個少年是北齊的皇子峻珩,方才發生的事卻沒告訴子言。
長大以后,明白那日峻珩在花園里干的什么勾當,不過她已經去了二十一世紀,過去的事哪里還放在心上,早忘得灰都不剩。
所以在初回來時,雖然聽說與北齊太子聯姻,只總覺得那是興寧的事,與自己無關,所以也就不曾在意。
唯一略有感慨的是北齊太子這樣身份的人,按理要聯姻也是該娶公主一類的,沒想到要娶的卻是身為郡主的興寧,又可見興寧在當今的地位何等不一般。
這時聽說牡丹花居然是沖著太子來的,而這位太子竟是峻珩,這些往事才翻了上來。
☆☆☆☆☆☆☆☆☆☆
希望大家多發評語,果子才知道大家的想法和喜好,后面才能寫出更好的情節。
《俊男坊》番外瑾睿篇四在新-浪微薄已發。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17:31
與君AA 023 玉佩
無憂想著峻珩在御花園里與小太監的那一暮,眉頭微蹙:“峻珩來了?”
“嗯。”不凡微涼的指尖輕拭她耳根處的那粒微微突起的紅痣:“這痣什么時候有的?”
無憂的思緒正放在峻珩的事上,想也沒想便道:“生來就有。”
她生下來確實耳根后便有一粒紅痣,卻不知興寧耳后有沒有這么一顆痣,如果沒有的話……話說了口才驚覺,心狂跳不止,抬眼向他看去。
他比她長得高了許多,就是這么平坐著,仍高她半個頭有多,他這時看著她的耳根,眼瞼半垂,眼角略略上斜,將狹長的眼拉出極好看的形狀。
眸子半隱在濃密的長睫后,越加深不見底,難辯神色。
拇指在那痣上輕撫了兩下,便垂下手,略抬眼向她回視過來,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無憂輕抿了唇,將話岔開:“既然她是來尋峻珩的,為何卻來見你?”
如果他們之間當真什么也沒有,趙雅豈能對他說出那么曖昧的話。
“不知。”
“當真不知?”
“確實不知。”
不凡不避不閃的與她對視。
她在他眼里找不到閃避和掩飾,好象他當真不知一般,然而她哪能信他?
“誰信?”
不凡微微一笑,眸色平和:“郡主還想問什么?”
無憂一撇嘴角,板了臉,什么也沒問出來,還能問什么?問了也是白問,浪費口舌。
他伸手過來握她的手,柔聲問道:“生氣了?”
無憂輕嘆了口氣,把手抽出來,不知以前興寧是怎么跟他處的,反正她對著這么個油鹽不進,軟皮蛇一樣的人,早晚不氣死,也會活活憋死。
扭了頭去看車外景致,眼角都不愿再往那張怎么看怎么順眼的臉上瞟一瞟,眼不見,心不煩。
手指剛碰到窗簾,身后傳來他低柔的聲音:“其實,這些問題不是什么秘密,你回王府尋個合適的人,打聽打聽,就能得到滿意的答復。”
無憂飛快的回頭。
不凡已經輕撩了車簾:“郡主該下車了。”
無憂從撩起的車簾望見頭頂的‘靖王府’三個大字,才發現已到府前。
焦急的在門口踱步的管家,一掃臉上焦慮,迎了上來:“總算是趕上了。”
“你不進去嗎?”無憂從不凡撩起的車簾出去,立在車前不見他有下車的意思。
“我還有事在身,不進去了。”他等無憂轉身離開,才落下車簾。
無憂進了門,回望隨風一拋一落的車簾,對他的怨氣瞬間消散。
他不是不肯告訴她,而是這些話不該從他口中說出。他是一個知道該做什么,又該如何做的人。
也正因為他的慎言慎行,他才能保得如今的地位,身在皇家的人身邊,卻不談論皇家之事,他是對的。
然而他對臭名遠揚的興寧到底是什么樣的一種感情?
是愛?她感覺不出他是愛興寧的。
但如果沒有愛,他如何做得出這些柔情?
如果沒愛,也能如此,他真是一個演戲的高手。
無憂眉稍微抬,這個人其實有點意思。
念頭剛過,心里驟然一驚,對這個人只能避而遠之,萬萬不能生出好奇,好奇害死貓,多少人都是死在好奇上。
這個人絕對是顆甜美的毒果,叫人死人還會帶著笑,猶不知是怎么死的。
回轉身見門房恭敬的立在門邊,便道:“一會兒陸管事回來,叫他來見我。”
無憂不知,不凡的馬車在前面拐了彎便停了下來,有人從暗處閃出,躍上車轅,貼著車簾,低聲道:“王妃對郡主收用千千起疑,另外峻珩正準備離開,王妃無意挽留。”
車內不凡眼里閃過一抹若意味深長的似笑非笑,淡聲道:“走吧。”
馬車再次重新啟動,車轅上立著人如鬼魅一般閃身隱在了暗處。
無憂一臉的鍋灰,無法直接去見太子,只能先回自己院子洗臉收拾,更換衣裳。
她沒回來時,管家急得在門口打轉,她回來了,反而不急著催她過去見峻珩。
從管家口中得知。
王妃匆匆尋她回來,確實是因為峻珩的到來。
峻珩前來卻不是為了來看她,而是帶了塊玉來叫她辨認。
無憂愣了愣,沒想到興寧還有鑒別翡翠的本事,而她在二十一世紀學的東西著實不少,對翡翠卻是甚少接觸,就連她自己的那塊玉佩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更別望能對其它的玉進行正確的鑒定。
不過事到如今也只能見步行步,去裝模作樣的糊弄一番。
等她換好了衣裳,去到王妃那邊,下人卻說太子有急事要提前離開,王爺和王妃送太子去了。
峻珩這樣的行為對無憂是極不尊重的,無憂對有沒有見到峻珩無所謂,只是奇怪姨娘對這件事卻也全不在意。
去外面逛了一圈的千千湊到她耳邊,將剛剛聽到的一些八卦盡數倒給了她:
無憂的丑顏是出了名的,恢復容貌也是最近的事,只得府中繆繆幾人知道,并沒外揚。
峻珩對這門婚事本就不熱衷,聯姻不過是國與國之間的一種政治手段,所以他雖然是奉旨前來商議大婚之事,形式做夠了就行,至于無憂的那張丑臉,不見勝過見。
他可以提前離開另外有一個原因,就是王妃的意思,王妃也無意讓無憂見他。
峻珩太子前來,王妃自然得派人去尋無憂回來,北齊要做夠形式,那么她也不能失禮,該做的也得做,至于無憂能不能見著峻珩,她也不在意。
既然王妃不熱衷他們二人見面,峻珩自然是自中下懷,順桿而上,尋了個袋口,屁顛屁顛的走了。
無憂在聽這席話時,隱隱覺得姨娘不讓她見峻珩,該是另有隱情。
不管這里面的貓膩是什么,不見峻珩對她而言是好事,對這峻珩的無禮自是一笑而過。
然而當她望著眼前擺著的玉,卻是傻了眼。
她不會鑒別玉,但這塊玉上的圖案,卻不陌生,與她自己那塊可以組合的玉佩中的其中一個圖案有個六七成的相似。
王妃從外面進來:“這是北齊尋到的,這玉事關重大,所以齊皇明著是命太子前來商議大婚的事,其實是暗送這塊玉來的。你兒時就與峻珩不太合得來,所以我也就沒再讓他來見你,省得你看了他,心里又不痛快。”
“謝謝娘。”無憂笑了笑,拿起那塊玉:“這玉……”
“這是你想找的那塊玉嗎?”王妃目光輕掃過無憂指間拈著的玉佩。
無憂暗中留意姨娘的神情,后者顯然對這玉并沒多大的興趣,心里已有了想法,搖頭道:“不是。”
王妃對她的回答全無意外:“既然不是,就帶回去收起來吧。”拿了串鑰匙給她:“你既然回來了,這些東西也該你自己管著。”
無憂陪著王妃又坐了一陣,聽下人回稟說陸管事來了,便辭了王妃,帶著那塊玉回了自己院子。
見著陸管事,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打發了丫頭們出去,獨留了陸管事:“我今天撞上趙雅當街攔下不凡,要與他見面,不凡和趙雅是如何認識的?”無憂事前便打探過,陸管事管著王府和郡主府兩邊的跑動。
管這樣的事的人,靠的就是耳聰目靈,那么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自然最為了解。
果然陸管事想也不想的為無憂解惑:
“峻珩生性閑散,被封為太子,純粹是因為身為長子。別說其他皇子不服,就連朝中大臣也有異意。齊皇為了服眾,便令太子出征,拿些功勛回來服眾。于是太子便插在了公子們的軍中任元帥,說白些便是借公子們的東風,撈些戰功。紇公子在公子們軍中兩年,和太子自然也熟識。”他口中公子,是興寧的兩位哥哥。
無憂皺眉,說了一大堆,對不凡和趙雅的事卻是半字沒提,
“這和趙雅什么關系?”
“趙雅一心想嫁峻珩,而番王骨子里卻看不上峻珩,想扶持的反而是二皇子峻熙。峻珩對番王自是有看法,而峻珩此次來,又是奉旨來與王爺和王妃商議與郡主的大婚之事。在這節骨眼上,峻珩豈能見趙雅,所以想必趙雅是想通過紇公子來見峻珩太子。”
無憂微微挑眉,是嗎?心里雖然對陸管事的說法有所懷疑,卻也不便當面表示什么,令他退下。
取出貼身收藏著的一個小小的錦囊,錦囊里裝著那塊一直跟隨著她的玉佩,熟練的拼出一個圖案,與峻珩送來的那塊,一手一塊的捏著,對光而看。
眉頭微斂,難不成他們想尋的是自己的這塊玉佩?
這塊玉佩,在她知道世事起便帶在身邊,對于一個公主而言,身邊有塊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也并沒當回事,只認為是自己的一件玩意。
在她三歲那年,姨娘看見她把玩玉佩,嚇得臉色煞白。告訴她,她是含玉而生,也就是說這玉是她出生時,自己打娘胎里帶來的。
見過這塊玉的人,全被殺死了,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玉佩的事,否則會給她和更多的人引來殺身之禍。
☆☆☆☆☆☆☆☆☆☆☆☆
不知大家對不凡這個角色如何看?是否還喜歡?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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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18:22
與君AA 024 竊賊
因而,告訴她這塊玉的由來的不是她的母皇,而是她的姨娘-平陽公主。
自那以后,那玉佩便被她貼身收著,再不敢拿出來玩耍,除了姨娘和子言,見過這塊玉佩的或許只得生她的那個母皇。
那時,她扳著手指頭也能數出見過母皇幾次,見的次數少,說的話也就更少。
母皇就算偶爾同她說話,也是一臉的嫌惡,更沒提起過玉佩的事。在她看來,母皇根本不記得她任何事。
于是她從來沒機會問母皇,為什么知道這塊玉佩的人,全部被殺死。
后來這塊玉佩又隨了她一同去了二十一世紀。
雖然姨娘不見得知道這塊玉佩能拼出七個很好看的圖案,但外形卻是認得的,所以姨娘對峻珩帶來的玉全不熱衷也就很好理解。
無憂蹙著的眉頭慢慢松開,偏頭看向窗外,或許真如冥王所說,這塊玉佩是個寶貝。
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扭頭從窗口望出,已到擺飯的時間。
伸了個懶腰,將自己的那塊玉佩仍收進錦囊,貼身放好。而峻珩帶來的那塊,卻是隨手丟在桌上。
飯后,夜幕已落,無憂不喜歡吃完飯馬上窩著、坐著,立在窗邊觀望風景,幫助消化。
一個丫頭從院門進來,隔著花影,天色又黑,昏暗中不能完全看清那丫頭的長相,但身形體態有些面熟。
丫頭視線在院子里巡了一圈,徑直走向千千,在千千耳邊說了句什么,千千臉色微變,行色匆匆的跟著那個丫頭去了。
無憂看著她們一前一后的消失在院門口,才突然醒起,那丫頭是姨娘身邊的人。
指尖微涼,起身朝外急走,到了門口,手扶了門又停了下來。
如果姨娘對自己或者千千起疑,這時急巴巴的趕過去,反而欲蓋彌彰,倒不如靜觀其變,只盼千千能機靈些。
···
千千偷看著正慢悠悠喝茶的王妃,手尖上盡是冷汗。
王妃淡瞥著她,也不急著問話,直到喝去半盅茶,才慢騰騰的開口:“你是誰的人?”
千千心里直敲小鼓,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眼睛溜了半圈:“郡主的啊。”
王妃微瞪了眼,將手中茶盅往桌上一頓。
千千馬上低了頭:“端媽媽。”
“你怎么會在‘寧村’遇上郡主?”王妃神色柔和了些。
“端媽媽叫奴婢去取東西。”千千努力想著初見端媽媽時的情形。
“什么東西?”
“還沒見到來人,就遇上了郡主,被捉了回來,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千千將頭埋得極低,不讓王妃看見她的眼睛。
王妃緊盯著她,不再問話,過了許久,離了座,慢慢走到千千身邊,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千千嚇得身體一抖。
“你以后就是郡主的人,下去吧。”
千千一額頭的汗,不知王妃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又不敢問,忙行禮退了出去,出了門,摸了摸脖子,安好,才長松了口氣。
珠簾輕拋,從里間走出一個嬤嬤:“公主相信這丫頭的話?”
王妃坐了回去:“端媽媽一慣的做法,越是重要的東西,越是差與她最沒有關系的人去取,所以這丫頭雖然是她那邊的人,卻是平時最不待見她的。”
“難道說那玉真的在途中被他們調了包?”
王妃冷笑:“峻珩還不至于那么膿包。”
“那……”
王妃重新端起茶盅,不再答話。
房頂趴伏著的一個黑影離身離去,消失在夜色中。
···
無憂散去了所有丫頭,聽完千千的話,想不出姨娘打的什么算盤,搖了搖頭,打發了千千下去休息。
才摸了桌上那塊玉佩,又端詳了一陣,實在想不出這玉佩到底是做何用處,要這些人這么大費心力。
要想知道答案,只能自己去查,換上這幾日偷偷備下的夜行服,蒙去臉,才想起,沒照姨娘的吩咐放好玉佩。
隨手抓過外袍披在身上,取了姨娘給她的鑰匙,將那峻珩帶來的玉佩送進與她寢室相連的一個小房間。
那房間里擺放著十幾塊環形玉佩,不管哪一塊,都與她自己那塊或多或少有幾分相似。
無憂眼里閃過一抹趣味,光是護送都要太子親行,如果這些人知道辛辛苦苦尋找的東西就在自己身上,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無憂正想到有趣處,突然聽見屋頂上一聲輕響,僅一聲之后便又歸于寧靜,無憂如果不是經過特別的訓練,也定會將方才那聲輕響當成幻覺。
環視四周,這間小屋并沒有什么可以藏身之地,靈機一動,立在放置玉佩的亮格架旁邊,揮手滅去燈燭,屋中頓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抬頭望向屋頂,過了一陣,屋頂有細微的火花顯環形燒過。
無憂聞到硫磺以及被融化的金屬的味道,眼里露出一抹興趣。
沒一會兒功夫,屋頂被揭去一塊,露出一個圓洞,月光撒下,照亮亮格架,卻恰好照不到亮格架側面的凹陷部位。
一個頭從圓洞中探出,除了眼睛,臉部被黑色面罩包得嚴嚴實實,又背著光,看不見長相。
朝著亮格架望了一陣,卻無法看見縮身黑暗里的無憂。
無憂眉稍輕挑,敢夜闖王府,又識得用硫磺做引,在金屬房頂上挖去一塊的賊,不會是普通小賊。
極輕的破風之聲傳來,一把帶著繩索的飛鏢無聲的從無憂眼前掠過,準確無誤的卡在亮格架的縫隙中。
黑衣人矯捷的從洞中翻入,攀著繩索向亮格架直滑而來,停在亮格架前,目光掃過亮格架上擺放的各式玉佩,眼里露出失望之色。
就在這時,他向無憂所站的位置看來,目光僅是一晃便過,并沒多做停留,挪開后才覺得不妥,飛快的重新向無憂看來。
無憂很合時宜的沖著象猴子一樣倒掛在半空中的黑衣人裂嘴一笑。
那人看著無憂,即時愕住了。
無憂拈著峻珩送來的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找這個嗎?”
過了好一會兒,黑衣人才回過神來,用變過腔的聲音低聲問道:“你是誰?”
無憂將玉佩握在掌心中,從暗處走出。
黑衣人有些納悶,這么個大活人站在這里,他居然沒有察覺。
身子僵著不動,目光追著無憂的背影不放,最后落在她把玩著的那塊玉佩上,便不再挪開,其目的當真再明顯不過。
無憂四平八穩的在一張紫檀梅花凳上坐下,微抬頭迎上他保持著警惕的審視目光:“你又是誰?”
“你無需知道。”
“那你也無需知道。”無憂揚眉,向門口瞥了一眼,打趣道:“問題是明明有門,你卻走房頂是做何道理?難不成閣下是梁上君子?”
“是又如何?”黑衣人不以為然的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對‘梁上君子’一職并不否認。
無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做賊也能做得這么理直氣壯,委實是個人才:“我只要叫一聲‘抓賊’,會怎么樣?”
黑衣人‘嗤’的一聲笑,語氣中分明透著不屑:“盡管叫。”
靖王是有名的武將,靖王府里的戒備也絕不是尋常的大戶人家能比,這個人能人不知鬼不曉的摸到這里,身手自是不凡。
見了她不驚不亂,有持無恐,說明他要么有辦法在被眾多官兵圍捕的時候遁地隱身,要么就是有足夠的自信對付那些護院,當然無憂相信他是后者。
無憂將玉佩在指間輕了一圈,驀然見眼間黑影一晃,忙將玉佩一把握住,背到身后,張口便叫。
然而叫的不是“來人,有竊賊。”而是“非禮啊,有淫賊。”
黑衣人即時一怔,隨著無憂的視線看下,才發現自己伸出的手離她胸前僅差一指,手指象被燙了一般飛快地縮回,忙收了手,順著繩索滑上,手攀了屋頂被他開出來的洞沿,正要翻上屋頂。
無憂仰著頭,笑笑然的看著他,問道:“玉佩不要了嗎?”
黑衣人不甘心的回轉頭,又看向她手中玉佩。
無憂嘴角笑謔更濃:“我還以為你當真天不怕,地不怕,看來也不過是個紙老虎,還是只沒頭腦的紙老虎。”
黑衣人這時方想起,這間屋子連房頂都是銅鑄,除了他開出來的這個洞,聲音根本傳不出去,而且對方雖然披著件外袍,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里,又何需蒙去頭臉,重重的哼了一聲:“你就不怕惹火了我,我殺了你?”
無憂眉稍挑得更高,笑嘻嘻的道:“怕啊,誰不怕死?”她嘴里說著怕,眼中哪有一點害怕的神色。
論殺人,她還真不怕,過去十八年,她學的是殺人的本事,更多的卻是防著不被別人殺的本事。
“你這丫頭有點意思。”黑衣人翻身坐上繩索,一條長腿屈著,另一條腿懸在半空中,手臂搭著屋頂洞沿,一派的閑然,饒有趣味的俯視著坐在下面的無憂:“你一個人在這里,就不怕我硬搶?”
無憂攤開另一只手,這只手中也握著塊玉佩:“你可知道,我手中哪塊玉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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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男坊》的番外已經完成,祝大家閱讀愉快!!!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18:48
與君AA 025 天下最窮的大盜
黑衣人微微一愣,不解的向她看去,老實回答:“不知道,不過拿到手再看也不遲。”
好大的口氣,無憂眨了眨眼,雙手仍背到身后:“如果你硬搶的話,你不可能同時拿到我兩只手中的玉佩,那么我就有時間毀去另一塊。這樣一來,你只能得到這兩塊玉佩中的一塊。也就是說,你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搶到你想要的,卻也有百分之五的機會連它是什么樣子都看不著。”頓了頓,眼角帶笑,問道:“要賭嗎?”
黑衣人眼里玩味略略退去,躍下來,落到她面前,將她重新打量一遍:“你到底是誰,我怎么沒見過你?”
無憂雙眸閃了閃:“你對這王府很熟悉?”
“來過幾次,自然是熟悉的。”他坦坦然,月光從頭頂圓洞撒下,在他眸子上蒙了一層淡淡的清煙,轉眸間,清煙散去,那雙眼卻又透徹見底,這時卻帶了迷惑:“你是這府中的人?”
無憂再次無語,偷窺和殺人一樣,事先都要踩點子,摸地形,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偷窺中被人捉了個正著,還能篤定至此,全然不見心虛的賊,實在極品。
“你想要峻珩今天送來的那塊玉佩?”
黑衣人點了點頭:“能否轉讓給我?”他沖著這東西而來,也不必否認,只是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里與另一個同道聊天。
無憂‘嗤’的一聲笑,這個人還真不客氣,搶沒有十成的把握,便轉成了討:“我拿到的東西,做什么要白白給你?”
她不給他,在他意料之中:“我不會讓你白給,我可以與你做筆交易,比如幫你做一件。”看著無憂的眼,又補充了一句:“幫你做一件你想做的事。”
“可以。”無憂想也不想的點了頭:“你給我錢。”
黑衣人微微一愣,眼里閃過一抹詫異:“錢?”
“對,我要錢。”從這個人的身手看來,確實有能力去做一些高難度的事,但是無憂對他不知根底,向不知根底的人透露自己的秘密,那是笨蛋。
萬一遇上的是個口不關風的家伙,一刻鐘前幫你把事辦了,一刻鐘后便能把這件事傳揚得連街邊乞丐都知道,到那時才真真的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所以與這樣的人做交易,最好的辦法就是一錘子買賣。
對于一個慣偷,最容易解決的東西就是錢。
“你要多少錢?”黑衣人垂眼,掃過她身上外袍下露出的黑色勁裝,能神出鬼沒的出現在這屋中的人身手絕不會差,這樣的人會缺錢?不可思議。
“能讓北齊太子親自護送的東西,怎么也值個萬八千的。”無憂也不客氣,“不過萬八千的銀子實在難帶,一千金珠,只要一千個金珠,這玉佩就是你的。”
“我怎么知道,你手中拿的是不是我想要的東西?”黑衣人視線掃過身側亮格柜上的那一堆玉佩。
“你今天如果不跑這一趟,能不能知道,哪塊玉是你想要的?”
“不能。”
無憂勾唇一笑,可真是誠實的孩子:“這就對了,在你來之前,并沒認為一定可以拿到想要的,但你還是來了。所以,你也是賭。”
黑衣人默了下去,她說的沒錯,不來看過,豈能知道峻珩送來的玉佩,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我沒有這么多錢。”
“你有多少錢?”無憂有些意外,一個慣偷會沒錢?
黑衣人在身上摸摸掏掏一陣,猶豫著攤出手心,手心上睡著三個銅板。
無憂的眼珠子險些跌在了他手掌上,雖然沒指望他身上會帶著一千個金珠,卻也不至于只得這么三個銅板,無語的望了回天,干笑了笑:“是沒帶錢嗎?”
黑衣人難為情的干咳了一聲:“不是沒帶錢,是沒錢。”
“你在跟我開玩笑?”無憂臉上的笑僵了,如果不是他在戲弄她,就是她遇見了全天下最窮的賊,還是最窮的大賊。
“不哄你,今天本來能有些錢的,結果……哎……反正現在只有這些。”
“沒帶錢沒關系,我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你可以拿錢來與我交換。”無憂退到門邊,三個銅板換一個玉佩,做他的春秋大夢。
黑衣人沉思了一陣:“我只弄得到三百金珠。”
無憂停下,不表態。
“十天時間。”他忙補充了一句。
無憂撇了臉,這樣好身手的賊,三百金珠還得十天時間,窮成這樣,也實在是個失敗的賊,:“三百就三百吧。”給人方便也就是給自己方便,不再為難他。
黑衣人見她同意,松了口氣:“能不能讓我先看看那塊玉?”
“不行。”無憂直接翻了個白眼,到了他的手中,還能拿得回來?
“你叫什么名字?”
“做什么?”無憂眼里閃過一抹警惕。
“等我有錢了,如何尋你?”黑衣人擰了眉,這丫頭還真是多心眼。
無憂想了想:“這院子里有顆桂花樹,你可知道?”
他點頭。
無憂接著道:“你有什么東西可以做信物?如果有的話,你湊到了錢,只需將信物掛在桂花樹的樹梢上,我就能看見。”
“你果然是這府里的人?”黑衣人眼里玩味更濃,原來這丫頭還是個內賊。
“算是。”無憂干咳一聲。
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塊白麻手帕,上面繪著一只栩栩如生的狐貍,在她眼前晃過,又自收回懷中:“我弄到了錢,就會將這帕子掛到桂花樹上。你見了這帕子,帶著玉佩,到靖王府東邊的那片桃樹林里取錢。”
“你就不怕我帶人去抓你?”
“除非你不想要錢。”
無憂忘了自己蒙著臉,沖他做了個鬼臉,開了門:“嗯,你最好拿幾塊玉出去,早些湊夠錢。”
他望著她臉上的面罩,能感到面罩下的表情,眼里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意:“你這丫頭心地不好,一邊想得錢,一邊卻想我坐牢。”北齊的規矩,連支釵子都賣不掉,何況這些看似十分重要的玉佩,他只要敢拿出手,立馬就能有人將他丟進牢房。
無憂‘撲哧’一笑,這人不笨,轉身往外走:“出去的時候,別忘了把屋頂封好。”
身后有風輕拂過,繼而他的聲音飄來,“是叫千千嗎?我記下你了。”
無憂一怔,飛快的摸向袖袋。
方才千千將她那只小炭筆遺失在她房中,小炭筆上便刻著‘千千’二字,她拾到后順手放在了外袍袖袋中,打算明天還給千千,本該躺在她袖袋里的小炭筆,這時不翼而飛。
回頭,已失了那人身影,只看見屋頂揭去的圓蓋正重新合攏,“喂,別走,還我筆。”
屋頂傳來一聲輕笑:“下次還你。”
隨著屋頂的合攏,屋中歸于寂靜。
···
無憂也寢院隱在黑暗中,耳邊風聲過處,又見另有黑衣人從頭頂躍過,消失在王妃的寢院,輕抿了唇,靖王府中沒有想象中太平寧和。
借著夜色,潛到王妃窗外,輕身一躍,手攀了屋檐下梁上雕欄,身體懸起,貼上窗欞,將窗紙舔出一個小洞,湊眼看去。
王妃手持了本書斜靠在香妃榻上,看著正在脫黑色夜行服的嬤嬤:“如何?”
嬤嬤將夜行服包裹起來:“被公主料中了,峻珩造了個兩個假貨,一個故意讓端媽媽的人竊去,另一個便是送到我們府上的這個。峻珩下榻陳府,聽說陳候要給他擺個舞臺接風,要不我們派個小廝混在戲子里……”
王妃搖了搖手中手卷:“別看峻珩本事不大,心眼卻多,這東西,他斷然不會放在身上,就算小廝能進他的身,一樣尋不到。”
嬤嬤微愣:“他不帶在身上,能放在哪里?”
“陳候的暗倉-玉器庫。”王妃冷笑了笑:“陳候酷愛收集玉佩,收集的玉佩大大小小不下萬塊,隨便往哪兒一放,根本叫人無從尋起,只怕就連銀狐出馬,也認不出來。這就是峻珩為什么要巴巴的離開,前往陳府上的原因。”
“那該如何是好?”嬤嬤煩了愁。
“不必理會,只需暗中派人在陳府附近嚴加看守,防著銀狐便好。”
“公主不是說銀狐也認不出……”
“總要防一防。”
狠狐……無憂腦海里浮現出黑衣人抖開的那方帕子,上面繡的是一只雪白的狐貍,難道他……
再接下去,便是些無關緊要的瑣事,無憂不再聽下去,閃身離開。
她雖然沒有武林高手所會的輕功,但身手敏捷,翻墻過梁,飛檐走壁卻也并不遜色。
藏好夜行衣,躺上床,手枕在腦后,半瞇著眼望著床頂繡花幔帳。
長噓出口氣。
子言……你還活著嗎?
慢慢閉上眼,唇邊露出一抹苦澀。
要想尋到子言,就得知道當年的事,只有清楚當年的事,才能知道子言有沒有可能逃生,如果活著,又可能去了哪里……
隱隱覺得當年的那些事,全與自己的這塊玉佩有關,如果他們要尋的是自己身上的這塊玉,那么峻珩身上那塊也斷然不會是真的,但他們這么用心尋找,自有原因。
這里面的原因,她得弄明白。
陳府嗎……
再難尋,也得去尋一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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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最近一直不好用,每次重啟都要反復好多次才能啟起來,今天終于不聽使喚了,結果就是折騰了我好幾小時重裝所有東西,痛苦中。
大家對新書的已出面的男主有什么想法?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19:16
與君AA 026 太子峻珩
陳候是前朝的一個退隱重臣,富甲一方,卻不能再參于朝中事務。
一次齊皇巡視民情,游到宛城附近,受陳候邀請,宿在了陳府。
陳候差女兒服侍酒醉的齊皇,結果發生了一ye情,生下一子。
于是陳家小姐被接進宮中,封為美人。
那時的齊皇已有皇后,皇后是南朝公主,齊皇還是太子時,聯姻嫁給齊皇,但夫妻二人婚后極是恩愛,生了一個女兒后,便再沒生育。
陳美人與齊皇只是一ye情進的宮,但她肚子爭氣,為齊皇生了兒子,雖然是庶出,卻是齊皇的第一個兒子,齊皇自然是龍顏大悅。
母以子為貴,被升為貴人。
哪知她產子后,一直未孕的皇后接連生了三個兒子,陳貴人庶出的兒子,自然不再值錢。
或許是陳家時運到了,北齊和南朝結盟解體,連打了幾場大仗。
北皇與大臣密謀,設計在與南朝談判時,謀殺南皇。
恰好長公主-峻宣帶著四歲的小太子去給父皇請安,聽到商議謀殺南皇一事。
峻宣在南朝住過兩年,與舅舅感情較好,聽了這事,吃了一驚,悄悄告訴了母親。
齊后聽了后,即時就愣住了,照北齊的規矩,她身為女子,又不能涉政,只能終日以淚洗面。
小太子不忍心看母親這么傷心,偷偷將消息放給舅舅南皇。
齊皇計劃失敗,南皇雖然逃回南朝,卻也嚇破了膽,不敢再與齊皇為敵,而且招出傳消息給他的是北齊太子。
這件事因峻宣而起,峻宣不忍心幼弟這么小小年紀便被毒殺,出去自首,供出是自己將偷聽到秘謀一事,希望能以自己的性命換得弟弟平安。
廢除太子,自是勢在必行,除此之外,等待小太子的,還有一杯毒酒。
齊后不愿兒子因為自己被賜死,拼死相護。
然趕到時,已經晚了,太子已喝下毒酒。
齊后不甘心兒子就這么死去,給他灌下大量的綠豆湯,將還有一口氣的長子交給親信送出宮去救治,終是不治身亡。
與南朝解盟,齊后地位本來就不保,再加上這件事,朝中大臣對齊后自然是不住彈劾,甚至以兵權要挾,要求齊皇處死齊后。
齊皇無奈,只得下旨賜死齊后,然南皇向北齊遞交了降書,每年上供大量金銀,這時賜死齊后,免不得要將南朝再次逼上魚死網破的地步。
就算南朝滅了,北齊也將大傷元氣,而西越早在一旁虎視眈眈,如果西越乘機來攻,北齊自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加上齊皇念在與齊后多年夫妻恩愛的情份上,借機免了她的死罪,廢去后位,連著她的另外兩個兒子和長女峻宣一起囚在冷宮中,也算是平了朝中怨氣。
齊后受不得接二連三的打擊,最終是瘋在了冷宮里。
齊皇廢去皇后,自然要立新后來穩固自己的地位,于是當朝丞相的女兒賢妃自然是最好的人選,然賢妃自進了宮,就沒生過孩子,不下蛋的皇后如何能穩住地位?
這讓新后以及丞相都十分頭痛。
陳貴人便將自己的兒子過繼給了新后,那孩子也就是現在的峻珩。
齊皇和新后認為陳貴人賢淑,識得大體,將她升為妃。
陳家沾著女兒的光,被封為候,所以陳家其實就是峻珩親生母親的娘家。
這件事后,便另有一件事發生,就是囚在宮里的長公主峻宣失蹤,傳言說她受不了冷宮的生活,逃出了宮。
然深宮之中沒了個把人,何況還是帶罪的公主,又是廢后的女兒,所以也激不起什么浪花,而齊后已經瘋了,再罰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是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后來南皇良心發現,派人前來請求接廢后回南朝,廢后已瘋,齊皇自然很爽快的答應。
平日瘋癲的廢后卻說什么也不肯和余下的兩個兒子分開,新后和陳貴人借機擠兌齊后的兩個兒子,縱著齊皇讓她將兒子一起帶回南朝。
按理這樣新后和陳美人這樣的要求很是無理,但不知是不是做皇帝時間久了,人也變得無情,被兩個美人在枕邊吹吹風,便迷了心竅,居然準了。
齊后帶著兩個兒子在返南朝的途中遇上倭寇,瘋了兩年的齊后居然清醒了,為了保住名潔,竟一條白綾吊死在戰場上,她的兩個兒子均死在那場戰亂。
這件事傳到齊皇耳中,齊皇只是默了一陣,什么也沒說,北齊內也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百姓間背地里說起這件事,均是搖頭長嘆,不是僅能用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
關于北齊的這些事,無憂還是在小時候聽子言說的。
小時候她常纏著子言講故事給她聽,子言便將這些政事當成故事講給她聽。
那時她沒有玩伴,平時也無人跟她說話。
所以子言講什么,她都愛聽,也只當是故事來聽,卻不知這些全是真實的。
等她長大以后,想起這些往事,覺得子言很是神奇,與她同樣生活在深宮,卻知道許多她不能知道的事。
不過身在二十一世紀的她,這些往事是不是真實的,而子言為什么會知道這些,已經不再重要。
她能記得這些,只是因為這些是子言講給她聽的故事。
對她而言,子言給她講的每一個故事,都非常珍貴,所以她記得子言講給她聽的每一個故事。
現在重新回來,這些故事卻又變成了朝代的真實過往。
陳府離無憂的郡主府,徒步也只要小半個時辰的路程。
正因為兩家隔得近,峻珩和興寧也沒少見面。
峻珩的惡習,加上興寧的惡名,兩個人相互嫌棄,關系不好也就再所難免。
這次峻珩前來,落腳陳府也是理所當然。
三日后,果然陳候請了宛城最好的戲班為峻珩太子接風,為了顯擺他與太子不淺的關系,自然難免大請特請,附近有頭有臉的都請了個遍。
這樣的場合,怎么少得了未來太子妃的爹娘,靖王夫婦也不能推辭,坐上了首席。
無憂自然也免不了同往,她臉上結痂剛去,還不能過于的吹風,所以就算去赴宴,也蒙著面紗。
常樂郡主相貌丑陋是眾所周知,過去出門大多時候也是戴著面紗,所以她戴著面紗出現在陳府,絲毫不讓人覺得奇怪,反而覺得這才是正常。
興寧雖然人品不好,但因為毀了容,最不愿意的便是人家多看她的臉,于是平時穿衣也不喜歡花俏招人視線。
因而衣裳大多都是款式簡單,外袍略為寬大,將原本嬌好的身材一并遮去。
靖王夫婦也無意將無憂恢復容貌的事傳揚開去,而無憂更不愿張揚引人注意,所以一身素白衣裳的出現在眾人面前,而那身寬松的外袍正好掩去里面的黑色緊身夜行服。
這一趟,無憂見到了她未來的正夫-峻珩太子。
事隔八年再見他,已然不記得他過去是什么模樣,然而當年被他按在地上的小太監的可憐相卻刻在了腦海中,對這個人已然生不出好感。
只是匆匆掃了眼,光皮囊來看,也算是人模人樣,少有的俊美,但到底怎么個美法,她也就沒多去研究。
而峻珩身在皇家,看慣了美貌嬌娘,對象掛著一身喪服的無憂自然提不起興趣。
二人只是象征性的見過禮便轉開視線,各不理睬。
無憂枯坐了一陣,等臺下眾人被臺上戲子勾得入了迷,便推說身體不適,提前回府。
興寧和峻珩關系不好,不是秘密,所以陳候挽留一番,見無憂執意要走,也不多強求。
出了大堂,無憂推說要凈衣,拉了千千尋了個無人的地方,脫去外袍面紗,從懷里取出黑色面罩,蒙上臉。
令千千穿了她的衣裳扮做是她,出了二門,坐上車先行回府。
她自己則隱在夜色之中,朝著頭兩夜進來摸好底的方向,潛向陳王府暗室。
無憂躲過巡邏的護院,閃入暗室通道,從束緊的袖口中抽出事先擰好的銅絲,握了門鎖,卻發現鎖環處有常人不易察覺的輕微松落。
經過訓練的她,比常人敏感心細許多,停下手中動作。
看向四周,并不見異樣,將耳朵貼了門,也聽不見里面有任何動靜,沉吟片刻,深吸了口氣,將手腕持平,一用力,那鎖環果然不發出聲響的應手而出,隨鎖環帶出的還有一條細細的銅絲。
無憂眉頭微斂,如此看來已經有人捷足先登,進處暗倉。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也是沖著峻珩的那塊玉而來。
來人不損門鎖,開門進去后,只消在里面將銅絲尋地方纏緊,外面看不出任何蹊蹺,此人手段高明遠非自己能比。
此時外面眾多賓客,所有下人,護院都得應對這些前來的賓客,注意他們的安全,所以這后面的防護自然要比平時疏忽許多。
雖然那人還在里面,但如果錯過今夜,想再探陳府,比登天還難。
無憂略為猶豫,毅然推開門,閃身入內,輕手輕腳的將銅絲纏緊。
暗室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19:57
與君AA 027 吃大虧了
無憂不知先進來的人在哪里,自然不敢點火照明。
好在受過在黑暗中行動的訓練,雖然眼不能視物,卻也能在黑暗中不發出聲響的摸索行動。
貼著石壁巡查過去,不由的暗暗叫苦。
從那道門進來,不過是個通道,通道兩側排列著好幾扇門,要在這么多間暗倉中尋一塊玉佩,確實困難,怪不得姨娘不作打算。
不過已經進來了,也只能一間間的搜,碰碰運氣。
通道很窄,黑暗中,無憂憑著以前的訓練,感覺來人的存在,幾次收腹在那人面前貼身而過,甚至能感到他的呼吸拂過自己的臉龐和發角。
她進來之前便知道,早她一步進來的會是高人,然而那個人的身手仍好到出乎她的意料。她不知那個人是否察覺她的存在,但那人總能早她一步進入她想進去的暗室。
雖然很有可能被他早一步找到要找的東西,但是既然他會繼續進入下一步暗屋,說明他并沒尋到想要的東西,很有可能是根本沒認出來。
這樣一來,無憂反倒是可以避免與那人同處一室,為搜索帶來許多方便,比如可以點燈照明,無需摸黑,靠著手指去感應那些陳放得密密麻麻的玉佩。
直搜到最后一間暗室,仍一無所獲,失望的吹滅小蠟燭,在火光一滅之際,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上,擺放著的一塊玉佩落入她眼中,上面的圖案與峻珩送來那塊隱約相似。
不及細想,將那塊玉揣入懷中,推門出去。
掩好門,正想離開,意外的發現,那個人也在通道中,離自己僅兩步之遙,而且并無離開的意思。
無憂不能確定他是否發現了自己,站在原地,將呼吸放到最緩,不敢有絲毫動彈。
足足等了一盞茶功夫,仍然聽不見他動彈。
這時聽見門外有拖拉雜亂的腳步聲靠近,陡然一驚,如果來人是巡查暗倉的護院,只要前面門一開,便被人生生的賭在這里,拿個正著。
到了這個關頭,立在通道中間的人,仍然不作反應,不知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打著什么算盤。
不管對方是做何打算,她是萬萬不能被人生擒在這里。
如今之計,只有故施前計,從他身邊擦過,在護院到達門口前離開。
無憂屏了呼吸,斷定方位,腳下輕挪,如鬼魅一般從他身邊擦身而過。
正暗慶得手,突然頭皮一痛,已被人抓住發稍拽了回去,痛得她險些呼叫出聲。
就在她伸手去搶救自己的頭發之時,感到對方的身體如山一般壓來,頭皮一松,痛意頓去,只剩下一片的麻。
在這同時喉嚨被牢牢卡住,按貼在身后石壁上,呼吸頓時不暢,卻又不至于窒息,繼而身體飛快的被人抵在墻上。
無憂條件反射的屈膝向前方踢去,他分腿避開,在她還沒來得及回腿之際,他膝蓋向她膝間麻筋處頂來,快得令她閃避不及。
巨痛酸麻之下,無憂險些落下淚,這一頓之時,他身體又是猛的往前一擠,膝對膝,身對身的將她完全擠壓在石壁上。
無憂揮掌劈出,已被他先一步抓住手腕按在身體兩側。
喉嚨瞬間得到釋放,大量的空氣涌入。
無憂強忍著咳,生生憋得眼淚直涌而上。
她經過十八年的訓練,身手不差,僅一個照面,便被對方制服。
一來因為她只求離開,未料到對方會突然出手;二來對方的功夫實在太好,好到一系列動作干凈利落,在黑夜中出招仍能又狠又準,絲毫不差。
甚至讓她懷疑對方能在黑夜中視物。
后背一片冰冷,身前卻緊壓著個溫熱結實的身體。
感覺到他面龐靠近,在耳鬢邊停下,溫熱的呼吸輕拂著她的耳邊發絲。
經過變腔的熟悉聲音,在耳邊帶了些趣味謔戲,低聲問道:“千千?”
無憂心里‘砰’的一跳,果然是他。
不敢出聲,試圖掙扎脫身,卻被他更大的力道抵得死死的,動彈不得絲毫。
他等了一陣,不見她回答,又問:“是誰派你來的?”
無憂仍是不理,突然雙臂被拉高來,雙腕合十,被他一手捏住壓在頭頂。
下巴上一涼,面罩被揭起一角,額頭一麻,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他并沒將她的面罩完全揭去,才略松了口氣。
正試著扭動手腕,看能不能從他手掌中掙落,下顎驀然被捏緊,他呼出的氣息由耳邊轉到面頰上,“說不說?”
無憂幾時吃過這么大的虧,憋了一肚子氣,只是現在落在人家手中,才生生忍著,又豈肯順著他的意,恰好感到握著自己手腕的手略有松脫。
正要用力掙手出來,唇上已被一片柔軟溫潤的東西覆住,整個人怔住了,這一瞬之間,稍稍松脫的手腕再次被緊緊箍住。
他的唇與她的唇一觸之間,呼吸也是微促,這女人的唇柔細嫩得讓他留連不愿離去。
然這時不是享用女人的時候,他略放開她的唇,啞聲道:“你告訴我,我就放了你。”
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已到門口停下。
無憂暗暗叫苦,他不怕被抓住,她可害怕。
門外掏取鑰匙的聲音,終于令他有所分心。
無憂尋著機會,冷不丁屈膝頂向他腿間,他反應極快,靈巧避開,抵著她的身體卻是放開了。
門鎖帶著鐵鏈的聲音傳來,無憂的心砰砰亂跳,好事不靈,壞事一想就靈,這些人果然是來巡查暗倉的護院。
只要門一開,他們就將暴露在人前。
這里出去不遠的院子里坐著滿滿的人,包括靖王夫婦,要想在這種情況下安然逃掉,簡直是癡人說夢。
如果被靖王夫婦看見自己這副打扮,這個身份也將揭穿,興寧失蹤一事,也將被暴露出來,自己這一世只怕又要到頭了。
她現在本不算是一個活人,再死一次也沒什么可怕,但子言的消息不曾得到一星半點,實在心有不甘。
到了這時候,除了硬闖,已別無他法。
正打算閃身到門后,等門一開,乘來人不備,將人放倒后逃走。
身形剛動,腰間一緊,身體驀然懸了空。
暗罵了聲‘見鬼’正要揮拳過去,感到被他抱著,在空中一個翻身,后背緊貼了天花板,耳邊傳來他極低的聲音:“撐住。”
無憂一愣之下,明白過來,忙伸直四肢,撐住兩邊墻壁,將下墜的身體生生懸空固定在天花板上。
來人只要不抬頭,自然不會發現頭頂有人。
這辦法雖然強過將來人摜倒硬闖,但以她的力氣,哪能支撐多久,只怕還沒等來人離開,她已經掉了下去,直接砸在人家面前。
這么算下來,這個所謂的好辦法,就爛得不能再爛。
狠狠的瞪著眼前無法看清的人影,恨不得拿眼神在他的身體上戳出千百個孔,這一切全是拜他所賜。
正要收手躍下,照方才所想強沖出去,雙手手背一緊,各被一只大手壓住,死死的貼附在兩石壁上。
接著他的身體貼壓上來,身前一緊,被人緊緊壓住,身體象被他的身體托住一般。
剎時間,下墜之勢大減,已然不如先前那么難以支撐。
二人身體緊貼著,他離她極近,她能感到他的心跳和呼吸。
耳邊他的呼吸聲中又是一聲極低的輕聲謔笑:“敢來這里,以為你多大的膽子,原來也是只紙老虎。”
無憂翻了個白眼,這賬還的可真夠快的。
想回他一句,然這個姿勢,雖然有他抵著,省了不少力氣,卻仍然十分吃力,哪里還敢再跟他斗嘴,增加負擔,只能咬牙將這口氣暫時忍下。
門在這瞬間推開,眼前一亮。
二人緊貼在一起的形容直接落入無憂眼中,險些咬了舌頭。
雖然是形勢所迫,但這姿勢卻也實在過于的曖昧,無憂一張臉火辣辣的燙。
眼前黑衣人,和三日前所見一樣,從頭到腳的一身黑衣。
那時在月光下,看不清這雙眼,這時就著燈籠昏黃的光線,又是背光,仍然無法看清他整個眼形,但那雙眸子卻是極清極亮,象是夜幕中撒了把碎星,極是好看。
面罩下角揭起,露出的唇薄削而紅潤,形狀如刀刻一般精致。
無憂再怎么氣惱,也不能不承認,這個人就憑著這雙瞳仁和這張嘴,只要鼻子不歪便會是一個極好看的男人。
她看他,這雙亮如星辰的眼正好奇的打量著她,他看著看著,竟裂嘴一笑。
無憂視線落在他微勾的唇角上,想著方才被這張嘴占了便宜,更是氣苦。
咬了唇,狠狠的瞪著他。
他看著她的怒容,竟又是裂嘴一笑,頭微微一偏,唇竟向她的唇又覆了上來。
無憂一驚,瞬間睜大雙眼,卻又不敢動彈,只要一動,兩個人就得一起掉下去,身體下方立著四個護院,以他二人的體重,將身下的四個人同時砸暈難度實在大了些。
眼睜睜的看著他親了上來,在她唇上輾轉吮吻,唇上被他制造著或輕或重的癢癢麻麻,氣得差點別過氣去,卻又無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神凌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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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3-31 20:20:53
與君AA 028 極品父子
好不容易等護院退了出去,聽著腳步聲走遠,無憂忍無可忍,猛地在他唇上使勁一咬。
無憂在他吃痛退縮之際,一屈膝,向他某部位頂去。
他避無處避,悶哼一聲,掉了下去:“你……”
無憂隨著他一同跌落,靈巧的在半空中一翻身,穩穩落地:“下次你再敢無禮,別怪我不客氣。”于黑暗中瞪了他一眼,推開門閃身離去。
黑衣人翻躍起身,掩了門,急追出去,已不見無憂的身影,眺望四周,只見朝郡主府方向隱隱有人影晃過,半瞇了眼,抬手,拇指撫過被她咬痛的唇,唇邊還殘留著她幽幽的芳香,似蘭,卻又似梅……唇角勾,偏頭一笑,低聲自語:“是千千嗎?”
無憂回到郡主府,尋了個僻靜處攀墻而入,直到靠近‘慕言軒’,砰砰亂跳的心才算平復下來。
從懷里摸出從陳府帶回來的玉佩,就著月光細看。
就是她這種不識得鑒別玉器的人,也能看出只是塊玉質很好的玉佩,除此以外,并無特別。
雖然圖案與她那塊有點相似,但比峻珩送往靖王府的那塊差的甚遠,既然那塊都是假的,這塊就更不可能是她想要的東西,好不失望。
將玉佩放在地上,順手拾了石子路邊的石塊,將玉佩砸了個粉碎。
這東西既然不是想要的,就得銷毀,不能留下把柄。
她離去不久,一個黑衣少年躍墻而入,額頭凌亂的留海隨著夜風輕動,給他俊朗的面頰上增上幾分不羈,卻是在無憂那里買書的少年。
他回望了院子身后圍墻,嘴角扯出個懶洋洋的笑,伸了個懶腰,大步向前直走,突然感到腳下踩到一物,停了下來,挪開腳,見是一堆被砸碎的玉屑。
少年眉頭微斂,蹲下身去,拾起未完全碎去的一小塊玉碎,細細看過,唇角微勾,眼角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淺笑,一雙明亮的眸子在月光下閃爍。
“開心哥哥,你在做什么?”隨著還帶著奶氣的童聲傳來,有人飛撲過來,從后面摟了他的脖子,趴在了他后背上。
叫開心的黑衣少年心里一驚,不著痕跡的拂去地上玉屑,將那小塊碎片藏在掌心中,慢慢站起身,轉身看向身后跑得紅撲撲的可愛小臉,又掃了眼跟在他身后婦人:“沒在做什么,這么晚,你怎么還沒跟著王媽媽去睡覺?”
“郡主回來都不理我,我在想,可能郡主還在惱我。了了哥哥一直是最討人喜歡的人,所以我去問一問了了哥哥,怎么樣才能討人喜歡。”十一郎扭著手指,模樣十分委屈,“可是我還沒來得及問,了了哥哥就去了不凡哥哥那邊,好久不見回來。”
開心想著前幾日在街上,了了被無憂啃過以后,蹲在街邊吐了那半天的情景,險些笑出聲,要問了了怎么討無憂喜歡,怕是有難度:“了了回來了?”
十一郎點了點頭:“子時三刻就回來了,了了哥哥有事找你,給你院子留了話,可是一直不見你回來。”
開心濃眉微挑,了了這么晚回來,這小子還巴巴的去請教這么個問題,對常樂郡主的夫侍一職當真上心,當真是‘錢’途無量:“好,我這就過去。”
說完捏捏他嘟著的小臉,轉身要走。
十一郎忙將他拽住:“我也去。”
“這么晚了,還不去睡?”開心眉頭微皺。
“還不想睡。”十一郎扁著小嘴。
了了這么急著尋他,必定有事,不愿當著下人的面,在這里和十一郎拉扯耽擱時間,索性牽了他的小手,微瞥了立在身后的王媽媽:“你先回去,我一會兒送他回去。”
王媽媽忙行禮離開。
開心不再停留,拖著十一郎徑直去了了了的住處‘聽雨閣’。
到了‘聽雨閣’也不叫人通報,徑直推門而入。
了了已經回來,除去外袍,正要睡下,見他這時候闖了來,眉心一皺,望了一回窗外的夜色,顯出幾分無奈。
開心渴了半晚上,不看他略沉下去的臉色,大步邁到桌前,翻了個茶盅,自行斟茶,等茶之際瞥視向身前立著的十一郎,無心的順口問了句:“你是怎么惹了那小魔女?”
放下茶壺,見十一郎扭著衣角,一個勁的瞅了了,沒回答的意思,不再理會,五指扣了杯口,傾杯就飲。
大半盅茶入口,還沒咽下,聽十一郎奶聲奶氣的聲音傳來:“我和郡主親親,把她的嘴唇磕破了。”
‘噗’的一聲,開心一口茶噴了出去,十一郎后退不及,被噴了一頭一臉,抹了一把臉上的茶水,更是委屈,漲紅了小臉,大聲道:“是了了哥哥說親親表示喜歡,可是郡主根本不喜歡。”
“不喜歡嗎?我看挺喜歡的。”開心眉頭一挑,悶笑著看向坐在床邊的人。
惜了了正下意識的抬手去擦破皮的唇角,傾國傾城的美人臉已經扭曲得沒法再看。
十一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么,扁著嘴,不敢再出聲,只是眨巴著眼,將惜了了看著。
惜了了那雙妖嬈的鳳目剎時間噴了火,恨不得將前面一大一小兩個人一起擲出‘聽雨閣’,糾結了一會兒,相信當真動起手,被擲出去的不是開心,而是自己,只得作罷,重哼了一聲,陰沉著臉,默著不再說話。
開心悶笑一陣,將手中茶一口氣喝了,又悶笑了一陣,才開口問道:“對了,最近可有新的下人進府?”
惜了了頓時生出警惕,這個人只要問話,就必定有原因,照以往的慣例來看,都不會有好事,加上正在氣頭上,說話也沒好口氣:“峻珩太子的妾侍進了三十二個,有沒有新來的下人,就不得而知。我在這府中逗留的時間還不如你多,你都不知道,我如何知道?你該去問不凡。”
開心對惜了了的臉色全不在意,眼神微黯,撇嘴笑了笑,那個人太過聰明,哪能問得。
一直憋著話的十一郎終于忍不住,拉著開心的衣角扯了扯:“開心哥哥,什么是戀童?”
“你哪兒聽來的這詞?”開心一愣之后,眼里綻了笑,不經意的瞟向前方了了,后者對一個五六多的小孩童問出這么個問題,也感驚訝。
十一郎吸了吸鼻子:“有人說了了哥哥戀童,戀的還是我。”
開心再也忍不得,捂了肚子大笑起來。
“是哪個該死的說的這渾話?”惜了了陰森森的聲音傳來。
十一郎扭頭看去,只見惜了了一張臉鐵青,猙獰可怖,嚇得一吞口水,如小貓兒叫一般擠了個名字出來:“千千。”
開心手一滑,茶盅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瓷渣四迸。
“你失魂了嗎?”惜了了眼角一跳,目光掃過地上碎瓷。
“手滑了。”開心垂下眼,臉上笑意微減,重新去茶盤里摸茶盅。
惜了了瞪著十一郎,腦海里扒拉著十一郎所接觸的人中有哪一個叫千千,咬牙切齒,大有不把對方撕成碎片不罷休的味道:“哪個千千?”
開心倒著茶的手頓住,略側了頭看向十一郎,茶水成一條細線慢慢注入茶盅,偶爾注到杯外,濕了手指,也沒曾注意到,見惜了了向他望來,才收回視線,在桌邊三角凳上屈著一條長腿坐下。
惜了了覺得開心有些反常,也不多問,接著瞪十一郎。
“郡主身邊的大丫頭。”十一郎不敢不說。
果然……開心放下手中茶壺,將茶喝去半盅,心也涼去了半截。
惜了了頓象嘴里捂進了一堆蒼蠅,冷哼了一聲,有其主必有其仆。
那女人,他只求能有多遠,繞多遠,最好永遠別再見面,至于她身邊的人,自然一并繞開,唯恐牽扯上關系。
方才想將那人撕成碎片的氣焰頓時矮了半截。
不再搭理十一郎,轉向開心。
“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闖了禍?”
“怎么這么說?”開心神色間有些漫不經心,將茶盅中剩下的小半盞茶一飲而盡,仍不解渴,又自去拿茶壺倒茶。
“你娘尋你,都尋到我的茶苑去了,說不知你是不是又在賭場輸了錢,把家里你爹天天要拜上三次的玉佛拿出去當了,你爹氣得在家上吊呢。你趕緊回去看看,萬一吊出個三長兩短,不孝子的名號,你可就坐正了。”
開心端到嘴邊的茶盅停了下來,有些無奈的嗤了嗤牙,‘哎……呀’一聲:“什么爹嘛,明明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就借幾天周轉周轉,過幾天就贖回來還他,少拜幾天要死人嗎?”
將茶盅丟回桌子,起身吊兒郎當的往外晃。
“你去哪里?”惜了了抬手捂了捂額頭,世間怎么會有這樣的一對父子,爹沒爹樣,子沒子相。
“回去啊,明知我爹是假上吊,但萬一真吊死了,我娘還不打死我?”開心頭也不回,懶洋洋的回答。
“那玉佛在哪兒?”
“自然在當鋪。”
“當了多少銀子?”
“三十金珠。”開心停了下來。
惜了了哼了一聲,將一個金絲荷包丟給他:“去贖回來。”說完又想起什么,補了一句:“只是借你周轉,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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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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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31 20:21:35
與君AA 029 無賴中的無賴
開心一把接了荷包,眉開眼笑,轉到床邊:“既然是借,少是借,多也是借,幫我湊湊,三百金珠。”
惜了了嘴角一抽,一時間怎么就忘了他是個打蛇隨棍上的家伙,眼露迷惑:“你要這么多錢做什么?”
“跟一個女人做筆交易。”開心眉頭一皺即松。
“三百金珠,可以包下多少花場女子。”惜了了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聽說今夜春晚樓的花魁,初夜可是沖著黃金三千兩去的。”開心看著惜了了的眼神透著不可思議,不知他怎么會想到花場上去。
“你……你還當真是迷上了花場女子,金珠還我,讓你爹吊死算了,好過以后被你氣死。”惜了了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哆嗦,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頰瞬間轉紅,伸手去搶開心手中一拋一落的金線荷包。
“你想什么呢?三百金珠買人家腳趾頭?就算我想買,包她初夜的那位,還未必肯讓我立在床尾分她一個腳趾,外帶觀一回現場c魂宮。”開心挑高了眉梢,一把抓了拋起的荷包,塞入懷中,不容惜了了搶去。
“你不是買……買……”惜了了瞟了大眼圓睜的十一郎一眼,把話頭掐住,湊到開心耳邊壓低聲音道:“人家姑娘的初夜。”
“你給我黃金三千兩,我就去春晚樓。”開心咧著嘴懶洋洋的笑了,向身前的人攤出手掌,接著也壓低聲音,拉長了聲調道:“買了她的初夜回來,讓你嘗嘗鮮……你出錢,我跑腿,也算沒讓你白借我三百金珠……”
他話沒說完,惜了了已然一腳向他踹了過去,一張臉象煮熟的大蝦,顫抖著手指著他:“誰……誰要借你三百金珠了?誰又要你跑這門子的破腿?”
“不借也行,反正我是約好了人家到時間交錢,到時我交不出來,就直接把她領來這里,說那東西本是你要的,因為資金緊張,一時半會兒湊不上錢,所以你愿意以身相許。以了了美人的美顏,她一定求之不得。”說完,不忘屈指一勾惜了了的下巴:“如何,了了美人?”
“你敢!”惜了了氣得渾身亂顫,打開他的手,揮掌向他劈去。
開心悶笑著閃身跳開,朝門外躍去:“就算你想,她還不見得肯。”那黑衣女子兇悍無賴的模樣在腦海里閃過,唇邊好象游浮上她唇上的幽香,眼里戲笑略斂,怎么偏偏是小惡魔身邊的人。
“你到底拿這么多錢做什么?”
開心不答,朝他笑了笑:“代我送十一郎回去。”
“你到底去哪里?”惜了了嘴角又是一抽。
“自然是回家把我爹從梁上取下來。”話剛落,見惜了了又拋了個荷包過來,順手接著,沉甸甸的竟是半袋子金珠,嘿嘿一笑:“謝了,過些日子還你。”
惜了了望著他離開,才長松了口氣,睨向十一郎,眼線落在他的圓嘟嘟的小嘴上,頓時覺得自己唇上被無憂磕破皮的那塊陣陣發麻,又不自在起來,渾身象長了毛一樣難受。
十一郎人雖然小,卻識得臉色,也不再多嘴惹事,乖巧的拽著惜了了的衣袖回了自己院子。
惜了了本想將他放下就走,但轉念一想,蹲下身,平視著十一郎,正色道:“我不知那個千千是什么人,不過你以后少與她來往,她說的那些渾話更是聽也不能聽。”
十一郎順服的點了點頭,在惜了了正要起身之際,突然飛撲上去,在他嘴上親了一口,才轉身跑走了。
惜了了腦袋‘嗡’的一下飛出滿天的星星,這小子親過那惡女人,居然又來親他……
整個人往后坐倒,跌趴在地上,一陣干嘔。
···
無憂這一夜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正睡得舒服,一個赤shen裸ti,穿著黃色小三角的家伙從天而降,直趴壓在她身上,手腳并用的纏了她。
“無憂,我好想你,我們就快見面了,我們終于快成為夫妻了,我們終于可以愛愛了。”那家伙將嘴嘟成豬嘴,向她的唇湊上來。
無憂記憶中,冥王說過她本來就是死人,是不能輪回轉世的,再死上一死,只能做野鬼,如果她不幸二次死亡,只能嫁給他當鬼妻。
兩眼瞬間大睜,我的姨啊……不要當野鬼,不要嫁他,不要他嫁我,如果跟他成了夫妻,難道變成了野鬼還要跟另一只野鬼愛愛……天哪……這怎么愛得了……
恐懼中猛的一推已經湊到嘴邊上的豬嘴,用力往床下一滾。
痛得‘哎喲’一聲,翻身坐起,眼前一片漆黑,哪有什么冥王,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長吁了口氣,爬上床,重新躺下,還好只是夢。
和那家伙相處十八年,簡直是個噩夢。
第二天清晨,正端著碗稀飯,千千從外面風風火火的進來:“大新聞,大新聞。”
“什么大新聞?”無憂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接著喝稀飯。
“都說牡丹花來踢郡主的館是因為峻珩太子。”
無憂一聽是與峻珩有關,而且還是那朵牡丹花,就失了興趣,捏著豆沙包一點點的啃,盤算著時間,是不是該回婉城收金珠,不過想著昨夜那人的惡行,心里就別扭的慌。
千千不理她愛聽不愛聽,自行在一邊嘮叨開了:“其實她并不是沖著峻珩太子來的,而是沖著巫仙鳳止來的。”
“鳳止又是什么人?”無憂瞟了眼滿臉興奮的千千。
“是南極神巫的關門徒弟。”
“南極神巫又是什么人?”
“活神仙啊。”千千詫異無憂居然不知這么個人。
“我只在神仙譜上看過南極戰神,可沒見過什么南極神巫。”無憂雖然沒分清自己現在借著興寧的身體,到底算是活人,還是死人,但對凡世間這些裝神弄鬼的人,并不多感興趣。
“南極神巫就相當于人間的活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又是巫術界的高人,只是隱居多年,世人再不曾見過。”
“怕是死了。”無憂將碗中剩下的稀飯喝掉,這些裝神弄鬼的人,要么騙夠了錢財,換個身份,過上妻妾環繞的日子;要么就是騙人的時候被人識穿,引起公憤,被群毆而死,不管是哪一種,反正這個身份都是沒了,所以一概而論……死了……
“哪能,是他老人家遇上了今生唯一看上的一個徒弟,所以帶了徒弟歸隱山林,一心教徒弟去了,他那徒弟最近才技成出山,牡丹花就是沖著他的這個徒弟鳳止去的。”
“沖著他去?難道是想去給他當老婆不成?”無憂撇了撇嘴角,對牡丹花實在提不起興趣,關心的還是能不能拿到那三百金珠,三百金珠,在她還沒摸清生財之道之前,能起不小的作用。
“你太神了,一猜就中,牡丹花昨天向鳳止道長遞了求婚書。”
無憂微微一愣,確信自己沒聽錯,千千介紹鳳止時,前面確實有‘巫仙’二字,什么仙也好,神也罷,其實都只是一個巫人,神貫。
無語的望了回千千,這世上真是什么怪事都有。
鳳止……這個名字……隱隱耳熟……
無憂微偏了頭,思尋著這個名字在哪里聽過。
一個久遠的被她幾乎完全忘記的話音仿佛在耳邊響起:“無憂,我是來帶你離開的,我叫鳳止,是冥王。”
無憂手中端著的碗,‘咣當’的一聲翻跌在桌上。
八年前的往事,翻卷上來,灼紅了她的眼。
那時她只得六歲,立在屋中,看著子言坐倒在冰冷的地上,雙臂緊抱著與一個自己一模一樣的小女孩,迷茫的回頭:“要去哪里?”
“去另一個世紀,你會在那里生活得很好。”立在身后的男子,長發過膝,無風自動,如神仙一般。
“子言哥哥一起去嗎?”
“就你一個人去。”
“我不去,我要和子言哥哥一起。”
這時窗外突然燃起彌天大火,片刻間已經卷到窗口,濃煙火苗向他們直撲而來。
“子言哥哥,起火了。”
無憂向只是緊抱著小女孩,對襲來的大火全然不為所動的子言撲去。
手腕一緊,已被那個叫鳳止的冥王抓住:“他聽不見的。”
窗欞也開始起火,而子言只是抬頭望了眼窗外通紅的火焰,又垂頭看著懷中緊抱著的小人兒,臉上象平時一樣淡淡的,沒有表情,只有眼里凝著一團無法化去的痛楚。
無憂見他沒有逃開的意思,心急如焚,她又被人拉拽住,無法靠近子言,將他推出這間即將著火的屋子,又急又怒,聲嘶力竭的哭喊,掙扎。
向子言伸著手,抵死的哭著,喊著他的名字,可是他只是平靜的看著懷中人兒雪白如瓷的可愛小臉,眼角都沒向她抬一抬,扯著袖子拭去懷中小人兒嘴角滲出的血絲,柔聲道:“無憂,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不會要你孤單。你以前總怨我不愛說話,不愿給你講故事,我現在把會的都講一遍給你聽,可好?”
無憂聽了,越加用力哭喊:“我不要聽故事,我不要聽故事。”換成平時她是極愿聽他講故事的,但這時她只想他離開這間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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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時間:
2012-3-31 20:22:07
與君AA 030 向神棍遞婚書
子言對她的哭喊全然無覺,當真用他極低,極柔的聲音,慢慢的講起了故事。
無憂越加急得沒了辦法,扭著身子與拽著她的那個人拉扯,想從他手中掙脫出來。
然而只得六歲的她,能有什么力氣,被那人拽著飄出窗口。
眼睜睜的看著她的院落被濃煙淹沒,火苗不時的從濃煙中竄出,連救火的人都不見幾個。
身體被拖拽著越飄越遠,淚眼朦朧中看見姨娘帶著幾個人匆匆趕來后來她知道,自己在那一世中,已經死去,子言抱著的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女孩,其實就是服下毒酒的她,冥王帶走的不過是自己的那縷魂魄。
至于自己后來的身體,仍是她以前的身體,只是不知冥王用的什么辦法,將她從大火中弄出來,弄出來的時候已然被燒得不成樣子,不過受他之托的那位大巫師當真高明,竟將她面目全非的身體完全復原。
因而她這具身體看上去與和正常人沒什么區別,但實質上她并算不上是一個正常的活人,或者用可以正常生活的死人來形容更為恰當。
也正因為這樣,她的體溫永遠比常人低,在某些時候,體溫會低得如同死人一般,而且沒有呼吸。
這樣的情況據冥王所說,是因為缺少陽氣造成,只要補上陽氣,也就自然回轉。
反之,如果補不上陽氣,她也就一命嗚呼了。
不過這種特殊情況,她也只遇到過一兩次,一次是在她十五歲,另一次是在她十七歲的時候。
不過當時對她而言就象是睡了一覺,每次醒了都看見冥王趴在她床邊打瞌睡。
她問過冥王,這陽氣怎么個補法,冥王總是吱吱唔唔,含含糊糊,也沒說出個所以然,大概意思就是這兩次發作都是恰好是正午,一天當中陽氣最旺的時候,所以隨便搗鼓搗鼓就行了。
至于怎么搗鼓的終是沒能弄明白,估計是把她丟到太陽底下暴曬,因為怕她打他,所以才不敢明說。
成年以后,醫大學生的功課本來就比普通大學繁忙,放學后又有永遠到不了頭的各種訓練,讓她沒有時間去象別的女生一樣接觸男人,去戀愛。
但忙只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她的體溫。
在這個浮燥,又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只是一起賞賞花,觀觀月,慢慢培養感覺的社會,男女一塊大多直奔主題,在床上直接找感覺。
她怕與別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著的時候,萬一遇上那種特別的情況,一身冰冷如鐵,又沒氣出,人家多半會以為身邊躺了個死人。
遇上個膽小的,嚇走了也沒什么。
大不了暈在那兒,等冥王來再將她搗鼓搗鼓,也就完了事。
就怕遇上個重感情,又舍得破費錢財的,好心給她收收尸,送送火葬場,可就麻煩大了,所以虛長到二十四,還是孑然一身。
按理子言該被燒死在那場大火中,但沒親眼看見他死去,總是心有不甘,存著一念想頭,或許他得以逃生,又或許如自己一般,用另一種方式存活在這世上。
向冥王問過,回去偷她的身體的時候可有看見子言。
冥王將手一攤,說當時只顧著盡快將她的尸體偷出,并沒留意其他。
無憂離開時,明明看著子言是抱著她的,冥王要偷她的尸體,就得在他懷中把她挖出來,如何能沒留意到?
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問得急了,冥王便跟她擺出輪回之道,說她是已死的人,不該再過問前世之事。
再被她逼得急了,就嚇她說,如果再問就將她送去孟婆那兒,灌她兩大碗孟婆湯,讓她將子言并著其他往事一起忘得干干凈凈。
無憂固然想知道子言是生是死,但他生也好,死也罷,都是不能再見的。
而與子言一起四年的記憶,對她而言甚過她的性命,無論如何都不能失去,最終是屈服在冥王的鬼威之下,口中再不提‘子言’二字。
冥王看著這模樣的她,心反而軟了下來,去買了許多冥紙來,堆到她面前:“我真不知他是生是死,不過那情形,你也看見了,多半是活不了的,去給他燒點紙吧。”
還只得六歲的她,瞟了那堆冥紙一眼,連手指都沒去碰一下,抱著膝蓋縮到床角怔怔出神,她不承認他已經死去,往后的十八年,她的忌日,都會朝著她認為西越皇宮所在的方向,望上一夜,但沒為他燒過一張紙。
冥王沒帶過孩子,第一次知道小孩子會這么讓人頭痛:“你們一起不過短短四年,何必如此。”
她抬眼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從她知道世事起,便身在無人問津的冷宮中,身邊只有一個他。
姨娘固然疼愛她,但姨娘那時肩負著西越與別國間的外交,又終是嫁了的人,嫁的還是北齊的靖王,平日也是西越住住,北齊住住,并不能時時在京中照看著她。
一旦遇上姨娘不在京中,宮女經常一兩天才給他們送一次飯,而且送來的飯菜常常是餿得吃不得。
她餓了,偷偷去采果子,打野兔烤給她填肚子的只有他,如果運氣不好,打到的山雞太小,他就會自己餓著,卻逼著她將小山雞吃光。
小時候長個子太快,頭一年的衣裳,第二年便再也穿不上,天氣轉了涼許久,都不見送新的冬衣來,他就會把自己的衣裳收拾著給她穿,而他自己卻仍穿著夏天的單衣。
在她面前,他總說不冷。背轉身,他認為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就會偷偷搓著胳膊驅寒。
她摔了,他從來不扶她,叫她自己站起來。那時她委屈,她哭,但后來大了才明白,他是不要她嬌氣。
在別人看來短短的四年,對被冷落在深宮中的他們是何等難熬,沒有他,她早就夭折在宮中。
冥王,一個冥界的能活個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怪物,如何懂得這些……
“郡主,你怎么了?”千千推了推她。
“呃,沒事。”無憂的思緒被千千喚醒,呼出口氣,垂下長睫,掩去泛潮的眼。
后來她雖然知道自己死了,但仍惱冥王將她和子言分開,沒能讓她和子言死在一塊,所以許久都不曾搭理過他,于是他的名字,她從來沒有叫過,以至于到后來連他的名字也忘掉了,對她而言,冥王就是他的名字加身份。
或許子言的生死,尋個機會問問姨娘,能最快的得到結果,但她一直沒問出口,因為她害怕連心里存著的那一念想頭,都沒了。
后來無憂想向平陽公主打探的念頭被一件事扼殺在腹中,這是后話。
“郡主,你說牡丹花為什么想要嫁鳳止?”
“那個鳳止家世如何?”無憂雖然對牡丹花不感興趣,但也想借著這些與自己無關的八卦散去心里的郁積。
“聽說只是一家農戶的兒子。”
“長相如何?”無憂接著問。
“沒聽見傳言美或丑,怕是平凡。”千千茫然搖頭。
“那她就是純屬個人特殊嗜好。”無憂翻了個白眼,身為番王的女兒,婚姻豈能自己隨便做主,要嫁的大多是皇家子嗣,或者名門貴族。
她這么私自遞了婚書,純粹是自娛自樂,如果那個叫鳳止的神棍愿意陪著她玩一玩,那么不久以后便很可能再玩一場棒打鴛鴦的游戲。
“可是我聽說,她向鳳止遞婚書是因為郡主也向鳳止遞了婚書……其實我來是想問郡主……為什么要向鳳止遞婚書……”
無憂一怔,指了自己的鼻子:“我向那巫棍遞了婚書?”
千千點頭。
“我何時……”無憂簡直聽見了天下最荒謬的事。
一聲輕咳從門口傳來打斷無憂的話。
千千身子一僵,忙讓了開去。
一襲干凈得象不沾絲毫塵埃的白袍從千千挪開的身影后露出,直印入無憂眼中,那雙靜看著她的眼,卻是如同春光和旭,給原本清冷的清晨,添了幾分暖意。
無憂與他已見過幾次,再見他已經沒有初時的慌亂,加上這些天來對他的了解,知道這個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大清早的往她這兒來,必然有事。
不過不用她多問,對方也會表明來意,于是撐了頭等著他開口。
不凡也不急著道明來意,目光先掃過桌上碗碟,見筷子棄在了一邊,知無憂已然用完早膳,才不急不緩的開口:“王妃請郡主過去一趟。”
姨娘來尋她,只消差個大丫頭過來就可以,何需勞煩他親跑一趟?
無憂不言,只是靜靜的與他對視。
他目光平和,也不回避:“王妃在等。”
無憂收回視線,接了丫頭遞上來的濕巾抹了手,起身邁出門檻,從他身邊走過,向前漫步而行。
他仍是在她右手邊落后半步,不緊不慢的跟著,直到出了‘暮言軒’才開了口:“無憂……她還好嗎?”
“如果你不相信我是無憂,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只是一種習慣?”無憂回望向他,嘲諷之意不掩。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08:23:02
031 越界
“因為你跟她長得一樣。”
不凡徑直望進無憂的眼,過去的無憂性情固然糟糕,行事詭異,然心思并不難猜,她的那雙眼總有股化不去的陰霾。她知道他不喜歡她眼里的那股無法抹去陰霾,見到他時,總垂著眼瞼,毀去容顏后,便越加的不正臉對他。
而眼前這位,不管她丑也好,絕色也罷,都能全然無所謂的對他想看就看。
明明是一心千百竅,這雙眼卻是純粹的黑,純清亮澤,就算是晦暗的心情,對著這雙眼,都情不自禁的明朗起來。
晨光透過樹梢,又在這雙眼上鍍上一層淺淺的金,異常的炫目。
無憂唇邊嘲諷之意漸漸退去,自己不過是占人身份的死活人,有什么資格來嘲笑他的為人處事,生存之道。
收回視線,背著手,低頭看著前方石子路面,朝前走去。
風拂開她耳邊發縷,露出耳后那顆小小的紅痣。
他垂眸下來,忍著不伸手去輕拭那顆紅痣:“那婚書是王妃令我代你遞的。”
無憂正用力吸著清晨清新的空氣,驀然聽見這句話,險些被吸進去的空氣嗆死,扶了身邊小樹咳得面紅耳赤。
等緩了氣,才斜睨向身邊靜看著她,全無表情的人:“叫你遞,你就遞?是我娘的話不能違,還是你不想違?”
“有何區別?”
“本質區別沒有,不過有些有些個體差異。”
“呃?”
“怎么說呢?”無憂搔了搔頭:“這么說吧……如果是不能違,我覺得委屈了你,被迫迎多個新人進來分去你該得到的……”無憂比劃著手,不知該用什么詞合適,比劃了半天,一個詞出了口:“寵愛?”
話出了口,自己都不覺得合適,這個人需要故意去向人討寵?
果然他似笑非笑,意味不明的看來:“郡主會寵愛不凡?”
無憂臉上神色即時有些發僵,干咳一聲:“這個嘛,這個嘛……你需要嗎?”
他勾唇微微一笑,伸手捻去飄落在她肩膀上的一片落葉:“如果是不想違呢?”
不凡沒再糾結無憂會不會寵愛他的問題,讓無憂暗松了口氣:“如果是不想違,那就說明要么是你太無私,一心想討我高興,什么人都往我身邊送;要么就是你嫌我的夫侍太少,院子里太冷清,不夠熱鬧,想院子里多個神棍,沒事的時候招人來做做法式,跳跳神,熱鬧熱鬧。”
怎么掂量,這個人對興寧都是無心的,興寧攤上這么個虛情假意的人,不知是不是福?
他眉心微蹙的笑了,這院子什么都可能缺,就不缺人,除了無憂現有的六夫三十二侍,還有峻珩的三十二侍,就連給皇上唱大戲也不用這么多人。
“是不能違,也不想違。”
無憂一撇嘴,真好,前后都被他攤上了,分明是對興寧無心,卻給人家一個偉大無私外加委屈的形象,地位上自然是又上了一階。
他們要塞多少夫侍給興寧,無憂不感興趣,自己不過是個路人甲,就算是再幫興寧弄進十個八個夫侍,她也是無所謂。反正尋到了子言,拍拍屁股走人,這一院子的人爭風喝醋,與興寧怎么折騰,都與她無關:“這個神棍到底什么來頭,你們要巴巴的往這院子里搬?”
“千千已經說了,是南極神巫的徒弟。”
“那又如何?”
“另外千千有一點沒給郡主說明白。”
“什么?”
“南極神巫精通的是陰陽修補之術,而鳳止深得他師傅真傳。”
無憂一愣之后,突然轉身爪子搭上不凡的胸脯,向他露出一個曖昧笑意:“男女陰陽嗎?你就挺好,不用他了。”
不凡垂頭看向在自己胸前交替亂拍的幾根白玉般的纖細手指,笑著搖頭:“生死陰陽。”
無憂張著幾根手指,在他胸前僵住,臉上的笑也慢慢斂去,過了會兒,才干巴巴的笑問道:“你愿意娶一個死人嗎?”
“鳳止雖然學的是秘術,但他是活人。”不凡將她叉開的幾根手指合攏,順手握住。
無憂嘴角笑意越加干澀,心里嘀咕:他是活人,我是死人啊。那個人如果當真精通陰陽之術,照理不會看不出她是個死人。
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繼續走自己的路:“我沒興趣,要娶,你娶,我不介意你納妾。”
不凡哭笑不得:“他是男人。”
“我不介意你們斷袖,反正峻衍就是一個大斷袖,再多你們一對,也無防。”
“你就不問問王妃為什么要向鳳止遞婚書?”不凡眼里浮上一抹無奈,不緊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為什么?”無憂頭皮發麻,如果鳳止真的懂陰陽之術,那么在沒尋到子言之前,說什么也不能讓他看見自己。
“郡主可還記得,三年前為何會進山?”
“不是治病嗎?恢復容貌。”無憂的心突的一跳,想著失瘋癥該怎么裝。
“不錯,是治病,不過治臉到是其次。”
“呃?”
“郡主天生體弱,少口陽氣,無論王爺和王妃如何小心翼翼,六歲時終于還是夭折,恰巧南極神君路過,給郡主渡了口陽氣,才又活轉過來,但南極神君說這口陽氣只能撐到郡主十二歲,十二歲后郡主便會缺少陽氣,如果陽氣缺得緊了,就是有回天之術也救不了郡主。十二歲之前送往南極神君的師弟神醫那里,仗著神醫的高超醫術,可以延長三年壽命。也就是說郡主只能活到十五,除非……”
“除非什么?”無憂眉頭微斂,自己是死人,少口陽氣,也是正常,沒想到興寧也會有這毛病,而且她死于六歲,興寧也夭折于六歲,巧合嗎?
“除非有他們的獨家的秘術才可以給郡主繼命,可是南極神君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這門秘術除了對八歲以前的孩童施用,便只能對自己夫人施用。南極神君自從夫人去世以后,便立誓不再娶妻,如今能保得郡主的只得他唯一的徒弟鳳止。所以王妃的命令,不凡不能違,也不愿違,因為我不想你只活到十五。”
他說這話時,眼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她耳后的那顆紅痣。
無憂望了望天,原來興寧也只得十五歲的壽命,如果一年內興寧不能回來與這個叫鳳止的神棍成親,自己算不算間接殺了她?
回頭瞥了他一眼,望進他審視的眼,陡然一驚,將嘴一扁,一吸鼻子,開始抽抽嗒嗒的哭:“原來我就快死了。”
不凡微怔:“無憂。”聲音極其的低柔。
無憂胸口一緊,他對她最多能叫個郡主,從來不曾叫過名字。
很久以前,子言總是這么叫她,一想到子言,心里一陣酸楚,半真半假的,當真落下淚。
不凡站在原地看了她一會兒,上前一步,將她抱入懷中:“對不起,不該告訴你說這些。我以為你現在長大了,知道這些會更珍惜自己。”
無憂把臉埋在他胸前,繼續吸鼻子,他不就是想看她會不會害怕嗎?如果她是冒牌,也就不會擔心在十五歲時喪命,自然無需害怕。
她自然也不會害怕,不過戲還得演:“那你為什么要告訴我?為什么要這么殘忍?”
他難得的沒如以前所見那樣淡然,輕嘆了口氣:“不是有鳳止嗎?”
“誰知道他中用不中用呢?”
他輕抬起她的臉,拭著她臉上的淚:“如果他不中用,那么當年南極神君的話,也不必相信。”
“可是我不想要那個鳳止。”如果不凡說的是真的,那么鳳止是興寧的救星,可就是她的煞星。
“鳳止……我去遞婚書時見過……其實一表人才,是世間少有的好容貌,性情也活潑開郎,不似我這般死氣沉沉,你見了應該會喜歡。”
無憂望進他眼底深處,扒拉著那抹無盡頭的黑,可以看見一抹心疼。她兒時哭的時候,子言也是這般看著她,眼里也是這樣的心疼神色。
但僅僅是心疼,絕無因為她身邊將另有新人而失落。
她沒戀愛過,也感覺得到這抹心疼不屬于男女之間的那種愛戀:“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什么?我不想要那個鳳止,只想要你。”無憂覺得雞皮從脖子下一路爬上來,直接麻進頭皮,強忍著不哆嗦。
不過他的性子確實象極了她所喜歡的子言,沉穩如陡崖之松,清寧如遠山之水,讓人無論在多糟糕的處境都能淡然。
“我自然一直在的,不過是院子里多了個鳳止罷了。”他拇指輕撫她新長出來的,嫩得象剝皮的煮雞蛋一樣的臉龐。
“你真的一點不介意?”
不凡凝看著她的眼,一如慣有的溫柔,不答。
“如果你真的一點不介意,我在你心里算什么?”無憂覺得自己臉上的雞皮都要掉下來了。
他眼里的溫柔淡去,漸漸轉冷,慢慢放開攬著她的手臂:“你越界了。”
越界?無憂腦子轉了半圈,將他拽住:“我才不要再管什么界不界,我對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
不知大家喜歡現在書里出現過的哪些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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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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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23:31
032 無處不逢君
他眉頭慢慢擰緊,審視她的眼光露出些許疑問。
無憂心里‘咯噔’一下,別為了阻止個鳳止進府,把戲演過頭了,慢慢垂下眼瞼。
“你答應過我,永遠不問我的心。”他將她的臉略抬高些:“你今天是怎么了?”
無憂的心砰砰的跳開了,他居然說出這各種話,難道他相信自己是興寧了?深吸了口氣,壯著膽再賭一把:“如果我偏要問呢?”
“我會按我們當年的約定,離開這里。”
無憂神色一僵,那是不是可以接著再問他幾句,然后他就可以打包滾蛋?那么自己身邊就會少一個隨時可能看破她的身份的厲害角色?
不過這念頭也只能在心里滾一滾,不敢當真這么做出來讓他滾蛋。
別開臉,退開一步,從他懷里站出來,悶著頭往前走,納悶的長吐了幾口氣,恨不得將自己一把掐死,當真是有賊心,沒賊膽,讓他滾蛋的好機會就這么放過了。
不過真這么做的話,他或許會離開,但姨娘對她也就會產生懷疑,興寧是姨娘生的,弄得姨娘起疑,比身邊有個他,更叫人頭痛。
與其算計著讓他滾蛋,倒不如想辦法攔著鳳止進府。
要攔著鳳止的最好辦法就是讓鳳止不愿跟她。
突然間盼著那朵牡丹花長得更千嬌百媚些,讓那個神棍對她一見傾心,愛得死去活來,然后牡丹花的老爹出來棒打鴛鴦,再然后他們二人卷包裹私奔,再不回來。
“無憂。”身后傳來他溫和的聲音。
無憂站住,不敢回頭,怕他看見自己現在這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你的手為什么會這么涼?”
無憂一呲牙,死人嘛,不涼才怪,回頭咧嘴笑了笑:“風大了點,吹涼了。”
“風嗎?”他微抬臉,望了望旁邊樹梢,樹葉穩當得搖都不搖一下。
無憂‘嘿嘿’的訕笑了兩聲:“不是被這門沒道理的婚事嚇的嗎?”
他看了她一陣,走上身,將她的手握著,輕輕搓了搓:“一害怕,手就涼,看來是改不了,其實鳳止雖然是巫人,精通一些秘術,但生活習性上和常人也沒什么區別,并不如你想的那么可怕。”
無憂微微一怔,想起自己兒時也是一害怕,表面上如何裝的鎮定,可是手卻是冰涼一片,那時子言也總是這么搓她發冷的手。
不過那時她是個活人,而現在自己是個死人,她不知道現在這兩份涼是否一樣,但被他搓著手的感覺,卻再熟悉不過。
望著他的手怔怔出神,興寧也是一害怕就手涼嗎?男人對自己的小妻子,都是如此嗎?
“如果我違背我娘的意愿,撤回婚書,會如何?”
“那就是我方言而無信,而我又辦事不力,王妃定會讓我三跪一磕的去給鳳止道歉,重新挽回婚約……你和鳳止的婚事,王妃勢在必行。”
“為何是要你去?”其實無憂可以理解姨娘的這個決定,畢竟這關系到女兒的生死,哪個母親會明知道女兒將死去,明明有辦法讓她不死,卻由著女兒胡來把機會毀去,再眼睜睜的看著女兒死去。
“如果你不答應,外面的人只會認為是我阻攔。”
無憂飛快的回頭瞥了他一眼,這院子里已有五夫,再加上太子就是六夫,還有母皇送來的三十二侍,照此看來,興寧對往院子里堆多少人,都是不在意的。突然死活攔著鳳止,自然有原因,照興寧以往的行事,她只聽不凡的話,剛才不凡也說了,鳳止相貌好,那么那些不知情的人,自然會認為是不凡善妒,容不下人,縱著無憂不讓鳳止進府。
他在這院子里有著別人無法攀比的地位,自然就會有眼紅的人背后嚼舌根。
但別人不了解不凡,姨娘不會不了解:
“我娘當真會如此?”
“是,對王妃而言,沒有什么事比讓你平安更重要。”
“那你會三跪一磕的去給他道歉嗎?”
“會,因為沒事先征得你同意,這樣的結果,自然也該由我來承擔。”他語無波瀾,好象要做的只是去將桌上的茶壺拿來給她。
“男兒膝下有黃金。”無憂莫名的有些著惱。
他抬起頭來,對著她沉下去的臉,仍然淡然:“如果跪一跪,能保住自己想保的,又有何不可?”
四目相對,無憂對眼前的男人越來越看不懂,他對興寧并無男女之情,那么百般的維護到底是為了什么?
難道興寧能給他的地位和權利真重到可以讓他無視自尊?
“能不能幫我約見趙雅?”
“趙雅如果知道你并不想向鳳止遞交婚書,立刻就會把婚書撤回。”他輕飄飄的將目光移開,牽了她的手慢慢前行。
無憂的臉苦了下來,難不成還要在趙雅面前演一出非那男人不可的戲?“如果我和趙雅相爭,鳳止會跟誰?”
“自然是跟你,三年前鳳止隨神巫一起來接你,準備將你送往神醫那里,在府中留宿的那一宿。誰要你去偷看他洗澡不說,還跳到水里,將他摸了個遍,又說什么大不了你以后嫁他為妻。”他一本正經,看不出對興寧干出的這件渾事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
無憂腳下一軟,忙吊了他的膀子穩往身形:“我怎么不記得有這么回事。”興寧干的好事,能不能賴啊?
“要不,等再見到鳳止時,我順帶著提一提,讓他幫你回憶回憶?”他的語氣越加的飄忽。
“不……不用了,這樣的事,留在心里就好。”
她狠狠的刮了他一眼。
他垂頭微笑。
一陣木輪壓過石子路的聲音傳來,無憂抬眼望去。
一個小廝推著一架輪椅從前面花蔭小路里轉了出來,望見無憂,忙在路旁停下。
無憂看見那架空著的輪椅,想起那個叫‘寧墨’的少年,耳邊仿佛響起熟悉的音律,眸色驀然黯了黯,向小廝問道:“你這是去哪里?”
“輪子的軸有些開裂,下坡時不大容易控制,小的送去叫人修一修。”
無憂走到輪椅邊彎腰查看,她是學醫的人,對輪椅自然沒少見,這輪椅雖然做得精致,也可以自己控制,只是受材料限制,又沒有剎車,如果開裂,軸心少了約束,下坡時一路滾下去,足以將輪椅上的人跌死。
“怎么?”不凡也彎下腰,隨她一起看。
“沒什么。”無憂直起身不再理會小廝,朝著姨娘的院子而去。
見了姨娘的結果,便是被她提了一同回京。
這次回去并沒走平時所走的那條大路直接進城,而走繞小路進了一個城邊的小鎮。
無憂不解的揭著車簾打望:“娘,這是去哪里?”
“娘要去尋一個人,請他辦點事,一會兒你在車上等我一陣。”王妃寵溺的拍拍她的臉蛋。
能讓平陽公主親臨前來相請的人,必定是個人物。
無憂點頭應了,繼續觀望這座小鎮,小鎮緊挨婉城,占著地理位置的優勢,又沒有那些官家來來去去,吆喝得街上行人東躲西閃,鎮上熱鬧祥和。
真應了小隱于野,大隱于市那句話。
王妃的輦車轉過鬧市,繞著小路轉到小鎮角落的一處獨門小院前。
還沒到門口,便聽見院中傳來雞飛狗跳的追逐打罵聲和哭爹喊娘的慘叫聲。
王妃聽得月牙般的柳眉便是一斂。
無憂聽院中慘叫聲,有些耳熟,揭簾伸長脖子往院中望去。
一望之下,下巴差點掉了下來。
只見一個身材瘦小的一個中年男子,正舉著一把長掃帚趕著一個體態修長的黑衣少年邊打邊罵。
而那少年正是倒賣春gong的那位。
少年東躲西跳,身手也算靈敏,但院子只得那么點點大,任他怎么躲,總免不了要挨上幾下,被打得急了,就往立在茅屋門口的婦人背后躲:“娘,快救我,再打,要出人命了。”
“就是要打死你這個不學好的渾小子。”大掃帚飛來。
明明少年和他娘站一堆的,掃帚卻絲毫不誤的扣在少年頭上,而他身前的婦人卻連掃帚邊都沒被沾上一點,足可見這門功夫絕不是一天兩天操練出來的。
少年抱著頭蹲了下去,一邊用手臂護著頭,一邊抬眼朝著他爹嚷道:“打出人命了,哪家的爹能這么對兒子的,就為了個玉佛,能要了兒子的命。”
他娘白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中年男子一聽‘玉佛’二字,更是怒火高漲,高舉掃帚,朝少年頭上扣落。
就在這時少年護著頭的手中多了個碧綠的玉佛,這一掃帚下去,打到少年之前,勢必要先將這玉佛給打了。
掃帚即時在玉佛頭頂上停下,當真是收發自如。
少年長松了口氣,扯著袖子抹了抹額頭:“還是玉佛頂用。”
話還沒落,掃帚轉了個方向,抽向他屁股:“臭小子,敢拿我的玉佛來當擋箭牌。”
少年‘哎喲’一聲跳了起來,屁股上已挨了兩掃帚,手捂著屁股,一邊跳著閃躲,一邊嚷:“再打,玉佛打了,我不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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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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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23:59
033 白開心
“你敢打了玉佛,今天我就把你這渾小子打死。”
少年慘叫著跳開:“娘,救我啊。”
一老一少,又在小院中追開了。
無憂在車上看著,如果不是強忍著,早笑出了聲,這囂張的小子,也有今天。
王妃實在看不下去了,整衫下了車。
恰好少年逃到門口,險些一頭撞到王妃身上,猛的剎住腳。
在這同時大掃帚已當頭扣下。
少年‘哎喲’一聲,咧著嘴,抱頭蹲下,吡了吡牙:“什么爹嘛,一點不給人面子。”
中年男子這才看見立在面前的王妃。
王妃朝他微微一笑:“阿福,好久不見了。”
被王妃喚作阿福的中年男子一愣之后,忙將舉在前面的掃帚藏到身后,賠笑道:“王妃怎么有空到我這破地方來。”
王妃掃了眼仍蹲在地上護著頭的少年,眉頭又是一斂,向站在茅屋門口向她行禮的婦人點了點頭,才略正了正臉色,低聲道:“開心怎么也是郡主的夫郎,你總這么打打罵罵的,叫別人看著,多丟人。”
開心忙把話接了過去:“就是嘛,這鎮上笑話我的人都從街頭排到街尾去了。”
阿福小眼一瞪:“你還敢說。”順手奪了開心握在手中的玉佛,又朝王妃賠了個笑,把玉佛也背到身后:“這小子不打不成器。”
開心一抽嘴角,忙怏怏的閉了嘴。
無憂這時才知道他叫開心,這間茅屋雖然簡陋,但能讓姨娘親自前來,可見茅屋的主人定然另有了不得的身份,這么個無賴小子能做興寧的夫郎也就不足為奇了。
阿福長得小眉小眼,有些滑稽,完全一副小市民的模樣,而開心除開他那無賴性子,五官和身段都是相當的出眾,無憂實在沒辦法將他們二人往父子的關系上想,再看站在門口的婦人,相當的端莊,模樣倒是很漂亮,看來開心完全象著了他娘的長處。
“我有點事,想請你幫個忙。”王妃也不繞圈子,開門見山。
阿福嘴角賠著的笑頓時一僵,瞥了眼身后的妻子,很快恢復正常:“我已經收山很久了。”
“這件事,無需你重出江湖,也絕不會涉及過往的事。”王妃對他的拒絕在意料之中。
“這樣啊,那里面坐吧。”
“不了,就幾句話,就在外面說了就行了。”王妃回頭望了無憂一眼,對開心道:“無憂在車上,去陪她說說話吧。”
開心抬頭望向院外馬車,與趴在車窗上的無憂目光一對,臉上的吊兒郎當頓時去了一半,多了幾分憎惡,又回頭對上母親擔憂的眼,馬上重新笑了起來,站起身,抬了雙手,捂了兩鬢,往后順了順亂蓬蓬的頭發。
原本很傻的動作,竟被他做得很是瀟灑,雙手叉著腰懶洋洋的晃到車窗前,趴上車窗,眼斜斜的睨著無憂,象在看一件讓人很厭惡的東西:“喲喝,這臉還當真復原了。不過在街上啃了了的時候,怎么不用這張臉?”
院中三人一起向這邊看來,無憂臉上就一個‘囧’字,咧嘴笑了笑,湊近些,也趴在車窗上,與他眼對眼:“你姓什么?”
開心垮下臉,重哼一聲,不答。
二人不再說話,一人趴了車窗一頭,中間隔著一尺的距離,你瞅著我,我瞪著你,彼此都沒好臉色。
隱約聽見樹蔭后傳來一些斷斷續續含糊的話語:銀狐好象已經出過手……五日后……峻珩……防著銀狐……之類的,不過聲音壓得實在太低,沒辦法聽明白,這些不連貫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無憂聽到‘銀狐’二字,不由的認真聽去,可是他們聲音太小,風向又不合適,實在難以聽清,正想把耳朵再豎一豎,聽得明白一些。
對面少年不耐煩的開了口:“你娘叫我來陪你說話,你說吧,我聽著。”
被他這么一打岔,那邊的聲音更聽不見,無憂暗暗有些著惱,不過聽不見了,也只能作罷,把心思收回來,又開始研究對面趴著的人。
這人長得確實相當好看,他所站的位置,面龐正好對著陽光,正對強光的臉,最容易暴露缺陷,顯得蒼白,而他那張臉對著陽光,反而象是吸收了太陽光一般耀眼,吸人眼眸,那頭亂蓬蓬的頭發絲毫不覺得邋遢,反而將他襯得神采奕奕,隨意而不羈。
只是這張好看的臉上每個角角落落都寫滿了對她的厭惡。
照王妃見他爹的情形看來,兩家關系還算不錯,為什么他會如此憎惡興寧,而且憎惡的程度已經到了在身為公主的姨娘也不加以掩飾,或許他不是仗著有個和王妃關系不錯的爹,只怕早被砍了十次,八次。
無憂慢慢挑了眉,擠了個笑:“你是我的夫郎嗎?”
“現在是。”他懶洋洋的半瞇著眼將她看著,沒因她的話引起任何激烈反應:“不過或許過些日子就不是了,這種事,誰知道呢?”
“你姓什么?”無憂笑嘻嘻的用手撐了下巴,照他這態度,確實不好說,沒準什么時候,姨娘忍不得了,就把他踢出郡主府。
他閑懶得象是快閉上的眼瞬間睜大,繼而又再瞇窄:“你是不是想找事?”
無憂一眨眼,她是真不知他姓什么,只不過是半玩笑,半真的順便探點口風,免得一會兒姨娘問起來,自己說不出來。
然而一個姓能讓他這么大反應,倒是有趣,眉稍又是一挑,沿著窗臺向他湊近些,接著笑問道:“你姓什么?”
開心臉色頓時黑了下去,撐起頭,眸子里已燃了兩撮小小的怒火:“你再問一句?”
無憂哪能怕他,正要開口,一個婦人聲音傳來:“小白,你娘在家嗎?”
開心裂了嘴角,偏頭低罵了聲:“該死。”
“小白。”無憂笑得有眉沒眼,向他趴近些,故意拖著聲音:“白……白……”
開心一張臉烏云滾滾:“你敢叫出來試試。”
“不就是個白開心嗎?這名字挺好啊,白開心……你爹可真會取名字……”
“你……你這該死的丫頭,你等著……”開心怒不可遏,跳了起來,要去車里揪無憂,無憂忙向后縮開。
他手剛動,一個大巴掌在他頭頂蓋下,開心的頭順著巴掌的力道往下一磕,在車窗上碰的‘砰’的一聲:“怎么?老子給你起名開心,想你一輩子開開心心,還錯了?”聲大如雷鳴。
開心‘哎……呀’一聲,小聲嘀咕:“什么爹嘛,開心固然好,也不想想自己姓啥。”
捂著額頭抬起頭,對上無憂幸災樂禍的笑眼,怒氣上涌,眼里頓時噴了火,又要伸手入窗去拽無憂:“你這死丫頭。”
還沒來得及發作,又是一個大巴掌扣了下來:“媳婦是用來疼的,不是用來兇的,跟你說了多少次了。”
開心的頭在車窗上又是一磕,不過再抬起頭時,眼里已沒了之前的吊兒郎當,除了怒還有驚人的冷,一指無憂,聲音冷如寒冰:“就憑她?就是掐死她,都不為過。”
說完狠狠的剜了無憂一眼,轉身對上王妃的眼時,臉上怒氣才略退了些,垂下眼,避開王妃的目光,大步離開。
他突然如此,無憂一時間反而怔住,有些不知所措。
“開心……”阿福追了兩步,開心已轉出前面竹叢不見人影,長嘆了口氣,轉過身,掃了眼愣在那兒無憂,神色間有些尷尬,再看王妃時,又多了分歉意:“這孩子被我寵壞了,怪我這做爹的沒教好他,不過他也只是說說,不會當真的。”
王妃嘆了口氣,勉強笑了笑:“不怪他,如果不是無憂當年……哎……我們回去了,你也別再打他,你越是如此,他越是跟你離心,不肯好好學本事。”
阿福點了點頭,幫她撩起車簾:“你不怪他就好。”
車簾落下,王妃見縮在車廂一角的無憂神色間有些殃殃的,又嘆了口氣,也不說什么,轉身坐好,吩咐啟程。
無憂向王妃挨近些,抱了她的手臂:“娘,開心他爹到底是什么人啊?”她有失瘋癥的前科,就算以前興寧知道白開心這一家子的底子,也可以當作是失憶不記得了。
能與平陽公主直接你我相稱的人,實在叫無憂壓不下好奇心。
不過問是問了,并沒指望姨娘能告訴她。
不料王妃想了一陣,竟開了口:“你也大了,有些事,你也該知道一些。”
無憂即時來了精神,兩眼錚亮的將姨娘瞅著,靜等下文。
“在銀狐現世以前,白福是天下第一盜。不過他與別的盜賊不同,并不隨便出手,但凡出手,必是與人有交易。世間想與他做交易的人多如蚊蟲,但并非誰都能與他做上交易,只有他投放了名牌的人,才有資格與見面,他看人順眼,才能談交易一事。報了東西,還要看這樣東西,他愿不愿意偷。也就是說,想請得他出手,比摘天下的星星容易不了多少。”
☆☆☆☆☆☆☆☆☆
白開心是果子設定的一個全新型的人物,希望也能如以前出現的那些人物一樣受大家喜歡。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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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24:20
034 特殊嗜好
無憂癟了嘴,這個天下第一賊怕是一輩子也不見得能接上幾次買賣,不知這個賊和那個色賊誰更窮些。
王妃思緒飄遠,回想往事,沉吟了一陣,才接著道:“如果沒有接到過他的名牌的人,頂多只是聽過他的名,根本無法見著他的人,我有幸成為他的一個主顧。后來他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恰好有一批難民要安置,我就借這機會,建了這個小鎮,小鎮的居民都是各地轉來的難民,所以他過去的身份便從此被抹去。”
無憂聽到這里也算是回過味來了,既然將過去的身份抹去,那么姨娘就不該告訴自己這些,現在告訴自己,說明并不想將他過去的身份當真完全抹去,只是由公用轉為私用罷了。
但白福這個人畢竟不是自家的人,想用就用。
為了他,不惜建這么大的一個新城,又將開心收在府中,哪怕開心做出再過份的事,也是百般遷就,圖的就是給予白福半恩半情的情份。
有來有往,當真有事相求時,白福想著這些情份,自然不好推辭。
想明白了這點,無憂不由的心嘆,姨娘實在是個有手段的女人,即下得起重本,也沉得住氣。
“那銀狐是誰?”
“說起銀狐,當真邪門,最近兩年突然出現的一個飛賊,神出鬼沒,將北齊官家攪得人心惶惶,官府也沒少派人去抓,兩年來硬是連相貌都不曾見過,別說抓到。”
“他平時都偷些什么東西?”無憂開始后悔當時沒把他的面罩扒下來。
王妃秀眉微擰:“沒人知道他想要什么,但凡有稀奇的東西現世,他總是會光顧一下,至于要不要,又是另一回事,全憑他心情辦事,如果不要,他也會在東西旁邊做上記號,表示他到過。如果取去了,絕大多數第二日就會送回來,不過回來的東西,很難再完整,總要少點什么。就連齊皇的玉璽都被他拿去過,三日后又平白掛在了金殿上。”
“那玉璽少了什么沒有?”
“玉璽上的龍角被雕成了豬耳朵,龍爪變成了狗腳。”王妃想著前次進宮,齊皇的新玉璽還沒雕出來,齊皇拿著豬耳狗腳的玉璽蓋章時的黑臉,仍忍俊不禁。
無憂‘撲哧’一笑,這個人倒是有趣:“錢財,他偷不偷?”腦海里晃過他掌心中的三個銅板。
“他出沒的地方,從來不見少錢財。”
無憂奇了:“難道他有專讓人心里不痛快的古怪嗜好。偷東西的目的就是叫人不痛快?”
“叫人心里不痛快的古怪嗜好?”王妃想了想,笑了:“還真象這么回事。”
“他可有光顧過我們王府?”無憂偷看著王妃臉色。
“豈能沒去過,你爹都親自帶兵捉拿,可是鬼影子也不曾見著。”
“可少過什么?”
“這到不曾。”
無憂挑了挑眉,不再多問。
回到王府,千千已隨著無憂的護衛隊從另一條路到達王府,在二門口巴巴的望著她。
無憂領著千千回到寢院,下意識的抬頭瞥了眼屋門口的桂花樹,樹梢上果然掛了塊手帕。
手帕掛的位置有些損人,家中普通的梯子絕對搭不上去。爬上去吧,如果不能身輕如燕,保證還沒靠近手帕,就能將那條樹枝壓斷,然后再和手帕一起跌下來,雖然可以拿到手帕,卻免不了要接接手骨,或者撐撐拐杖。
這院子里固然不缺有輕功的人,但如果對方當真就是銀狐,那她和銀狐有瓜葛的事揚了出來,被官府定為捉拿銀狐的線人,以后去哪兒,都少不了被人盯哨,自己以后的行動也諸多不便。
暗罵了聲:“見鬼。”
思量著以自己的本事,爬上樹取到那方手帕,不至于壓斷樹枝,但一個郡主爬樹,目標著實大了些。
而且興寧雖然箭術好,但并不會武,她這一爬,可就漏了餡。
不動聲色,等晚膳后才拉了千千,問道:“你能不能帶根竹桿爬樹?”
千千迷茫的點了點頭,不明白爬樹為什么還要帶竹桿。
無憂隔著窗格,將桂花樹上的絲帕指給她看:“你爬到那樹杈上,把那帕子給捅下來,不過不能被任何人看見。”
千千一整衣裳,轉身就走。
到了門外,打發了院子里的下人,又閑晃了一陣,確認院子里再沒有別人,驀然向桂花樹,跑沖幾步,單腳在地上一點,身子便飛向樹桿,半空中一旋身,雙腳在樹桿上一蹬,借力向上斜飛,伸手間,已經那塊手帕摘下,輕飄飄的落地,動作干凈利落。
無憂在窗后看得目瞪口呆,萬萬沒想到千千還有這么好的輕身功夫。
直到千千進了屋,突然感到院子一角的有些異樣,尋著方向望去,只看見樹梢上只得一處樹葉輕搖。
千千取下的手帕果然是那夜所見,上面繡著的白狐憨態可掬,極是可愛。
帕子中另裹著一張草紙。
無憂無語的望了回天,這賊當真是寒酸了些,雖然不是傳遞情書,卻也不至于節約到用草紙傳書。
以他的吝嗇,讓無憂甚至擔心這張草紙是否做過某種用場,兩根手指拈著草紙一角翻來覆去的細細看過,確認沒有異常物體沾付在上面,才放心往上面的圖案看去。
照圖案線條粗細來看,應該是用千千的那只小炭筆所畫,不過畫出來的東西如同小兒涂鴉,完全看不得了。
一個圓不圓扁不扁的太陽爬過一座山,又爬過一座山,在第二座山腳處的樹林邊有兩個更夫,正在打更,更夫更是被他畫得人不人,鬼不鬼。
其中一個更夫的眼睛大得出奇,眼珠子斜挑挑的望著某處,那處有扇門剛剛開啟,有小鬼探頭。
千千看了半天,沒看懂什么意思,點評道:“這人想學人浪漫,以繡帕、詩畫傳情。苦于不會寫字,所以以畫代字,偏偏又不是畫畫的材料,畫出來的東西,不但畫功上委實丟人,就連審美和想象力上也是屬于下下下三濫。”
點評完了才想起,這些東西是無憂叫她去取下來的,眼珠子轉了半圈,定在了無憂臉上,忙捂了嘴:“他該不會是郡主的地下情-人?”
無憂橫了她一眼,找情-人也不能找他那樣的,嘴上莫名的一麻,象是那日被他咬過的感覺,臉泛了紅,臉色頓時沉了下去,這仇不能不報,湊到千千耳邊吩咐了幾句。
千千一臉迷惑的去了。
無憂笑嘻嘻的看著那方草紙,“后日嗎?后日子時就可以得到三百金珠。”
這幅圖畫的雖然丑些,意思卻是不難猜。
太陽連爬了兩個山頭,也就是兩次起落。更夫只有夜間才會撞鬼,這更自然是打的夜更。而小鬼剛剛探頭,那門自然是鬼門關,而鬼門關是子時方開。
第二天去和神棍鳳止相親,意外的還見到了另一個人……常樂郡主的五夫—惜了了。
這是無憂第一次正式與惜了了見面。
與一個男人相親,卻帶著另一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跟自己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無憂覺得很匪夷所思,不過這么做,純粹是姨娘為了投鳳止所好。
鳳止明明是個神棍,卻有個很風雅的愛好,就是品茶。
只要愛茶的人,就不會不知道婉城‘一品香’的茶最好,作為‘一品香’的老板惜了了的茶道,就可想而知了。
雖然惜了了這個燈泡有些不合適,但風雅的氣氛熏一熏,鳳止或許便只看到杯中的茶,稀里糊涂的也就答應了這門親事。
說直白些就是王妃對無憂的個人魅力沒什么信心,反而覺得惜了了的茶道比無憂的個人魅力更容易取得鳳止的歡心。
而無憂也希望鳳止把惜了了看上,二人去唱一出郎情郎意,進了郡主府直接搬去跟鳥鳥綁一堆,她就此向姨娘交了差,以后也無需和那神棍有太多糾葛。
所以對由惜了了陪同前往是一疊聲的稱好。
不過想著那日街上的事,臉上仍是個‘囧’字,好在照著興寧的習慣,出門仍是面紗遮面,能少幾分尷尬。
惜了了有自己的馬車,但王妃的意思,他與無憂同乘,再邀鳳止一起,三人在車上,飲飲茶,觀觀風景,氣氛和情調也就有了,處得融洽了,也好辦事。
于是惜了了被迫捧著茶具上了無憂的車,和她一人坐了花幾一頭。
無憂雖然蒙了面紗,但惜了了上了車仍徑直將臉別開,絕不多看她一眼。
他不看無憂,無憂卻毫不客氣的看他。
惜了了垂著眼,齊眉的留海下,細長眼線如墨筆勾畫出來,顯弧線斜斜上飛,再壓上小扇子一樣的長睫,鼻梁挺直,唇艷紅欲滴,配上那張白玉般的瓜子臉,真是媚到了極處。
無憂看一眼,感嘆一次,這般容貌怎么卻是個男子,叫天下女人情何以堪?
他穿的也是一身深藍的闊袖長袍,簡單的款式,只在領口和袖口繡著重重疊疊的番紅花,在常人看來毫不起眼的衣裳,被他穿得明艷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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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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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24:42
035 五年之約
惜了了別著臉,仍能感到無憂面紗后的眼在他身上溜達,神色間還算淡然,攥著袖口的手指卻僵得發白。
無憂六歲前,在深宮學的也只有宮廷禮儀,后來跟著冥王長大,除了學醫,就是學如何殺人以及如何不被人殺,雖然當過幾年的童星,但團社的人都忙著做自己的事,沒有人對她多加教育,所以社交一塊相對是個缺陷,不太會刻意討人歡心。
但車里氣氛過于憋悶,讓她覺得別扭,趴俯上身前案臺,手撐了下巴:“三年不見,那日在街上,我沒能認出你,權當我們重新認識一場,我們也算是不打……呃……不啃不相識。”
她不提那日的事也就罷了,這一提,惜了了便一陣不自在,撇臉過來,原來極嫵媚的眼冷如寒泉。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忌女人的?”無憂望著面前冰雕一般的美人,嘻嘻的笑,這下他該炸毛了吧,他一炸,這車里氣氛也不用這么別扭。
不料美人看了她一陣,神色居然緩和下來,打開帶上車的包裹,開始搗鼓茶具,擺好茶盤,茶盅。接著又從包裹里面的一個錦袋里取了塊炭,放入小爐子,升了火,開始燒水。
那炭起了火,居然無煙,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
這些事,他一件件不急不緩的做下來,就連加炭升火都極致的優雅。
無憂看得險些流下口水:“你說,如果把你扮成女子,鳳止會不會看上你?”
惜了了不答,斟了杯茶,遞到她面前:“喝茶嗎?”
無憂身子忙往后縮了縮:“不喝。”
“呃?”惜了了有些意外,普天下想求得他親沏的一杯茶,并不容易。
“怕毒。”無憂老實回答。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毒死你。”惜了了聲音語音柔和:“但現在還不能。”
“就算毒不死,來點八豆,也受罪。”無憂對他溫柔的毒言惡語并不著惱。
惜了了也不勉強,自行端了青瓷小茶杯,慢慢飲。
等茶盡了,放下茶杯,才看向無憂:“你忘了我們的五年之約。”
無憂微怔,又是協議,目光落在他難得平視過來的眼眸上,半晌,笑了:“忘了。”
他略勾了唇,重新垂下眼瞼,掩去眼里的琉璃游光,為自己斟茶,碧綠清亮的茶水從壺口成線注入青瓷杯中,他柔婉的聲音伴著水聲響起:“你我約定,五年內,只要你不來招惹我,我自是為西越賣命,我們的賬五年后再算,但如果你違約招惹了我,協議立即中止,我們的賬也就得好好算算,如今離五年之約,還有一年零四個月,你是否想提前將把我們之間的賬算了?”
無憂越加不敢去碰面前的茶杯:“如果現在算,會怎么樣?”
他慢條斯理的飲著茶:“不過是挖你一雙眼,砍你一雙手,再將心挖出來拜一拜那些因你而慘死的無辜百姓。”
無憂抖了抖:“你就不怕,我先殺了你?”姨娘和興寧不知怎么樣的,居然弄了個定時炸彈在身邊,難道當真是生活得太過無味,要尋些刺激?
“只要郡主殺得了我,生死由命。”他聲音依然輕柔,就象和他茶苑的茶客閑聊。
“還是滿了五年再算比較合適。”
無憂撇了撇嘴角,轉身手枕了頭,躺倒下去,斜眼睨著仍在自斟自飲的美人。
她過去學習殺人,并不只是理論上學學,自十八歲起,六年來接了警方不知多少次買賣,不管明里暗里,已數不清到底殺了多少個黑幫難纏的首要人物,沒有一次失手,也正因為時常要去完成這些任務,才造成工作頻頻失業。
不知這個人比那些黑幫老大的本事如何?
“話說回來,你所謂的違約也太過牽強,你不先罵我,我豈能去啃你?再說,男女親嘴的事,女人比較吃虧,好吧?”
惜了了一張美人臉瞬間漲得通紅,手中持著的茶杯重重的頓上幾案,臉上泛了黑,瞪著手撐了頭,面朝他半躺在對面的無憂,實在想不出面紗后是怎么一張沒皮沒臉的面容,過了好一會兒,神色才重新緩和下來:“下不為例。”
無憂驀然翻身坐起,手臂攀上桌緣,向他移了過去,跪坐在他身邊,一把奪了他手中茶杯,對了光,舉在眼前慢慢轉的看,漫聲道:“是你罵我下不為例,還是我親你下不為例?世間交易定要講個公平,不公平的交易,我沒興趣。如果你先開口不敬,我自然也難以禮相待。”
二人挨得極近,惜了了本能的往側里一讓。
無憂‘哎呀’一聲,身子一歪,身體壓在了他身上,將他抵在的他身后車壁上:“腳麻了。”
惜了了沒想到她這時候還敢亂來,一怔之下,竟被她壓住,正要發難,感到二人身體間有異,低頭看去,卻不知何時一把只得巴掌大小的小金弩抵在胸前,無憂纖纖的手指已扣在扳機上,只要輕輕一動,箭尖便能直穿入他心臟。
常樂箭術高超不是秘密,院中上下,無人不知,只是萬萬沒想到她竟會帶了這么個東西在身上。
無憂空著的手攀了他的肩膀,從頭頂上泄下的面紗輕輕拂過他的臉龐,他身體隨著臉上的瘙癢即時一僵,無憂‘哧’的一聲笑:“到底是哪樣下不為例?”
他從小金駑上收回目光,并無懼怕之色,肩膀卻在她掌心下僵如鐵石:“均下不為例。”
無憂暗笑,他不是怕死,只是還不想死,既然不想死,也就有所顧忌,有所顧忌就注定有弱點,食指關節在他細滑如瓷的臉頰上劃過:“這是你對我不敬所付的利息,如果你嫌我的手臟,一會兒下了車,找護衛借把刀,把頭削了。”
惜了了被她靠著,胃中翻翻滾滾,正有些難忍,聽了這話,胸口生生燒起一把怒火,抬手猛的將她一推。
無憂借力滾過一邊,仍斜靠回自己的位置,笑嘻嘻的隔著面紗將他看著。
惜了了被她這么一鬧,固然怒氣沖天,胃中不適卻消去不少,也靠了身后靠枕,斜眸瞅著無憂,防她再有什么異常舉動,在不經意中,舉手投足,也是無一不美到極點。
無憂忍不住又向他打趣:“你說去‘一品香’的那些男人是沖著茶去的,還是沖著你的這身皮囊去的?”
惜了了善于交際,不管對著什么樣的人,總能和顏悅色,舉止得體,可是對著她卻全然失了常態,眼里噴出的火,幾欲將對方燒死。
無憂鬧了這一場,得知與他有五年之約,也算小有收獲,不再胡鬧,揭了窗簾,見馬車正在一家大客棧前停下。
這次出來,本來還要順路為姨娘辦點小事,結果出了門,又收到消息說,事出意外,那件事無需再辦。
再加上路上太過于的暢通無阻,結果直接導致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一個來時辰。
反正已到晌午,索性到對面酒樓吃個飯,歇歇腳。
總算可以結束與無憂的單獨相處,惜了了明顯松了口氣,馬車剛剛停穩,便掀了簾子下車。
無憂得知那五年之約,心情大好,與院子中的人越少瓜葛,對她越是有利,跟在他身后,直接蹦下了車。
無憂不曾到過這地方,免不了四處亂看,反落在了惜了了身后。
惜了了雖然與無憂不合,但無憂的身份終究擺在那兒,只得停下來等她先走。
恰好有賣糖人的過去,無憂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幾眼,沒注意到惜了了已經停下,仍是扭著頭,追著糖人看,腳下卻是沒停,實實在在的撞在了惜了了后背上。
本來這種情況,惜了了只需邁出一步,便可以穩住身形,偏偏這時,只覺身后一個牽扯,一前一后兩個不均衡的力道拖拽著他,腳下頓時失去平衡,險些撲倒在地,等重新穩住身體,往下看去,臉即時黑了下去,狠狠的瞪向無憂。
無憂剛好將目光從糖人身上收回,對上他含怒的眼,愣了愣,迷惑道:“又被哪個路人親了?”
惜了了冷著的臉,越加沉了下去:“踩到了。”
“踩到了?”無憂不解的隨他視線往下看去,才發現自己竟貼著他后背,站在他身后拽地的衣袍下擺上,忙跳了開來,深藍的衣擺上已留下兩只小小的灰腳印。
想也沒想,順手將他的袍子撈了起來,拍去上面灰腳印。
惜了了略抬眼簾,眸中訝然,白玉般的面龐微微泛紅,從她手中慢慢抽回袍角:“不必了。”
無憂這才想起,這樣的行為在二十一世紀再正常不過,但她現在身為郡主,而惜了了卻是她的夫侍,這么做就有些不合身份。
她雖然明白這些道理,但畢竟在二十一世紀生活了十八年,早習慣平等的社會風氣,并不以為然,拍拍手,邁進酒樓。
這家酒樓規模不大,光從外觀看并不多起眼,但一直口碑極好,生意卻是極好,剛到飯市時間,已經沒了空桌子。
好不容易跟別人分了半邊桌子,才算有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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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電腦中毒,一直起不起來,折騰了差不多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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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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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25:03
036 何為攻受
分給她們桌子的人,是穿著一身亮紫長袍的男子,戴著頂慕離帽,和衣袍同色的面紗遮去了臉,看不見相貌,自斟自飲倒也悠閑自在。
無憂回來后便遇上不凡,寧墨,開心和惜了了,這四人不論長相,氣質,全然不同,但個個是罕見的美色。
看過這四人后,對男人無形中又提升了幾分免疫。
所以對面男子雖然一身亮麗,卻是引不起她的注意。
反倒是隔壁桌的八卦更讓她感興趣。
八卦中的主人公,竟是她這次前來相親的對象--鳳止。
“小二說玉香閣只賣藝不賣身的頭牌玉仙姑娘,前天夜里求見巫仙,只求一夜風流,衣裳都解了,卻沒成事。”深衣青年半蹲在凳子上,不住惋惜,只恨不得男主角換成他。
另有人接嘴過去:“別說玉仙姑娘,昨天見著了郡主趙雅,可真是個美人胚子,為了他特意宿在了巫仙隔壁。趙雅邀了他賞月,花前月下的,趙雅不勝酒力,才三兩杯就醉了,還是他親自送她回的房,干柴烈火的也沒燃起來。”
無憂笑著搖頭,牡丹花是番王的女兒,游牧女子,大多數酒量好,哪能三兩杯就醉的。為了得那個神棍,當真煞費心思,美人計都用上了。
只是不知這些人哪來的本事,竟連人家的閨房事都能透視得如此清楚。
果然有和無憂同想法的不屑道:“就吹吧,你們怎么知道人家解了衣裳?再說人家郡主會男人,還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人看著?”
先前發話的被人駁了,沉不住氣,跳了起來:“玉仙姑娘的事是門沒掩實,小二送水從門縫里瞧見的,至于趙雅,是從可靠內線那兒得的風,全是千真萬確。”
穿青衫的書生將手中折扇一合:“這才是真君子,坐懷不亂。這一來,趙雅對巫更是另眼相看,弄不好是非他不嫁了。”
千千一慣是最八卦的,遇上這種事,哪能不心癢,推了推她:“郡……小姐怎么看?”
“應該是那神棍性-無能。”無憂挾了筷子涼拌小黃瓜放入口中,見惜了了和對面的那位一起向她看來,以為是這地方沒有性-無能這么個說法,補了一句:“就是不能人道。”
對面那位手中筷子從指間滑落,‘啪’的一聲跌在地上。
千千的臉瞬間通紅,瞅了同桌的紫衫男子一眼,壓低聲音輕咳了聲:“小姐,這種話怎么能出自姑娘的口。”
無憂不以為然的睨了她一眼:“是你要問我的,我不過是如實說自己的想法罷了。”
惜了了神情頗為古怪,向她看了一眼,又看一眼。
無憂也回看了他一眼,又一眼,二人均是無話,各自埋頭吃飯。
對面的說客被她這么一岔,全打住了話頭,見她是個姑娘,又有丫頭相陪,也不好出言反駁。
最關鍵的是當看見她身邊的惜了了后,視線就收不回去了,有認出是‘一品香’的惜了了,低聲驚呼了聲:“是惜公子。”
所有人一驚之下,忙轉回頭去,不敢再多看。
剎時間,這一塊地方就靜了下去。
這份不正常的靜,最終被無憂對面的紫衫男子,叫小二重新換一副筷子而結束。
不過話題就東拉西扯,不外乎是哪家的老爺又納了房小妾,哪家寡婦耐不住寂寞出了墻,再引不起無憂興趣。
飯后,無憂覺得到一個男人的房間里相親大有送上門給人吃豆腐的嫌疑,萬一遇上喜歡胡編亂造的小二,只怕明天就變成了,她寬衣解帶上了人家的床。
臨時改變主意,差人去給鳳止傳話,將地點從他所住的客房搬到前面不遠處的一片楓樹林里。
那地方雖然談不上人來人往,但終究是喜歡踏青的人常去的地方,又有了了相陪,那些喜歡八卦的人總不能把他們胡扳成在光天化日之下,郎情妾意玩起了三P,或者是鳳止拒絕與她們二人玩三P。
楓樹林里有現成的涼亭,掃掃灰就能入坐。
鳳止倒沒擺架子,很快就隨著無憂差去的下人來了,到了石桌前,一掀長袍下擺,在她對面坐下。
無憂看著那一身亮麗的淺紫,神色一僵,視線上移,果然那襲紫色的慕離面紗。
惜了了神色間倒全無異樣,只是向來人輕點了點頭,打過招呼,便接著煽火煮水。
鳳止側著臉,看了一陣,道:“這等手勢,這等容貌,想必就是‘一品香’的惜公子?”
“正是惜了了。”惜了了微微一笑。
“王妃當真是有心了。”鳳止肺腑一嘆。
惜了了眼角輕抬,眼中琉光輕轉:“傳言巫仙也是茶道中好手,有機會還要向巫仙請教一二。如果巫仙不嫌棄,可去‘一品香’小坐。”
“鳳止惶恐,惜公子實在是抬舉鳳止了。”
無憂心嘆,生意人就是生意人,逮到機會就往自己場子里拉人。
鳳止和惜了了客套一番,鳳止才向無憂看去。
無憂想著方才酒樓上的事,耳根子火燒燒的燙,對于男人,不管他能不能人道,都絕不能當著他的面,說他不能人道,否則他一定要將你恨之入骨,想方設法的對你打擊報復。
暗自揣摩,得盡快結束這場相親,這個人無論如何是不能往院子里接的,反正自己不是興寧,完全不用考慮只能活到十五歲的事,就算興寧當真回來了,她自己再來倒追他就是。
手撐了下巴:“你打算蒙著臉和我談事?”
“你不是也蒙著臉嗎?”鳳止臉色藏在面紗后,從聲音上聽不出喜樂。
“我長得太丑,把臉遮一遮,你少些惡心,我們的事也容易成些。”有鳳止在場,無憂也不信他敢搬出剛才的人道一事來為難她。
“三年前你就不是美人,治了三年,難道還能越治越丑?”
“還真是越治越丑了。”無憂開始后悔,沒把褪下來的那層蛤蟆皮留著,要不往臉上一貼,或許能將他打發得快些。
“可是師叔說治好了。”鳳止接了惜了了遞來的茶,先聞了聞,再小飲了一口,愜意的吁了口氣:“果然好茶。”
無憂開始后悔帶惜了了來了,忙道:“你和趙雅的事成了嗎?”
鳳止奇道:“我和她能成什么事?”
“婚事啊。”無憂撇了嘴,就裝吧,虛偽。
“看樣子郡主很想我能娶趙雅。”
“這倒不是。”無憂當著惜了了的面也不敢直說當然想他跟趙雅湊成一堆:“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娶了我家了了。”
惜了了遞茶,鳳止接茶的手同時停住,四道目光同時向她望來。
無憂暗惱自己時不時犯一犯這種說話比大腦快一步的小錯誤,不過話出了口,干脆說穿去,潤了潤噪子,道:“你看,你愛茶,我家了了的茶道是絕對的好,是吧?”
鳳止收回手,將空茶杯放在茶盤中,點了點頭:“不錯,可是這何娶嫁有何關系?再說如果我娶了你,同樣可以在他那兒分上杯茶喝。”
無憂喉嚨頓時干巴巴的:“一年后,他就要殺我的,到時我死了,你我恩愛一場,難免要被我牽連,雖然他不一定會連你一塊殺,卻未必再肯沏茶給你喝。”
鳳止從袖子里抽了折扇出來,抖開來扇了扇:“所以呢?”
無憂望著他手中的扇子,哭笑不得,明明是個神棍,偏要扮出個風雅的模樣:“所以你不如直接娶了他,那么以后不管他殺不殺我,都是會沏茶給你喝的。至于床弟之事,你就更無需擔心了,大不了,他攻你受。”
惜了了萬萬沒料到無憂會生出這么個古怪念頭,好氣又好笑,瞪向無憂的眸子卻是冷了下去。
鳳止看向惜了了:“何為攻受?”
惜了了也是一臉的迷惑。
無憂見二人對嫁娶之事沒太大的反應,升起一絲希望,輕咳了一聲:“所謂攻受……”
話沒出口,背后一痛,回頭看去,千千正一邊掐她,一邊向她遞眼色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車坐得太久,我活動活動。”無憂打開千千的手,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所謂攻受……讓千千給你們解釋。”
“郡……郡主……”千千即時傻了眼:“怎么可以如此?”
“別說你不知道。”無憂背對惜了了和鳳止,湊到千千耳邊,用只有她們二人聽得見的聲音道:“既然你不讓我說,就換你說,只要鳳止不用跟我成親,以后有你好處。”
千千見有好處,忙定了神,輕咳了一聲,兩眼下垂,只看身前桌緣,口中如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的道:“所謂攻受,如果說男人是攻,那女人就是受。那么惜公子就相當于男人,巫仙大人就相當于女人,巫仙大人只消趴在床上充當女人,再不用為不能人道而苦惱。”
無憂本在桌邊晃悠著暗暗偷笑,聽到最后一句,險些一口血噴了出來,什么也不想,拔腳就跑。
‘當,當’兩聲,惜了了和鳳止手中茶杯同時從指間滑落,跌在石桌上,滴溜溜的亂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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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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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25:35
037 彼岸花之曼珠
惜了了平日再好的修養,這時也氣得臉色發青,這個魔女簡直邪惡的無可救藥,在大街上公然非禮他也就罷了,頂多也是個好色,這時卻想著法子令他與男子歡-好。
僅僅因為那些為人不恥的惡趣,能滿足著她一時之好,便讓她小小年紀,已是滿手血腥,這樣的邪魔惡女居然被眾國儲君捧在掌心中,實在可惡。
將茶壺棄在石桌上,握緊雙拳……如果不是還有那許許多多無辜的性命捏在她的手中,恨不得就此取了她的性命,又豈能與她定下那五年之約。
他不怕違約遭受天譴,卻不能不在意那些無辜百姓的性命,深吸了口氣,白得幾乎透明的面頰,重新慢慢緩和下來,如同平時在茶苑對著那些茶客,眉眸中攏起半真半假的笑。
這笑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總讓人感到親和。
抬起手臂,藍深的闊袖滑下寸余,重重疊疊的番紅花下露出白玉般的修長手指,開始有條不紊的整理桌上殘局。
無憂沒跑出兩步,眼前紫影一晃,石桌旁的鳳止已離座朝反方向而去,長松了口氣,看樣子這樁婚事算是吹了。
林中平地刮起一陣大風,卷著地上落葉翻飛上半空,將鳳止的慕離面紗拋起,鳳止回頭過來。
俊美的面容雌雄難辯,金瞳一閃,波光流轉,睨看向無憂,咧嘴一笑,那笑足以顛倒眾生,將人的心魂掠去。
無憂渾身一顫,整個人僵住,倒不是因為他驚人的俊美容顏,而是這張臉,她整整看了十八年……
想再看真些,淺紫面紗已然落下,重新將那張臉遮得嚴嚴實實,他已回過頭去,徑直出了楓樹林,仿佛那一剎只是個幻覺。
收拾了紛亂的思緒,看向杵在那兒的千千。
千千也是一臉的驚愕,手指著鳳止離去的方向,看著無憂,張口結舌的道:“冥……冥……冥……”
無憂打下她的手,將她的話頭截了下來:“明天見了我娘,我自有交待,你不用擔心受罰。”
千千這才醒起失言,飛快了偷偷瞄了一眼仍端坐在石桌邊的惜了了,垂下頭。
惜了了眸子微瞥,半窄了眼,目光向千千飄來:“你就是千千?”
千千是極愛看美人的,初見惜了了時,就被迷得七魂沒了六魂半,但自從得知他是無憂的夫郎,忙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打包塞進垃圾簍子,這次和了了一起出來,連眼角都不敢往他臉上掛一掛。
然這時見他問話,整個人頓時酥麻了一半,不過目光與他目光一交結,他的目光明明是含著淺笑的,卻讓她冷得打了個哆嗦,頭埋得更低,不敢再看,只是老實的點了點頭。
惜了了不再說什么,接著慢慢整理東倒西歪的茶具,低柔婉媚的聲音又自飄來:
“是你對十一郎說:我戀童?”
千千心里‘砰砰’亂跳,訥訥半天,就是開不了口。
“嗯?”惜了了略抬了抬眼皮,聲音極輕。
“誤……誤會。”千千慌得雙手亂搖:“奴……奴婢怎么敢有這個想法……”
關于這件事,無憂心里本存著氣,這時見惜了了還好意思提起,如同在燈芯上澆了勺沸油,越加火起。
將千千拉到自己身后,彎腰湊到惜了了面前,出奇不意的突然伸手勾了他的脖子,貼唇上去,目無表情的在他柔嫩如花瓣的下唇上咬下。
惜了了腦袋頓時木了一半,胃中一陣翻滾,身子后仰,與她拉開些距離,滾下石凳,跌跌撞撞的奔到一邊,手扶了樹桿就是一陣的吐。
千千有些看不過去,推推無憂,小聲道:“郡主……明知惜公子忌女色……這么對他,不好吧?”
“下次再不幫你出頭。”無憂橫了千千一眼,真是好人難當,幫她出頭,反倒落了個不是。
千千神情一窒,忙閉了嘴。
無憂話是這么說,卻伸手提了裝著已經不再滾燙的小水壺,踱到惜了了身邊,也不見他嘔出什么來。
她兩眼望天,這么絕色的一個男兒,怎么就得了這么個怪癖。
將小水壺塞到他手中,惜了了正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也不拒絕,接過就飲。
無憂學著十一郎的腔調,道:“了了哥哥這么親親我,說這是表示喜歡。”
惜了了正含了口水在口中漱口,乍然聽見這么一句,口中溫水反灌下去,差點將他嗆死,一陣劇烈的咳。
偏頭過來,斜瞥了無憂滲著不屑的眼角,無力的閉了眼。
可能是他出于在茶苑對著茶客的習慣,不管是真是假,對著誰都是和顏悅色,所以在常樂的這些夫侍中,十一郎特別喜歡親近他,只要回府,十一郎就必定會去他那里纏一陣。
那日他象平常一般,送十一郎回他的寢院,穿過花叢恰好見一個小丫頭忐忑不安的在假山后不住搓手,驀然院中的一個隱衛現身落在小丫頭面前。
小丫頭一驚之后,看清來人,眸子在月光下頓時特別的亮。
“你找我?”隱衛聲無波瀾。
小丫頭“嗯。”了一聲,卻說不出別的話。
“我公務在身,有話你就說。”隱衛對小丫頭分明也是有情,否則也不會現身見面,不過見了面,又不得不裝得無事一般。
小丫頭之前顯現是準備了許多話要說,可是被他這么不帶感情的問話一堵,反而說不出來了,但就這么走也不甘心,躊躇一陣,突然下了很大決心,突然撲上前,踮著腳在他唇上親了一下,飛快的跑開了。
院中隱衛的功夫都很好,小丫頭就算是貿然靠近他,如果他不愿意,也是絕對親不上他的,所以由此可見他對小丫頭也是有情的。
隱衛抬手輕撫了撫唇,眸色在月光下閃爍不定,最終輕舔了舔唇,閃身隱在了夜色中。
這種私會,在府中是禁止的,不過惜了了不關心,也無心理會。
十一郎卻好奇的拽了指他的衣袖:“了了哥哥,丫頭為什么要咬他,是他做了什么錯事,她要懲罰他嗎?”
郡主府中不是好地方,而十一郎又純粹是因為常樂的一時心血來潮的邪惡念頭,才入了府成為她最小的一個夫侍。
雖然十一郎身份如此,但終究是個孩子,惜了了希望十一郎在成長過程中思想能健康些,以后長大了,能真正懂得男女之情,而并不是成為常樂的一個淫-樂工具。
便蹲下身,將他抱住:“她不是在懲罰他,那叫親親,是對喜歡的人的一種表示。”
十一郎似明非似的眨著眼:“就象了了哥哥親親我一樣嗎?”
惜了了失笑,對著他的嘟著的可愛臉蛋,親了一口:“當然不同,這是對小孩的喜歡。”
十一郎懵懵的點了點頭,其實他壓根沒把喜歡的人,和對小孩子的喜歡區分開來。
不過這種事,對五歲的孩子來說,也無需太過明白,等到了那一天,他自然懂得。
所以惜了了也不再多說。
他親的明明是十一郎的臉蛋,被那小子扭曲成了親嘴……
在意思上,那只是對小孩子的喜歡,又被歪到了私會的男女之情上,到了常樂這里就更成了別樣的齷齪意思。
如果說千千說他戀童是個誤會,那么這個誤會自也是他自己親手種出來的。
然被人生生冤枉出這么變態的行為和愛好,實在叫人郁悶。
而眼前這位有著戀童之好,把十一郎弄進府中的罪魁禍首,卻將自己的惡好灌到他頭上,叫他們淪為同一類人,實在叫他怒不可遏。
他可以對著任何人談笑風生,過去的常樂,固然惡毒,但在他面前,卻也不敢造次,所以面對著她,也能應對自如。
不料三年的光陰,竟將她的言行變得完全不可理喻,令他對著她竟然無法保持常態。
無憂瞅了他一陣:“以后不許再碰十一郎。”
惜了了怒到極點,忍無可忍,站起身,吐了這一陣,有些乏力,背靠了身邊樹桿喘息一陣,重回到桌邊,瞅了眼拉著千千正要離開的無憂:“我警告過你,不許再惹我。”
無憂回頭瞪他,毫不示弱:“是你先惹起的。”
轉身之際,象是聞到一抹淡淡的可以撩入骨子的媚香,但凡不正常的氣味,都不該聞,但這味道,就算明知道不該聞,仍忍不住想再深吸一口,將這股味道長留一點算一點,哪怕死了也愿意。
這味道……這感覺……無憂膝蓋一軟,忙手撐了石桌,才勉強穩住身形,苦著臉向惜了了望去,試著問道:“你是曼珠,還是沙華?”
惜了了臉色蒼白,神情卻已經恢復,慢慢收拾著茶具,不抬頭,長睫掩著的瞳眸卻閃過微微訝然,道:“曼珠。”
無憂腳下徹底軟了下去,一屁股坐倒在地上:“這毒……罷了,我還幾日可活?”
惜了了冷看了她一眼:“你倒是有點見識,死人倒不會,不過每月初七子時七刻,要受一次剔骨之痛。”說完,捧了包好的茶具,輕飄飄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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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狗狗的前腳陷進了石板縫中,鼻子朝下的摔了個狗吃屎,我看著又好笑又心疼,還沒來得及上前安撫它,它已經爬起來,往前跑了。其實它明明可以向的撒嬌,可是它連這個想法都沒有,真的是很堅強。
我真希望如果我有了孩子,孩子也能象它一樣。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08:25:59
038 曼珠沙華
無憂望著他的背影,險些哭了出來:“我的媽呀,讓我去哪兒找沙華。”
千千忙將她扶起,急道:“郡主怎么不叫他拿出解藥?”
無憂苦笑:“你何曾聽過曼珠會解毒?”
千千吃驚的睜大了眼:“難道他是彼岸花中的曼珠。”
“怕是了。”無憂哭喪著臉,怨念的瞅了她一眼,尋不到沙華,往后一個月得受一次苦了。
二人你瞅我一眼,我瞅你一眼的,都傻在了那兒。
關于彼岸花曼珠沙華的事,象是一個傳說,卻是一個真實的傳說。
在很久以前有一個叫寧漫的女子,同時精通毒術和醫術。
一次外出采藥,在河岸邊救了一個垂死的孩童,孩童治好后,卻全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既不知道自己為何受傷,也不知家在何處,父母何人。
寧漫見其可憐,人又聰明,便收為徒,留在身邊,和出世不久的女兒養在一起。
女兒隨著父姓,叫蘇彼。
由于懷念死去的丈夫,給男孩起名岸,隨著自己姓,叫寧岸。
意思是與丈夫彼岸相隔的意思。
彼和岸青梅竹馬,情投意合。
岸心地善良,不愿學習毒術,苦研醫術。
彼見他如此,便只學毒術,因為她的毒,只有岸能解,如果岸不想她的毒傷到無辜,就得一輩子不離開她。
而彼的毒,大多數是無毒無味,但她不喜歡讓人不知不覺的中毒,便自行調配出一種奇香,再將這種奇香放入自己的毒藥中。
于是她的毒就有了與眾不同的特點,總是帶著跗骨的香,聞過的人,哪怕明知會被毒死,也會聞下去。
長久以來,世人只看見彼用毒,岸解毒。
一直弄不明白,到底彼會不會自己解毒,而岸又會不會毒術。
岸和彼郎情意妾,結為夫婦,日子過得恩恩愛愛,不想天有不測風云,也不知是不是被母親起壞了彼岸這兩個名字。
就在寧漫去世的第二天,不知何故,岸就拋棄了妻子離去。
彼傷心欲絕,發下毒誓,永世再不與岸相見,所以后來的人見著彼下毒,卻沒辦法在毒發前尋到岸解毒。
兩家人的無法共存,被世人稱作彼岸花,彼岸花另外有一個名字叫曼珠沙華。
由于寧漫發下的毒誓,導致他們的后人也從來不會共同出現在一個地方。
于是彼的后人便是彼岸花之曼珠,而岸的后人就是彼岸花之沙華。
彼自被岸拋棄后,郁郁寡歡,終是沒活幾年,便離了世。
世間總有許多無法理解的事,岸拋棄彼,二人又多年不見,在世人看來,岸確實是個冷酷到極點的負心人,可是在彼死去不久,墳前來了一個人,在墳邊坐了一夜,第二天曼珠發現他眼里噙著一顆淚,依著墳死去,墳前還攏著未能完全散去的媚香,由此可見他是服了彼的毒死去。
后來有人認出死去的人就是岸。
隨著彼和岸的去世,曼珠和沙華也如同人間蒸發一樣消失了。
關于彼岸的故事,是無憂小時候聽子言講起,至于他們有后人以后的事,卻是前不久,無意中想起這個故事,一直不知道彼岸的結局,覺得遺憾,所以問了冥王,才得知彼岸的后人曼珠沙華的事。
無憂萬萬沒想到,人間蒸發的彼岸花之曼珠居然會是‘一品香’的掌柜,興寧的五夫-惜了了。
如果早知道是他,說什么也不去觸這個霉頭。
長呼出口氣,這下可真是冤大頭了,平白惹來一個月一次的剔骨之痛。
“這可怎么辦?要不我們去求求惜公子,給郡主把毒解了。”千千急得打轉。
“你可聽說過彼給人解過毒?”無憂扶著千千起身,搓了搓鼻子,回想自己從小到大從來沒發生過毒發事件,不知是運氣好,還是自己算不上正常的人,毒到了自己身體里便沒起過作用,她真希望是后者。
千千急得險些哭出來,無憂是為了給她出頭,惹火了惜了了,才得了這么一個果苦。
“曼珠是彼的后人,識得下毒,又哪會解毒?”無憂拍拍手上沾著的枯葉:“萬一他只是嚇一嚇我,并不是曼珠呢?又或者我運氣好,撞上了沙華呢?”
不過話是這么說,上了車,只得她和了了二人相對時,便又另一番說法。
惜了了慵懶的斜依著靠枕,欲睡不睡,半闔著眼,濃密的長睫在雪白的面頰上投下淡淡的一彎陰影。
無憂趴在小茶幾上,直定定的將惜了了看著,忍著伸手去觸摸他鵝毛小扇一般的睫毛:“每月初七子夜七刻的剔骨之痛,只是說來嚇我的,是么?”
“你可以當成是我與你開了個玩笑。”他索性整個眼都閉上了。
無憂在他臉上研究了半天,也看不出他的話是真還是假:“我娘知道你是曼珠嗎?”
“你認為王妃會將不明身份的人,留在府中嗎?”
“不能。”無憂想也不想的搖頭:“那我娘可知道你想殺我?”
“自然知道。”
“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將你放在我身邊?”無憂腳底升起一股寒意,母皇可以毒殺自己,難道姨娘也……
“我答應過王妃做為你的夫侍,絕不會傷你性命,真要到取你性命的時候,我自會離府,等我提出離開的時候,王妃再做打算也不遲。”
無憂怔了怔:“你就不怕在你提出離開那日,就是你的死期?”
他長睫終于顫了顫,睜開眼,眼里是半真半假的淺笑:“不愧是母女。”
“既然你也知道這個結果,為什么還要進府?”無憂胸口好象突然被什么哽住,憋悶的象要窒息過去。
“有些事,要去做了,才會知道結果,或許最后贏的是我呢?”他眸色微閃,又慢慢闔上:“倒是你與過去變了不少。”
“呃?”
無憂等了一陣,卻不見他再搭理自己。
躺倒下去,眼珠子卻沒從惜了了身上挪開,實在想不明白,他為什么可以如此大膽的在自己身上下毒:“如果我娘知道,你在我身上下毒,會如何?”
“你不防去問問王妃。”
這是惜了了今天跟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
無憂依在窗邊,愁眉苦臉的看著王妃修剪花枝。
不知道把婚事搞砸了的事說出來,會不會被罰去一邊跪著。
“有什么事,直說就是。”王妃抬眼輕睨了她一眼。
無憂挑挑撿撿,還是決定先把相親的結果放一放,蹭到王妃面前,去接她剪下來的花枝:“娘,沙華可在附近?”
“沙華?”
“彼岸花之沙華。”無憂實在沒把握預測,姨娘知道惜了了下毒的事,會有什么反應。
王妃微微一愣,接著修剪自己的花枝:“你府中有一個曼珠,婉城附近自然不會再有沙華。”
無憂泄了氣,果然……“可是……就算不在婉城附近,或許可以在其他什么地方尋到他?”
“你尋他做什么?”王妃手一抖,飛快的向無憂看來:“難道你……”
無憂賠了個笑,不答。
王妃長嘆了口氣,放下花枝:“你怎么惹他了?”
無憂扁了嘴,怎么惹他……起初是在街上啃了他幾口,再后來在車上又威脅了他一下,然后又再啃了他一口,在她看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小氣。”
“小氣?”王妃無語搖頭,最善于交際的了了會小氣?
“就是他小氣。”無憂看不出王妃對惜了了下毒的事,有太多的擔憂。
“你說小氣就是小氣吧。”王妃蹙了蹙眉,竟又開始修剪花枝,對她中的毒竟不再過問。
“他……他對我下毒……”無憂張口結舌。
“下都下了,能有什么辦法?他也不會對你下有性命之憂的毒,來來去去不過是讓你吃些苦頭。如今除了慢慢打聽沙華的下落,也沒有別的辦法。”
王妃白了她一眼,又嘆了一口氣:“還不是你去招惹了他,要不然他會拿赫免令當兒戲么?我會把這事稟報給皇上,赫免牌他只能用一次,以后不敢再這么對你,不過你還是別再去招惹他的好。”
赫免令嗎……無憂暗抽了口冷氣,他有這枚赫免令,以后就算犯了天大的事,也能借這令牌免去一次死罪。
怪不得他敢與興寧定下五年之約,敢說出五年后取她性命的話,到那時無論他是否殺了興寧,都可以留下性命。
眼前浮過惜了了那雙含著淺笑的眼。
他竟用唯一能保住性命的機會換她每個月受一回罪,這得多大的恨……
“娘,別稟了。”
“呃?”王妃有些意外。
“反正也不是要命的毒,想辦法解了就是,不過這件事,我也不想了了知道,沒有回稟。”
王妃想了想:“也好,這事暫時不要對外聲張,過幾日人你師傅要來,看他有什么法子沒有。”
按理能有人想辦法解毒,應該高興,然無憂的心卻是往下一沉。
姨娘所說的那位就是給興寧治臉的神醫,興寧在山中三年,神醫對她近年來的習性是最為熟悉,要想在神醫面前魚目混珠,只怕比在姨娘面前更為困難。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08:26:24
039 不忍心
王妃見她沒精打采,只道是中毒的原因,終于沒忍住問道:“他給你下的什么毒?有些什么癥狀?”
“不知是什么毒,只是說每月初七子時七刻發作一回,發作時痛上一痛,僅此而已。”
王妃松了口氣:“如果只是痛上一痛,你師傅多少能有些辦法,就算解不了,也能幫你減緩些疼痛,也不見得會有多難受忍。”
無憂點了點頭,也不解釋,她是學醫的人,自然知道剔骨之痛除非用大量的麻醉藥,否則哪能緩減得了,不過這些話說出來,也是白白添加姨娘的煩惱,不如自己另想辦法。
“你得遭些罪了。”王妃看了無憂一陣,眼里多少透著些無奈:“不凡今天到城里辦事,我叫他別回去了,今晚宿在你那里。”
無憂微愕,避到婉城,還是避不開啊:“我去叫丫頭收拾客房。”
王妃奇了:“收拾客房做什么?”
“我覺得還是跟他分房合適些。”無憂拈了枝花枝在手中把玩,一片一片的拔上面的樹葉。
“不凡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那個人滑得泥鰍,能惹著她什么?
“那……”王妃越加不解。
“年齡大了,不合適。”
“我信得過不凡,他的為人,絕不會亂來。只要你不胡來,什么事也不會有。”王妃似笑非笑。
一側守著的丫頭低頭悶笑,見無憂眼風飄來,忙強忍著笑,神情有些怪模怪樣。
無憂啞然,興寧這點年紀,就能活出這么個個性,確實是個人才。
抬頭見自己院子里丫頭進來,等向王妃行過禮,才問道:“有什么事嗎?”
“番王的女兒,趙雅郡主求見。”
無憂和王妃對看了一眼,
知道這個人早晚會來尋自己,只是沒想到竟這么直接來了府上。
王妃眉頭皺了皺:“也不知番王怎么想的,放著女兒出來亂來。”頓了下:“她好歹也是個郡主,不能怠慢了,你去看看。不過,如果她是沖著鳳止的事來,你可不許胡來,鳳止入府是勢在必行。”
無憂應了,吩咐丫頭去接著,她自己隨后回去。
她帶著千千,從另一條小路穿行回去,路上被一枝花枝勾了裙子,彎腰解了解,裙擺與花枝絞在一起,花枝又生了倒鉤,一時間竟沒能解開,又不敢硬扯。
千千忙蹲下身幫她小心退出刺入裙料的花刺。
“紇公子。”前方傳來趙雅的聲音。
無憂裙子被勾著,不敢站直身影響千千手上動作,只能抬頭,從花樹縫隙中望去。
果然見不凡正停了下來,往路邊站了站,他身后不遠處,趙雅被一群丫頭擁著。
無憂有些意外,不凡是常樂郡主夫郎的身份,而趙雅同是郡主,公然在這里叫住不凡,可以說是非常不合適,但她居然這么做了。
她和千千的身影被花枝遮去,對面的人也沒發現她們的存在。
不凡神色淡然,也看不出對這事做何想法,只是平視向趙雅,微微一額首算是見過禮:“有事?”
趙雅朝自己的丫頭揮了揮手,將她們退下,見靖王府中的丫頭沒有退開之意,才開了口:“我有點事要問一問紇公子,你們先退一退。”
不管她這么做失不失禮,但她終究是郡主,開了口,丫頭也不能還這么杵著:“我們在前面等郡主。”
趙雅點了點頭,等丫頭走開,才向前走出幾步,在不凡面前方停下:“是覺得我這么做,不合禮節?”
“趙雅郡主有什么話,請問。”不凡雙眸微垂,不答她的問題,擺出的態度卻是再明白不過,這么做確實不合適。
“你知道我想問什么。”
“不凡并不隨意揣摩人心,趙雅郡主的心思,不凡不知,也不想知。”
“你不是不知,是揣著明白,裝糊涂,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們番人,沒有你們這么禮數和顧忌,所以……”趙雅又向不凡靠近一步,微仰起頭,看向不看她的眼:“鳳止的事,我不會放棄。”
“敬請尊便,如果沒有別的事,不凡告辭。”不凡退開一步,略行了個禮,轉身仍是慢慢前行。
趙雅望著他的背影,臉色沉了沉:“就算他不答應做我的夫侍,也不能做常樂的,否則我寧肯毀了他。”
不凡停下,回頭過來,神色間仍然沒有任何變化:“你這么做,不過是枉然。”
“就算是枉然,我也不會放棄。”趙雅眼圈竟微微泛了紅。
不凡幽黑的眸子,仍沒有一絲波瀾,不再停留,繼續前行。
趙雅站在原地,眼角竟有淚光閃過。
“趙雅這是圖什么?難道是為了幫峻珩太子?不惜自己搭進去?而且這和紇公子有什么關系?”千千趴在花枝縫隙中看得眼也不轉。
“這得問趙雅。”無憂睨了千千一眼,趙雅豈能為了一個斷袖太子,大老遠的來嫁個神棍,只怕是另有所圖,目光落在了漫步而行的不凡身上,微抿了唇。
不凡走到分岔路口,眼角余光見無憂彎著腰,正看著蹲在地上折騰的一頭汗的千千,想也沒想,繞了過來。
低頭看了看,和聲道:“讓我來。”
千千瞄了他一眼,自覺的退開。
他自然的占了千千方才的位置,指尖捏了穿過裙料的那根花刺,小心的扳斷。
無憂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他神色怡然,絲毫沒將將與人私會的心虛,好奇心終是占了上風,將過去一直告誡自己的話丟在了腦后:“喂,你剛剛才做了錯事,怎么跟沒事一樣?”
“和趙雅搭話嗎?那也算不上什么錯事。”他頭也不抬,接著掐另一根花刺。
“你要約會女人,也該在府外啊,叫府里丫頭看著,該怎么說。”
他抬頭起來,眼里帶了微笑:“碰上了,說兩句話,也算得上約會?”
“其實……也不算了。”
他又是一笑,低頭繼續手上的工作。
“可是……你知道鳳止的事,不管結果如何,都是我母親的意思,那些話丫頭聽著,如果傳到我娘那兒……你怕是會難做。”
他仍垂著頭,手上微頓:“你是在擔心我?”
無憂心里某根弦動了動,神情微滯,是關心么?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不凡的話音打斷她的思緒,站了起來:“這條小路平時少人走動,花枝難免長得茂密些,穿這樣的裙子,還是不走這條路的好。”
無憂低頭才發現,裙擺已從花枝上取下,正從他掌心中滑落,懵懵了點了點頭,望進他的眼:“你今晚住這里?”
“嗯。”他不避開她的視線。
無憂無意識的又點了點頭:“我叫人給你備房間嗎?”
“好。”他退開一步:“我買了你喜歡吃的水晶小籠包,叫千千送去廚房,叫他們蒸了給你吃。”
無憂這時才看見他還帶著一個小盒子,看包裝正是婉城‘千香樓’的水晶小籠包。
胸口莫名的有股暖流淌過,她還是宮里的常樂公主時,最愛的就是婉城‘千香樓’的水晶小籠包。不過那時候,這東西對她而言,完全是奢侈品,只有姨娘從婉城去京里看她,而且還得是冬天,東西不會輕易變質的季節,她才有幸吃上一次。
正因為難得,這東西對她而言就更為向往,不時的盼著冬天,盼著姨娘能來看她。
回來后,一直忙著應對更換了身份后的人際之事,這水晶小籠包的事卻是一次也沒想起過。
多年來記憶猶新的美味,仿佛回到唇齒之間,唇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
難道興寧也喜歡這東西嗎?
突然間,無憂竟很想見見興寧,她們有太多的相似,相似的甚至有些幻覺,自己和興寧如同一體。
不凡將小盒子遞給千千:“我去王爺那邊,陪王爺下兩盤棋。”
“好。”
無憂看著他順著小路走了下去,微風輕拂他白袍下擺,修長的背影平添出一些蕭傷。
回轉身朝著前方望了望,花枝后露出她寢屋的檐上圖騰。
輕咬了唇,他分明是徑直朝著她那里去的,因為她的一句話,才臨時去了王爺那里,不著痕跡給她時間另外給他安排住處。
再想方才姨娘所說的話,他留宿王府中,并沒另外安置過,府中上下也是習慣了這樣的,所以他過來,并沒有另外的動靜。
這時突然向他提起另外安置,分明是擠兌和排斥于他。
下人們看在眼里,背后不知如何的議論他。
他處事得體的讓人不會有任何一點難堪,可是他在做這些時,自己心里可有覺得難受,感到委屈?
握了握袖中的手,分不清這具身體到底是興寧的,還是自己的,不管是誰的,這身份是興寧的卻是雷打不動的事實。
自己不過是一個占人身份的外來人,怎么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心,將別人迫入難堪處境?
無憂想到這里,驀然回轉身,朝不凡叫道:“別去的太久,別誤了晚膳的時間,我等你一起吃水晶包子。”
他停了下來,隔了片刻,才轉過身來,一如既往的溫雅柔和:“好,兩局就過來。”
☆☆☆☆☆☆☆☆☆☆
目前出場的男主有不凡、開心、了了、寧墨、鳳止,大家對哪些男主感興趣?
書評也是作者的動力,希望大家多發評說說自己的想法。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08:26:50
040 周旋
無憂見他答應,不知為何,竟長松了口氣,笑了笑,轉身繞出小道,朝著花廳方向走去。
千千小心捧著裝著水晶包子的小盒子:“我去廚房。”
無憂“嗯”了一聲:“叫他們小心點蒸,火候拿得合適些,別蒸破了皮,里面湯汁沒了,味道可就差了許多。”人家好心買來,雖然是為了興寧才買,但自己總算沾光得了口福,總要小心對付才好。
千千應了,又問:“給公子安排哪間客房?”
無憂站住:“你叫人在我房里加多床干凈被子,一定要全新的。”
望了望前方淌過的溪水,象泉水一樣干凈的人,怕是受不得人家用過的東西。
和冥王能同一屋檐下十八年,與他又有何不可?
想是這么想,但她六歲就跟著冥王,冥王對她而言,就如同家人,可是她怎么也沒辦法將不凡僅看成家人。
舔了舔唇,耳根卻微微的發熱,瞅了杵在那兒的千千一眼:“還不快去?”
千千怔了一怔,明白過來,跑著走開了。
···
無憂邁進花廳,丫頭們向她屈膝行禮,齊喚:“郡主。”
趙雅正端了茶盅湊到嘴邊,驀然見了她,怔了怔,一臉迷惑:“你是常樂?”
無憂慢慢踱到她旁邊位置坐下,微微一笑:“聽說你來了婉城,本該投貼相邀,只是一直瑣事纏身,未能得空,實在是無憂怠慢了。”
趙雅兩眼只盯著無憂的臉,只等客套過場過了,迫不及待的問道:“你的臉?”
無憂摸了摸臉:“以前就是這模樣,只是出麻疹時結下一些結痂,最近才完全落去。”
“這樣啊。”趙雅失望之色難掩。
無憂接過丫頭遞來的茶盅,雙手握在掌中,低頭吹茶葉,只當沒看見她眼中之色。
趙雅只道常樂臭名遠揚,人長得又丑,哪知這一見,與傳聞天地之別。
之前的信心滿滿,剎時支離,坐了一陣,也不見無憂問她前來的目的,越加沉不住氣,定了定神,握緊手中茶盅:“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無憂朝左右使了個眼色,退去廳堂中服侍的丫頭,趙雅的丫頭也跟著退了出去。
左右無人,趙雅開門見山的問道:“聽說你要招鳳止入府?”
無憂笑了笑,眼角微斜,睨看向趙雅:“為鳳止的事而來?”
“是。”趙雅看她比自己還小幾歲,也不再繞圈子:“我來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助我招了鳳止。”
“這件事,是我母親的意思,我做不了主。”
無憂面無表情,只是看著手中沉黃的茶水,如果趙雅昨天來找她,她一定毫不猶豫的答應,然這時……她倒不是非要招鳳止入府,只是有些事,必須弄明白。
巫仙鳳止,冥王鳳止,名字相同也罷了,竟連相貌都會相同,當真是巧合?
可是如果不是巧合,冥王就是巫仙,又有更多的說不通。
冥王是冥界的人,與她一起生活了十八年;而巫仙鳳止卻是神巫的徒弟,一直生活在這世上,這如何解釋?
與巫仙鳳止見面時是下午陽光正強的時候,整整一個下午,卻行動自如,并沒有不適。
如果換成不能多見陽光的冥王而言,早曬得如沙灘上的死魚,動彈不得。
再說冥王送她回來時,說的明明白白,再不能幫她,又如何出現在這里。
然不管如何,她得弄明白這個神棍的來歷,與冥王是否有所牽連,或許當真是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
“那你的意思呢?”趙雅抬起頭,直看向無憂。
“嫁娶之事,均由父母做主,就連我現在的夫侍,均是皇上和爹娘的意思,豈能有我的什么意思?”無憂將這件事盡數推到家長身上,以后趙雅要為這件事糾纏也尋不到她的頭上。
“那你為何非要得鳳止不可?”姨娘想她得鳳止,是為了續命,那趙雅圖的是什么?難不成也是想要鳳止的那口陽氣?
“我們番人慣來崇拜奇人異士,你不會不知道巫仙鳳止,是個了不得的秘術士,而且品性長相也與我登對,我愛慕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無憂不得不承認番人的性子直率許多,愛慕的話隨意出口,臉也不紅,與二十一世紀的小姑娘倒是有得一拼,然她看不出趙雅說到‘愛慕’二字時,神情中當真有愛慕之意。
“這件事,我確實愛莫能助,讓你白跑一趟。”如果她不知道姨娘非要鳳止入府的原因,倒也樂得賣這個人情,然既然知道,還貿然不顧興寧的性命,逆著姨娘的意思,那是自尋死路。
按理事情到了這一步,這件事,也就該結了,不料趙雅竟突然一笑,放下茶盅:“如此看來,傳聞是真的。”
“什么傳聞?”
“如果沒有鳳止,你只能活到十五。”趙雅話出了口,眼定定的看著無憂,看她如何反應。
“這么說,你來這一趟,并非是想我助你得鳳止,而是來求證這個傳聞的真假?”一個念頭閃過,無憂赫然一驚,重新打量趙雅。
“只是隨口問問。”趙雅避開無憂的審視,揭了茶盅蓋,慢慢的飲,好象剛才那句話當真只是無心的一句話。
無憂看了她一陣,驀然半真半戲謔的打趣:“你愛的是不凡?”
趙雅的手一抖,茶水潑出,濕了手,扯出一個有些牽強的笑:“怎么可能?”
無憂斜瞥了眼她手指上的水漬,淡淡一笑:“如果你喜歡他,更應該希望我招了鳳止才對,如果鳳止進了我府中,得了我的心,我自然就疏離不凡,對于喜歡他的人,應該是好事。”
“但我想要的是鳳止,而不是不凡。”趙雅眼里閃過一抹警惕。
無憂不理會趙雅的反應,徑直道:“不凡溫文如玉,相貌如同人間仙人,非他人所能比,自是很討姑娘們喜歡,你愛慕他,也不足為奇。再說他學識淵博,聽說這三年在軍中,給我的兄長如虎添翼,從而讓峻珩太子撈了不少功勛。一心想扶持二皇子的番王定然十分不高興。所以不凡這樣的人,要么攬為己用,要么殺之。但我相信,按番王的想法,更想得他。只不過不凡是我的夫郎,又是我父王的親信,得他殺他都不容易。”
無憂第說一句,趙雅唇邊的笑意就僵上一分,到了后來,那張嬌美的面龐上已經緊緊崩住,無憂笑盈盈的瞅著她:“如果我死了,不凡不就自由了,你不就更有機可乘?殺他,得他,都容易許多,番王自然樂意你跑這一趟。”
爭奪鳳止,表面看來是小兒女的情愛之爭,背后只怕不會這么簡單。
趙雅臉色一變,沉下臉,猛然站起身:
“你胡說什么?不凡和你的兄長助著太子立下戰功,不也是為了北齊的國泰民安。你父親和我父親同為北齊的王,我父親也巴不得北齊好,豈能有你說的那意思。再說你我同為郡主,你口口聲聲說拿著一個夫侍來羞辱于我,難道這就是靖王府的待客之道?”
她拿出禮數和身份說事,無憂也沉下臉,
“你想必也聽說過,我自小隨著不凡長大,他對我而言是夫,也是兄長,我對他自是不同于別人。那日在街上見著姐姐那般對他,才會生出這樣的心思。我又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想什么就說什么,如果你當真對他沒那個意思,我在這里給你賠不是。”
無憂忙站了起來,親自端了茶壺為趙雅斟了杯茶,茶是斟了,臉色卻并不多好看。
番人雖然男女之間雖然沒有那么多禮節約束,但并不是不重身份地位,鳳止怎么說也只是一個神棍,番王如果不是另有所圖,豈能由著女兒這么胡來,然而畢竟只是她捕風捉影的一種直覺,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將方才的那一席話推到那日在街上撞見趙雅對不凡的曖昧舉動上。
趙雅微微一怔,重新打量她,果然眉眼間有些熟悉,再想那日洪凌和不凡的舉動,暗自吃了一驚,“你……你就是那天那個小姑娘。”怎么就沒想到是她。
有那天的事在先,氣焰頓時矮了下來,重新坐下:“你誤會了,我在婉城認得的人實在有限,他算是一個,我尋他本是想請他助我招攬鳳止的事。”
“他同意了?”
“他拒絕了。”
無憂在她眼底深處捕捉到一閃而逝的惱意,不經意的笑了笑。
二人各懷心事的坐了一陣,也就散了。
無憂踱出花廳,偏頭看著一側花枝,又垂頭看向自己裙擺,唇角微勾,低念了聲“不凡”二字,這個人當真注定不會平凡,興寧得他為夫,可真是福氣……
如果子言尚在,會不會也如他對興寧這般對她。
唇邊笑意慢慢淡褪,子言……你一定活著……
抬頭間,一襲白色身影正朝這邊走來,忙收斂紛亂的思緒,笑笑然的依花而立:“誰贏了?”
“一勝一負。”他在她面前站定,低頭看過她迎著晚霞,如春花般的笑臉,明媚的眸子后卻有一抹還沒去盡的殘留失落:“方才在想什么,那么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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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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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27:29
041 另有居心
無憂背了手,轉過身,領先朝寢屋方向走:“趙雅是來確認,我是不是只能活到十五的那個傳聞。”他這么聰明,自然能猜到趙雅前來的目的。
“然后呢?”他跟隨在她身后,慢慢走著。
“她自然是得到了想知道的結果。”無憂回頭朝他一笑:“看來這本來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瞞著我一人,是嗎?”
“王妃也是為你好。”到了這時,他也不必再瞞她:“再然后呢?”
“再然后……”無憂驀然深看了他一眼,回頭接著走自己的路:“再然后,也讓她知道,我對與鳳止的婚事也是勢在必行。”
“你做得很好。”他上前一步,與她并肩而行:“你能這樣,王妃也可以放心了。”
“那你呢?是否也可以安心了?”無憂只看前方,并不看他。
“是。”他微垂著頭,看著前方路中間躺著的一顆小石子。
無憂唇邊扯了個笑,抬腳踢飛那顆小石子。
“無憂。”
“嗯?”
“你長大了。”
“呃?”無憂側了臉,抬頭向他看去。
他只是望著前方,微微笑了一笑,神色間卻是淡淡的,不再說什么。
無憂竟有片刻間的恍惚,他更象興寧的兄長,而不是夫君。對興寧更象一種責任,而不是夫妻之間的愛戀。
他淡得如同清風中的那縷梅香,真不知什么樣子的女子,才能得到他這么樣一個人的真心。
更不知興寧對他,又是何種心思,如果存著的是男女之情,或許該是她的不幸。
···
無憂含著水晶小籠包小心的咬了一口,任里面濃香的湯汁流入口中,愜意的瞇上了眼,和記憶中一樣的好吃。
接連三個包子下了肚,才發現不凡只是含笑看著她吃,自己卻并不動筷子。
抓了他面前的筷子塞到他手中,又挾了一個小籠包到他碗中:“趁熱,涼了可就沒這么香了。”
“你喜歡,就多吃些。”不凡仍看著她,并不動筷子,眼里柔意又深了一些。
“你不陪我,我也不吃了。”無憂扁了嘴,放下筷子,固執的迫他一起享用。
他平看著她,眼里笑意有一瞬的微滯,然那抹異樣神情,只是一閃而逝,無憂想再看真些,他已垂下眼,去挾碗中水晶包,神色間看不出有絲毫異樣,仿佛剛才的那一瞬變化,只是她的幻覺。
無憂把與鳳止相親的事搞砸了,還沒想到該怎么交待,看著他吃完那個水晶包,不見他再有說點什么的意思,索性悶了頭吃自己的飯,打算將這事暫時含混過去。
有不凡帶來的水晶小籠包,這餐飯可以說是無憂回來后吃得最舒暢的一餐飯。
如果按著她到二十一世紀的時間來算,懷念這水晶包子,已有十八年之久,又怎么舍得浪費掉一個。
就她來說,只要這些包子,這一餐就已經足夠,偏偏他說她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能挑食,又迫著她每樣菜都吃下一些。
不知不覺中,竟比平日多吃了許多東西。
塞下最后一個水晶小籠包,最終導致撐得一動也不想再動,舒服得想一頭栽到里間大床上,就此美美的睡上一覺,托腮看著對面正放下碗筷的不凡,突然覺得需要充當興寧的日子,有他共存并不象想象中那么糟糕……這是不是就叫做:吃人嘴短。
無憂好不容易等到他喚了下人進來收拾殘局,伸了個懶腰,正想往里間轉,被他一把拽住:“出去走走。”
“不去了,困了。”無憂打了個哈欠,來來去去的折騰了一天,又塞了一肚子的包子,實在困乏。
“吃這么多,存了食可不好。”他不由分說的,拖著她往門外走。
無憂掙了掙,沒能掙脫,郁悶的癟了嘴:“我的夫君都沒你管的多。”
他回頭施施然的看來,笑了:“你哪個夫君。”
無憂這才醒起失言,她只有一個駙馬子言,而興寧卻有一堆的夫君,而眼前這位還是眾夫君中的一位,忙更正道:“你聽錯了,我是說我娘都沒你管的多。”
他自然知道自己并沒聽錯,卻也不與她爭辯:“王妃沒我這么得閑罷了。”
“你平時不是很忙的嗎?”無憂被他直拽出了院子,塘風一吹,清清涼涼,疲意竟去了幾分。
“到了這里就是閑人一個。”他放開她的手,慢慢走在她身側:“無憂。”
“恩。”
“后日婉城商會,有汗國的訓獸班子前來,聽說一路表演過來,很受人歡迎,你反正也是閑著,不如和鳳止一起去玩玩?”他轉臉過來,輕睨了她一眼,便將視線轉開,看向前方。
“怎么感覺,你比我娘更想將他塞給我?”
“王妃的意思,誰敢違?我不過是奉命行事。”
“說是奉命,倒更象是你巴不得快些將我打包處理。”
他飛快的掃了她一眼,躊躇片刻,試著問道:“鳳止……不合你的心意嗎?”
“鳳止么……”無憂眼前浮過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對這么一張從六歲就看著,看了十八年,沒一點變化的臉,能生出什么感覺?“你什么時候認識他的?”
“八年前。”
八年前,無憂心里猛的一抽緊,“你怎么認識他的?”
“那時我受了點傷……”
無憂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怎么傷的?”
“房子意外塌了,被房梁壓的,怎么?”他的視線落在幾乎掐進他手臂中的小手上。
無憂眸子閃了一閃:“那后來呢?”
“后來我義父將我送去神醫那里,恰好南極巫神帶著徒弟鳳止前來山中小住,鳳止充當藥童,日日幫我熬煮湯藥,大家都是小孩子,又年紀相仿,漸漸的也就有了話說,就這么認識了。”
無憂心里騰起的那點希望剎時間滅得渣都不剩,不是被火燒傷,也不是姨娘所救啊,而且這個鳳止那時還是孩子,并不是已然成年的半神半魔。
低下頭才看見自己緊箍著他的手臂,忙松開手:“原來你還有義父。”
不凡笑了:“我為何不能有義父?”
“也是。”無憂也笑,他又不是草木,有些人情關系,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再說如果不是有些特別的關系,也不能在興寧這兒得了個二夫之位。
“你義父是誰?”
“他老人家本是歸隱之人,又已離世,不提的好。”
“對不住了,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傷心事。”
“不防事。”他口中說不防,神色間卻是微微一黯。
無憂順手折了枝柳條,沿路劃著身側水面,激起一道道水波:“這么說鳳止一直在這世上,不曾離開?”
不凡啞然失笑:“他好好的,能去哪里?”
無憂一愕,才反應過來,在他們看來,只有死了才會去另一個世界,那就是陰間。
象自己這樣,死了卻去到另一個世紀,由冥王撫養長大,再重新回來。
無論電視里的鬼片,還是小說里的靈異故事,如果小孩死了,就會變成小鬼,變成小鬼后,便永遠都只是小鬼。
可是她死了,雖然沒變成小鬼,卻變成了活死人,而且還是個可以成長的活死人,由此可見,不管是電視里演的,還是書里寫的那些東西,也是人幻想出來的,做不得事實依據。
再就是明明在二十一世紀活了十八年,可是回來后,卻只過了八年,仿佛二十一世紀和這里是并存的,只是二十一紀的日子比這里過得更快些。
這些東西不管說給誰聽,人家都會認為她不是腦子有病,就是患了狂想癥。
“我的意思是說,他這些年一直跟在他師傅身邊學本事,不曾去過別處嗎?”
“他自從隨師傅探望神醫那次回去后,第二次出山,便是三年前到府中接你那回。除此外,不曾聽說過他出過山。”
無憂用柳條打散塘中聚成堆的錦鯉,如此看來此鳳止果然非頗鳳止,對鳳止已然失去了興趣:“你真想讓鳳止入府?”
他輕點了點頭:“最近南朝又蠢蠢欲動,過些日子,怕是又有大仗要打,王爺的意思,仍叫我回軍中。我希望不在府中的時候,有人能陪著你。我與他還算有些交情,對他多少有些了解,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又要去湘陽?”無憂攪動著塘水的柳枝驀然停住,在二十一世紀時,雖然沒奢望能再見子言,但以前的事,她卻時常一件件翻出來反復品味,品得多了,便覺得子言和南朝有脫不去的關系,甚至懷疑過他會不會是北齊廢后帶回南朝途中遇害的某個兒子,但時間又對不上,齊后遇害時,他已經是她的駙馬。
“這倒未必,你最近才從山里出來,或許不知道湘陽割給了番王管轄,等番王的人到了,你哥哥們就會撤回婉城,所以湘陽是不必再去。”
無憂冷笑,番王由趙雅任性胡為,前來婉城向鳳止遞交婚書,果然是另的居心:“番王不是扶持著二皇子,他們兵精馬壯,退去南朝的進攻,正是大功一件。既然哥哥們都撤回來了,要打也該由番王去打,你踩這淌渾水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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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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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27:57
042 一句戲言
不凡笑了:“打勝仗并不是攬功績的唯一辦法,如果湘陽得以太平,他才是大功一件。城鎮接替是最薄弱的時候,但正因為薄弱,所以會更加用心的防守。番王向齊皇請兵,加強對湘陽的守衛,齊皇為了得番人的民心,自然準奏。所以除了番外的人馬外,齊皇命二皇子帶三萬精兵親自前往湘陽,所以看似薄弱,其實更為難攻。南皇不傻,豈能會這時候去與番王硬碰硬。”
“番王這么做,根本是把與南朝的戰線往婉城引,婉城是商業重地,以前靠著湘陽固守,這一來……”無憂吃了一驚,這根本是番王借機會利用南皇兵馬來削弱靖王的勢力,從而提升自己。
“王爺長年駐守婉城,要攻下婉城卻也不容易,要不然齊皇也不敢輕易將湘陽給了番王,不過亂一陣子是在所難免。這些事本不該告訴你,不過你身為靖王府的郡主,知道些,萬一有什么事,也有心理準備。”
不凡看著無憂驚詫的模樣,云淡風輕的笑了,好象這一場戰爭只不過是捉幾個偷東西的小賊那么簡單。
“其實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過王爺的意思,要我一同留守婉城,我也不能違,所以以后回府的時間怕是會少。”
他以后少在府中,對無憂來說,是好事,然而想到郡主府中亂哄哄的一堆人,幾句話不對,還惹了每月初七的剔骨之痛,又倍感頭痛。
在塘邊立了一陣,夜幕降下,她才隨他一起回走。
無憂推開門,才發現不凡仍站在臺階下,并沒跟上來,正側了頭望向一側廂房,臉上不由的微微發燙:“丫頭沒空,所以沒給你收拾廂房。”
不凡掃了眼蹲在一角廊下逗貓兒的兩個小丫頭,丫頭沒空?
似笑非笑的向無憂望來。
無憂隨著他收回視線,臉越加的燙,干咳了一聲,“我叫丫頭給你備水。”
“不必了,我去隔壁。”他低聲阻止。
無憂一愣之后,窘得恨不得將他一腳踹出院子,感情之前對他的歉疚,全是自己的一廂情愿,而他本人對這些根本無所謂。
抬腿邁進門檻,沉下臉:“真沒給你另備房間,只加了床被子,你不樂意,睡臺階好了。”
他眼角溢出一絲忍笑:“我只是去隔壁沐浴,這也不許,難道郡主是想與共浴?”
無憂‘騰’的一下,臉上象著了火,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如墨畫的眉眼,明明溫文而雅,暖玉一般的人,說出的話,怎么就這么氣人,比剛才更想一腳將他踹出去后再加一腳,將他有多遠,踹多遠,口中卻是不肯示弱。
“換洗衣衫都沒有帶,洗了也白洗,不洗也罷了,晚上睡地板。”
“書房備有衣裳,是否可以免了地板之災,分上半邊床?”他明明是想笑的,卻是一本正經的神情。
無憂險些一口血噴了出來,面如涂血,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扭身往里急逃,門檻外的腳抬得低了些,勾得一個踉蹌,不凡立在臺階之下,正要搶上來扶,她已先行穩住身形,逃竄開了。
不凡終于沒能忍下眼里的笑意,抬手以袖遮了唇,低低悶笑。
笑意化開,卻在唇邊僵住,隨后慢慢褪去,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么可以對她說出這等沒有分寸的玩笑話。
這樣的自己,讓他感到陌生,漫吸了口氣,眼里竟閃過一絲無措,垂下手,轉身朝隔壁書房而去。
無憂徑直奔到里間,見床上果然多堆了床全新的被子,越加不自在,小聲嘀咕:“今晚就要你睡地板。”抱了被子就要往地上擲。
“真是可惡到了極點。”將被子舉了半天,最終是丟回床上,沖外面嚷道:“備水。”
沐浴出來,不凡已經在房中,手中捏了卷手冊,斜依在一角的香妃榻上用心閱讀,對她進來,也不搭理,浴后的眸子在燭光下,越加的沉黑,然神情淡漠,與方才判若兩人。
她為他備下的那床被子團成一團,靠在他身后。
無憂見他看得入神,放輕腳步,自行上了床,側身朝里而睡。
直到這時,他的眼風方朝著她飄來,落在她的耳根處的一縷秀發上,那縷秀發下隱著小小的朱砂紅痣,良久才視線才挪開重看向手中書卷,字跡入了眼,卻上不了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無憂赫然驚醒,朦朧中感到房中火燭已熄,香妃榻上一陣輕微翻覆,轉過身睜眼看去,黑暗中能看見床幔已落,透過半透明的床幔,隱約看見香妃榻上睡臥的人影,而身邊卻是空空蕩蕩。
無憂暗松了口氣,雖然與他也算有過同床共枕的經歷,但終究是不習慣與別人的夫郎共用一張床。
第二天醒來,揭開床幔,向香妃榻上望去,已是人去榻空,就連昨夜給他備下的錦被也不見蹤影。
“紇公子五更天便已經離府。”千千湊了上來,遞了衣裳給她,兩眼在無憂臉上滴溜溜的亂轉,嘴里分明還另外含著話,就等著無憂開口相問。
無憂瞥了她一眼,這丫頭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眉頭蹙了蹙,什么也不問,伸手將手臂伸入千千撐開的衣裳,走向屏風后洗漱。
千千跟在無憂身后,終究是沒忍住,遞了漱口水給無憂,又湊近些:“聽說以前紇公子在府中留宿,雖然沒另備廂房,卻也是不與郡主同床,都是睡的那張軟榻。”
無憂微微一愣,感情昨天他說分半張床,根本就是玩笑之言,他那樣的人,居然也會開玩笑,倒讓她有些意外,接過千千遞來的水瓢,含水漱口。
千千瞅著無憂耳根,后者的淡定讓她更感到好奇:“以前郡主丑,紇公子不愿與丑女臉對臉的睡在一處,也是在情在理。可是現在郡主明明美過春花,連同為女人的我,每次看著,都忍不住多看幾眼,可是紇公子卻不為所動,仍睡那張榻,難道他也是不能人道,或者根本是好男不好女?”
無憂險些將一口水噴了出去,耳邊隱約響起,不凡低沉輕柔的聲音……你知道我不嫌……
陰森森的向千千睨去:“千千……”
“在,奴婢在。”千千看著無憂的森森笑意忙住了嘴。
“你為了多掙些八卦,填充你那所謂的野史,以后回去能多撈幾個小錢,竟將我也繞進去,你的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
“奴……奴婢哪能有這意思……”千千嚇得退開一步,雙手亂搖,見無憂一瞪眼,忙改了口,悶悶道:“奴婢不敢了。”
無憂也不追究:“我叫你打聽的事,打聽得如何了?”
“全打聽好了。”千千偷伸了伸舌頭,這小姑娘分明是跟自己一同跌下來的,但無形中竟帶著一股無形的懾人之氣,好象天生就是郡主,公主一流。
“那個人是做什么的?”
“是收糞的,叫馬蛋,每天穿街走巷,婉城的人,幾乎沒有不認得他。他爹娘死的早,沒人張羅,加上人長得丑,三十歲也沒能娶上媳婦,直到前不久,花樓一個跑堂的尋到他,說有個花娘年紀大了再接不上客,只要花上一百兩銀子,就能贖了她當老婆,不過有一個條件,就是得那花娘點頭。跑堂又說他與花娘情同姐弟,也想她找到個好歸宿,所以看上了收糞的老實,如果收糞的有這個心,他就去牽這紅線。收糞的自是認為天上掉了餡餅,二話不說,取了銀子給跑堂的,還另給了五兩銀子做酬謝。當天下午跑堂的真領了那花娘來,沒想到那女人嫌他臭,一夜沒睡。第二天天沒亮,就卷著錢跑了。收糞的慌了神,忙去找花樓尋跑堂的,才知道是那花娘懷了跑堂的種,照著規矩,兩人都要受罰,但跑堂的愿意花五十兩銀子把花娘贖了,再接不上客的花娘,已經沒有用處,有人肯贖,自然是一拍即合,讓二人交了銀子,收拾著打發出去了。收糞的聽完,才知道自己受騙上當,如今落了個人財兩空。他放下了話,除了殺人放火,只要給錢,什么都肯做,說是要掙錢將那兩個狗男女挖出來。”
“他現在人在哪兒?”無憂雙眸閃了閃,那天和千千在那家花樓對面賣春gong,看見這個人臭哄哄的被人從花樓丟出來,卻不肯走,在門外又蹦又跳的鬧了許久,最后又被人按著打了一頓,才算灰溜溜的走了。
當時千千還打趣這個人不洗洗就去叫姑娘,不被人丟出來才叫稀奇。
無憂卻另有看法,想著這里面另有文章,不過世間的是是非非太多,也無心理會,沒想到竟派上用場。
“就住在南城城角的那個小胡同里。”千千很佩服無憂能一邊聽收糞人的故事,一邊用早膳,絲毫不影響食欲:“郡主打聽這個做什么?難道是想給他打打抱不平,助他尋到那對狗男女?”
“確實有這個意思。”無憂放下筷子,吩咐千千收拾收拾,仍扮成村姑的模樣,出府朝著南城城角的小胡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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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28:31
043 半夜交易
天已黑盡,桃林里攏著靡靡薄霧,風拂過,樹影輕搖,月光透過樹梢,落下銀光點點,轉眼便又碎去了。
無憂從頭到腳包在黑色夜行服內,如貓兒般在夜色中穿行,直到進了桃樹林中一棵大樹下,才停了下來,背對著樹桿剛剛站穩。
一個黑影從頭頂掠過,鬼魅般落在面前,與她貼身而立。
無憂明知來人是誰,也明知他一定會來,但她剛剛站定,他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面前,仍不由自主驚的后退一步,后背抵了身后樹桿,無處可退,才微蹙了秀眉,仰了頭看向身前與夜色幾乎融于一體的黑衣人。
還沒等她看清,他已欺身而上,手臂撐了她耳邊樹桿,于黑暗中鎖了她的眼,埋頭下來,一點點向她靠近,直到彼此只看得見對方的眼,再看不清別處,方停下,漫聲道:“你很準時。”
無憂的頭竭力后仰,后腦在樹桿上抵得發痛,卻拉不開與他的距離,背光中看不清他眼中神色:“為了三百金珠,當然得準時些,錢帶了嗎?”
“玉佩帶了嗎?”
無憂將玉佩扣在手心中:“你先給錢。”
他低笑一聲,掏出一個錢袋,在她耳邊晃了晃:“聽見了吧,三百金珠,一個不少。”
在無憂伸手去拿他手中錢袋之際,將手臂一抬,舉高來,懸在她手夠不到的地方:“玉呢?”
無憂將手中玉佩在他眼前一晃,也不管他看沒看清,又一把捏住。
在金珠沒到手之前,玉佩說什么也不能交到他手中,這個人身手實在太快,快得讓她無法把握,如果他拿了玉佩立馬走人,她根本奈何不了他。
踮起腳,手追著他手中錢袋,沒留意到隨著她的動作,身體離他越加的近。
仰著頭,鼻尖幾乎擦了他的面頰,溫熱的呼吸透過黑色面罩,輕拂著他的下巴。
他面罩下的肌膚絲絲的癢,陣陣的熱,象是有柔風從他心尖上搔過,在得知她是常樂身邊的人時的嫌惡隨之被拋之腦后。
心臟剎時猛的提起,感到手中錢袋往下一沉,忙緊捏住袋口,阻止被她奪去:“如果常樂知道你偷了這玉佩出來換錢,會怎么對你?”
“不知道。”無憂舔了舔微干的唇,興寧應該更介意,她占用這個身份與不凡同床共枕:“或許剁成肉塊?”
“你膽子可真大,敢在她眼皮下干這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冒些險,怎么能得你這三百金珠。”無憂拽了拽錢袋,沒能拽下來,又不敢硬搶,怕搶破了錢袋,金珠撒到地上,黑燈瞎火的,可就沒得拾了。
他‘哧’的一聲笑:“你要這么錢做什么?”
“與你無關。”無憂雖然看不清他的眼,卻能感到他眸子里閃爍的光澤,想著他那夜的可惡舉止,心里開始皺巴皺巴的,盡量退后些,與他能有多遠,離多遠,然被他囚在手臂中,又哪里拉得開距離,頭皮開始發麻,只想快些結束這場交易:“給錢啊。”
“玉佩,你還沒給我呢。”他聲音里帶著戲謔。
無憂將握在掌心里的玉佩往他手中一塞,在他分心看玉佩的時候,往上一跳,奪了錢袋,緊緊握住,防他再搶回去:“夠不夠三百金珠?”
他撇了臉:“你不信,可以不要,金珠還我。”作勢伸手要搶她手中錢袋。
“我沒說不要。”無憂將身體緊靠向身后樹桿,壓住藏向身后的錢袋,到手的錢,哪能再還他?
他指腹在玉佩圖紋上撫過,玉佩上還帶著她的體溫:“這玉是不是峻珩帶來的那塊。”
一陣風吹開頭頂樹葉,月光透過拂開的樹葉,落在他僅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上。
在這一剎間,無憂看見他眼里閃過一抹失望:“你不信可以不要。”話是這么說,卻將藏到身后的錢袋捏得更緊。
他沉默了下來,無憂緊張的將錢袋捏了又捏,真怕他說不要了,這些金珠就得泡了湯,小聲問道:“你是銀狐?”
“嗯,想捉拿我去換賞金?”他扯出一個滿不在乎的聲音。
“沒……我沒這個意思。”無憂已然感到,這塊玉不是他想要的。
在姨娘口中得知,他并不竊財,所以他成為天下最窮的大賊也可以理解,那么三百金珠對他而言不是小數。
而這塊玉,如果不是他所要的,也無法出手倒賣換成錢,更不可能拿出來用,也就是說他拿了三百金珠買了個沒用的東西。
雖然在做這筆交易前,他就料到有這風險,這筆買賣也是你情我愿,并非她詐騙,但真是這樣的結果,無憂仍有些于心不忍:“那玉……真的是那塊,我沒騙你。”
他點了點頭,退開一步:“我信,你走吧。”
無憂長松口氣,向他攤開手掌:“筆,還我。”
他哧的一聲:“你可真吝嗇得緊,才得了三百金珠,一支破筆也不肯落下。”
“你把那支筆還我,我另給你買上十支八支。”
無憂白了他一眼,那支筆如果是她的,有這三百金珠,就是再送他一百支也是無防,但那支筆是千千的,千千這幾天正發瘋的到處找,她本想著不過是支小炭筆,另買一支給她便是,千千卻說那支筆對她很重要,說什么也不能丟。
這幾天看著千千著急,又不能說出這支筆被他拿了去,心里也不好受,只指望著今天見了他,將這筆要回去還她,了去這樁心事。
“丟了。”他漫不經心的轉身要走。
無憂急了,拽住他的衣裳:“我知道你沒丟的,那筆真的很重要,還我吧。”
他轉臉過來,就著月光,看著她閃爍的眸子里,盡是焦急,挑了眉,戲謔問道:“說說看,怎么個重要法?如果當真重要,沒準我能給你尋回來。”
無憂恨不得給他兩巴掌:“那筆不是我的,是別人的。”
“情郎的?”他語調中的玩味更濃。
無憂只求能拿回那筆,至于是什么理由卻是不重要,眼巴巴的將他瞅著,點了點頭,情郎就情郎吧,還來就好。
他沒來由的一陣心煩:“丟了。”
無憂于斑斕月影中定定的看著他的眼,咬了咬唇,將心一定,把手中裝著金珠的錢袋塞還到他懷中:“錢還你,這筆買賣,我不做了,把筆還我。”
她不能為了這些錢,讓千千搭上心愛之物。
他微微一愣,立在原地,對上她焦急的眼:“那筆對你來說,就這么重要?”
無憂點了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想珍惜的,如果那時子言給她留下點什么,她也一定會好好珍惜,可惜他什么也沒給自己留下,她連想珍惜的東西都沒有,每次思念他的時候,如果手中能攥著點什么,或許心里也會踏實些,可惜有的只是腦子中的那點飄忽記憶,這是她十幾年來的遺憾。
在她看著千千著急的時候,甚至有些羨慕,羨慕能有讓她著急的東西。
他凝視著她的眼,神色微黯,眼里戲謔盡去。
隨著他的沉默,雖然只是很短的時間,無憂卻象是過了很長時間,長得讓她幾乎要沉不住氣。
直到他伸手入懷,掏了那只小炭筆出來,連著那袋金珠一起遞還給她。
她崩著的神經頓時松了下來,長吁了口氣,先小心的將那支小炭筆握住,收入懷中,才伸手接過錢袋。
他眸子殘余的那點暖意也瞬間冷去,覺得吹在身上的風也是冷的,直冷進心坎,由里及外的冷。
看著她轉身離開,握著玉佩的手,攥成拳,用力一握,慢慢攤開手掌,掌中玉佩已化成粉沫隨風散去。
正要閃身離去,突然聽見前方傳來‘哎呀’一聲低呼,接著是一聲痛苦的悶哼。
一頓之下,調頭朝聲音傳來處急躍而去。
月光下隱約能看見前面不處遠,有一個獵戶用于捕捉獵物所挖的深坑,深坑中傳來極沉的悶聲呻吟。
這林中沒有猛獸,偶爾能見的也不過是些野鹿,山豬。
對這一類獵物,獵戶基本都會采用活捉的方式,所以所挖的陷阱大多較深,但坑下并無殺傷性的尖竹一類,掉下去的人,自不會有性命之憂,但無防備下跌進去,是否會傷到手腳就很難說了。
銀狐不及多想,直撲過去,在坑邊蹲下身查看。
林中只得從樹葉縫隙中漏下的月光,光線本來就暗,淺淺的鋪過洞口,便已然無光,陷阱又深,根本無法看清坑內情景,細辯之下,只能隱約看見下面有黑影蠕動。
“喂,你怎么樣?”他連問了兩聲,坑下只傳來低輕的痛苦呻吟。
銀狐暗驚,從她掠身上樹,摘取手帕的身手看來,輕功不弱,就算不備之下跌入坑中,也能做出適當應急。
這時竟傷成這般,難道是坑中被放置了捕獸夾一類的東西?
如果是被捕獸夾一類的東西所傷,失血過多,難道有性命之憂,不敢再做耽擱。
不知坑中布置,也不敢貿然躍下,一邊朝下安慰道:“別怕,我馬上下來救你。”一邊后背貼了坑壁,攀滑下去。
☆☆☆☆☆☆☆☆☆
突發奇想,將不凡這個名字換掉,思前想后,還是不換了。因為大家熟悉了一個人名,突然換去,也很別扭。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08:28:52
044 報輕薄之仇
他的身體只滑下了半個來人高,腳便著了地,越加心驚,急問道:“喂,丫頭,傷到哪里?”
這點高度對會功夫的人來說,是摔不到的,如此看來,她必是被異物所傷。
坑中雖黑,但他是習慣了夜間行動的人,并不難分辨她的所在,腳不離地的向她挪靠過去,在她身邊蹲下:“有火褶子嗎?”
等了一陣,不見她回答,只聽見斷斷續續的呻-吟,再不理不顧,伸手往她腿下試著摸去。
“忍一忍,我會帶你出去。”
卷曲成一團的人向他靠過來。
他怕她的腳卡在捕獸夾中,不敢隨便動彈,由著她靠緊:“小心。”
手握了她的腳踝,腳踝骨骼粗壯,并不見被什么東西夾著,慢慢摸下,是一雙極大的腳。
這腳踝,這雙腳,實在讓他難以與她那纖細的身體聯想在一處。
微怔間,她手臂纏來,抱了他的腰,跟著整個身子也向他壓了過來,他本能的一偏頭,粗重的呼吸落在他耳邊。
他的呼吸微微一緊,心臟猛的跳了一跳,方才的那點迷惑瞬間淡去一些:“別怕,讓我看看傷到哪里。”
扶了她的肩膀,入手更覺得不對勁,這肩膀厚實堅硬,與記憶中的纖柔細軟全然不同,而且鼻息間隨之有異臭襲來,與方才靠近她時似梅似菊的淡淡幽香,更是天地之別。
愣了愣,再沒有懷疑,懷中之人并非千千,沉聲問道:“你是誰?”
那人不答,將他抱得更緊,黑呼呼的頭額向他湊上來。
他感到對方燙熱的呼吸直噴向他的面罩,皺了眉頭,將臉別開,手臂由攬變撐,將她推開些:“別亂動,我帶你出去。”
不管坑里人是不是千千,既然是落難的人,他都不能坐視不理。
那人對他的話,不但不聽,反而收緊手臂,伸長脖子,腦袋使足了勁向他面龐湊來。
他感到那人手勁大的出奇,頓時心驚,然那人雖然緊抱著他,卻沒有傷之他之意。
一時間分不清是敵是友,也不敢貿然出手傷人,只是臂上用力,將那人竭力推開,低聲喝問:“你做什么?如果沒傷到,趕緊放手,我帶你出去。”
那人不答,只是想方設法的向他的臉龐靠近,然被他死死扣住,左擰右扭,也沒能再靠近他絲毫,終于忍不住出了聲,聲音如破鑼撕破夜空,全無方才的虛弱痛呤:“別這么多廢話,讓我親幾口再談出去的事。”
銀狐整個人都懵了,這是什么鬼話。
怒從心起,正要發作,赫然發覺破鑼般的聲音十分耳熟,一張丑臉在腦海中慢慢定型,迷亂中冷不丁竟被那人按倒。
那人撐身而起,恰好面頰對了月光,嘟著厚嘴唇朝他親來的丑陋臉龐與他腦海中的人形剎時重合,驚得即時瞪大眼,哪還顧得上對方有沒有受傷,扳了對方肩膀,猛的一翻身,反扭著對方的手臂,將那人按趴在土坑里:“你瘋了嗎?”
“我才沒瘋。”那人掙扎了一陣,反而被按得更實:“我的手,要斷了,要斷了,快放手。”
“深更半夜的,你在這兒做什么?”月輝撒下,銀狐眼里凝著警惕的冷寒。
那人又掙了掙,掙不脫絲毫,知道自己不是對手,才老實了下來:“不……不干什么,只是出來逛……逛逛。”
“還不說實話。”銀狐手上稍稍用力。
那人手臂被反絞,嘴啃著泥,痛得鬼哭狼嚎:“手斷了,手斷了,你把我的手弄斷了,我明天怎么收糞。”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婉城收糞的馬蛋。
“明天還想收糞就老實回話,否則我保證你再也摸不到你那輛糞車。”銀狐的聲音越加的森冷。
馬蛋覺得手臂象要斷了一般的痛,又急又怕,忙道:“有人給了我十兩銀子,叫我在這兒等你。”
“是誰叫你來的?”銀狐抬頭向坑外望了一眼,隱約猜到是誰,眼中惱意更盛。
馬蛋拿了人家錢財,也不好就這么把人家給賣了,閉了嘴,不肯答。
“說。”銀狐按著馬蛋肩膀上的手,又是一壓。
馬蛋痛得一聲慘叫:“我說,我說,你輕點,輕點。”
銀狐將手輕開些:“想不遭罪,就老實回話。”
“我說,我說。”馬蛋哭喪著臉:“我不認得她,以前也從來沒見過。”
銀狐冷哼了一聲:“叫你來的人,長什么樣子?”
“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圓臉,細長眼,頭上頂著兩個小豆沙包,模樣很是機靈,長得特別好看。”馬蛋怕再吃苦頭,唯恐自己描繪的不夠清楚。
銀狐臉一沉,磨著牙低罵了一聲:“該死。”
馬蛋以為說他該死,即時嚇得癱了,連聲求饒:“大俠饒命,我不過得收了人家十兩銀子,可我啥也沒做成。冤有頭,債有主,真要殺要剮的,您也該找到那姑娘去啊。”
“她叫你在這兒等我做什么?”
“她……她……她……”馬蛋她了半天,就是沒說出一個字來。
“說。”
馬蛋被他一吼,嚇得一哆嗦,忙道:“她……她……她就叫我親你……親你的……你的嘴……說……說……說我親到一下,就給我一個金珠……”
銀狐一愕之后,怒火即時沖了上來,燒得兩額發痛,咬牙切齒道:“這該死的丫頭。”
就在這時,頭頂樹上傳來一聲女子輕笑。
原來無憂事先前來林中探察過地勢,發現了這處獵戶用于捕捉山鹿的陷阱,便想出這個損計來捉弄銀狐,報那日被他輕薄的仇。
叫千千去給了馬蛋十兩銀子,讓他事先藏在坑中。
馬蛋收一個月的糞也最多能掙上二兩不到的銀子,人家出手就是十兩銀子,而且親一親就是一個金珠,他就是掙上一年也未必能掙上一個金珠。
別說親一個男人,就是親豬,親大便也愿意,只求能多親上那人幾口,多掙幾個金珠,果然按時躲在了這土坑里。
無憂和銀狐分開后,便故意裝做跌入坑中,然后爬上離陷阱最近的樹梢等候。
銀狐果然中計前來。
雖然樹下陷阱太黑,看不清下面情景,但聽聲音動靜也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明知他是為救自己而來,仍沒能忍住,沒心沒肺的笑出了聲。
一笑之后知道露了身形,再躲不住,這時被銀狐抓住,絕對有苦要吃。
哪里還顧得上再看熱鬧,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從樹上躍下,一邊朝出桃林的方向急奔,一邊笑道:“馬蛋,雖然你沒親到他,不過你抱了他那一陣,也算有功,送你一粒金珠做獎勵,明天自會有人給你送去。”
馬蛋雖然聽說有金珠得,但自己現在還在人家手中,哪里接話,悶著頭不敢出聲。
銀狐胸口燃著的怒火即時被煽得直沖上頭頂,哪里還忍得住,沖坑外吼道:“別跑。”
無憂頭皮一陣發麻,逃得更快。
銀狐盛怒下扳著馬蛋肩膀的手失了輕重,手下“咔嚓’一聲輕響。
他已然躍出土坑,坑中馬蛋慘聲哭叫:“我的手,我的手。”
銀狐心頭一凌,醒起剛才那聲輕響卻是骷髏錯位之聲。
馬蛋家中本來就窮,又被人騙了錢財,他固然可恨,但也是受錢財的誘惑,這時將他傷在了這里,以后生計也成困難。
銀狐望著前方正跑遠的黑影,眼中幾乎噴了火,終是咬了咬牙重新反身躍入坑中,將馬蛋提了上來,麻利的一手握了他的手臂,一手捏了他的肩膀,又是一聲骨骼輕響。
馬蛋的慘叫聲遠遠傳開,又嘎然而止:“我的手……咦……我的手好了。”跪坐起來,朝著銀狐一疊聲的道謝:“謝謝大俠,謝謝大俠。”
銀狐厭煩的瞥了他一眼,不加以搭理,站起身,皺眉望向遠處,只得一片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這一耽擱,無憂已去得沒了蹤影。
重哼一聲:“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回頭瞪了眼坐在地上,搓著手上泥土的馬蛋,正要離去。
馬蛋從地上爬起,拍著身上的土,低聲嘀咕:“幸好今天收了糞沒洗手換衣服,要不然可得白白浪費了那些水。”
銀狐剎時間覺得包裹在身邊的空氣全是臭哄哄的,不由的一陣干嘔。被馬蛋抱過的地方,更是陣陣發麻,難受得恨不得扒了那層皮去,胸腔里的怨氣更是憋到極點,一跺腳,如鬼魅一般飄身上樹,隱身在黑夜中,半瞇了眼,回瞥向靖王府的方向:
千千,你這該死的丫頭,給我等著,我跟你沒完。
···
無憂潛到靖王府附近,尋地方換下夜行服,才悄悄從大院西側的小門進府,丟了一小塊碎銀給給她留門的老媽子。
一來懾于她的身份,二來又有銀子可得,老媽子對她出府一事,自然是守口如瓶。
而以興寧過去的惡名,在回院子的路上,遇上巡邏的護院,護院見是她,只道是她睡不著,出來尋樂子,避之唯恐不及,哪里還有人敢出來多事向她問話。
所以她這趟進出靖王府是鬼不知,鬼不覺。
人名不會再改,字數太多,沒辦法改,‘不凡’這個名字,我個人很喜歡,以前只是覺得和末凡相似,但是去翻了不少別的成功作者的書,有些作者所有主角一個姓,所以我覺得我想多了,一本書好壞,在于的是情節,而不是一個人名,或者一個人物的性格。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08:29:15
045 擠一晚
無憂進了院子,打開從銀狐那兒得來的錢袋,里面果然是滿滿的三百金珠,重新束好袋口,往空中一拋,在錢袋落下之際,又自接住,手中沉甸甸的,心滿意足的笑了。
子言,我一定會找到你……
有了這一袋金珠做信息費,打探子言的消息,也能容易些。
掏出千千的小炭筆,在指間轉了一圈,低頭撇笑:“我們算是扯平了。”
繞過花墻,夜色中見,本該在睡覺的千千托著下巴百無聊賴的坐在臺階上,愣了愣:“千千,出了什么事了?”
千千抬頭見是她,喜笑顏開,起身向她迎來:“你終于回來了,紇公子回來了。”
無憂心里‘砰’的一跳,壓低了聲音:“他什么時候來的?”
“也就一盞茶功夫。”
無憂松了口氣,將手中小炭筆塞給千千。
“郡主哪兒找到的?”
“你掉院子里了,被一個小丫頭撿了去,我恰好見她拿出來用,便給你要了回來。”
“怪不得我一直尋不到呢,原來是被別人撿去了。”千千高興得將小炭筆湊到嘴上親了兩下:“你可回來了。”
無憂笑了笑,眼里閃過一抹失落,如果他能給自己也留下點什么,該多好。
步上臺階,正要推門,低頭掃過自己身上衣裳,抬了手臂,到鼻下聞了聞,從桃林一路奔回來,沒少出汗,退了下來,繞到隔壁備用的浴房,匆匆洗了個澡,換過衣裳。
又將包著夜行服的小包裹藏好,才轉回寢室。
腦海里盤思著,如果他問她去了哪里,就說睡不著,去跑了一圈,出了一身的汗,回來聽千千說他來了,怕他已經睡下,驚了他休息,便去隔壁洗了個澡。
覺得這番說辭天衣無縫,推開房門,隔著雕花門框,看見一襲白色衣角從窗前飄起。
明明想好了應對臺詞,馬上要面對,仍有些緊張。
那個人實在太過聰明,只要有一點風影,就能順影撈魚。
步入里間,窗前矮幾是點著燈,不凡一身白衣坐在幾后,向她抬頭望來,微微一笑:“回來了?”
無憂盯著前方的溫文面龐:“嗯。”了一聲,等著他接著問話。
他眼風掃過她滴水的發尾,起身取了塊干巾回來,解了她頭上發髻,為她抹拭方才沐浴時打濕的頭發:“頭濕了就不該捂著。”
“不是聽說你來了,急著過來嗎?”無憂抬頭,就著燭光看向他的眼。
他只是淡淡的向她睨了一眼,繼續握著軟巾,擰她發上的水。
無憂僵著身子一動不動,這些本該丫頭做的事,他做起來動作絲毫不顯生疏。
在她六歲前,每次洗了頭,或者打濕了頭發,子言也總是這么給她擦頭。
后來去了二十一世紀,就再沒有人給她擦頭,那時才六歲,為自己洗不干凈頭,理不順打結的頭發沒少哭過,每每那時都會想起子言,但也只得個想。
恍惚間竟又象回到了過去,直到他拿著軟巾走開,將她送上床,吹熄了蠟燭,在對面的貴妃榻上躺下,才想起他對她什么也沒問。
這一夜,她聽著對面榻上極輕微的呼吸聲,久久不能入睡。
起身蹭到貴妃榻前,就著月光看著他慢慢睜開眼,向她看來,聲音帶著睡意的沙啞:“睡不著嗎?”
無憂‘嗯’了一聲,擠上軟榻,偎著他躺下,慢慢閉上眼,他真的好象子言。
“無憂。”他往里讓了讓,讓她可以睡得舒服些。
“嗯。”無憂并不睜眼,向他又偎得緊些。
他將頭偏開些,讓月光撒到她面龐上,眼角似有光亮閃過。
輕抿了唇,抬起手,手指撫上她的眼角,點點涼意在指尖化開:“怎么了?”
“沒什么。”她翻了個身,背對著他,后背貼著他溫熱的胸脯,空落落的心象有了一點著落:“就想跟你一起睡。”
不凡猶豫了片刻,才伸臂過來,將她抱進懷中,下顎輕貼了她的后腦:“還是覺得很孤獨,是嗎?”
無憂身體微僵,屏著呼吸沒敢答,過了好一會兒,聽不見他再說什么,慢慢睜開眼,望著前方黑暗,慢慢將氣呼出。
自從那場大火將她和子言分開,冥王為了她能在二十一世紀生存,將她交給了劇團。
六歲的她除了上鏡,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是縮在角落里看著別人忙,沒人有時間理會她,那時她真的很想子言,真的很孤獨,后來漸漸的習慣了那份孤獨,被孤獨緊緊的包裹了十八年。
這樣的她孤獨也就罷了,可是有父母寵著,眾多夫侍陪著,而皇恩罩著的興寧也會孤獨就叫她難以理解。
不過說難理解,卻又極好理解。
雖然她在宮里時,每次姨娘來看她,都讓她覺得姨娘親近得如同親娘。
到了這里,也時不時的與姨娘接觸,能感到姨娘是寵她的,但在這寵愛的背后,反而隱隱感覺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生疏。
比方除非有事,或者她去看姨娘,才會有和姨娘小聚的日子。
而姨娘從來沒有主動到她這邊來閑坐閑聊,也就是說無事不登三寶殿。
不過她過去在宮中,也從來不見母皇去看她,所以覺得或許母女之間便是如此。
想到這些,不由的嘆了口氣,或許那時候,姨娘是覺得她可憐,才會特意去看望她,而興寧是她的女兒,常在身邊看見的,也就無需這些了。
想是這么想,總有些失落,反而懷念以前姨娘帶著好吃的,去宮里探望她的日子。
攬在腰間的手臂并不多緊,卻讓她莫名的生出一種踏實感,后背的溫暖卻讓她突然間覺得有片刻的依靠:“這世上有你想去珍惜的嗎?”
她豎著耳朵等待,可是身后靜得只有他平和輕微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回應,就在她要放棄,閉上眼睡覺之際,傳來他淡淡的聲音:“沒有。”
“是嗎?”無憂略略失望,閉上了眼:“沒有想念的人,會越加的孤獨。”
不凡垂下眼瞼,看著眼前輕拂的發絲:“那你的想念是什么?”
無憂頓了頓,喉間象是被什么東西哽住,過了會兒,笑了:“我也沒有。”
二人又沉默下來,良久,他才又再開口:“你自山里回來,身上為什么總是這么涼?”
無憂身體一僵,死人當然涼,遇上特別時候,就算捂上兩床被子,也不見得捂得熱……不過這話卻是不敢說出來,挪動身體離他遠些:“風吹的……不過,我一點不冷。”為了表示自己當真不冷,還用手扇了兩扇。
他手臂收緊,將她摟了回去,在懷中抱得更實,下顎將她的頭頂抵得更緊些:“睡吧。”
無憂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沒有想念,但這一夜,在他懷中睡得很沉。
第二天醒來,難得的是,居然發現他沒有如往常一樣離去。
睜開眼,看著他仍閉著眼的面容,晨光透過窗格,碎碎的在他臉上撒了一層淡金。
頭發齊整,依然束著發,沒因為睡了一夜而凌亂,只得耳邊的柔順發束落在枕邊。
墨發,白瓷枕,如同一道天然的水墨畫。
他的眉平直如裁,十分的整齊,整齊的尋不出多的一根雜眉,睫毛很長,鼻梁筆直,唇的曲線也是極好,雖然尋不出一點瑕疵,但無論哪里都沒特別的出眾,然就這么一張臉,卻叫人看著好象能將人心也洗滌一空,任人怎么看都不會膩,越看越想看。
伸了手去觸他的眉,指尖卻在離他的眉稍只差一線時停下,僵著沒敢落下,手指在他臉上投下一道陰影,如果子言活著,會不會也是這么樣一張臉。
“醒了?”他濃密的睫毛動了動,慢慢睜開眼。
無憂忙將手縮回來,心虛的垂下眼:“嗯,醒了。”
等了一陣,不見他動彈,抬眼看去,見他正垂著眼將她看著,神色仍如往常的平和:“不起床嗎?”
“起。”
“怎么不動?”
“你壓著我呢。”
無憂視線下移,才發現自己還半壓在他身上,慌得匆忙爬起身,理了理衣裳,滾下軟榻:“我……我昨晚不是有意的……”
說完,見他眼里露出一抹似笑非笑,臉就紅了,半夜爬到人家床上,說不是有意的,誰信?
“昨晚,我一個人睡得冷,所以來跟你擠擠。”眼角掃過大床上散著的那堆被子,再看他身上半蓋著的那床薄薄的毯子,這借口也著實破了些。
果然見他雖然不反駁,眼角卻是斜飛了起來,笑意更濃。
無憂咬了唇,干巴巴的咳了聲,解釋等于掩飾,干脆使了橫:“還不起來?”
“手麻了。”他保持著姿勢,慢慢轉動手腕。
無憂這才醒起自己在他手臂上枕了一夜,而他竟一夜沒動過手臂。
有些過意不去的坐到榻上,去幫他揉手臂:“手麻了怎么也不把手臂收回來。”
“你難得睡這么熟。”他彎了彎手臂,轉動了兩下:“沒事了,去洗臉吧。”
無憂心里慢慢淌過一汪熱流,同時又感到愧疚。
☆☆☆☆☆☆☆☆
最近進入了迷茫期,看不清自己兩年來寫的文到底讓大家喜歡的是什么,在書評開了個貼,希望大家能跟跟貼說說,讓我早些走出迷茫,謝謝大家。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08:29:37
046 心念
雖然他對興寧沒有男女之情,但他對興寧是打心底的好。
她開始感覺到,他對興寧的這個好,并不一定是為了權和地位。
或許當真如他所說,興寧對他很重要。
如果興寧因為自己再也回不來了,他會如何?
或許該想辦法打聽一下興寧的下落。
然要尋到興寧,只怕是要尋到冥王,然而要去哪里尋那個冥界的人,實在不得而知。
開始后悔與他相處十八年,竟沒想到分別的事,更沒想到分別后要怎么與他聯系。
在車上,無憂得知這次回府竟是為了與峻珩正式見面,表面上不做什么表示,暗里卻覺得興寧這日子過的也真是無趣。
家里弄了一堆八字不合的夫郎不說,長大了,不是神棍相親,就是和所謂的正夫見面。
照理說一個女人坐擁三夫六侍,而且個個人才出眾是艷福,可是興寧這些個夫郎,除去外貌,沒一個正常,就說不得是禍是福了。
而現在,自己卻回來什么人不好當,偏當了興寧。
幫興寧應付著這些破事,時運也實在背了些,
最霉的還是來就得罪了曼珠,弄了個什么每月初七的剔骨之痛,現在只盼那毒在自己這具半死人的身體上不靈驗。
想到興寧的夫郎沒一個正常,不由的抬頭望向依在車廂一角看書的不凡,不知這個算不算是一個正常的。
不凡一身白衣,身體陷在靠枕上鋪著的雪白狐貍毛里,指尖挾著的那縷墨黑的耳發和漆黑的眼眸就越加黑得純凈。
他從上車就窩在了那里,除了他手中偶爾翻動的書頁和眸子在光線中晃動的一絲淡淡流光,幾乎感覺不到他是活物。
無憂突然生出一些優越感,在他面前,自己更象個活人,想到這兒,還故意對著小銅鏡,使勁轉了轉眼珠,來證明自己的想法。
看著鏡子中夸張的表情,覺得自己的想法確實不錯,得知要見峻珩的煩悶心情好了幾分。
車中比較無聊,看來看去,視線便又落在了不凡身上,一點點看過,最后停在他輕挾著耳邊那縷發束的手指上。
他的手如凝玉所雕,只得修剪得很整齊的指甲蓋上泛著粉紅的淺淺光暈,怎么看怎么干凈的一個人落在了郡主府,不知算不算上天不長眼。
“看出什么沒有?”他眼皮不抬,慢慢開口。
無憂以為他在專心看書,對自己的偷看并不知曉,這時象是做賊被人捉了個現場,心虛的臉上紅了紅,干笑道:“你的手真干凈。”
他保持著姿勢不變,只是將挾著發束的手移到眼前,攤開來,看了一陣,輕輕一笑:“沾滿血腥的手,何來干凈。”
將手握成拳,垂了下去,接著看他的書。
無憂愣了,初初進府,便見他以墨梅為令,殺人的事這些日子已經淡去,這時重新浮了上來,看著他垂著眼瞼,恬玉般的臉龐,竟不知該說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才咬著下唇舔了舔,繞過矮幾,挨著他身邊坐下:“你對殺那些人,很介意嗎?”
“不介意。”他聲音平和,沒有一絲波瀾,就好象他真的一點不介意。
無憂仰頭看著他美好的側臉,微垂的眼靜如止水,如果他真的一點不介意,又為何會覺得自己雙手沾滿血腥。
他也不過十八九歲,沒有強大的家庭背景,獨自在這人吃人的社會生存下來,執管了府中事務這么多年,還要約束邪惡的興寧,實在不容易。
柔弱的外表下,要何等強硬的一顆心和鐵打的手腕才能做到,這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但再剝心深處,他是否還這么強硬,無憂說不上來。
無憂明明打著主意與他保持距離,能有多遠就離多遠,可是每次對著他,卻又想對他知道的更多些,將他手中的書卷抽出來:“你昨夜為什么會那樣問我?”
他眼波終于向她飄來,問出的話卻叫無憂險些咯了血:“我問了什么?”
“就是……就是問我,是不是還感到孤獨……”昨天夜里聽他問著,只是淺淺一語就戳進了她的心里,這時反問出來,就覺得別扭,可能有些話真得講究時宜。
“我問過嗎?”他嘴角微勾,眼里浮了絲戲謔。
無憂頓時噎住,臉上瞬間漲得通紅。
就象一個男孩向那個女孩說了情綿綿的話來表白,當時女孩暈頭轉向中沒想著一錘子將這事敲死,等清醒了想起來,反問男孩,人家卻不認賬了。
雖然這個比喻用在他們之間,不太合適,但無憂覺得這種感覺卻是極對的,就如她現在的心情。
他們之間固然不是那么層關系,但昨天他的表現,確實象是象她表露了心跡。
這時他卻突然來個翻臉不認。
無憂有些惱羞成怒的將書卷砸回到他身上:“你夢游嗎?”
他低頭悶笑,她臉上越加崩不住,轉身要撤。
“當我什么也沒問。”
他握了她的手腕,將她拽了回去。
她跌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窩在那方狐貍毛里。
他低頭看向她的眼,眸色有片刻的黯沉,忙將視線錯開:“你別怪王妃,她疏遠你,并非真心。”語調輕柔如三月暖陽。
無憂窩在他身邊不動,原來那些感覺并非無中生有,臉上怒意瞬間褪去,心里生出說不出的失落,悠悠問道:“你說人生下來,是不是就得被母親疏離?直到死……”
“無憂。”
微涼的手掌貼上她的臉龐,將她的臉扳了過去,她抬眼,望進他黑不見底的眼,眼底深處有一抹平時難見的心疼。
無憂一愣之后,迷失在那雙幽黑的眸子里,呼吸不得。
“你怎么會這么想?”他鎖著她的眼,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細嫩如白如蘭的臉頰:“別這么看王妃,她是天下最好的母親。”
無憂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慢慢凝了淚。
自記事起,便沒看過母親一正眼看她,在她開始想知道世間許多事,開始對一些事情渴望的時候,給她的卻是一杯毒酒,到死也沒來看她一眼。
母親……什么才是母親……
他凝看著她的眼,指尖劃去她眼里涌出的淚,輕嘆了口氣,將她攬入懷中,面頰輕蹭她的耳鬢:“無憂,開心些,你還有我。”
無憂的頭靠著他的肩膀,望著前方車壁,興寧還有他,可是她的子言卻在哪里。
兩滴淚自臉龐上滑下,在他雪白的衣裳上化開兩個水暈,回望兩世,她除了生來帶著的那塊死玉,便只有子言,可是子言……
他溫暖的手臂包裹著她,多年一直冰冷的身體,似乎感到了些暖意,明知他是興寧的夫君,也明知不該,這懷抱竟讓她貪婪的想能持續的久些。
閉上眼,將臉埋進他肩窩,如果他是子言,該多好……
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哪怕他手上沾滿血腥,哪怕他淌血而過,那又有何防,只要他還活著……
過了好一會兒,等無憂心情平靜些,不凡將她放開些,道:“我這幾天辦事,遇上件有趣的事,要不要聽?”
無憂在他懷里賴了這半天,也有些不好意思,見他有意拿話岔開,便配合的坐直身子,點了點頭。
“這幾個月來,一直叫人頭痛的江洋大盜,終于落了網,居然是個波斯人。”
無憂一聽‘盜’字,便想到了銀狐,雖然昨夜才見過銀狐,落網的自然不會是他,心里仍是狠狠的揪了一下,用了心來聽:“在婉城捉到的?”
“在姜城,離婉城也不過個把時辰的路程,因為這案子是王妃督管的,所以審案時,王妃親自前往姜城,那日恰好我在婉城辦完事,也閑著,便被王妃叫著一同去聽了這樁案子。
不料那個大盜,不會說漢語,只得堂上的師爺懂一些波絲話,加上口風很硬,問他盜竊的財物藏在哪里,他硬是咬著不肯交待,那案子審起來,也叫人十分心煩。
后來王妃不耐煩了,便叫師爺對他說:你再不說,就把你斬了。
師爺照著王妃的話翻譯了,大盜嚇得不輕,嘀嘀咕咕的叫了一通,卻不住搖頭。師爺回稟說,大盜打死不肯招。
王妃便叫人將大盜處決了。”
“就這么結了?”
“嗯,結了。”
“沒后來了?”無憂無語望天,這也太草率了。
“當天晚上,許多窮困的百姓都分得了不少錢財。第二天,審那案子的知府前來尋王妃,說失了竊,失竊的錢財數量大的出奇,足有萬金,偷窺的人是銀狐。”
“銀狐?可是一個知府哪能有那多錢?”
“這就是關鍵了,王妃也這么問知府,知府說是大盜盜去的錢財搜了出來。王妃奇了問:他不是不肯招嗎?人都斬了,哪來的錢財?難道審案時你們有所藏私?結果順藤摸瓜將知府和爺師辦了。”
“那個大盜到底死之前嚷的什么?”
“盜去的錢財藏在知府的后院外的一個枯井里。”
無憂倒抽了口氣:“那知府和師爺真是膽大包天。”
不凡淡笑了笑:“人為財亡嘛,不過他們心大了些,把別人也看低了些,運氣也不夠好。”
無憂恍然所悟,向他靠近些:“你懂波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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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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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30:11
047 交心
“何以見得?”他向她睨來。
“你就兩個職務,一是我的夫,二是我爹的狗頭軍師。不懂波斯語,我娘拽你去聽什么案子?肯定是你在堂上偷偷跟我娘說了他嚷的什么,所以我娘就由著他們把他斬了。”
不凡低頭笑了,不否認。
“百姓得的那些錢財是枯井里藏的那萬金?”
他拾了書,開始看書。
“那些分給百姓的錢財,怎么處理的,沒追回吧?”無憂眼眸忽閃,那家伙是個俠盜啊,能一夜間偷萬金,自己卻窮得只有三個銅板,這個人也當真有些意思。
“還能怎么處理,沒證沒據的,還能怎么追?不了了之了。”
“那么多錢,你說他一夜間怎么搬的?”
“我哪知道他怎么搬的,如果知道,我也能做做銀狐了。”
“我娘行啊。”無憂笑著抱了他的胳膊:“不過你可真狡猾,堂上不把人給辦了,下來搗鼓人家。”輕咬了唇,怎么也掩不住笑,如果不這么辦,在堂上拱了出來,那些錢也落不到百姓手中,姨娘這么做,不過是打了個時間仗,給銀狐留了有機可乘的時間。
不凡啞然失笑,放下手中書卷:“無憂,你說愛百姓的人,又怎么能不愛自己的女兒?”
無憂眼角笑意慢慢褪去,在笑意完全褪去的瞬間又自化開,咬了咬下唇,垂下了眼瞼,姨娘在她心目中比親娘還親,但這話她不能代興寧說。
不凡也不強求她做出什么表示,看向矮幾上,無憂一直搗鼓著那張羊皮紙:“那輪椅是給寧墨的?”
無憂點了點頭,將這些天認真細寫出來的輪椅圖紙拿過來,遞到他手中:“寧墨的那輛輪椅的輪子軸稍微出點問題,如果沒有人跟著,就很容易失控,我給加了點東西,用銅把軸包一包,再橡膠羊皮做個剎車,這兩條鐵索和剎車連著,遇上緊急情況,只要用力絞緊,橡膠能把車軸卡住,輪椅也就給停下來。不過橡膠的形狀和輪子一定要吻合,否則起不了作用。你看,能有好工匠做得了嗎?”
不凡看完,問道:“你怎么想到的?”
“瞎想的。”無憂以前在醫院,沒少看輪椅,只不過這里沒有二十一世紀的那些高科技材料罷了,不過原理卻是一樣:“你就說能不能做吧。”
不凡取了個用皮革重重疊疊用金絲縫合得實實貼貼的塊狀東西出來,遞于她看:“這個不是橡膠,但大致起到差不多的效果。
無憂眸子一亮,他手中之物只需裁剪的形狀合適,不用削橡膠那么高難度,而且皮革的磨擦力更大,比用橡膠效果更好,只是所用的材料成本高出許多,不過常樂府里可不愁這些錢:“你做的?”
“尋人比劃著做的。”
“我們想到一塊了,只是我用畫的,你卻已經動上手了。”無憂端詳著手中縫合得十分細致的皮革塊,對他不得不更加另眼相看。
不凡看著無憂畫的圖型:“我雖然有這想法,也是尋思著試試看,遠不如你想的完善。”
無憂揚了揚眉稍,他是自個想,而她是有樣照樣的模仿,算下來,還是他更了得:“正好,這事就交給你了。不過這件事,你就說是你自己辦的就行了,別讓他知道我有參與。如果他知道我也插了一手,非得叫人把這輪椅燒了不可。”
“還在為那把琴的事生氣?”他輕睨了她兩眼,將羊皮紙鋪在矮幾上,又改了兩個細節地方。
“我哪能跟他一般見識,不過被他燒了,還得重做,費力又費錢,何苦呢?你管家也挺辛苦的,不是給你節約銀子嗎?省點事嗎?”無憂想著那縷琴聲,眉頭便是一蹙。
“你和以前變化,真的很大。”他聽著她口是心非的話,搖了搖頭,又笑了一笑,繼續看圖紙。
無憂象是被人踩了尾巴,吸了吸鼻子,將頭扭開,算是將這話題給打住。
揭了車簾,見離郡主府已近,整了衣裳,安份的坐了回去,畢竟門口人來人往的,下車時得保證衣裳整齊,省得又背后胡亂嚼耳根,說她在車上把不凡非禮了。
不凡在外忙了幾天,回到郡主府,便忙得不見人影。
無憂自然又淪落為閑人一族。
她那一堆夫郎中,唯一來尋她的,只有十一郎。
與十一郎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了半天,終是沒抵住他如同受傷的小獸一般的可憐眼神,勉為其難的糊了個風箏,心不甘,情不愿的邁出了院子。
也不知興寧抽的什么瘋,這哪里是招的夫郎,分明是領了個兒子來帶。
她小時候,每年一到四月,子言就會給她糊風箏,子言給她糊的風箏總是宮里第一個飛上天,也總是飛得最高的那個。
可是在她五歲那年,風箏的線斷了,她看著風箏飛遠,哭了許久,因為在那時,她便下意識的將風箏當成子言,風箏的飛走,便如同他的離開。
雖然子言重新給她糊了一個,但她卻再也不肯將風箏放上天,只是掛在床頭,能一直看著。
就好象子言一直陪著她一般。
后來一把火,把床頭的風箏給燒了,也只剩下了她一個人,雖然換了個地方,但每年四月,她也會給自己糊一個風箏掛在床頭,十幾年下來,雖然不知自己糊的風箏到底能不能飛上天,但從表面上看,非常的漂亮,至于款式上永遠都是飛走的那個,連上面的畫的圖案都是一樣。
忐忑的看著風箏在十一郎手上放飛,跟在他身后,千叮萬囑,如果他敢把風箏放飛了,她便再不搭理他。
第一次看著自己做的風箏在天上飄飛,無憂的心也隨之騰起,心里存著一絲想念,盼一會兒風箏能安然收回,意喻著子言能順利回到自己身邊。
不凡揉了揉漲痛的額頭,翻開另一本厚厚的賬薄,無意中側頭望見窗外在空中飛翔的風箏,那圖案,那色彩……
心中莫名的一緊,放下筆,起身踱到窗邊,微仰了頭,視線追著那個風箏,冷然的眸子漸漸浮上一抹溫柔。
無憂看著風箏一點點被回收,向自己一點點的靠近,整個心臟都揪得緊緊的,不住的對十一郎道:“慢點收,別崩斷了線。”
然事總與愿違,無論她再小心的護著,風箏仍是脫了線。
無憂看著脫了線在天上飄飄蕩蕩,只覺得腦中‘嗡’的一下,有瞬間的黑,胸腔中象是生生的塞進一塊巨石,壓得無法透不過氣,兩額麻漲的什么也不能想。
不祥的感覺從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襲來,她搖了搖頭,不該認命。
丟下十一郎,提了裙子便向風箏跌落的方向趕去。
在風箏斷線的那一瞬,不凡面色微僵,抽身向書房外急走。
風也算不得大,可是斷了線的風箏在半空中卻硬是不肯掉下來,悠來蕩去的直飛出郡主府才徐徐下落。
無憂追著風箏一直出了府,看著風箏跌落下來,掛在了一棵大樹上,閉上眼,長松了口氣,總算是沒丟。
這么著,也算是尋到了。
提著裙擺奔了過去,到了近前,卻停了下來。
風箏纏著的權枝上吊著一架由木板子做的簡易秋千,秋千雖然只是普通的木板做成,卻很新,日曬雨淋的,卻連兩側的繩索都沒損上一點,兩邊吊繩上各系了兩個鈴鐺,只要風大些,鈴鐺就晃得叮當脆響。
秋千旁邊擺著個涼茶鋪子,一個老婦人帶著一個小女孩正忙著收攤。
無憂懵懵的走過去,摸了摸干凈得幾乎不沾什么灰塵的秋千,指尖觸了繩索上的鈴鐺,眼眶有些發燙,險些落下淚來。
剛埋好火的老婦人放下手中燒火棍,走了過來:“姑娘,您這是……”
無憂赫然驚過神,退開一步,笑笑道:“沒事,我是來拾風箏的。”
老婦人見她衣著光鮮,不敢怠慢,又望了望頭頂樹桿上掛著的風箏,就算搭了凳子也夠不著:“要不姑娘在這兒等等,我去喚個人幫你拿?”
“不用了,我自己能拿。”爬爬樹,對無憂而言簡直輕而易舉,也不著取風箏,搖了搖鈴鐺,抬頭看向吊著秋千的樹枝,樹枝系著繩索的地方結著老皮,陷下去不少:“大娘,這樹枝怎么陷下去這么多啊,那兩印好象專門給這秋千繩留的。”
“那兩迎是掛秋千掛出來的,這秋千都掛了十年了,這樹枝都粗了幾圈了,能不勒出兩印子嗎?”
“可是這秋千明明是新的啊。”
“三個月一換,頭幾天才換過,哪能不新嗎?”
無憂望向前方,不遠處,零散著的七八戶人家,視線繞回秋千上,耳邊是鈴鐺的叮當輕響:“你們這兒的人,可真是有心,雖然秋千花不了幾個錢,但這么多年,每三個月一換,光這份心思卻極是難得。”
“姑娘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吧?”老婦人一邊收拾著攤子,看著無憂迷惑的眼光。
無憂點了點頭,皇家確實是大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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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寵幸惹禍
正文048寵幸惹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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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婦人笑了:“這就難怪了,我們普通百姓人家,弄個秋千給孩子們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大伙都忙著生計,秋千壞了。如果不是誰家孩子鬧得厲害,非要不可,也沒人去理會,誰家有心思為著個秋千三個月一換的轉悠。”
無憂微微一愣:“那這秋千。”
“這秋千不是我們換的,每三個月,自有人來換,除了換秋千,每年還會給我們一些錢財,看著這秋千,不被人毀了,拆了。這秋千和著這些地啊,養著我們這七八戶人家。”
無憂聽到這里,再望向那些房屋,有個別之處還有隱約有似曾見過的感覺,試著問道:“大娘,這里以前是不是有一個齋堂?”
“早沒了,在建郡主府的時候,風水道人說這齋堂沖著郡主,就拆了。”
“那以前住在齋堂的那些人呢?”無憂的心剎時提到了嗓子眼上。
“以前齋堂的人早散了,我們這些個人,是從前面村牽過來給郡主府種些新鮮果蔬的。”
“散了啊……”無憂的心越加的抽緊,就象落水的人,又不會游泳,突然有人丟了條救命的繩索過來,沒等她抓組,便又慢慢的抽走,急問道:“那換秋千的人是什么人?”
老婦人搖了搖頭:“這不知道,以前也有人問過,人家不說,我們也不敢再問。不過肯定是有錢人家,不是有錢人家,誰會為個秋千,一年花上好幾百兩銀子的養著。”
“那他們為什么要養著這處秋千,這秋千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這秋千能有什么特別之處,只是說是他們家小姐喜歡這秋千,拿不準什么時候會來玩玩。”
“那家小姐經常來嗎?”
“從來沒見來過。”老婦人看看天色,無心再和無憂聊下去,和小女孩推了收拾妥當的板車:“我兒子和媳婦也快從地里回來了,我得回去給他們做飯。如果姑娘沒事,我們就回去了。”
“那這秋千,下次什么時候換?”
“才換了沒幾天,過兩個來月,肯定來換的,如果你要尋那家人,到時來守著,準能見著。”
無憂也不好再扭著老婦人,只得點頭謝過。
等老婦人走開,望著那架秋千,輕抿了唇,低聲自語:“子言,是你嗎?是你換的秋千嗎?”
站了一會兒,怕人看著起疑,張望左右沒人,撩起裙擺,麻利的爬上樹,取下繞在樹上的風箏,躍下樹,吹去上面沾著的樹皮渣子,有回頭望了望那架秋千,才慢慢回走。
沒走出多遠,便見不凡朝著這邊而來,有些意外:“你去哪里了?”
不凡在看見她的瞬間站住,暮光掃過她手中風箏,又朝他身后望了一眼,才出聲問道:“怎么自己出來尋。”
無憂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分明感覺他眼里有一抹驚訝一閃而過,把手中風箏反過來看看:“我看著它飛掉的,等叫到人,都不知它飛哪兒,沒準尋不到了,倒不如自己出來尋。”
他上前一步,手指捏了衣袖,給她拭額頭的滲出的微汗:“不就一個風箏嗎?尋不到,再做一個就是。你身體不大好,跑的那么急,又不叫一個人跟著,萬一在外面犯了暈怎么辦?”
無憂微愣,興寧身體嬌弱成這摸樣?跑幾步都不行?當初她訓練的時候,可是滿山的跑,一跑就是一兩小時,累得直想就地趴下,也不會有事。
低頭看著手中的風箏,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普通的風箏,沒了再做一個,可是對她而言,卻在這風箏上存了另一層寓意:“我騎馬射箭都沒事。”
他給她拭汗的手頓了頓,垂了下來,接過她手中風箏:“回吧。”
無憂又回頭望了眼那個秋千,一臉的迷惑:“你出來不是辦什么事?”前面也就那幾乎人家,再往前的村鎮就離得遠了,他既沒騎馬,又沒駕車,靠著兩條腿,實在想不出他能有什么事可辦。
難不成,種菜,收菜的事,還得他親力親為?如果是那樣,他不是太過空閑,就是想生生的把自己給忙死。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風箏:“出來走走。”聲聲無波瀾,聽不出一點情緒。
無憂飛快的看了他一眼,這破理由放誰哪兒,也沒人會信,偏尋不到話反駁。
一路走回,也不見他再說一句話。
無憂瞅了他半天,也沒看明白,他的想去是好,還是不好。
直到回了府,他將風箏還給她,只說了句還有事要忙,便衣擺帶風的離開了。
無憂捏著風箏也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了他,最后用這個院子里的男人,沒一個正常的作為結論,將這事給結了。
回到后花院,卻見十一郎還呆在原處,愁苦著一張笑臉,心事重重的托了下巴坐在花壇上愣愣發呆。
見她回來,雀躍的起身飛撲過來,立到她面前就開始脫衣服。
無憂看重他解開小袍,露出圓滾滾的小身子,摸了摸脖子,方才追風箏跑了一陣出的汗也早干了,并不覺得熱,迷惑道:“你脫衣衫做什么?”
十一郎大眼里包著兩包淚,委屈的瞅著她道:“如果惹了富人生氣,只要……只要……”他歪著頭想了半天,沒想起那話是怎么說的,窘得小臉通紅,干脆不說了,直接向無憂撲了過來。
無憂嚇得往后一退,踩到身后一顆小石子上,腳下一滑,向后坐倒,風箏脫手而出,十一郎一頭栽進她懷里。
無憂怕他摔著,忙將他抱住。
“你在做什么?”一個熟悉的厲喝,從身后披頭而來,一只大手抓住往后飛出的風箏。
高大的陰影當頭罩下。
無憂只覺得身上一輕,衣裳不整的十一郎被人從身上提開。
暗噓了口氣,扭頭看去。
開心一手抓著風箏,一手提著十一郎,一張臉烏云滾滾,松碎的留海發梢隨著他氣得扭曲的臉輕輕顫動。
瞪著無憂冷聲問道:“你這是在做什么?”
十一郎紅著臉,聲音如貓兒叫一般,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郡主要寵幸我呢,郡主舒服了,就不會再生氣。”
“啥?”無憂差點一口血噴了出去,這是誰教的鬼話,鳥鳥?
“常樂,你太無恥了,他還是個孩子,你卻在這光天化日之下,對他做出這么齷齪的事。”開心摔掉風箏,順手將十一郎也丟到一邊立著,繞到她身前蹲下,迫視向她,眼前白玉蘭花瓣一樣瑩白細嫩的臉蛋,是足以欺人騙俗的清純面容。
側臉看著一旁敞胸露懷,委屈得耷拉著頭的孩童。
再看無憂,這張嬌柔的面龐便讓他倒足了胃口,嫌惡的目光像是要將她切成碎片:“天下怎么有你這么惡心的女人?”
無憂一身的熱血剎時涌上的頭頂,與眼前的人,大眼瞪小眼,殺人的心都有,臉色一沉,將他猛的推開,站起身,拽了杵在一邊的十一郎就走。
十一郎年紀雖小,卻也知道自己撞了闖,小臉煞白,瞅無憂一眼,又瞅開心一眼,埋著頭,一聲不敢出,像個木偶娃娃般,被無憂怎么拽,怎么走。
開心臉色愈加黑了下去,雙手握了拳,飛快的繞到無憂身前,攔了他的去路:“這事我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撞上了,就由不得你胡來。”
無憂仰頭瞪著他,臉上陰晴不定,手也是將拳頭握了又握,牙咬了又咬,真恨不得能不再裝柔弱,狠狠揍他一頓:“姓白的,我數三聲,你不在我面前消失,今晚上你就等著給我暖床。”
“你是在癡人說夢。”他‘哧’的一聲,眉間碎發輕搖,不羈的俊顏帶著滿滿的譏誚。
“是不是癡人說夢,你盡管試試。”她現在占著興寧的身份,那么這些男人就是她暫時的夫郎。
這些日子她只求太太平平的過,可以安靜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既然他們不讓她好過,那她也不用跟他們客氣。
興寧沒本事拿捏住他們,那她代興寧來管教他們。
他盯了她半響,眼里怒意化去,換上玩世不恭戲謔,晲了偷看著他們的十一郎一眼,低頭湊到無憂耳邊,將聲音壓的極低,吊兒郎當的道:“好啊,我就在你與太子大婚前,嘗嘗你的味道。”
無憂磨牙,冷冷一笑,想拿大婚來威脅她,做夢。
伸手攥了他胸前衣襟:“既然這樣,也不用等晚上,你乖乖的給我滾回去洗干凈了在床上等著。”
他眼角微斜,視線帶著厭惡掃過她身上寬大的衣裳,嘴角勾起,神態放蕩不羈:“人雖然人惡心,臉蛋還是不錯,就是不知這身衣裳下面的腰夠不夠細,身子骨夠不夠軟?”
無憂暫時壓下火氣,將他的衣襟放開:“等我處理了昔了了,就來尋你,你有種別跑。”
“了了?”他一愣之后,飛快的睨了十一郎一眼,又回頭望了望無憂要去的方向,挑起眉梢:“你這是要去了了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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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30:55
049 待人之道
正文049待人之道
正文049待人之道
無憂連話都懶得再跟他說,將他推開些:“讓開。”
這次他竟沒有與她為難,配合的讓出道路,也不離開,慢悠悠的跟在她后面,一副唯恐天次啊不亂的神色。
惜了了剛剛沐浴出來,深藍色的衣袍領口微敞,露出修長的頸項,曲線柔美,就算是女子中也是難尋,絲緞一般的漆黑濕發凝著水珠,僅用發帶松松挽著,隨意垂落在肩膀一側,越加襯得他肌光賽雪,如同凝脂暖玉。
薄薄的雙唇艷紅欲滴,被水霧熏過的雙頰微微透紅,狹長微挑的桃花眼眸,半闔半睜,蒙了層薄煙淺霧,回眸間有媚意回轉,只是淡淡一瞥就叫人酥了半邊身子。
見無憂拽著十一郎徑直撞進來,后面還跟了個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心,臉板了下去,誰也不招呼,自顧在香妃榻上斜靠了,端了身側的茶杯,自斟自飲,把前來的三人直接透視了。
開心方才激起的那些怒氣直接摔到爪哇國,食指搓著鼻子,立在門邊上,身子一斜,庸庸懶懶的隨意靠在了身邊的門框上,等著好戲開場。
無憂帶著一肚子氣直沖而來,換成平時,這道風景自是賞心悅目,這時卻給胸間燃著的怒火上添了把干柴。
壓根就是個披著美人皮的魔鬼。
將十一郎拖拽著,直接丟在了惜了了面前,無視他那勾人心魄的美人臉,一手奪過他手中茶杯,一手拍桌案:“人有怪癖沒有錯,但把怪癖發展成變態,那可就不行了。”
惜了了端坐桌邊,睨了十一郎一眼,若有所悟,再看抱了手臂依斜在門框上看熱鬧的開心,臉上紅暈未退,騰起黑霧:“他的衣裳不是我解的。”
“當然不是你解的,如果是你解的,今天這理也不用說了,我直接把你給辦了。”無憂眸子里迸著火星,瞪了一眼,笑嘻嘻看熱鬧的白開心,一把撈過十一郎:“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十一郎瞟了眼蹙眉睨著他的寥寥,揉著衣角,哪里敢出聲。
他越是如此,無憂越認定,十一郎變成這樣,是惜了了‘教導’有方,這件事說什么也得讓他做出個交代,決不允許十一郎再這么被他禍害下去了,豎了眉,提高了些音量:“說啊。”
十一郎嚇得一哆嗦,眼里包著的淚險些滾了出來。
白開心看到這里,更來了興趣,揚聲道:“十一郎,別怕,有啥說啥,有什么事,我給你兜著,板子落不到你屁股上。”
十一郎回頭對他感激一睨。
開心挑挑眉,接著鼓勵:“大膽說。”
對上無憂怒橫過來的目光,勾了唇,略抬高下巴,挑釁一笑:“你是在找借口,多啃幾口面前的美人?”
無憂咬牙,你就煽風點火吧,晚上有你好受的,驀然朝他咧嘴笑了:“我現在更想把你給啃了。”吃他的心都有。
開心兩眼往上一翻,一派不以為然,晃到香妃榻前,曲了一條腿坐上榻前擱茶盤的茶幾,順手翻了大腿邊的茶杯,一邊倒茶,一邊笑笑然的瞅著無憂:“就憑你?”
無憂站著也沒他坐著高,揚了臉:“就憑我,我一天還是你的夫人,你就得盡好你一天的職責,你從春gong學到幾招。”
開心剛喝了口茶,一聽‘春gong’二字,嗆得噴了出來,搓著鼻子一陣的咳,狹長的眸子瞬間半窄,帶了怒意,指了無憂:“你這丫頭好意思跟我提這事,那些‘非禮勿視’的財神灶爺,怎么算?”
oo0楠瓜頭o無憂打開他的手:“二兩銀子給你看財神灶爺,便宜你了。宮廷秘籍,想看啊?給錢,兩千兩一副,錢也不少。”
他瞪著眼前白蓮花一般的少女,半晌,無語的一偏頭,這副德性與那無賴的丫頭倒是像極,還當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難道那丫頭是跟她才學成那副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戲意:“感情你這三年,并沒在山里,而是呆在了窯子里。”
無憂雖惱,臉上卻堆了笑:“白開心,你爹來揍你了。”
開心臉色一變:“我警告你,不許叫我白開心,更不許提我爹。”
無憂臉上擠出更多的笑:“白……白……白開心……你爹……”
開心拉下臉,伸手抓她。
無憂摸著桌上的茶杯茶蓋向他砸過去,阻止他抓到自己,一字一字的喊著氣他:“白……開……心……白……”
開心知道這些東西是了了心愛的,將茶杯茶壺一個個接住,放回原處。
然他接的快,無憂砸的也快,結果他光顧著這些東西,被她berry0085一聲一聲的‘白開心’叫的鬼火亂竄,卻抽不出時間去揪她。
惜了了臉色一層層垮了下去,最終再也忍不下,眼角余光帶了惱意,不耐煩的起身。“你們斗嘴,挪個地方,我還有事,不陪了。”
無憂扯住他的闊袖,將他拽了回來,仍按回香妃榻:“你還走不了。”
開心乘機扣了她的肩膀。
無憂雙手按著了了,分不出手,低頭就往開心手臂上咬落。
開心‘哎呀’一聲丟開手,看著手臂上一圈小小的牙印,怒道:“你……你居然咬人……”“你再來,我還咬。”無憂打鼻子里哼了一聲,她才不會與他講什么君子之道。
“哎呀,給你點顏色,你還開染妨了,今天我還真要再給你點顏色。”開心欺身上來揪無憂。無憂身子前傾,半邊身子幾乎壓在了了了身上,叫道:“惜鳥鳥,你再不叫他滾蛋,我親你了。”
惜了了的視線落在無憂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上,白晳的面頰慢慢漲紅。
開心的雙手已從無憂身后握了她的手臂,無憂死攥了惜了了的衣襟,將臉向他湊近,做勢要親,眼角卻往向斜看向開心,嚷道:“要親了啊。”
惜了了臉色大變,睜大了眼,看著咫前,只差半寸便貼上他的唇的小嘴,額頭上滲出冷汗,眼一眨不敢眨,喉間哽出艱難的聲音:“開心,放開她。”
換成平時,開心倒想再嚇無憂一嚇,然睨了臉色煞白的了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開去。
無憂小有得意的朝惜了了眨了眨眼,有弱點的人,就是好。
惜了了只感到她的呼吸,帶著淡淡的似梅般的幽香不住的拂在他鼻翼之間,溫溫暖暖,明明是極好聞,但一對上她千嬌百媚的女人臉,胃中就一陣翻滾,忙竭力忍著。
無憂皺了皺眉,翻了個白眼,把手收回來,免得他蹲到一邊吐起來就沒完沒了,今天這事也不用辦了。
順手在手邊抓了茶杯過來,倒了半杯茶塞給他:“給我忍著,你敢吐,今晚我就在這兒摟著你睡下了。”
說完,身邊已傳來開心的憋笑聲,才想起十一郎還在身邊,說這話,太不合適,回頭橫了開心一眼,重咳了一聲,作出一本正經的模樣。
惜了了也想將冤他戀童一事了結,當真強忍了胃中不適,握了茶杯在手中把握玩,冷冷道:“十一郎,到底怎么回事。”
十一郎在無憂虎視眈眈下,結結巴巴的將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開心一怔:“你不是說她要寵幸你?”
十一郎扁了扁嘴:“他們說只要寬了衣帶,投懷入抱,郡主就會寵幸了。”
無憂‘哈’的一聲,感情興寧被這些人當成供人下種,全不挑食的母豬,瞪向啞口無言的開心。
開心絲毫沒有因冤枉她而感到愧疚,若無其事的回視她。
二人各不相讓,目光能在空中碰出火來。
“道歉。”無憂臉色一沉。
“你人品好,他們能這么想你?”開心嘴角輕撇,她的為人,殺了她都嫌便宜了她。道歉?笑話!
將視線挪開的一瞬間,心里宛然象少了什么,她不肯相讓的眼神卻始終在腦海里盤旋,那丫頭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可惜與她幾次邂逅都在漆黑的夜里,實在難以辨認。
再看向無憂,后者已將目光轉開。
搖了搖頭,在想什么,那丫頭身輕如燕,能如鬼魅一般在他面前擦身而過,這樣的功夫只有從小苦練方能成就,絕不是在一天到晚除了吃喝,就是禍害人的常樂能有。
他們?無憂品出了味道,飛快的收回視線,將十一郎揪了過來,指著了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是他教你的?”
十一郎撅著小嘴搖了搖頭。
“是他,就照直說,別怕他。”曼珠的毒固然可怕,但他還有心事沒了,而且手中的底牌已經提前用了,無憂并不多怕他。
惜了了冷哼一聲,將臉別開,不看無憂,事到如今,他反而平靜下來。
十一郎又搖頭:“不是了了哥哥。了了哥哥只教十一郎待客之道。”
無憂微愕:“待客之道?”
十一朗使勁的一點頭,道:“有親友至,要敬之,禮遇之;有要應酬之人前來,要善待之,速戰速送之;有過客前來,要心誠之,友愛之;”
“他就教你這些?”無憂口中有些發澀,惜了了在茶苑時待人接客的優雅,她是見識過的,然他對十一郎會這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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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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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8:31:35
050 給我暖床
“還有。”
果然還有別的,無憂朝十一郎湊近些,瞥了眼對他們不理不睬,只是把玩著手中茶杯的惜了了:“還有什么?
“斟茶斟七分,不可溢。茶道應以‘廉、美、和、敬’,其中講究最多的是‘和’,包括了和敬、和廉、和靜、和儉、和美、和愛、和氣、寬和、和順。。。。。“
“打住,打住。。。。。”無憂揉著漲痛的額頭,抬手阻止十一郎再背下去,睨向一旁忍笑不禁的開心,擰了擰眉頭,問十一郎:“還有沒有與茶沒關系的東西?”
十一郎又點了點頭:“赴約,許早不許晚;客未坐,不可先坐;逢人三分笑。。。。”
無憂望著眼前孩童,生出些無奈感,偏偏開心在旁邊悶笑不停,再看惜了了,神色已恢復自然,大大方方,明明坐沒坐相的依在那里,卻優雅得叫人挑不出他的不是。
她來興師問罪的,到這時到象是來無理取鬧的,而且還是被人家晾在那兒自導自演,不加理睬的那種,真的很囧。
“打住,打住。。。。。”閉上眼,忍,吐出口氣,重新睜眼,問道:“那你之前說的那些東西,到底是誰教你的?”
“是那三十二侍的訓教嬤嬤。”十一郎埋低頭,打眼角偷偷瞅著臉上堆滿漿糊的無憂,怕自己說的不明白,又惹她著惱,又補了句:“是郡主的三十二侍,嬤嬤是西越宮里派來的。嬤嬤說,如果誰能得到郡主的寵愛,讓郡主生下一女半男,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無憂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母皇對興寧實在是。。。。。。
把后宮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搬到這里,這叫什么事。
在桌上一邊轉著茶杯,一邊看笑話的開心,再忍不住,爆笑出聲,一時間竟忘了對常樂的不待見。
探身過來,手肘壓了無憂肩膀,在她耳邊小聲道:“你那皇姨娘對你可真上心,怪不得你能將那些春gong畫的如此特別,與眾不同。”
“你。。。。。。。你憑什么說是我畫的。”她好歹是個沒出嫁的姑娘那東西賣可以,但如果說是她出產的,可就太難為情了。
“畫那東西的人,誰不藏著掖著的,才干的新墨,還能當著你畫不成?”
“他畫他的,我在隔壁等著,成不?”無憂打死不認。
開心‘切’的一聲,笑了:“成,什么時候介紹那位高人給認識,認識。”
“我干嘛要介紹給你認識,讓你發橫財啊?”無憂,那日隨手而畫,早忘了具體畫了些什么,滿臉迷惑:“我說那圖怎么特別,與眾不同了?”
惜了了與他們離得很近,他的話一字不漏的落入耳中,神色微僵,看二人的眼神就象看見毒瘤臭氣一般,嫌惡的往后退縮開些。
開心掃了眼惜了了,輕咳了一聲:“那些動作根本不成,只能哄哄那些一天到晚沒事可干,專想著在這事上尋刺激,求新鮮的蠢貨。”
無憂沉肩,將他的手臂滑下去,沒好氣的道:“你怎么就知道不行,你試過?是你功夫不到家,不是我畫的不行。。。。。。”話出了口,無憂才發行失言,忙將話岔掐住,然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能再收得回,臉上如滲了血一般,直紅到耳根。
“你畫的,承認了?”開心挑了挑眉,眼中謔笑盡露。
無憂扁了扁嘴,沉下臉:“看在你這么喜歡的份上,我發個話,讓那三十二侍,好好服侍你,讓你親自體驗一下,明天向我匯報你的戰績,如何?”
開心只覺得身上爬上一層雞皮,‘哧’了一聲抱著胳膊搓了搓:“你自己慢慢享用。”
無憂怕越說下去,越是無地自容,不再與他廢話,轉了身正色對十一郎道:“以后那后院,你不許再去,他們說什么,你也不許再聽再學,否則我就叫不凡將你送出府去,再不許回來。”
十一郎嚇得小臉煞白,想哭又不敢哭,咬著嘴皮,眼眨巴眨巴的將無憂看著,道:“難道郡主只喜歡那三十二侍?”
“對,這色qing女魔頭,只喜歡那些個繡花枕頭,所以你以后也別在她身上花心思,堂堂正正的做個男人。”
無憂連跟他一般見識的心情都沒了,抽了抽嘴角對他的不敬懶得理會,再說十一郎如果不在自己身上花那亂七八糟的心思,是好事。
十一郎不解:“可是我進府的時候,我娘跟我說,郡主是我的夫人,我這一輩子都得圍著郡主轉,要得她歡心,得她信任。他也是你的夫人,難道你不這么認為?”
開心不屑的撇撇嘴:“就憑她?誰知道能做我幾天的夫人。”
無憂真是頭疼,真不知十一郎來的人是怎么灌輸的思想,完全扭曲的不成樣子,要板直,還得花些心思和時間,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
更想不出興寧跟這些人怎么處的,揚手趕開心:“要滾快滾,誰稀罕。不過記得晚飯后過來給我暖床。”
開心當真起了身,“沒空”二字剛要出口。
有個小丫頭匆匆進來:“郡主,千千有急事尋你過去一下。”
開心將唇一抿,飛快的掃了無憂一眼,將到嘴邊的‘沒空’二字咽了回去,轉身離去。
無憂眼風過處,見惜了了臉色難得的不是一般二般,也跟著起身,將十一郎提起來,丟在惜了了的榻上:“以后他歸你管教。”
惜了了將茶杯擱上茶幾,起身下榻:“我不管。”
“愛管不管,反正他再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有一次,我就來過一夜,有二次,我就過兩夜,如果他天天如此,我就搬過來住下了如果你敢破誓言,把我毒死,那又另當別論。”
無憂不理會惜了了做什么想法。噼里啪啦的說完,轉身就走,走出兩步又退了回來:“還有我身上這見鬼的毒,你得想辦法給我解了,解不了就想辦法去給我尋沙華,否則我難過,你也別想好過。”
惜了了氣得臉色發青,冷哼一聲:“你還真是得寸進尺。”
無憂抱著手臂,將他細細的重新打量一番,也冷下了臉:“我以前是太讓你們了,才把你們慣得這么無法無天,我以后不會慣著了,想怎么來就怎么來,你們有什么招最好掂量掂量著使,別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說完微抬了下巴,毫不示弱的睨視著他。
她敢這么公然宣戰,也不是沒有原因,姨娘既然知道他們的底子,也知道他們與興寧不合,卻仍將他們留在府中,就必然有他們不得不共存的理由,這個理由絕不是單方面的,所以她用不著怕他們,與其處處小心,倒不出主動些,讓他們避著她。
我有待了一陣,不見他回答,干脆不等了:“既然這樣,我就當你是答應了。”
正要轉身,卻聽他道:“你就不怕我戀童?”
無憂‘撲哧’一下笑了出來,他介意的還是這個,突然向他靠近,雙手從他身體兩側穿過,按在他身后榻上,衣角輕挨著他的衣角,恰恰有沒碰到他。
惜了了剎時僵住,一動不敢動,就連推開她,都怕碰到她的身體,只能身體后仰的盡量與她拉開距離。
無憂臉也慢慢湊了過去,直到他耳邊才停下,用只有他二人才聽得見的聲音道:“你戀一個給我看看。”
視線回轉,從他平坦的胸前一直看下,再溜上,停在他喉間微微鼓起的喉結上:“話說,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或者是半男半女,是不是那種事不行?存了自卑,才這么沾不得女人。我學過些醫,醫術還馬虎可以,要不我給你看看?沒準能讓你做回個正常男人。你現在這樣子,萬一茶苑里的女客心血來潮,在你臉上摸上兩把,或者在你身上捏上兩捏,你不就得當眾失態?”
惜了了的臉龐剎時紅得如同熟透的櫻桃,唇卻白了下去:“茶苑除了王妃不接待女客。”
湘瀟2011
無憂一愕之間,想起那天在茶苑外,確實不見有女客:“你這重男輕女的思想要不得,我得幫你改改。”
她耳邊的碎發有一下沒一下的隨風在她面頰上掃過,他臉上癢得難受,想伸手去搔,又不敢動彈,怕一彈,便碰到她的身體,僵得骨頭都痛,只求能快些結束與她的對峙。
瞥了眼,眼睜睜在一邊看著的十一郎:“十一郎有我來管教。”
無憂得意的一笑:“這才對,我剛才說的話,可是當真的,你可得看好他。”慢慢推開,拍了拍十一郎圓嘟嘟的小臉:“以后乖乖的跟著鳥鳥,再敢去后院,我立馬送你走
十一郎抽了一口氣,拼命的搖頭:“不再去了,不在去了。”
無憂轉過身,才發現不知何時下起了雨。
“聽雨軒”建在一潭小湖上,雨簾接著雨面,水霧漫漫,外面小院與對岸相接的青石小橋,被雨水沖洗的一塵不染。
隨著木輪壓過青石路面淌水漸近的聲音,小橋一頭露出一把青色的傘傘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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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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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9:55:16
051 冰雕男子
無憂猶豫了一下,停了下來,站在原處,不再往前走,視線鎖在了小橋那頭。
輪椅的主人,她只匆匆見過一面,還僅僅是個側影,但他的琴聲,卻刻進了心里,這些日子一直想再尋機會見見這個人,聽聽他彈琴,但那晚小廝的表現,讓她就是去到竹林外,也沒敢往里走。
她不知道興寧和他之間有什么樣水火不容的過往,不敢貿然硬闖。
那琴聲,那秋千……太多的巧合……
冥王說過,因為她心有不甘的殘存意識,才能精神重組,再活一世。
作為死人,能重活一世,唯一的想念,就是子言,想知道他的生死。
如果他真和子言有關,真怕琴沒聽見,卻如小廝所說,將他給逼死了,那她就得后悔一輩子。
望著慢慢升高的傘頂,即將見著,反生出一些緊張,迫切地盼望,又怕就此失望。
由小廝推著的輪椅徐徐而來,仍是一身冷清的青衫,細雨繞著他墨黑的發梢飄飛,上上下下透著的全是涼意。
用青絲繡著竹葉圖紋的袖口半遮了手背,僅露出幾根蒼白清瘦的手指,握著墨竹傘柄。
輪椅到了門外廊前停下,傘面微抬,露出男子清冷面龐,流瀑一般的漆黑長發,束在腦后,墨染的眉,狹長的眼角,寒潭夜泉一樣的雙眼,高挺的鼻梁,淡色的唇。
這張臉精致的無法增減一分。
寬松的青衫掩不去他均勻的體格。
如果不是他座下的輪椅,這個人完美得毫無瑕疵,然這么一個人,任誰看了,都會禁不住地升起寒意,就連周圍的雨瀑都透出寒氣,隔著衣裳,直滲入骨骼深處。
如果說惜了了是艷麗嫵媚的終點,那他就是冰雪寒天的極致。
無憂努力地回憶著那時年僅十歲的子言的容貌,與這個冰雕一般的男子,可有相似之處,畢竟十歲的男孩和十八歲的少年,有著不小的差別。
那時的子言和她一起在冷宮之中,一日三餐本來就難以保證,還總要將吃的節約下來給她,所以常年挨餓,以至于,十歲的他長得很瘦,也沒有同年男孩那么高,臉色更是不多好。
雖然在她兒時看來,子言是最好的,也是最好看的,但那終究是因為他是她最親近的人。
如果單論長相,看著眼前這位冰清玉冷的男子,無憂實在沒有多少信心,子言能長成這般絕世風華。
但子言也是這般細長的眼角,也是這么挺直的鼻梁,他們二人的眉眼卻又有隱約的相似。
她那時畢竟只得六歲,又事隔八年,僅憑著兒時的記憶,又哪能確定。
想著那夜所聽的曲子,與子言一般無二的音律,直直地看著他的眼,也是點漆一點,不能見底的黑。
這么看著,卻又與子言多了些許相似。
呼吸漸漸地感到困難,腦中像被什么東西實實地塞住,漲得難受,也無力思考。
上前一步:“寧墨嗎?”
他目光如冰川中千年的積雪,冷得叫人情不自禁地打個寒噤,從無憂臉上掃過,片刻不留,看向她身后的惜了了,像是被碎冰捂過的低沉聲音響起:“我改日再來。”
手指輕抬,豎著的食指在肩膀一側輕輕一動,向身后小廝打了個手勢。
小廝推著輪椅慢慢轉身。
“今天針刺。”惜了了望了望屋角的計時沙漏,皺了皺眉:“還有一盞茶功夫到時間。”
小廝停下,有些著急:“公子,如果錯過了時辰,又得多等三個月。”
“那就等三個月。”聲音清冷淡漠。
“可是……”小廝求助地看向惜了了。
他不再答話,墨竹油傘微垂,又遮去他的臉龐,只留下垂在肩膀下的發縷輕揚。
惜了了與小廝的目光對上,眉頭擰得更緊:“雖然你今天不針刺了,可是我卻有一味毒,想借你身子試試。”
“好。”寧墨沒有絲毫猶豫,便低聲應了。
無憂愣了,拿人試毒,這么過分到極點的要求,他居然想也不想就答應了,他對自己的身體不在乎到了全無所謂的地步。
看著惜了了邁出門檻,半晌沒回過神來。
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石橋后,才想起十一郎還在,問道:“寧墨,為什么要針刺?”
“寧哥哥身上的毒沉在腿上,一到夜里,寒氣上來,便痛得厲害,要了了哥哥的毒針,每三個月針刺一次,以毒攻毒,才能略止。”十一郎天天與惜了了他們泡在一處,對這些事,也知道一些。
“寧墨身上的毒,怎么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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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郎怔了一下:“寧哥哥身上的毒,不是郡主下的嗎?”
“呃,是么,我忘了。”無憂心里一陣皺巴,又是興寧,他寧肯忍痛三個月,也不肯與自己共處一屋扎上一針,這得多大的怨恨。
興寧這丫頭當真造下不少孽,這樣狠毒的丫頭,不凡竟將她寶貝成那樣,難道是物以類聚?
領著十一郎離開“聽雨閣”,喚下人送了十一郎回去,才回到自己的“慕言軒”。
屋門口,千千正守著長的跟李逵一樣的宋太傅,遞茶倒水很是殷勤。
自從上次在大門喚宋太傅為不凡,被人取笑了許久,無憂就對這個人留了神,將他的底摸了個清清楚楚。
宋太傅本是西越宮里有名的御醫,醫術高明,就連山里的那位神醫對他也是另眼相看,這些年每次出山,都會以醫會友為由對他加以指點。
他是名醫,同時也是平陽公主年輕時的愛慕者,但儲多原因,他自然是沒能娶上平陽公主。
但宋太傅性子豁達,沒能娶上平陽公主,卻與平陽公主成了能說得了真心話的好友。
興寧身體自小就不好,宋太傅就被調到靖王府醫治興寧。
宋太傅不但醫術高明,箭術也好。興寧的箭術便是跟他學的,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興寧的太傅。
對興寧而言,親近的人,除了被不凡處置掉的奶娘端媽媽,就屬宋太傅。
所以那日她把宋太傅喚作不凡,實在鬧了個大笑話,也就怪不得人家會說她得了失瘋癥。
有了這層關系,也就怪不得千千巴結得這么歡快。
盡管他治的,教的全是興寧,無憂與他并沒什么關系,但對著這么個人,自然不敢怠慢,忙迎了上去:“太傅今天怎么得空到這里來?”
“我是來向郡主辭行的。”
“辭行?”
“郡主的身體已經大好,我在府中已經沒了作用,這么閑著,也實在無趣。這三年見神醫四處游走行醫,為天下百姓解難,心有所悟,這才是醫者該有的德操,所以也想效仿神醫,云游四方,今天終于得王妃答應,一刻也不想再留。”
無憂學的是醫,卻算不上一個醫者,但對宋太傅的決定卻是極為贊賞。
然而能這樣為百姓著想的人,教出的學生,卻邪惡無比,而他又偏容得下這樣邪惡的學生,實在叫人費解。
在對他不知該如何評價的同時,對興寧更為好奇。
真想親眼看看興寧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從宋太傅奢華的馬車看來,他不缺錢,但既然是離別,而他又是要去免費為百姓行醫,無憂也不能讓他空手離開。
無憂只得從銀狐那兒掙來的三百金珠,分了一百金珠出來,贈給宋太傅。
雖然行醫的不是自己,卻也算是為百姓做了點什么,積上一筆陰德。
宋太傅不看金珠,卻定定的將無憂看了一陣,搖了搖頭:“奇怪。”
無憂明白,他是興寧平時親近的人,難免在會感覺到自己和興寧的區別,既然感覺得到,也就會覺得很多事奇怪。
所以對于他對什么感到奇怪,無憂不關心,撐著腮幫,由著他看,堆了個笑臉,也不多問。
她不問,宋太傅反而沉不住氣,問道:“不凡沒覺得你跟以前不同?”
無憂笑著搖頭:“他很少和我在一起,至于談感想,就是更是少之又少,太傅覺得我不同了?”
“確實不同。”宋太傅又看了一陣,這張臉確實是沒出麻疹以前的臉,實在想不出其中道理,收了金珠起身告辭。
出了門口,又回頭看了她一眼,再次搖頭,低聲自語:“不像失瘋癥。”
無憂裂著嘴笑了笑,和他揮手告別,送走了宋太傅,松了口氣,對興寧了解的人,少一個在身邊,就多一分的安全。
千千縮回伸長的脖子,也不顧還有個郡主在身邊,癱坐下去,拍著胸口:“嚇死我了。”
“你怕什么?”無憂啞然,方才明明看見千千圍著宋太傅轉前轉后,好不歡快。
“這個宋太傅太厲害了,郡主的平時喜歡吃什么,做什么,樣樣都問,還好我偷偷打聽過過去的郡主的一些喜好,要不然非穿了幫不可。”
“你是怕我倒了,你也地位不保?”無憂似笑非笑,千千這丫頭,為了混過這一世,當真沒少下功夫。
千千難為情的笑了笑:“這不是你好,我也好嗎?”
“既然你這么想我好,幫我打聽點事?”無憂指間轉著兩粒金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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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9:57:03
052 入不了心
有錢好辦事,千千拉著凳子湊上來些。
無憂向外張望一陣,沒有人能聽墻角,才湊近她,壓低聲音,道:“西門出去,有個秋千,
三個月一換,前幾天剛換過,也就是說離下次更換,還有兩個來月時間。這兩個月內,你想辦
法尋個口風緊的人盯著,查查換秋千的人是誰,這件事,絕不可張揚,更不可驚動府中任何人。”
千千捧著金珠,喜笑顏開:“兩粒金珠,用作跑路費多了些,用作封口費又少了些。”
“這是跑路費,多出來的送你買花戴,事辦成了,封口費另給。”無憂抬起眼睛,這丫頭當真
是半點不吃虧。
千千摸了摸頭上盤著的兩個包子,花就不必戴了,不過錢財卻是極愛的,只要每天摸上一
摸,也覺得快活。
“不過你拿了金珠,卻還得先幫我辦件事。”無憂托著下巴,微蹙著眉。
“什么事?”千千苦了臉,就知道沒這么好掙的銀子。
“晚上,幫我打上一架。”就憑千千上樹取帕子那身形,不可能不會點拳腳功夫。
“打架?”千千怔了又怔。
“對,打架。”無憂手指在桌上一敲,嘴角勾起,眼里閃著狡黠淺笑。
王妃轉過樹蔭,看向前邊湖邊柳樹下,沐在月光下負手而立的欣長身影。
柔白寬松的衣裳,在夜色中反映著淡淡光華,闊袖袍角隨著在夜風輕揚,如同山澗清溪,
清蕭煢然。
不凡聽見身后細碎的腳步聲,微側身轉過來,垂手而立,恭敬的喚了聲:“王妃。”
王妃走到他身邊,望向湖對面的陳府:“事情都辦好了?”
“辦好了,只要福叔寶刀未老,必定萬無一失。”不凡隨著王妃的視線,看回湖對面的那浸沐
在夜色中的碩大府院。
王妃滿意的輕點了點頭,“還沒有你姐姐的下落?”
不凡搖了搖頭:“毫無消息。”
王妃輕嘆了口氣:“你也別急,只要活著,總能尋到。”
“是。”不凡應了一聲,并不多言。
王妃側了身,仰頭看著他溫潤如玉面龐,過了好一會兒,才用手在腿側比了比,道:“第一
次見你,才這么高。一晃十二年,你都這么高了。”
不凡濃睫下眼波在湖光微微閃動,神色間卻并無動容。
王妃看著前面無論何事都不驚不怒,仿佛永遠溫文和順,卻永遠看不見他心里所想的少年
,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半晌才又再悠悠開口:“你入府八年了,寧兒真的半點也入不了你的心嗎?”
不凡垂下眼看著身前平鏡般的湖面,不答,唇邊牽起一絲極淺的澀笑。
王妃凝看著他唇邊淺笑,輕嘆了口氣:“是我貪心了,其實這八年難為你了,你這般對寧兒
,我該知足了。”
“王妃不必擔心,無憂會找到到適合她的男人。”
“你是指鳳止?”
不凡不言,算是默認。
“鳳止……生性不受禮節約束,放蕩難纏,如果不是寧兒非他不可,我也不愿在他身上花這些
心思。”
“或許并且非本性,只是少年人的懵懂,再說他初入少年,便受眾人追捧,難免多些優越感。”
“你自小與他交情不錯,自然幫他說話。”
“不凡不過是如實說出自己的看法。”
“他是少年懵懂,那你呢?”王妃眉心微蹙,明明才十八歲,卻少年老成,穩沉至此,真的是
她所想的嗎?
不凡眼瞼垂下,默了下去。
王妃又嘆了口氣:“我與你母親是至交好友,她雖然已經不在,但我想,她也想你和其他少
年人一樣,歡歡快快的活一場,象開心他們一樣,哪怕闖禍惹事,也是無防。”
“王妃多慮了,不凡這樣很好,并無不快樂。”
王妃眼定定的瞅著他,良久,蹙緊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寧兒大婚,也不過走個形勢,她
和峻珩也不可能有什么事。我想等她大婚后,便將你們的事圓了。”
“王妃,不可。”他赫然抬頭起來,迎向王妃期盼著的目光。
“我知道有峻珩頂著,委屈了你,寧兒雖然被寵得無法無天,但有你約束著,她也不能怎么。關鍵是不管她怎么胡鬧,還是冰清玉潔的。我是皇家出來的人,我知道皇家女子的那些事,
在她這年紀早不知如何亂來,她能如此,全是一心想著你,為你守著的。”
“并非為此。”他輕舔了舔下唇,頓了頓,才轉開臉,不看王妃的眼,道:“我做不到,再說
她也該有適合她的歸宿。”
王妃瞪著他,良久,眼里帶了些慍意:“你就這么想,將她托付出去,自己可以從中脫身。”
“不凡并非此意,我會留在她身邊,和以前不會有什么不同。”
“我知道你不喜歡寧兒任性更名‘無憂’。”
“不,我喜歡,叫無憂很好。”不凡抬起眼,神色間仍是淡淡的。
王妃微愕,動了動嘴,卻不知該說什么,又聽他淡淡的道:
“我還得最后去巡一巡,看有沒有錯漏。如果王妃沒什么事,不凡先告辭了。”
她知他雖然算不得沉默寡言,但也是向來話不多,該說的說,可說、可不說的和完全不可
說的都不會多說一句。
這樣的性子雖然顯得不盡人情了些,但也正是因為他這樣的性子,才是萬事謹慎,不用擔
心他口風不嚴,將不該說的事,漏了出去。
他此時這般,就是無意再說下去,只得點了點頭:“去吧。”語氣柔和下來。
不凡后退一步,卻又停下:“王妃可曾教過無憂做風箏?”
“這到沒有。”王妃不知他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仍是照直說了,說完又想起什么,道:“不過
,我前幾年看著別人的孩子放風箏,想起了……哎,一時心血來潮,做了一個。當時寧兒到是在
旁邊看著的,可她并不感興趣,想必也不會去學。你也知道,她一向不喜歡放風箏。”
說完停了停,問道:“有什么問題嗎?”
“沒有。”不凡微垂頭,行過禮,轉身沿著湖畔緩緩走遠,挺直的身影與湖面霧氣融于一體,
飄渺的好象隨時都會化去。
王妃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樹蔭后,臉色慢慢的冷了下去,重新轉身看向湖面,久久不挪開
視線,眼中慢慢凝上一抹痛楚,那抹痛楚很快被恨意覆去,咬牙低聲道:“憂兒,娘不會讓你白
死。”
無憂依在窗欞前,看著開心邁進院門,盈盈如水的波光晃動了一下,揭開身邊花幾上的香
爐,打開備在香爐一旁的小紙包,將里面的灰白粉沫倒進香爐,輕吹了吹里面燃著的火星,蓋
好香爐蓋子,步入里間,滾上角落的香妃軟榻,拉上半透明的幔簾,她可以看見外間,外間卻
看不見她,拿了本書打發時間。
開心到了門口,見大門虛掩,里面燭光閃動,卻聽不見任何動靜,在臺階下停了下來。
半瞇了眼,看向三指寬的門縫,等了一陣,仍不見動靜,將臉一撇,玩什么花樣?揚聲叫
道:“常樂”
無憂不理。
開心看著門縫中的燭光一明一暗,抽下嘴角,看向兩側,空無一人,有些失望,不耐煩的
又叫道:“春gong女。”
“春你的頭……”無憂磨牙。
開心得不到回答,搔了搔亂篷篷的頭發,回頭望了眼身后的桂花樹,挪著腳慢慢后退:“我
人是來過了,既然沒人,我也不等了。”
門縫中白光晃動,有東西向他飛來,他抬手接下,卻是一頁小紙片,上面寫道:“不敢進嗎?”字跡娟秀。
開心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將小紙片隨手一彈:“我可要進來了。”
上了臺階,手碰了門,眼望著身前門縫,卻猶豫了,轉念一想,她大婚前亂來不得,又何
需怕她?
再說當真有事,以他的輕身功夫,還有誰能困住他不成?
念頭轉過,再不多想,推開門,大大咧咧的邁進門檻,朝里望去,隔了珠簾,見床帳已落
,看不見帳后情景,腳榻上卻是整齊的放了一雙鞋。
也不關門,抱著手臂,吊兒郎當的往門板上一靠,狹眸微窄,譏誚輕笑:“我這個人湊合不
得,先揭了帳子,讓我看看你是不是雪肌玉骨,如果太差了,我可沒胃口。”
無憂手中捏著手卷,兩眼直接翻了白,自戀到這程度的人,也是個人才。
“怎么?沒信心擺出來給人看?既然這樣,我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天也不早了,我要回去睡
了。”他捂嘴打了個哈欠,懶懶洋洋的站直身,向門外晃。
就在這時,柜后閃出一個人影,劈掌向他拍來。
風聲入耳,他身形微轉,輕飄飄的讓過,纖細俏麗的身影落入他眼中,眸子陡然一黯。
千千一掌落空,微微一愣,沒想來對方身手如此之快,收掌不及,門在她掌下重重的關攏
,發出‘哐當’一聲。
秀眉一蹙,橫掌向他削去。
他也不見如何動作,身體總是輕易在她手掌間閃開,兩眼卻一直緊鎖著她的眼,審視的目
光象是要將她剝開來。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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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09:57:52
053 開心侍寢
千千連出幾招,連他衣角都沒碰上一點,也激起了好勝之心,緊咬唇,眼里露出狠意,出
掌越加的狠辣。
他就著燭光,看著她閃爍不定的眼睛,臉上隱隱露出些喜色,驀然握住從身邊擦過的手腕
,輕輕往前一帶。
千千只覺得一個大得出奇的力道將她的身體向前牽引,頓時失了平衡,向前撲倒。
腹間一緊,已被一個溫熱的手掌托住,忙借力旋身向后急退,手腕又被對方扣住,一時沒
掙脫出來,頓時亂了招式。
無憂在幔后看著,也有些意外,看似不學無術的無賴,竟能有這么好的身手,千千那點本
事,不夠他玩。
不過千千的輸贏,她不在乎,只消拖上些時間,讓他運動運動,不屏住呼吸就可以。
千千被開心握住手腕,又掙不出來,打又打不到他,急情之下,也不理什么招式,硬拉胡
扯的想將手拽回來。
拉扯間,衣襟微散,揣在懷中的小炭筆掉了出來。
千千怕摔斷小炭筆,急叫道:“我的筆。”
開心眸光閃爍,一絲莫辯的神色一閃而逝,放開她的手腕,彎腰去撈快要落地的小炭筆。
千千乘機向后急躍,脫離出他的掌控范圍,警惕的將他瞪著,防他再度出手。
開心將小炭筆掂在指中,拇指從筆桿上撫過,熟悉感油然而生,清亮的眸子一明即暗,站
直身,凝看著千千帶著不甘的眼,真想將她看清楚些,看清楚這雙眼到底是不是黑夜中所見的
那雙眼。
手指輕動,小炭筆在指間轉了一圈,眼仍一刻不離千千的眼,平伸手臂,將筆遞到她面前
:“你的筆。”
千千一把將小炭筆抓了回去,見筆無好無損,松了口氣,塞入懷中:“再來。”
開心將她的神情看在眼中,眸色越加的深黯,好想進一步的抱一抱她,或者親一親她,就
算黑夜中無法看清她,但這些感覺斷然不會錯。
然這是常樂府,而他現在還是常樂的夫郎,如果被人察覺他與府中丫頭有什么牽連,他受
些責罰倒是無防,可是想以現在的處境保得她的安然,不受絲毫損傷,卻是不易。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連父親都不知道的身份,更不能在人前暴露。
不管心里如何想,都不能去做。
壓下內心的萌動,挑眉笑了:“還不服?”
千千嘴角一扁,知道自己打不過他,但就是不肯服輸:“不服。”話音沒落,已向開心揮掌拍
“那我就打到你服為止。”開心‘哈哈’一笑,身形剛動,眼角余光,見一身白衣的無憂不知從何處走出,繞著墻邊踱到窗邊,望著他盈盈淺笑。
開心陡然一驚,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在閃避千千進攻的同時,眼風下意識的掃過無
憂輕動的裙袂,神色微變,她走路沒有聲音。
還來不及細想,無憂沖他一笑,立在花幾前,揭開香爐蓋子,輕輕一吹,裊裊輕煙瞬間濃
了許多,四下散開。
開心驀然醒起,香爐中一直有輕煙冒出,卻并無味道,臉色大變,忙抬手扯了衣袖捂住鼻
子,屏住呼吸。
“晚了。”無憂眼皮微抬,笑著滅去爐中火星,輕聲道:“千千,夠了。”
開心一陣暈眩,頭腦中只留下最后一個意識……她果然就是千千……帶著苦澀徹底的人事不知
無憂和千千一起,一人拖了他一條腿,將他象拖死狗一樣,拖進里間床前立著的折疊屏風
后,隨手往地上一丟,累得直喘粗氣。
抬腳往他大結實的大腿上踢了一腳:“跟頭牛一樣。”
千千坐在地上,鼓著腮幫深喘了幾口氣:“沒我的事了,我就出去了。”
無憂‘嗯’了一聲:“你出去,叫人給我在房里備下些浴湯。”
千千翻身爬到無憂面前,兩眼放著女人聽見新奇八卦時放出的興奮光芒,小聲問道:“你該
不會是想提前偷吃?”
她和無憂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蚱蜢,對無憂少了些主仆之間的畏懼,多了些類似象是伙伴
間的默契。
無憂就知道她會往那方面亂想,但怕開心中的迷香藥性過了,再拿捏不住他,沒時間跟她
解釋,橫了她一眼:“快去啊。”
千千沒得到確實的回答,有些小失望,起了身,瞥了地上昏睡的白開心,又看向身子還沒
完全長成的無憂,忍不住為她擔心:“第一夜很痛的,你該尋個個子小些的。這人長得是好,可
是太好了些……加上功夫好的人,體力也好……他身長體壯的,一時半會兒的,完不了事,你怕是
吃不消。要不,換一個?那個鳥鳥也纖弱些……”
無憂被她氣得發笑:“看你小小年紀,倒象是經驗十足。”
千千得意道:“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要不挪地方去鳥鳥那兒?”
無憂好氣又好笑,鳥鳥才是碰不得的毒刺猬,眼角見地上開心睫毛輕輕動了動,象是要醒
,不敢再和千千胡扯下去,踹了她一腳:“快去。”
千千見她執意如此,聳了聳肩膀,小聲嘀咕:“今晚夠你受的。”
無憂哭笑不得,懷疑千千是在二十一世紀的腐女堆里滾過來的,等她出去帶了房門,一刻
不再耽擱的開始脫開心的衣裳。
直到他身上只剩下貼身的雪白綢褲才停下,將剝下來的衣褲散了一地。
脫去外袍,留著里面所穿的褥衣褲,將脫下的衣裳堆堆散散的與他的衣裳纏在一處。
取出銀針,在他頭頂認準穴道,麻利的一起一落。
飛快的將銀針收好藏起,俯下身,半壓在他赤著的胸脯上,半掩的房門被推開,下人們捧
著裝著花瓣,香露的器皿魚穿而入。
饒是他們埋著頭,不敢亂看,眼角余光也把里間屏風半掩的春guang看了個凈。
無憂對著開心的耳朵慢慢吹氣。
開心耳間奇癢,轉醒過來,還沒睜眼,便覺熟悉的幽香撲鼻,整個人瞬間僵住,一動不敢
動,心中暗喚‘千千’二字。
隨著身體感觀的恢復,胸脯上的壓覆感也隨之傳來。
剎時間心臟象是要跳出胸腔,深吸了兩口氣,慢慢睜眼,迷糊中入眼卻是無憂笑嘻嘻的嬌
媚的眉眼,一怔后,眼中柔情剎時滅去。
這味道,分明是……怎么會是她?
額角微微漲痛,腦中正亂麻麻的分不清是夢是幻,聽無憂帶著別樣磁糯的聲音傳來:“舒服
嗎?”
開心微微一愣,垂眼看下,才發現自己衣裳盡解,半裸著身體,被衣裳不整的她壓在身下
,陡然一驚。
無憂到了這時候,才得閑看他,隨著他的視線溜下,他寬肩,圓臂,闊胸,窄腰,腰腹中
肌肉紋理分明,再往下……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這無賴小子長得實在叫人看著流口水,如果換成千千那腐丫頭,得這機會,沒準真把他給
撲了。
無憂將下巴擱上他的肩膀,他的肩膀渾圓,肌肉緊實,又不露骨,彈性極好,這么擱著也
不會弄痛下巴,十分舒服。
指尖在他均勻好看的胸肌上來回輕戳慢劃,膩聲問道:“還沒盡興嗎?”
開心凝著神,細細感受身上,并且沒發現什么不妥之處,暗松了口氣,同時心里又是一驚
,身上雖然沒有不適,但一根手指頭都動彈不了。
運氣行過周天,卻不通暢,赫然明白,是被她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封了穴道。
常樂并不會武功,那么封自己穴道的只能是千千,苦笑了笑,千千……如果她知道是他,會
不會助常樂這個惡魔做出這等事。
事到如今,只能設法沖開穴道,再做打算。
崩緊的身體放松下來,一邊暗暗運氣,試著沖穴,一邊與無憂周旋,咬牙戲笑道:“你就想
完事?這才開始,一時半會兒的,你別指望好過。”
無憂突然低呼了一聲:“不要,人家好累。”聲音越加的嬌媚膩糯。
外間忙著布置浴湯的下人們,忙將頭埋得更低,連眼角都不敢往里面斜一斜。
開心一怔,視線從在自己胸脯上胡為的小手移上咫前的小臉,對上她帶著玩味的似笑非笑
,才注意到外間尚有人在。
抬眼向外看去,腦中‘嗡’的一聲響,剎時明白過來,這丫頭分明是在陷害他。
臉色一沉,豈能由著她算計,正要張口,嘴被她的小手死死捂住,他欲出口的話音被硬壓
回口中,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吱唔聲,在別人聽起來,就是另一種曖昧不清的聲音。
比如,他的嘴被她的嘴堵住,再然后便是這樣叫人臉紅的聲音……
開心額門一陣陣的熱,這下真是有千張嘴,也辯不清了。
瞪著眼前笑嘻嘻的小臉,捏死她的心都有。
無憂笑看著他,大眼清亮,沖他做了個鬼臉,口中卻一邊低喘,一邊帶著哭腔嬌呼道:“好
痛的,我不要了,你停下來啊。”
開心斜眼,隔著屏風縫隙,看著飛逃出去的下人,知道事已至此,大勢已去,反而去的擔
憂,呼出口氣,不再掙扎,閉上眼。
(謝謝一直支持我,鼓勵我的親親們。希望大家多發評,不管怎么說,這樣可以讓果子知
道,到底是情節,大家不喜歡,還是女頻現在不看種田的讀者少造成的。如果是情節,那么果
子會想法辦調整;如果是后者,果子不用象沒頭蒼蠅一樣亂找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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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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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00:45
054 開心的狗鼻子
常樂惡毒是出了名的,但唯獨對名節看得極重。
她守這個名節并非為了那個天定的北齊太子,而是為了不凡。
別人不知,他們自小入府的幾個夫卻無一不知。
常樂自小體虛,少些陽氣,到夜晚越加虛寒,所以常要男子陪著。
但她重名節,所以就算要與男子過夜,也是去不凡那里。
一來是因為與他們水火不融,唯獨不凡寵著她,二來是她一門心思,就是要毀名聲,也要毀在不凡那兒。
正因為這樣,這些年來,他們一干人雖然頂著她的夫侍的名份,與她卻并沒有太多的牽扯。
因而今天開心有備而來,只是千算萬千,卻沒算到無憂會在明天峻珩前來的頭一夜做出毀害名節的荒唐事。
這件事實在太出他的意料了,過了許久,才將這件事消化下去。
現在事情發展到此,不消天亮,這件事便能在府中傳得沸沸揚揚。
既然這該死的小魔頭要玩,他就陪著她玩一玩。
在她手心一咬。
無憂手上一痛,下意識的放開手,回看過來。
“好玩嗎?”他一副即來之則安之的神情。
無憂瞥視著下人們退出去,趴上些,與他臉對臉,眼對眼,媚眼如絲的嗲聲問道:“你說呢?”
聲音入耳,開心越加沒了言語,慢慢睜眼,回眸向她睨來,眼角含著漫不經心的笑:“明天峻珩來,你怎么交待?”大有看你明天怎么個死法的味道。
“我為何要向他交待?”無憂支著手,手肘壓著他的胸脯,托了下巴。
“你與他的婚事是天定。”他身體不能動,眼里的幸災樂禍卻是全不掩飾。
“天定么……既然是天定,他要我守身如玉,那他同樣得守身如玉,問題是他守不住,早不知上過多少男人。也不知是哪個腦子有病的將我指給了這么個人。那些指著這門婚事為天定的人,如何給我解釋?難道上男人就不是上?”
開心被她一席話說的目瞪口呆,峻珩的那點事,在她面前,能包著就包著,能瞞著,就瞞著,絕對半字不提,就算不小心被她聽到什么風聲,也是有也得說成沒。
結果在她對這事,清楚得如同自己有幾個腳趾。
“你介意?”
“我介意?我是覺得為這么個人守著,豈不是比將這婚事認做是天定的人腦子更加進水,病上加病啊?如果我當真認為該為這么個斷袖守著,那可真是蠢蛋。你們做為這種蠢蛋的夫,怕是也難有面子。”
無憂不屑的輕撇嘴角,在她五歲時便在花園里撞到峻珩揪著個小太監干那事,這樣的人有什么資格要求別人,雖然自己不是興寧,但也不認為興寧該為峻珩守著。
這女人……
開心喉間滑動兩下,她固然可惡,在這事上,卻也有些可憐,明知要嫁的是個斷袖,卻不能拒絕。
沒想到她對這事如此清楚,更沒想到她居然全不在意:“既然你知道,為何不加理會?”
“沒那閑功夫,你有這份心思為我擔心,倒不如想想你爹知道了這事,會怎么對你?”
無憂拍拍他被燭光映得微微泛紅的面龐,這院子里面的男人,可真不賴,只是欠調教。
他眼角輕挑,‘哧’的一聲:“我那個爹啊……算了,不說他……”
“要不要我送幾捆掃帚給你爹?”無憂低笑。
“我代我爹謝過了,”他懶懶的抬了抬眼皮。
無憂‘噗’的一聲笑,其實這個人也蠻有趣。
“你圖的是什么?”他斜睨著她,慵慵懶懶,大有快睡過去的樣子。
“我能圖什么?”無憂裝傻。
“人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你給我吃下這么大一只死老鼠,總不能讓我死的不明不白?”
“來來去去,還是怕死。”無憂憋笑。
“死有什么可怕?關鍵是得死有所值。”他眉頭擰了又擰,瞅著她,滿臉的嫌惡,被她這么禍害而死,實在是冤到佬佬家了。
“你說,他們讓你怎么個死法?”無憂的手指在他赤著的肌膚上一點點搔過,一本正經的道:“剝皮?”
手指停在他心臟部位,徘徊撫弄:“挖心?”
“你造這么多孽,真不怕有報應,不得好死嗎?”開心難得的不著惱,瞅著她的眸子卻冷了下去。
“我還真沒好死過,所以也沒指望好死。”無憂神色森然,一個六歲的孩童造過什么孽?賞給她的不過是一杯毒酒。而子言那善良,善良得連一只小兔子都不會傷害,他們卻說他萬惡不赫,非要處死他,他逃掉了,最終還是為了她。
oo0楠瓜頭o
身陷火海,生死不明……
真是不明嗎?她苦笑了下,不過是自己的一點奢望。
看著開心眼里堆積著的憎惡,笑了:“好人不見得好死,你信嗎?”
開心心中凜然,對她的話竟無法反駁,半瞇了眼:“對,你說的很對,你這雙手到底沾了多少無辜人的鮮血?”
無憂挨著他身邊躺下,為了舒服些,頭枕了他的肩膀,將手抬到二人面前,翻來覆去的看著,她的手很小,手指纖細,瑩白如玉,干凈的一塵不染,想起不凡的那句話,沾滿鮮血的雙手如何干凈。
這雙手確實沾了些血腥,便那些人全是該死之人。
她作為一個業余的殺手,所殺的都是在法律的漏子里逍遙的人渣。而且殺人的資費全被師傅拿去捐給了孤兒院,說是為了給她積陰德。
殺人得的錢,他一個字也沒用過,用的全是正正經經的工資,所以,這雙手到死干不干凈她也不知道。
“這雙手沾不上你身上的血。”無憂翻了個身,趴壓在他身上:“你說你們真有點什么,不凡會怎么樣?”
“你該去問他。”開心兩眼望天,來來去去還是為了不凡:“你該不會是惱明日不凡對明日峻珩前來的事,不理不顧,也不吃醋?才拿我開涮,刺激他?如果你這么做,還真是多余。
假面lihen71
“哪能。”無憂還真有些好奇不凡到興寧到底存著什么心,會不會醋上一醋。
“那你到底圖的是什么?”
“就想你做個冤死鬼。”無憂在他大腿上擰了一把:“看他們怎么炮制你。”
“你這春/宮女。”他一吸牙根,這死丫頭心黑,下手真不留情。
無憂眉頭皺起,在他胸脯上一撐,起身,踢了他一腳:“你是不是想我幫你找人來演一出活春/宮?不過先說好,我這里男侍有三十二個,女侍一個沒有。如果你想上一出活春/宮,也只能湊合用那三十二男侍。”
“還是留給你的正夫峻珩,夫妻共用,也算得上別致。”
無憂一個反胃,沉下臉,又在他大腿上狠踢了一腳:“我和他共用,不介意多個你。正好悶得慌也樂得看這出好戲,這就去喚了他們來,是你‘上’了他們,還是他們‘上’了你?你考慮考慮。”
“你這……春……”他痛得一呲牙。
無憂眼一瞪,又一腳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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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身體不能動,肢體感覺卻是有的,長這么大,被一個女人踢來踢去還是頭一回,如今受制于她,而她的惡劣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當真招了她那三十二侍過來,將他搗鼓一番,他才真是想死都死不去。
看了她一眼,安靜下來,沒敢再招惹她。
無憂見他終于服了軟,也不再折磨他,轉身滾上身后大床,拉過一床被子擲在他身上,又另揭了床被子將自己蒙得嚴嚴實實地躺下。
開心身上的被子散開,將身體遮了個七七八八。
身上頓時暖和不少,垂眼看著身上錦被,對床上的小女人,越加看不透。
蠟燭燒到盡頭,‘啪’的一聲,炸出幾個火星子,慢慢熄去。
眼前瞬時一片漆黑。
黑夜中,所有感觀越加敏感。
錦被上淡淡的幽香一絲絲傳入鼻中,他斜眸看向床上隱約的安靜得如貓兒般的嬌小身形:“你……焚的什么香?”
無憂這一日下來,心里裝著許多解不開的心事,也無睡意,睜著眼望著帳頂,隨口答道:“迷香。”
丫丫buse
他撇嘴嗤笑:“我認真的,是香露以外的另一種似梅的味道,是什么香?”她身上的味道似梅,似菊,絕不是尋常香料荷包所有,如果她這里焚香,千千作為她的大丫頭,身上也是這香味,那就對了。
“我也是認真的,不是迷香,怎么能讓你睡在這里。”無憂翻了個身,她過去從早忙到晚,哪里有焚香的習慣,那時沒養成著習慣,到了這里,自然也不會想著焚香。
至于身上的味道是她天生自帶的體香,平時身上并無香味,只有在高熱的情況下才會發出寒梅冷香一樣的體香。
高熱退去,冷香也自退去,只不過多多少少有所殘留,然殘留下來的味道在沐浴時,被香露洗去,再尋不到那股寒梅冷香,便成了身上這香露的味道。
這個人居然能聞出香露以外的梅香,當真是個狗鼻子。
開心瞪著大床,明知這丫頭沒一句真話,卻硬是拿她沒辦法。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01:16
055 哥哥就是夫君
開心已經漸漸習慣了眼前的這片黑,借著窗口撒入的月光,看著床上橫臥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一場春/宮鬧劇竟以他睡地板收場。
“這穴道什么時候能解?”
不知千千點穴用的什么手法,他沖了半天,硬是沒解開。
“明早。”
無憂打了個哈欠,有翻了個身,眼前晃動的全是那架系著鈴鐺的秋千。
那秋千記載著她的前世短暫的一生中最開心的日子,雖然只是短短的幾日。
鈴鐺清脆的“叮當”聲中,眼前帳頂慢慢迷糊,眼前是八年前的后宮深院。
還沒滿六歲的她穿著素白小裙,手中捧著鮮艷的一捧鮮花,喜笑顏開的回走,子言十歲生辰,她能送他的只有這些鮮花。
在一個拐角處,聽見花叢背后傳來宮人們得笑聲議論:“西越和北齊打了場打仗,死傷慘重。那場仗打的也很美名堂,為的竟是一個本該死去四年的孩童。”
“什么孩子能讓兩國這樣?”
“據說那還是就是萬惡不赦,罪該萬死,處死那孩子是為了清除民憤,穩定臣心。”
“天哪,那豈不是惡魔轉世,可是這跟我們西越有什么關系?”
“聽說是我們皇上另有居心,把那孩子私藏了,北齊叫皇上把那孩子交出去,可是這么大的罪名,我們皇上怎么能背上,牙咬牙,誰也不讓,不就打起來了。”
“能為個孩子打這么大的仗,我看是那北齊找借口向我們西越開展才是真的。”
“我看未必,聽說那孩子大有來頭,是……”
那宮人說到這里突然把話打住,花叢后傳出匆匆逃走的腳步聲。
不管是何種原因,這樣的事,都是國家大事,與冷宮中的無憂并沒有任何關系。
她之所以站在哪里聽,是因為她想多知道些事情,然后可以當故事一樣講給子言聽,雖然沒聽到結果,卻也不多遺憾,抱著花束繼續前走。
轉過花叢卻見子言站在花樹下,怔怔出神,臉色白得嚇人。
無憂臉上的小即時消逝,奔了過去,踮起腳,去摸他的額頭,擔心的問道:“子言哥哥,哪里不舒服么?”
子言猛然回神,看向她抱著的花束,微微一笑:“采花去了?”
無憂見他臉色略有好轉,松了一口氣,笑著將花束捧高:“送給哥哥的。”
子言背著手不接,家裝正色道:“我不是你哥哥,是你的夫君。”
無憂小臉被太陽曬的緋紅,歪了歪頭,笑了:“哥哥就是夫君。”
說完,討好的笑著,將手中花束有遞高些:“子言哥哥,生辰快樂。”
子言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接過在陽光下艷麗無比的花束,湊到鼻邊聞了聞,蒼白的面頰上多了些血色:“這花和我的憂憂一樣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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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害羞地抿嘴笑了,向他蹭近些,抱了他的胳膊……哥哥就是夫君……
就如姨娘所說,他是要永遠陪在她身邊的人,也是要她去好好對待的人。
能讓他笑一笑,她都覺得好開心,孩童的幸福簡單得就如一汪清水。
回去以后,無憂常看見子言獨自失神。
子言慣來話少,她問過他幾次,是不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
他只說沒事,但夜里,在她睡覺時,他都會整夜整夜地將她抱著,抱得很緊。
雖然在天冷和她生病的時候,他也是這么抱著她,但那幾晚……年幼的無憂卻感到不安,她沒敢將這份不安說出來,怕讓子言擔心,只是在睡覺時,更緊地偎在他懷中。
他長得很瘦,但她只有與他單薄的身體緊緊地依在一起,感覺到他在自己身邊,心里才會踏實。
四天后,又聽見有人說北齊和西越休戰,重新談判。
無憂沐浴出來,見子言依在門框上仰頭看著布滿星星的夜空。
她蹦過去,想猛地嚇他一嚇。
結果被他早一步發現,將她撈了過去,抱在懷中,滑坐到門檻上。
他望著天上最亮的那顆星星,問道:“憂憂,能看見那顆最亮的星星嗎?”
無憂同他一起仰著頭,點了點頭。
他轉頭過來,看了她一眼,唇邊帶了些淺笑,重新望向星空:“憂憂啊,那顆星星就是我的眼睛,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你也要好好地活著,我會在天上看著你,不要讓我看見你活得不開心,好嗎?”
無憂收回視線,怔怔地看著他,搖了搖頭:“姨娘說過,子言哥哥永遠都會在我身邊。”
“可是總有一天,我也會病死,老死……”他將她面頰上沐浴時打濕的發縷繞到耳后。
無憂定定地看了他一陣,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子言哥哥不會病死,老死。”
如果換成平時,他見她哭,定會好好地哄她,可是今晚他卻繼續道:“憂憂,人都是會死的,我也不例外。”
無憂哭得更厲害:“如果子言哥哥死了,我也不要活著,再也不要看星星。”
“無憂。”他將她放到地上,聲音少有的嚴厲:“你怎么能這么不聽話呢?”
無憂小小的身子立在他面前,大眼里涌上更多的淚水,卻固執地道:“我再不要看星星。”
說完扭身跑進里間,坐到沒有點燈的漆黑角落,她盼著子言來哄她,可是他卻起身走出清冷的小院,那是她第一次感到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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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哭到再也哭不出來,沉沉的趴在桌上誰去,朦朧中聽見一聲輕嘆,那是子言的聲音,她剎時醒了,不敢動,怕他再次走開。
沒有他在身邊,她會害怕。
感到他將她抱起,上了床,緊緊的抱著她躺下,
她一動不敢動,直到確定他沒有離開的意思,懸著的心才落了下去,伸了手臂將他也抱住。
他身子僵了僵,將她的小身子抱得更緊,親了親她滿是淚水的小臉,到:“憂憂,你總說今年想早些做風箏,我明天就給你做,可好?”
無憂的小臉緊窩在他懷中,點了點頭。
“睡吧。”他又親了親她。
無憂睜著澀漲的眼,不肯閉上:“你不走嗎?”
他低下頭來,面頰緊貼了她的額頭:“不走。”
無憂將環在他身后的雙手手指相交的緊緊扣住,確定扣得緊實了,才閉上眼。
在閉眼的瞬間,看見他雙眼在月光下像是有淚光閃過,忙又睜開眼,他卻已經閉上了眼,什么也看不見了。
“子言哥哥,你哭了嗎?”
“沒,快睡吧。”
無憂方才哭了許久,也困得不行,挨了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子言果然提前給她糊了風箏。
無憂挨到桌邊,看著他削竹子,綁風箏架子,歡喜的快忘了形,昨夜是不愉快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風箏還沒做好,母皇身邊的紅人嬤嬤領著幾個侍衛進來。
子言沒有回頭,綁著風箏架子的手頓住,慢慢的將風箏放下。
無憂看著來人,奇怪的歪了頭,這院子除了姨娘以外,便是負責他們衣食的宮女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才會來。
突然來了這許多人,實在叫她費解。
子言臉色蒼白,神色間卻沒多少變化,只是慢慢轉身,不看來人,伸手擦了擦無憂臉上沾著的墨汁:“我有點事,要出去一會兒,你乖乖的在這里看著風箏,不要被老鼠咬了,可好?”
無憂雖然不滿六歲,但畢竟身在冷宮長大,比普通小孩早熟許多,不達子言,反看嬤嬤:“你們要帶我的駙馬去哪里?”
她雖然身處冷宮,年紀又小,但終究是個公主,皇家中人,今日失勢,他日卻登上高位的事不計其數,嬤嬤雖然看不起她,卻也不敢對她過于的無禮:“長公主,是你母皇叫我帶駙馬過去。”
無憂還待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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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將她拉了回來,神色溫柔:“我去去就回,憂憂一定要聽話,不許亂跑。”
無憂看向門口的嬤嬤,這幾日攏在心里的不安翻滾出來,將她團團罩住,然抵不過子言期盼著的目光,只得點了點頭。
看著子言隨著侍衛離開,再坐不住,溜了出去,遠遠的跟在他們身后卻看見子言被徑直送進一輛囚車。
又看見嬤嬤和護衛隊長朝這邊走來,忙縮身樹后。
嬤嬤見左右無人,遞了一個小藥瓶給護衛隊長:“這藥服下后,便會神智不清,高燒不退,等到了齊國早燒壞了腦子,他的身份也就再無人知道。不過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嬤嬤放心,這小子罪該萬死,到了北齊也是處死,路上得個傷風什么的,不過是十惡不赦所得的報應。”
侍衛接過收入懷中,二人心照不宣的相視一笑,一同回走。
無憂腳下一軟,坐倒在樹后。
她不明白子言那么好,怎么就成了十惡不赦的人,為什么非要被送到北齊處死。
不管他十惡不赦也好,罪該萬死也罷,但他是她最親近的人,甚至親過母皇,他死了,她也活不下去。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02:22
056 青梅竹馬
護衛隊長怕服了藥的子言死在路上,只求快些離開西越抵達北齊,沒過一會兒工夫,便押著裝著子言的囚車,離開皇宮。
無憂唯一的想法就是跟著子言,要救他出來,跌跌撞撞的偷偷跟在了后面。
那場大仗雖然在邊關,但那邊隨便一點動靜,便攪得公眾人心惶惶,這些日子下來,也十分疲憊。
無憂長年在深宮冷院,這外面的人對她并不熟悉,雖然衣著并且不華麗,但終究是公主打扮,在宮里穿行,也沒有人有精神理會她,竟被她藏在出去采辦豬肉的車轅下,順利溜出了皇宮。
那是她還太小,不知要怎么才能救子言,又怕被發現了,連她一起被起來,便再也救不出子言,心中雖急,卻也只是一路遠遠跟著。
餓了摘幾個路邊的果子吃,渴了見到有水的地方,便捧幾捧水喝。
前面的人停下來過夜,她就在客棧外尋個避風的角落,倦上一夜,總是天沒亮,便從噩夢中驚醒,熬到天亮,又遠遠的吊著囚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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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子言日日在車中昏睡,又急又怕,卻又無計可施。
直到有一天,囚車在一處山坳里停下。
她趴在樹叢后見護衛們休息的休息,生火做飯的生火做飯。
而囚車停在一邊只得一個人懶洋洋的看著,守衛依坐在囚車前打瞌睡,耷拉著腦袋,頭頂朝天。
記得子言說過,人的后腦很薄弱,如果被砸到,力道大的話,就會昏迷。
在地上挑了塊自己能舉得起來的大石頭,心里砰砰亂跳i,緊張的像是不會呼吸,小臉繃緊卻沒有一點猶豫。
正要上前,從身后被人捂了嘴,往后急拽,嚇得渾身是汗,她還沒救到子言,自己卻被別人捉住,又怕又急。
如果掙扎,就會驚動前面守衛,扭過頭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將手中的石頭握得更緊,身子卻沒動彈,由著她將自己拖入林中。
心想,只要有機會,就可以用石頭砸她,逃掉,那樣也不用驚動守衛。
姑娘緊捂著她的嘴不放,低聲道:“你不喊,我就放開你。”
無憂點了點頭。
姑娘將無憂放開,掃了眼她手中還死抱著的大石頭:“你是想拿這塊石頭砸那個守衛?”
無憂不知她是什么人,警惕的看著她不答。
姑娘見無憂對自己存著防心,退開一步,與她拉開些距離,可以讓她不必那么緊張,神色溫和的問道:“你認得囚車里的人?”
無憂仍是不說話,只是定定的將她看著,也不放下手中石塊。
“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囚車里的孩子,很像我的一個弟弟,但看不太清楚,你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無憂見她說話溫和,又是丟了弟弟的,那一定和自己一樣著急,生出些同命相連的感覺,眼里的警惕去了幾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叫子言,不是你的弟弟。”
她從來沒聽子言說過有個姐姐,說完就開始后悔,如果不是她的弟弟,她一定會走掉,不會幫她救子言。
忙上前一步:“姐姐,別走。”
“他是你什么人?”姑娘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是我的駙馬。”無憂輕咬了唇,眼淚在眼中滾動:“他是很好很好的人,姐姐能幫我救他嗎?”
姑娘低頭看著無憂早被磨破的繡花鞋,上面泥土混著斑斑血跡,蹲了下來,扶了她,柔聲問道:“你就是西越的長公主,常樂?”
無憂又點了點頭:“我叫無憂。”
“你從宮里一路跟出來,就是為了救你的駙馬?”
無憂再點頭,一抽搐,落下淚:“可是他們給他吃了藥,他發燒快死掉了,我卻救不了他。”
姑娘溫柔的抹了她臉上的淚水:“別哭,我有辦法救他,但要你配合,你肯嗎?”
無憂忙忍了淚,任淚水在眼里包了一大包,就是不流出來,拼命點頭。
姑娘見她如此,莫名的有些心疼,同時又暗暗稱奇,真難為這么點點大的孩子有這份忍耐力:“好,我幫你救他,不過你得答應我幾件事,如果你有一件做不到,我就不幫你救他。”
“我做得到,我做得到。”無憂怕她走,忙拽了她的衣袖:“我什么都做得到。”
“好,那我說的的話,你可要記清了。第一,不許問我是誰;第二,等救了他,不許告訴他,救他的經過,他問起,你只說是有人給了你許多銀子,將他給換出來的。第三,你以后不能再回宮里,以后也不許對別人說,你是常樂公主,更不能再見你的母皇,否則我就殺了你。這些你可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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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
無憂跟了這一路,都沒尋到辦法救子言,只要能救他出來,就是叫她去死也愿意。
哪里還理會對方是誰,用的又是什么辦法,一股腦地全答應下來。
姑娘見她答應,馬上領著她進入林中深處,到一條小溪邊才停下,溪邊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
無憂上了車,發現車里還坐著幾個宮女打扮的女子。
其中一個女子皺眉看了無憂一陣,向姑娘問道:“這小丫頭……”
“她就是子言的夫人,常樂公主。”
女子眼里露出詫異:“那她?”
“雖然那些人未必見過常樂,但我假扮常樂,年齡總是對不上,多半難成。有她去,他們或許能相信。”
無憂聽明白了,她們本來就是來救子言的,只是她們想假冒她的身份前往,心里一喜,掏了自己的公主腰牌出來:“我有腰牌,他們不會不信。”
姑娘接過看了,確實是代表公主身份的腰牌,反面刻著‘常樂’二字,眼露喜色:“這就一定成,就這么定了。”仍將腰牌還給她。
將她抱下馬車,就著溪水將她洗了個干凈,換上宮里公主才會穿的衣裳。
她們要她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借著她公主的名份,去向押送子言的官兵要求,見一見子言。
家丑不外揚,她雖然被冷落在宮中,但外面的人并不知道,而子言是駙馬的身份,護衛卻是知道的。
西越本就是以女子為皇,而西越的公主又是屈指可數,以后哪位公主為皇,誰也不敢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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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著公主特有的身份牌,而且囚車里的又是她的駙馬,自然不敢給她臉色看。
山高皇帝遠,皇上并能不知曉這件事,給她賣個面子,沒準給自己往后也就留下一條后路。
于是看著她的身份和許多金珠的份上,無憂如愿得了兩盞茶的功夫與子言單獨相聚。
宮女們將發著高燒昏迷不醒的子言抬上了她們的馬車上。
無憂摸著子言滾燙的臉,任她怎么喚,子言都醒不來,她害怕子言就此死去,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她這一哭,那邊的人對她反而更放松了警惕,不過是一個黃毛小丫頭,能頂得什么事。
車中的姑娘由著她哭,與那幾個女子一起,手快腳快的解著子言身上衣裳。
無憂知她們是為救子言而來,也不攔著,只是緊攥著子言的受不放。
到了時間,子言仍留在車中,姑娘卻穿上子言的衣裳,被抬出馬車,送上囚車。
看著抬走的姑娘,無憂才發現,俺姑娘與子言長得竟有幾分相似,弄亂了頭發,遮了半邊臉,便再難分辨。
恍然大悟,說是就子言,其實不過是魚目混珠的換了個人,由那個姑娘代子言去了北齊。
她你知道這么做對于那姑娘會是什么樣的命運,只知道終于救出了子言。
他們被送到了一個齋堂,假扮的宮女們便離開了,走之前告訴她,子言病重,他們得暫時住在這里,便于子言治病休養,過些日子會有人來接他們去安全的地方。
子言沒再被逼著服藥,又有人照看,加上無憂與子言相依為命,小小年紀已經很會照顧人,所以沒兩天,子言便清醒過來,看著身邊捧著巾子,雙目紅腫得不成樣子的無憂即時愣住了。
這些天籟,無憂怕被人嫌棄,在害怕,再難過也強忍著不哭,這時見他醒來,再忍不下去,撲到他身上,失聲大哭:“你終于好了,你終于好了。”
子言不知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他們身在何處,但看著瘦了幾圈的小小人兒,什么也沒問,輕撫這她的頭:“憂憂,別哭。”
無憂哭開了,哪里還忍得住,將他抱得更緊,怕一放手,他又睡了過去,再不會醒來:“子言哥哥,我好害怕,好怕你不要我了。”
“別怕,我沒事。”他伸臂將她瘦得快皮包骨的小身子抱住,一陣心疼,身上無力,卻盡量將她抱得緊些,讓她可以感覺到他不會有事:“憂憂,告訴我這是怎么回事?”
“我偷偷跟著你出了宮,一個姐姐給了我好多銀子,讓我拿了公主牌去把你買出來了,叫我們先呆在這里,說等你身體休養好了,會有人來接我們。”
子言手臂微僵:“那個姐姐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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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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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02:48
057 悅耳鈴聲
無憂搖頭,她確實不知那姑娘叫什么,至于長什么樣子,她答應過姑娘,不告訴子言。
子言自然不會相信花錢能將他買出來,有問了幾句。
無憂不會說謊,又答應了那個姑娘,被問急了,憋屈的又哭了起來,抽手回來抹著臉上的淚水。
衣袖滑落,纖細粉嫩的手臂上盡是磕碰刮破的淤青和血痕。
子言飛快的拉過她的另一條手臂,也是如此。
吃力的翻身下床,掀起她的裙子,拉高襯褲,她膝蓋,小腿上傷疤疊著傷疤,破損的不成樣子,可以想象這個日子,她一個小小的孩童,要跟上過訓練的護衛的腳程是何等吃力,跌跌絆絆的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無憂在公眾跑跑跳跳,跌著碰著也是有的,但何曾受過這許多的傷。
心疼得心尖都在顫,什么也不再問,將她緊緊攬入懷里:“憂憂,別哭,不問了,我不問了。是我不好,我不該迫你。”
無憂這個日子摔破了膝蓋,爬起身,痛得幾乎走不動路,但怕囚車走遠,再跟不上,也只是用手捂了捂,便又咬牙忍痛趕路,一路上沒曾哭過一聲。
躲在暗處,看著他昏迷不醒,怕驚動侍衛,也硬是強繃著,沒發出一點聲音,眼巴巴的瞅著,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一定要將子言哥哥救出來。
現在被他抱在懷里,象是走丟的孩子,終于找到了家長,身上的痛加上這個日子的委屈全涌上來,硬是哭個沒完沒了,只道哭得沒了力氣,才抽噎著在他懷里睡去。
即使是睡著,攥著他衣裳的小手也絲毫不松。
子言只要輕輕一動,她便會驚醒,如受驚的小獸一般惶恐的將他看著,紅腫的眼里盡是血絲。
在齋堂不缺吃穿,子言得到了很好的休息,病很快的好了起來。
子言怕無憂悶,便給她在齋堂邊上搭了架秋千。
無憂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那份興奮和滿足,只知道能這樣和子言一起生活在宮外,哪怕只過一天就死去,也不愿在宮里活一輩子。
轉眼無憂在這里度過了她六歲的生辰,子言不知在哪里弄到一對鈴鐺送給她。
無憂將鈴鐺系在了秋千上,意喻著一個是子言,一個她。
只要秋千一蕩,兩個鈴鐺就會同時發出‘叮叮當當’脆響,十分好聽,無憂聽著鈴鐺聲,坐在秋千上,迫著子言推她,一刻也不肯讓秋千停下。
子言看著這個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妻子,不管心里再煩悶,只要她臉上洋溢著春光般得純真笑意,便會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笑。
這樣的好日子結束于一道公告。
子言定定的看著那張宣布處置死囚的公告,手緊握成拳。
無憂被子言牽著的手,象是要被捏碎了一樣,痛得冷汗直冒。
仰起頭,卻見子言眼一眨不眨的望著公告上的人頭,對捏痛了她渾然不覺。
隨著他的視線看向公告上那張黑白畫像,依稀是那日將子言換出來的那個姑娘。
陡然一驚,小臉瞬間煞白,不自覺的往后退了一步。
子言這才有所所察覺,低頭看來,什么也沒問,牽著她擠出人群,知道無人的僻靜處才停下來,握了無憂的肩膀,向她凝看過去。
無憂僅剛才的那一眼,已經看得明白,那姑娘將在后日午時處斬。
心里象堵上一塊石頭,怎么擱怎么難受,對上子言審視的目光,心虛的將頭埋低。
“憂憂,不認得她,是么?”
無憂驚得猛抬起頭,搖了搖頭,與他瞬間變得嚴厲的視線一對,嚇得吞咽了一下,有點了點頭。
他呼吸一窒,正色問道:“她就是給你銀子的那個姐姐,是么?”無憂從小沒出過宮門,認識的人實在有限,這幾天與她談話中,唯一提到的人,便是給她銀子,將他從守衛手中買出來的是一個姐姐。
無憂望了她一陣,慢慢的將頭埋低。
“那天你們是怎么把我買出來的。”
無憂搖頭,聲如蚊咬:“我答應過那個姐姐,不告訴你。”
“她就要死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如果告訴我,或許還有辦法救她。”
無憂仍是搖頭:“你教過我,為人要守信用嗎,我答應過他……”
“那我教你的,受人滴水之恩,要涌泉相報,你就忘了么?”子言將她瘦小的肩膀握得更緊,聲音越加的嚴厲。
無憂身子微微一抖:“可是……”她不明白對那位姑娘守信,和報恩有什么關系。
“她救了我,那就是對我有恩,對嗎?”
“嗯。”無憂點頭。
“她后天就要被斬了,難道我要向一個死人報恩嗎?”
子言酷愛讀書,又有平陽公主不時的派人送大量的書籍給他。
而無憂兩歲就跟著子言,讀書識字也是子言教的,雖然只有六歲,書也是沒少讀,四書五經更是背的滾瓜爛熟。
這些道理自然也是懂的。
然而那日親眼見到姑娘救子言,不過是用自己將子言偷換出來,她換了子言出來,才幾天,卻便要被他們殺掉。
這時子言說要去救那個姑娘,直覺便認為,子言是要用自己去換那姑娘出來。
如果子言再被他們抓住,就再也回不來,心里一急,撲上前,將他一把抱住:“她把你換出來,他們就要殺她:你換她,他們也會殺了你的。我不要你去,我不要你去。”
他的心猛的一跳:“你是說,我是她用自己將我換出來的?”
無憂知道失言,抱著他不答。
他將她從懷里拉出來,握著她的手臂,不容她往自己懷里鉆,沈下臉,正色道:“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她是我的救命恩人,看著她要被處死,卻袖手旁觀,不理不顧,那叫忘恩負義。如果讓我做個忘恩負義,不仁不義的小人,茍活于世,我寧愿就此死去。”他頓了頓,放開她,冷聲道:“我會托人送你回宮,你我情分也就到此為止了。”
說完轉身離開。
無憂從小到大,都是跟著子言,無論是生活,還是教育,全是他一手而為。
對她而言,他是夫,也是兄,又如同家長,更確切的說,他是他的天,如果沒有了他,哪天就會塌下來了。
以前犯了錯,他會訓她,會罰她,但從來不曾說過要舍棄他的絕情話。
看著他走開,即使懵住了,整個天也塌了下來,再也顧不得其他,飛撲上去,抱住他的腿:“子言哥哥,不要丟下我,不要不要我;”
子言僵著不動,眼底赤紅,攢著鉆心的痛:“放手。”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錯了,憂憂知道錯了。”無憂將他抱得更緊,眼里明明儲著淚,卻硬忍著不哭,見他沒有將自己丟開,便斷斷續續的將那日的經過說了一遍。
子言聽了以后,臉一點點的白了下去,久久沒有說話。
無憂怕得要死,眼里包著兩泡淚,仰著小臉,小心喚道:“子言哥哥,憂憂錯了,以后再也不了,憂憂和子言哥哥一起去救姐姐。”
子言微昂了頭,將眼里涌上來的淚咽了回去,才轉身過來,蹲下身,輕輕拭去她眼角保不住的淚水,柔聲道:“這才對,這才是我的好憂憂,人要分清是非,知恩圖報。”
“子言哥哥不要離開憂憂,憂憂會怕。”無憂可憐瓜瓜的緊攥著他的衣裳。
他笑了笑,眼里的痛楚難隱,將她擁入懷中:“憂憂,不要怕,我是你的夫,永遠都會陪著你。”
她抱著他的脖子點了點頭:“可是,要怎么救那個姐姐?”
他將她抱起來,走向齋堂:“我要先去打探一下情況,才能決定。在這之前,你要乖乖的呆在這里,哪里也不能去,不要讓我擔心,還有不要告訴任何人,可好?”
“你不是用自己去換她出來么?”無憂不放心的問。
“我才不會用這么笨的辦法,那天不是還有別的姐姐跟你一起嗎?”
無憂點了點頭
“她們一定在附近,我得想辦法,把他們找到,如果找到她們,或許就有辦法。”
無憂怔怔而定將他看著,不明白找到他們能有什么用。
后來無憂在二十一世紀長大后,回想此事,才算想明白,那個姑娘絕不可能是想把自己搭進去一命換一命,既然這么做,那就肯定是和同伙合計好的,尋機逃走。
所以那些假扮的宮女才會將他們放下,就匆匆離開,為的是要去助她逃脫。
只不過沒想到這么快被人發現她是個冒牌的,才會發生這件事。
而那張榜不過是誘子言自投羅網的誘餌,子言只要尋到那些姑娘們,或許就能有辦法里應外合的救她出來,并非要用自己去換人。
可惜無憂那是太小,還沒有這么復雜的思考能力。
正因為她想不到,而那姑娘變換子言的那一幕有深入腦海,在子言離開后,焦急加害怕,最終讓頭腦還簡單的她沒能忍住,偷偷的離開了齋堂,去尋找子言。
這一尋,卻尋出了不可挽回的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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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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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03:18
058 再煽把火
無憂看見站在街角跟人說話的子言,歡悅的正想奔過去,卻見從街道的另一頭轉出幾個人來。
雖然都是平常商家的打扮,但她一眼認出領頭的是在‘未央宮’帶走子言的嬤嬤。
嚇得忙轉身立到糖人攤子前,假裝挑選糖人。
眼角偷偷的掛著嬤嬤,他們朝這邊走來,只要再往前走,就會發現子言。
無憂手一抖,糖人落在地上,換上賣糖人的一陣喝罵,同時也吸引了嬤嬤的注意。
她兩腿發軟,卻咬牙朝子言所在的反方向急跑。
沒跑出兩步,便被牢牢按住,耳邊是嬤嬤凌厲的冷笑:“長公主,皇上正派人到處找你。”
無憂扭頭過去,怒看著嬤嬤。
嬤嬤將她提起來,小聲問道:“駙馬在哪里?”
無憂一聽‘駙馬’二字,象是受到刺激,突然當街苦惱起來,拽了嬤嬤又踢又打,聲音大的能震了半條街:“你還我駙馬,你還我駙馬,你這個大騙子,狗奴才,換我駙馬。”
這一鬧,周圍的百姓圍了過來,指指點點的看熱鬧。
無憂看再眼里,苦惱得越加厲害,將子言落難的恨意全撒在了她身上,踢打毫不留情。
她人雖小,力道卻是不小,一下一下落在嬤嬤身上,痛得她直呲牙。
嬤嬤怒從心氣,但眼前這位,不管是不是受寵,終究是個公主,打她就是打皇上的臉,不敢當街對她打還回去。
一張老臉,煞時漲得紫紅,將怒氣盡數轉到身后愣杵著得屬下身上,怒喝道:“還不快給拉住。”
片刻后,無憂被嬤嬤挾在腋下,抬臉,看見子言混在人群里定定看著她,眼里盡是焦慮,他的身影被人群漸漸掩去。
無憂眼里慢慢的凝上淚,耳邊是鈴鐺的‘叮嚀’脆響。
他以為,這將是他們的永別。
“喂……喂……春/宮女……”
無憂皺了皺眉頭,那些過往的幻境瞬間化去,只剩下這叫人著惱的討厭聲音。
慢慢的睜眼,透過薄薄的煙紗羅賬,窗外已隱約泛白。
“喂,你哭了?”白開心煩人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有風卷開帳簾,無憂才發現臉上一片濕冷,抬手捂著臉,抹去臉上的淚痕,卻抹不去夢中殘存的悲郁。
如果子言不在了,尋這一趟,也當時盡了心力。
如果還在,這時的他有該自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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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男霸女是霸,霸人身份也是霸,子言說的對,做人要對得起天地良心,這種惡人,她不做。
“喂,春/宮女。”
“春你的頭。”無憂拂開帳簾,順手撈了一個繡枕向他臉上砸了下去。
開心穴道未解,躲閃不得,被擲來的繡枕在臉上砸了個正著,鼻子上酸酸痛痛,等繡枕從臉側滑開,納悶的皺著臉:“這該死的,毀我的形象。喂,臉砸壞了,以后叫我怎么找老婆?”
無憂撇了臉,一春還沒解決,就想著找二春:“半夜不睡覺,叫春嗎?”
“我也想睡啊,你這么個哭法,叫人怎么睡?別人聽見,還以為我在欺負你。”
開心開始后悔把她叫醒:“你這德性,還不如在夢里哭死算了。”
“你還是想想,明天會是怎么個死法吧。”無憂翻了個身,面朝里,深吸了口氣,仍散不去包裹著她的那份沉郁,越加的想快些見到更換那架秋千的人。
“快樂死唄。”開心不以為然的‘哧’了一聲,“話說,你哭什么?”
“我夢見有人家里死了人,叫我幫著哭一場,就給我一千金珠,眼看要收錢了,被你叫醒了,一千金珠打了水泡。”
開心翻了翻白眼:“真有這樣的好事,你叫上我,我幫你哭,我們五五分。”
無憂‘噗’的笑出聲,心里的郁郁淡去不少:“你很缺錢嗎?”
“誰會嫌錢多?現在賭場滾一趟,少說也得千把兩銀子。”開心兩眼望天,吁了一聲,那個千千,開口就是三百金珠啊……
欠了了的錢,還不知去哪兒弄來還。
千千……眼眸半瞇下來,還以為今夜能有什么收獲,結果卻在她床下睡了一夜,真是見鬼。
“喂,你那個丫頭,功夫不錯。”
“千千嗎?”
“嗯。”
“當當小賊,還是可以,打架卻差得遠了。”無憂蹙了蹙眉,千千的輕功不錯,可是打架,太多花招,中看不中用,實在沒她學殺人的那些招式來得實在。
開心眉稍挑起,能在他面前全無聲息的擦身而過,大賊也不見得有她那身手:“難不成你留她在身邊,用來偷東西?”
“偷聽也是賊。”無憂暼了床下一眼:“你看上她了?”電視和書里常有男女在拳腳上動情的情節,難道昨天夜里,他們打了一架,就打出感覺來了?
開心候間哽了一下:“哪能。”
“看上了,我也不能給你。”無憂看看窗外,已快天亮。
今天峻珩要來,而他卻在這兒宿了一夜,天亮了,外面勢必要亂一陣,她得乘著這個亂,再煽一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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峻珩這個人……她得用……
翻身下床,掀了開心身上的絲被,拽了他一只腳,就往外間死拖,那勁頭活象要將宰掉的人毀尸滅跡。
開心一下慌了神,僵著身子,瞪大了眼,連說話都不利索了:“喂……喂……你又要做什么?”
“以后少吃點。”無憂喘了兩口粗氣,接著拽。
“你這是要弄我去哪兒?”
“洗澡。”
開心直接翻了翻白眼:“我一會兒回去自己洗,不勞煩你了。”
無憂正使著勁,沒再搭理他,徑直將他拖到外間屏風后,將他上半身抱起來,就往大浴桶里塞。
他太重,她實在沒辦法將他整個人順當的抱進桶里,折騰了半天,將他頭下腳上的栽進了浴桶。
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扳正過來。
雖然用時不多,他卻已經憋氣,憋得滿面通紅,只差點沒閉過氣去。
那水是昨夜備上的,這會兒早就涼得透了。
開心泡在水里,身上立馬爬起了一層雞皮,鼓著腮幫一臉的黑氣:“你這哪里是給我洗澡,分明是要將我淹死在浴桶里。”
無憂忍著發笑:“你憋氣憋得挺好。”又伸了手下水,去剝他的褲子。
他的臉越發的黑了下去,恨不得拿眼神戳死她:“褲子總得給我留下?”
“什么都能給你留,獨這褲子,真不能給你留。”
“為何?”
無憂加快手上動作,將他身上僅剩的襯褲連拉再扯的剝了下來,濕嗒嗒的拋出屏風,笑嘻嘻的趴在桶緣上將他瞅著:“因為還有一盞茶功夫,你的穴道就要解了,我可不能在這時候讓你跑了。”
開心嘔得險些別過氣去,早知如此,還不如在水下再悶上一陣,拖過這一盞茶功夫,低頭朝水中望了一眼。
見她眼角瞟向水面,悶聲問道:“好看嗎?”
不管常樂再怎么邪惡,在男女這方面卻是極注意的,如果她說不好看,那他就可以借機叫她難堪,令她退后。
不料無憂聽了,反而垂了眼皮,往水下望去,水面的密布的花瓣阻了視線,順便又吹了吹,將花瓣吹開些,留出一小塊水面,勉強可以看見水下風光:“還不錯,不知起了反應如何?”
開心一直自認臉皮夠厚,這時臉上燃起一撮火苗,火辣辣的直滾下脖根,整個人都象燒沸了的水,直直瞪著眼前仍低頭吹著花瓣,研究水下景致的女人,半晌,無力的閉上了眼。
三年不見,全然不能再用過去的思維來看待這個該死的女人。
無憂抬頭,睨著他悶笑一陣:“你叫我看,我勉為其難的看完了,還有什么吩咐沒有?如果沒有了,我出去喚丫環進來服飾你更衣。”
“滾。”開心懶洋洋的也不睜眼,驀然感到水中的手指輕輕一動。
一聲水響,手臂抬起,出其不意的向無憂抓去。
無憂早算準時間,已先一步離開浴桶邊緣,只得一縷飄飛的發絲落中他掌中。
他穴道閉的太久,剛剛能動,握了那縷發絲,卻使不上力,柔滑如絲的墨黑發束在他掌心中滑落,留下一縷熟悉的淡淡幽香,心中微微一顫,握了拳,掌心中好像還殘留了發絲滑過的搔癢。
這一頓之間,她已站到屏風一側,除非他赤身躍出浴桶,否則休想碰到她的一片衣角。
然叫他光著屁股在她面前晃蕩。
一:他做不出來。
二:腿上麻木未去,行動實在不便,當真出了水,只怕衣角沒碰上她的,倒先屁股蛋朝上的跌趴在她面前,他丟不起這個臉。
☆☆☆☆☆☆☆☆☆☆☆☆☆☆☆
可能我有必要說明一下:無憂是在六歲時被母皇處死的,而兒時的子言又是北齊的死囚,所以不管是誰,如果活著,都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現于世的。
而且無憂現在還是冒用了興寧的身份,興寧是受西越女皇寵著的,按現在來說,在別人看來就是興寧被綁架了,用了冒牌貨充當,這是在古在今都違法,決不允許的,一旦無憂被揭穿,她面對的就是交出興寧,她交不出吧?交不出就是死路。
如果說她懷疑誰是子言,就跑去問,去試,如果不是,對方不是傻瓜,不會懷疑她這個冒牌貨?
就拿電視里的情節來說,做臥底,裝模作樣,還經常被人擦覺發現呢,也沒說臥底包不被發現,被發現了怎么樣?死路一條。
果子書里的男主,真沒有笨的,絕不會智商比女主低幾個等次,這是我一貫的特色。
無憂和興寧畢竟不同,被人懷疑了,肯定就藏不下去了,只為了一點捕風捉影的東西,就把命搭進去,更別提尋人的事了,如果照這么寫下去,這個故事真的很假。
環境是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要想在做什么事的前提是先要保住自己,運氣不是永遠的好,要想生存就是事事小心。
這本書的女主,前世是個半職業的殺手,一個殺手,絕對不會沖動型的,非常明白一步錯就便送命。這就是這本書的女主,她會利用環境,制造對自己有利的條件,再出手,絕不會投機取巧。
我的書中男人一直是受大家喜歡的,就因為這些人物正常,不笨不蠢,甚至還很出眾,絕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就變得不知身在何處,蠢笨不堪。
讀者永遠是站在上帝的角度,什么都知道,可是書中人物只是一個角色,他不是上帝。做為一個人是不可能知道所認識的人時時刻刻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如果全知道就是上帝,不是人了。而角色也就是一個人,所以希望大家能站在角色的角度看問題,而不是上帝的角度。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03:53
059人如墨梅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開心靠坐回去,身體往下滑了些,結實的手臂搭了桶緣,將麻木的腿駕了翹出水面,駕了起來,便于早些回復知覺。
閉上眼悠閑地哼起小調。
無憂目瞪口呆的看著懸在桶外的兩條結實長腿,‘哧’的一聲,這小子……
一腳將腳邊濕褲踢得更遠,返回李建穿好衣衫,隨意將頭發簡單的束了個馬尾,只在發結處壓了朵珠花,至于這身打扮見峻珩是否夠端莊隆重,她就不管了。
為那個斷袖花心思打扮,不值。
拉開房門,便看到一方隨風輕擺的白色衣袍。
這一眼,她后背就有涼風刮過。
雖然知道面對他是必然的,但一開門便見著他,仍感到頭痛。
視線一路看上,入眼便是一張意料中的儒雅俊秀的臉容。
他的臉色比平時略為蒼白些,眸子里卻靜如清潭,看不出對開心在她房中過夜這件事,是何想法。
至少無憂在他眼里看不出一點酸味。
不由的為興寧感到難過,他對興寧果然是沒有情的。
眼角斜過,他發角沾著晨露,現在已在這里站了不短的時間,努力讓自己的口氣自然一些,道:“來了很久了嗎?”
“有一會兒了。”
他神色很淡,淡得無憂反而有些擔心,開始懷疑昨夜做的一切,將會因為眼前這個少年,脫離軌道。
“來了,怎么不進來?”
他瞟了眼她身后半掩的房門,門縫里有開心哼的小調飄出,視線下移,可以看見拋在屋中濕淋淋的雪白襯褲。
“怕不方便。”
無憂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可是他這么直接說出仍感到有些尷尬,身體移了移,擋住門縫,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居然一個下人也沒有。
不難猜出,這些人都被他給打發了,抬了臉揚聲叫到:“千千。”
千千從角落里雞雞縮縮的蹭了出來,偷看了神色淡然的不凡一眼,明明是文弱的像是弱不禁風,但他一個眼神投來,卻自帶著股迫人的凜然之氣,不由自主的一哆嗦。
《小摸爪印》
忙又想往后縮,見無憂向她蹬來,只得壯著膽子上千,立在不凡身后,埋著頭一動不敢動。
“去白開心哪里給他取套衣衫過來。”無憂直視著不凡,坦坦然對昨夜之事,全無心虛和愧疚。
千千飛快的睨了不凡一眼,不見他攔著,飛快的跑著走了,出了院子才慢了下來,長松了口氣。
無憂直到千千離開,才暗松了口氣,拍了拍手,故作輕松地步下臺階,斜睨著他,與他擦肩而過,有些小得意的微微一笑。
然視線下落,掃過他垂在身側的闊袖,袖口柔軟的衣料微微有物撐起,唇邊的笑瞬時僵住。
他不看她,慢慢步上臺階,推門而入。
無憂只覺得后腦‘嗡’的一下,再不及多想,追著不凡閃身進屋。
不凡立在屏風前,淡淡的看著浴桶中翹著的二郎腿,仍哼著歌德開心。
開心這才抬了抬眼皮,神情慵懶的半睜著眼,向她看來,不羈的一笑:“帶來了嗎?”
不凡垂在身側的手抬起,衣袖華夏,修長的指尖挾著一枝墨色梅花。
《繼續小摸爪子印》
無憂渾身血液瞬間凍結,自從知道了開心父親與姨娘的關系,以及親眼看見姨娘對開心的容忍,便明白一點,開心雖然看似學而無術,但在附中的地位絕不會低。
也正因為這樣,這次才會選定他。
之前她已經做出了這種設想,雖然冤他與自己有染,沖撞峻珩,但以他的地位和自己的說辭,完全可以保得他的周全。
萬萬沒料到,不凡一句話也沒問,就送來了墨梅……
墨梅令等于死人令,彈指間便要取開心的性命。
實在太出了她的衣料,也完全超出了她的掌控。
之前的從容,剎時消逝得無影無蹤,極度的震驚下,臉色一點點的白了下去。
開心視線隨意瞥過那支詭異的墨梅,不以為然的‘哧’黨的一笑,朝不凡一勾手指:“拋過來。”
無憂看著不凡食指屈起,轉眼那支墨梅便要脫手而飛,墨色的花瓣在水光的掩映下,越加詭異,透著死亡的氣息。
喉間卡得那口氣,堵得她再呼吸不得,突然飛撲上前一把奪了他指間的墨梅。
“你毀了這支梅,可以再折一枝。”不凡的聲調隨意輕慢,一條人命在他手中好像只是一縷清風,拂過了,連手都不用拍一拍。
“那我就將你那一院子的墨梅樹全挖了。”無憂看了眼手中墨梅,柔弱的花白隱含著傲然之氣,任誰看了,都想捧在掌心中,好好珍惜,偏偏被冠上了這等令人避而遠之的凌厲血腥之氣。
這梅如同它的主人……
《繼續是小摸印》
不凡笑了笑,那神情就像是聽見一個孩童說了句天真得叫人發笑的話:“沒了墨梅,也還可以有其他,何必糟蹋了那些樹?”
無憂冷冷的看著她,溫暖如春日暖陽的外表下是何等冷酷的新。
這就是姨娘口中所謂的約束?用別人的鮮血來掩飾興寧的胡作非為?
“樹是糟蹋,人命就不是糟蹋?”
“君主若果顧惜人命,就不該如此。”
無憂睨了眼一旁的開心。
后者手肘杵在桶緣上,撐著頭看熱鬧,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不由得有些來氣,她在為他著急,他卻這幅該死的德性。
如果不是要他的命,只是讓他挨一頓板子,她就由著不凡打。
“一夜風流就叫不顧惜人命?何況他現在還是我的夫。”無憂深吸了口氣,這話真別扭i,人家的夫終歸是人家的。
“太子到來之前,是比要處理干凈。”他不再與她糾纏人命之事。
“為了峻珩要來,就殺人?”無憂心里一片涼,透心的涼:“他憑什么?”
“就憑他與你是天定的婚約。”
“天定的婚約?”無憂譏誚的笑了:“這個約束是僅對我一方?”
“自然不是,太子并無與女子做出越禮之事。”
“當然,因為他只對男人感興趣。”無憂驀然上千一步,按住不凡的胸脯,將他抵在黃梨木雕花屏風框架上:“他上過多少男人?一個,十個,還是一百個,一千個?你和他同在軍中,你別說你對他這些破事,全不知曉?”
不凡只是靜靜地將他看著,不慍也不燥。
無憂向他湊近,迫視著他的眼,冷笑道:“他憑什么來跟我談約束?就憑他那條終日在男人堆里打滾的爛黃瓜?大婚洞房的時候,是不是你代我去跟他上床?”
這話說得太過粗俗,不凡終于蹙了蹙眉:“無憂……”
無憂截住他的話岔:“如果不是你昨天鳳止,今日峻珩,生拉活扯的將我推給別人,我何需走這一步,何需強留開心于此?”
《仍舊是我小摸。印》
今天不凡壞她事。她還真要為興寧討一回公道。
開心換了一邊手撐著額頭,挑了眉梢,嘆了口氣,眼里卻分明帶著戲侃的笑,拿腔捏調的道:“紇公子,這桶冷水本該是你來泡泡,可憐我給你做了一回替死鬼,白白泡了這半天的冷水。喂,春宮女,你是不是該叫人給我加點熱水?”
無憂扭頭瞪了他一眼。
開心聳了聳肩膀:“你們繼續。”
無憂再轉過頭,已經找不到感覺繼續剛才的話題,注視著不凡,他的眸子是透底的黒,黒得甚至看不到一絲異色。
口氣軟了下來:“我接受不了峻珩,你難道真要我,跟那么樣一個人綁在一塊?”雖然不凡對興寧不見得有男女之情,但照這些日子的交往來看,他對興寧市真心的好,應該不會將她往火坑里推。
“天定的婚約,只限了男女之間的忠誠,他固然在個人行為上……”他停了下來,沒將評論峻珩的話說出來,輕抿了抿唇,接著道:“但終是沒違了天規,何況他是你出生時,自己選的夫君,怨不得他人。”
出生時自己選的夫君?無憂赫然想起蒼穹大地的一個傳說,傳說這片大地好爭斗,每個國君都背了數不清的血債,血光終于沖了天庭,上天震怒,下令將這片大地的所有國君殺死,而且永不得超生,避免造成更多的血光沖天。
天女不忍心,請求上天,愿自己轉世人間九十九回,為無辜死去的人們祈福,免去眾國君永不得超生的懲罰。
她的夫君得知后,許下誓言,要用時守護妻子,早她一步自刎身亡,轉世人間。
所以如今這個今天滅國,明天又有新國家產生,更朝換代快過生兒子時代的所有國君,都信奉者天女。
雖然只是傳聞,但就如同后人信奉基督一樣,是鐵打不動的信仰問題。
傳聞天女無論出現在哪里,都有五彩仙鷺環繞。
于是世人認定如果有哪家的女兒出世,屋頂有五彩仙鷺盤旋,就是天女轉世。
說來也神奇,旦凡遇上這樣的女嬰出世,屋頂的仙鷺便會盤旋一陣后,飛往一個男孩的住處上空盤旋九十九圈才會飛走。
那男孩便被認定是天女的夫君轉世。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04:22
060女人變臉快過變天
無憂倒抽了口冷氣,心力驚詫,難道興寧是被指定的天女轉世?
如果當真如此,她以一個郡主的身份,所得到的這些皇寵也就不難解釋了。
自己冒用她的身份,在權利上可以得到更多的方便,然利弊往往是共存的,一旦被發現,只怕是千刀萬剮也難消君憤。
傳說果然是不靠譜,天女的夫君是為了守候天女,才自刎下凡,是何等神情,而峻珩太子的所作所為,就是在是荒謬了些。
然不管她如何荒謬,但人類的信奉問題,是在是難以改變。
也怪不得峻珩不近女色,再怎么反感興寧,都不敢違逆這場婚約。
無憂深吸了口氣,呲笑出聲,荒唐的世界。
同時頹廢的發現,昨夜忙了一夜,到他面前,根本是徒勞:“他跟我,什么也沒有,你不必為難他。”
“我知。”
“知道還要殺他?”無憂看過他的身側,那雙手被攏在袖中,只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指,干凈得一塵不染,掌權之人,又是周旋在皇室周邊的人,難免雙手沾上血腥,但這與濫殺無辜豈能同語而論?
不凡沒答,閑在一邊的開心卻‘噗’的一聲笑,冷嘲熱諷道:“果然女人迷上情色,智力就會下降。不凡啊,不凡,她跟了你八年,腦袋瓜子子可沒沾上你一點光。”
無憂一愣,對他話中的無禮并不多在意,看向手中墨梅:“難道要殺的不是你?”
開心撇了撇嘴角,連回答都省了。
無憂臉一沉,感情折騰這半天,全讓人當猴子戲在看呢。
在水中撈了一捧花瓣往他臉上摔去:“憑什么死的要是別人,不是你?”她好歹也是為了保他,才這么做,他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擺出這么個臉色,給誰看?
開心偏頭避了避,仍被不少花瓣摔在側臉上,抬手抹了臉上沾著的花瓣,也黑下臉,都說女人變臉快過變天,將將還擰著勁不讓不凡殺他,這時卻說她該死。
這女人實在不可理喻,指了無憂:“告訴你,男人什么都能打,獨臉不能打。”
他不說還罷,越說,無憂越腦,還偏要大,又連撈了幾捧花瓣往他臉上,劈頭蓋臉的一陣亂砸:“打你了,怎么?”
開心左避右讓,然終是泡在水桶中,能避去哪里,花瓣雖然砸不痛人,但濕水的花瓣貼了一臉,也實在狼狽,被她砸急了,傾身上來抓她。
上半身探出水面,露出緊窄修長的腰線,水面花瓣被無憂摔開許多,平腹,窄腹在水波中也是隱約可見。
不凡眉頭微蹙,將臉別開。
開心抬眼看見,低頭一看,忙靠坐回水中,將無憂狠狠的瞪著,實在不好在不凡面前赤身的與這個該死的女人糾纏。
無憂更沒了顧慮,連花瓣帶水的往他亂摔:“兇啊,再兇啊。”
不凡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實在是時間無多,眉頭擰得越加的緊,不容無憂再胡鬧下去,捉了她的手臂,將她拽開:“無憂,夠了。”
無憂被他拖著往后退,仍快速的再撈了兩把花瓣砸開心。
開心避諱不凡,不敢出水動她,生生地被她砸了一頭一臉,氣的七竅生煙:“你等著。”
無憂聽了開心威脅的話,更加不肯服軟,然已被拖得遠離浴桶,在撈不到花瓣,想也不想,脫下腳上的繡鞋,朝開心臉上砸去,其準無比。
開心一把接住,手還沒放下,另一只鞋已經砸了過來,落在身前水面,濺起一串水花,潑了他一臉。
“墨梅留下。”
無憂也不多想,將手中捏著的那枝墨色梅花,向他摔過去。
開心已有準備,輕巧接下。
無憂這才想起,還不知他們要殺的是誰。
身后傳來不凡淡然的聲音:“手腳干凈些。”
開心不答,垂眼看著手中的墨梅,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露出一抹散漫淺笑,滑坐下去,頭枕了厚實的木桶邊緣,手臂仍隨意搭在兩側,哼起小調,悠閑得很。
無憂心里緊了緊,轉頭看向不凡。
他面龐秀麗俊雅,沒因為片刻間定了誰的生死,而有絲毫動容,轉身向外走。
無憂追上一步,拽了他的衣裳,回頭瞥了一眼開心拈在指尖上,隨著小調打著拍子而輕晃的較弱梅花:“要殺的是誰?”
門一聲輕響被人推開,千千捧著一套黑色男裝進來,不敢看不凡,繞著彎往屏風后送。
開心哼著的小調戛然而止,半瞇著的眼睜開來,難得的正經,靜看著頭頁不敢抬一下的千千:“你輕功不錯。”
千千手一
揮,“一般般。”
開心笑了笑,何止一般般,不再多說什么:“放下吧。”
千千忙將衣衫放到一旁衣架上,偷瞥了無憂一眼,腳底抹油的溜了。
開心追著她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屏風后,才收回視線,慢慢垂了眼瞼,不知在想些什么。
無憂回頭,見不凡已近出了房門,回頭叮囑開心:“不管什么人,我回來再說,你不許先動手。”
說完,三步并作兩步的朝門外奔了去,追上不凡:“我不想殺人。”
不管要殺的是誰,這件事都是因她而起,她不想有無辜的人,為她的所為而死。
“你該去換身衣服,再有一個時辰,太子就要到了。”
看著不凡沉靜如夜幕的黑,這眼神……想起子言曾經講過的關于北齊小太子的故事,心念一動。
“不必為我和峻珩的事殺人,我和他不會有這樁婚事。”成這樁婚事的該是興寧,但她借用了興寧的身體,在興寧回來前,絕不會和峻珩扯上夫妻間的關系。
雖然她和子言只是兒時的情分,但子言是她的駙馬,是她的正夫,那是公告于天下的,她絕不允許再有別人來占據他的身份,哪怕是借
用的身份,也不能。
不凡凝看了她半晌,道:“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們借一步說話。”他太過聰明,也太過敏感,無憂只是一念之動,也瞞不過他的眼,倒不如說穿去。
他側身讓開道路。
無憂從他面前走過,一直走到后山那片滿是野花的空曠之地才停下,她選這個地方是因為周圍除了僅過腳踝的野草野花,在沒有別的東西阻擋視線。
也就是說,不可能有人隱藏在暗處,偷聽到他們談話。
不凡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后,在離她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下,微低著頭,看著腳邊的野花,并不開口問話。無憂站在原處,看了他一陣,輕抿了抿唇,向他走近,站在離他極近的地方,微仰了頭,可以將他的表情盡數看在眼里:“峻珩真的是我選的人嗎?”
“不明白你的意思。”不凡神色全無所動,仍只看著腳前那朵輕搖的小小野花。
“你當然明白。”他這樣的人,豈能不對興寧的事,摸得一清二楚?
“你以前不會這么跟我說話。”不凡終于抬眼起來,看著眼前這張清秀的小臉。
“你也說那是以前。”無憂想通一點,時間能改變一切,他與興寧三年不見,就算她變得面目全非,他除非拿得出足夠的證據,說她不是興寧,否則又能拿她如何?
等他尋到證據,她已經遠走高飛。
不凡看著她的眼,這雙眼比過去黑了許多,也亮了許多,更多了股過去不曾有的倔強,這份倔強……他心軟了下去,真想抬手輕撫她的眼,將袖中的手握成拳,輕嘆了口氣:“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出生時,北齊的太子殿住著的可不是峻珩。”她定定的望著他,想從他從容淡然的臉龐上尋到一點動容痕跡,最終失敗告終,失望的輕嘆了口氣:“當真以為我不知道,可以隨意糊弄?”
“在峻珩之前,北齊確實另有太子,不過他未滿五歲便已經死去,你出生時,峻珩確實在太子殿。”
無憂冷笑:“不錯,打了個時間差,我生于冬月初七。”無憂說到這時,話音頓住,赫然發現,興寧和自己居然同一日出生,也就是傳說中墨梅花開的日子,墨梅本來只有三個月的花期,不知不凡院子里的墨梅為何可以時時花開。
漫呼了口氣,接著道:“北齊前太子被齊皇賜死之日,也是冬月初七,怕是齊皇萬萬沒料到,小太子服下毒酒后,卻肥來彩鷺。他殺死我親選的夫君,如果被其他國君知道,那將如何?他身為國君,當然再明白不過,所以才匆匆令貴妃將峻珩送入太子殿,可惜那時彩鷺早已散去。”
“你從哪里聽得這些?”不凡神色不變。
賜死前太子的事,并且不是什么秘密,但彩鷺盤繞太子殿當日,貴妃將還沒封為太子的均衡送進了太子殿,雖然那時彩鷺已經散去,但知道這件事的宮人和侍衛,盡數處死,唯有闖入太子殿想保住太子的皇后因為瘋了,才活了下來,不過后來也死在回南朝的路上,這件事除了榮升為后的貴妃,再沒有人知道。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05:03
061 試探
“我從哪里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齊皇毒殺我親選的夫君,欺瞞天下國君不說,卻塞了這么個貨色給我,這么大的鱉,我咽不下。”
“你從何處得知這些?”他直看著她,有了一些認真。
以她前世所經歷的事,前后一合計,隱隱覺得子言便是被毒殺的北齊前朝太子。
這些事一半是從子言所講的故事來推斷,另一半是從冥王那里得知,然這些話,她不能說:“既然大家說夫君是我親選,難道我自己的夫君,我還認不出嗎?”
“你認得出,難道你見過北齊前太子?”不凡漆黑的眸子深處黯了一黯,僅一瞬,又全無痕跡,叫人無法捕捉:“一個已死了十四年的人,你去哪里見?”
無憂無言以對,關于天女的傳說不過是國君們的一個信念,她哪里相信真有什么天女之說,就象她不相信真的有基督一樣。
何況就算真有其事,天女轉世也是興寧,不是她,她又哪能真的認得出來天女轉世的夫君:“反正峻珩確實是貍貓換太子,他不是我的夫君,這就夠了。”
“那又如何?”不凡云淡風輕,全不為她的話所動。
無憂抬眼,他白衣翩然如渺,頂發整齊的用白色發帶束著,樸實內斂,然天然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傲然清華之態,豈能是這件無華白衣所能遮掩。
這樣的人豈能甘愿為他人之下,而全無怨言。
他守候了興寧八年,他們是青梅竹馬,與冥王守了她十八年并不相同,在她很小的時候,冥王已經是成年男子,又天天忙活著將她推銷出去,掙生活費,在她看來,冥王更象個不負責的爹。
無憂不解,真不知什么樣的心態,才能讓他對興寧的婚事無所謂至此。
上前一步,手指捏了他胸前衣襟,上下輕撫著衣襟上簡單的‘回’字圖案:“我只想有你陪著我,如果他知趣些,自行消失,他們北齊的事,我也不在意。但他偏要跳出來和我成什么親,而你又非要將我推出去,我絕不允許。”
心中默念,興寧啊興寧,你一心想要的就是不凡。如今我占你的身份,但你日后回來,與他的關系能進一步,也算是我彌補了對你的虧欠之情。
“無憂,天下之事,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他柔聲輕勸:“一個名分罷了,你不喜歡他,成了親,仍然你是你,他是他,各自院子住著,和現在并沒有什么不同。”
“夫妻本來同命鳥,我豈能與他做同命鳥,豈能僅是一個名分的問題。”
“你這么看夫妻?”不凡微詫。
“是。”無憂神色堅定,眼前仿佛閃過漫天的大火,火光中男孩緊抱著女孩小小的身體,修長的手指拭去女孩嘴角的血絲,溫柔的道:無憂,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不會要你孤單。
那才是她的同命鳥。
他握了胸前的小手,退開一步,慢慢放開手,淡聲道:“不是所有夫妻都能做同命鳥。”
無憂捕捉他眼中的那抹冷然寂寥,看著他慢慢轉身,她的唇角緩緩浮現一道淺笑,也是透心的冷,天下真尋不到比他更心狠,冷情的人。
興寧,你把情絲繞到他身上,是你的不幸。
唇角笑意漸深,她要做的事,絕不允許別人阻攔,他也不能:“既然這樣,我便召聚全天下的國君,還我一個公道。問問大家,峻珩算不算我的夫君。”
他停下,深看了她一眼,又自轉開頭:“你當真這么做,第一個受累的,將是王妃。”
無憂身子一震:“為何?”她可以不在意全天下的人,但不能不在意,那些年如同母親一樣照顧她和子言的姨娘。
晨風拂過,他已在飄散的蒲公英中慢慢走遠,只留下久久不去的野花清香。
遠遠飄來他低沉溫和的聲音:“要殺的是峻珩插在‘常樂府’中的暗眼,府中之事,只有這么一個人會往外傳。”
無憂慢慢屈膝,坐倒下去,手指把玩著身邊橙黃的野花。
低聲自語,一年,不是還有一年時間嗎?何必操之過急……
以為可以借開心在府中鬧個沸沸揚揚,激怒峻珩,以峻珩爆燥的性子,必然會來向她興師問罪,那她就可以利用峻珩的軟肋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可惜還是低估了不凡,也低估了由他打理著的‘常樂府’。
皇家沒有不復雜的事,也沒有不復雜的人,峻珩身為皇家人,雖然與興寧不合,但他終究是個冒牌的天女夫君,哪能不心虛。
要想保得太平,就得熟知興寧的一舉一動,要想知道興寧的舉動,唯一的辦法就是安插眼線。
他同樣低估了不凡,低估了‘常樂府’。
不凡任峻珩的眼線留在府中,是因為府中沒有什么對興寧不利的信息可以傳給峻珩。
但現在有了,那么這個暗眼也就得撥去,不能再留在府中,而這樣的事,又不能外傳,那么他就只有一條路……死……
不管那個人該不該死,皇家中人,最忌的就是窺視,既然他做了這雙窺視的暗眼,就是搭上了性命,就算是死,也是無聲無息,任誰也保不了。
不凡無情,冷酷,但他所做,仍是為了興寧。
無憂實在不明白,不凡對一個不能入心的女人,為什么能維護至此,權?還是其他?
與他接觸越多,越看不透他。
峻珩……無憂苦笑……
如果子言真的是北齊前太子,她是不是該感激峻珩這只貍貓?
沒有這只貍貓,子言或許該是興寧的夫君,而不是自己的駙馬,當然被迫服下毒酒的人,是做不了轉世天女的夫君的。
話是這么說,但內心深處卻害怕子言真的是北齊前太子,是興寧的夫君。
無憂的手指在身邊一棵蒲公英上一彈,小小的羽傘隨風散開,笑了笑,昨晚真是一場鬧劇。
雖然目的沒達到,但峻珩這個人,卻還得見一見。
※※※
峻珩和常樂正式見面,各國國君都有派朝臣前來恭賀,而附近的官紳更是不肯漏下,這個可以結交巴結高官達人的機會。
而峻珩親娘的娘家更自覺是無限榮耀,陳候恨不得將所有妻妾全牽了來,讓她們看看,最好能有樣學樣的,多生幾個有出息的兒女。
不過這些人均有靖王夫婦招呼,無需無憂理會。
府中賓來客往,最閑的反而是平日最忙的不凡,抱了兩盒棋子,腋下挾了棋盤,踱到平日無憂那幾個夫郎常聚的僻靜長廊之下。
正在給十一郎編花結的惜了了,抬頭睨了他一眼,優悠的漫聲笑道:“守了八年的人,轉眼卻將成人婦,難受吧?”
“你也不用損他,我們這兒的人,誰也不見得比誰過得舒服。”人影一晃,開心從梁上落下,順手在惜了了下巴上戲謔的摸了一把:“了了美人,該不會是你被那春/宮女親出味了,在吃醋吧?”
惜了了臉色變了變,胃中一反,將臉別開,嘲諷道:“能得常樂的第一夜,想必也快活得緊吧?”
開心踩蹬了石廊下長石凳,屈膝坐下,笑笑然的道:“幸好那日,那丫頭在街上啃的是了了,要不然,沒準,我們又得多個兄弟了。”
“白開心,還我金珠。”惜了了板了臉。
開心跳開:“喂,君子不談錢,談錢不君子。”
十一郎眨巴著眼:“何為啃,何為親?”
惜了了橫了噗笑出聲的開心一眼,沒好氣的道:“你都多大了,還不知何為啃?”
十一郎迷惑道:“啃骨頭叫啃,可郡主如何啃了了哥哥?”
開心再忍不住,噴笑出來。
惜了了漲紅了美人臉,尷尬得恨不得尋個地縫鉆下去,怒斥出聲:“他說什么,你都信。”
十一郎忙將嘴閉住,低了頭,從眼角偷偷的瞄著笑得打千的開心,眼里仍涌動著好奇流光。
不凡笑著搖了搖頭,看向開心。
開心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不凡唇角輕勾,看向前方握著書拳細看,對這邊嘻笑漠不關心的寧墨。
走到廊柱下停著的輪椅前,順勢坐在他身前水磨石廊上:“下兩局?”
寧墨抬眼起來,放下手中手卷:“好。”
開心眼里嘻笑慢慢斂去,抱著手臂,依著石廊柱,靜看著一角對弈的二人,不羈的神色間浮現少有的一抹柔意。
惜了了隨他視線看去,那邊一白一青兩個人,雖然一個冷如冰霜,一個暖如春陽,全然的不同,但又都靜如止水,清如泉潭,不經意間象是有些說不出的相似,再細看,又尋不到任何相同之處。
“怎么?”
“沒什么,我喜歡看他們下棋。”
“你也可以去參一局。”
“我沒那棋藝。”開心裂嘴笑了笑,帶出些失落,摘了片樹葉輕吹,低柔的曲聲從他輕合的橘色薄唇間傳開,與他嘻哈打鬧的性子相差甚遠。
惜了了偏頭聽了一陣,也抽出白玉長簫,悠悠的隨著開心的曲調吹了起來。
兩種截然不同的曲音默契的繚繞傳開,二人相視一笑,開心眼里的那抹寂寥慢慢化開。
不凡偏頭看來,微微一笑,又重新看向棋局。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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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05:49
062 廢物利用
無憂和峻珩的見面設在別院。
一身華服的峻珩百無聊賴的掃了眼矮桌對面的空軟墊,有些不快。
雖說照慣例,他得先入席,而常樂再入席,但已過半柱香的功夫,還不見對方人影,這架子擺的也未必太大了些。
峻珩陰沉著臉,正要發作,一縷素白衣袂從花叢后轉出,姍姍而來。
順著長裙看上,望見無憂那張臉,漸蹙了眉頭,若有所思。
無憂在他對面坐下,冷眼平看向他,他面如冠玉,濃眉深目,鼻若懸膽、唇若涂脂,正如上次去陳府所見,果然是一副好皮囊,可惜空有其表。
峻珩的視線始終沒從她臉上移開:“你是常樂?”
“你認為除了我,還有誰敢坐這個位置?”興寧自小便出麻疹,所以峻珩能見到的,也不過是臉上留下了結疤的興寧:“換了張臉,便認不得了?”
“你這張臉……”峻珩皺著眉想了良久,突然問道:“你四五歲那時,是不是挺瘦?”
無憂不知興寧四五歲時是不是挺瘦,反正自己是不胖,隨意‘嗯’了一聲:“怎么?”
“你可常去西越探望你皇姨?”
峻珩仍在看她,如果她不知他有男風之好,還當他是看上了她這張臉。
“兒時不時會去,后來大了要治這張臉,反而少了。”無憂心中冷笑,直定定的將他看著,眼一眨不眨。※與君AA吧※
峻珩臉色微僵,有些不自在,干咳了一聲,端了酒壺給她斟了半杯酒,放下酒壺,二人相對,卻又是無話。
無憂看了一陣,突然問道:“你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是什么時候嗎?”
峻珩持著杯盞的手一僵,故作輕松的笑了笑:“兒時那么多事,誰還記得。”
無憂看著他將酒杯握得緊緊的手,漫聲道:“小太監長得蠻俊。”
峻珩手一抖,酒潑濺出來,濕了手:“誰年幼沒有一點荒唐事?”
無憂笑了笑:“你想和我成親嗎?”
峻珩以前和興寧接觸就沒有開心而散過,今天也沒指望得她好臉色,也冷了臉:“這由不得我想不想。”
“這么說,還是要和我成親?”
峻珩悶頭,將杯中殘余的酒,一口喝干。※與君AA吧※
無憂把玩著桌上裝著半杯酒的酒杯:“可惜我對你的荒唐容不下。”
峻珩瞥了兩側立著的丫頭,手一揮,將她們退下,身體前傾,朝無憂靠近些,低聲道:“我那時不過是好奇,與那小太監并沒成事。不過我是皇子,這些事傳揚開去,實在不好聽,所以才會那般對你,都這么多年了,你何必還耿耿于懷?”
“那時?成什么事?又如何對我?”無憂裝傻。
峻珩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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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心里的一些謎團,必須弄明白,而清楚這些事的只能是北皇身邊的人,北皇身邊的人,無憂沒有一個可以接上頭,峻珩是她能抓住的最好機會。
按禮俗,峻珩這次來與興寧定下關系以后,便無需再多見面,以峻珩的男風之好,自不會再與她有更多的來往,所以她得把握住這個時機。
也端了半杯酒,給峻珩的杯中斟上,笑了笑:“我可以不計較,但我有條件。”
“什么條件?”峻珩警惕地注視著她。
無憂唇角輕勾,這就是做賊心虛,什么那日之事,又什么不計較,全是模棱兩可的話,她并沒將那事提了一言半語,全是峻珩自己往里鉆,日后就算翻出來,她也可以推得干干凈凈,留不下一點渣子。
“以前南朝新皇的太子在北齊為人質,結果是個假的,是嗎?”
“南朝新皇太子前往北齊時,途中被人調了包,真太子不知所蹤,送進北齊宮中的是個假貨,這件事,做得天衣無縫,一直不被人知曉。
沒料到,后來南朝假太子應邀前往西越做客,卻撞上了常樂公主,那假貨說來也是抽了瘋,見了小常樂公主就失了瘋一般地喜歡,抱著小公主說他才該是她的夫,假貨南朝太子回到北齊,自然就是處死。”
這件事雖然在民間是封死的,但作為西越和北齊的皇家,卻不是什么秘密,平陽公主對這事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清,所以峻珩也不瞞她。
“是毒殺嗎?”
“自然,雖然他是假貨,但好歹也做了那么久的南朝太子,當然要給他一個體面的死法。你為何對這些往事感興趣?”
“我只是覺得如果和你成親,就是北齊的太子妃,皇族是什么樣的地方,你很清楚,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豈不是很吃虧?你想娶我,就得助我不吃半點虧。”
峻珩唇角勾起一抹不屑:“還以為你和別的皇家女子有所不同,現在看來,也沒什么不同。”
“適者生存,我只是想過得好些,有何不對?你難道不是借著與我的婚約,才做的太子?既然我對你而言,有這么大的利用價值,那么同樣,你也得為我所用,否則……”
峻珩冷哼一聲:“否則又如何?與你的婚事非我所愿,但卻是天定,我不能如何,你又能如何?”
“我說過,你那些爛事,我容不下。”
峻珩不以為然地笑了:“我并沒破男女之戒,倒是你那么多夫侍養在府中,又有誰知道你是否還清白?”
“你不是放了眼睛在我府中嗎?如果我有什么事,你現在還能坐在這兒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只怕是早就尋著我攤牌,提條件了。峻珩,要知道,我的兄長和夫郎與你同處軍中,雖然你我相處不多,但你的為人,我還是略知一二。就算你沒男女之戒,只要我愿意,同樣可以扳你下去,如果你不信,不妨試試。”
峻珩睨了她一眼,終是沒有反駁,水能載舟,也能覆舟,這個道理他懂,他還得靠著靖王父子。
“我的人,今天聯系不上了,難道是你做的?”
“既然你我婚事已定,他已經沒有用處了,我不喜歡總有人盯著我,當是送你的見面禮,以后這樣的事,別再發生。”
峻珩悶坐回去,氣焰矮了三分,以前以為,常樂不過是個只知道胡作非為,弄得人人憎惡的無腦小丫頭,以后就算成了親,對她也無需多加理會,反正她府中也養著許多夫侍,他們彼此仍是各過各的,不想這丫頭比想象中難纏許多。
“你到底想如何?”
無憂不答,反問道:“八年前,北齊和西越打的那場大仗,到底是為的什么?”
無憂不答,反問道:“八年前,北齊和西越打的那場大仗,到底是為的什么?”
“還能為什么?北齊查出南朝假太子被調包的地方,是一家客棧。那時正好西越的常樂公主招駙馬,在南朝太子前往北齊路上,與前去西越的駙馬住的同一家客棧,兩人就此調了包,本該是去常樂府的駙馬去了北齊,而南朝的太子卻去了西越。你皇姨對這件事全然否認,也不肯交出南朝新皇太子,兩國之間,還能如何,當然只能以打來解決。”
無憂輕咬唇瓣,難道子言是南朝新皇太子,而不是北齊前太子?
過去當真是自己想錯了?北齊前太子是毒殺,而南朝新皇假太子也是被毒殺,所以自己才會誤認為子言是北齊前太子。
無憂想到這里,反而暗松了口氣,如果子言是南朝新皇的太子,那么就不會是興寧那所謂的天定的夫君。
可是子言講的那些北齊前太子的故事又怎么解釋?
峻珩隔著桌幾將她細細看過,與九年前西越御花園中所見的那個小女孩確實依稀相似,暗叫倒霉,怎么當初就撞上了她。
“那后來,西越將南朝新皇小太子送返北齊宮中,結果如何?”無憂強壓著心里的緊張,垂下眼瞼,端起酒杯湊到唇邊,酒水輕沾了沾唇,掩飾眼里可能發生的變化。
“根本沒送回北齊宮中,那小子命好,遇上了個重情義的公主,常樂公主與外人勾結,在途中把那小子換出去了。”
“那后來呢?”
“那小子也是個厲害的,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將用來調換他的那個丫頭救了出去,為這事,我父皇還大發了雷霆。”
無憂后來每次想起調換子言的那個姑娘,都覺得愧疚,雖然那是她自愿的,但終是通過自己的手,斷送的性命,子言對那姑娘的事也是耿耿于懷。
聽了這話壓在心里的一塊石頭,頓時松了些,那姑娘沒死,子言也可以心安了。
后來的事她大致也可以猜到,但她想知道的是那場大火以后,他是否還有可能活著:“這么說南朝太子救了人以后,就回了南朝,所以后來才會有南朝發起的這些戰爭?”
峻珩突然笑了笑:“那倒不是,聽說常樂被抓了回去,按宮規服毒處死,沒想到那小子小小年紀卻是個情種,本來已經跑掉,卻神使鬼差的摸回了西越宮中,見小公主服了毒,知道沒救了,就放了火,將自己燒死在‘未央宮’,殉了葬。”
無憂雖然親眼目睹了那場大火,這話入耳,仍是手指僵住,心尖上象被尖刀扎過。
她服毒那日的事,清晰的如同昨日。
☆☆☆☆☆☆☆☆☆☆☆☆☆
沒有背景的文,會空洞,這文的權謀不會很重,以情為主,但因為涉及到背景問題,不會一點沒有。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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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09:54
063章 奢望落空
那日,年僅六歲的無憂換上母皇賜給的新衣,接過嬤嬤遞來的毒酒。
她是西越的長公主,為了體面,下人是不會看著她服毒。
在她接過毒酒後,便退出寢宮,守在門外,等她毒發後,再進來收屍。
但為了防著她逃跑,或者被人救去,身邊密布繩索,每條繩索都係著鈴鐺,只要觸到任何一條繩索,鈴鐺就會響。
當她端著盛著毒酒的杯子正慢慢湊到唇邊,見子言從窗外探出頭,驚得什麼也忘記了。
子言看過地上繩索,向她招手,低聲道:“憂憂,不要喝,把外衣脫掉,以最快的速度跑過來,我帶你走,快……”
她身上華麗的公主服,十分累贅,牽牽絆絆,根本跑不快,要想從這許多繩索上跑過,根本不可能。
如果子言翻進窗口,就會碰到連著鈴鐺的繩索,一路踩踏過來,再帶著她返回窗口,來去的時間,必然會被外面守著的侍衛死死地堵在屋中。
所以只有她脫去衣裳,奔跑過去,在守衛衝進來前,翻出窗口,還有一線希望。
然深宮之中,有密布明侍暗衛,她作為公主,不會不知,他能摸進來已是不易,又豈能再帶著她在侍衛的追捕中離開。
如果她奔了過去,就會驚動門外守衛,就算她爬出窗外,也是逃不遠,到頭來死的不是她一個,她不想他陪著自己一同死去。
她看著他笑了,他能再回來救她,能再看他一眼,已經足夠,此生已是無憾。
子言見她不動彈,急得連連招手。
她望著他,笑著喝下杯中毒酒。
他所有動作在她喝下毒酒的瞬間停住,眼一眨也不眨地怔看著她。
她想,等她死了,他就會離開。
沒想到,他回神之後,慘白著臉,翻進窗台,一步步向她走了過去,將她抱在了懷中。
無憂回想往事,眼睫微微濕潤,那火竟然是子言放的,他是想帶著她乘亂逃走。
不著痕跡地以袖掩杯,掩去自己的失態:“這麼說小太子是死了?”
“自然是死了,據我們當時在西越的使者回來說,后宮大火都衝了天,把火撲滅,南朝小太子將常樂公主死死護著,自己燒得只剩下一副焦黑的骨頭,而常樂公主的屍體倒還完整,當真神奇得很。後來下面的人還亂嚼嘴根,說是上天為那小子的真情所感動,才照了他的心意,沒將常樂公主一併燒去。”
他說完奇怪道:“對了,屍骨還是你娘收殮,難道沒跟你說過?”
無憂的心慢慢冷去,默默地將杯中酒飲盡,難道鞦韆、風鈴都不是他親自為之,而是別人代他所做?
“我娘不跟我說這些。”
“也是,那時你還小,這些都與你無關。”峻珩實在不解,她以前有名有號的,做什麼無故改成了一個死人的名號,將她又打量了一番,心存迷惑:“你問這些做什麼?難道你和那個常樂公主,有什麼關係?”
“我和她能有什麼關係?”無憂心間陣陣絞痛,如果子言當真沒了,自己在這府中還有何意義?
起身離席,走出兩步才回頭:“今天對你我來說,不過是個形式,見過也就行了,就這麼散了吧。”
峻珩微愣,以為她今天定會百般刁難,沒想到就這麼幾句話就算完事,反而有些不踏實:“那我該如何向我父皇回复?”
“你愛怎麼回复,怎麼回复。”無憂心裡沉甸甸的,已無心再留,如果子言不在了,她也沒必要在這兒扮什麼興寧。
峻珩看著她離開,仍像在做夢一般,雖然今天不過是個形式,但也得常樂應允,如果她不應允,也是不成。
方才她還說要提條件,現在卻什麼條件也沒提就把這事給結了,得來太容易的東西,反而讓他不知所措。
呆怔間,有下人匆匆奔來:“太子,陳府失火了,聽說把玉器倉給燒了。”
無憂雖然已無留下的心思,聽到'玉器倉'三個字,仍停了下來。
峻珩吃了一驚,嗖地一下站了起來,撞翻了身前杯盞:“救下了嗎?”
“撲滅了,不過火勢太猛,裡面就一會兒的功夫,全燒得不成樣子,架子全毀了,玉摔了一地,碎了個七七八八,也沒人敢動。侯爺正趕著回去收拾,叫小子來給太子回個話,說太子對玉有研究,請太子過去,幫著看看,看還能存下多少有用的。”
峻珩沉著臉,二話不說,抽身就走,扭頭見無憂立在一邊看著,只得停了下來:“侯爺愛玉如命,家裡出了這事,也指望能存下些。我這些年也沒少打擾侯爺,如今他有事相求,我也不好不幫,所以……”
“你去吧,我會請我爹娘向賓客解釋,不會誤會你提前離開是因為你我不和。”無憂冷笑,不過是擔心他帶來的那塊玉。
峻珩忙謝過無憂,匆匆領著下人走了。
無憂隱隱感到這件事與姨娘那日尋阿福有關,所以峻珩離開也是必然,就算不用向姨娘打招呼,姨娘也必會將這件事安排妥當。
不過她仍是喚了丫頭前去禀報,以示自己對這件事並不知情。
府中並沒因為陳侯的離開有什麼大的影響,仍是賓來客往,熱鬧非凡。
無憂尋著僻靜小道出了西門,每走一步,都覺得腳上像灌了鉛一般,遠遠望見那架鞦韆,胸口更是像被一手緊緊揪住,使勁地擰著,痛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
走到鞦韆上,手指慢慢撫過上面的鈴鐺,心中默念,“子言,你真的不在了嗎?”
淚再忍不住,落了下來,轉身在鞦韆上坐下,輕哼著子言常彈的曲子,心中空落落的,再尋不到邊際,不知以後該何去何從,又該做些什麼。
她一遍一遍地哼著,哼到後來,已不成調,就依著鞦韆繩索,呆呆地坐著。
賣茶的老婦人帶著孫女出來,看見她,好心地上來問道:“姑娘,您家裡是有什麼事嗎?”
無憂搖了搖頭:“老人家,你說錯了一件事,這鞦韆沒有十年,只有八年多。”
老婦人笑道:“我來這兒的時候,這鞦韆就有了,所以也只是聽人怎麼說,就是怎麼樣,人老了,耳朵不好使,記性也不好,聽錯了,也是有的。”
無憂笑了笑,那笑剛在嘴角牽開,就又消失。
老婦人瞅著她,擔心地問道:“姑娘,您沒事吧?”
“沒事,你賣茶吧,我坐會兒就走。”
“那您要茶嗎?”
無憂掏了個金珠出來:“茶不用了,你今天的茶,我全買了,你回去休息吧。”
老婦人不敢接:“我這擺一天,也就能賣個十幾文錢,這金珠,我不能要。”
無憂塞到她手中:“拿去吧,以後這鞦韆有塵了,你就撣撣;如果髒了,就抹抹,也就對得起這個金珠了,不過這事,你不能跟別人說。 ”
這鞦韆上三月一換,本來就稀奇,現在有人給金珠,叫她撣灰,不過是奇上加奇。
老婦人活了這把年紀,知道越是奇怪的事,越不能多問,默默地接了金珠,將還沒擺開的攤子又收了起來,領著孫女回去了。
無憂也不看老婦人怎麼離開的,頭靠了一側的鈴鐺,聽著'叮噹'脆響,閉上了眼,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兒時,子言就站在鞦韆旁邊,微笑著看著她,鈴鐺脆響中傳來他的聲音:“人之初,性本善……別光顧著玩,好好跟著念……”
唇角不由地勾出一抹淺笑,“子不學,非所宜,幼不學,老何為……”眼角慢慢有淚溢出。
也不知過了多久,睏意上來,他也沒有離開的意思,就著鞦韆上,慢慢睡了過去。
不凡順著小道漫步而行,府中的歌舞樂聲,絲毫過不了他的心,不知不覺中便出了西門,蹙了蹙眉,迴轉身,準備回走,隱隱聽見府中傳出來的歌樂聲,便又停了下來。
望著府中的方向,神色間有些淡淡的。
過了會兒,竟笑了笑,然眼中卻是一片澀然苦意。
慢慢垂下眼瞼,不再進府,仍轉身慢慢前走。
無知無覺地順著石子路轉過樹蔭,望見前方鞦韆上熟睡的無憂,黑眸閃過詫異。
今天無憂和峻珩見面,得知道峻珩離開,他也沒去過問無憂去了哪裡,沒想到她竟會出現在這裡。
她黑黑的長發仍如早晨所見那般隨意一束,也不上妝,當真不為和峻珩的正式見面做絲毫打扮。
早上的那身濕衫倒是換下,身上裹著的層層疊疊的錦衣華服,與那簡陋的鞦韆,晃眼看像是格格不入,再看下去,又覺得好像極為融洽。
這西門並非正經郡主府的西側大門,不過是一個偏道小門,門外是為郡主府供新鮮果蔬的菜地,所以從西門進出的基本上只有送果蔬的菜農和不時前往抽查種植情況的管事人。
至於無憂,自然從來不從這裡進出,上次她追著風箏從西門出來,應該是無心之為,他並沒往心裡去,留意的反而是她手中的風箏。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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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10:31
第一卷064不許打臉
那秋千在郡主府建起之前便已經存在,這許多年來,無憂(個人覺得這里應該打的是‘不凡’)也從來沒有關注過這架秋千,這時出現在這里,就實在讓他匪夷所思。約束于她,不讓她做出過于出格的事,就算報答王妃的恩情,彼此互不相欠。
良久,見她纖弱的身子動了動,忙斂了心神,閃身樹后。
無憂感到有風吹過,微微的冷,抬起仍有些澀漲的眼,望著天邊云層后只剩下一抹赤紅,才知道已是日落西山,輕嘆了口氣。
本欲就此離開,然望著她緊靠著一側鈴鐺上的蒼白面頰,夕陽斜過,光暈中眼角隱隱有淚光閃過,視線落在那雙緊閉著的眼,再看不去別處,很想過去撫去她眼角的淚珠。
腳卻如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只是站在樹下,久久凝視。
他的心早在多年前便已死去,已經給不了她什么,能做的只是遵守承諾,靜靜的守候她。
既然無法將心給她,也就能如此,不能再讓她生出想念。
面龐觸碰鈴鐺,叮嚀輕響,抬手輕輕撫過被擦磨得光亮如新的鈴鐺,任她怎么忍,奢望落空的絕望,如洪水般涌來死死的堵在喉間,終是沒能忍住,手進握了鈴鐺,失聲哭出了聲。
不凡站在樹后,只是看著眼前的一片在風中欲墜的枯黃樹葉,不知做何想法。
一縷若有若無的琴聲幽幽傳來,猶如蕭蕭細雨中殘喘落花般凄然冷蕭,綿綿回繞。
無憂哭聲頓止,微側了臉,豎耳聆聽,仿佛已經不會跳動的心臟,猛的一動。
她躍下秋千,連臉上的淚也沒抹上一把,便尋著琴聲傳來的方向飛奔而去。
不信世間有第二個能彈出與他完全一樣音韻的人,不信子言真的沒了,自己還活者,為什么他就不能?哪怕就是自欺欺人也不愿相信。
等她走遠,不凡才從樹后轉出,望著仍在搖晃,顯得空蕩蕩的秋千,眸色黯然。
無憂一口氣不歇的直跑進郡主府,直到耗盡了肺中最后一口氣息,才停下來,手扶著身邊樹干,彎著腰捂著胸口,怎么她吸氣,都喘不過氣來。
一邊喘息,一邊抬眼望向前方廊下輪椅上的清蕭側影……那琴聲……那冷然的眼角……無憂眼中滾著淚,青色的背影慢慢迷糊。
什么身份暴露,什么性命難保的顧慮早拋到腦后。
深喘了口氣,提了裙子便要奔上前去。
樹后伸出一條手臂攔住她的去路,無憂絕望之中驀然聽見這琴聲神智迷糊,一門心思只想靠近那人,將他好好的看個清楚,問個明白。
有人阻路,全無想法,本能的錯身讓開。
她快,然樹后錯出的身影卻比她更快,完完全全的擋在了她面前。
無憂正要再避,已被對方上前一步逼到樹下,驚得一抬頭,對上開心低垂下來的審視眼眸。
開心屈著手肘撐在她頭頂,額頭擱在了自己小手臂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深褐的眼牢牢的將她鎖住,象是要將她由外到里的剝開來,看個明白,低聲問道:“你是誰?”
無憂的心砰然亂跳,無暇回答他的問題,探頭從他身側望出。
寧墨已擦覺這邊的動靜,停下彈奏,朝著長廊那一頭緩緩遠去,只留下沉重笨拙的木輪聲響。
無憂長呼出口氣,慢慢冷靜下來,這樣貿然闖上去,什么也不能得到。
在這府中一天,這個興寧還得扮下去。
不能為著峻珩的一番話,就亂了方寸。
如果子言當真沒了,起碼還得看一看,換秋千的人是誰,就算不是子言,也該是與他有關的人,或許是那個姐姐也不一定。
既然回來了,不管為了自己,還是為子言,也得謝人家一聲。
等寧墨的身影消失在長廊盡頭,收回視線,抬頭冷看進開心的眼:“早上的冷水澡,還沒泡得過癮?”
“你是誰?”他神色不變,直接將她的嘲諷略過。
無憂此時身上疲軟不堪,實在無意與他糾纏,將臉別開:“讓開。”
他不但不讓,反而欺身向她身體壓近,不容它可以脫身而出:“你不是常樂。”
無憂倒抽了口冷氣,不動聲色,重新抬頭對上他的目光:“我不是常樂,還能是誰?”
“這就需要你來告訴我。”他勾唇笑了笑:“常樂的事,與我無關。你冒充她到這府中做什么,我不關心。你只要告訴我,你是誰,我就放了你,今天就當什么事也沒發生過,你在這府中的日子和往常不會有什么不同。”
“無稽之談。”無憂伸手推他。
“三年時間,如何能練得落地無聲。”他眸子半瞇,閃過一抹嘲諷,早晨千千給他送衣裳,進來的時候,小心的如貓兒一般,凝神靜氣,只差點沒將自己隱了形,她的腳下也是刻意放輕了的,但與密室中女子相比,仍是相差甚遠。
他故意贊她輕功不錯,她方回過神,出去時故意放重了腳步,如此看來,她的腳下功夫也只得進門時的水準。
那時便想到密屋之中所見,并非千千,同時想到無憂去滅迷香時的無聲無息。
方才路過,聽見有人急奔過來,來人跑得氣喘吁吁,明明踏著枯葉奔來,卻只聽得枯葉聲響,卻不聞枯葉碎裂之聲。
府中能有這么輕步子的人,實在數不出幾個,念頭一閃,藏身樹后,來的果然是她。
無憂暗暗心驚,她還從來沒遇上過有如此耳力的人,平時所作所為,可以胡攪亂纏,蒙蒙混混。
過去的訓練,難免受傷,身上留下不少去不掉的傷疤,手掌更是因為長年拿捏武器出不少繭子,幸虧打了個時間差,恢復到十四歲時的身體,那些傷疤盡數除去,手掌也細軟如初,只剩下后腰處一道,在她四歲時險些要了她的命得箭傷。
正因為這道疤,她才知道自己是完完整整的回到這世上,而不是鬼上身,占了興寧的身體,潛意識中感覺到興寧仍在世間的某一處。
得知興寧不會武,已是處處小心,絕不露出會功夫的痕跡,象開心這么無禮,換成以前,他早將他摔個八葷八素,哪能容他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
每每這時,心里沒少罵興寧不學無術,怎么就不學點功夫防身,還得自己也跟著她遭這罪。
他撇臉‘呲’了一聲,這女人,這渾勁,與那該死的女人實在是如出一轍,驀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垂著眼瞼,視線掃過她的唇,輕舔了舔微干的唇,或許可以試試。
然再看看這張與常樂兒時還沒出麻疹前酷似的臉,終將唇一抿,將她的頭別過一邊,另一只手去拂她耳鬢發束。
無憂對他所為,本是怒極,但知道他這么做,是想查看她是否易容,忍了氣,讓他看個明白,也好死了他這個心。
這時天已昏暗,再加上在樹蔭之下,換成別人,定難看得清楚,但難不倒慣于在黑夜中行動的他,尋遍了易容所能隱藏的痕跡,卻無一發現,心一點點透涼。
世間只有雙生子能長得一摸一樣,但常樂何來雙胞胎姐妹?
這時,漸近的細碎腳步聲,傳來王妃的聲音:“銀狐當真沒有出現嗎?”
“確實沒出現。”
“難道我們真的想錯了?”
開心還在扒拉著無憂發際的手停下。
無憂乘機抓住捏著自己下巴的大手,低頭在她手掌上狠狠咬落,在開心吃痛分神之際,飛快的一個巴掌摑在他臉上,又重又狠。
一聲‘叭’的脆響,王妃和她親信麼麼的話音頓時打住。
開心俊臉瞬間漲紅,握了她的兩側手掌,沉聲道:“我跟你說過,男人什么都可以打,就不能打臉。”
“我就打,你能怎么著?你還能打回我不成?”無憂借著王妃就在近前,開始擰著勁使橫耍潑,在他身上又掐,又擰,連踢帶踹,不能動真格的揍他,就用無賴的,總不能讓他白欺負。
開心將她牢牢地固定在樹干上,瞪著她吹即可破的粉臉,眼里都噴火。
但要他出一個女人的臉,就算眼前這女人,再渾,再可惡,他仍是揚不起手。
咬了牙:“我警告你,快住手,要不然,我不客氣了。”
無憂現在就是指著鬧來脫身,聽了這話,越加來勁,嘴都動上了。
“你這屬狗的。”開心被她咬得急了,驀然將她提起屈膝蹬在樹桿上,將她往大腿上一搭,揚手在她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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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不少讀者的評,心情大好,能天天心情好就好了,嘿嘿,謝謝大家哦。
現在就不凡和開心的戲份比較多,不知大家對這兩個人物,可喜歡?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11:05
065 開心
無憂臥趴在結實的長腿上,所有動作隨著屁股上的一痛完全停止長這么大,還沒被人打過屁股就算兒時子言罰她打的也是手掌心和小腿實在不敢相信這個無賴會對自己做出這種事。
眼前是灑紅的拽地闊擺長裙、抬起頭兩步之外,姨娘臉上神色變幻不定。
剎時間無憂的臉紅過耳根撲騰起身動作過大重心不穩,又往后坐倒,開心眼疾手快的將她提了起來無憂站穩越加的惱羞成怒后退兩步,指著開心,狠聲道:“姓白的你太過份了你等著,我不會要你好過的。,一跺腳,也不向姨娘見禮飛竄著跑走“郡主。”嬤嬤喚了兩聲、沒有反應,只得作罷王妃梧了梧額頭:“還真是傷神。”
開心把腿放了下來,晃到王妃面前:“丈母娘,你女兒太渾咬得我一身的傷按理她該賠我療傷費用,不過看在您的份上我也不計較了。”
說完丟下啞口無言的王妃吹著口肖晃蕩著走了
無憂除了上次在陳府密屋,被銀狐占了使宜哪里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回到暮言軒,越想越氣。
坐到書案后脫下襪子將開心的頭像畫在襪子底上等墨干了
再穿回腳上踩在地上,來回走動。
現在打不到他踩死他,來回逛了十幾圈,憋悶的心情才算好了重新坐回案,才發現之前的絕望郁積被開心這么一折騰竟淡去了些板起腳扳看著腳底的頭像,扁了嘴:“看來你還真沒起錯子。
又提了筆在頭像旁寫下,開心,二字。
千千進來看見下巴險些掉了下來,指了她的腳底“白““白。
“白開心。”無憂瞥了她一眼:“我畫的好不好?,千千撲昧,一笑:“人家是將心上人的畫像收在荷包里掛胸前。郡主思慕情郎的方式真的好特別居然是畫在腳底。、
情郎?無憂翻了個白眼:“仇人。
千千一愣:“是白公子昨夜太過粗魯讓郡主飽受痛苦,所以因愛轉恨?,“千千。”無憂將筆一挌,這丫鬟真是腐得不是一般二般。
千干忙知趣的轉了話題:,王妃叫奴俾給郡主傳括說明天你皇姑婆祥月公主要來府中說是要看看你那些個夫郎們,叫你好好領著給她看看。”
“皇姑婆?”無憂眸子一亮、過去在宮中只有母皇壽辰才會離開后宮,前去請安見過的實在沒幾個,而這個與世無爭從來不理國事的皇姑婆祥月公主卻是見過這皇姑婆雖然平時閑養在宮外從不過問政事但凡男人見了卻無不頭痛唇角一勾眼里閃過狡詐笑意:白開心這下你死定了“另外還有事嗎?”
千千點了點頭湊到她耳邊、一陣耳語無憂眸子瞬間大睜:“告真?”
“當真,我親耳聽見的。據說是南朝的皇女這些年南朝攻打北齊的戰略,就是她在指揮不知怎么中了計被皇上的人捉住了“她現在關在什么地方?
“不知關押在哪里,說是怕出意外,連王妃都瞞著。如果不是王妃察覺有并向惜公子買來消息。這件事,連王妃也不知道。
“惜了了?我娘向他買消息?
“我聽說惜公子是無所不知只要惜公子肯接的買賣,幾乎是沒有打聽不到的。,無憂微詫:“他還有這本事、那我娘將他收在府中,那豈不是…”
拿倒末惜公子雖然是你的夫但他的買賣是自由的,接不接全在他愿不愿意而且收取的報酬也千奇百怪。如果不愿意,就算你給他一座金山,他也不會搭理。如果愿意或許一只草扎的炸蜢也能成事。
無憂瞅了她幾眼,看來‘三包’稱號真不是白混來的到這世上也沒多少日子竟知道了這許多事“惜了了也打聽不出來在哪里?、
“惜了了不接這樁買賣。
元憂默了下去惜了了是聰明人知道什么消息能賣什么不能賣““你偷聽的時候可有人發現你?,“這能被人發現,還能被人稱得上‘三包’?”千千對無憂的問話小有不滿。
無憂輕飄飄的看著護著不肯離開的千干:“說吧,想要的報酬是什么?金珠?,“金珠以后又帶不回去。”千千撇嘴,從袖子里掏了張立著表格的小紙出來,討好笑道:“我要這個。,無優看著表格里的寫著的身高、肩寬、胸圍、腰圍等等,迷惑道“這是?
白公子的。”千千微紅了臉,難為情的指了指最下面一欄:特別是這一欄也不用明確的尺寸特點明白就好。”
無憂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險些噴了出去:“你花癡啊?”
千千皺了鼻子:“哪能是天上那幫女人花癡只有這樣才好賣錢。”眨了眨眼豎了手指頭:“要兩個尺寸一大一小如何?”
無憂望了回天這天上地下,也沒什么不同啊:“你確認你憑記憶畫下來,能有幾分象?”眉頭擰緊千千看到的就是畫像這時的畫像憑著一支毛筆,難象二十一世紀畫像那么逼真再翻畫過來再失幾分真與真人不知還能有幾分相似。
“我過去就靠這吃飯的,自然能有九分。
無憂又瞥了那張尺寸,無語的搖了搖頭默默的收起來放入袖中:“你和了了倒是很象。
千千不等吩咐已經開始自行磨墨:“這是他的地盤我能掙掙小錢就滿足了。
無憂看著紙上很快成型的速寫畫像,神色慢慢凝重畫中女人大約二十歲上下,鳳眼瑤鼻微抿著唇極為漂亮,只是頭發凌亂書書網顯得很是憔粹,眉宇間竟親是八年前用自己調換子言的那個姑娘。
無憂咬了咬唇將畫像點著拋入火盆:“不必再畫了。”
千千擱下筆搓著手:“那我的報酬什么時候能領?”
“五日內。”無憂翻了翻眼皮真是不肯吃虧的丫鬟。
手指輕敲桌面,如何才能尋到她的下落。
“郡主,王妃有請。”
無憂和千千對看了一眼。
千千可有跟你說皇姑婆要來的事?”王妃慢攪著茶杯,神色恰然好象根本沒看見院子無憂和開心的那場鬧劇。
“將將說了,。”無憂心里七上八落,姨娘這時尋她不知是不是千千的行蹤暴露“你皇姑婆在這里也逗留不了幾日再過兩個月,是西越大慶,我和你皇姑婆都得回京。你皇姨也常來信說想你和十一郎得緊所以這次我想帶你和十一郎一同進京。你皇姨還沒見過開心寧墨和了了不如叫他們一同隨你去給你皇姨請安、既然他們三個都去了,那不凡也不能不去。至于不凡他們我會跟他們說。你收拾準備一下
六日后啟程。走之前鳳止那事你也該再落實一下。”
“六日嗎?”無憂心里一緊、只得六日時間實在沒多少把握尋到那姑娘的關押之所。
“怎么?有問題嗎?”王妃眼皮抬起眼中閃過一抹莫辯之色。
“沒,沒問題,只是鳳止的事,不是這一時半會兒解決得了的六日時間…
“沒出息。”王妃口中雖罵,眼中先前的那抹異色卻是褪去無憂暗松了口耷拉了頭:“他喜歡了了多些。
王妃‘噗’的一下,口中茶噴了出來一陣的咳,身旁嬤嬤忙上來輕拍她的背“我是說他喜歡了了的茶道。”無憂扁嘴是真的想把了了嫁給鳳止來著王妃這才緩過氣:“你這死丫鬟一日不把為娘氣死你一日不肯安分、下去。”斜晚向一邊候著的丫鬟:“去把不凡給我找來,他是管教這丫鬟的。”
元憂撇嘴,就是把不凡訓死了也是沒用,向王妃行過禮恭恭敬敬的出了門出了門并不走遠又繞了回來停在窗下。
屋來傳來嬤嬤低聲問道:“皇上到底是何居心?
王妃冷笑“就算她捉到的那丫鬟是真的為何不在別處處置,偏要在這里?不外乎是對我起了疑心。,“公主你這么做,豈不是更
“她這么做不過是想試探。既然已經懷疑,再懷疑些有何區別。、
“可是六日……,“她既然要釣魚哪能只備六日,等她開動之時,我們已經離開,。
無憂又等了一陣,不見里面再說什么,怕不凡來撞見,閃身離開等離了王妃院子才慢了下來。
皇室中果然親情淡薄,就連一直以為關系極好的母皇和姨娘都是相互猜忌。
苦笑了笑。
照這么看,那姑娘的事,根本是個圈套而姨娘拖家帶口的離開也就是要避。
她避也就是了為何還要將自己和眾夫郎一起帶走釣魚釣的又是誰?
無憂念頭飛轉最終停在了那縷琴聲上。
快步奔向琴室選了一把七弦長琴,直奔‘墨隱。’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11:51
066 第一次接觸
不凡跟著丫頭一路急走,到了一處岔路”眼風中見無地斜抱了把長琴朝這邊而來,停了下來。
無憂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不凡,轉身回走,走出兩步又停了下來,毅然朝他走去。
他側光而立,月光照亮他一邊臉,另一邊臉卻隱在陰暗中。
有月光照亮的半邊臉,清晰可見,俊美非凡,就連濃密的長睫都能一狠狠看得清楚;然陰暗中的另一邊臉,卻模糊看不真切。
峻析的一席話說無憂已沒多少想念,僅為了那縷琴聲,指間繞了一絲隨時隨風化去的奢望,但這僂奢望終是太過飄渺。
興寧雖然還得要扮下去,但無憂對這條命,看的卻不如先前那么重。
偏著頭看了他一陣,挑眉笑了,如春花艷陽一般朗媚。
這一明一暗,真象他的人,表面上好象一清二白,實際上任誰也看不清他實際是個什么樣的人。
不凡眉頭一蹙即松,這笑……太假……,她何時學會了虛假?興寧雖然行為惡劣,但不是作假之人,這也是他唯一感到欣慰的地方,然現在這唯一讓他欣慰之處,也在她身上流失。
無憂舉步從他身邊走過,步伐輕盈,抬手抓住他被風揚起的耳鬢邊那縷發束,張開手指,如絲的墨發在指尖滑落:“會彈琴嗎……”
“不會……”
“那可惜了……”無憂回頭,目光掃過他不曾動彈的背影,既然無情,就不該給別人過多的關愛,這種讓人欲得,又不能得的情,比刀還利”一刀下去,比掏心還痛。
“你去“墨隱,……”不凡慢慢轉身,腦中浮現的,卻是坐在秋千上,眼帶淚痕的少女。
“嗯,怕我弄死了他,就跟看來吧……”
不凡收回視線,看向前方,繼續往前走。
給他引路的丫頭是王妃身邊的親信,自然知道這院子里的一些厲害關系,有些著急:“郡主去寧公子那里了,寧公子,他……這該怎么辦……”
不凡面無表情,也不答”只是走自己的路。
丫頭不敢再問,只好小跑著在他前面給他照明。
※※※
無憂將長琴放在石桌上,深望了眼漆黑無光的木屋窗猛,也不說任何話,低頭試了幾個音,便自顧彈了起來。
她在兒時,雖然喜歡聽子言彈琴,但自己并沒好好學習,子言也無意強迫她學習。
所以會的不過是些基本的,只不過常看,能記下他彈過的所有音符。
后來去了二十世紀,反而一有空就憑著記”照著他彈過的那些曲子模仿練習。
雖然遠沒他的水平,但韻律,卻練得有幾分相似。
這時彈出來的,也走過去子言常彈的曲子,如果寧墨是他,應該不會完全不記得。
小廝推著寧墨緩緩而回。
琴聲從“墨隱,中傳出。
寧墨聽了一陣,抬了抬手:“放輕些。”,小廝將輪椅前輪翹起,僅后面兩個小輪著地,木輪壓過地面的聲棄頓時消去。
到了木籬門外,寧墨才輕道了聲:“停……”
他靜坐院竹籬墻外,微側了頭,從竹籬縫隙中望見端坐在石桌旁”認真彈奏的纖弱側影。
垂下眼瞼,他五官如上天的精雕之作,在月光下完美無暇,慘白的如同白玉雕像。
他靜靜的一動不動,如同石化了一般。
過了良久,投在眼瞼下的睫毛投影才輕輕一動。
能識得這音韻的人,世間只有五人,不知她從何處學來。
雖然彈琴之人的琴技很是一般,可以聽得出并沒有受過專門的教導,能彈成這般,足可見很下了些苦功。
最關鍵的是,她不僅是用手在彈這曲子,而是用心……
這也是這音韻的出處,不是用技,而是用心,她做到了。
他們的曲子,不管如何變幻,只要心在,音韻就在。
曲畢,過了好一會兒,無憂才慢慢縮回手,抬頭看著前方全無反應的窗根。
又坐了一陣,才站起身,重新斜抱了琴,慢慢走向木籬院門。
她今天來,并不是想馬上得到什么答案,只是想讓他聽聽自己的琴聲,如果他有所動,或許之后會有所表示。
出了門,看見靜坐在門邊籬墻平寧墨,一驚之后怔住了。
寧墨抬起眼,目光仍然清冷如月華,但這卻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向她的眼。
這張臉,并不陌生,是他一眼也不愿看的,然而這雙嗯……
他從來不曾看過這么干凈的一雙眼,與三年前的那雙眼迥然不同。
無憂一直以為他在屋里,沒指望今晚能見著他,突然在這里撞了個面對面,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么。
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潤了潤噪子,艱難問道:“吵著你了……”
他冷蕭的目光從她眼上移下,看向她抱在懷中的琴。
無憂心里一緊,不自覺的,將琴抱緊,怕他又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
出她意料的,寧墨沒做任何反應,只是朝身后小廝打了個手勢。
小廝推著他從無憂身邊繞過。
無憂飛快的挪步,手撐了輪椅兩邊扶手,攔了他的去路:“寧墨……”
他臉色本來就冷,這時越加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將臉別開。
小廝杵那兒,暗暗為自己主人著急,不知該如何是好。
無憂睨了小廝一眼:“你先退下,我要和你家公子談談……”
小廝臉色煞白,埋著頭不敢看無憂,雙手卻將輪椅手柄緊緊握住,站著不動。
無憂微微詫異,好忠心的奴才,抬頭看去,認得是那天燒琴的小廝:“你叫什么名字……”
小廝的臉更慘無顏色:“,平兒……”
寧墨驀然向平兒道:“你先進去……”
“公子……”小廝握著輪椅不放。
寧墨側臉,冷眼看去。
“是……”小廝臉色又是一白,垂下手,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一步一回頭的進門去了。
無憂眼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看似冷如冰川,心卻不似他外表那么冷,寧肯單獨對著在眾人眼中如狼似虎的興寧,也不愿小廝在這里受到牽連。
目光落在他被長袍覆著的腿上,蹲下身,手握住他一邊膝蓋。
他身體瞬間崩緊,本少血色的臉,更是白如縞紙:“你又要做什么……”
無憂垂著頭,眼角余光見他半掩在闊袖中的修長手指屈著,指間扣了一尾銀針,光暈閃過,只要他手指輕輕一彈,那尾銀便會脫指而出。
她當作不知”不急不緩的和聲道:“想看看你的腿……”
“如果怕我的腿恢復,只需叫你的奴才動手便是,何必多此一舉……”冰冷的聲音如同從冰潭深處浮起。
無憂早料到他的腿上殘疾與興寧有關,只是不知興寧是如何將他弄殘的,又為何要將他弄殘。
也不抬頭看他,淡聲道:“至于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不能告訴你,但我能告訴你,我不是興寧,如果你想我死的話,只需將這話傳給王妃或者不凡,我就會死的很難看……”
“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寧墨冷笑,手中扣著的銀針,按著未動。
無憂笑了笑,命都壓給你了:“我懂些醫術,曾學過針炙,或許能幫你恢復……”
“我無需別人醫治,你走……”
“你選擇可以拿針扎死我,或者忍著痛……”無憂不管他同不同意,另一只手握了他的小腿肚,結合著另一只手,慢慢揉捏向下,檢查他的腿問題出在哪里。
寧墨崩緊著身體,戒備的緊盯著她,然她手上力道和手勢,和準確無誤的拿捏,都足以證明她精通此道:“你懂醫……”
“嗯,我剛才不是說了嗎……”無憂抬眼睨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眸子是純凈的黑:“放松些……”
他定定看著她的眼垂下去:“那興寧在哪兒……”
“嚴格說”我不知道她在哪兒,也不知自己能在這里呆多久……”無憂手上不停,換了一條腿。
他的小腳肌肉倒還結實富有彈性,并沒萎縮,也無損傷的痕跡,可見問題不出在膝蓋和小腿上。
寧墨看向她的耳側,仍保持著警惕。
“你不用看了,這張臉是娘胎里帶來的,至于為何和興寧長得一樣,我也不知道……”無憂抬眼瞟了他一眼:“我要得罪了,勿怪……”
說完撩起他腿上袍角,握了他的腳踝,就要脫他的靴子。
他伸手過來,握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不必看了。
直覺告訴無憂,是腳踝處出的問題,望進他好象永遠凝著冰的眼,冷冷道:“是怕我查出你腳上沒問題……”
他剛剛略為緩和的臉色,又冷了下去,將臉別開,同時放開阻止她的手,靠坐回去,轉頭看向一側明月,仿佛腳邊沒了無憂這么人。
無憂不再耽擱,脫去他腳上軟靴,褪下襪子,看著他腳踝上方,新傷搭舊疤重重疊疊,已經分不出到底有多少道的凌厲疤痕,整個人都驚住了,氣息哽在胸口中,再呼不出來。
褪去他另一只鞋,也是如此。
無憂額頭滲出汗滴,如果是要挑去他的腳筋,一次便可以,如何會有如此多的疤痕。
身上一陣一陣的發冷,鼻息間仿佛聞到一股殘酷的血腥之氣。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12:21
067寧墨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無憂強捺下內心的不安和恐懼,深吸了口氣,柔聲道:“你忍一忍……”
寧墨一動不動,全無回應。
無憂學醫之時,算是膽大,又下得了手的人,這時手握了他的腳踝,手仍是冰涼一片。
手指按捏下去,他身子一顫,便不再動彈。
無憂手上動作在這一剎間停住,先前已做好心理準備,仍壓不下這時內心的震撼和憤怒。
原以為他腳筋已斷,這一捏一按之下才知,他腳筋確實被挑斷,然卻不盡數斷去,而是從周圍割進去,卻留下中心一點相連。
腳筋斷口處,凹凸不平,突出許多,分明是反復切割而成。
從腳踝上重重疊疊的疤痕已然可以斷定,每一道疤痕,便是一次腳筋的切割。
把人的腳筋一次挑斷,已是極為狠毒,如今這位卻是慢慢的切割,這過程,受刑之人真真是生不如死。
而且對方還要容他的腳筋愈合一陣以后,再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重疊的傷疤已看不出他到底忍受過多少次,這種常人無法忍受的酷刑。
也就是說這些年來,寧墨在反反復復的經受這樣慘無人道的酷刑。
光這樣想想,已經覺得痛不可遏,他受刑之時的情境,根本無法想嘉怪不得他會要惜了了的毒來止痛,因為毒入身體,會讓身體麻木,從而來減少知覺。
如果這當真是興寧所為,她的狠毒和惡趣,簡直叫人將她千刀萬剮也難消心頭之恨。
無憂張了嘴,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緩過神,默默給他穿回鞋襪,起身手撐了他身側輪椅扶手。
“是興寧干的……”
他仍看著遠處,清冷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額頭上卻痛得密布冷汗。
聽了她的話,才慢慢轉回視線,冷看著她的眼,不答。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無憂抬手輕拭他額頭汗珠。
他抬手攔開,轉動輪椅,錯開視線:“不要再來……”
“哼墨……”
他頭也不回,緩緩的進了院子。
在院子里徘徊,不敢走近的平兒,忙迎了上來,見主人一額的汗粒,回過頭,慢恨的瞥了怔杵在那兒的無憂一眼,推著他往屋里而去。
無憂額頭漲痛,過去總見人嫌惡興寧,說她如何邪惡,個天才是親眼所見,突然間對這個身份的主人也全然失去同情之心,真希望她死在哪個角落里。
這樣邪惡的人,不凡竟將她牢牢護著。
無憂冷笑,對這樣是非不辯的人,無法認同,之前的那些好感”蕩然無存。
前方院落已空蕩蕩的沒了人影,無憂仍無法從方才所見中緩過氣來。
或許該好好摸一摸興寧的底,如果當真惡毒至此,就算她回來了,也得先把她解決掉。
這樣的禍害不能留。
想得太過入神,細碎的腳步聲,直到身后,才有所察覺,一驚之下,已被人從后面抱住了腿。
“郡主原來在寧墨哥哥這里,叫我好找……”
無憂心里砰然亂跳,扭身,低頭,看向仰著頭朝她嘻嘻直笑的十一郎。
明明是任誰看了都想捏一把得可愛小臉,落在無憂眼中,卻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直竄背脊。
剛才和寧墨說的話,不知有沒有被他聽了去。
“你在找我……”
十一郎使勁點了點頭。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十一郎向身后指了惜了了:“我沒尋到郡主,正好遇見了了哥哥來給寧墨哥哥送茶葉,我就跟了來,沒想到卻見到郡主……”十一郎小臉上蕩著歡悅的笑:“郡主也來尋寧墨哥哥嗎……”
無憂順著十一郎所指的方向望出去,正好對上惜了了垮下來的美人臉,他眼里的意外還沒完全褪去。
暗松了口氣,睨了眼惜了了手中的茶包,上前一把奪了,塞到十一郎懷中:“你給寧墨送進去,送完了,自己回去,鳥鳥借我用用……”
也不理這一大一小愿不愿意,拽了惜了了就走。
十一郎抱了茶包想追,被無憂一眼瞪了回來,扁了嘴委屈的往“墨隱,蹭。
惜了了僵著身子被無憂一路拽著急走,掙了幾掙,無憂將他拽得更緊,惜了了越加的用力往后抽手。
無憂只顧著不容他掙脫,沒留意腳下睡了一塊小鵝卵石,一腳踩上去,石子打滑。
照平時,以她的身手,可以輕易穩住身型,這時身后拖了個不肯安份的惜了了。
惜了了長得美艷,終是個男子,向后拖拽的力氣不小。
無憂頓時失了平衡,往后摔餓惜了了見她靠過來,向后避開,他越避,無憂越被他拉扯得穩不住腳,一腳踩在了他的長袍下擺上,他一個趔趄,生生又給她做了回肉墊。
身后重撞上石子路面,痛得悶哼出聲,墨藍的闊袍被扯了開去,赤出半邊雪白的玉潤肩膀,甚是狼狽。
再看身上趴著的無憂,這次到沒與她嘴對嘴,肩膀上一痛,她的牙磕在了他裸出來的肩膀上。
側臉看去,無憂正捂了撞痛的嘴支起身,肩膀上留下一道細小的牙齒血痕。
惜了了身體一僵,死去了一半。
無憂對他這個怪癖真是頭痛,翻身坐起,偏偏寧墨這邊僻靜得出奇,鬼影都不見一個。
拍拍惜了了的臉:“喂,走得動不……”
惜了了翻了翻眼皮,除了喘氣,使不出半點力氣。
“天下真是無奇不有,什么怪毛病都有……”無憂報怨著將他的手臂搭到肩膀上,橫拉豎扯的將他扶起,他整個身子的重量就壓在了她身上,好在體型算不上高大,倒也勉強能走。
沒走出多遠,便見到有家丁路過,忙上前將他接下。
無憂叉著腰直喘粗氣,揚了揚手:“送我院子里去……”
郡主府,無憂最大,她開了。,下人哪敢不聽,二話不說,背了昏過去的惜了了朝著“暮言軒,飛奔而去。
千千在門口接住,雙眸頓時生輝,吞咽了一下,盤算著是否該再去弄點什么有價值的情報,來換了了的身圍尺寸。
無憂吩咐千千在門口守著,將門落了門柵,在柜子里翻了一堆綢帶,才回到里間床邊。
剝去了了外袍,將他的手嚴嚴實實的纏住,令他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再反綁在身后,又將他的雙腳纏了。
確認他再沒辦法施毒,才下床換下,在地上滾得沾了塵的衣裳。
惜了了慢慢醒來,睜眼便看見,床邊無憂赤著肩背,正將衣裳慢慢拉高,燭光下賽雪的肌光慢慢掩去。
低頭向自己看去,身上僅得貼身的小衣,手腳又被綁著不能動彈,唬得臉色大變。
無憂聽見身后動靜,慢慢轉身過來,一邊束著腰帶,一邊挨床邊坐下。
惜了了只險些沒嚇破了苦膽,翻身坐起,縮到床角,屈著膝蓋護在胸前:“你做了什么……”
無憂笑著上床,向他靠近些:“你說我能做什么……”
惜了了只覺得渾身的血液象沸油澆過一般,直沖上頭頂,再由頭頂熱辣辣的滾遍全身,整牟人都暈沉沉的。
無憂湊上前,接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隔著衣裳順著他的胸脯撫了下去,停在他柔軟的小腹上,欲下不下,垂眼瞥視著他,威脅道:,“你敢昏過去,今夜你就好好盡一盡為夫之道。”,惜了了正呼吸困難,聽了這話,竭力透出口氣,試著盡量呼吸,不讓自己昏過去。
頭腦慢慢清醒,胃中卻是一反。
無憂怕他吐在自己床上,臉色一變,忙道:“你敢吐臟我的床,我就把你吐臟的床單全裹在你身上。
惜了了身體不適,還得強行忍著,平時養成的好修養也全拋之腦后,漲紅著臉,怒罵出聲:“常樂,你這個無恥女人……”
無憂自回來以后,沒少代興寧挨罵,不以為然的趴在了他膝蓋上,歪頭將他看著,他生氣時,小扇子一樣的濃密長睫會輕輕抖動,象被風吹著的鵝毛。
她看得有趣,伸了手指去碰觸他那鵝毛小扇。
他偏頭避開,柔軟的睫毛在她指節上拂過,微微的癢,舒服的直搔進了她的心里,手指忍不住又追著觸摸他的睫毛:“接著罵,罵累了,我們再談……”
“天下怎么會有你這么不要臉的女人……”惜了了氣得發抖,盛怒之下,身體上的不適反而漸漸褪去。
“那是你沒見過真正不要臉的,想罵什么,快罵,我等著……”無憂嗤鼻,只顧追著玩他柔若羽毛的長睫,觸得指節一癢,便是一笑:“你這睫毛怎么能長成這樣,有沒有什么秘訣……”
惜了了對著這么厚臉皮的人,避又避不開,躲也躲不掉,最終無可奈何的閉上眼,深喘責氣,防著昏死過去。
無憂越加不客氣的又趴得高些,方便觸玩他的鍵毛,近距離看著他閉著眼的臉龐,手反而停了下來。
不由的撫上他的面頰,他的肌膚細膩的如同錄了皮的熟雞蛋,臉龐條線柔和,嬌柔漂亮得如同瓷美人,睫毛投下的細密投影隨著羽扇般的長鍵輕輕顫動,越加顯得楚楚動人。
無憂指節在他臉龐上徘徊一陣,惋惜的嘆了口氣:“如果你是女人,不知有多少男人想把你好好的守護起來,可惜你偏偏是個男子……”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13:00
068了了美人的第一回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這章比較腐……不喜歡的可以只看一半,不影響下章情節)
惜了了長睫又是一顫,喉節輕動,再忍捺不下:“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固然忌女色,但不是個笨人,常樂這么折騰他,絕不會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放到床上來當發泄獸一欲的工具,而是另有所圖。
無憂也不掩飾自己的目的,縮回手,仍趴回他膝蓋上:“我娘要你代畫的像,“對不起,無可奉告。
雖然無憂趴在他膝蓋上,令他緊張,但一談起正經事,就冷靜了下來。
“我懂,行炎行規,我也可以沒你做交易”無憂的手指在他大腿上來回輕刮,就象刮的是身前桌面,插著自己的衣角,完全就是一種習慣無意識的習慣動作。
他瞥著不斷在腿上制造出騷癢的尖尖手指”明明尖尖細細除卻肉呼呼的不見骨,這么看著,很想伸手去捏上一捏,看看手指里面到底有沒有骨頭。
這樣的想法,讓不近女人的他感到詫異和不安。
全身的神經越崩越緊,身體盡量最靠,緊貼了身后床柱,離她遠些。
竭力不去注意腿上的騷癢,然異樣完細微觸感仍有一下沒一下的自腿上傳開”
想她超緊停下,卻又有些不舍得她停下,這樣的感覺甚怪尷這這過去從來不曾有過。
無憂等了一陣,見他只是看著她的手發呆,也不回話,眉頭一皺,在腿上狠狠擰了一把:“聽見我說話沒有?”
腿上的痛讓惜了了陡然一驚,將臉微開:“我沒興趣……”他與提交易無數,全是人家有求于他就連王妃對他都要客氣三分。
這么被綁著談買賣,還是頭一回,怎么想,怎么憋氣。
“你對我的身份不陌生,既然你委身“常樂府,就說明我對你有用,你何不利用我的價值,更快的辦你想的辦的事?”
無憂在等他回話的時候,閑得發慌,又開始用手指刮他的腿側打發時間,也讓消除自己的緊張。
她不知道惜了了。風如何,尋了他談”也就搭上了被姨娘知道的風險雖然姨娘對自己的身份不一定有所懷疑,但直接想到的就是她另有目的。
皇家一慣是不告訴你的事,就是秘密”不容人刺探,你去刺探了就被人不容。
但這件事沒有時間讓她象無頭蒼蠅一樣來回瞎撞,不個險不得不冒。
“一樁買賣,不做二人便都,他的視線總是無法從在腿上輕輕刮弄的手指上移開,喉中漸漸的發干身體也莫各其妙的開始發熱。
“我不向你要那張畫像”我要別的,不會讓你為難。”
“你要什么?”
“他們將她藏在何處,我要這個,條件你開。”
“這樁買賣我不接。”他完全不假思索除一口回絕。
“為何不接?是能力有限,尋不到還是怎么?”
“就當是我無能……”身體上的反應讓他越來越難受,面頰緋紅,原本嬌艷的容顏浮上些媚意:“放開我。
“你不給一個明確的說法,今天我不會放了你。如果你想留在我這兒過夜,那你從現在開始,什么也別說。如果想回去睡覺,就給我個明確說法你為什么不接?”
無憂身體微動了動,上半身壓在他屈著的小腿上大有就勢摟著他睡下的架勢,擱在他膝蓋上的手臂滑下隔著薄薄的襯褲,撫上他崩緊的大腿,即使是隔著布料仍能感到他腿上肌膚柔細如絲,再次感嘆,上天弄提,竟將這些女人夢寐以求的給了他,簡直是糟蹋浪費:“你身子這么軟,抱著睡,一定很舒服……”
他面頰崩緊,縮了縮身子,意外的發現,被她觸摸腿部,居然沒有惡心反胃,咬著唇瞅了她一眼,有些躊躇:“如果你能去做件事,我倒可以告訴你原因。”
“什么事?”除無憂暗喜,知道有門了”他說是,要她去辦一件事,而不是交易,那么既不與拒絕姨娘相沖,又利用她達到目的,這個鳥鳥確實是個合格的生意人,圓滑,靈沽,同樣是買賣,不過換了個說法,就由買賣變成了相互幫助除其實達到的目的全是一樣。
“五日后”午時除有一個女犯人要處決除是絞刑,她死后,你去將她看清楚來,我要你去把發現的東西帶來給我。”
無憂一聽“女犯人,三個字,心臟頓時收緊……
手指一頓,無意中刮過他腿側的某一點,一種怪異的酥酥麻麻從他腿側瞬間傳開,他禁不住輕輕一顫,舒服得險些呻為吟出聲,忙咬緊了牙,抵觸這奇怪的感覺。
無憂沒注意到惜了了神情變化,問道:\\\\\\\那女犯是誰?難道是畫中女人?,惜了了蹙眉強忍那怪異的酥麻,媚眼如絲,微微輕喘:“你無需多問,照我的話去做就好。如果你帶不回我想要的東西”今天這件事,我會如實告訴王妃。”
“你威脅我?”無憂向來吃軟不吃硬”即時瞪了眼,見他神色有異,奇怪的“咦,了一聲,回想方才做過什么,試著將手指移回方才搔弄過的那處,果然他身子又是一顫。
他突然間覺得腹間有股從來不曾有過的邪火竄上,到處亂拱”一愣之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臉龐慢慢轉紅:“住手。”
無憂之前發現寧墨在常樂手上所遭的罪除惜了了過激的反應,讓她條件反射的想到,常樂也對惜了了做下了什么,才讓他如此碰不得女人。
在男女之事上最讓人情變態的,就是將男人變成太監。
當一個男人變成太監后”難免自卑,產生一些負面的過激行為。
過去在整形科工作時”就見過男病患為了下面形狀太彎,或者太奇形怪狀,不能正常人道而苦惱”跑去校正。
由此可見,男人對人道一事上,有多看重。
如果鳥鳥被變態興寧折磨得不能人道”那對他而言,將是十分凄慘的事。
不過只要沒被閹割掉,都是有機率通過治療康復。
無憂想到這里,出于醫者的愛心泛濫,對于他的那些威脅之言除渾不在意了。
“嗖,得一下坐起身,二話不說,就伸手往他褲中探,早查早治,才有更高的治好機率。
“喂,你做什么?”惜了了被她綁了手腳,行動不便,跡又無處可跡”嚇得七魂沒了六魂半,扭動著身體,試圖能跡開她的麾爪:“不要亂來啊。”
“別怕”我只是看看,會盡量小心,不會弄痛你……”無憂在整形科”對男性方便的校正,雖書書網然沒有親自主過刀,但原理卻懂。
她純粹是醫生安慰病人的溫柔話語,聽在惜了了耳中,就是別樣的味道,更是抵死掙扎,向一旁滾開,不讓她碰觸輕薄。
他越是如此,無憂越覺得自己想法正確除寧墨腳上的傷,都不讓她看”何況這么讓人害羞的地方。
越是不讓她看,她還越要看,設法為他醫治是其一,其二是想看看興寧到底變態到什么地步。
興寧越邪惡,不凡也就越不是東西,念頭閃過,才赫然發現,她竟是想以此來將在不凡那兒不經意得到的那些溫暖感覺全盤否認。
她不想帶著任何不屬于自己的感情離開至于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她不理解。
將滾到一邊的惜了了揪了過來,將他壓住,在他的扭動躲跡中,握到的卻是一支滾燙狗硬棒,松了口氣。
還在,也還能硬起來,應該沒問題。
看來常樂的渾勁還沒使到這里來。
惜了了瞬間僵住,一動不敢動。
那硬邦邦的東西在掌心中象燃著的炭一樣燙,還一下一下的漲動。
無憂掃了眼了了被墨黑長發遮去一半的緋紅面頰,身體不住顫抖”鮮紅的唇瓣被咬出血印,怨念的目光簡直要將她生剝活剮,又開始犯疑。
他不近女色,這東西平時不該這么硬著除難道是被迫服過什么除才讓這東西一直這么硬著,正因為這樣,他才有心里陰影,不敢讓女人靠近,久而久之就成了那怪癖?
試著的揉捏兩下,看有沒有其他不良之態。
然就在這時”被她緊壓在身下的柔軟身體猛的僵住,指間一股熱流沖來,二人眼瞪眼的同時怔住除又同時的臉紅了下去。
二提僵持了好一會兒,無憂將手拿出來,目瞪口呆的看著手指間繞著的枯稠液體,哭笑不得,沒問題啊……,惜了了有生以來第一次遺這精竟是這樣完成,目光呆滯的挪向她的手指”瞅了一眼,哪敢再看第二眼,羞得連死的心都有。
無憂雖然沒經歷過男人,好歹是學醫的人”很快恢復了淡定,取了絲帕拭手:“第一次?
這本是男子正常的生理反應,只是不明白這個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少年,明明跟自己談著與肉無關的生意,怎么莫名其妙的就來了這么一回。
惜了了臉紅,耳紅,脖子紅,最后連眼睛都紅了:“你,這你…………這家你下流。”
“這有什么難為情的,是男人都會有。”無憂捏了捏他仍滾手的臉蛋:“這樣很好,證明你是個男人,以后可以娶老婆,當然你想找個男人斷袖也可以……”(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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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13:23
069不忍心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惜了了張口結舌,她昨夜將開心留在房中,今天又如此對他,簡直是淫邪無度。
做下惡事居然如此理直氣壯,氣得身子不住的抖:“你無恥。”
“喂,你不亂想,怎么能有那東西出來?你自己這樣,怎么怪得我無恥?再說你弄了一手,我都沒嫌,你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無憂說的泰然,眼角卻提心吊膽的往他身后綁著的手上看。
如果這時候被他掙脫了出來,鐵定是要將她毒死的。
惜了了被她嗆得急紅了臉,失了平時的淡定:“分明你在我身上無憂眼眸一亮,笑了,向他半壓過去,神情曖味:“原來你是歡讓人碰的。”
惜了了終是個只得十五六歲的少年,過去又從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想將方才發生的臉當成一場夢”然身上粘粘乎乎的,很不舒服,都宣示那件事的真實性,而方才那瞬間叫人象是飛上云端”無以言喻的暢意,想否認也無法否認。
惱羞成怒:“我……這我……這怎么可能喜歡,你胡說……
使勁扭動手腕,試圖將手掙脫出來除說什么也不能再讓這個該死的丫頭再胡說下去,就算將她毒死去,再跟她一起死了也行。
然無憂綁人的技末著實過硬,任他怎么扭”怎么掙,別說手腕能掙開,就連被包裹著的手指頭都松不了半分。
“你別費勁了,我是不會讓你掙開來”將我毒死的。”無憂塞了個枕頭到他頭下除讓他可以睡得舒服些:“其實這些事真的很正常除只是你從小沒爹爹在身邊,也沒有人告訴你這些,所以你才會覺得難以接受。你不信我”大可去問下開心和不凡他們啊他們大你一些除該是懂的。”
無憂知道曼珠的故事,曼珠跟著娘長大,他娘被拋棄自然不會再跟他講男人的事”才讓他對這些正常的生理反應一無所知除看似野狼猛虎。
惜了了雖然恨不得無徑立刻死去,但聽她說這些全是正常的反應”心里也不由的動了動,可是叫他去向開心沒不凡開口相問,打死他也做不到。
他動彈間褲子那處有些滲濕,無憂看見,略為猶豫仍是下床取了干凈的軟巾濕了水,重新回到床上。
瞅了他一陣,壯著膽子往他褲中塞。
“你又要做什么?”惜了了睜大了眼心驚膽顫的要放一旁跡讓:“你……”你……,這難道又要……
“要你的頭啊。”無憂臉上也是火燒火燎一般:“粘巴巴的不難受嗎?一股的味,一會兒出去,丫頭聞見了,你不嫌丟人啊。”
也不管他樂意不樂意,將濕巾搭上他那處,口中雖兇,手上卻是盡量輕柔男人如果在第一次傷到了,怕是會留下陰影,雖然她一直很難將他當男人看。
“本來這些事,該你自己來處理,不過我怕解開你,被你毒死所以給你代勞了。”
惜了了略跡了跡”沒能跡開,反而不再動彈,側身躺著閉上眼除粉嫩的臉蛋窘得幾乎滲了血:“我一定會殺了你的。”
無憂手上動作頓了頓看向他不住輕顫著的小羽扇一般的濤黑睫毛和上挑的好看眼線”真是個極漂亮的大男孩除接著工作:“你的毒對死人有沒有效?”
“對死人有沒有效,我不清楚。只知道我的毒能將沽人要死人。都里他根本不敢睜眼看眼前的邪惡少女。
“如果我跟你說”你在我身上用藥,根本是浪費除因為我是個死人”你信不信?……
他嘴角一抽,將臉埋進了枕頭。
“呵,自然是不信的。除除無憂挑眉除有時連自己都不信,時常懷疑六歲那杯毒酒和那場大火只是一場夢,一個幻覺。
惜了了直到無憂拿著濕巾下了床,才長松了口氣,崩得發痛的身體慢慢放松,睜開眼看著她的背影,背窄腰細,嬌俏玲瓏,他再惱她,也不能不承認她真的很美。
“如果你的性子溫沒些,我也不用綁你除你也不用受這罪。”無憂處理完殘局,回到他身邊躺下除拉過被子將他和自己一起蓋了,與他的身體保持半尺距離除讓他既有些緊張感,又不至于害怕。
側過身,與他面對面除手肘壓在枕頭上除撐了頭。
他個子并不矮,但纖柔細致,不象開心那樣高大結實,掙扎了這半天,衣結早被蹭得開去除衣裳半解,及膝的長發散了開來,鋪了半邊床”半掩了裸出來的雪白肩膀除長睫低垂”面頰桃紅未能褪去。
這真是她所見過的顯得最柔弱的少年”自己雖然是個女子,但只要有一葉薄刀在手,翻手就能殺人,倒比他更顯強大。視線掃過他被反綁在背后的手臂,輕咬了咬唇。輕嘆了口氣是竟。是不忍心。
傾身過去,面頰輕擦過他的面頰,手臂繞到他背后解繩索。
“你長得這么漂亮,不會武功,只是會用毒,又不會解毒,真的能保護好自己嗎?”
無憂說這些話,只是發自內心的感概,并沒指望他徑有所回應。
沒想到身下傳來他極輕的聲音:“我能。”
無憂飛快的瞥了他一眼,他這話,也不知能有幾分可信度。
隨著她解繩索完動作,她的臉頰在他臉頰上來回輕擦,他的心狂跳不止,屏住呼吸,安靜的如拳養的貓兒一般,一動不動。
無憂系繩子的時候就系得結實,他又亂動,胡扯了這一陣子”結頭早成了死扣,十分難解。
他微微轉頭過來,看著無憂關注的神情除沒有半點猥瑣輕薄之意。他這么看著,居然……這不反感,這家……這無憂對他的偷偷竊看,若的所察,轉臉過來,睨了他一眼,繼續解繩結:“我不是有意要碰你,實在是這結太難解,你別吐啊。”
話說完,還是覺得不放心,又轉過來看了他一眼,他仍睜著小狐貍一樣晶亮眼睛將她看著,真怕他又受什么刺激,蹙了蹙眉:“要不你趴著,我可以離你遠些。”
惜了了臉上略略祖去的紅,又慢慢升起除緩緩垂下眼睫,身體卻是不動一下。
無憂幾時見過他這么老實除心里反而不踏實,等了一陣,仍不見他動彈,舔了舔唇除不管了,又湊上前。
回頭間除唇不經意的擦過他微汗的頸項除嬰兒肌膚般細膩的感覺在唇邊化開,真想咬他一口,笑了笑,重新專注手上的沽計。
他身子只是微微一僵,便慢慢放松:“的那個……這”
“嗯?”
“你怎么知道那個……這是正常的……”
無憂哈了一聲,反應過來:“千千說的。”總不能說以前生理課學的吧?
“千千?”狗眼里閃過一抹怒意:“她的話也信得?”
“你別怨她胡說八道,其實啊,她天天研究男人,在某些方便除還是很博學的……這”她干咳了一下,不知千千會不會打噴嚏。
瞟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怒意未消,又咳了一聲:“我娘也說過,我這么多夫郎,她好歹得教我些的。”他總不至于敢拿這事去問姨娘吧。
他的臉色果然慢慢緩沒了下來,又垂下了眼瞼。
惜了了感到手上繩索一松除纏裹在指尖上的綢帶被抽來。
手掌輕合,沽動著麻痹的手指,手指一屈一直間,指甲縫里已扣了些藥沫,只要輕輕一彈,就能讓她死得無聲無息。
露出半真半假的笑:“你明知我要殺你除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無憂繞著綢帶,頓了下:“這個,我也不知道這呵……,的其這可能是沒想吧。”
惜了了微微一怔,一直以為做一件事”總得有目的,從來不會有無心之作。
“這笑是誰教你的?”她抬手抹了抹他的眼角:“不想笑就別笑,這么哭尷,這真的很難看。”
其實他怎么笑,都很媚,很好看,但這種沒有心的笑,實在叫人心酸。
將挽好的綢帶擲到床角,轉了轉酸軟的手腕躺了回去:“你還沒告訴我除我想知道的。”
惜了了眼角笑意凝住,撐身坐起”背靠了身后床柱,斜睨著正望著他,等他回答的無憂”她眼中從頭到尾干凈得沒有一點貪婪肉這欲。
屈著的手指慢慢張開,緩緩將滑落一邊衣袍拉攏,掩去赤裸的肩膀:“沒有那個人,所以沒得尋。”
無憂之前做了許多難以尋找到設想,甚至想到把她的頭發剃光了藏在和尚廟里,但怎么也不會想到沒有這個人”
“那畫像……”
“我能說的就這么多了。”惜了了自行去解腳上的繩索:“別忘了除把你發現的東西給我。”
無憂滿腹疑問,但有他這些消息”起碼知道,這幾天不必去扒地皮尋人。
“你剛才為什么不下手?”
“因為我要留在這里除起碼現在要,你死了,這院子里的人就散了除我也得離開。”
他的話就如同他的笑一樣除半真半假。
無憂笑了笑,也不反駁,望著天花板:“真希望你的毒對死人沒效啊。都里他停下來”睨了她一眼:“你真是奇怪的人……,人……和以前……大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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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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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13:57
070初試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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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要不然,怎么會是失瘋癥呢……”無憂打了個哈欠,打算就這樣睡了,至于鳥鳥”已經問不出什么,愛留就留”愛走就走。
“如果這是失瘋癥,那一直這么瘋著,也挺好……”他斜依了身子,倒比剛才放松,沒有要離去的樣子,不過目光卻不敢再往她身上看,一看便想到剛才的事,不自在的如坐針毯。
無憂瞥看向他,“哧,的一聲笑,他還真是個沉得住氣的人,居然沒落荒而逃,:“我們,怎么樣……”
“誤俟……”他與她視線一觸,趕緊避開,臉上飛起紅云,他擅于交際,會好幾國的語言,卻不知這個“誒誒,是哪國的語言,又是什么意思。
無憂笑了,原來他還是介意啊,明明介意,卻又不走,實在弄不明白他有什么想法。
撥了頭上的釵子在枕頭上劃了兩個“,給他看:“是這個“aa……”
“英格蘭語……”他略抬眼皮,看著她寫劃,視線不自覺的看過她握著釵子手”就是這只手”方才……臉上的紅飛快的滲過脖根,面頰艷得象要滴血。
“你懂英格蘭語……”無憂微詫,翻過身望著他的大紅臉,翻了個白眼,平白又紅什么臉,難道和哪個西洋女子有一段異國戀不成?
不過光是想想就被自己否認了,女人都碰不得的人,怎么跟那些開放國家的女人戀?人家是見面就親,他不吐人家一嘴才怪。
“略懂……”惜了了偏頭苦思”搖了搖頭:“英格蘭語中沒有這么個說法……”
無憂擠了個笑臉,當然沒有了這時候這個詞要到,泄紀才會有:“不過是偏遠地方的一個說法,你沒聽過,也是正常“,呢就是“,制,意思是大家吃了飯,自己付自己的錢,說白了就是各顧各……”
“你我未必會一同出去用朦,在府中用朦無需自己開銷。”,他不明白這跟他們能扯上什么關系。
無憂清咳了一聲,當然沒有約你出去吃飯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耳以搭成協議,我們可以在府中和平共處,只不過彼此互不干涉,你過你我過我的,如果有用到對方的地方,就親兄弟明算帳,拿錢買貨。這樣你也不用總擔心我對你心懷鬼胎,打你主意;而我也不用總害怕,你對我下毒。如何……”
如果能跟他達成協議,他也就不用處處防狼一樣防著她。
也就是說”可以隨時找他買情報,這比千千那三包本事,來得更直接些。
惜了了在府中也就是想圖個清靜,在盡可能清靜,不受干擾的環境中辦自己的事。
就算這個女人不可信,但起碼有個協議在,對她也多少也能有些約束。
所以略做猶豫,便點了頭:“好。”,“好,字出口目光轉過來,對上無憂清澈純凈的眼,竟他看過的最美的一雙眼。
目光仍是與她的一交就慌忙避開,但她眼中懇切,幾乎是哀求的目光卻浮在了腦海里,想的竟是這樣一來,或許她以后不會再在自己面前出呢……
神使鬼差的有些失落。
無憂原以為,一定要很費些口舌才能說服他,結果他這么干脆就答應了,高興得差點撲上去擁抱他以示慶祝。
不過礙于他的怪癖,忍了下來,省得被他說成剛達成協議,她就違約這才談成的事,就此告吹。
惜了了看著她眼里的雀躍,更生出一股惘悵,他討厭這樣的自己,這樣的邪惡女人,以后自然是不能再見的。
起身下床,將外袍慢慢穿上:“我回去了,我要的東西,你拿到了,差可靠的人給我送來便好……”
再不回頭,直到出了院門,才停下來,回頭望向還點著燈的窗根,咬住了紅艷的下唇。
一個黑影驀然落下,摟了他的肩膀,他猛地吃了一驚。
熟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那小魔女有沒有沒對你怎么……”
惜了了驚嚇剛去,臉卻“嗖,地一下直紅過耳根:“說……沒怎么………”
“她找你做什么……”開心嘴角翹起,從昨夜的情形看來,他并不擔心無憂會把了了怎么樣,不過他這臉紅的實在有些詭異。
“找我買些東西……”惜了了偷偷將沒穿得很整齊的衣袍拉好。
“你拒絕她,所以被她為難了……”開心皺了皺眉,那丫頭邪得很,低了頭,將惜了了從頭看到下。
“談成了……”惜了了頓時緊張,拍開搭在肩膀上的精實手臂,往“聽雨閣,方向走。
開心微微一怔,以了了的性格,如果不肯答應,任你怎么副迫,都是沒用的,他對他們這樁買賣十分好奇,但與了了多年的相處,知道他的規矩,關于生意上的事,絕不會吐露半點口風,問了也是白問,干脆不問。
追了上去:“你結識的人多,又見多識廣,可知道除了易容,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將一個人的模樣變成與另一個一模一樣的人……”
“錄皮換體……”
開心光聽這四個字,就打了個寒戰:“怎么個換法……”
“這是很高技術的一門秘術,就是將一個人的皮完整的錄下來,再覆到另一個人身上。如果想讓被換上皮的人和錄皮的人一模一樣,就得很高的要求,包括臉型,身型,都得與之前的相同,有一點不同,覆出來都會有差異。因為世間除了長得一樣的雙胞胎,幾乎難尋到一樣的人,但既然雙胞胎已經長得一樣了,也就沒必要再換……”
“如果當真有人做了,能否看得出來……”
“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雖然人皮彈性有限,想絲毫不拉扯改變模樣,一定得開上兩個以上開口,頭上一個,身上一個,高明的秘術師,都會將頭上的開口處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比如發際……而身上的………”
“身上的會怎么樣?”,“因為人皮不比得布料織物,再高明的繹合師,縫合人皮時,仍會留下細微的痕跡,雖然常人極難發現,但終是躲不過眼力好的人,所以他們多會采用紋身來掩飾,好的紋身師能將縫合的痕跡彌補的天衣無縫。不過錄下來的皮膚難以保存,不能曬太陽,也不能多吹風,每日還要多次用凝脂涂抹來保住彈性,而且不能有絲毫傷損,因為里面的皮肉能長好,而覆在上面的這層人皮,卻是再長不攏”但人只要長在這世上,哪能沒有一點磕磕撞撞。
即便是萬般小心,保護得極好,不曬太陽,不吹風,也不磕磕碰碰,劃破手指,也無法長時間保存,所以這門秘術空有說法,卻無人去做……”
“你說的不能長時間,是多久……”
“據說能一年……”惜了了奇怪的睨視了開心一眼:“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呃,沒什么……”開心抱著手臂,看著自己腳尖。
“難道你認識的人中,有誰不妥當?”惜了了下意識的回頭睨了眼身后院門,難的……
“沒有……你別亂想……”開心抬臂勾了他的脖子,半邊身體重量壓在他身上:“幫我打聽個人,價錢任你開。”,“三百金珠,你還沒還上……”惜了了摔開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別動手動腳的……”
開心裂嘴笑了:“早晚還你,別這么小氣……”極快的捏了惜了了的下巴,又打趣道:“你是女人該多好,雖然脾氣臭點,長得漂亮,身子骨又軟,男女之事想必也銷魂得很,我直接娶了你,也無需再找其他女人……”
惜了了剛剛在無憂那兒出了那樁丑事,別扭勁到現在還沒過去,開心這話簡直是直接踩在了他尾巴尖上。
斜步讓開,淡淡月光銀輝下,他面沉如水,媚氣的眉眼間,盡是凜然之色,激滟的紅唇上留下深深齒痕,慢慢有暗紅的血珠滲出:“,那些人表面對我客氣,暗里我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個玩物,一次次去我的茶苑,看似彬彬有禮,圖的不過是尋機弄我上床,滿足他們的獸一欲。一直以為你雖然表面上言語不羈,但卻是個真男子,沒想你也這存了這般齷齪想法……”
開心本是常與他戲笑慣了的,從沒見過他這么大反應,愕住了,眼里戲意褪去:“你知道我沒那意思……”
惜了了也知道自己說得過了,他雖然言行上不拘禮數,卻不是那樣的人,然說出去的話,又怎么肯收回來。
舔了舔因破損而漲痛的唇,垂下眼瞼,轉身就走,步子又急又快。
開心眉頭微蹙,若有所思,急追上前,一把拽了惜了了,沉聲問道:“是不是那魔女對你做了什么……”
惜了了眼神微閃,背轉身,眼眶有些微紅,她說的對,他自小沒有父親,才會變成這樣,如果不是那個人拋棄了母親,拋棄了自己,自己如何會落到這個地步,又何需去對那些人陪笑應酬。
深吸了口氣,忍住心間鈍痛,淡聲問道:“那個人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不能說……”開心輕抿了唇,眸子暗沉。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14:24
071勸離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惜了了也不勉強,誰沒有一點不能見光的東西:“那個人,你無需去找。”
“我一定要找,你只要給我一點提示,不會讓你涉入。”開心靜看著他單薄的身影,心生惻散惜了了微微側身,還隱隱泛紅的眼,已恢復平常的親和嫵媚,仿佛剛才什么也沒發生。
開心暗嘆了口氣,他本該是活潑胡為的年紀,卻已經將少年本該有的性子盡數掩去,給人看到的不過是個分不清真假的軀殼:“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五日后”我給你消息,五日內,你什么也不能做,我有些累,先回去了。”
他深色的長袍隱在樹影中,只有少許月光斑瀾的晃動,顯示著他的遠去。
開心蹙了眉回頭看向浸在夜色中的“暮言軒”那丫頭到底做了什么。狹長的眸子瞇起……,…紋身……不能曬太陽……
涼月銀輝透過竹籬窗格,給不凡清雅的側影鍍上了一層清冷。直到身后琴聲停下,才慢慢轉身,看向寧墨輕撫琴弦的手:“琴隨心生,你的琴彈得越發的好了。”
“本來有人比我彈得更好,可好……,…”寧墨手指一點點撫過琴弦,聲音如同他的人一般,尋不到一絲暖意。不凡默了一陣”避開他的話題,轉入今夜來的目的:“你知道,對于無憂,其他什么事,我都能約束,獨對你這件事……我無能為力。”
“我沒怪俄”
“我寧肯你怪我。”不凡輕嘆了口氣:“離開常樂府,我會為你安排好一切。”
“我不會走,除非能讓我帶她一起走。”寧墨神色如一,不起一絲波瀾”指尖輕動,淼淼琴聲又自在他指間流轉。不凡上前,伸手按住琴弦,琴聲嘎然而止:“她不值得你如此。”
“值不值,你比我更有體會。”寧墨唇邊浮起一抹譏俏,視線停在按在琴上的修長指節上,“可惜了一雙好手。”
“寧墨。”不凡鎖緊了眉頭,生出些無奈,“何必如此,又何必為難你自己?也為難我?”
“為難嗎?”寧墨抬眼起來,望著那雙同自己一樣窄長,純黑的眼”只是那雙眼里多了些人間冷暖,嘴角輕勾,眼底卻越加的漠然冷淡:“你還是不夠狠。”
“你的身體已經虧虛得再受不得了。”不凡手掌握了他的肩膀:“離開這里。”
“你回吧。”寧墨將輪椅轉開,停到窗下,抬頭望向天邊月亮,冰冷的眸子深處且柔且韌。不凡看了他一陣,徐徐開口:“那女人,對你真這么重要?”
“是。”他蒼白的薄唇輕動,語氣堅定。不凡慢慢闔了下眼,從琴弦上收回手:“也罷。”惜了了離開后,無憂根本沒了睡意,腦海中一會兒是峻珩的那些話,一會兒又是寧墨的琴聲,一會兒又是賣茶老婦人說的秋千三月一換。就連過去猜想的子言是北齊被毒殺的小太子一事,也被攪亂成了南朝太子,亂哄哄更理不出一絲頭緒。
睜大著眼,望著幔頂怔怔發呆,好象想了很多,但到頭來,卻象是什么也沒想出來。
直到天邊雞鳴,才闔上眼”這一闔,反而睡了過去。
正睡得迷糊,被人一陣的搖晃”半睜著酸澀發漲的眼,暈乎乎的掃了眼床前一堆的丫頭”又將眼閉上。
“郡主,別睡了,快起來,祥月公主已經到大門口了,訖公子叫人過來催呢。”千千使勁將她提了起來。
無憂一個嚀叮,睡意去了三分,抓過床邊丫頭捧著的濕巾,往臉上一抹,頓時清醒過來,急問道:“我皇姑婆到了?”
“剛才就說到大門口了,這會兒怕是正往前東屋送呢。”
“什么時辰了?”無憂這才慌了神,祥月公主是母皇的姑姑,也是自己的祖輩,照規矩她得到二門口去接著,這下好,人家進門了,她還在床上。
“已時了。”千千也慌著給她遞送衣衫。
“怎么不早些叫我?”無憂滾下床,手忙腳亂的收拾。
“明明傳話說是要過了午時才到。”千千為難的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我來過幾次,見你睡得那么沉,想是你昨夜把惜公子……咳……過于累了,所以想讓你多睡會兒,誰知道就提拼了。”
“我把他……,…”無憂掃了眼左右,嘴角抽了抽,昨天那情境也不知算不算把他怎么了:“算了,現在外面情況怎么樣?”
“訖公芋接著呢,哄祥月公主說你昨天喝多了兩盅,所以起得了晚了,這會兒正在收拾,祥月公走也沒惱,說昨天那種大事,喝多幾杯也是難免……”
“我爹和娘呢……”
“王妃已經過去了,王爺聽說正在辦公務,辦好了也會立馬過責……”
無憂略松了口氣,隨意洗漱了,也不用早膳,領了千千就往東院跑。
出門沒多遠,便見小丫頭氣喘吁吁的跑來:“郡主,公主娘娘說大堂里悶得慌,叫在院子里擺了桌子,叫都主直接過后花院,一會兒大伙就在院子里吃大螃蟹……”
“府上有螃蟹……”無憂到這兒這么久,還沒見過府里蒸過大螃蟹。
“公主娘娘自帶的,已經叫廚房去蒸了……”
無憂笑了笑,以前和這個皇姑婆雖然只有兩面之緣,便覺得她是個隨性的人,這會兒連螃蟹都自帶了。
“趕快叫人去備些上好的黃酒……”吃螃蟹哪能不配黃酒。
“紇公子已經叫人備上了……”
無憂嘴角笑意一冷,寧墨那腳,反復傷成這樣,他豈能不知?唯一的解釋就是不加理會。
對上頭的人,卻是面面俱到,這些細小的事情,都不會漏下一點。
睡到這時辰,也沒人來揭穿她的冒牌身份”不知是寧墨沒將她的身份說出來,還是他們因為皇姑婆的事,無暇理會。
反正沒人來找她麻煩,她就當身份沒有暴露。
天氣極好,還沒到中午,太陽已經暖融融的,院中早擺好軟榻,已過七旬的祥月公主滿面堆笑斜靠在上面,左右亂看。
至于興寧的那幾個夫侍,無憂還是頭一回看到這么齊齊整整的一起出現。
除了坐在輪椅上的寧墨,神色淡漠,和平時沒多少不同,另外幾個都立挺挺的散立著。
他們幾個今天都有些共同點,包括平時圓滑周到的不凡也沒站在皇姑婆面前服侍。
全站在樹枝繁密的樹第前,而且還是能挨多近,就挨多近,也不怕樹權扎了屁股,再就是神情都有些古怪。
只有十一郎站在場子中間,雙手捂著小屁股,小臉苦成了一堆,眼巴巴的將祥月公主瞅著。
王妃坐在公主旁邊,也是神情難辯。
無憂一看就樂了,看樣子,有人中過招了,皇始婆下手可真快,快走兩步轉出花蔭。
惜了了沒抬頭看無憂,臉已先紅了,更不敢回頭看她。
開心在他對面看著,更覺得蹊蹺,不理不顧的朝無憂看去,后者神色怡然,看不出個所以然,不由的眉頭微蹙。
無憂視線不敢亂看,走到場中,又是見禮,又是寒暄的做足了過場,才在一邊坐下。
眼風掃向靜坐一邊,微側著臉看著手邊停著彩蝶的寧墨。
無憂察覺到皇姑婆也在看寧墨。
寧墨人走到了,卻沉漫在自己的世界中,周圍的人和事全然與他無關,對公主的端詳也是不察不覺”安靜得好象這里沒有他這么個人。
好一會兒,公主才收回視線,離得近,無憂甚至聽見她幾乎是無聲的一聲嘆息:“這么個妙人兒,真是可憐見兒的……”
王妃神色間也有些不自在,飛快的瞟了無憂一眼。
無憂卻看向了不凡。
不凡面色仍然平靜如水,對她投來的視線也不做出反應,只是淡淡的看著眼前地面。
無憂反而有些意外,以為他會借這機會,使勁巴結,沒想到除了寧墨,倒是他站的最遠。
立了一院子的人,氣氛反而死氣沉沉的,就連無憂都覺得有些難受。
這份沉默被祥月公主起身去凈衣結束。
王妃長松了口氣,支著一旁的丫頭:“快去看看,螃蟹蒸好沒有……”看樣子”也是受不了這份詭異的氣氛,想借著螃蟹來調和調和。
無憂借這空擋,逛到不凡面前,仰了頭,直直的將他看著,看得很仔細,簡直象是要將他切割成一片一片來分析。
他終于將視線挪過來,不避不閃的與她對看。
“無憂……”王妃怕無憂因為峻珩的事不痛快,這時尋不凡的麻煩,皺了眉:“你皇姑婆在呢,可不許胡來……”
無憂不敢違逆姨娘,向后退開。
靖王繞過花叢大步趕來,掃視了場中一眼,濃眉就是一皺:“,怎么今天全跟死了人一樣……”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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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14:58
072怪癖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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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所有人一齊看向呆若木雞的王爺。一怔之后!均是忍俊不禁。
過了好一會兒”王爺才回緩過神來,正要向眾人宣泄不滿,屁股上又一痛,竟是又被狠狠的擰了一把。
王爺即時再次呆住,目瞪口呆的不敢相信所發牛的事。
身后傳來祥月公主的贊嘆聲:“帶軍打仗的人就是不同,這屁股都特別的結實,不象你們皇父,就一包的肥肉。”
王妃偷偷瞄了夫君一眼,強憋著笑,委實辛苦。
開心終于憋笑不住,悶笑出了聲,又忙忍著,又哪里忍得住。
王爺在小輩面前出這么大個丑,窘得老臉通紅,恨不得就此遁地底里去,遁不掉,就想找回點威嚴,狠狠的向場中瞪去。
不凡等人忙轉開頭,看花的看花,望天的望天,裝得無事一般。
王爺這才背了手,以手掌遮了屁股,慢慢轉身,心里七上八下的,唯恐祥月公主冷不丁的又來一下。
直到面對祥月公主,才干咳一聲,勉強笑道:“皇姑婆真是老當益壯,身手也是絲毫沒減。”
開心的噗,的又笑出了聲,被王爺回瞪過來,忙又看向別處。
王爺一一看過不凡等人,個個背靠樹籬,暗罵道:“這幫兔崽子,個個精得跟小鬼一樣。”后悔太過大意,令這巴掌落在了自己身上。
祥月公主扁了嘴,從王爺身邊繞過,嘀咕埋怨道:“兵蛋子也就看著好看,一說話就完蛋,這女提哪能說老當益壯的。方才見人家賣螃蟹家吆喝的挺熱鬧,上去瞅了一眼,人家賣螃蟹的都會說,喲,老人家,上次見您是這模樣”現在還是這么絕代風華,您可真是青舂永駐。人家賣螃蟹的都比兵蛋子強。”
王爺嘴角一抽,前面這位,頭發全白光了,臉上褶子打堆,還怎么風華絕代得起來?五十年前或許是風華絕代。那賣螃蟹的除了這次,哪還見過您啊,一個風華絕代,就能讓您樂顫著,自帶這么多螃蟹進府。
得家您天天去瞅螃蟹,他天天夸你風華絕代,我們也天天有螃蟹吃。
不過這話也就敢在肚子里說說,沒敢當真說出來。
再看周圍,王妃倒還算能把持得住,其他人家上到無憂沒她的那幾個夫,下到一邊蹲著隨時等著傳話的小廝,無一不是臉紅耳赤,徑模怪樣。
扯下臉角,臉色陰沉陰沉的,一世威嚴就這么掃地成灰了。
王妃見丈夫臉色不好,終是斂了笑,上前來將祥月公主扶住:“始始”他就一個只懂得帶兵打仗的粗人,您別跟他計較。”
“我哪能跟他計較,我是在想啊,你當初嫁他,多半是沒看他的那張臉家聽他說兩句話,光看他的屁股去了。”
王爺頭痛的捂了捂額頭,這西越皇家怎么就養出這么個極品老太太。
當著小輩們說這話,實在……
王妃尷尬的即噎住,也被鬧得滿面通紅,嗔怪喚道:“始姑。”
祥月公主橫了她一眼:“沒出息,你看興寧就比你出息,這些個夫郎個個人模人樣的,多討人喜歡。”
跟在后頭的王爺頭更痛,這下更好,連人都不走了。
不凡等人見老太太來來”均是面對著她,隨著她來動轉身,絕不把屁股對著她。
老太太慢慢騰騰也不著急,打不凡他們幾個身邊,挨個看過”看一個,點一下頭,最后停在惜了了面前:“喲,這比我們家興寧更漂亮了。”
惜了了對自己的相貌相不大喜歡,聽老太太一贊,更不自在,飛快的掃了無憂一眼,輕咬了唇,垂下眼。
“漂亮可不是壞事,麻煩事恐怕會多些,不過這也得自己怎么看,應對的好,別人也不能把你怎么著,多瞅兩眼,又挖不下兩塊肉,瞅就瞅唄。”老太太沽了這把年紀,自是懂得揣摩人心。
惜了了抬起眼,心底忽然生了些感動,都說祥月公主本是先皇祖最喜愛的一個女兒,本是要傳位于她,但她不喜宮廷的明爭暗斗,十幾歲便請求離了宮,在宮外閑晃,做些教濟百姓的事,雖然嗜好上有些古怪,但卻是深得民心的。
按理受百姓愛戴,必會被別的爭奪皇位的皇女嫉恨,但一來是因為她不爭,二來皇太祖深知她的性子,給了她終身的護身符,其實也就是一道公告天下的皇令,任天下誰都不能動她一根手指對,否則殺無赫,包括以后繼位的任何皇女。
過去只覺得傳得有些神乎,但現在看來不無道理。
老太太從腰間解了塊佩玉下來,塞到他手中:“看你小身子單薄的,多半是受氣受的,這個雖然不值啥錢”但這可是我那娘叫人給我雕的。”她伸了手指給他看:“上面還有我的名字呢只要你不先去惹別人,別人想占你便宵,你給我打回去,不出人命,不傷人,就算到了官府,把這玉拿出來,也沒人敢辦你。其實在興寧的地盤上,也沒人能把你怎么樣,但總有個出門的時候,外面遇上些井的,咱也不能讓人占了便宜去。”
王妃眸子一亮,無憂也頓時有所悟,老太太這是給惜了了過幾天進京用的。
婉城是靖王的地盤,沒有提不認得惜了了,也沒人不知道他是常樂的夫郎,自不敢怎么樣。但進了京,不認得他的就多去了,而京里權貴人家又多,總有喜歡招惹生事的。
他長得漂亮,遇上不認得他的,難免不上來招拒惹他。
雖然不必怕她們,但總是多事,有了老太太這附身符,自然可以去了這些麻煩。
惜了了心里一暖:“長公主,我不能收。”
“給你就拿著,誰叫我老太太跟你投緣,一見著就喜歡呢。
“趕緊謝恩。”王妃也是暗暗歡喜,出了門,能少一事,是一事。
惜了了這才謝過祥月公將玉佩收下。
老太太晃晃悠悠的往前朝王妃問道:“這些個,全是從小在府里長大的?”
“進府的時候,也都十歲上下,算是吧。”
老太太點頭:“你看女婿的眼光,強過找男人。”
王爺嘴角又是一抽,不就是一句老當蓋壯嗎,就被踩到腳跟下面去了。
無憂正悶笑得快岔了氣,微側臉卻見寧墨仍只看著身邊花朵”臉上全無笑意,在這么熱鬧的地方,反而讓他顯得更為冷清孤獨。
身上衣衫也是很是單薄,雖然這時天氣暖和,但他一直這么坐著不能動彈,血液流通不好,總少些血氣。
不著痕跡的挨到他身邊”輕聲問道:“冷嗎?”
他微愕,抬眼起來”輕瞥了她一眼,看著她那張臉,冷如冰潭的眸子微微一漾,僅一眨眼功夫,他又垂下眼瞼,看向身側花枝。
無憂伸手過來,將他的手一握,冰冰,“比自己的體溫竟高不了多少。
他的手微微一顫,看向她的手。
她已經放開手去,回頭吩咐丫頭:“去給寧公子拿床毯子來。”
他“不用”二字剛要出口,見王妃沒祥月公主朝這邊看來,轉開臉,沒有出聲。
對面不凡眼里閃過詫尼無憂眼角余光看見,站直身多從寧墨身邊來開。
過了一盞茶功夫,果然見丫頭拿了床全新的羊絨毯子來,蓋在寧墨腿上。
在丫頭退開的瞬間,寧墨向無憂看去,雖然只是一眼,但無憂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覺,覺得那一眼,不象是他平時眼神那么冰冷。
下提們端上螃蟹、黃酒上來,分散了彼此注意力。
場子中因老太太的一記巴掌,氣氛已然改變,不再沉悶。
老太太由靖王夫婦沒無憂陪著坐了一桌。
不凡、開心、了了、寧墨、十一郎坐了一桌。
老太太將京里的稀奇事念念叨叨的翻弄出來,無憂久沒聽京里的事,這時聽著也覺得有趣。
而不凡他們那桌,只得開心比手刮腳的胡亂瞎扯,連誰家的豬下了崽子,那豬崽子長了兩根豬尾巴都給他編出來。
雖然開心說的都是些民間小事,但他口舌靈便,說出來生動幽默,老太太聽得自個反而不說了”一桌子人全豎著耳朵聽開心胡扳。
靖王突然想起什么”向開心問道:“開心,前些日子,你是不是拿了些書去騙人?”
話一出口,了了、無憂和一邊立著的千千頓時不自在。
無憂想白開心這么機靈的一個人,應該會隨便尋個借口搪塞過去。
不想開心“啊。了一聲:“王爺問的是那些灶神舂為宮啊?是您那師爺說的吧?”那天買書的幾人中,其中一個就是靖王軍中管帳目抄寫的師爺。
無憂冷得牙根一抽,……
靖王向來不大理會郡主府中的事,平時開心胡鬧,卻也都是無傷大雅的事,并非沒有分寸的人,但涉及到詐騙就不理不行。
按理這事不該在這時候問,但這事發生在了了茶苑,而平時又極難遇上他們倆在一塊,所以也就順問聲,如果當真有這事,隨便說兩句,叫他以后不許這般便是。
不料開心開口說的卻是“舂這宮里,微微一愕,暗罵了那師爺”告狀還藏一半,尷尬的輕咳了一聲。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15:30
073千千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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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忙將話岔接了過去:“先吃螃蟹,這事以后再說……”
老太太卻來了興趣,攔下王妃:“說說看,那春一宮是怎么會事……”
開心將蟹黃吸了個干凈,接了丫頭遞上來的濕巾,慢條斯理的開了。:“是這樣的,有兩個丫頭急錢用,說是宮中的不傳秘籍,價值二千兩銀子,叫我幫著尋到好買家……”
他似有意,又象無意的膘了無憂一眼:“那兩丫頭確實是信得過的人,我也沒看里面內容,只是想二千兩太黑了些,就二百兩給了人,結果人家當面就拆了”書里面裝的盡是些財神,灶神什么的……真不是我騙人,確實是我太老實,被熟人給誆了。
王妃和王爺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無憂被他半真半假的一番話,氣得差點暈了過去,直拿眼神丟飛刀戳他。
開心不理不顧,一臉正經的又道:“所以,王爺這板子真打不到我身上,您該去捉那兩丫頭……”
老太太樂了:“那兩丫頭是哪兒的?這么大膽,連熟人都騙,該打。王爺,你趕緊著叫人去捉了來,好好的教訓,教訓,這小時候不教,大了可就沒得教了……”
王爺連連稱是”剛喚了個:“來人……”
千千不是當下人大的,比別的下人,總是多了分莽撞,少了分奴才氣,被開心一陣的扭曲事實,見無憂穩坐著沒出面的打算,心想她是郡主,查出來挨打肯定是自己,沉不住氣了,憤憤的瞪了開心:“你胡說,我們哪有叫你找買家,而且我們只收了你二十兩銀子,是你………”
說到這兒,見所有人的目光全向她看來,再看開心,笑嘻嘻的坐了回去”又開始吃蟹,這里的事與他渾然無關了,才知道上了當,忙捂了嘴,偷偷的朝無憂瞅。
事到了這步,所有人都知道那兩丫頭是誰了,所有目光又投向無憂。
無憂恨得咬牙,頭痛的捂了額頭,朝著老太太堆了一臉的笑:“,嘿嘿……其實………”
老太太撐了頭:“其實啥啊……”
“呃……其實……其實是我想幫爹爹具服私訪,試探一下他的屬下風氣正不正,結果發現他屬下還真是………”
王爺一口漱口的茶水正含在口中,聽了這話,險些給嗆進肚子,包著茶水,鼓著腮幫將無憂瞪著。
“其實……還真是挺正的……”
無憂別了臉,狠狠的刮了開心一眼,又道:“這不,那師爺一看不是真的春宮,立馬就去報告了……”
“如果是真的呢……”老太太冷不丁的笑接了句。
“那就沒功夫去報告了,趕緊著上花樓和姑娘試感覺去了……”無憂愣也不打蘭個的回了話。
王爺剛剛松了口氣,接著聽了她最后一句話,直接就噴了出去,嗆得險些閉過氣去。
開心在下面含了個蟹腳,悶笑不已”被不凡眼風掃來,才收斂些。
“胡鬧……”王妃向無憂一眼瞪了過去,無憂忙埋低頭,小聲嘀咕:“要罰也得先罰那師爺……”
老太太笑得前俯后昂,等笑過了氣,才拍著胸口:“你別罵興寧,這丫頭雖然古靈精怪了些,但話可沒說錯……”
王爺瞪著女兒哭笑不得。
一直沒說過話的末凡起身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道:“王爺,郡主說的對,那師爺確實該罰……”
老太太將不凡上下打量了一陣,暗暗點頭。
王爺一愣之后”明白過來,軍中的人一定要言行如一,絕不能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師爺這樣如果占了便宜就自己兜著,吃了虧就往外倒,以開心的身份,就算不能把他怎么著,也讓王爺對開心生出些間隙,以此做為報復。
雖然只是小事,卻足以看出一個人的人品:“這師爺是以前合兵時,那邊帶過的,以前我怕那邊的人心里抵觸,認為我們會虧待他們,所以他們的人,我一個沒動的全用了。也過了兩年了,我看兩邊的人也融合的差不多了。再過些日子”就要打大仗了,也是該清一清人的時候了。這兩年,你一直在軍中,也看得明白”這件事”交給你去做,借這機會該清的全清,只給你三天時間。”,“是……”不凡應了,仍坐了回去,分明是接了個夾任務,卻云淡風輕的象沒事一般。
老太太到了這時候”才湊到無憂耳邊,問道:“春一宮這件事,你做得挺好……”
無憂囧了,也不知她這是說真話,還是反話,瞄了靖王夫婦一眼,索性打起冷冷:“皇姑婆,那您要不要看?我能畫很多出來……”
老太太笑了:“這丫頭,你那些灶神,火神的自各留著吧,不過你可真是幫了你爹一牟大忙……”
無憂眼一眨,笑得有眉沒眼,仍跟老太太咬耳朵:“那皇姑婆是不是該給點獎勵?”,婉城不久后,或許會有大仗要打,守城最重要的就是齊心,絕容不得里面摻著沙子,無憂賣書那事,雖然是無心之為,卻讓靖王醒起清除內患,所以也是碰巧得了個功。
老太太啐了她一口:“貪心的丫頭,我已經幫你保了個了了,還不知足,再說這事該向你爹討獎。”
無憂伸了伸舌頭:“我爹會獎我一頓板子……”
老太太哈哈笑了:“行,我就代你爹娘獎你了,你要啥?”,無憂眼角閃過一絲狡意,朝老太太湊得更近些,一陣耳語。
老太太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開心平白感到后脖子涼颼颼的,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把,陰風陣陣。
這一餐螃蟹宴,開心算是吃飽喝足,伸了懶腰正要進院子,見千千小跑過來。
不由的停了下來。
千千直到他面前才停下,松了口氣:“可算追上了。”,“有事……”朝她身后望了望,不見無憂,微微有些失望。
千千從袖中取了封信出來,雙手捧著:“郡主要我給公子送封信……”
開心眼眸一閃,接了過去,立馬就要拆信,見千千直定定的將他看著,停了手:“還有事?”,“、郡主叫你一定不要失約……”千千眼珠子在他身上亂轉”上頭傳聞常樂的夫君個個是萬里挑一,如今看來,何止是萬里挑一,天上被萬人追捧著的那幾個上神,也不過如此。
這等姿色能多弄些畫像,外帶他平時所用的小東小西的回去,包發財。
無憂答應的五天,現在還剩四天,也不知這次約他跟不跟自己的酬勞有關。
開心急著看信里內容,“嗯,了一聲,轉身要走,回頭見她仍杵著不走,眼角不經意的看向她的腳:“還有事?”,千千平時難有機會與他單獨見面”這時左右無人,膽子大了起來:“人家跑腿,都有小費,紅包什么的……咳……”,開心雖然不知小費是什么,紅包卻是懂的,啞然失笑,這貪財的性子,倒與那丫頭極象,不由的又將她打量了一番:“你沒領月錢啊……”
千千來了也就領過一回月錢,不過這些錢,以后帶回去,就跟這里燒給死人的冥錢一樣,沒用……
擠了個笑:“我說的不是銀子……”
“那是……”
“如果你有不再用的小東西”比方說手帕、發帶、反正只要是你專用的都行……賞給奴婢吧……”
開心失笑”這是什么破嗜好,打趣道:“破襪子有幾雙,要不……”
千千微囧,躊躇了一下,仍點了頭:“也行吧……”
開心“哈,的一聲笑:“,你還真信啊,破襪子早丟得沒了……”
千千失望的泄了氣:“那以后有了,別丟了啊。”,開心“噗,的一笑,從懷里掏出一個胭脂小盒:“我前兩天剛得的,從波斯運來的,給你吧。”,千千細長的眼,頓時圓了許多,盯著他手中精致的胭脂盒,眼睛都放了光,怕他后悔,一把抓了過去。
開心手掌一握,避開:“,別忙,有各件……”
千千又泄了氣,就知道沒這么便宜的好事:“你要求太高,我可辦不到。”
“我就問你幾句話……”
“那也得我能說的,才能告訴你。”千千不傻。
“如果你不能答的,就不答,行嗎……”
千千挑眉,他問什么,都說不能答,不就成了,念頭剛動,便聽他又道:“還沒開問,就打起小算盤,東西你也別想得了……”
開心吹了聲口哨,當真轉了身,朝院子里走。
“我答,我答,還不行嗎……”千千忙將他的手臂拽住。
開心眼角掃來,她忙松了。:“我能答的,都答……”
“就給你一次機會,你表現不好,我立馬走人……”開心將胭脂盒在手指間打轉,看得千千直緊張,怕他不小心給打了。
“你快問吧,你的手可拿穩些……”
開心一笑:“你那筆哪來的……”
“情郎送的……”千千難得的臉上燙了燙,單相思也算情郎吧?
“你一直帶在和身邊?”,開心明感覺她這話不實,也不追究。
千千點頭。
“沒給過別人?”,千千搖頭:“我當然不會給別人,前天幾不小心丟了,都害我好找,急得差點上了吊,好在找鳳來了。”,開心心肝閃了一下:“怎么找回來的……”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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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16:00
074只身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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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丫頭拾去了,郡是恰好看見的就給要了回來。千千奇怪他問這些做什么,不過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告訴他也無防。
“給你了。”開心手指一彈,胭脂盒打著轉向千千飛去。
千千慌得連忙接住,千恩萬謝的去了。
開心臉上嘻笑斂去,遙望天邊,喃喃自語:“她到底是誰,有什么目的?”
晃了晃頭,實在想不出其中玄機。
拆了信,是一手漂亮絹秀的小楷。
慢慢將信折起,收入懷中。
剛邁進院門,一把掃帚飛了過來。
開心慣性完側里彈開,也不看來人,一連跳著躲閃,一連嚷:“,哪有這樣的爹,也不管在哪兒”見面就打,我又有哪兒做的不對了?”
阿福追了一圈”掃帚掄得呼呼做響,沒能碰著他的衣角,累得氣喘,掃帚撐地,停了下來:“叫你給你娘尋念好些的胭脂,眼見再過幾天就是你娘的生辰,波斯的船硬是不來,叫我愁了好些日子。今天好不容易聽說有波斯的船靠岸,你倒好,轉手就把到手的胭脂,拿去討好了人家小姑娘。”阿福越說越氣,又掄起了掃帚:“你這個不孝子。”
開心抱了頭躲閃,叫屈道:“本來是想給爹拿去討好娘的,結果到手才發現,是小姑娘用的顏色多爹帶身上,沒準被娘認定你在外面找了小,討好不成,反而幾掃帚給掄出來,所以才沒敢給你。”
“還敢說,過去你眼里盡是毅子,現在盡是小姑娘,就沒裝過你爹,你好……,……真是,白養你這么大。”阿福舉了掃帚又打。
“哎喲家這簡直是什么爹嘛。”開心被逼著跳上院中石桌。
阿福看準位置”正要一掃帚扣下,見眼前飛來一物,又聽開道:“接著啊家捧了可沒第二盒了。”
忙一把抓在手中,攤開手中”卻是一牟精致小盒,比剛才看見開心給那小丫頭的又不知精美多少,忙丟了手中掃帚,打開一看,果然是一盒紅艷艷家香嘖嘖的胭脂,頓時眼露笑意,瞥向蹲在石桌上,隨時準備逃跑的開心:“波斯的?”
“啊。”開心撇著嘴角,就著石桌坐下都一臉的無奈:“,你自個給錢啊。”
阿福抬了手,作勢要打:“你這小子。”
開心忙重新跳蹲在桌上,往旁邊一縮:“我給,我給,行了吧,真要命。
“那剛才那盒?”阿福口里雖兇家裂著的嘴角怎么也合不上:“真漂亮,早點拿出來不好,非要氣氣你爹。”
“買一送一,那盒是次品,說最多兩盞茶功夫,就掉得活脫脫一只花斑鹿家難道爹想親一只花斑鹿啊?”
“誰說要親……親……親了?”阿福那張瘦小的臉頓時象灌了雞血,臉燙了一陣回過味來,舉手又要打:“你這臭小子,說你娘是花斑鹿。”
開心抬手護著頭:“不是沒給你嗎。”
“次品,你還拿去哄小姑娘?”阿福這才笑嘻嘻的收了手”又看手中胭脂盒,幻想著妻子擦上這胭脂該有多漂亮。
“又不是我老婆,我理她成不成花斑鹿呢”反正那張嘴,又不是我去親。再說她又不是花錢買的”用不上,丟了也不虧。”開心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從石桌上躍了下來,懶懶洋洋的瞅著他爹:“爹今天進府,專程來拿胭脂的?”
“算是吧。”
“是王妃叫你來的吧?”開心拉下嘴角直接揭了他的謊言。
“來拿胭脂,順便見王妃,不行啊?臭小子,就你話多。”阿福心滿意足的將胭脂小心的收進懷里。
“爹,你都這把年紀了,又收手這么多年,別再出來淌這渾水了。”
“你以為爹想啊?不是那銀狐攪得人心惶惶,王妃也不會找我尷,玉……你”阿福輕嘆一聲,也有些無奈。
“那銀兒不為惡,你理他做什么啊?”開心眸色微黯,神情仍是一派吊兒郎當。
“他錯就錯在即不為惡,又不被皇家所用。那些官家貪來銀子,不時的被他挪去分給百姓,銀狐還不被那些人恨死?”
“救濟百姓還有錯了?”開心扁著嘴,歪歪斜斜的沒個站相。
“他把銀子挪去,給皇家就成,給百姓就不成,拉攏民心,這是皇家大忌尷…………你就不能站好?,,阿福一腳踹在他小腿上:“我回去了,你都這么大了,有空就回去跟我好好學點本事,別天天游手好閑的,到處惹事生非。”
“疼死我了。”開心抱著小腿蹲了下去,一臉的無賴相:“學來給皇家辦事啊?力給皇家辦了幾十年的事,還沒辦夠啊?光想著就沒勁,我不學。”
“你這小子我平日全白教你了。家阿福瞪了他一陣,最終一摔手,帶著氣沖出了院子。
開心臉上的那副浪子的無賴相漸漸消逝,眼里閃過一抹望不到頭的凝痛,牙關咬緊,心中默念:“爹,雖然你常教我,不小忍則亂大謀,但為了沽下去”依附仇人,這樣的忍,我做不……真的做不到…………對不起。”
※※※※
無憂剛回來“暮言軒”丫頭就遞上一封信。
信手桿開,紙上畫著一技云鳳紋包玉金簧,簪子柄上刻著“興寧,二字,這簪子有些眼熟,蹙著眉想了一陣,赫然想起了這簪子的出處,才看向下面文字,寫著:常樂在我手中,以此暫為證,如果不想死的話,玄時三刻到文廟西廂院一聚。
無憂吃了一驚,再看那簪子,實在不解,興寧屋里有許多簪子,怎么偏戴著這么支老得快掉牙的簪子。
將遞信的丫頭喚了回來:“這信是誰送來的?”
“不認得,是門房叫我去大門口拿的,叫我一定要親手交到郡主手里。”
“什么時候量事?”
“就將將,不過這時怕是已經來遠了。”
“文廟在哪兒?”
“從南門出去,第三個路口拐右手方,直去便是。”
“這兒到文唐多遠完路程?”
丫頭想了想:“前年我陪我娘去文廟捐香油,搭的陸管事的車,差不多大半個時辰。不過自從文廟的尼姑偷賣香油,挪用香客捐的銀子,購置私宅被發現以后,大伙都不再去文廟了。聽說那兒現在就靠著留宿過往路人,掙些住宿費,落寞的已經不成樣子。”
無憂冷笑,那些寺廟的僧提,尼姑就指著香客掙錢過日,只不過做的好的,不被人發現,被人發現的,就做不下去,哪能真的將那些錢燒給菩薩。
看看天色,離亥時三刻已是不遠,不再理會小丫頭,奔著馬房,牽了匹馬,徑直出了南京門。
※※※※※
末凡剛攀上馬車,正要去婉城處理王爺交待下為的軍務。
見看守南門的門房行色匆匆的奔來,見他還沒離開,長松了口氣:“訖公子,有人給郡主遞了封信,沒過一會兒,便見郡主騎著馬匆匆從南門出去了。奴才見郡主臉色不太好,尋思著怕是有事,所以趕緊著來跟您說聲。”
“可知她是去哪里?”本凡目光微斂。
“奴才不知。”
“誰遞的信?”
“不曾見過,遞了就匆匆來了。”
“是誰接的?”
“郡主院子里大丫頭。”
“你先回去看著,看郡主回來沒有。”
門房忙跑看來了。
自從無憂見過峻珩后,末凡便隱隱感覺不安,心里始終團了團陰影,這次急著去婉城,也是想尋峻珩問個明白,乍然聽說無憂獨自匆匆離府,心口便陡然一顫。
下車扯過一匹馬,翻身上馬多朝著“暮言軒里而去。
到了門口翻身下馬,急喚了那個丫頭出來。
丫頭見無憂才來不久,末凡便來問話,有些慌神,將無憂問過的話,一股腦的說了。
末凡不等她說完,只帶了洪凌也匆匆出了南門。無憂一邁進文廟西廂,便感到四周埋伏著不下七八人,暗自冷笑,她敢只身前來,并非無腦沖動。
如果興寧真的在對右手中,大可將興寧直接送回的常樂府里,那她也就原形畢露。
他們約她前來,要么就是興寧根本不在他們手上,要么就是另有所圖。
不管是哪一樣”就算做出力壞的打算,就是要么殺她,要么綁架她。
文廟在的常樂府里管轄附近,為了保證興寧的安全,這附近的護衛并不疏漏。
那么想大隊人馬前來,又不被發現,根本就不可能。
但如果單憑十來號人,以她的身手,打不過,逃是沒問題的。
做為醫者兼殺手,她深有所悟,最容易要對方命的,絕不是群毆,而是暗殺,一招致命。
既然潛伏著這么些人,最可怕的設想已經可以排,,那她更加不必擔心。
裝做沒發覺院中的危險,站在院子中間,對著廂房叫道:“你們約我來,我來了,出來吧。”
廂房門自里而開,出來一個官家丫頭打扮的女子,倒讓無憂有些意外。
“里面請。”
無憂不經意的掃視了眼四周,大大方方的步上臺階。
丫頭等她進了屋,退出門外多順手帶上房門。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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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16:33
075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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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里點著盞油燈,光線昏暗,雖然算不得亮堂,卻不影響視物。
前床榻前擺著扇六扇屏風,屏風上畫著的并非尋常佛門的清燈佛像,而盡是些男男女女的風月,足可見這家廟堂早被變質成不知什么場所。
屏風后一聲輕笑:“膽子果然不小,真敢一個人來。”聲音竟是趙雅。
無憂勾唇笑了笑,自行移步到桌邊坐下,悠閑的手撐了頭:“只要我出了府,不久就會有人追來,我有何可怕?”
趙雅從屏風后轉出來,面帶笑容,看向她的視線卻是冰冷如霜:“你說,他會不會來?”
“你想他來?”無憂當然明白趙雅口中的他是誰。
“當然,我想讓他親眼看見你冒牌的身份。”趙雅慢慢踱到屋子中間,離無憂三步之遙才停下。
“是嗎?”無憂挑了挑眉。
“你怎么不問常樂在哪兒?”趙雅眼里閃著一抹興奮,好象看著進了陷阱的獵物。
“量簪子的。”無憂對她的視線不跡不閃,象也在看一樣有趣的東西。
趙雅臉上笑意微僵:“你的簪子?到這時候了,你還要裝。”
無憂起身:“如果你手上沒簪子,我不陪了。”
“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趙雅從柚子中取出那只簪子”上兩幾步,拍在桌上。
無憂信手拿起,細細看過,確實是她兒時記憶中的那支簪子:“謝謝你幫我找回簪子。”說完又轉身要來。
趙雅一把將她扣住,逼近一步,將她抵在桌緣上。
無憂也不反抗,順著她后退一步,身后抵著桌緣:“你可知道這么做的后果?”
“后果?”趙雅笑了:“你到不如想想,你身份暴露的后果。”
“如果真有你說的第二個常樂家你盡管將她送去的常樂府,。”無憂面色不改。
“你怎么不問問這簪子多我是從哪里來的?”
“那你從哪里來的?”
“常樂下山回府那天,聽說你是在“寧村,下車來回的府。”
“那又如何?”
“這簪子卻是在“寧村,前面的“周村里尋到的,常樂是在“周村”不見的家你卻是在“寧村,出現,是不是巧了些?”
無憂偏頭笑了,興寧果然沒在她手上”她手上有的只是這支簪子:“偷的吧?看來府中得清清內賊了。”興寧失蹤,“常樂府,的人跑了幾個趟子尋人,都沒拾到這支簪子。
趙雅過了這許久,反而拾到了?如果趙雅一早得了這支簪子家又怎么可能上次進府,全無表示。
只能說明一點,這簪子是她事后弄來的。
趙雅微愕,很快嘴角漾出一絲冰冷笑意:“你不用狡辯,我得到的消息絕不會假,我會讓你現出原型。”
手掌一翻,手上多了一把柳葉薄刀。
無憂到這時也冷下了臉:“你從哪里聽來的胡言亂語,你可知道,你這么做的代價會是什么?,,“如果你是真的常樂,我豈敢這樣,可是你不是。能易容到要人無法分辨的,只有一個辦法,錄皮換膚。所以只要在你身上劃開一各口子,就能知道真假。”
她視線在無憂身上掃過,最后停在她的臉上,將柳葉刀慢慢抬起:“我討厭你這張臉。”
無憂目光一冷”手臂輕抬,閃電般握住趙雅的手腕,一反手,那柄柳葉月就能割破對方的喉嚨,絕不會有任何拖泥帶水,略為遲疑”薄刀卻架在趙雅的脖子上,并沒深入。
趙雅手上功夫不弱,但從來沒聽說過常樂會武,并沒想到她能夠反抗家而且還如此之快的反過來將自己制住”看著無憂罩著冰霜的臉”驚愕的半晌出不得聲。
無憂正想問她,是哪來的消息,突然聽見有馬蹄聲急撞入院子,從窗格看出,卻是不凡沒洪凌一前一后躍下馬背。
眸色一沉,握著趙雅的手一帶一松,趙雅握著的柳葉薄刀在她手臂上劃過。
同時不凡已推門而入。
無憂身子一斜,滾倒在地,手捂了被柳葉刀刮過的上臂。
趙雅低頭看著柳葉刀上滴下的血滴,完全懵住了,一切發生的太快,快的好象是她的幻覺。
不凡見無憂臥倒在地上,面色一變,直躍到她身邊,將她攬住,從她指縫中滲出的鮮紅液體刺痛了他的眼,揭起無憂松闊的衣袖,她雪白的肌膚已被鮮血雜紅,好在只是皮肉之傷,才松了口氣。
揭了袍子,撕下里面干凈衣衫布料,掏了金創藥小瓶,將大半瓶藥沫,盡數倒在她傷口上,才小心的給她包扎。
他從進來,沒說過半的話。但動作輕柔冷玉徑不芶,只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對她的傷有多在意。
直到包扎妥當,手指輕輕在包扎得平平整整的帛布上撫過,才小心的放下她的衣袖,抬眼向她看來,心疼中又帶了些自責,全然將愣杵在一邊的趙雅無視了。
無憂到這時候,才將那只簪子伸到他面前,簪子上沾著她的血:“我來拿回簪子,這支簪子不能丟。”
他眉頭微微蹙著,什么也沒說,只是靜看了她一會兒,將她打橫抱起。
無憂乖巧的偎進不凡胸前,低垂著眼,長睫半掩,睨向趙雅的眸子卻是清亮照人。
趙雅這時才漸漸回過神來。
不凡冷瞥向趙雅:“你還有何可說?”
“地……,……她不是我傷的,是她自己。”趙雅喉間哽了一下,他進來的時候”正好是她握著的刀從無憂臂上刮過”說不是她傷的都誰會信?
果然不凡幽黑的眸子更冷了下去,如冰潭寒水,凍得她險些打了個哆嗦:“你……你好好看清楚她的傷處,是可以揭起一層的。”
“夠了。”不凡冷喝出聲,趙雅的目的,他豈能不明白?然他包扎的傷口,又如何能看不清楚?那一刀雖然未傷到骨頭,卻也足有半指來深,皮肉外翻。
要查上面覆著量人皮,何需下這么重的手。
趙雅認識他已有一些日子,他一直溫文而雅,雖然對她略為冷淡,卻也算得上平和,幾時聽過他這樣的口氣。
再說她做這一切全是為了他,淚水涌了上來,漸漸糊了眼,也橫了心:“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資格這么對我說話。”
不凡冷冽的目光直接掠過她慘白的臉:“我是什么身份沒關系,但你該清楚,傷在你刀下的人是什么身份。這件事,在下會請王爺和王妃上報齊皇,該如何定奪,齊皇自會衡量。”
趙雅臉色瞬間刷白如紙,直直落上無憂含著譏諷的眼,象被鋼針刺過一般,這丫頭…………,看著不凡抱著無憂轉身,明白他這一來,將意味著什么,閃身將他們攔下。
無憂雖然對不凡,心生了間隙,但能不能過這關,還得靠著他。
頭靠了他的肩膀,出奇的安靜,她的這份安靜反而叫不凡心里越加不安。
低頭看了看她輕顫著的長睫,重新抬頭,臉上是從未有的冷:“讓開。”
趙雅見他連尊稱都舍了,心更沉了下去,指了無憂手中攥著簪子:“你讓她說出這簪子的來歷。”
不凡將視線移開,抱著無憂”從她身邊繞開,來向門口。
“不敢嗎?難道說你根本知道她是個假貨。”趙雅冷哼:“看來,你根本是對這個假貨動了心,才有意包庇。”
不凡腳下一頓,低頭看著無憂蒼白的臉,又邁步前行。
無憂心里一顫”抬頭向他看去,恰好對上他凝看著她的眼,他眼底深處黑云一層壓一層,終是看不明白:“是我皇姨賜的。”
他眼里有一抹微詫一閃而逝,在門口停了下來。
無憂與他四目相對,一直沒再挪開,表面上依然乖巧柔順,心緒卻是一層一層緩緩壓上來,將她整個心房攪出千層浪。
原來他根本沒相信她是興寧尷尷那么他這些維護圖的又是什么,難道當真只是興寧的這個身份地位,只要是個提,無論是不是原本的興寧,都不重要?
她輕舔了舔唇”轉頭平視向趙雅,緩緩開口:“不知你那只簪子保存得可還好?”
趙雅訝然,飛快的睨了不凡一眼,后者仍是一臉淡漠,不甘心的問道:“你可說得出,是何時賜的,為何而賜?”
“我五歲那年,北齊和西越再次議和,當時前往西越的使者是你父親,而你隨了你父親同往。
皇姨只生過一個女兒,因身體從小不好都養在后宮,因為怕養不活都所以收了幾名朝中重臣的女兒為義女”也封作公主,那年皇姨打造了一批簪子”做為封賞的信物,能得這簪子的就將受到公主的待遇,當時所有公主都得了,我也有幸得了一支”而你去的正是時候,皇姨為了表示與北齊議和的誠心,也賜了你一支。”
無憂含笑說完,心卻象被狠狠的刺了一刀,一滴一滴的在滴著血。
當年賞賜這簪子時,她也在場,可是所有人都得了,母皇唯獨沒給她。
為這事,她出了母皇側殿,偷偷的哭了好夾,但怕子言為她難過,就埋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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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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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16:54
076坦然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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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九憂被冷在后宮,對外卻說的是身體不好,多要靜養,所以才不四處走動見人,也正因為這樣,逢年過節,母皇才會讓她前去請安。
無憂眼角余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覺,不凡眼中竟似閃過一抹刻骨的刺痛,繼而被一抹失望代替。
她轉頭再看他時,卻看不出任何異樣。
但她可以確信自己所見并非幻覺,只是不明白他為何而痛,又為每而失望。
不凡冷睨著愣在那兒,再尋不到理由為難的趙雅:“你好自為知……”
守在門口的洪凌睨了眼不凡懷中的無憂,目光掃過無憂手臂傷處,默默的扶好馬頭,方便不凡上馬。
“我有騎馬來……”這什事到了這一步,趙雅這里已無需理會,她也不必再跟他裝什么曖昧,這點傷對她而言,只是身上痛一回。
“血還沒止住,不要用力的好……”
不凡不放開無憂,腳尖在馬蹬上輕輕一點”身體已經飄飄的穩坐在馬上。
她赫然抬頭向他看去,只是尋常的一句話,卻壓上她心底一處柔軟處。
過去出去執行任務,也不是百分之百成功,失敗了絕大多數的代價都是九死一生,那時的她,無論是手也好,腿也好,身體也罷,身上不管哪里受傷,都是流著血,還要逃上一陣,或者開上一陣的車,直到安全地方,才有崩帶用崩帶,沒崩帶,在衣衫上撕一條布條,隨便包裹捆綁,再開上個把兩個小時”甚至更久的車回到家中才作處理。
那時,何曾有人在意過她身上的傷。
念頭剛過,忙斂神將這些不該有的感動萌動打散。
哪能這么嬌氣,無憂心里雖然反駁。
這一怔神之間,已被他放在身前馬上,身體被他溫暖的手臂,避開傷處,緊緊環著。
剛剛才收斂心神,不能對他生出一點感動”這時靠在他胸前,竟不愿離開。
不凡接過洪凌遞上來的馬韁,雙腿一夾,縱馬出了文廟西廂院。
洪凌吹了聲口哨,喚來無憂的馬,上馬緊緊跟在他身后,防著被人偷襲。
直到遠離了文廟,不凡低頭看了看一直沉默著的無憂,放慢下來,對洪凌道:“你先回府,我和郡主慢一步回來……”
洪凌也不多話,輕點了點頭,縱馬離去。
無憂見可以遲些回府”輕吁了口氣,她還沒有將一些紛亂的思緒平復,實在不愿在這時候回去應對一些不能不應對的事。
不管他這個人的心是怎么樣,但言行實在貼心。
不凡拂開被風吹貼在無憂臉上的耳發:“心里難受?”,“沒有,能拿回魯子,我很開心……”無憂揚起的笑,真真假假,一看就明。
他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耳后肌膚”指腹能感到她耳后紅痣的微微突起,有些事,他給不了她勸慰,只能她自己去慢慢消化,承受。
無憂覺得他象是在安撫一只受驚嚇的家貓,抬眼,笑了笑:“你來得真快……”
“還是晚了一步……”他視線轉向她受傷的手臂,神色暗沉,好在府中有些事牽絆,走得遲了一步。
否則”真不堪設想。
“你來的剛好……”無憂苦笑,如果他來遲一步”她采取的行動方案便是另外一種,另外一種雖然更直接,卻也更危險。
前方一陣馬蹄聲響,一小隊勁裝侍衛朝這邊急馳。
無憂望著遠處被洪凌攔下的那隊侍衛隊,雖然離得較遠,但無憂常練射箭,眼力極好,勉強能看清帶隊的人是境娘的人,胸口憋悶得險些透不過氣:“看來,你之前并不知道趙雅約我之事……”
“確實不知。”他也看那隊人馬,慢呼出口氣,如果知道,又豈能發生這樣的事。
無憂點了點頭”她信他:“這么說,是我娘差人給趙雅的暫子……”唇角含了苦澀笑意,垂下眼瞼,睫毛輕輕一顫,滾落兩顆淚珠。
姨娘終是懷疑自己了,自己盜用她女兒的身份,她這么做是對的,對證實女兒真假的母親,她無法抱怨,但仍感到難過。
如果是自己是假的,趙雅自會拿自己去向姨娘請功,姨娘也順水可以賣個人情,她也不損失什么。
不動一根手指,便能將她識破,再從自己身上尋找興寧的下落,手段不可謂不高。
如果自己是真的興寧,傷在趙雅手上,也可以借機打壓番王,她這傷,也是傷得物有所值。
不管是真是假,將她置于危險之中,都是何等狠心。
“無憂……”他手指拭去她眼角淚珠,動作輕柔:“別怪王妃。”,“我哪能,你想多了。……”無憂眼里還含著淚,唇邊的笑卻燦如春花,眼底的那抹卻終是凝下了,叫人看著越加心疼。
他到是希望是自己想的多了,然……輕嘆了口氣,身在皇家,任是誰,都有許多的無可奈何,就算興寧過去再邪,再渾,也是擺不脫這份無奈,這也是他能包容她,痛惜她的原因之一。
無憂深吸了口氣,吸入的空氣略略沖去胸中的隨積,笑道:“其實,你也認為我是假的,是嗎……”
他不避開她的注視,眼中靜如止水,就這么看了她好一陣,才緩緩開口:“曾懷疑過”后來難以確實,又尋不到證據,便沒再去想……”
“為何不去想?難道你就不怕,我將她殺了,這樣我要扮她,就沒有后顧之憂……”這話,本不該問”但無憂實在壓不下心里對他的氣惱,一個人對相伴八年的感情,如何可以冷漠至此。
他任馬自慢緩緩前行,抬頭看向前方,神色間有些淡淡的:“我到希望山中三年的時間,讓你變成現在這般的性子……”
無憂怔了怔。
“就算你真的不是無憂,你也并不知道她在哪里……”他說這些話時,并不看她”卻讓她無法懷疑,他說這話時的真心。
無憂無全迷糊了,這個人的心思,實在無法琢磨:“你為什么認為,我如果不是真的常樂,會不知道她的下落?”,“她是在下山路上失蹤,接她下山的護衛上百人,還是洪凌親自帶隊,他們跟隨我多年,有幾分幾兩,我自是清楚,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他們眼皮底下無聲無息的殺人、毀尸,再扮作她出現在他們面前。如此看來,就算劫她與你有關,那么也必有同伙。劫她豈能沒有目的,有目的就不會輕易殺她,所以在你們達到目之前,她起碼不會有性命之憂……”
無憂淡淡的看著他,他說這番話時,臉上表情全無變化,就象是說與自己無關的人,不管興寧是不是他所愛,但終是他宇護著長大的,被自己守護著的人被劫,他能冷靜到這地步,實在不是常人可比力這樣的人,無憂不知是該佩服,還是該覺得他可怕。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又說我不知她的下落……”
“帶著任務入府的人,不會不與外界聯系,而你來來去去帶著的,就只有一個千千,至于那個千千,一天到晚,尋東問西,盡是些不著調的事,均與外界無關,由此可以判定,她并非你所劫,既然不是你所劫,你如何知道她的下落?我只是不明白稱為何要扮作她……”
他睨了她一眼:“求榮,求貴,都不象……”
無憂倒抽了。冷氣,他看似對她的事不多理會,其實不經意中,全掌控在他掌心之中,好在這些日子并沒大的行動,否則豈能不被他揪到把柄:“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讓我呆下去……”
“如果“常樂郡主,失蹤的事傳了出去,必有麻煩,所以在尋到人之前,府中不能少了暫替的郡主……”
無憂撇臉冷笑:“我娘可知,你這些想法?或許,我娘也是這么想……”
“這只是我的一方假設,如何能任意輕言,四處張揚……”不凡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的想法并沒有告訴任何人,如果王妃有所懷疑,也不是放的消息。
無憂直直的看著他,從千千打聽來的消息得知,他再過兩個月才滿十九。
雖然這年代男子十五六歲便娶妻生子,比二十一世紀所接觸的男孩子思想成熟許多,但對于一個未滿十九的少年,處處上心,又處處得體到這程度,實在走過于的少年老成,到底什么樣的生活歷練才能將他磨練成這樣的一個人。“那現在呢?又如何看……”其實她問這個話的時候,已經知道結果,如果他仍認定她是假興寧,是不會說出這些話的,但是否仍有所懷疑,就不得而知了。
“那暫子……你為何會懷疑王妃……”他不答反問。
“當年賞賜這些暫子的時候,姑娘們年紀都還小,就屬趙雅最大。
這些朝臣女兒被封了賞,是眾所皆知的。但至于賞賜的東西,畢竟是女兒家的東西,又如此貴重,平時自然不會戴著四處走動。回到家中,自然要小心收藏的,所以見過的人沒有幾個,但我娘對這東西,卻是再熟悉不過……”
雖然封賞之時,姨娘恰好出史未歸,而興寧也并沒到場,但母皇下令叫親信的宮人護送著送往婉城,她卻是在一旁聽著的。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17:18
077不凡的不情之求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無憂眼角牽起一絲苦澀,說到這里,已經無需再說下去。
收藏著的東西,怎么可能會遺失在“周林,。
不凡打理的常樂府,有點事,連個風聲都不會走漏,又有誰會偷她的首飾出去。
何況這東西對興寧而言,是權利和身份的象征,到別人手中,不過是支精致的金釵。
能將這暫子拿出去給趙雅的,只能是姨娘,所以今天發生的事,也并不難猜。
只不過姨娘低估了趙雅的心狠手辣,如果自己是真的興寧,這張臉也就毀在了趙雅手上。
回來后,見了姨娘,便將她當作自己的親娘,能有一日,算一日。
做人本不該貪心,不該有不屬于自己的奢望。
無憂笑了笑,是自己奢望了……
“原來如此。”不凡眼瞼微垂,神色間卻微露了些漫漫之色:“,既然暫子是女皇派人送來的,你為何對賞封之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無憂暗吃了一驚,果然說多了:“是送暫子來的宮人說的,當時我想知道是都有,還是只得我有,所以問多了句……”
“是說的都有嗎……”
“嗯……”無憂隨口應了。就算那時她沒得,宮人也不敢到處張口亂說。
他輕輕額首,不再問什么。
無憂抬頭,見他看著前方,神色平和,瞧不出什么端倪,眉心卻比之前象是隱隱多攏了一團黯然之色。
將話題岔開:“過幾天要進京,我娘可有跟你說起?”,“怕是去不了,王妃收到急報,近年多處受災,女皇詔示天下,要以民苦為苦”以民憂為憂”書書網所以取消國慶的盛宴,改為出巡安撫受奐百姓,說是會在郡主府盤留三兩日……”
他略低頭,目光從她臉上不經意的掠過,眼底微微涌動,憂慮一閃又立刻消彌于無形。
無憂的唇慢慢抿緊,之前聽王妃說要進京,就知道會見到母皇。
她全然不敢想如何去面對,賜自己毒酒,致她于死地的母皇。
過去將她冷落在深宮,所幸還給了她一個子言,讓她還有所期盼。
但自從送走子言,再加上那一杯毒酒,已經將她對母皇的母女之情徹底斬斷。
如今對這個所謂的生母,她只有怨和恨。
如果說奪去與女兒相依為命的駙馬,是為了國,為民,為和平,那她只能怨命,怨天。
就算她救子言在母皇眼中是錯,然千錯,萬錯,她只得六歲。
母皇竟忍心因為這一錯,將她毒死。
毒殺幼女的母親,還叫什么母親?虎毒也不會食子。
事隔這許多年,她每每想起,仍打心底的寒,剜心的恨。
進京見她,已是極不情愿。
然想著,宮有宮規,進了宮,面見女皇”也不過是短短時間,忍忍或許就過了。
但現在竟說要在同在一個屋檐下三兩日,抬頭不見”低頭見,她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到,在眾人面前,不露出一絲一毫怨恨的神情。
心里亂哄哄的,見他眸色閃過一抹異色,欲言又止,赫然有所悟,不凡不是多嘴多人”凡事不會無敵開口。
將才收到的急報,說與她聽,必有原由:“你有話要跟我說……”
他沉默著沒否認,過了會兒才道:“本來這事,還早,想著過些日子再問你,既然左右無人……”,………”
“什么事?”,無憂忙將那些亂蓬蓬的思緒打包收起,凝了神。
“寧墨……”,他只看前方,不看她注視著他的眼,停了停,才接了下去:“你對他,到底是何想法?”,無憂微怔,心里砰砰亂跳,果然不經意的一點舉動,就能被他有所察覺:“我對他,能有什么想法……”
“當真沒一點想法嗎?、”晚風從林中拂來,將他的聲音也吹得透了些涼。
“沒想法……”無憂摸不透他是什么想法,輕咬了咬下唇,埋低了頭。
不凡神色不變。
沒有一點想法,如何能為寧墨花那么多心思,繪制如此精致的輪椅;又如何聽見他的琴聲,便止了哭。
腦海浮現著無憂握了寧墨的手,眼豐留露的那發自內心的關懷。
寧墨慣來視她如似鬼如魔,而那一握,雖然走出奇不異,然他終是沒有做出抵觸的舉動,而那眼神居然有從來沒有過的暖意……
他們之間,應該有點什么不同……他不會看錯。
不凡雪白的發帶纏著墨黑的發縷輕輕拂動,飄到她臉前,她抬手握住,他的發柔滑如絲,略一松手,便從指間滑落。
他仍不低頭看她,過了好一會兒,深吸了。涼風,緩緩開口,聲音輕且柔:“無憂,我從來不曾求過任何人。”
無憂詫然,迷惑的抬眼向他看去,無意識的繞住即將從指尖盡數滑落的發稍他只是目視前方,下顧柔和的優美的線各略略崩緊,在月影斑瀾中,越加難辨他心中所想。
無憂靜靜的等著,時間仿佛凝住,久久不動一動,久得她覺得,不會再有下文。
他的低婉的聲音才又再傳來,飄渺得,象是要隨風而散:“我想求你一辦…………我不會迫你,但……,希望你能答疵……”
無憂驚得半張了嘴,在他引起那話題之前,便隱隱感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但當他真的說出,仍覺得不可思議。
他這樣的人,與他人之間,只會是用與被用的關系,就算是不平等的地位,在來往上也是平等,他為別人做事,同時從別人那里,得到他想要的,雖然并不能處處公平,但終是在同一地平線上,而“求,字,不是在他口中會出現的。
無憂的唇張了又合,合了又張,躊躇著自己這個冒牌身份,是否當得起他所求。
他也不催她”她不答,也就靜靜的等。
過了好一會兒,無憂才從喉間艱難的哽出兩個字:“何事……”盯著他的眼,越加無法看去別處,怕被風吹漏掉一個字。
而他至始至終沒看她一眼,前方已隱約看見“常樂府,的院墻灰影,此時不說,以后怕更難再開口,喉頭滑動,仍半晌才開得了。:“我想你和寧墨圓房,在女皇到婉城之前。
她辣然一驚,整個人怔住了”腦子卡得死死的,半天轉不過彎,過了許久,才不悄實的問道:“你……你在開玩笑?或者是我聽錯了……”
話出了。,他也不再遲疑,柔聲道:“,無憂,我知道在你大婚前。這不合規矩,但如果先斬后奏……也不是不可行……”,”
無憂身子崩緊”捌蔓慢漲紅,緊瞪著咫前的俊顏。
心亂如麻,就象將千百只蠶蜚打亂了,再塞進她心里,千絲萬緒,再無從思忖。
拋開她與寧墨之間是何關系,他此時手臂還緊緊環繞著她,她還緊偎在他懷中,彼此能感到對方的體溫。
如果不是他們之間各存心結,各有目的,本該是情侶之間的親昵,曖味。
此時此境,他所求居然是,叫她與別的男人上床,何等荒謬。
“你不必馬上回答………”
無憂突然從他懷中掙出,躍身下馬。
他陡然一驚,飄身下馬,將她攬腰接住,臉色微白。
無憂猛的將他推開,后退開來,冷冷的瞪視著他,心中百折千迥,不知是該悲,還是該怒。
他立于她二步之外,靜靜凝看著她,黑潭般的眸子,靜如止水,沒有半點波瀾。清風涌來,揚開了他墨黑的長發和似雪的衣袍。
清秀儒雅的容顏在月光下出奇的溫潤,這等氣質,這等風華,豈是他人所能比得。
無憂望天啞聲而笑”這樣一個好皮囊下裝的是什么樣的一顆心?
硬如堅硬,冷如寒冰。
他看著這樣的她,微側了臉,眼眸落在她身邊被風吹得不住顫抖,欲墜的半黃樹葉,寧墨便如此樹葉:“寧墨,是你的夫……”聲調依然溫和。
無憂深吸了口氣,讓險些炸去的肺舒服些。
他真是大方……應該說,真是無情……
是,他的話不錯,不過寧墨是興寧的夫,不是她的……除非,他是子家……
要她和興寧的夫上一床,癡人說夢。
“為什么……”
他重新平看于她,他對光而立,如此的好容貌,叫人百看不厭,眸子在銀輝下亮如碎星,全然沒有因為向她提出過分的要求而有絲毫愧疚和自責,坦坦然,淡淡然。
“如果你當真是無憂,你應該知道為什么……”眸色攬了光華,比平日冷了幾分。
無憂愕然,臉色煞變,眼前浮過寧墨疤痕累累的腳踝,他腳間凹凸不平的腳筋觸感仿佛還在指間。
怒火瞬間熄滅。
頹廢的后退一步,沒了方才的氣焰。
直覺他所提的要求與寧墨腳上的傷有關,她做夢都想知道,興寧為什么要這么對寧墨,又不能問,一問便證明自己不是興寧。
然男女之一事不是同情,她做不來,對寧墨也不公平。
“我不同意……”拂袖轉身,向前走去,走出幾步,又自停下,回轉頭:“我受傷之事,無需張揚,你獨稟我娘便好……”這是姨娘想要的結果。
她拒絕在他意料之中,暗嘆口氣:“還望考慮。”,無憂冷笑,還不死心,除下外衣,將破損染血的衣袖反轉,裹了身子,掩去臂上血跡”往前直走,再不停留。
他唇色漸白……寧墨……”,……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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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17:48
078開心的約會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祥云公主的頭往前埋,醒了過來,將連頭到身體,一起包裹的實實的絲被緊了緊,打了個哈欠,左右張望了一陣,低聲報怨道:“興寧丫頭,明明說搞定了的,怎么還不來。難道那臭小子,臨時變卦,放了鴿子。”
扭了扭發僵的腰,痛得‘哎喲’一聲,開始后悔支走了所有丫頭。
寂夜中,傳來拖拖拉拉的腳步聲。
老太太頓時來了精神,半瞇了老眼,手在眉頭上搭了個涼棚,朝前面望去。
被月影拖出的長長影子從花叢后轉出。
老太太忙將被子拉緊,將臉蒙上,只露了一雙眼,靠向身后靠椅,扮出一副千嬌百媚的慵懶之態,身體雖然圓滾了些,但窩在花影之中,倒也看不真切。
開心抱著手臂,搖搖晃晃的走近,離涼榻五步之遙便停了下來,不再前走,偏著頭看著半臥在那兒的人影。
老太太暗暗著急,心里默念:“死小子,過來啊。”
開心看了一陣,揉著鼻子笑了:“被子都帶上了,難不成,想與我在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后,直奔主題,就此相擁纏綿?”
老太太在被中笑得打顫,死捂了嘴不肯出聲,伸手出被,朝他勾了勾手指。
開心皺了皺眉,不肯上前:“到底要玩什么花樣?迷香?”揚了揚臉,微風輕拂,這種地方迷香可派不上用場。
“針刺?”唇角上勾,上次是中了迷香才會被她刺中,這時人清醒著,豈能再讓她得手。
老太太暗罵了聲:多心鬼又朝他招了招手。
開心這才用手指搔了搔鼻尖,磨磨蹭蹭的上前,步子看著拖拉,腳沾著地面,卻是一點即起,地上設的什么機關陷阱,對他根本全無用處。
老太太看在眼里,不住磨牙:這小鬼頭。
開心到了她面前站住,歪頭瞅著她,就是不伸手去揭被子:“我過來了,然后呢?”
老太太又勾了勾手指。
“捂得這么厚,不怕生痱子?”開心揚了揚眉,倒要看她玩什么花招,慢慢彎下腰,一點點向她靠近。
捂在被子中的眼,漸漸清晰,驀然睜大眼,正要直身,被子突然張開:“哈哈,臭小子,狡猾的象狐貍。”
開心驟然對上老太太皺皺疊疊的老臉,陡然大驚,往后急退一步,頭痛的捂了額頭:“皇奶奶……開什么玩……”
話剛落,腳下一緊,“哎喲”一聲,轉眼間已頭下腳上的被吊了起來,亂揮著手臂:“皇奶奶,快放我下來,我難受。”
老太太裹了被子,下了地,揮手就在他屁股上拍了一記巴掌,得意的笑道:“臭小子,白天叫你躲,現在看你怎么躲。”
開心捂著屁股苦了臉:“您老人家那雙魔爪,誰見了也得躲啊?不躲,還不被您擰成饅頭啊?”
“小時候在我府上白吃白喝的時候,不見你躲?”老太太啐了他一口,將臉湊到他面前,指了指自己臉頰:“來,親奶奶一口。”
開心將脖子盡量后縮,別開臉去:“不親。”
“臭小子,當初有桂花糕,叫你親就親,現在沒桂花糕,就不親了?要不要我叫丫頭送一碟來?”老太太在他臉上擰了一把。”
“皇奶奶,我那時才五歲,現在十八了,怎么同。”開心愁得臉都皺成了一堆,伸手回來護了臉。
“十八怎么?在我看來,你十八跟五歲也沒啥長進,將將還要跟我老太太花前月下,相擁纏綿呢。”老太太故意做出扭提捏狀。
“哎呀,你老人家跟那春宮女摻和什么啊。”開心燥得紅了臉,屁股上飛快的又挨了一巴掌,越加沒了脾氣:“您都七老八十了,愛好也不改一改,快放我下來了,腿要斷了。”
“想下來啊?”老太太抖著腳,笑嘻嘻的將他瞅著。
“想。”開心老實點頭。
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臉:“想,就親下。”
“哎呀,真是的。”開心撇了嘴,倒吊著,斜眼與老太太大眼瞪小眼,見老太太揚著臉,絲毫沒退讓的樣子,最終無奈的一撇臉:“算了,算了,親就親吧。”
老太太嘻滋滋的立馬將臉湊了過去,開心磨了磨牙,一臉的臭屁,千不愿,萬不肯的皺著臉,飛快的在老太太臉上啄了一下。
“不行,不行,這叫親啊?叫雞啄米,重來,要帶響的,不帶響的,你今晚就在這兒吹一夜風。”
開心納悶的翻了個白眼,瞄了瞄左右沒人,湊到老太太面前,果真‘吧唧’的一聲,偏頭就罵了聲:“該死的春宮女。”
話還沒落,全無防備的腳下一松,直栽了下去,滾坐在地,臭著臉解腳上的繩子:“皇奶奶,你這么玩我,那丫頭給你什么好處啊?”
“她能給我啥好處,她那小屁股,我可沒興趣。”
“難不成,是您想我了,特意來看我?”
“還真是。”
開心嘴角一抽,小聲嘀咕:“用這方式,還是別想的好。”
老太太拿腳踢了踢他:“小子,你還要給我老太太裝到什么時候?大老遠的就知道是我了,故意踩到繩子里逗我老人家開心。你真以為我人老了,眼神不好,看不出來啊?我雖然只帶了你八個月,你那點小性子,屁股一撅就知道你要干啥。”
“您老的眼神,還是這么利索。”開心‘呵呵’笑了,躍起身扶了老太太:“這風大,我送您回去,別吹了頭。”
“還是這么懂事。”老太太舒服的心嘆了一聲:“你爹娘身體還好吧?”
“娘還成,爹的身體就大不如從前了。”開心一反往常的嘻哈戲笑,恭恭敬敬:“您老身子骨可還硬朗?”
“人老了,也大不如從前了,以前還抱得動你,能哄著你,現在可不行了。”老太太看著他,滿意的笑了笑:“能看見你長成這樣,我也滿足了。”
開心垂眉笑了笑:“我現在都多大了,還要您抱啊。”
“我十七就守寡,這以后也沒再招駙馬,也沒生下一男半女,要不然,有個孫女什么的,也不能把你給了興寧。”
開心唇角笑意微僵,埋著頭:“前面那磚裂了,還沒換上,您小心些,別踢了腳。”
老太太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怨我。”
“哪能,沒您,我早不知死在哪個街角了。”開心僵著的笑,又化了開去。
“那時除了叫你爹把你送到‘常樂府’,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地方能讓你平安的長大。現在看來,就算你怨我,我當年這么做,也都是對的。”
開心默了一陣:“皇奶奶,您的恩,我記著呢。”
“我也不要你記著我的恩,只要你記著答應我的事,就行了。以后當真見著她了,就拉她一把。”
“可是你說的那個人,到底在哪兒?”
“我也不知道在哪兒,不過大師說了,該來的時候,就會來。我有個預感,只要守著常樂府就能見著她。說真的,我有時甚至感覺,她已經回來了,就是因為這個,才想來看一看。我怕我啥時睡下就醒不來了,想來看也看不著了。”
“回來了?她長得啥樣?”
“我也不知她現在長成什么樣子了,只知道她小時候跟興寧小時候一個樣,長大了怕也該有幾分相似。你以后啊,看見跟興寧長得有些象的姑娘,多留上個心眼,可別錯過了,怪可憐的一個丫頭。”
開心的心赫然緊了一緊:“您說跟她小時候跟興寧長得一模一樣?”
“她們倆從來沒放在一塊過,光這么看著是差不多,只是瘦了不少。”
“您最后看到她是啥時候?”
“五歲。”
“那現在多大了?”
“再有一個來月十五了。”
開心兩眼一翻:“差十歲,眼睛,鼻子,啥都變得沒形了,沒名沒姓的,叫我怎么找啊?”
“她不是沒名沒姓,只是我現在不能告訴你。”老太太見面前已有下人走動:“還是那句話,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明天就要離開,你也別送了,省得平陽起疑心。”
“不是說要多住幾天嗎,怎么明天就走?”開心有些不舍。
“看過你了,也就行了。乘活著,多跑跑,去看看我從小一塊長大的那兩個姐妹,人老了,就是念舊。”
老太太站住,等她的隨侍嬤嬤過來,伸手扶了嬤嬤,朝開心揮揮手:“別送了,回去吧。”
開心眼眶微微有些發燙:“皇奶奶,您可要多保重,多活上幾年。”
老太太笑著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臭小子,我還沒死呢。”
開心搓著屁股,皺了眉:“您就不能不打嗎?我都十八了。”
“十八咋了?等你五十八,我還打。”
“成,等我五十八,讓您打個夠。”開心揚了揚眉。
老太太樂了:“等你五十八,我都成了老妖精了,走了。”
開心看著老太太蹣跚微晃的步子,眼中有液體涌上,默念:您可真要活久些,看著我把您的心愿了了。
微仰了頭,任風吹干了濕潤的眼,才轉身離去,欣長的身體被月光拖出長長的影子隱在了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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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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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18:16
079不凡挨打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運氣好,沒停電,640粉紅票)
無憂知道不凡一直牽了馬跟在身后,執拗的不回頭看他一眼。
回到‘常樂府’已過子時,望向后院方向,已過與祥云公主約好戲弄開心的時間。
此時過去,或許能趕上個收尾,然手臂上帶著傷,而這傷的由來,也實在不便張揚,握了握手中簮子,回了‘暮言軒’。
千千和給她遞信的丫頭忐忑不安的等在臺階下,見她回來,才長松了口氣。
無憂打發了丫頭去休息,只叫千千給她送些水進屋。
將手中帶著干涸血跡的簮子擲到梳妝臺上,扯下裹在身上的外袍擲到一邊。
怕手臂上的血跡弄臟被褥,挨床邊坐在腳榻上,頭靠了身后床柱,長透了口氣,合上眼,總算又過了一關。
滿腦子都是不凡的那些話,輕扯了扯嘴角,他真是瘋了,整天不知想些什么。
既然對興寧無情,偏又擺出那副唯怕她受半點傷害的形容,這不更勾得人想得,卻又不能得。
唇邊浮上一抹不屑,興寧怎么就倒霉到遇上這么個人。
他就算對興寧無情,想脫身,也不必用這樣的辦法。
撫了撫漲痛的額頭,寧墨的琴聲和他腳踝上傷不住的在腦海盤旋。
如果再不注意言行,任著自己的性子接近寧墨,不知將會如何。
然畢竟自己不是興寧,在這里時間越長,馬虎越多,就算這次身份暫時瞞過去,暴露也是早晚的事。
再說不知興寧到底去了何處,也不知她何時會突然出現。
她出現的一天,也就是自己必須離開的一天。
過去做事,事先總有個期限,知道該如何安排,可現在沒有期限,或許只有一天,一個月,一年?
沒期限才叫人揪心,難以把握。
甩了甩頭,試圖將那些亂麻麻的東西丟出腦海。
不管寧墨是不是子言,他的腳得治。
扒拉著過去所學,這些年學的是中醫,主攻的是針灸。
過去訓練和任務,不時會受傷,為了應對這些傷和急救,才下著狠心攻了一陣外科,然終是些皮毛,遠比不得長年持刀的醫師教授。
拿自己的這點皮毛,去對付他反反復復損傷腳筋,實在沒有什么把握。
想的越多,心越亂,亂到后來,竟不知到底該從何下手。
后腦緊抵著床柱上的雕紋,硬得發痛,卻全然不覺。
倦意襲來,也懶得動彈,就這么依柱睡去。
朦朧中聽見房門被推開,只道是千千送水進來,睡意正濃,也不愿睜眼。
隱隱感到有人走到床邊停下,試圖招眼看看,眼皮卻重得怎么也睜不開。
直到手臂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才赫然醒來。
從窗欞吹入的夜風卷著薄紗帳翻卷開來,肩脖處一陣清涼。
低頭,身上中衣已被脫去,僅留著胸間一抹窄小薄緞胸衣,她這具身體雖然還沒滿十五,卻已經發育得很好,雖然與波無緣,卻是挺翹渾圓,質地柔軟的胸衣輕覆在胸脯上,勾出美好的胸乳輪廓,胸衣之上半掩半露,一片凝脂玉潤。
繼而看見半跪在身邊的白衣男子,清峻秀美的面龐湊在她裸著的肩膀處,垂著眼,濃睫下有月光光暈流轉,手握了她的手臂,唇正貼著她赤裸著的手臂,溫熱的呼吸在肌膚上流連。
過去與冥王共屋十八年,也不曾與他這樣赤身相對。
她腦中‘嗡’的一下,全身熱血直涌上頭,想也不想,本能的一巴掌重重的摑了過去。
飛快的抓過一邊衣裳擋在胸前,面頰赤紅。
他的臉頰被那一巴掌的力道,打得一偏,微一停頓,慢慢轉過頭來,幽黑純清的眸子如無波靜水,沒因挨了那巴掌而有所動容,不慍不燥,更沒有半點別樣的欲望。
無憂望著那雙靜看著她的眼,微微一愣,直覺自己可能弄錯了什么。
眼角微轉,腳榻下放著個銅盆,銅盆中清水已被血污染得渾濁。
視線回轉,落在他嘴角殘留著的一點黑綠色的碎渣上。
他抬手拭去嘴角碎渣,眼瞼又自垂下,看向她手臂傷處。
無憂不自覺隨他一道看向自己手臂,手臂傷口已清洗過,上面覆著一層黑綠色的,不知什么藥物。
她是學中醫的,剎時已明白是怎么回事,慢慢抬眼。
燭光下,他白皙的面頰上浮起清晰的指印。
剛才一怒之下,未及思考,那一巴掌,幾乎是全力而為,有多重,她清楚。
這時弄明白了狀況,生出一些歉疚,然有他那無理的要求在先,胸間仍存著怨氣,道歉的話說不出口,將臉別開,垂了下去,不再看他。
沒有那一巴掌,或許二人間,只是簡單的換個藥的事,經過那巴掌,反而覺得這樣的環境,離得這樣的近,很難再是心無雜念,屋中氣氛剎時有些怪異。
無憂的心砰砰亂跳,感到他又握了自己手臂,忙縮了縮,從他手掌中掙出手:“不必了,我自己來。”
過去她一個人,并不多貪戀人生,有一些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味道。
受了這樣的傷,也不會多加在意,不過是隨便上點藥,胡亂包裹了,再吃上幾片消炎藥,只要不發炎,不發燒就算完事。
習慣性的抓過他備在身邊的崩帶,就要往手臂上裹。
他及時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動作:“這么深的傷口,這么胡來,這藥再怎么靈效,也會留下疤痕。”
“留下疤痕?”她象聽到稀奇事情一般,沒回來以前,那具身體,渾身上下不下幾十處傷疤,她從來沒在意過,也更不會有別的人在意:“留就留吧。”
他從她手中抽出崩帶,拿起小小的銀勺,極輕極細心的將藥碎一點點抹平:“身體受之于父母,怎么能不好好愛惜?”
無憂撇臉啞笑,命她都拿去了,這身體算什么。
他微抬眼,目光掠過她嘴角譏誚,薄唇輕抿,將崩帶整整齊齊的纏裹上她手臂:“就算不看父母,身體也是你自己的。當一個人一無所有的時候,能跟隨自己的,也只有這具身體,就沖著這點,也該珍惜。”
無憂心里一動,細品那句:一無所有時,能跟隨自己的,只有這具身體。茫然間竟有些恍惚,垂著眼,看著鋪在地上的那一角雪白袍角,悠然問道:“你可知一無所有,是什么滋味?”
他正給她包扎著的手停了停,接著先前的動作,并不答。
無憂笑了笑,他哪能知道一無所有是什么滋味:“真的一無所有的時候,什么都不想要了,又如何還會在意一具無心的驅體?”
他將她包裹好的手臂,輕輕放下,順手取了鋪在床上的干凈里衣,披在她肩膀上,掩去她赤裸著的肌膚,助她穿衣。
無憂的臉瞬間紅了,忙將身子側了側:“我自己來。”
他輕點了點頭,側轉身,并不走開。
無憂忙將抱在胸前的臟衣丟開,飛快的將手臂鉆入袖中,攏好衣襟,解了衣不蔽體之窘,才松了氣。
她在二十一世紀虛渡了十八年,但終是在這世上出生,又得子言教了幾年的書,再加上宮廷禮儀,兩個朝代一結合,思想上便有些四不象。
看別人,她可以心不跳,臉不紅,不看白不看。
但要自己脫光了給別人看,那就萬萬不能,打死不做這種虧本事。
穿衣還算容易,只是臂上的傷赤辣辣的痛,稍一轉動,便牽扯得極是疼痛,系系帶時便有些艱難。
正忍了痛,牽扯著腰間系帶,聽他問道:“你在山中可有熏香?”
無憂一怔,上次開心問她,現在他也問這個問題,抬手湊到鼻邊聞了聞,難道自己身上味道當真這么重?
“沐浴香角的味道。”
“是嗎?”
無憂揚了揚眉稍,我說是,就是,你能奈我何?
他轉過身,接下她手中細帶,靈巧的系了個漂亮的花結。
無憂低頭看著,一般男人做這些事,都粗糙毛燥,系帶子容易,可是要打這么漂亮的花結卻大有難度,而這些事,在他做來,卻是輕車熟路,如常做的一般。
“你家有妹妹要你照顧嗎?”
“沒有。”在她全無防備的情況下,他驀然將她打橫抱起。
無憂剛反應過來,已被輕輕平放到床上,轉眼襪子也被脫去,習慣性的一只腳的腳心蹬了另一只腳的腳背。
他手中還提著襪子,看著蹬在一起的兩只小腳,一時竟沒能挪開眼。
“很冷嗎?”他轉頭向她的眼看去,手卻伸了過去握她的腳,她的腳很小,一握,便將兩只腳一同握入掌中,柔軟細滑,卻也冷得出奇。
“不冷。”她怵然一驚,忙屈了腿,將腳縮起,她并非正常的人,體溫低了很多,腳就算在炎夏也是冰冷如鐵,眼前這個人太過敏感,她怕被他看出蹊蹺。
至于蹬腳,是她小時候,每到冬天,也沒人給她們灌地龍,到夜晚越加的冷,又難有熱水洗腳,所以每次洗完腳上了床,就會把腳蹬在一起,以此來暖和些,久而久之就成了習慣,即便是不冷的時候,也時常如此。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18:47
080纏綿夢境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他慢慢收回手,拉過錦被給她蓋上,凝看著她的眼,手指輕撫過她的眼角,淡漠的眉宇間隱了抹難以察覺的溫柔。
無憂迷惑的微蹙了眉,難道他對興寧并非無情,只是藏得太深?
然他們這種關系,何必要藏?
等她心神收斂時,他已經收拾了腳榻上的藥箱,順手端了銅盆,不再多做留連,向外走去。
他如今有權,有勢,人員關系又好,但每當看著他的背影,便覺得他是在繁華鬧市中孤獨著的人,如同自己。
念頭剛剛浮起,忙打散來,想什么呢,怎么能拿自己跟這樣的人比。
直到房門一聲輕響,完全掩攏,無憂才閉上了眼。
她看不透他,也無需去看透,這是他與興寧之間的恩怨,與她無關。
但這樣的人,實在太勾人好奇,總情不自禁的想深入了解一點,深入一點,便陷進一點,最后掉進去,再爬不出來,對他仍是什么也沒看明白。
嘟啷了一聲,真是吃力不討好的活。
不知胳膊上的藥,是不是有鎮定的作用,明明是刺激性很大的藥物,頭腦卻慢慢暈忽,沒一會兒功夫,便沉沉睡去。
幻夢中又回到了二十一世紀,明明知道是夢,卻真實得當真回到了過去。
十五歲的那天中午,剛洗完飯盒,抬頭望了一眼頭頂太陽,光暈晃過,暈眩突然襲來,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等再有感覺時,覺得身上冷得出奇,就如同當年喝下毒酒后,越來越冷,冷到極致,冷得連一根手指都不能動彈,冷得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
就在她覺得自己如同六歲時那樣,將再不會醒來。
身上傳來沉重的壓制感,一雙冰涼微顫的手撫上她的身體,試探著輕輕的磨挲著她的肌膚。
她雖然醒不來,但意識卻是存在,身體的感觸也能完完全全的感覺得到。
沒有與男人肌膚相親過的她卻也明白這是怎么回事,又慌又怕,卻動不得絲毫,甚至連眼也無法睜開。
那雙手很溫柔的一點點輕揉著她,感身上壓覆著的身體與她肌膚相親,緊緊相磨,他的肌膚細膩感觸在身上化開,他的身體越來越燙,他身上的滾燙不斷傳遞給她,寒意慢慢消去,舒服得象是冬眠的植物馬上要復蘇過來。
懼意漸去,反希望能更暖和些。
溫熱的呼吸漸漸向她面龐靠近,在淡淡的幽竹清香中,柔軟的唇輕落在她的唇上,輕輕的貼著,過了許久才輾轉的輕輕吮咬,溫柔的舌潤濕了她發干的唇。
感到自己的唇,陣陣發燙,不自由的輕舔了舔,與他柔軟的舌尖輕輕一觸,他的身體微微一顫,舌尖順著她逃似的縮回的舌,滑入她口中,滿滿的竹香在唇齒間化開。
她一個激靈,猛的睜開眼,徑直對上一雙黑得出奇,狹長眸子,呼吸頓時窒住,輕呼出聲:“子言。”
他吮吻著她的唇停下,退開了些,聲音清冷,卻是極柔:“我不叫子言,子言是誰?”
她這時方看清眼前這張只有畫里才可能出現的俊美容顏,墨黑的長發從他渾圓的肩膀上滑下,鋪了半邊枕。
心砰砰亂跳,告訴自己這是夢,世間不可能有這么好看的男人:“子言是我兒時的伴侶,我六歲時,他就是死了……”提起子言,她神色黯了下去:“或許沒死……我希望他沒死。”
“對不起,我不該問。”他的唇輕落下來,輕吻了她的眼,慢慢移下,輕柔的落在她的唇上。
她這時才想起,還不知他是誰:“你是誰?”
“我是來喚你醒來的人。”
他的手掌滑下,順著她玲瓏的曲線慢慢撫下,她的肌膚細滑如絲,他的手留戀著不舍離去。
無憂這時才發現自己和他均是身無寸縷,意識到什么,臉瞬間飛紅,原本蒼白的面頰,添上幾分艷媚,他凝看著她的眸子黯了下去,冷蕭的眸子中燃起一撮火苗。
無憂凝看著他的眼,他眸色清冷,望到深處卻攏著一抹溫柔,她剎時戀上了那抹溫柔,子言以前看她,也是這般的眼神。
不安的動了動,才發現,自己仍不能動彈,驚恐的微張了嘴。
“別怕,有我,很快可以動的。”他輕柔的親吻著她。
“要怎么做?”無憂惶恐的心略略放寬,不知為何,只要看著他那雙眼,對這個陌生的男人,完全的信任。
他的手分開她的腿,身體擠在她腿間。
無憂呼吸一緊,心跳得飛快,快得象要跳出胸膛。
“會有些痛,別怕,一會兒就好。”他輕扣了她的十指,五指相交,身體壓覆下來,唇緊貼了她的耳側,輕舔了舔她耳后那粒紅痣。
那種奇怪的酥麻從頸邊傳開,她身體不自禁的輕顫,別開臉去,看見床邊停著一架輪椅。
他在她身子在這瞬間,輕顫著軟下來之即,猛的一沉身。
撕裂的痛讓這一切幻境頓時消失,無憂在睡夢中急促的喘息,所有痛楚瞬間去的無影無蹤,她知道這是夢,想醒卻象被什么壓住,無法醒來。
很快意識又迷糊起來,仍是她二十一世紀的小窩,仍是她的床,她慢慢睜眼,仍是那雙美極,也清蕭到極致的眼,眼底深處仍是濃濃的溫柔愛意。
她能感到他在自己身體內,摟著他的脖子,輕拭著他額頭的汗水:“你來了。”
他微微一笑,雖然是極淺的一絲笑意,卻讓世間萬物失去顏色。
她看著他唇邊從沒有過的笑,轉不開眼去,過了許久才緩過神:“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
他低頭下來,輕吻著她:“那你告訴我,你叫什么?”
無憂點了點頭:“好。”
他的滾燙的唇輕貼著她的肌膚,帶著撩進人心的搔癢,停在她耳邊:“我叫寧墨,安寧的寧,書墨的墨,你呢?”聲音低而柔,柔得直暖進人心。
無憂咬了唇低笑:“都說事不過三,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如果有第三次,就說明我們有緣,所以我決定如果能有第三次見面,就告訴你。”
他偏頭看著她俏皮的眼,笑了,有些無奈:“你很賴皮。”
無憂小有得意,其實這是她的私心,想再見他。
“你想見我,是因為我長得象那個子言?”
無憂默然,抬手輕捂上他的眼,這雙眼真象:“寧墨。”
“嗯,很介意嗎?”
“還好。”
“你喜歡我嗎?”
“嗯。”
“等我長到可以婚嫁的年齡,如果他在我心里淡去了,我嫁你為妻,好不好?”
他微微一愕,手輕輕撫摸著她后腰的一處傷疤,她告訴過他,這傷是兒時被箭所傷,傷的太深,所以長到現在,仍是這般。
近距離的看著她默了下去。
“不愿意嗎?”
“你知道,我們只有這時候,才能相見。”
“就算只有這時候,我也是這么想。就算只有很短的這點時間,我也希望如此。自從他死后,我再不留邊世間任何事物。你是第一個讓我,希望能留身邊的人。雖然他死的時候還那么小,但我總覺是這樣對你不公平,所以等我將他淡去,可好?”
她指尖輕撫著他的面頰:“你長得真好看,好看得讓我覺得這么想想,都是一種妄想。”
他輕吻下來:“好,我會等,多久都等。”
她能感到他,在她體內溫柔的律動,這次不象上次那般撕心裂肺的痛,第一次感到男女之歡的極致快感。
抵死的纏綿久久方休,彼此相擁許久,他才擁著她坐起身,背靠了身后冰冷的墻,讓自己慢慢的從這場淋漓盡致的歡愛中冷靜下來。
她輕輕摸著他的腿:“能有感覺嗎?”
“有的,只不能動。”
“我一定要學醫,治好你的腿。”
他笑了,什么也沒說。
“喂,你別不信。”她仍興致勃勃:“聽說中醫加針炙之術,對腿疾最有效。”
他緊擁著她,看著墻上的鐘,暗自一嘆,還有一個小時。
那個人告訴他,她們只有四個小時的時間,也就是兩個時辰,低頭看著懷中興奮得發紅的小臉,再看墻上不知何時貼著的,標了穴道的人體:“真想學?”
“嗯。”無憂點頭,慢慢捏著他修長的腿:“真想。”
“看著。”他抬起手,腕間整齊的纏著些極細的透明絲線。
無憂一直好奇,這些絲線是做什么用的。
驀然見他腕間金光一晃,飛快射出,落在人體圖上,縛在絲線上金針的順著幾根經絡,理出幾條線來:“照著這幾條線來記,容易很多。”
手腕一抖,金光閃過,絲線齊整的收加他腕間。
無憂看得目瞪口呆,怔看向他:“你懂醫?”
他偏頭過來,在她面頰上輕輕吻過,最后落在她柔軟的唇瓣上:“略懂。”給她解說這了這一陣,只剩下一刻鐘的時間,胸間盡是濃濃的不舍,下次……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無憂伸手去觸摸他手腕上的絲線:“這是什么?”
“冰蠶絲。”他吻住她,不再容她分心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的唇,看著她緋紅的面頰,眼角間羞媚淺笑,輕嘆了一聲:“我得走了。”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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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19:13
081逛花樓不給錢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不知大家對寧墨這個人物可還喜歡?680粉紅票)
無憂心口猛的一緊,飛快的看向時鐘,與他一起竟沒發現,時間快如飛梭,眨眼間便已是分別的時候。
看著他緩緩穿上衣裳,胸口堵得象透不過氣,緊攥了他的袖子:“不要迷暈我,我要看著你走。”
“記著下次,告訴我,你叫什么。”他眼前凝著濃濃難舍,輕揚了手。
“不要。”無憂帶著哭腔的急叫,急喚出來,人也驀然醒來。
翻身坐起,從頭到頸,濕汗涔涔。
拋簾望向窗外,已是日上三桿。
明明記得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可是突然驚醒,那些細節散得星星點點難以捕捉。
殘留的只是那抹散不去的惆悵若失,和那叫人熱血沸騰的抵死纏綿,那男人容貌竟然是……寧墨……
耳邊隱約有那聲低柔的聲音:“我叫寧墨,安寧的寧,書墨的墨……”
無憂一個靈激,臉上跟充了雞血似的,心臟砰然亂跳,捂著臉搓了搓,自己這是怎么了。
不過是不凡提出的一個無禮要求,居然就入夢了,還將人……
居然能將那個冰塊一般的人想成那般……
捂了臉栽進被子堆里,自己真是得失瘋癥,外加花癡,真是病的不輕。
頭捂在被子里,隱約又想起,自己對他說過,想學醫,學針灸治他的腿。
在被子里搖了搖頭,絲涼的被面揉擦著汗涔的臉,略略清醒些。
學醫是冥王提起的,為了方便自救,選中醫是受中國傳統教育的結果,針灸是純屬個人想學,全與夢中無關。
會做這樣的夢,純粹是因為昨晚睡前想過,一定要想辦法給他治腳。
她最終將這場夢歸類于最近受到刺激,外加少女懷春,畢竟寧墨長得太好看,很容易讓女人懷不自禁的幻想,自己如果有這樣帥的男友,該如何如何。
自己好歹也是個未嫁過人的姑娘,偶然思思春也屬正常……咳咳……
想通了這些,無憂頓時覺得輕松許多,將臉從被子里挖出來,吸了口新鮮空氣。
對,就是這樣的,再不能胡思亂想,要不然再牽絆上,不屬于自己的感情,不知會招來多少麻煩。
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拉伸到手臂,才記起手上有傷,慢慢垂了下來,發現傷口已經不太疼痛,暗暗稱奇,不凡帶來的也不知是什么藥物,確實靈驗。
望著窗外艷陽,不禁奇怪,祥云公主在府中,為什么能讓她一直睡到這時候。
拉了金鈴喚了丫頭進來,才知道姨娘早晨來過,吩咐丫頭們讓不要吵醒她,讓她多睡一陣。
無憂曉得,她受傷之事,姨娘已然受了不凡的稟報。
皇家的人也不是個個全無情義,在小時候,姨娘能那樣盡自己之能的關照著她和子言,便說明她不是無情無義之人,那么對受傷的女兒,又豈能沒有一點憐惜。
又聽丫頭說祥云公主再有半個時辰要啟程,由著丫頭服侍梳洗,也不用膳,便匆匆趕往前面大堂。
正愁尋不到借口離開‘常樂府’,趕去看鳥鳥所說的絞刑,這時正好以送祥云公主為由離開。
王妃雖然不愿她帶著傷到處亂跑,但又不能攔著她送公主啟程,只得吩咐無憂回靖王府小住幾日,不許到處亂走。
無憂正合心意,一口答應。
老太太見無憂有這孝心,也是歡喜,攜了她與自己同車。
她的手極冷,老太太握在手中,不由的連瞅了她幾眼。
無憂心下忐忑,賠了個笑,不著痕跡的抽手回來,換成扶著老太太的胳膊:“皇姑婆,我扶您上車。”
上了車,離了常樂府,老太太才又瞅了她半晌,上次見她時,容貌已毀,這時恢復了,還能看出兒時的模樣,和過去宮里的那個常樂小公主,確實酷似。
暗嘆了口氣,上天作孽。
但不知怎么的,總覺得她身上那股氣韻和過去大不相同,至于怎么不同,她又說不上來。
興寧在很小時,身上便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悒,所以一直不大喜歡與她相處。
但這次來,在她身上卻看不到半點陰悒之氣,一笑一盼間,明媚如陽春,將以往對她的不喜也沖去。
“你是不是穿少了衣裳,這手這么冷。”
“天生少口陽氣,穿再多也是這樣。”她也不知興寧少口陽氣,手是不是冷的。
“也是,聽你母親說,你下山后,便不太樂意跟你那些個夫郎同房,是不是因為這個,陽氣才越加的不足?”
無憂將小嘴一扁:“皇姑婆,不知您對我那些夫郎知道多少,就不凡的性子還溫和些,可惜他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我也不能總賴著他。另外那些夫郎,個個跟刺猬一樣,叫我跟誰睡?自個硬擠過去,不被他們扎死才怪。皇姨倒是送了三十二個來,可是到現在,我也沒能瞄上一眼,說什么怕他們不懂規矩出事,沖了大婚。其實說白些,也不知是防他們,還是防我。”
老太太對興寧的那些事,也不是沒有耳聞,聽了她這話,有些不愛聽,心里給下了個結論,空長了個好外表,包的全是稻草爛渣。
甚至懷疑將開心給了她,到底是不是明智的做法。
心里存了想法,話便少了。
好在不用多遠的路程便分了路。
無憂送別了祥云公主,暗慶那番胡話,將老太太糊弄過去了。
回到自己車中,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解脫了。
剛舒服的躺下,千千便挨了過來:“這幾天可真嚇死我了。”
“你害怕什么?”
“怕你被人扒了皮下來,那我不也……”
無憂吁了口氣,還真差點被人扒了皮下來:“皮是沒扒下來,你的酬勞卻耽擱了,現在還沒著落。”
“不急,欠著就好。”千千忙擺了手,酬勞哪能有保命重要。
“我還以為,你會說沒空就算了。”無憂半瞇著眼,睨視著她。
千千‘嘿嘿’傻笑:“哪能算了,我就圖著能撈點什么,以后回去能掙兩小錢。”
“還有什么消息沒有?”無憂看著千千,就覺得冥王還算厚道,好歹給了她一個能使喚的人,先不說用處大小,起碼還有個讓她不必處處設防的人。
“大事沒有,不過剛剛收到風說,白公子去花樓喝酒,把婉城最大的花樓,滿月樓的花魁調戲了,又不肯給錢,結果鬧得大了,被送……送進了大牢。進了大牢,又不肯安分,間間牢房挑刺,不是說蚤子多,就是嫌牢房里的犯人臭,吵著換牢房,牢頭認得他是府上的公子,又不敢過于得罪,結果一個早上,他把所有牢房都快呆遍了,弄得牢頭沒了辦法,報了衙門,那邊傳話叫府上的人趕緊去接人。”
無憂目瞪口呆,下巴險些掉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把張著的嘴合攏回去:“他還能不能再丟人些?”
“紇公子去忙軍務了,不在府上,所以府里差人來問郡主,該派誰去接?”千千兩眼放光,真是唯恐天下不亂:“郡主,你說會不會是白公子把人家花魁睡了,那花魁空長了樣子,上了床就不成了,所以白公子才不肯給錢?”
“不是說調戲嗎?”無憂皺眉,不過她相信白開心,真做得出千千說的那種事。
“白公子看著挺機靈的,難道會不知道花魁沾沾就是錢?怎么就去惹了她?”
“想吃牢飯唄。”無憂隨口答了,話出了口,猛的一個機靈,翻身坐起:“什么時候收到的消息?”
“就剛才,你跟老公主撒淚告別的時候。”
“傳話的人呢?”
“跟著呢,在等你回話。”
無憂叫停了車,喚了傳話的小廝過來,認得是陸管事身邊的人,平時跟著陸管事,跑里跑外,對人對事,也能有些見識,問道:“白開心以前有沒有逛窯子不給錢的前科?”
小廝搖頭:“不時會聽說白公子泡賭場,卻從來沒聽說過逛窯子。這事說來也奇怪,那花魁年年參選,又年年中,但她只接一個神秘客人,至于其他人,只彈彈琴,聊聊風月,這事城里眾所周知,白公子怎么就能把她給調戲了呢?”
無憂嘴角輕抽,就他那浪蕩樣,不逛窯子,誰信?
“想證明自己的魅力唄,結果魅力不夠,惱羞成怒,使橫耍賴,就成了這個結果。”千千很湊趣的幫著分析。
小廝張了嘴,僵在那兒了。
千千搔了搔頭:“不過按理不該啊,白公子那長相,那身段,嘖嘖,全城也牽不出三兩個能跟他比得的,哪個女人見了,不想撲上去,將他給剝了?如果是我換成那花魁,倒貼也愿意……你是不是聽錯了?是不是花魁把白公子調戲了,霸王硬上弓,辦事不成,惱羞成怒,才把他送進了大牢?”
小廝張著的嘴越加合不攏,半晌才諾諾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調戲了誰,反正白公子現在大牢里,等著人去贖……”
無憂對千千的解釋很是無語,不過既然小廝這么說,起碼說明他以前沒因為逛窯子不給錢而進班房。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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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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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19:44
082各懷鬼胎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他經常去賭場,賭場那地方,人蛇混雜,什么亂七八糟的事都在傳,他就算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斷然不可能不知道就是聞一聞花魁身上的香風,都得刮下一層銀子屑。
姨娘買那張畫像,必有目的,開心進大牢,恐怕也是和姨娘所得的那副畫像有關。
小廝等了一陣,不見無憂表示,那邊又等著回話,忍不住催道:“郡主,您看誰去合適?”
“我自個去。”無憂退回車中,落了車簾。
※※※※
“這空氣太悶了,我快透不過氣了。”開心拿手掌不斷的給自己扇風,好象真的怕風一停,便悶得閉過氣去。
“您老都從最外面一間,換到這最里面一間了,這大牢沒一間,您沒呆過了,還能往哪兒換?”牢頭哭喪著臉,上頭不知怎么想的,送了這么個罵又罵不得,打也打不得的小祖宗進來。
“哎呀,就最外面那間,跳蚤是多些,但好過在這里憋死。”
“這是最后一次了,再不換了。”牢頭暗暗恨得咬牙,今天就光伺候他一個了。
“行了,行了,最后一次,再不換了,趕緊著開門。”開心連聲催促。
牢頭無奈,只得開門將他領了出來。
這里的所有牢房,開心已然看過,跟在牢頭身后,仍不甘心的每間牢房都最后再掃上一眼,直到又全部重新看過,眸色失望的暗沉下來。
進了外間牢房,不再為難牢頭,懶洋洋的抱著手臂,靠在牢房的木欄上,微垂著頭,望著腳下枯黃的稻草,神色間微微的頹喪。
直到聽見臺階上的大銅門傳來開啟的聲音,一掃臉上悒郁,抬了頭,頭靠了身后木欄,悠閑的吹著小調。
“白公子,您可以走了。”
白開心裂唇一笑,吊兒郎當的道:“我就說嘛,等不了一會兒,就有人來接我出去,對我客氣點,錯不了。”
牢頭的臉都要黑了下去,還不客氣?活活被他折騰了大半天,屁股都沒挨下板凳。
然郡主都到大牢里來了,可見里面這位在常樂府是何等地位,哪敢吱聲。
開心晃晃悠悠的慢慢轉身,看見立在牢門外,慕離遮面的無憂,微微一怔,繼而沒皮沒臉的笑道:“吆喝,夫人親自來了,怎么,想我了?”
無憂的目光下意識的往大牢內掃了眼,這大牢據說是最為混雜的大牢,如果藏人,確實再合適不過,然這一眼望過去,竟沒能到頭,僅憑這么看看,想從這大牢中尋到一個人,根本不可能,除非挨間挨間的搜,開心挨間換牢房的事,也就不難理解。
只是有一點不明白,姨娘想離開婉城,分明是想避開這事,為何開心反而逆道而行。
回過頭并不答理開心。
開心等牢頭開了牢門,順手拋了塊足有一兩重的銀子給他,牢頭接到手里,喜笑顏開,一掃之前的不愉,至于銀子的真假,完全不用擔心。
“公子好走,歡迎下次再來……”
無憂微轉了臉,一眼瞪過去。
牢頭隔著慕離,仍能感到她凜冽的目光,嚇得一縮脖子,住了口。
開心微偏了偏頭,揉了揉鼻子,裂嘴笑了,晃前兩步,立到她面前,彎腰微揭起她面前面紗,整個頭鉆了進去。
無憂沒料到他會公然如此,一怔之下,往后退去。
他手掌壓下,握了她薄削的肩膀,將她拉了回來,幾乎是鼻尖對鼻尖的將她看著。
慕離內熟悉的幽香撲鼻而來,面上吊兒郎當的笑容微斂,又即化開,深褐色的眸子中卻漾開一絲異樣,視線下落,落在她淡色的唇瓣上,她的唇細膩如同凝露的花瓣。
胸腔中莫名的一緊,神使鬼差的微偏了頭,唇向她唇上覆下。
她將頭一偏避開,抬手抵了他的胸脯,不讓他靠近,斜眸冷瞥向他:“不舍得走嗎?”
開心這才醒覺,自己一時失神,屈著手指輕搓了下鼻尖:“怎么,生氣了?那花魁……”
無憂直接翻了個白眼,他這話說的,倒象是她跟那個ji子爭風吃醋。
然這大牢里,豈是跟他瞎扯的地方,冷冷道:“下次逛花樓,多帶些銀子,真的很丟人。還有啊,你身上真的很臭。”將他推開,任慕離落下。
開心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回去洗洗不就成了,如果怕我洗不干凈,你看著我冼,直到你滿意為止。”
牢頭‘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忙憋回去,埋著頭。就近有聽見這話的犯人,嘻哈起哄,牢頭忙上前吆喝制止。
無憂對著這個么無賴,實在連話都懶得回:“既然不舍走,那叫牢頭將你再關回去,多呆一陣子。”
“走,老婆大人都親臨了,怎么能不走。”開心伸了個懶腰,手叉了腰,往外晃。
無憂暗暗咬牙,真是個混蛋,正要離開。
聽身后傳來女子破啞吃力的聲音:“小姐,行行好,叫他們賞我口水喝吧,他們兩天沒給我口水喝了。”
無憂轉身看去,那女子也只得二十來歲,面黃肌瘦,憔悴不堪,粗布囚服,血跡斑斑,唇更是干裂得不成樣子,血塊糊了嘴角,張嘴都極為困難,竭力睜著布滿血絲的眼,雙手緊緊握住木欄,乞求的看著她,眼一轉不轉,叫人看著心酸。
獄中虐待囚犯的事,在哪個朝代,都會出現,實在叫人無奈。
無憂輕嘆了口氣,對牢頭和聲道:“這位官爺,不如就行個方便吧。”
她開了口,牢頭哪敢不聽,忙去取了個碗,舀了滿滿一碗清水過來,遞了過去。
女囚顫著手捧著碗,激動的險些落下淚:“謝謝小姐,謝謝官爺。”
無憂掏了幾個碎銀,塞給牢頭:“往后給她些吃的,喝的,別再餓她,怪可憐的。”
牢頭砸了砸嘴皮,欲言又止,終是收了銀子:“郡主放心,只要她在這兒一天,我就不虧了她。”
無憂輕點了點頭,走向大門,到了門口,回頭又瞅了眼,正捧了碗,一喝一個嗆的女子,女子的衣袖滑下,露出手背到手腕間的一塊暗紅陳年舊疤痕。
眉頭微皺,這樣的地方,關來關去都是些沒權沒勢的窮苦百姓。
出了大牢見開心歪歪哉哉的靠在門邊,似笑非笑的睨視著她。見她出來,伸了手過來揭她的慕離:“這么好天氣,戴著這玩意做什么?”
“到這種地方來領你,我丟不起這個臉,當然得遮一遮。”無憂打開他的手,然他握了一角面紗,在手臂回縮之際,也揭去了她頭上慕離帽。
“哧”開心一聲笑,將手中慕離帽隨手往前來探監的一個婦人藤籃中一塞:“我家夫人送你的。”
婦人一愣,束手無策的看看開心,又看看無憂。
無憂眉頭一皺,這個人的行為實在荒誕,完全沒有條理可言。
開心活動著腰肢:“在大牢呆了這半天,人都霉了,得曬曬太陽,去去霉氣。”
無憂冷瞅著他,實在不愿與他在這種地方糾纏,轉身就走。
千千怕二人再次鬧僵,開心的那些尺寸,無憂猴年馬月才能搞得到手,苦著臉,怨念的瞅了開心一眼,追著無憂去了。
開心抬頭看了看頭頂艷陽,舔了舔唇,嘴角意味深長的微微勾起,也趕了上去,瞥了她少些血色的面頰,在陽光下越加盈白如瓷:“喂,春宮女,你也是在牢里呆過的,怎么也沾了些霉氣,一起曬曬,省得霉上半輩子。”
“真該讓你在里面呆一輩子。”無憂呸了他一口,本想看他下一步去哪里,結果他卻一步不離的跟著自己,倒有些意外:“既然你想曬太陽,那不如尋個地方賞花?”
“賞花?”他微微一怔,長這么大,就沒做過賞花這樣的風雅事。
“滿月樓有株喜陽的花,也是到了開花的時候,現在閑著無事,倒不如去看那花,怎么個開法,如何?”
開心皺了眉,實在對這些花花草草的提不起興趣,半瞇了眼,見她原本蒼白的面頰,曬了這一陣,已微微泛紅,眉稍一揚:“只要能去了這身霉氣,怎么都好。”
無憂輕挑了眉,對千千吩咐道:“你先去花滿樓,叫人在后院,陽光好的地方,擺上桌椅,叫他們把那株鎮院之花,搬上桌,我和白家少爺一起賞花。另外差人給不凡帶個信,叫他給我送一千黃金過來。”
打探子言的消息和日后跑路經費,這錢不能隨便在府上拿,但涉及到興寧的夫侍的事,這錢就不該她出。
千千苦了臉,她哪知道什么花是鎮院之花,見無憂背著開心,將眼一眨,忙點頭應了。
開心看著無憂上馬車,也不攔著,接過家仆遞來的馬韁,翻身上馬,現在日頭正高,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花滿樓本不接女客,但一聽‘常樂郡主’要來,心里就打起了小鼓,把她的夫郎送進了大牢,她來興師問罪也是在意料之中。
能開上花樓,都是有靠山背景的,也不見得就怕常樂,但她人來了,也不敢當面得罪,得了千千的信,便差了人在門口候著。
※※※※※
關于無憂和寧墨的那場夢,大家可以翻看前面的30章,前后對照就很容易明白,寧墨去到二十一世紀的四小時是冥王所為。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20:12
083帶著夫郎逛花樓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720粉紅票)
無憂大刺刺的跟著老媽子到了后院,千千已經在低矮花叢中擺下一張花幾,兩個軟墊,立在花幾前候著,身體攔了身后案幾上的植物。
將老媽子退開,只讓她留下兩個人遠遠候著,聽使喚。
開心瞅了眼無憂,眉稍又是一揚,這樣全無遮陽的地方,如果無憂當真是換皮而來,怕是撐不了多久。
只是她沖著這花滿樓來的目的自不用多想。
無憂也笑吟吟的回看向他,如果他還有進一步的行動,與她耗上些時候,難保不急。
開心大大咧咧的踱到花幾前:“讓我先看看,月滿樓的鎮院之花。”
千千朝他勉強擠了個笑,不讓開,拿眼溜無憂。
開心往旁邊挪開一步,望向花幾,千千也跟著挪一步,仍攔在他面前,沖著他又擠了個笑。開心換幾次位,千千也跟著他換上幾次,始終攔著身后花卉。
無憂說什么鎮府之花不過是胡亂編排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哪理千千搗鼓什么花。
徑直繞到花幾一側坐下,視線落在千千身后的那一盆植物上,險些笑出了聲。
千千攔了兩圈,見開心的臉沉了下來,不敢再攔,賠笑道:“公子慢賞。”話是這么說,人卻不讓開。
開心皺了眉又往旁邁出,見千千沒再跟來,低頭往案上一看,眼珠子險些掉了出來,指著桌上那盆仙人球,似笑非笑的睨向無憂:“這就是你說的鎮院之寶?等它開花?”
無憂‘嗯’了一聲,手托了下巴,伸指去輕觸仙人掌的刺:“不是鎮院之寶,我們家白公子怎么能碰都不能碰一下呢?”
開心撇頭哧笑一聲,在她對面坐下:“原來還是介意那花魁之事。”
無憂兩手臂抱了擱在案面上,向他湊近些:“怎么能不介意?如果你把她睡了,也就算了,結果人沒睡著,卻送進了大牢,豈不是說我府上的人不夠魅力,也就是我眼光不行,很沒面子的。”
開心仔細的看著她臉上每一處肌膚,想在太陽下尋出一點起包或起皺之處:“那個女人我真睡不到。”
“你就這點出息?”無憂直視著他的眼:“或許……今天的事,是你跟她串通好的?有意往大牢里逛一圈?”
“哪能。”他揚眉笑了,心卻沉了一下。
“是嗎?”無憂坐直回去,當真饒有興致的賞起了那盆仙人掌:“這么說,還是美人有刺啊?”
開心只瞧她的臉,結果發現,她的臉在太陽下,除了微微泛紅,還能看見極幼細的淺淺絨毛,煞是可愛,甚想伸手去輕輕觸摸。
如果她身上覆著人皮一類,毛囊死去,這些細小汗毛也該落去,不會象她現在這樣活靈活現。
剎時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怕是有誤。
“我們現在做什么?”
“等錢。”
無憂眼皮也不抬一抬,爽快回答。
有昨夜那事,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隨時都會有人來試探她是否易容。
在開心提出曬太陽,就想到了這點,既然他要想她曬,她就曬給他看,讓他死了這條心。
坐了半柱香時間,果然洪凌大步邁進院子,到無憂面前停下,見了她也是冷著一張臉,取出三張銀票出來,放到她面前幾案上:“三千金票。”
無憂笑了笑,他倒是大方,隨手拿起:“謝了。”
洪凌不屑的瞥視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無憂對洪凌的態度,全然無視,慢慢起身,睨著仍坐著不動的開心:“走啊。”
“去哪兒?”開心蹙眉,這丫頭,真是片刻不肯消停。
“我今天非得要你把那花魁給睡了。”無憂埋低頭,湊到他耳邊。
似梅似菊的幽香襲來,開心眉頭斂得越緊。
“怎么?沒膽?不敢?”無憂眼角輕挑,手臂壓了他的肩膀,直伏到他耳邊,唇幾乎貼了他的耳,低聲道:“如果不敢,那就老實告訴我,你跟你要找的那個女人,是什么關系?”
開心埋頭輕笑,再抬頭,迎著陽光的笑顏,比頭頂艷陽還耀眼灼人。
“誰告訴你,我去大牢是為了尋女人?”
“你無需知道。”無憂保持著俯視著他的姿勢。
驀然腰間一緊,一陣天眩地轉,已被他打橫抱起。
他眼瞼微垂,在她被曬得白里透紅的面龐上看過,這丫頭到底是不是常樂,戲謔道:“不如我們去開間房。”
無憂掙扎下地,抬高下巴,不急不燥的道:“今天,就這兩條路,如果你哪條路都不肯走,挨間換牢房的事,你自個去跟我皇姨解釋。”
照著姨娘的說法,將那女人弄到這兒來,又不急著處置,那就是母皇下的套,到底等誰去鉆,就不得而知。
她套用了這說法,不過是讓對方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他的眼眨也不眨的看了她一陣:“那女人,我真睡不到。”
“睡不睡得到,也得去了才知道。”無憂招手喚了候在一邊的小管事過來:“領我去你們花魁那兒。”
“這……晴煙姑娘這兩天不接客。”小管事為難的搓著手。
“今天,我還就要她接。”無憂臉色一冷:“帶路。”
“你當真的?”開心到這時才發現,無憂不只是嘴里說著玩玩。
“當然,今天你不把她睡了,你明天就滾出‘常樂府’。”無憂一臉正經:“當然,你可以考慮,我給你的另一條路。”
“這不是為難我嗎?你那第二條路,根本是沒有的事……喂……”開心見她走遠,只得跟了上去:“只有上門捉奸的,哪有出錢給自家男人找姑娘的?”
無憂回頭緩緩笑了,眼角微微挑起,帶了些惡作劇的俏皮:“所以說是難得的機會,一會兒美人在懷,你別忘自己姓啥,省得你爹的掃帚揮到‘常樂府’去,我可不會幫你接著。”
開心僵角一僵:“你就不能不扯上我爹?”
無憂嘴角笑意更深,看這小子能挺多久。
常樂在婉城從小就渾慣了的,小管事見她那張臉說變就變,哪敢跟她硬來,一邊朝一邊丫頭使著眼色,叫她去求助,一邊老實的在前面帶路。
進了一個單獨的小樓,趕緊給門口守著的小丫頭遞眼色:“快去告訴晴煙姑娘,常樂郡主來了,讓她趕緊下樓接著。”
“不用了,我們自個上去。”無憂攔著,徑直蹬上屋角樓梯。
“春宮女,你上去了,可別后悔。”開心到了這兒,反而成了一副將有熱鬧要看的神情。
“到這兒了,還真得上去。”無憂回頭睨了他一眼。
開心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跟在后面。
樓上到一半,便見一個衣著齊整的年輕女子急步過來,見她們已經上了樓,只得讓在一邊。
無憂抬眼看去,那女子長得倒是清秀可人,衣裳料子極好,但款式卻是雅致,并不象一般花樓女子那樣濃妝艷抹,這么副素凈打扮,不知是今天沒接客的原因,還是平時就拿著這調子勾人。
上了樓,隔著前面珠簾,一眼便看見里面床前腳榻上擺了雙男人的鞋。
暗‘哧’了一聲,還以為多清高呢,側眼看她:“你就是晴煙?”
“是。”女子垂頭應了,看似柔順。
無憂徑直走到八仙桌邊坐下。
晴煙偷看了開心一眼。
開心聳聳肩,挑眉一笑:“我家郡主非要來,不怪我。”
晴煙只得走到無憂前面,為她斟茶:“不知郡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你心里明白著,也不用跟我裝,今天是你把他送進大牢的?”無憂指了指開心。
晴煙又看了開心一眼,只得點了點頭:“行有行規……”
“成,既然是行規,我們就按規辦事。”無憂將一千兩的銀票往桌上一擱:“接客。”
晴煙臉色微變:“郡主或許不知道,晴煙不賣身。”
無憂朝里間輕抬了抬眼:“如果你當真清清白白,我今天或許也就算了,既然你那床……有男人上得,那么,你今天就得接。
晴煙臉色瞬間煞白:“他不同,不是郡主所想。”
她口中的他,自然是指里面床上那位。
無憂笑了:“你可別跟我說,里面那位是你家夫君,我還沒聽說過,有褲腰上系著個丈夫的花魁。”
開心‘噗’的一聲笑,感情這里的事,都與他無關,他就是來看熱鬧的。
“他并非小女子夫君……”晴煙做為花魁,不管來她這兒的男人是什么目的,終是將她捧在手心上的,幾時聽過這些重話,又氣又惱,瞅了里面床幔,忍著不敢發作,眼里包著淚,欲滴不滴的,顯得楚楚可憐。
“那就得了,別磨磨蹭蹭的,如果嫌錢少,開口,聽說你頭回掛牌也不過三千兩,不過你都不知頭了幾回了,這一千兩都沒少你。”
晴煙唇一哆,沒了血色。
“她也是出來混個飯錢,你何必拿話堵她。”開心看不下去了,撇臉笑了,上前兩步,俯身下來,手臂壓了無憂的肩膀:
“你錢給了,余下的事,也就是我跟她的事,你可以走了。”
※※※※※※
果子寫書,很少會平鋪直敘的過去,一直比較喜歡一環扣一環,這么寫法,大家就會覺得遇上很多疑問,也就是伏筆,其實喜歡猜情的可以猜猜,不喜歡猜的,大可把這疑問放在這兒,看到后面,自然明白。
就比方說無憂和寧墨那個夢,為什么會是寧墨,這些都肯定有這么設定的原因,不會是隨便寫寫。
還有就是作為讀者看書永遠是上帝的角度,什么都知道,但做為角色,是不會知道的,我以前也說過。
比方說,一個小孩死了,你親眼看著把他埋了,或者燒了,N年后,突然看見一個跟那小孩長得很象的大人出現在你面前,有些習性也很象,你會認定是那個埋了,燒了的人復活了還長這么大了不?
肯定不會,只會覺得這個人跟那孩子很象。
如果那個死了的孩子是很親近的人,那就很容易生出親近感,去親近他,但這都不表示,會認為是死了的人活了。
畢竟人死不能復生。
不凡對無憂就是這樣的感覺,而不會出現有些讀者所想的,這么明顯,他怎么不相認。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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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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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20:42
084騰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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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眼淚就是好使,還沒開辦事呢,就已經心疼上了。”無憂將他的手臂推開:“不過,我干嘛要走?叫丫頭給我沏壺好茶來,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們完了事,我們一起走。”
開心哧笑出了聲:“你這聽床,也近了些,我臉皮厚,讓你聽聽沒關系,人家姑娘怕是要難為情。”
“奇怪了,我雖然夫侍一籮筐,終是沒大婚,我都沒難為情,她有什么可難為情的?”無憂臉不紅,氣不喘,說得理直氣壯。
開心嘴角一抽,這丫頭敢剝了自己的褲子,趴在桶邊看風景,是何等厚臉皮,她能有難為情一說?
無憂施施然的轉向臉色難看得已經不是一般二般的晴煙:“還怔著做什么?還不趕緊著叫里面那位騰床,順便叫人換換床單。”
“你……你這是仗勢欺,強人所難……”晴煙氣得臉色發青,渾身發抖。
“你是不是還想說,我這是欺男霸女?這可是花樓,花樓圖的不就是個錢勢,你可是花魁,頭回掛牌,收的人三千金,別跟我說,你在這里是免費憑愛心談風月,叫化子上門,你接嗎,不接吧?”
無憂眼風飄過里面腳榻上的男鞋:“那雙鞋,你敢說是你的?既然開了門做生意,接了別的男人,今天就得服侍我們家開心,誰要你將他送進大牢,他進大牢,打得可是我的臉,我的臉豈是你打的?除非你對外宣稱,你對他有非份之想,勾引不遂,才因愛轉恨,將他送入大牢。”
晴煙喉間一哽,偷偷往里面睨了一眼,滿眼的難言之隱。
她真這么做了,以后這花魁也當不了了。
開心笑著搖頭,伸手抬了無憂的下巴起來:“你還真在意大牢之事?”
“嗯,在意了。”無憂眼角斜了開心一眼:“盡快完事,我可不愿多等,兩盞茶功夫,夠了吧?”
開心哭笑不得,拉了張凳子在她面前,與她膝對膝的坐下,手撐了膝蓋,托著下巴,將臉湊到她面前:“喂,春宮女,這男女之事,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無憂微愕:“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這又不是什么高難度的事,跟我懂不懂有什么關系?”
開心失笑:“那你說,光脫衣服,穿衣服,一來一去的就沒了一盞茶功夫,剩下一盞茶時間,交流交流眼神,再剩下的時間,還能做啥?”
“該干啥,干啥啊。”無憂怔了怔,想起昨夜里的那個春夢,臉刷的一下紅過耳根,轉念一想,了了不就一碰就完事了嗎?
“你就不能直奔主題?三盞茶功夫。”
在開心眼中,無憂的臉皮比鋼墻還厚,這會兒居然會臉紅,很是稀奇,然聽了她接下來說出的話,噎在那里,眼睜睜的瞅著她,真是哭笑不得。
無憂也不是當真非要他跟這女人上床,也就是跟他看誰耗得贏誰,他看她,他也就這么將他睨著。
二人眼對眼的僵持著,誰也不說話,也不肯讓步。
里面帳內傳來一聲“哈哈”大笑:“這丫頭,果然有些意思。”
聲音入耳,無憂頓時一怔,將面前開心擠過一邊,從他身邊探頭往里望去:“鳳止?”
開心挑眉,在她耳邊低聲戲笑:“我就說,這女人,我睡不了,你偏不信,這下信了?”
“誰說的?”無憂白了他一眼:“就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挪一挪。”
開心望天:“還不死心。”
無憂起身,走向里間,將床幔撩開。
里面錦繡團被上側靠著個年輕的男子,紫袍松敝,黑發如緞,松松的從鬢邊垂落。
手撐了頭,春花般的斜挑眼角猶帶了些未完全褪去的睡意,半闔半睜,微微抬眼向無憂看來,邪魅的眸子幽沉灼熱,閃著野獸發現了有趣的獵物般危險光芒。
還真是與冥王酷似的那個神棍鳳止。
“大仙這日子過得好不風流快活。”無憂扁了扁嘴,原來神棍還是個色棍。
“男人不風流,枉活一世。”鳳止將她從上到下的細細打量,眼里閃著的光芒,越加炙熱,修長的手指輕敲額頭:“對了,我記得前些日子,有人說過我不能人道。”
“那又如何?”無憂滿不在乎。
“擇日不如撞日,既然我們這么有緣,不如借此良機,還我個清白。”他聲音低沉慵然,語氣輕挑。
“你能不能人道的事,我們以后再議,現在你得騰床。”無憂臉上全無表情,二話不說,伸手將他拽下床。
鳳止錯愕,他剛才那話,如果是正經的女子聽了,定會一怒之下,拂袖而去;而浪蕩的女子聽了,自是一拍即合,順理成章的一場風流。
不料,這話到了她這兒,卻成了這么個結果。
一時沒防范,竟被她給拽滾下床,鞋也沒穿,無憂又是一拽,將他拖下腳榻。
無憂將他又拖又拽,弄到外間,才停下,轉身又奔回床邊。
風止平日極注意形象,現在僅穿著襪子踩在地板上,衣裳被她拉扯了這一陣,里衫外袍全歪在了一邊,實在狼狽不堪。
外間兩人,看得目瞪口呆。
鳳止從來沒在人前如此狼狽過,剛皺了眉頭,從里面一前一后,飛出兩件事物,忙一手一個接了,卻是自己的兩只鞋,苦笑了笑,看向對面的開心。
開心揉著鼻子發笑,對上鳳止納悶的目光,向他攤了攤手,做了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唇角笑意更濃。
無憂拍著手出來,睨向鳳止:“你先下樓等著,要不了多少時間,你就可以回來繼續。”
開心如果不是極力忍著早笑出了聲。
鳳止一臉黑線,瞟了漲紅著臉的晴煙一眼,再看無憂若無其事的模樣,一掃臉上囧相,坐到一邊凳上穿鞋。
將無憂看了一眼,又一眼,越瞧越覺得有趣,世間竟有這樣的女人,有意思。
無憂直接無視了鳳止,在開心小腿上踹了一腳:“那床,你也不用上了,省得換被子浪費時間,里面有個屏風,你們就在屏風后湊合湊合吧。趕緊去,早些完事,早些回府。”
話落,又坐回了方才坐過的那張凳子,當真擺出一副在這兒等的架勢。
開心方才由著她鬧,是知道鳳止在此,想看看她如何收場,萬萬沒想到,事情被她生生扭成這樣。
抱著看熱鬧的心來,卻弄得自己下不了臺,望向慢悠悠穿著鞋的鳳止。
鳳止穿好鞋,沒走的意思,在桌上翻了兩個茶杯,斟了兩杯冷茶,推了一個到趴在了桌上百無聊賴的無憂面前,自己端了另一杯,慢慢的飲:“你當真的?”
“嗯,當真。”無憂玩著桌上的杯子,當不當真,可得看白開心的。他不肯,當真能讓這位晴煙強了他不成?
“晴煙,好好服侍白公子。”鳳止只瞅著無憂看,話卻是對身后女子說的。
晴煙的臉色明明白得不象個活人,聽了他這話,卻垂了頭,當真往里走。
無憂目光追著她的背影,奇怪道:“她怎么這么聽你的話?難道你就是她的男人,包下她的那個男人?”
“她確實是我包下的,但我不是她男人。”鳳止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裳:“你這么喜歡晴煙,我把她送給你。”
“臨時男人,也是男人。”無憂‘嗤’了一聲,又踹了仍立在旁邊的開心一眼:“快去啊,人家姑娘都去了,你還等什么?”
開心終于掛不住臉,握了無憂的手臂,將她提了起來:“鬧夠了,該回去了。”
無憂將手一摔,掙了出來:“你剛才說什么來著?說這姑娘,睡不成。”
開心斜了鳳止一眼,想不明白,他怎么肯將晴煙就這么送出來,回頭果然見晴煙已繞到屏風后,她身上穿的那件素色外袍正搭上屏風。
擰著眉頭,驀然將無憂攬腰一抱,搭上肩膀,往樓下急走。
開心服軟,無憂也是愿意順著下這臺階,只是胃頂著他的肩膀,十分難受,掙了掙,雙腿被他抱得極緊,沒能下得來,手撐了他的肩膀,深吸了口氣,才舒服些:“放我下來,我快吐了。”
開心板著臉不理,徑直下了樓。
候在樓下的千千正攔著趕來的老媽子,鬧的不可開鍋,見開心扛了無憂下來,怔了。
“白公子,請留步。”
晴煙只穿著中衣,從樓上追了下來,手里捧著那張銀票,垂著眼:“我們公子說,晴煙以后是郡主的人了,白公子隨時可以過來,晴煙定會好好服侍。如果,郡主不喜歡這地方,晴煙可以隨郡主回府。”
無憂小有得意的瞟了開心一眼。
開心的臉更是黑如鍋底:“不必。”
晴煙赫然抬頭,大眼晴含了淚,小聲道:“白公子是嫌小女子……小女子當真是只賣藝不賣身,至今仍是清白之身。”
無憂挑了眉,雖然她和冥王也曾經同一屋檐下,但從剛才上樓所見鳳止的情形,實在叫人想不出,他們二人會沒沾染。
晴煙在花場已久,自懂得察言觀色:“小女子是公子的奴婢,服侍公子多年,并沒……”
作者:
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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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21:18
085開心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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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憂對她的話并不會相信,只是覺得這些事與自己無關,拍拍開心:“人家一片真心,你就勉為其難的收了吧,啊?”
開心橫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喂,銀票還沒拿。”無憂急得揪他的衣裳,事沒辦成,哪能白白丟下一千金。
開心無奈,只得回轉。
“我家公子問郡主,剛才您說以后再議的問題,何時議?”晴煙手扶了門框,臉色緋紅。
開心冷笑,轉臉向無憂看去:“你與他倒是彎刀配瓜瓢。”
無憂不示弱的回瞪他:“配他總強過你。”
開心冷哼一聲,心里莫名的怒氣涌來。
二人臭著臉,同時轉開,誰也不愿再看對方一眼。
“約個時間如何?”頭頂傳來鳳止慢悠悠的聲音。
無憂抬頭。
鳳止正趴在窗口,搖著把象牙骨折扇,笑盈盈的看著她。
開心冷眼瞅著,心里越加不是味道,箍著無憂的手臂,卻更緊了些。
無憂朝樓上揚臉笑道:“你是想我家了了吧?我家了了也挺想你的,前兩天還跟我說起,想讓我代他向你約個時間,好好探討一下你們誰攻誰受的問題,至于你這個能不能人道的問題,也就可以一并解決了。”
‘啪’的一聲,鳳止手中折扇跌了下來,象牙骨摔斷不止一根兩根。
無憂‘嘖嘖’兩聲:“可惜了把好扇子。”
開心飛快向她看來:“何為攻受?”
“斷袖。”無憂胃更加不舒服,扭來扭去想從他肩膀上下來。
開心想起了了從‘暮言軒’出來后的反常舉動,陡然一驚,向上瞟了一眼:“了了,當真與他……”
無憂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小聲道:“騙他的。”
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從開心肩膀上翻滾下來,本能的正想變換姿勢,落地時不必摔個四腳朝天。
身子一頓,打橫跌進開心臂彎中。
他將她在懷中箍緊,不讓她下地,咬牙低笑:“你嘴里就沒半句真話。”
“彼此,彼此。”無憂利牙回擊,再次暗罵興寧不學無術,害她空有一身功夫,全不能用。
出了滿月樓,開心直接躍上無憂的馬車,將她丟在軟墊上,高大的身驅隨即壓覆上去,任車簾在身后自行落下。
無憂一腳踢出,她快,他比她更快,抬腿壓下,她揮掌。
他十指一扣,將她的手腕握住,按在她身體兩側,抱了她就地,滾了兩滾,將她的雙手,背到她腰后,一手緊緊捏住,腰飛快沉下,將她的身體和雙手牢牢固定在身下。
身下嬌驅柔若無骨,纖腰只得一握,淡淡幽香自她身上陣陣襲來,熏然欲醉,這一切都再熟悉不過,和密室中女子一般無二,再無需懷疑。
雖然不知她到底是誰,為何要假冒常樂,但這一切,不重要。
一顆心怦怦亂跳,無法抑制的歡悅在胸腔中蕩漾。
目光在她面頰上一點點巡過,最后緊鎖著她的烏黑晶亮的眼,拇指在她粉嫩細滑的面龐上輕輕摩挲,眸色一沉之后,隨著化開的笑意漸漸明朗。
“下去。”無憂皺緊眉頭,搞不懂這人怎么有這么個怪癖,不是擠人,就是壓人。
他的指腹撫上她擰成堆的眉頭,笑了,滿足的一聲輕嘆,還是這么兇。
這些日子不斷的幻想著,她該是什么樣子,然怎么想,也想不出,原來竟是這么個模樣。
比他想象中更嬌柔,更俏皮,也更蠻橫。
怨氣也慢慢消散。
目光下移,落在她嬌若晨花的唇瓣上。
只是這么看過,記憶中的美嬌滋味已含在口中,撩得心癢難止。
體內邪火燃起,在腹間亂拱,牽扯得身下那處漲熱難耐。
濃睫垂下,不由的一抿唇。
竟想要她……
淺吸了口氣,強壓這不合時宜的萌動。
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現在實在不是貪戀兒女私情的時候。
無憂等了一陣,見他不理不動,不耐煩起來,在他身下扭來扭去,試圖從身后抽出手。
他剛壓下欲望,被她沒輕沒重的一陣蹭,鋪天蓋地的反涌回來,灼得他渾身血液都將沸騰。
悶聲低喘了口氣:“別動。”
無憂見他神色有異,不安的又動了動,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本能的往旁邊讓了讓,那東西便在她腿側劃過,抵在她腿間。
他咬牙切齒:“你真敢……”
無憂這才醒起是怎么回事,身子一僵,不敢再亂動彈:“喂,你該不會是方才見了晴煙,產生了想法,又礙著鳳止和我在場,不好意思辦事,現在尋地方泄火。”
開心磨牙道:“是,如何?”
無憂干咳一聲,心虛的打著商量:“不如我們打道回滿月樓,我把鳳止弄走,你去辦事,一柱香時間。”
開心一闔眸,這該死的丫頭,真想把她掐死算了,痛苦的呻吟道:“閉嘴。”
無憂撇了嘴角,這就是獸性,憋住了就是柳下惠,憋不住就成了禽獸。
現在這處境,只能想辦法讓他成為柳下惠,而不是禽獸。
否則他一旦成了禽獸,自己只能跟他打上架,打上了,假興寧的身份在他面前就算是到頭了。
眼珠子轉了半圈,有了主意。
望著車頂,清了清噪子,扯著喉嚨開始哼歌……兩只老虎……
開心聽了一陣,終于忍不住笑,睜開眼:“你這唱的什么?真難聽。”
難聽?無憂望天,他越說難聽,越尋些難聽的來哼,故意拉腔拖調,完全聽不得。
被她這么一陣胡鬧,開心體內萌動頓時消減不少,吸了口氣,翻身背靠了車壁而坐,再不敢動她。
踢了踢她的腿,蹙眉笑了:“你這是哪學來的?”
“開山自創。”無憂耳根燙了燙,歌詞盜用,曲子自創,算是半自創。
一骨碌爬起來,縮到車廂一角,真想展開手腳的將他捶一頓。
開心側臉哧笑,揭開窗簾,伸手摘了片在窗前掠過的樹葉,在掌心中拭抹幾下,放到唇邊,輕吹起來。
信手摘來的一片小小樹葉,到他唇邊,竟如一把上好的樂器,奏出極是動聽的曲子。
明明是極歡快的一首調子,卻透出淡淡的憂傷。
無助,彷徨……
無憂聽了一陣,此曲竟如同她的心境,鼻子微酸,險些落下淚。
曲畢,他輕掀窗簾,隨手彈去樹葉,臉上反而沒了一絲嘻笑,只是頭靠著身后車壁,半闔著眼將她看著:“這是我家鄉的曲子。”
無憂吸了吸鼻子:“吹的很好,你們那兒的人,都是用樹葉吹曲嗎?”
他笑了笑,唇邊卻帶了抹苦澀,起身去揭車簾:“我不隨你回靖王府了。”
“你要去哪里?”無憂心里莫名的一緊,飛快的抓住他觸了車簾的手腕。
“我這樣游手好閑的人,還能去哪里?去賭上幾局,累了就回家睡覺。”他搔了搔頭。
“隨我回府。”無憂將他的手腕,握得更緊。
“怎么,不舍得我?”他沒了正經。
“我不知那女人是什么人,但我知這是皇姨下的套。”無憂迫視著他的眼。
開心心里一動,她剛才有意去滿月樓鬧,將這事鬧開,生生的將他入大牢,扭成是女人與女人間的醋意斗爭,來掩蓋他探查大牢之事。
然這件事……就算再大的風險,他也得去做。
“哪來的女人,為了個花魁,折騰了這大半,還沒玩夠?”他偏了偏頭,唇邊又是平時慣有的浪蕩不羈的淺笑,向她湊近些:“和你這么呆著,我想那事,怎么辦?”
“我給你尋條母狗。”無憂恨得咬牙。
他猛的臂上一用力,將她拖拽過來,身子一轉,將她按在車壁上,捏了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高來,迫她看向自己的眼,挑著眉尾一笑:“哪有點郡主樣?”
無憂撇嘴,本來就不是郡主,無心與他斗嘴:“我不哄你,別去。”
他斂了笑,凝看了她一陣,驀然唇飛快的向她覆下。
唇貼著她的唇,也直直的凝看著她的眼,她雙眸緇黑誘人,心微微一顫,伸手按了她后頸,微偏了頭,下唇含了她的唇。
柔軟微涼的觸感剎時傳開,直抵四肢百骸,整個心都燃了起來,灼熱了整個身體。
無憂自認識他以來,他對自己向來是表面嘻哈打笑,實際是極為厭惡,就是剛才那個禽獸反應也是因晴煙而起,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對她如此。
全不顧禮數,也不顧身在何處,如此的膽大妄為。
長睫輕輕一顫,瞬間瞪大了眼,望向他的眼,他深褐的眸子,欲望攪著炙焰,全然不加遮掩。
心臟突的一跳,象是要被擠出胸腔,唇被他一點一點的咬過,癢癢痛痛,他身上滾燙氣息隔著薄衫向她燙過來,暖著她冰冷的肌膚,剎時回神,用力推著他的身體,他象是銅墻鐵壁一般紋絲不動。
她的反抗,讓他眸色微黯,心飛快的跳動,環了她的腰,向一側滾倒,乘她驚得微張嘴之際,舌靈活的抵入她口中,霸道的攪動吮咬。
無憂用力推搡著他,然無論怎么用力,到了他身上,全然不起作用。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22:36
087心動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她越是推拒,他將她箍抱得越緊,恨不得將她箍進自己身體才好。
無憂再好的脾氣也被他磨得沒了,氣得倒抽一口冷氣,暗罵了聲:娘的,還真是好事不中,壞事百分之百的中,剛剛才想過憋不住就變禽獸,轉眼功夫當真就變了禽獸。
早知如此,到不如剛才不坐在樓上看著他,讓他自個和晴煙搗鼓。
也不管傷不傷著他,猛的一合牙關。
她牙關一動,開心已有所察覺,及時退出,離了她的唇,留連的舔了舔在她唇間輾轉發燙的唇,她殘留在他唇齒間的淡淡清梅寒香,還撩著他體內燃著的欲望。
此生從來沒有對女人上過心,更沒為女人心跳過。
自從在常樂的暗室中第一次見她,便被她不經意的撩起了一絲好奇。
她在觸動陳府寶庫門環的一瞬間,他便已然察覺,只是萬萬沒料到來的人會是她。
她在他身邊擦身而過,她獨有的體香讓他感到意外,更多的卻是驚喜。
辦完自己的事,本該離開的他,卻神使鬼差的逗留著并不離去,算著她將去的庫房,處處搶先,一來是想確認來人確實是她,二來是壓不住對她的好奇,想知道她的身手到底好到什么程度,結果她遠遠超出他的估計。
練就一身輕如飛燕的功夫,有多辛苦艱難,他再清楚不過,她做為一個女子,居然做到了。
那一剎,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惺惺相惜。
他凝看著她清澈如水的眼眸,嘆息著一笑,在她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書書網,他為她心動,就在那一瞬間,喜歡上一個完全不知長相的女人,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偏偏這么不可思議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無憂大口的吸了幾口氣,總算沒被憋死。
他唇角微微翹起:“如果再久些,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憋死?”
無憂臉皮雖厚,但向來都是她占別人的便宜,回來后,卻接連四次被人占了便宜,其中兩次栽在他手中,這怨氣就大了:“我憋死前,一定先咬死你。”
開心哈哈大笑,爽朗的聲音飄出車廂,遠遠傳開。
車輪壓過一處凹坑,一陣顛簸,車簾半掀,他抬望從簾縫中望望天色,時間已然不多,放開箍緊她的手臂,還沒從她身上翻下,無憂已經一把將他推開,起身便去拋車簾。
他將她拽了回來,對上她含怒的眼:“你又想做什么?”
“調頭回去接晴煙。”無憂決定,就算天塌下來了,也要先將這家伙的邪火給泄了。
開心失了笑,這丫頭對男女之事,還當真……遲頓得厲害……
深眸微閃,格外的深邃,如果能過得這關,真想教她知一回男女之情……
無憂剛揭了車簾,正要喚人,只覺身后有風拂過,回頭一看,已經沒了開心的身影,只得一拋一落的窗簾,微微一愣,撲到窗邊,一把掀開車簾。
果然見開心的身影輕飄飄的落在車外路邊,回眸含笑向她望來,急馳的馬車轉眼已將他丟在車后。
忙喚停馬車,卻見他腳尖輕點,要向路邊密林中躍入。
無憂皺頭一皺,馬車進不了密林,等他進了林子,根本就沒辦法再追得上。
就在這時,林中傳來一陣馬蹄聲,朝林中急望過去,見一人一騎從開心身邊奔過。
開心突然向后急退,然腳下剛動,身子一歪,就撲面跌倒。
騎馬的人,立刻調頭,仍從來路而去,寬大的黑色斗篷在樹后飄飛。
無憂臉色一變,急躍下馬車,向林中急奔。
跑到開心面前,騎馬的人又已經消失在密林中,只留下一陣遠去的馬蹄聲。
蹲下身,將撲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開心翻了過來,一陣濃烈的酒味撲鼻而來,拂開他臉上的碎發和落葉,見他雙目緊閉,滿面通紅,臉上肌膚,燙得出奇。
無憂吃了一驚,把向他的脈搏,脈搏很快,身上卻是濕冷,分明是醉酒的癥狀,奇怪的‘咦’了一聲。
朝密林中望去,前方連馬蹄聲都已經聽不見,實不知那人是什么人,對開心做了什么手腳。
喚來車夫和千千,三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開心抬回馬車。
無憂等馬夫和千千退去,才取了銀針出來,給他細細查過,除了這醉酒的癥狀,卻實再無其他中毒反應。
回到靖王府,剛下馬車,十一郎從大門里飛撲出來,歡愉的一把將她抱住:“郡主,你終于回來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無憂微微一怔。
“你們都不在郡主府,實在無聊,正好陸管事要來婉城,我便求了他帶我出來看郡主。”十一郎沒得她同意,私自來找她,怕她責罵,怯怯的放開抱著她的手臂。
無憂此時掛記著昏睡不醒的開心,沒心思理會十一郎,順口問道:“惜了了呢?”
“回茶苑了。”十一郎見開心被人從車上抬了下來,睜大了眼:“開心哥哥怎么了?”
“喝醉了。”無憂怕十一郎添亂,將他推給千千:“他既然出來了,你便領他四下玩玩。”
十一郎剛見了無憂,便被打發走,雖然不樂意,卻也不敢違逆無憂,又瞅了滿身酒氣的開心一眼,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一回頭的隨千千去了。
無憂醫術已然不錯,斷定開心是醉酒,但畢竟剛才的事,太過蹊蹺,今天沒喝過半滴酒的開心,突然莫名其妙的醉成了這副模樣,實在不放心。
又喚了府中最好的太醫過來看過。
太醫收拾著藥箱:“郡主不必擔心,我這就去叫人熬些解酒湯過來,給他喝下,睡到明天,也就會醒了。”
無憂暗松了口氣,送走太醫,回到床邊,見他昏睡中蹙緊著眉頭,不舒服的喘著氣。
暗笑,這下倒好,也不必去尋晴煙給他泄火了。
將軟巾濕了冷水,給他抹臉,見他身上衣裳已被冷汗打濕,干脆掀了被子,將他身上衣褲脫去,僅留了貼身中褲,全身上下抹了個遍。
她學醫之時,不時會幫著照顧病人,已養成自己動手的習慣。
他身材高大,這個活做下來,可不輕松,給他擦完身,她自個卻累得一身汗。
給他蓋上薄被,看著他漸漸舒展開的眉頭,翻了個白眼,居然還得伺候這該死的混蛋。
端了盛著水的銅盆轉身,十一郎握著麥芽糖卷挨門邊進來,跟在他身后的千千忙從她手中接下銅盆,無憂這才想起可以叫個小廝來做這事。
十一郎往床上瞅了瞅:“開心哥哥沒事嗎?”
“沒事,太醫說了,睡到明天就醒了。”無憂甩了甩酸軟的手,往外走。
到了門口不見十一郎跟來,回頭見他立在了床前,歪頭將開心看了一陣,捏著鼻子去推他:“開心哥哥,開心哥哥。”
“他醉死了,你叫不醒的。”無憂回轉身將他拽了出來,順便收拾了開心的衣裳交給丫頭,盡快洗過烘干,總不能讓他酒醒了,光著身子到處游逛。
一柱香的時間后,無憂離開‘靖王府’,前往茶苑。
※※※※
王妃依在朱紅橋欄上,聽著熟悉的腳步聲在三步外停下,也不回頭,問道:“開心進大牢的事,是你派人傳的消息給寧兒?”
“是。”不凡坦坦然,眸子澄清,望著立在塘邊喂魚的王妃,反問道:“開心鬧大牢的事,是王妃命他去的?”
“你既然知道將消息放給寧兒,便已經猜出了來龍去脈,為何還要再問?”王妃將手中魚食撒入塘中。
“如果開心真的有什么事,王妃如何向阿福交待?”不凡雖然已經猜到這一切為王妃所為,得到證實,心里仍然微微一涼。那件事,王妃既然知道有詐,根本不必理會,這么做不過是因為開心不肯按她的心意接下阿福手上的攤子。
“不讓他吃些苦頭,他豈肯上進,難道就由著他這么閑混下去?”
王妃慢慢轉身,看向垂眼看著前方地面的清峻儒雅的少年:“你怨我?”
“不凡不敢。”不凡回答的有些漫不經心。
“你們一起多年,感情自不同于他人,但男兒總得有些志向,豈能終日在賭場上滾蕩。這件事,你不要再插手。”王妃看了他一陣,神色緩和下來:“沙華的病,可有起色?”
“不見有起色。”
王妃柳眉輕皺:“寧墨那腳,除了沙華?難道一點辦法沒有?”
不凡默而不答。
王妃揉了揉漲痛的額頭,抬頭見王爺朝這邊走來,揚了揚手,輕嘆了口氣:“算了,你下去吧。”
等不凡離開,王爺慢慢踱到王妃身邊:“就不能讓寧墨避一避?”
“能往哪兒避?只要不出‘常樂府’,雖然吃些苦頭,但終是寧兒的夫,皇姐會有所顧忌,出了府,一旦落入皇姐的暗傀手中,還能哪里去尋他?”
王爺也皺了皺眉頭:“可是我聽人說,他現在得靠著了了的毒止痛,這么下去,還能撐多久?”
王妃呆了一陣,眼里卻蓄了淚:“全怪我,如果我不是看著憂兒那樣,怕她養不活,處處慣著,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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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沒有出86章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23:11
088寧墨求畫像
投上一票王爺嘆了口氣,攬了妻子:“過了這么多年了,還提來做什么。”
“憂兒從小餓著,怎么還能跟寧兒長得一樣呢?”王妃伏在丈夫肩膀上,攤開自己的手,低聲哽咽:“全是我造的孽,我出生手上便沾著,與我一胎所生的妹妹的血。為人之母,卻還要親手埋了自己的女兒,可憐你連孩子長成什么樣子都沒能瞧見。”
“皇家來來去去都為了維護皇權,自古不允許雙胞胎存在,你何需自責。我們盡了力,保不得,那是她的命。要怪,只能怪老天。”王爺又是一嘆,輕拍著妻子后背,低聲安撫:“快別哭了,叫下人看見,成何體統。”責備的話,卻是用極溫柔的口氣說出。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長得一樣,皇姐為什么寵著寧兒,卻要那樣冷落憂兒,憂兒……”她想著有一年出史提前回京,皇姐去了移宮泡溫泉未歸,她徑直去探望無憂和子言,那時已經入冬,無憂小小的身子重重疊疊的裹著子言的單衣,而子言卻仍穿著夏季的薄衣,心如刀絞。宮女見了她,才嚇得匆匆去捧了冬衣過來,雖然將‘末央宮’的宮人盡數打得半死,卻也知道,不過是圖一時痛快,她一走,兩個孩子仍難有好日子。
往事在腦海中浮過,恨得咬牙,然孩子沒了,再恨,又能如何?
“你今天是怎么了?這些話豈能隨便說得,如果叫人聽見……”王爺抿了抿唇:“這些話,以后不可再說。”
王妃抬頭,果然見遠處有下人走動,忙拭淚,隨著夫君一同步下小橋。
直到靖王夫婦走遠,立在假山后的不凡,才抬起頭,望著天邊艷紅的晚霞,眼圈微微泛紅,唇角勾起,浮起一抹淺笑,那笑只停在唇邊,絲毫入不了眼,眼里凝著的卻是刺骨的寒,唇角的淺笑最終也化成苦澀。
良久,才深吸了口氣,漫步離開別院,坐上馬車,怔看著落下的車簾一角,耳邊反反復復盤繞著‘雙胞胎’三個字。
保不得,那是她的命……命嗎……當真是命嗎?
他譏誚的笑了笑……
車夫等了半晌,不見他吩咐去向,貼著車簾,問道:“公子,去哪里?”
連問了三聲,不凡才回神過來:“呃,回府。”
※※※※
不凡仰頭看著頭頂的‘寒梅冷香’四個字,良久才收回視線,踱進院門。
看見墨梅樹前坐著的冷蕭側影,有些意外。
寧墨性子偏激,又喜靜,極少出他自己的‘墨隱’,而他這里不時會有人前來稟報事務,所以這個院子,寧墨幾乎是不會踏入。
平兒垂手恭恭敬敬的喚了聲:“紇公子。”
不凡走到寧墨面前停下,看向無憂為他改造的輪椅:“這輪椅可還好用?”
“甚好。”寧墨神色間仍是冷冷清清:“每年冬月初七,墨梅花開,一年一度的花期,你卻生生的不讓它順應天時,是為何?”
不凡隨他一同看著窗前的墨色梅花,笑笑道:“不是凡事都要順應天時,如果順應天時,三個月花期一過,我拿干什么來下死令?”
“它不過是長成了黑色,品種少見些,就如同寶石中也會生出黑色的一般,并無其不同。至于墨梅不祥之說,只不過是一些心懷叵測的妖邪之人,為了飽滿私囊,編出來欺騙天下民眾的謠言。你又非那些妖人,何必硬要將它扭成‘死亡梅’。”
寧墨向來少話,除非不得已,才會開口,就算開口,也是惜字如金,這會兒竟會長篇大論的為這幾株墨梅打上報不平,倒是稀奇。
不凡靜靜聽完,微微一笑:“你今天來,就是想讓我放過這些墨梅,任其花開花落?”
寧墨這才將視線從墨色梅花上轉向他,漆黑的眸子冷冽照人:“不是。”
“里面坐。”不凡步上臺階,推開房門。
平兒將人帶椅的將寧墨搬上臺階,將他推到桌案前面,退了出去。
不凡知道寧墨無事不登三寶殿,等送茶的小廝出去后,帶上了房門,徑直開口問道:“有事嗎?”
寧墨輕點了點頭,也不繞圈子:“我想討一張興寧未毀容前的畫像。”
不凡正端了茶,聽聞他這話,端著茶盅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寧墨入府時,興寧正出著麻疹,一張臉爛得不象樣子,所以寧墨從來沒見過興寧未毀容前的模樣。
這么多年,從不見他問過,這時突然問起,有些奇怪。
放下茶盅,繞到書案后,攤開紙筆,磨了墨,提筆勾畫。
整個過程,寧墨不曾向桌案上的畫紙瞟上一眼,直到不凡放下筆,吹干墨汁,將畫紙轉過一個方向,才將輪椅轉過來,停在書案前。
視線落在案上畫像上,畫上是個約六歲左右的女童,半側著身,仰了頭,象正在往天上看著什么,耳根處有粒小小的痣。
雖然只是草草幾筆,卻是生動形象,女童眉清目秀,冰雪可人,與現在的無憂確實有幾分相似。
原本蒼白的臉,更加的白了下去。
不凡坐在桌案后靜靜的看著寧墨臉上神情。
寧墨看了好一會兒,才抬眼起來,望向書案對面,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眼,眸色越加的冷:“這只怕不是興寧。”
“為何這么說?”不凡淡淡的睨視著他。
“興寧容貌毀于九歲,這畫像上女童只得五六歲的模樣。”
“我初進府時,她確實是這模樣,至于她九歲時,府中事務繁多,看得少,反而記不大清楚。”不凡的眼黑得難辨神色。
“難道你連這顆痣怎么來的,也忘了?”
那痣是在寧墨入府那年,也正是興寧出麻疹一直高燒不退,臉爛得不可收拾的時候。
王妃都以為可能養不活了,正好南極神巫趕到,說用純陽赤血,凝痣可以避興寧體內的陰毒。
興寧只剩下一口氣,王妃已經是死馬當活馬醫,自然是南京極神巫說什么就是什么,而純陽赤血之人只得寧墨,所以興寧耳后的那顆紅痣是在她九歲時,由寧墨的血凝珠滲入她的肌膚而成。
當時不凡在一旁看著的,見寧墨信手一點,卻落在興寧耳根處,整個人怔了許久才回神。
過后還問過寧墨,點那痣的位置可有講究?
寧墨答的是,并無講究,不過是隨意而為。
興寧自點了那赤血紅痣,果然當夜便退了燒,一天天好起來。
不凡看著畫像,自嘲一笑:“總看著,看得習慣了,畫的時候沒有多想,就順手點上了。”既然是六歲時的畫像,哪來九歲時點上去的紅痣。
“是嗎?”寧墨垂下眼,又掃了畫像中,笑得如陽光般燦爛的女童,滑動輪椅,向門口移去。
“寧墨。”
寧墨手指觸碰珠簾,環佩相撞,發出‘叮咚’脆響,微側頭靜等著不凡的后話。
不凡喉間滑動一下,躊躇片刻才開口道:“還是那句話,離開‘常樂府’。”
“我也仍是那句話,我不會離開。”寧墨回過頭,揭了珠簾。
“那你就和她圓房。”不凡緊盯著他坐在輪椅上的背影隱在珠簾后,珠簾亂搖,‘叮咚’亂響。
寧墨身形只是微微一頓,便一刻不停的到了門口,拉開房門而去。
※※※※
惜了了剛為幾個重要的客人斟上茶,抬起頭,看見從門外進來的無憂,整個人僵住了。
無憂站在門口,茶香撲鼻,環視了下茶苑,茶苑的桌幾短凳,雕花梁柱,鏤空的隔間擋板均是由沉香所做,古色古香,華而不侈,穩而不沉悶,典雅精致,不得不佩服了了的品味和眼光。
目光轉過,與了了望來的目光一對,也不多盯著他看,隨意的轉了開去,自行走到角落一張無人的矮幾前坐下。
茶苑從來不接待女客,她的出現,造成小小的騷動。
茶侍忙奔了過來,彎著腰,十分客氣的道:“小姐,我們這兒……”
他雖然口氣極好,但無憂見他空著兩手,也不問自己要什么茶,已然明白,人家是來下逐客令的。
由此可見,以前興寧不是沒來過茶苑,就是來了也是蒙著臉,她現在頂著張真容前來,自是沒人認得。
手撐了下顎,笑笑道:“不接待女客,是嗎?”
茶侍沒想到她居然是懂得規矩的,既然懂得規矩,還要進來,那么不是來找麻煩的,就是有重要的事尋掌柜,微微一愕,仍恭恭敬敬的道:“是。”
無憂不再搭理茶侍,偏了頭看向惜了了。
惜了了被她一看,臉上微微發熱,忙避開視線,回頭對客人說了兩句話,站起身,自行去取了套茶器,親自捧著,走到無憂桌前。
放下茶器,垂著眼,不看無憂,于她對面坐下。
茶侍見掌柜親自過來招呼,弓身退下。
茶苑中此時也有不少茶客,能讓他親自送上茶器的,實在少之又少,何況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不由的紛紛向無憂看來。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24:00
088夫妻調情
類別:穿越時空末果書名:與君AA
(前面兩章的序號錯了,800粉紅票票哦也,還有幾更,就還完債了)
眾茶侍忙尋了話題引走各茶客的注意力,茶苑中才恢復了寧和。
無憂來之前就想到,惜了了斷然不會在茶苑與她為難,就算再不愿理睬她,但在茶苑起碼不會跟她直接翻臉。
不過想與他交談,只怕還得費上些功夫,萬萬沒想到,他會一聲不響,柔順得象貓兒一般坐在自己對面。
“晉茶,可好?”惜了了握著精致的陶瓷小茶罐,終于抬眼向她看來,與她視線一碰,又忙挪開。
“好。”無憂對茶并不多講究,以手撐頭,隔著矮幾細看他,不管他給她下毒也好,脾氣古怪也罷,但他那張臉總讓人喜歡看。
惜了了略垂了眼瞼,再不看她,略卷了衣袖,將白生生的一雙手從闊袖中露出,熟悉的煮水洗杯,每個動作都不急不緩,如同天生具有的優雅,光這么看著,已經覺得滿口茶香。
他動作一絲不茍,從從容容,雖然不抬眼看無憂,卻能感到無憂的視線一直沒從他臉上移開,繃緊的臉上也沒什么表情,耳根泛起的那絲紅意,卻越來越紅。
無憂換了一只手撐頭,笑了:“到你這兒來,我覺得我都變得高雅了。”
惜了了看似對她的話并不動容,臉卻繃得更緊,耳根處的紅意也更濃,垂著的眼越加不抬起,小扇般的長睫卻禁不住輕輕一抖。
無憂看得有趣,伸了手指,探過矮幾去觸他的睫毛,這是她見過的長得最她好看的睫毛。
惜了了手上動作僵住,本能的要轉頭避開,眼角從雕花隔欄掃過那些正談笑著的茶客,輕咬了下唇。
她的厚臉皮,他是見識過的,怕越避,她越擰著勁折騰,驚動了其他茶客,更難以下臺,沒敢再動,僵著身子,任她指尖在眼前輕輕撫過。
好在她沒過于糾纏,只是輕輕摸了兩摸,便縮回手,松了口氣,繼續沏茶。
無憂笑了,伸長脖子從隔欄上方掃了眼四周茶客,再看了了:“你才這點年紀,卻硬要跟不凡一樣,弄得少年老成,應付這許多人,真是怪難為的。”
惜惜正沖著茶的手停在半空中,一頓后才略傾了茶壺,任暗紅晶亮的水柱注入杯中,放下茶壺,將茶杯輕推到她面前,濃濃沉香繚繞不去。
無憂不懂茶,也能感到這杯茶的美妙之處。
端了杯,輕飲了一口,將茶杯輕輕放回桌上:“雖然我不懂茶,卻也很喜歡。能感到茶很好,沏得更好。”
她雖然在二十一世紀生活隨意,大大咧咧。
但畢竟長在宮中,子言的言行舉止如同天生的皇族子弟,他除了這股象是天生的貴氣外,并沒有貴族子弟的嬌縱自傲,而有一股打骨子里透出來的謙和。她身為公主,皇家女子該有的教養,她一樣不少。但從來沒有做公主的優越感,加上跟在子言身邊,還沾染上了子言的那種謙和之氣,舉止上不經意的便會流露。
惜了了暗看在眼中,小扇子般的長睫,慢慢垂下,唇邊漸漸抽出一絲淺淺笑意,默默的給她重斟了茶,也不問她來做什么。
無憂坐了一陣,見離他們最近的茶位空了出來,再不會有人聽見他們談話,才問道:“你天天應付這些達官貴人,圖的什么?”
“與你無關。”惜了了臉冷了下來,手撐著桌緣準備起身離去。
無憂忙按了他撐在桌緣上的手:“別生氣,我不問了就是。”
惜了了手一僵,快速冷下去,忙要回縮。
無憂怕他走開,再叫回來就難了,合指將他的手牢牢握住,不容他抽回:“別走,我另有事尋你,關于開心的。”
他聽得‘開心’二字,果然重新坐了回去,將手往回掙了掙。
無憂放開他,坐了回去。
他將手縮回袖中,雙手交疊,被她握過的手背,還有她掌心透來的透骨的冷,那冷在他自己的掌心中轉暖,又將覆在上面的手移開,任那冷留在手背上。
“我不會隨便幫人的。”
“我知道。”無憂抓緊時間,低聲問道:“你可知道有什么辦法,讓一個沒有喝酒的人,瞬間象喝醉了一樣昏睡?”
“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會相信嗎?”惜了了眼角牽出一個半真半假的笑,媚眼如絲。
“不信。”無憂想也不想,笑了。
“我不想答。”惜了了聲調低軟,卻將人拒之千里。
無憂突然探身向前,全無征兆的伸手摟了他的脖子,惜了了脖子一僵,整個身子都動彈不得了,抓了她的手臂,正要將她摔開。
有茶侍送水過來看見,即時怔住,連視線都忘了轉開,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無憂朝茶侍翻了個白眼:“沒見過夫妻啊?”
惜了了的美人臉剎時飛紅,然她的話,他卻駁不了,他確實是她的夫郎。
茶侍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個摟著掌柜的漂亮小姑娘是誰,臉色刷的一下煞白,逃似的跑開了。
惜了了手上用力,要將她的手從脖子上扯下來。
無憂另一手臂也纏了上去,反而將他摟得結實,臉也貼近去,與他幾乎是鼻尖碰鼻尖才停下,彼此呼吸可及:“那我就就把開心抬你這里來,讓你服侍著。”
惜了了屏著氣,仍能感到她溫熱的呼吸輕輕拂在唇上,絲絲的癢,那癢慢慢化開,整個唇都癢得酥麻了。
胸口緊緊收縮,將心臟也一同緊縮成小小一團,壓迫得象要窒息過去,長睫顫顫的向她的眼看去,卻與她的睫毛輕輕一觸,柔柔軟軟的掃過,更是心慌,忙垂下眼,又見她的視線落在了自己唇上,嚇得臉色慘白,怕她心血來潮,當真向他親過來,忙低聲道:“是毒。”
“什么毒?”無憂視線移上,看回他的眼,他的睫毛因為緊張,不住的顫抖,顯得楚楚可憐。
眼象狐貍眼那樣成杏形,眼角自帶眼尾,略略上挑,一轉一瞥間,盡是媚意流光。
回想見過的女子,真尋不出一個比他漂亮的,不由的又是一聲嘆惜。
“是由醉仙草研制的一種赤毒,無色略帶酒香,見風就散。如果提前知道有人放這毒,只需屏住呼吸,數上五聲,那毒便不再存在。然化在風中,只要吸上一點,便能如喝醉了一般面色赤紅,渾身酒氣的昏睡,所以就算被人發現,立即閉氣,也是不能避免。”
“這是誰的毒?”
惜了了抿緊了唇,不答。
無憂也輕舔了舔唇,這樣的問題,涉及下毒的人了,他是不會輕易回答。
頓了一頓,重新開口:“如何解?”
問完,才想起,他是只施毒,不解毒的人,所以會研究毒,卻未必會去研究解毒的方法,神色間有些訕訕的。
不料卻傳來惜了了長透口氣的松氣聲:“無需解,那毒對身體沒什么害處,根據各人的體質和中毒深淺睡上些時辰就會解去。”
無憂大喜,懸著的心頓時落下,突然飛快的張口在他紅潤的小嘴上咬了一口。
惜了了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身體上還沒來得及反應。
無憂已經放開摟著他脖子的手,又在他滑滑嫩嫩的美人臉上捏了一把:“謝謝了。”笑笑然的起身翩然離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惜了了僵著的身子才赫然軟了下去。
這女人……實在是放肆……
深喘著氣,來平復怦怦亂跳的心臟……
無憂出了茶苑,渾身都覺得輕松了許多。
天底下會毒的研究,如果彼為第二,絕不會有敢稱第一。
惜了了是彼唯一的后人曼珠,在毒上,又豈能不精通,既然他說這毒無害,那就是無害。
這樣一來,反而要感謝那個下毒之人,開心醉在王府中,她不用再擔心他有下一步的行動。
騎了馬仍從西門回‘靖王府’,見帶著十一郎的丫頭在門口張望了一陣,抓住一個瘋跑著的孩童問了幾句,匆匆往前方林子急走。
見無憂回來,忙站過一邊讓出道路。
無憂翻身下馬,將馬交給迎上來的小廝,向丫頭問道:“十一郎呢?”
“小公子剛才還在跟孩子們一起玩耍,我去解個手出來,就沒看見了,孩子們說他進了前面林子小解,我去尋尋。”丫頭心下忐忑,萬一丟了十一郎,天都能塌下來。
無憂也怕十一郎被人給拐了:“我同你一起去看看。”
剛才林邊,就見十一郎從林中跑出來,小臉通紅,直撲向無憂:“郡主,你去了哪里?”
丫頭卡在噪子眼上的心,頓時落了下來,掏了手帕上去給他抹一頭的汗。
一陣風來,吹得林中樹葉嘩嘩作響,無憂不由抬眼向林中望了望,隱隱見林中陰影掠過,回頭發現這片林子離王府高墻極近,眼眸一瞇,就要往林邊去查看。
這時,墻內有府中護衛躍出,朝林中喚了聲:“換班了。”
片刻間,林中便有人躍出,跟才出來的護衛對過手勢,二人便錯身而過,一個進了林子,一個躍入高墻。
無憂站定,自嘲一笑,當真是多心過頭了,王府附近又怎么可能容外人靠近。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24:32
089第六感
十一郎見無憂臉上帶著疲憊之色,不敢對她多加糾纏,安分的隨著丫頭回屋去了。
無憂回寢院,見滌洗房的丫頭捧了一疊洗好燙干的黑衣過來,認得是開心的,上前接過,朝著廂房走去。
將衣裳放在床頭角凳上,揭開床幔,見開心臉上赤紅褪去不少,伸手入被,把了把他的脈搏,也比之前平穩許多,但呼吸仍促,對了了所說,更深信不疑。
不過以他現在情形看來,要醒來,不是一時半會兒。
無憂很無良的希望,在餓不死他的情況下,一直睡到這件事解決了才好。
想著他平時的可惡,伸手捏了他的鼻子。
開心呼吸不暢,不耐煩蹙了眉頭,竟知道揮手來扒無憂的手。
無憂‘噗’的一聲笑,怕將他弄醒,又得花心思跟他周旋,丟開手,開心翻了個身,呢喃著沉沉睡去,果然與醉酒之人沒有半點區別。
從廂房出來,見千千立在臺階下,兩眼晶晶滿是期盼的將她看定。
無憂迷惑的瞅了她一眼,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值得她期盼的。
千千搓著手跟在她身后,輕咳了一聲:“白公子的衣裳不是送了去洗嗎?”
“嗯,送了,怎么?”無憂睨視向她:“難道你想去幫他洗衣服,掙表現?或者你想說那些衣裳其實是你洗的,想我幫你意思意思的轉告?”
“我掙什么表現?”千千微怔。
“給他做通房啊。”
“我……我……我哪能有這想法。”千千又是一怔后,說話都不順暢了。
“不想給他做通房,巴巴的候在門口,問人家衣服做什么?”
“尺寸啊,沒穿衣服,不正好……咳……”千千難得的臉皮紅了一紅。
無憂頓時凌亂,開心中招,她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開心所中的毒上,哪能還會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聽千千說起,當真有些哭笑不得,這丫頭真是腐得不可救藥。
“他還穿著中衣呢,要不你進去把他剝了,自己量。不過你動作輕些,把他弄醒了,把你打出來,或者酒后亂性,可不關我的事。”無憂這時候沒心思與她糾纏,不敢說開心被她剝得只剩一條貼身褲子。
千千聽著前半句,本有些雀躍得躍躍欲試,聽到后半句,頓時象焉了的茄子,以開心那性子,萬一醒了,發現她正在剝他的衣裳,極有可能將她打出來,扁了嘴:“還是等郡主有機會的時候再抄吧。”
無憂笑了笑,回到屋里,已擺了飯菜,想著開心已是一天沒吃過飯,如果半夜醒來,定會餓得難受,撿了幾樣清淡些的菜,盛了飯,叫人搬了個小爐子到廂房,將飯菜用蒸格裝了放在小爐子上溫著。
她自己隨意吃了些,便洗漱了上床睡覺。
睡得正沉,突然感覺窗外有人掠過,一個激靈醒了過來,聽見遠處傳來雞鳴,拋了床幔,拖著軟覆三步并兩步奔到窗前,推開窗扇,院中一片漆黑,廊下守夜的老媽子,正打著哈欠站起身,低罵不知誰養的貓驚了她的好夢。
無憂第六感向來準確,心底掠過一絲涼意,略一沉吟,便開了門朝著廂房奔去。
推門進去,快步走向里間,握了珠簾,向床上望去。
見開心正依著床欄,坐在床上,被子已被踢到一邊,右腿屈起蹬著床沿,左腿搭在床下,赤腳踩著腳榻,褲子已經穿上,上衣松松披著,敝胸袒腹。
一臉酒后初醒時的痛苦狀,擱在右膝蓋上的手揉著額頭,似在思索什么。
抬頭起來,與立在門口的無憂對視一陣,恍然所悟:“這是哪里?”
“靖王府,我的寢院廂房。”無憂的視線在他身上一點點看過,他眼中還帶有酒后的迷離,照這模樣,確實象是剛剛醒來。
可是心里的陰影始終攏在心里,沒能去掉,視線最后落在他敝開的衣襟上,這到底是在脫,還是在穿?
丟了珠簾,向他走去。
“是你把我弄回來的?”他放下揉著額頭的手,神情散漫。
“嗯。”無憂走快兩步,到了床邊,伸手朝他半敝著的衣襟里摸去,手掌直接貼上他的胸脯,往下撫去,入手干爽溫熱,長吁了口氣。
開心一怔,呼吸頓時窒住,低頭看著貼在自己腰腹間的小手,整個身體僵住,連姿勢都沒想到換一換。
如果他剛剛從外面回來,高來高去的,難免身上帶汗,而且心跳也會比正常的快速,無憂的手掌又挪回到他胸口。
無憂感到手掌下一片溫熱,并沒有想象中的汗濕冰涼,心跳也平穩,才松了口氣,剛剛還平穩的心跳,突然在她手掌下劇烈跳動起來。
她剛才一門心思只想得到求證,并沒往別處多想。
這時松懈下來,才發現他胸脯寬厚,肌肉健碩,掌下壘塊分明的胸肌,堅實富有彈性,隨著他加促的呼吸,一起一伏的擠壓著她的掌心。
心臟突的一跳。
再看自己外袍未穿,身上僅穿著睡覺時的中衣褲,站在他兩腿間,手還插在他衣裳里,他也由著她摸,完全是一副過去電視里所看過的,女愛的曖昧前戲場面。
她臉皮雖厚,調戲下了了,過過手癮,感受一下比女人還幼滑細嫩的手感,很是不錯,但面前這個無賴……
神色一僵,忙要縮回手。
手腕已被牢牢握住,暗叫了聲苦,正要揮出另一只手臂,將他一巴掌扇開。
腰上一緊,身體離了地面,滾進床上堆作一堆的錦被中,身上壓覆下來的重量頓時讓她吸氣多,出氣少。
暗暗心驚,開心看似不學無術,可是身手敏捷得總能搶在她反應的前一步,這敏捷程度讓她想起銀狐。
頭頂響起開心帶了欲望的沙啞聲音:“看來,你真是等不急了。”
“我……我什么等不急了?”無憂猛的抬頭,凝視著她的那一雙眼,火花暗隱,大膽無畏的緊盯著她,眼中欲求絲毫不掩。
頭痛的皺緊眉頭,就知道這混蛋不同于了了,可不能隨便亂動。
“不是等不急了,天還沒亮,連衣裳都不多穿一件,就巴巴的來勾引我,圖的是什么?”
他目光順著她的身體往下巡過,單薄的雪白中衣,隱約能見面里窄小胸衣的輪廓,隱在眼里的火苗瞬間大燃。
“鬼才勾引你,我只是來……”無憂一時間竟尋不到借口。
總不能說,睡夢中突然生六感,有人從窗外掠過,她懷疑是他,所以衣服都來不及穿,就跑過來捉現場。這么說,不知又會被這家伙扭曲成夢中都想著他,納悶得險些咬了舌頭。
她被他死死壓在錦被中,他衣襟敝開,身上滾燙的體溫,隔著她單薄的中衣,在她身上肆意的滾來蕩去。
他將她貼著自己胸脯的手腕緊攥在掌中,不容她掙開,向自己胸脯按壓得更緊,帶著她的手沿著她方才撫過的路線,重新撫過一回,臉向她一點一點貼近:“不是勾引我,方才你這般……是什么?”
無憂僵著手指,盡可能的讓自己的手碰觸到他的肌膚能少一些,最后連手掌都僵了,也沒能逃脫,他身體上的觸感在掌心中化開,這具上上下下透著陽剛之氣的身體,手感實在是誘人……
雖然無憂從來不介意無聊時,調戲調戲美男帥哥添加些生活樂趣,但有一個原則,危險品一定不碰,眼前這位,渾身上下,無處不標榜著‘危險’二字。
轉眼間,他的唇已到唇邊,忙別開臉,他的唇擦過她的面頰,落在了耳根,炙熱的呼吸輕拂在耳邊。
無憂身上滾過一層戰粟,一咬牙,放軟身體,手順著他緊實窄腰,撫上他后腰。
她的舉動,讓他身體一僵之后,瞬間煥發開來一樣,收回緊箍在她腰間的手臂,燙熱的手掌握住她的腰側,輕輕揉捏,她的腰纖細柔軟得讓他留連不肯離去。
暗嘆了口氣,如果這次不是生死難料,真想讓她知一回男女之事。
他輕舔上她的耳根,輕含了紅得透血的小小耳珠:“告訴我,你真名叫什么?”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低沉暗啞。
“想知道?”無憂被他在腰間輕輕重重揉捏的齜牙咧嘴。
“嗯。”他微撐起身,緊鎖了她的眼,這次萬一失敗,在黃泉路上,念念她的名字,也不至于無聊。
無憂咧嘴一笑:“無憂。”
開心‘哧’的一聲:“你何不說你叫常樂?”
“常樂是稱號。”無憂扁嘴,說了,還不是不信。
開心揉著她的腰的手停下,身體微偏,另一只手撐了額頭,眉頭一皺即松:“也罷,不說就不說吧,希望有一天,能聽你親口告訴我,你的真名。”
眸色略沉,希望能有機會。
無憂挑眉,心里道:真名還是叫無憂,跟這混蛋就是再說一百遍,也是對牛彈琴,他都會認定她是說謊。
感到他一反平時的無賴野蠻,目光沉柔,反而有些摸不著頭腦。
見他不知在想些什么,瞅著自己怔怔出神,這種時候往往就是人放松戒備的時候,瞧準機會,扳著他的身體,猛的一扭身,配合手臂力道,翻身而起。
開心察覺之時,已經被他扳下,仰身平摔在床上。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25:05
090捉奸在床
投上一票無憂敏捷的翻身騎坐到開心身上,俯低身,手臂壓上他的肩膀,似有意,又似無意的,手腕橫過他的咽喉最薄弱處,只要輕輕一壓便能讓他呼吸困難。
開心啞然失笑,這丫頭……
這一招對付其他人絕對見效,對付慣于在黑夜中屏息行動的他,卻是全無用處。
佯裝不知情的,運氣到臉上,將臉漲得通紅,裝做呼吸困難,深吸急喘,透不上氣。
無憂將手肘壓得松些,也裝作驚訝,問道:“你怎么了?”
開心急吸了兩口氣,半瞇了眼,緩了緩才道:“你壓得我好難受。”她壓得他確實難受,不過不是脖子,而是腰下。
他抱著她那一陣廝磨,身上熱血早沸沸騰騰,腹間更是團了一團火,無處可泄。
無憂翻身上來,好坐不坐,偏坐在他腰下那處硬漲上。
她臂上用力,身體也自然下沉,壓得他那處越加亢奮,真恨不得就此泄了這一身的火,偏偏還不能動,隱忍得體內邪火亂竄,生生的要將他一身的熱血熬干了去。
無憂有些小得意,低聲問道:“你老實說,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出去過?”
他放在身側的手掌爬上她跪在床榻上的小腿,她小腿纖細,手掌一握,隔著薄薄的褲管也能感到她肌膚的細膩柔滑:“醉成這樣,還能去哪里?”
無憂見他半瞇著的眸子閃著異樣的光澤,腿上傳來一陣搔癢,低頭看去,才發現他的手掌正從自己小腿撫上,滑到大腿上,輕輕摩挲。
臉騰地一下直紅過耳根,怒氣上涌,這混蛋……
二話不說,肘間又是用力一壓。
開心輕撫著她修長崩緊的大腿,正浮想翩翩,全然沒注意到她突然下黑手,真被她壓得險些斷了氣,好在她一壓即松,卻又不完全松開,讓他能勉強吸氣,卻又不能胡亂造次。
猶是如此,開心仍嗆得一陣咳。
然她身體用力,一起一落,他身下亢奮受力下,暢意瞬間化開,魂飄魄蕩,舒服得欲仙欲死,恨不得她再來幾下。
無憂進來時,便摸過他的身子,并不象剛剛運動過,問他是否出去過,只不過是因為胸間那抹陰影散不去,出言試探。
他說沒有,也并無不信。
見他神色不對,只道是自己手上力道重了,怕當真將他壓閉了氣,又放得松了些。
開心正在舒服處,身下受力一輕,心間象有千萬只螞蟻爬過,癢得難受,又搔不到,那種欲求不得的難受滋味瞬間化開。
忙雙手握了她的小腰,將她壓回,啞聲道:“別動。”聲音帶著別樣的曖昧濕暖。
這一壓間,比方才更加貼得緊密,剛緩的暢意,剎時又再襲來,身心俱蕩,化開圈圈漣漪,比方才又舒服了何止一點半點,呼吸一促,繃緊雙腿,喉間哽出一聲叫人遐思綿綿的低沉呻吟。
無憂一怔之間,還沒反應過來,他這瞇縫著眼,快要死去的神情是怎么回事,身側傳來一聲抽氣聲。
二人一同側頭看去,臉碰了臉,也沒察覺。
見千千站在珠簾后,捂著嘴,瞪大著雙眼,直勾勾的將他們看著。
千千身后還跟著個不凡。
他一身白衣,在這大清早的,也是平整無褶,微別著臉,視線避開床上叫人看著臉紅的一暮。
千千怔忡看過無憂,又將視線看向開心:“郡……郡主……白……白公子,二位好興致,大清早的……”
無憂腦子轉了半個彎,再低頭看向自己和開心。
開心衣襟盡敝,碩健的胸脯,窄緊的腰腹盡數裸著,而她坐趴在他身上,雙臂壓著他的肩膀,二人幾乎是臉貼著臉,他的雙手又握在她的腰間。
這畫面,姿勢……
任誰看了,再被千千的言語一點,都會想去別處。
無憂神色一僵,如果這么落荒逃去,和這混蛋的關系,更洗不干凈。
干咳一聲,保持鎮定,向開心道:“千千這丫頭……其實么,很少看見男人和女人一起,所以有些誤會,才會想歪……其實她平時是個很正經的丫頭,絕不會想些亂七八糟的。我們本來就沒什么,你不用擔心她會胡說八道……”
無憂話音沒落,千千迷惑的聲音傳來:“白公子平時來去如風,爽爽朗朗的一個人,我以為會是個攻,沒想到居然會是受……”
開心昨天明明聽無憂解釋攻受是斷袖,可是他與她怎么能是斷袖,迷惑問道:“何為攻,何為受?”
“攻為強,受為弱,比方現在,郡主在上,就是郡主為攻,公子為受……”千千很順溜的就答了,還一手圈了個環,另一只手的食指往那環穿去。
開心頓時囧了,他居然淪落為受……
不凡臉色越加難看。
無憂微微一僵,看向不凡那張比鍋底還黑的臉,無力的瞪了千千一眼,縮回壓著開心咽喉處的手臂:“他……他酒后亂性,不關我的事。”
把這囧事推到開心身上,說完從開心身上滾了下去,無地自容的跑掉了。
千千這才醒悟自己又說錯話,忙跟著無憂一同逃走。
開心微微一愕,看著無憂鼠竄向門口的嬌小背影,撇臉‘哧’的一聲笑,懶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側身過來,半瞇了眼閑懶的睨視向仍立在那里的不凡:“你來的真不是時候。”
不凡這才慢呼出口氣,揭了珠簾,走向里間,在床前站定。
開心吊兒郎當的神色不變,笑笑然的看著不凡全無表情的淡然神色:“你來就是為了壞我好事的?”
不凡這才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垂下眼瞼:“你昨夜一直和她一起?”
開心屈膝坐起,雙手合在腦后,靠了床柱,一臉愜意:“你差洪凌給我下毒,不就是想我留在這里。怎么,我留下了,你又吃醋了?不過不該啊,你對常樂……”
他笑著搖頭,不凡處處護著那邪惡的常樂,但若說不凡對常樂有情,打死他也不會信。
“好些休息,不要胡亂走動,你該知道,醉魂雖然對身體無害,但終歸是毒,三日用內功,極易血液倒流,筋脈錯亂。王妃對你不滿也非一日兩日,多這一次,也是無防。”不凡不答他的話,抬頭看了他一眼,轉身外走。
“不凡。”開心望著他的背影,雙眸一黯。
不凡站住。
“以后不要如此。”開心收了嘻笑,皇家的人,難有情義,他這么違逆著王妃的意思行事,被王妃知道,那便埋下了一個禍患。
“就算你什么也不做,王妃短時間也不會對阿福如何。”不凡回頭睨了他一眼,朝門口走去。
“你知道我擔心的不是我爹。”開心哪能不明白,只要父親一日能動,王妃便不舍得放棄父親一日,所以自己在她看來,再無為,暫時也不會因此對父親做下什么。
“你顧好你自己。”不凡手攥著珠簾,頓了頓,便大步離去。
開心手枕著頭,滑躺下去,望著床幔,苦笑了笑,如果是別的事,倒也罷了,然這件事……他豈是因為王妃……
※※※※※
無憂一邊穿衣,一邊看著兩眼放光的千千磨牙。
千千雖然極想向她討要酬金,但見無憂象要吃人的神情,扁著嘴,不敢出聲。
過了好一會兒,才諾諾開口:“紇公子,給你帶了水晶湯包。”
無憂挽著發的手一頓:“他什么時候來的?”
“剛來,聽說白公子醉得人事不知,將水晶湯包交給了下人,就去了隔壁,結果……”
結果自然就是‘捉奸在床’。
無憂嘴角一抽,暗覺蹊蹺,不凡被受令清查軍中的不良份子,而為了這件事,靖王夫婦也留在軍中別院,并沒回王府,他為何會大清早的到這里來?
收拾妥當,開門見不凡立在院中一株扶桑花樹下,白衣浴了晨光,如同他身邊樹枝上的霜花一般清新。
他轉頭過來,黑沉的眸子里帶了幾條赤紅血絲。
無憂以為他會質問剛才在廂房發生的事,不自在的扭著衣袖,讓開門戶:“要進來坐坐嗎?外面冷。”
“不了,就走。”不凡語氣溫和,絲毫聽不出對剛才所見的事,有什么想法,好象什么也沒發生過。
無憂望著他眼中那些血絲,心里莫名的一軟:“一起用過早膳再走吧。”
他略為猶豫,臺階上少女清雅宜人,一雙大眼,雖然極媚,卻黑白分明,澄清靈動,實在讓人無法將剛才所見與她聯系在一起。
無憂對上他溫如暖陽的眼波,臉上便是個‘囧’字,怎么丑事全讓他撞上,然她與開心確實沒什么,他要亂想,只能是他心術不正,眉角一揚,朝他做了個鬼臉,嘴角掛了一抹淺淺的俏皮笑意。
不凡禁不住莞爾,無奈的搖了搖頭:“你越來越胡來了。”
其實她再有一個月,便滿十五,對男女之事好奇,也是難免,何況開心又是個放蕩不羈的性子,兩人鬧出些什么并不稀奇。
“我與他……我剛才只是去看他酒醒沒有……”無憂撅了嘴,這件事實在不好解釋,見他全無反應,干脆不解釋了:“哎……反正不是你所想的……”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25:34
091心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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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凡笑了笑,也不多問,這時天已極冷,見她連薄襖也不套一件,眉頭微皺:“怎么不多穿件衣裳?”
無憂過去每日都要訓練,再冷的天,也不能裹得里三層,外三層,久而久之也練得比常人不怕冷些,這時雖然已入了冬,丫頭倒也給她備了防寒的袍襖,但她不覺得多冷,也沒想著多穿。
聽不凡說起,才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看,身上尋常家中所穿的外袍,再看他,也沒著襖,發角卻帶著霜:“你不也沒多穿嗎?里面攏著地火,進來暖會兒吧。”
不凡本欲要走,睨了她這一陣,終是步上臺階,于門邊將她的手一握,果然冷得刺骨:“出門,還是多穿些的好。”
無憂不以為然,就是大熱天,熱得渾身冒油,身上也是這么冰冷冰冷的,抽出手,讓不凡自行在房中休息一會兒。
她自己則走出房門,一邊吩咐千千帶人去隔壁廂房,將給開心暖著的昨夜剩飯撤了,一邊自個朝著廚房而去,看有什么清淡些的東西適合開心。
照了了的說法,他雖然是中毒,但卻是真醉,大醉最為傷身。
※※※※※
開心已洗漱完畢,剛開了房門,便見千千帶著丫頭進來,去搬屋角的爐子和蒸籠。
爐子已滅,蒸籠卻還帶著溫熱,他昨夜起來便看見這個蒸籠,只是有事在身,無暇理會,后來又被無憂沖進來一陣折騰,將這事也給拋之腦后。
千千一看見他,兩眼便在他身上溜達,剛才他赤身躺在床上,雖然被無憂擋著,沒能看到太多,但光憑著看見的那點,已經是讓她流了三尺口水,尋思著能弄點什么信息,讓無憂尋人給他畫上幾張少點布料的畫像,沒準能換上樣相當不錯的法寶。
開心被千千這么象要將一身衣裳剝去般看著,濃眉一皺,不知無憂從哪兒刨了這么個古怪丫頭出來,再想著千千方才比的那個攻受的手勢,眉頭擰得越發的緊,這一主一仆還真是絕配。
瞥了眼正搬爐子的下人:“這是什么?”
千千一抹嘴角:“郡主昨晚怕你醒了餓著,給你溫著的晚膳,她另給你吩咐早膳去了,所以這些用不上了。”
開心微微一怔,入常樂府已有六七年,雖然他有自己的獨門小院,也有下人服侍,但他一向來去不定,回府遇上吃飯的時間,就吃。錯過了,就去廚房混一餐,有啥吃啥,哪有人會想著為他留飯。
目光追著下人手中捧著的蒸籠,胸口有股暖意淌過,那丫頭……
薄唇輕抿,忽然間竟想知道她假冒常樂是為了什么,在府中能逗留多久,如果辦完了事,又將會去何處。
她這張臉如果當真不是易容……會不會是祥云公主所說的那姑娘?
“她……她現在在哪里?”
“應該在房里。”
“不凡走了嗎?”
“還沒。”
開心輕點了點頭,眸色微沉,“你下去吧。”
千千目光在他身上又留連一陣,才不舍的轉身,走出幾步,又轉回身,見他朝窗邊走去,狀著膽道:“那胭脂……”
開心轉頭過來,眉稍輕揚,“怎么被相好笑話了?”
千千臉一紅,“我沒相好,我是想問,那胭脂是你不好意思送給喜歡的人,所以才給我的嗎?”神色間并無奴相。
“呃,是我爹叫我給我娘買的,賣家買一送一送的,不過是次品,你拿去玩玩可以,當真見相好,可用不得。”
“這么說,并不是送給別的姑娘的?”千千眼角瞬間綻開笑意,至于他口中所說的次品,卻渾不在意。
“啊。”開心笑了笑,又向窗邊走,依在窗欞前,回頭見千千仍杵著不走,問道:“你什么時候跟著無憂那丫頭的?”
“她回府那天。”
開心輕點了點頭,轉回臉,看向遠處徐徐上升的一股黑煙,默了下去。
千千站了一陣,見他不再問什么,不好再呆下去,只好退了出去,順手帶了房門。
※※※※※※※※※※
無憂去廚房來去不過半刻鐘時間,回到房間,見不凡竟坐在書案后,手撐著額頭睡去。
她對他雖然極為抵觸,也忍不住有一些心疼。
他這樣凡事不輕易表露的人,能在她這里,轉眼間睡過去,可見這些天辛苦到了何種程度。
見窗口有風吹入,輕拂著他耳邊發束。
放輕腳步,在床邊取了件厚披風,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關了開著的窗扉,抖開披風輕輕披上他的肩膀。
披風剛剛落下,他便轉醒,還未睜眼,便握了無憂仍攥著披風的手:“憂憂。”
無憂呼吸一窒,僵著身子沒敢動彈。
他睜開眼,眼中睡意未去。
四目相對,無憂分明在他睜眼的剎那間,象是在他眼底深處望見一抹驚喜,然只是一剎,那驚喜便隨著睡意一同褪去,一如往夕的溫和,這溫和之后卻尋不到更多的暖意。
他收回視線,放開無憂的手,將肩膀上的披風除下,抬頭望向對面窗外:“我睡了多久了。”
“不過一刻鐘。”無憂接過他脫下來的披風,看著他的側臉,眼里血絲更盛,順勢在他身邊坐下:“這幾天都沒睡過嗎?”
他松了口氣:“忙過手中事務再睡。”
“軍務固然重要,但拖壞了身體,也是不行的。”無憂看向他手中握著的一個寫滿人名的折子。
“不妨事。”他微側了頭,入眼便是她耳根處的那顆小小的紅痣,眼波微蕩:“寧墨對那輪椅很喜歡。”
“喜歡就好。”無憂笑了笑:“你沒說那圖是我畫的吧?”
“沒。”
“那就好。”無憂想著第一次聽他彈彈琴,他便毀了那琴,仍心存余悸。
從袖中取了洪凌給她送來的銀票,放在桌上:“沒用上,還你。”
他輕瞟了一眼,不接:“收著吧,要用時,也無需總找人要。”
“你真有錢。”無憂裂嘴笑笑。
“這是府中的錢,并非我的。”他垂眼,看著她絞著披風系帶的手指,伸手握了握,“怎么還是這么冷?”
將她另一只手,也拉過來,一并握住,來回搓著她冰冷的手背。
無憂看著他的手,在她小時候,天冷,又沒多少衣裳可穿,手也是很涼,子言也總這么幫她取暖。
眼圈有些微微泛紅:“喂。”
“嗯?”他抬眼,輕睨了她一眼,又自垂下。
“你知道不知道,你不象我的夫君。”
“那象什么?”
“象父親,或者……哥哥……”
他手上動作微頓,笑了笑,又幫她搓著手:“是嗎?”
“嗯。”
“這樣,也不錯。”
無憂輕舔了舔唇,順口咬口下唇,子言聽了這樣的話,就會說:“我是你的夫君,不是你的哥哥。”
“你今天來,不會是專程給我送水晶湯包的吧?”
無憂聽見外面下人叫著傳飯。
“是路過,順便買了些包子給你送來。”
不凡放開她略暖了些的小手,起了身,順手將她也拉了起來,走向外間。
“這么早,你要去哪里?”
“昨夜有兩處官家的牢獄失火,毀了獄門,逃掉好些被貶來,或者路過此地,暫時關押的官奴,王妃叫我去查查逃掉的官奴都是哪家的。”
無憂心里‘咯噔’一下,從早上驚醒,一直攏著的陰影,又自襲來:“怎么失的火?”
“有人放火。”不凡等無憂在矮幾邊坐下,才于她對面坐了,打發了下人,自行為無憂裝盛小米肉粥。
無憂心里砰砰直跳:“難道是有人想
燒死那些官奴?”
“火僅燒了旁邊柴房,牢門是被撬開的,應該是想放官奴。”
不凡將粥遞給無憂,睨視著她的眼,象是無意的隨口問道:“開心昨夜一直醉著嗎?”
“嗯,一直醉著。”無憂接了粥,埋頭去挾水晶包,放到不凡的碗中。
“你昨夜……在廂房過的夜嗎?”
無憂筷子上正挾了個水晶包,聽了這話,筷子一松,水晶包掉進粥里:“你……你說什么啊,我怎么能和那混蛋一起過夜。我過去看他醒了沒有,剛去到,你就來了……”無憂想著當時的情景,真是囧得想死去算了。
不凡微微一笑,埋頭吃自己的,對無憂的窒態,好象沒有看見。
“你知道鳳止在‘滿月樓’,是嗎?”無憂看著他若有所思。
“嗯。”
無憂嘴角輕抽,怪不得送錢,送得這么爽快,根本就知道這銀票花不出去。
“那神棍天天泡在花樓,非yin即色,你們卻要我弄他進府,是嫌府中不夠亂嗎?”
“晴煙是神巫的丫頭,鳳止是她的少主,并非你所想。”
無憂微愕:“既然是神巫的丫頭,為什么去了花樓當花魁?”
“滿月樓是晴煙的母親柳如煙的家族買賣,柳如煙當年被神巫所救,養病期間與神巫的忠仆相愛,生下晴煙。柳如煙的母親年齡大了后,柳如煙回去繼承滿月樓,所以將女兒交給忠仆。晴煙為何回滿月樓,那是人家的家事,我不便過問。只知晴煙長鳳止幾歲,鳳止很小便被神巫收在山中,是由晴煙帶著,所以鳳止在婉城,也由晴煙服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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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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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26:10
092不舍
在無憂看來,晴煙看上去比鳳止年齡還小一點,關于誰帶誰的問題,或許是不凡弄反了。
不過已經證實,鳳止和冥王只是相貌相同,二人之間并沒有實際的聯系,那么鳳止這么個人也就沒有什么來往的必要,畢竟牽扯的人越多,引來的麻煩越多。
既然不打算與鳳止有過多牽扯,對他身邊的人,也就不再多打聽。
對面的不凡,也就這一兩天沒見著,卻總覺得他瘦了不少。
挾了菜想放進他碗中,恰好不凡也挾了菜過來給她,二人目光同時落在交錯著的筷子上,同時頓住,兩雙筷子懸在半空中,不知該繼續向前,還是該收回來,僵了一陣,目光同時再移向對方,四目一觸,無憂心里莫名的一蕩。
默默的將筷子縮回,送進自己口中,平時嘻哈打鬧,一到了他面前,所有一切都變得閑靜。
“多吃些。”不凡仍將自己挾著的菜肴放入她碗中,隔著桌子靜看著她,目光暖如和熙。
屋中好象突然間靜了下來,靜得連窗外的鳥鳴也聽不見。
無憂默默吃著他買來的水晶湯包,雖然這東西是她極愛的,但卻從不叫人去買。
因為總覺得能隨意去買來的東西,買得多了,便失去了之前那份渴望的感覺,正因為保持著這份渴望,今天聽千千說他買來了水晶湯包,就如同上次一樣欣喜。
或許這是只有他才能給她帶來的驚喜,抬頭迎上一直凝看著她的那雙眼,這雙眼墨如點漆,亮如星辰,象極了子言的那雙眼,就連柔和的目光也象。
心中暗嘆,可惜他不是她的子言,他是興寧的夫郎。
“聽說府中采辦訂制首飾什么的,都是由你負責。過兩日要送去給宮里的那批釵子也是由你經手的?”
“嗯,那些東西,有問題嗎?”本來宮里所用的首飾什么的,與他并沒關系,最近這邊采出一批上好的紫砂金,而負責為宮里打造首飾的工匠,對紫砂金的工藝不是很純熟,而婉城的首飾工藝又是遠近聞名的,所以齊皇才委托靖王妃在這邊打造。
這樣貴重的東西,王妃也不會胡給他人,所以就落在了不凡頭上。
“沒問題,我是想你將那個工匠介紹給我用,特別是鉆孔的那個。”
不凡放下碗筷,向她看來:“打造到是沒問題,只是鉆孔的三姑娘……或許你要打什么?我代你去做。”
無憂手上筷子一頓,施施然的向他看去:“那個叫三姑娘的是你的相好,所以見不得我?”
“哪能。”不凡莞爾一笑。
“那……”
不凡望了她一眼,又是一笑,沒答。
無憂不曾見過他這么樣的一副古怪神情,還吞吞吐吐的,更覺得那個叫三姑娘的與他有奸情。
放下筷子,挪坐到他旁邊:“真不是你的相好?”
“不是。”
“那是你的愛慕者?”
“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無憂想不明白了,不是他相好,又不是愛慕者,那與她也就不存在情敵關系,為什么她不行?難道是以前興寧得罪過她?但看不凡這個神情不象是因為興寧得罪過那女人的樣子。
他瞅著她,又是一笑,終是沒說出原因。
無憂沒見過他這么愛笑,但越是這樣,越是好奇,攥了他胳膊上的衣裳:“到底為什么?”
“你要做什么,我幫你代勞,不好嗎?”他避而不答。
無憂輕抿了唇,不是不能讓他代勞,而那東西,她自己都只是嘗試,并沒有能做成的把握,所以還是自己盯著比較合適,輕搖了搖頭。
他伸指過來,拂開她粘在面頰上的一縷碎發:“我要走了。”
無憂輕點了點頭,竟有些不舍。
在離開子言之前,每天吃飯,都有子言陪著。
離開子言后,便一直是自己一個人吃飯,十幾年下來,已然習慣一個人,反正來去只圖填飽肚子。
與不凡用餐的次數并不多,但每一次下來,都猶如回到不是一個人的日子,他勾起了她對有人陪著的懷疑和向往。
“怎么?”他手掌翻過,覆了她冰冰涼涼的臉蛋,拇指她滑滑嫩嫩的臉頰輕輕撫過。
無憂長呼出口氣,笑了:“沒事。”
“郡主,軍中有人來尋紇公子,說有要事稟報。”門外傳來丫頭的聲音。
不凡收回輕撫著她面頰的手。
無憂起身開門,臺階下站著個一身戎裝的少年將軍。
不凡走到門口,認得是靖王的次子,也是無憂的二哥越之的先鋒官:“何事?”
少年將軍行過禮,遞上書信:“少將軍的大軍,近日便要抵達婉城,我們先前部隊在過西山時,遇上雪崩,道路堵死,如果不將積雪清除,少將軍的大軍定難通過。一來,我們先鋒部隊人手太少,二來,我們如果擅自挖掘雪塊,怕引起更大面積的雪山崩塌,所以不敢妄行。軍師精通地質,所以屬下來尋軍師救助,一是希望能借些人馬,二是希望軍師能親自前往指揮,助我們盡快將道路掘通,以便少將軍回師之際,能順利通過。”
不凡接過書信:“此事可有向王爺報告?”
“已經向王爺稟報過了,所以才得知軍師在此。”
“你先回軍中休息兩個時辰,我安排好一些事務,便隨你同往。”
“是。”少年將軍行過軍禮,轉身離去。
無憂聽說雪崩,心里便是一緊,本來想隨他一起去查看官奴的事,但他現在另有緊急事務,便不好再糾纏于他,見他回身過來,輕抿了抿唇:“你小心些。”
“不必擔心。”不凡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
無憂點了頭,送他出門,這一送,竟送到了大門。
他立在車前,眸子回轉,在她身上巡過:“出門多穿件衣裳。”
無憂又點了下頭,太久沒被人關心過,聽得他的片言半語,便將整顆心烤得暖融融的。
“喲,真是郎情妾意。”一個女子微帶尖刻的聲音傳來。
無憂尋聲望去,見一個二十上下的女子款款走來,一身火紅的衣裙,鵝蛋臉,細眉杏眼,十分漂亮,神情間帶著幾分潑辣,卻叫人生不出厭惡。
不凡側眸,轉過身,和聲道:“原來是三姑娘。”
無憂一聽‘三姑娘’三個字,就象打了雞血一樣,兩眼放光,一雙眼在那女子身上來回轉悠,不凡方才的神情實在太讓她好奇了。
“紇公子。”三姑娘向不凡半屈膝行過禮,便向無憂看來,看過之后眼里露出一抹詫異:“這就是常樂郡主的真容?”話語中難掩酸味。
無憂瞟了眼不凡,人家帶著一身的醋味加火藥味而來,還敢說沒有奸情?
勾了唇角,大大方方道:“我就是常樂,你就是他們所說的三姑娘?”
“不錯。”三姑娘微揚了下顎,并沒因為對方是郡主,就顯出卑微之態。
她這樣,無憂反而生出一些好感,從袖袋中掏出一粒只得半粒米粒粗細,而有半寸長度的小金管子,對光晃了晃,陽光從中間穿過的小孔射出,映在無憂手背上:“這孔是你鉆的?”
三姑娘看了眼,“不錯。”
“好手藝。”無憂仍將那小金管子收了。
三姑娘神情間帶了些小驕傲,普天下論首飾鉆孔,她自信尋不出能有比她更好手藝的。對無憂明顯帶了些敵意,但見她坦坦然的開口便贊,仍有些歡喜。
不凡事務在身,急著離開,不容這兩個女人再糾纏下去,向三姑娘問道:“三姑娘,這時到王府,可是有事?”
“剛才聽說紇公子到了靖王府,所以趕著拿了幾件才出爐的首飾給你過目,如果你覺得沒問題,我就叫他們照著這么做下去了。”三姑娘朝身后打了個手勢。
跟在她身后的家仆,立馬捧著個小盒子送到不凡面前。
不凡雖然急著要走,但也不好怠慢人家,只得開了盒子,細看里面首飾:“很好,三姑娘把著的關,無需置疑。”他說完,關了小首飾盒,抬眼向三姑娘看去:“只是三姑娘前來,定不會單為了讓我看這幾樣首飾。”
無憂在一邊挑眉,難道又要上一出,如同趙雅那樣的妾有情,郎無意?
見不凡向她看來,朝他擠出個意味深長的笑。
不凡淺淺一笑,目如止水,分明標注著,‘非你所想’四個字。
無憂眉梢挑得更高,臉上也寫著:“我不信。”三個字,擺出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架勢。
三姑娘看著面前的二人眉來眼去,不耐煩的眉頭一皺:“開心那死小子,整整一個月不見去賭場,聽說昨天去了滿月樓,然后和常樂一起回了靖王府,所以……”
無憂一怔,見不凡眼角笑意更濃,腦子飛轉,“開心欠著賭場的錢了?”
“不知。”不凡搖頭。
無憂又扭頭向三姑娘看去:“你家還管著賭場收債?”
三姑娘微愕:“我們家怎么能跟那種地方扯上關系。”
“你家不管著賭場的事,問開心去賭場做什么?”無憂也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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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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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26:33
093我家開心
(880粉紅)
不凡望了望天色,輕咳了一聲,打斷無憂和三姑娘的話岔,“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說完,轉身上車,正要從小廝打起的車簾中進入車廂。
三姑娘搶上一步,一把拽了他:“你還不能走。”
不凡知道三姑娘的性格,向來大大咧咧,但當著無憂的面拉拉扯扯,終是不合適,目光飛快的掃向無憂。
無憂沒想到這個姑娘居然眼也不眨一個,就動上了手,視線從三姑娘拽著不凡的手,移上三姑娘的臉。
三姑娘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忙松了手,尷尬的干咳了一聲,白了怔瞪著她的無憂一眼:“沒見過啊?”
無憂驚奇的睜大了眼,這姑娘的臉皮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厚,“男女見過,但公然當著一個女人面前,調戲這個女人的夫君,還是少見。”
三姑娘怔了怔,才醒起,面前這個女人和不凡之間的關系,臉刷的一下紅如雞血:“誰,誰調戲他了。”
不凡看著車下的兩個女人,皺了皺眉,彎腰進了車廂,落下車簾。
三姑娘見他要走,急了,“喂,你不能走,你幫我開心叫出來,才能走。”
無憂直接翻了個白眼,這女人……
不凡在車內搖了搖頭,女人之間的事,越理越亂,不是他能理的。
三姑娘見不凡不理不顧的走了,又氣又惱,跺了跺腳,“早知如此,不接你們家的買賣。”
無憂拍了拍她的肩膀:“喂,你在人家大門口,調戲人家夫君,還有沒有王法了?”
“喂,你別血口噴人,我幾時調戲人家夫君了?”三姑娘雖然潑辣,但終是個沒嫁的姑娘,被無憂口口聲聲說調戲人家夫君,也繃不住臉,將不凡離去的事拋之腦后。
“拉拉扯扯,不算調戲?那去把你家相公叫來,我來摸上兩把。”
這是靖王府大門口,門里還有王府中的下人,加上三姑娘帶來的人,聽無憂這話出口,忍不住哄的笑出了聲。
三姑娘沒想到這個看著清雅絕秀的小姑娘,開口竟說出這樣的話,俏臉漲得更紅,瞪了周圍下人們一眼,“我沒相公。”
無憂算是明白,不凡為什么不讓她找這個三姑娘了,懶得再搭理她,拂了袖子回走,至于那東西,再想辦法另外尋人。
“喂,不凡跑掉了,你得把人給我叫出來。”三姑娘卻不肯死心。
無憂顧做迷惑輕眨了下眼:“人?什么人?”
“開心啊。”
“喔。”無憂拍拍裙子上的褶折,沒動。
三姑娘聽著無憂這聲漫不經心的一聲‘喔’就沒了下文,也不見她招呼下人去喚人。不知她這是去叫,還是不叫,有些著急,“喂,他什么時候能出來?”
“我家開心欠你錢了?”無憂驚奇的看了她一眼,如果不論她和開心的處得如何,只論關系,開心是常樂的夫,那么這位三姑娘不管與開心關系如何,都只能算個小三,囂張到欺上門的小三,真是極品中的極品,何況這還是靖王府。
“你家開心?”三姑娘黑了臉,轉過身,對上無憂微揚著的臉,燃了一肚子火,卻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開心確實是她的夫,“沒有。”
“你們是什么關系?”無憂本來沒興趣理會開心的事,但實在看不得這個女人囂張到這地步,雖然自己不是興寧,但現在頂著興寧的名,被人欺上了門,還任人捏,那是軟蛋。
“我……我跟他能有什么關系?”以前常樂郡主從來不理會夫郎的事,開心除了在常樂那兒掛了個名分以外,三姑娘也從來沒聽說過開心和常樂之間有什么,所以這些年來,從來沒將常樂放在心上。
今天與她正式打了照面,才赫然發現并非她想的這么簡單,名分就是名分,是改不了的事實,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卻又無可奈何,氣焰頓時矮了三分。
就算再想和開心有什么關系,也不能當著這位的面說啊,當著這位說與開心有什么關系,于理,于德都是找死。
“沒有,你找他做什么?”
“我……我想請他幫點忙。”
“找他幫忙,那你找他去啊,到王府來鬧什么?”無憂嗤鼻。
“他已經有一個月沒去賭場了。”
“你找他,關他去賭場什么事?”
“我以前都是去賭場堵他……”
無憂險些噴笑出聲,這姑娘尋人,也尋得著實辛苦,“那你尋他做什么?”
“我鉆孔的工具損了,只有他幫我修補的最為好用。我才接的這批買賣又是宮里放下來,由王妃監管著的,工具不好使,又趕著要交差,如果不是急得火燒眉毛了,我也不能到王府來尋他。”
“是嗎?那你當初接這買賣的時候,可有談好,你的工具由我家開心包著?”
無憂聽說與鉆孔有關,打起了小算盤。
她一口一個我家開心,氣得三姑娘火冒三丈,還發作不得。
“這倒沒有。”
“既然沒有,那開心也沒義務要給你修補工具啊。沒我家開心,你這活就不交了不成?”無憂似笑非笑,來來去去,還不是個尋開心的借口嗎?
三姑娘頓時噎住,常樂渾是出了名的,但三姑娘從沒與她正式交過鋒,一直認為一個小姑娘再惡也不過是仗著地位,刁蠻胡為一些。
她又是拿著宮里這批首飾做幌子,就算是王妃也得給幾分薄面,哪知在大門口就被這丫頭攔下了。
這時對方一釘一眼的,嗆得她難受,“就算沒有義務,但都是為了這批首飾,難道有困難,不該幫一幫?”
“既然你知道是幫,那就得看對方愿不愿意,如果不愿意,也不能強人所難,是嗎?”
“都沒問過他,怎么就知道他不愿意,你叫他出來,我問他。”
“那你問去啊。”無憂抽身往里走,對門房道:“沒我許可,誰也不許放這女人進府。”
三姑娘臉兒氣得發紫,“你不叫他出來,又不許我進府,我怎么問?”
無憂立在門口,“他愿不愿幫你,是他的自由,但愿不愿意幫你叫他出來,那是我的自由,現在我就告訴你,我不愿意幫你。”
三姑娘氣得一跺腳,見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下,車簾揭開,下來的是靖王府的管家,忙上前攔住,“管家,我尋白公子幫我修補下工具,能麻煩您轉告一聲嗎?”
管家在車上就把無憂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也猜到了來龍去脈,輕咳了一聲,“三姑娘,我們家郡主在這兒,輪不到我這個做下人的說話。再說白公子是我們家郡主的夫郎,這主人家的事,我們下人,怎么能插嘴?”
“她……她以前不是不管開心他們的事嗎?”三姑娘家傳的首飾工藝,是受先祖皇封了號的,雖不為官,地位卻是不低。
加上遠遠近近都想得他們家打造的一釵一鐲,所以對他們家的人都很是謙讓客氣,這么被人攔在門口還是第一回,又窘又惱。
“那時我們家郡主年紀還小,現在,再有一個月就十五了……”管家壓低了聲音。
三姑娘微微一怔,重新看向無憂,這才算明白問題出在了哪里,以前人家郡主不過是個孩子,還不懂得男女之事,所以自小儲在家里的夫郎們自然放養著,可是現在人家姑娘大了,這些夫郎們也就得歸位了。
剎時間,心里不知是何種滋味,先前的那些嬌縱之氣,瞬間散得無影無蹤,語氣也緩和下來,見無憂已邁進門檻,忙叫道:“郡主。”
她自到了這門口就沒叫過無憂,這時喚她郡主,自是服了軟。
無憂暗笑了笑,仍面上無波的轉過身,“我說了,我不會幫你叫,還有一點,我想你明白,我不讓他出府,他也就不能出府。”
三姑娘吸了口氣,“可是,這次真是有急事,本來另有一個工匠可以修補我那鉆子,可是他前幾天傷了手……所以現在只有開心能幫我。”
無憂挑眉,左一個開心,右一個開心,是人都聽得出其中味道,也不挑明,看著她將眼一眨,“要他幫你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三姑娘一聽有希望,眼神剎時清明了許多。
※※※※※※※※※※
無憂領了三姑娘回了自己寢院,讓千千帶了三姑娘去翠花廳,她自己則朝著廂房而去。
剛到門口,廂房門扉吱呀一聲打開,開心從門里出來,側臉看見站在門口的無憂,笑了笑,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直到她面前才停下,雙手抱在胸前,風吹得頭上碎發飄飄揚揚,搔得人心癢,真想將他那些不肯安份的發稍揪下來。
“這么快就想我了?”
無憂的頭頓時開始痛了起來,“你吃過早飯沒有?”
“吃過了。”開心眼角化開一抹笑意,不羈的眸子里多了些柔意。
“那我們走。”無憂二話不說,飛快的握了他的手腕,拽了就走。
“去哪里?”開心被她拖拽著穿過長廊,朝著翠花廳的方向急走,一臉迷糊,她這是唱的哪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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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26:58
094把開心賣了
在翠花廳喝茶的三姑娘見無憂邁進門檻,手上拽了個人,光看見那黑色的箭袖,激動的手一抖,手中捧著的茶盅傾斜了也沒察覺,直到茶水滴到腿上,才赫然回神,忙擱下茶盅站了起來。
無憂一直將開心拽進翠花廳才停下。
“喂,春宮女,你到底要做什么……”
開心被無憂拉扯著進了門,一眼看見立在一旁的三姑娘,怔了怔,將無憂的手一摔,轉身就走。
無憂閃電般反手將他拽了回來,不料開心手腕一轉,反將她的手腕緊緊扼住,往門外拽。
無憂敵不過他的力道,被他提出了門檻,回頭朝三姑娘擠了個笑,“就搞定,稍等片刻。”
開心恨得吡牙,拖著無憂一直穿過長廊,到了漁塘上的一個木欄亭,才停了下來,雙手卡了她的腰將她放在漆花木欄上,隨即松了手,左手撐在她所坐的木欄左側,防她跑掉,右手握了從旁邊支出來的一支花枝,一腳蹬了她腳間的排木長凳,目光灼灼的死瞪著她,臉色鐵青,黑過他身上衣衫。
無憂身子一個晃悠,忙穩住身形,望了眼身后的水塘,怕翻仰著落入水中,雙手抱了一側的亭柱,抬頭對上他含怒的眼,揚起一個笑臉,甜過桂花香蜜。
開心皺了皺眉,“說吧,你又想做什么?你該不會又想讓我把三姑娘給睡了?”
無憂吸了吸鼻子,長睫下眸子在水光反映下爍爍生輝,“我沒那意思,不過你想睡她,如果她也讓你睡,那可就可喜可賀,有情人……”
開心手中花枝‘啪’的一聲拆斷。
無憂忙將話岔打住,吞咽了一下。
開心忍著想將眼前這個小女人掐死的沖動,笑了笑,口氣寧和:“有情人怎么?”
無憂露出一個無邪的笑,“你覺得怎么,就怎么。”
他牙齒咬得一響,額頭青筋隱隱抽動,聲音仍然淡定,“老實說,你圖的什么?”
“我能圖她什么?”無憂笑得更甜,一臉的無辜,眼角直瞄擋在身側的手臂,看能不能有機會離開這實在不太安全的木欄。
“當真?”他的臉向她的臉慢慢逼近。
無憂臉上的笑慢慢發僵,只能往后仰來避開他,直到身體仰得快失去平衡,眼風掃過身后的水面,再往后就得倒栽進水塘,而他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么下去,在不能動武的情況下,要么栽進水塘,要么被他輕薄占便宜,死吊著亭柱,叫道:“我要她幫我鉆幾根針孔。”
他眼眸半窄,瞳仁里跳著怒火,伸手捏了她的下巴,“為了幾個針孔,就把我給賣了?”
無憂賠了個笑,那笑嬌若春花,美得讓人眩目,卻也可惡得讓人咬牙切齒,“不就是幫著修補修補工具嗎?”
她拍開他的手,試著從木欄上滑下來。
他手一挪,按了她的肩膀,上前一步,將她逼得后背緊貼亭柱,“只是修補工具?”
三姑娘想要什么,他再清楚不過。
這兩年來,三姑娘變著法子,想與他成就點男女之事,最好能生下個一男半女,等有朝一日,他離了‘常樂府’,便可利用這層關系,令他倒插她家。
他對那三姑娘是避之唯恐不及,這該死的丫頭,居然將他往三姑娘跟前送。
“真的只是修補工具來著。”無憂臉上笑意不減,“其實你可以坐擁美人,風流快活,出了事,有我兜著,怎么都是美事一樁。”
他瞪著她看了一陣,突然低頭下來。
無憂忙將頭一縮,他的唇落在了她額頭。
開心低頭看著縮在懷中的小女人,“天底下竟然有你這么不靠譜的女人,可以把自己夫君賣給別的女人。”
“你不是說過,不知什么時候就不是了,提前找到下家,也不是壞事。”
開心氣得指尖發冷,貼著她磨牙道:“我要找下家,也得我自己找。”
手移到她腰間,冷不丁用力一捏,“我對你這么個下家,倒是很有興趣。”
無憂側腰頓時又酸又軟,忙往旁邊一讓,被他身子擋住,無處可避,聽了他這話,唇角的笑一僵,“你又在胡說什么?”
“你心知肚明。”他聲音壓得極低,絕不會有第三個人聽見。
解釋等于掩飾,越描越黑,無憂索性將眼斜向別處,懶得與他爭辯。
開心挑眉一笑,放開她,退開一步,一手撐著她頭頂亭柱,另一手抬了她的下巴。
凝看著她崩緊的小臉,手指在她耳根入撫過,這張臉,確實沒有任何易容的痕跡。
祥云公主的話在耳邊繚繞:你以后啊,看見跟興寧長得有些象的姑娘,多留上個心眼,可別錯過了,怪可憐的一個丫頭……以后當真見著她了,就拉她一把。
怒氣漸漸退去,眼底涌著一股難辨神色,如果當真是她……
她現在假冒常樂,一旦被人發現,將是何等危險,要保得她的安全,她只能是常樂。
以他過去與常樂的格格不入,暗吸了口氣。
輕舔了舔唇,抬眼見遠處有下人探頭張望,垂下手,轉身就走。
無憂跟三姑娘談好了條件,哪能就這么放他走,忙將他拽住,“你得去三姑娘的作坊呆上一周。”
“一周?一天都不行,別說一周。”開心瞪了眼,“為了你那破首飾孔,讓我往狼窩里跳,我貞潔不保,你負責?”
“狼窩?三姑娘有那么厲害嗎?”無憂想著三姑娘那潑辣勁,突然覺得真有那可能,忍不住撲哧一笑,“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不過話說回來,你還能有貞潔嗎?都不知第幾回的貞潔了……當是了了嗎?”
開心猛的回頭,“了了怎么了?”
“啊,沒……沒什么……”無憂心虛的縮了縮脖子,“真沒什么。”
那日了了從無憂院子里出來,開心始終覺得了了有些不對勁,站住腳,一把握了無憂纖細的手臂,將她提到面前,“難道你把了了怎么了?”
“他一身的毒,我能把他怎么著?”無憂忙退了一步,又被他擰了回去,“你這么緊張,難道是你對了了有非分之想,所以吃醋?”
開心拋眉,“如果你能對他怎么,就能對我怎么,我不介意你對我怎么著,大不了順手推舟的和你把事辦了。”說完將她挾到腋下,就往廂房的方向急走。
“我真沒對他怎么啊,是他膽子太小,一嚇就泄了。”無憂嗆得一口氣差點閉了過去,還貞潔呢,簡直就是個色中餓鬼。
“啥?泄了?”開心將她放下,緊握了她兩條手臂,固定在自己面前,看著她似笑非笑,“驚嚇害怕過度,只聽說過小便失禁,沒聽說過泄了的。”
“我怎么知道他如此特別,與眾不同。”無憂臉也不紅一紅,只覺得那日挺囧,“他心理好象有點陰影,你當哥哥的,有空給他上上心理課,讓他知道男人那玩意,其實……其實挺正常的……不是什么丟人的事……”
開心俊臉紅紅白白,陰晴不定,這女人……全然不知‘羞恥’二字,這小腦袋瓜里不知到底裝了些什么。
“你倒很有經驗,不凡教的?”
“他……他……他怎么能教我這些……”無憂提到不凡,說話就結巴了,“是書上教的。”
開心撇臉,無語的哧了一聲,“那些春宮,少看為好,還畫呢……”
話說了口,才發現自己竟滿肚的酸味,自從確定她不是常樂,便不自覺的希望她不要涉足外面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男女之事。
眸色黯了下去,漫吸了口氣,“如果缺錢,找我,我會想辦法,別再做那事。”
無憂微微一愣,“才得了三千兩,還沒用呢,哪能缺錢。倒是你,賭債都不知還完沒有,找你?找你來幫你還賭債啊?”
開心裂嘴笑了,她不渾的時候,真的很可愛。
無憂見他心情轉好,馬上打蛇隨棍上,“那三姑娘那兒……”
開心臉一沉,丟開她,“不去。”
“幫我這一回,我真是有求于她。”無憂吊了他的胳膊,不讓他走。
“你到底要什么東西,非她不能?”開心聽出味道。
無憂從袖子里摸出那根小金管,比劃著,“我要做一支一寸長的金針,最好比這再細上一半,要中空。”
開心將小金管捏在手中,眉頭微皺,如果這樣,還真是非三姑娘不能,睨了無憂一眼,“用來做什么?”
“用來做什么,我一兩句話,也跟你解釋不清楚,反正就是能讓液體,能從這管子里通過。”
開心將小金管對光照了照,“還要再細一半?”
無憂點了點頭。
“三姑娘手中工具也鉆不了這么小的鉆,何況還這么長。”
“這樣啊。”無憂一陣失望。
開心審視著她的眼,她眼里的失望,讓他心里一陣緊抽,抬了她的下巴,令她直視著他,“這東西,很重要?”
無憂輕點了點頭,雖然寧墨已受過不知多少次切筋之痛,但她不想他再受那樣的慘無人道的痛苦,哪怕一次也不愿意。
雖然不知道自己能有幾分把握,但哪怕有一分希望,也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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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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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27:34
095達成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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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心鎖著無憂的眼,這女孩看似柔弱,平時所作所為,也看似胡鬧,其實細想下去,無一件不是她帶著目的而為之,只不過她將那些不道給人知的目的,隱藏在了這些無稽的言行中。
收回視線,輕攬了無憂的肩膀,慢慢前走,看向手中捏著的小金管,輕輕轉動,陷入沉思。
無憂不敢打擾他,由他手臂搭在肩膀上,隨他一同慢行,眼睛卻直勾勾的定在他臉上,關注著他臉上神情。
三姑娘纏著他修補工具,既然他在這方面能有這等本事,就肯定有他獨到的過人之處。
半晌,開心才停了下來,“我也沒有十分的把握,弄得出這么細的鉆子,不過倒是可以試試。”
無憂不由的臉露喜色,“能試就好。”拽了他又走。
“你又做什么?”開心身體頓時繃緊,對著這么個丫頭,實在難保持平常心。
“去見三姑娘啊。”無憂眨了眨眼,既然他說可以試,就當他是答應了去三姑娘那兒。
“你先別急。”開心將她拖拽回來,“現在沒工具給她,她也給你鉆不出這孔,你叫我去她那里做什么?”
無憂立刻停下,“也對,沒有工具,她也不能幫我開工辦事,你現在去了,她多半是要撲你的,如果你是個順服的,被她撲下了,豈不白白便宜了她。萬一沒撲成,惱羞成怒,或許撲上了,又嫌你功夫不夠,或者膩味了,尋個借口,賴皮不給我辦事,我豈不是虧得大了。”
“既然知道她的居心,還叫我去?”開心恨得咬牙,險些被她剛才的無辜騙了過去,居然還擔心他功夫不夠……
“不是你說的狼窩嗎?”無憂自知失言,怕他反悔,忙把話兜了回來,裝傻。
開心將唇輕抿,這丫頭真是無賴得可以,“我這幾日有些事情要辦,如果……”
無憂心里頓時一緊,他對那件事,還是不肯死心,放緩了呼吸,沒敢接話。
開心過了會兒才道:“如果我的事情順利,自會幫你弄個工具出來,到那時,我再去她的作坊不遲。”
“那我就當你答應了幫我,別人答應過我的事,我是絕不許人家賴去的,如果敢賴我,就是入了土,我也得把他刨出來還上。”無憂忙將話說死,只要他答應了,不管對那女子的事是不是不肯放棄,起碼也會為了后面的承諾,更多加小心些,“我這就去回三姑娘,你過幾日便去她的作坊。”
她話語刻薄惡毒,開心卻是微微一笑,她在意他的安危,眼底浮上一抹溫柔,那抹溫柔很快被平日的浪蕩不羈掩去,“你可以去回她,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無憂撇了嘴角,就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我在三姑娘那兒幾日,你就得跟在我身邊幾日,否則……”開心將手中把玩著的小金管放回無憂掌中,“否則,你另請他人。”
“啊?”無憂傻了,她這么大個燈泡在旁邊杵著,三姑娘還不把她恨死了?“萬一……萬一她要撲你怎么辦?”
“在花樓,你不是挺想看人辦事?”開心吹了個口哨,“我不介意你旁觀。”
無憂臉皮一燙,在花樓是知道他們辦不成事,要不她哪能當真這么厚的臉皮立在一邊看著,“你不介意,三姑娘怕是會介意。”
“與我何干?”開心不再理她,吹著小曲,晃悠著走遠。
無憂搔了搔頭,這人還真是難纏,不過不管怎么說,這件事總算是有了著落。
三姑娘見無憂沒能把開心帶回來,好不失望,正待翻臉,又聽無憂說,開心答應過幾日去她的作坊,開心雖然難纏,但是個極有信用的人,說過幾天去,那就一定會去。
對無憂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只險些沒親自給她奉茶。
送走三姑娘,無憂長松了口氣,剛在椅子上軟坐下來,茶還沒顧得上喝一口,千千急匆匆的奔了進來,湊到她耳邊:“惜公子往滿月樓去了。”
“男人逛花樓有什么稀奇的?”無憂不以為然的端了茶來喝,茶剛入口,騰的一下坐起,“你說誰去了滿月樓?”
“惜了了,惜公子。”
“他一個人?”
“一個人。”
如果說白開心逛花樓,當一回禽獸,沒什么稀奇,可是惜了了分明有著心理障礙,如果他去那種地方,是為了克服他的怪癖,也是好事。
但花樓那地方的姑娘平時對的男人多了,當真合心意的,卻難遇上幾個,而了了又是萬人中難得尋出一人的美顏,遇上個溫柔,善解人意的,倒也罷了,萬一遇上個女中色鬼。
就怕了了怪癖沒克服到,反而被花樓的姑娘吃得一干二凈。
換成別的男人吃了就吃了,可是了了連親下都能吐得挖腸掏肺,當真被人吃了,還不連命都搭上去?
再顧不得喝茶,躍起身,就往外奔,指劃著千千去叫人備車,自己卻朝著廂房跑。
開心之前中了醉魂,雖然是昏睡,人卻是極為辛苦,用了真氣,更是虧損。
他昨夜一夜沒睡,今天又折騰了這半天,不過是強行靠毅力撐著,實在困乏,關鍵是他還得養足精神,以備不時之需。
正要寬衣睡上一會兒,見無憂又風風火火一頭撞了來,有些愕然,更多的卻是頭痛。
人影一晃,無憂窈窕的身影已到他面前,閃電般,抓了他的手腕就往外拖,“趕緊走。”
“你該不會,又給我尋了個下家?”開心頭痛的揉了揉額頭。
“三姑娘才走,我哪有時間給你尋下家。”無憂拖著他走得更快。
“那你這又要去哪里?”開心嘆了口氣,心急如焚,被她這么折騰法,自己的事還怎么辦?
“了了逛花樓去了。”
“他逛花樓,跟我有什么關系?”開心哭笑不得。
“怎么沒關系?你是他的好兄弟。”無憂奇怪的瞅了他一眼,這人怎么冷心冷腸的。
“就算是兄弟,我也干涉不了他的私事。”雖然了了會去花樓,開心也覺得稀奇,但了了做事,慣來有條有理,絕沒有莽撞而為,既然他要去花樓,必定有他的目的。
“你知道了了不能被女人碰,萬一被人碰壞了,總得有人去給他收尸。”
“去花樓,未必就非要被女人碰。”
無憂一個激靈,回頭睨了他一眼,眉開眼笑,怎么就沒想到,不找女人,可以找男人,“那更要去了。”
開心與無憂對瞪,這丫頭怕是在找借口去花樓尋鳳止。
一想到她是想去尋鳳止,心里就不是滋味,沒了方才的推拒,由她拉扯著往外走。
無憂直到將開心拉上馬車,坐到車廂一角,見開心仍黑著一張臉,向他笑笑然的道:“我欠你錢了?”
開心擰著的眉頭一松,撇了臉,“真想把你賣到花樓去。”
無憂手撐著頭,擱在隔著的矮幾上,笑嘻嘻的道:“其實如果你肯安分些呆在王府,我也不會非要拖了你一起去花樓。”
開心心里一處軟綿綿的塌了下去,也趴到矮幾上,與她臉對臉,眸子里跳著火花,“對我動心了?”
“你出了事,誰給三姑娘做工具,幫我鉆孔?”無憂輕眨了眨眼,半真半假,不想他出事是真,只是為了幫她鉆孔是假。
開心笑了,閉上眼,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似梅,又似菊,莫名的心安,總算是尋到了她,“我睡會兒,到了叫我。”
無憂昨夜掛記著開心,一夜輾轉,也沒睡踏實過,隨著馬車一晃一顛,也昏昏欲睡。
開心沉長均勻的呼吸,更象一只瞌睡蟲在她面前飛繞,眼皮越來越重,最終也趴在矮幾上和開心臉貼臉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風拂過,吹得開心的發稍不住搔著無憂面龐。
無憂睡夢中,伸手抓臉,開心離得太近,她無意識的竟抓在開心的臉頰上。
開心幽幽醒來,睜開朦朦睡眼,入眼便是無憂微蹙著眉的睡臉,眼角余光,她的小手,還在臉上輕抓,不禁莞爾。
趴著沒動,將自己的發稍從她臉上移開,伸指幫她在臉上輕輕搔了搔,她蹙著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抓著他的臉的小手放了下來。
開心唇邊不由的露出一抹溫柔淺笑,指腹移下,輕撫著她滑嫩如凝脂的面頰,她的肌膚在他指下慢慢泛了微紅,嬌嫩如花瓣。
她平時兇悍無賴,終是個女子,熟睡中嬌柔的象是風大些,都能將她拆去。
開心心間軟軟的漾著微波,如果能有以后,真想將她好好的呵護起來,不讓她受上一點雨打風吹。
以后……他呼吸微頓,這是他一直不敢正視的,過去從來不曾想過以后,這時竟開始盼著能有以后……
正思緒飄飛,馬車全無征兆一個急剎,無憂的身子猛的向前一傾,二人又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開心想避也來不及,結果無憂的鼻尖徑直撞上他的。
無憂痛得‘哎喲’一聲醒來,捂了鼻子,瞪向同樣捂了鼻子的開心,“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怎么盡做些偷雞摸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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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28:12
096非禮勿視
開心的鼻子也是被撞得酸痛難忍,“我怎么偷雞摸狗了?”
“我睡著了,你靠這么近做什么?”無憂吸了吸,酸痛得好像總要流出液體鼻子,這混蛋……
“分明……罷了……”明明是他先睡著,她靠過來的,然他一個大男人,怎么好在這事上與她強辯,真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干脆就此打住,扭了頭揭車簾,看到底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無憂順著他揭開的簾子望出去,卻是另一輛馬車在與他們錯車時,突然驚了馬,偏了方向,才導致他們的馬車突然強行停下。
對面馬車簾子揭開,探頭一張花容玉貌,卻是晴煙。
開心望著錯車而去的馬車,若有所思。
無憂回頭,見已到了滿月樓門口,躍下車。
滿月樓的管事見無憂和開心又來了,一邊戰戰兢兢的往里讓,一邊使著眼色差丫頭去尋老板娘。
無憂也不浪費時間,劈頭就問:“惜了了在哪里?”
“在晴煙屋里看著那么多彈窗廣告為什么不來呢?管事一頭冷汗,果然又是來捉夫君的,這幾天也不知常樂的這些夫郎抽了什么瘋,過去想請他們來捧個場,請都請不來,這幾天是一個接一個的來,最叫人惱火的是,來一個,常樂便來捉一個,如果她那些個夫侍每人來逛一圈,他們這花樓也要結賬關門了。
無憂眉稍一挑,果然……
身邊人影一晃,開心已閃身向后院晴煙的小院急奔而去。
無憂喚了他一聲,不見他回應,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拋下管事,急追著開心去了。
開心輕車熟路,徑直到了晴煙的小樓前。
樓上隱約傳來悠揚琴聲,開心面色一凜,直接竄上樓梯。
無憂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開心,上了二樓,隔著珠簾,見惜了了手臂抱著大紅軟枕,赤身的趴伏在里面那張大床上,錦被團花上一抹如雪膚光,晶瑩細膩的肌膚帶著明玉般迷人的光澤。
他骨肉勻稱,柔美的背部線條連綿向下延伸進只蓋了腰部以下的芙蓉團花錦被,錦被下小巧的臀部微微翹起,圓潤的曲線叫人遐想菲菲。
鋪了一枕的長發漆黑如墨,雪白的面頰微微泛紅,長密的濃睫輕顫,玫瑰花瓣般的唇微微張著,說不出的姣麗嫵媚。
無憂以往便常常感嘆了了生為男兒實在可惜,這時突然看見他這副模樣,不由的目眩神迷。
才猛的回神,看見床上還坐著個屈膝抱著把豎琴的鳳止。
鳳止烏黑長發用青絲素帶松松輕挽,帳中光影斑斕,在他可男可女的傾國之容投下暗影和光暈,讓他精致的輪廊透出的極致邪媚更加魅骨誘人,紫袍半敝,袍角輕壓繁花錦被。
他懷抱堅琴,琴聲已止,嘴角滲出一絲鮮紅的血絲,與他蒼白無色的肌膚相襯,有一種妖詭的絕艷,仿佛是隱在人間的妖孽瞬間幻化出無擬媲美的誘惑。
無憂倒抽了口氣,她與冥王共處十八年,就連那個非人間的妖孽,在她面前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魅惑形容。
一個美得入骨的少年,一個邪到極致的青年男子,衣不敝體……
又是如此氣氛……
這場面太過香艷,太過曖昧……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無憂雖然多次打趣讓了了和鳳止斷袖,但怎么也沒想到能斷也這么活色生香的場面,摸了摸方才被開心撞扁了的鼻子,看有沒有流出鼻血。
她們來的太不是時候,拽了開心就想撤退,打擾人家辦事,實在不太合適。
開心摔開無憂的手,大步邁到床前,目光掃過仍沉睡著的了了,帶了焦慮,迫視向床上懶散靠向床柱的鳳止,“你已經對他?”
無憂又去拉他,反被他帶到床邊,期期艾艾的望向開心暴怒的俊臉,難道他果然是對惜了了存著心的,只是一直隱藏著,不肯表示,這時見了了與鳳止……被刺激得徹底爆發?
一時間杵在他身側,攥著他的衣袖,不知是該將開心拽走,成就了了和鳳止的這樁好事,還是該幫開心棒打鴛鴦。
鳳止沉金般琥色的眸子閃過的一抹詫異還未消去,抬頭向一臉怒容的開心望來,又再掃過緊挨在開心身邊的無憂,勾唇一笑,更是邪媚入骨,蕩人心魂。
見無憂一哆嗦,又是一笑,才看回開心,“你說呢?”
無憂怔了怔,這么快就完事了?飛快的順著惜了了有致的背部曲線看上,落在他安詳沉睡的面龐上,他小扇子般的長睫在白皙的面頰上投下一道淺淺陰影,眉心微微蹙緊,好象就連睡夢中,都有難以釋懷的情愁之事,呼吸沉穩,睡得極沉,連床邊多了兩個人,鬧得快翻了天,也渾然不知。
開心狹眸微窄,迸著怒焰,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成拳。
無憂很擔心,他會因為嫉妒和惱怒,把鳳止提下來,打一頓。
無憂心想,這下這個神棍是要挨打了。
不料,開心攥著的手居然慢慢松開,“怎么樣可以讓他醒來?”
無憂怔了,再次極快的向了了看去,如果是被鳳止折騰得累過頭了,才睡著的,體力恢復了自然會醒,然開心這話,卻象是他不會自動醒來,目光迷惑的在開心和鳳止之間巡視。
“能尋著離魂音節,將我的琴律打斷的人,你還是第一人,既然你能截下我的離魂,就應該知道,離魂是將神智和魂體分離,順著兩條音符漫游,兩條音符會在一個結點,神智和魂體在結點交結,就會重新組合,那他也就會醒來,可是未到結點卻被強行打斷,那么神智和魂體就在停止不再向前看著那么多彈窗廣告為什么不來呢?
“不會再向前走,將會如何?”無憂看過赤身的了了,又再看過衣衫不整的鳳止,難道不是鳳止把了了xx了?忍著滿腦子的疑問,撿了最關鍵的東西發問。
無憂有些發懵,永遠的睡過去,就意味著不會吃喝,直到死去?這么個美人就香消魂散了?
鳳止視線瞟過從被無憂攥著滑向一邊的衣襟中裸出來的肩膀,輕咳了一聲。
“你口口聲聲說離魂,你情我愿,誰看見了?我看見的只是你把他剝了個精光,然后自己也脫得不剩二兩布,欲對他圖謀不軌。你不把他弄醒,就是你強奸不遂,用邪門歪道,迫害于他來掩人耳目,也就是殺人滅口看著那么多彈窗廣告為什么不來呢?
強奸不遂,殺人滅口儲多大帽子給鳳止扣了下去,鳳止有些哭笑不得,“離魂是將我的神思融在琴聲中,再傳入他體內,受不得一絲干擾,而衣裳的織物會阻隔聲律,所以才要脫去,鳳止并非郡主所說的那般不堪看著那么多彈窗廣告為什么不來呢?
鳳止倒不怕見官,只是無憂無理取鬧,真把他這么揪到大街上,實在丟人,朝開心道:“閣下既然識得打斷離魂,必是聽得懂離魂之曲,再由這野蠻丫頭胡鬧下去,惜了了真該去閻王那兒報道了看著那么多彈窗廣告為什么不來呢?
里面又沒著長褲,沒抱著琴的手,死死捏著紫袍下擺,護在要害處,免得整個光乍泄。
無憂翻了個白眼,是怕這副德性去見官吧。
不過聽他說有辦法,忙停了下來,眼風掃過他裸著的修長大腿,不放心的問道:“你當真沒把了了給那啥了?”
“你有斷袖之好,沒關系,但你不能乘人之危看著那么多彈窗廣告為什么不來呢?無憂對他的話完全不相信,探頭見鳳止背對開心,他的身體完全阻去開心的視線,出奇不異的一把握了鳳止護著衣袍下角的手腕,用力往外一帶,他的手掌帶著衣袍頓時離開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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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2 10:28:35
097叫人為難的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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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止整個人都僵住了,目瞪口呆的瞪著面前,正往他衣袍內張望的少女。
無憂飛快的瞄了一眼,還不忘探手,用指尖觸了觸,入手干燥,不見有性愛過的痕跡才松了口氣。
鳳止一怔再怔,等反應過來壓回衣袍,無憂已經放開手上攥著的衣領,順便還給他理了理,讓那件紫袍回歸原位。
“以后,沒事別脫褲子。”
鳳止再次震住,張了張嘴,最終無力的合上。
開心隱隱察覺不對勁,繞過來,沒能看出有何不妥,見鳳止直定定的看著無憂,臉上色變幻不定,皺了皺眉,將無憂拽到自己身后。
用自己的身體隔開鳳止的視線,“要如何做,才能讓了了醒來?”
弄醒了了才是緊要事,無憂從開心身后探頭出來,眼一眨不眨的盯著鳳止,如果他玩花樣,只要有一點表示,定難逃過她的眼。
鳳止的目光與無憂一觸,馬上轉開,實在不敢多看她,這女人有趣是有趣,但行為實在太匪夷所思。
“離魂將人的思與魂體分開,昏睡下去,是處在陰陽線上的,心跳緩慢到幾乎停止,只要加上幾口陽氣,讓他心跳加速,達到正常人的心率,便會醒來。”
“又是陽氣?”無憂眨巴著眼,自己當初少口陽氣昏睡,不知是怎么加的陽氣,“要怎么加?”
“渡氣。”鳳止將衣裳抄緊,心護著,朝床邊走去。
三人并排一列坐在床邊,你看我,我看你。
無憂推了推開心,“渡氣啊。”
開心視線從無憂臉上轉到惜了了微張的紅唇,那張唇嬌紅潤,確實迷人,但再迷人,終是個男人……
喉間滑動了一下,用手肘碰了碰鳳止,“你來。”
鳳止輕飄飄的睨了無憂一眼,臉上微紅,將臉別過一邊,“在下無斷袖之好,這事,還是白公子合適。”
“難道我就有斷袖之好?”
開心臉色一沉,和鳳止一起向無憂看去。
無憂雙手連搖,“我不行,還是你們來。”
開心將她扯近些,“你以前又不是沒啃過他。”雖然他并不愿無憂對了了怎么樣,但畢竟人命關天,也顧不上這許多。
“我一碰他,他就要吐。”無憂捂了嘴,“你當他是女人,給他吹兩口氣,要死嗎?”
開心和無憂大眼瞪眼,誰也不讓。
“時間不多了。”鳳止在一邊搖了搖手中折扇,有些幸災樂禍。
無憂將開心一推,“趕緊。”
開心掃了眼惜了了絕美的容顏,舔了舔唇,當女人嗎……
當女人,就當女人……
憋了口氣,閉上眼,向了了慢慢靠近。
無憂趴在床沿上,兩眼睜得溜圓,連眼都不舍得眨一眨,實在不能錯過這場BL現場版,何況還是一萬人里也難挑出一個的帥哥美少年。
開心的臉唇到了了近前,一股淡淡茶香飄來,腦子里化開的全是惜了了平時的一言一笑,胃中一反,再沒辦法靠近過去,眼角余光,無憂笑笑然的趴在他身邊看熱鬧,真真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可惡笑容。
突然手臂一轉,閃電般扣了無憂的后頸,將她按趴過來,在這同時,他的臉迅速退開。
無憂一怔之間,鼻尖碰了惜了了的面頰,而嘴卻緊貼在了他的嘴上,剎時間,三魂沒了二魂半,怕他吐她一嘴,掙扎著要退開,脖子和肩膀被一只大手死死按住,退不開去。
頭頂傳來開心焦急的聲音,“快渡氣啊。”
無憂納悶得想掐死開心,但到了這時候,也只能豁了出去,心里暗念:惜了了,你敢吐我一嘴,你活了,我也要把你捂死回去。
麻著頭皮,試著從他微合的口中吹了口氣進去。
然那口氣順著兩邊嘴角便溜了出來,全然進不到惜了了體內。
連吹了幾口氣,也是如此。
開心看著干著急,又全然代她使不上力。
鳳止搖著扇子,翻著白眼,“你不頂開他的嘴,如何灌得進氣去?”
無憂正被開心略松開些換氣,聽了這話,偏頭怒瞪向鳳止,“你會,你怎么不來?”
鳳止晃著頭,“他又非我的夫侍,死活與我何干?”
無憂和開心一同怒視著他,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了。
鳳止鳳眼斜飛,“還有一盞茶功夫。”
開心和惜了了從交好,情同親兄弟,聽了這話,心頭猛然收緊,忙將無憂的頭按了回去。
鳳止揚了揚眉稍,打趣道:“擁有五夫三十二侍的常樂郡主,難道竟沒與男人親熱過?連親吻都不會。”
無憂斜著眼和開心對視了一眼,兩個厚臉皮的人,這時卻同時紅了臉。
開心眼底黯了黯,蕩開一抹暖暖柔情。
鳳止‘啪’得一聲將扇子合攏,“時間無多,再眉目傳情,床上這位可就得傳沒了。”
無憂忙將臉別開,定下心,或許這個渡氣,和做人工呼吸大同異。
反正到底怎么渡氣,也不知道,索性死馬當活馬醫,一手捏了惜了了的鼻子,一手捏了他的下巴,試著將他的嘴捏開些,舌頭頂開他的唇齒,將氣吹了進去。
惜了了雖然智游離,不得醒,感覺卻有,鼻息間是熟悉的寒梅般的少女幽香,緊貼在他唇上的唇瓣柔軟如綿,一切都不陌生,胃中不自禁的微微一涌,下意識的忍了下去,口中渡入的一陣陣細軟氣息,在體內化開,暖洋洋極是舒服,胃中不適瞬間化去。
唇上的絲絲癢癢,點點化開,竟讓他貪婪的想多吸進這清甜的微香,猛的一吸氣,舌輕輕一動,輕觸了在他唇齒間徘徊的柔舌。
兩個舌尖均象見鬼了一般,快速縮回。
無憂飛快爬起身,見惜了了濃睫輕輕一顫,已有了呼吸,忙挪身離惜了了的頭部最遠的鳳止旁邊,身子一拱,將前面兩人往前擠過去了一些,如果惜了了睜眼,定會認為是他面前的開心給他渡的氣。
省得惜了了那氣鬼又認定她占他便宜。
無憂身形剛動,開心已然猜到她的心思,但要惜了了認定,是他們兩人有了這嘴對嘴的事,以后還怎么相處?
飛快的也挪身到無憂身邊,也往前一拱,無憂站立不穩,直接把鳳止擠得趴跌在惜了了面前。
恰好這時,惜了了慢慢睜開眼。
望著咫前鳳止的那張妖孽般的眼,微微一怔,目光下移落在了鳳止的唇上。
無憂和開心同時指了指鳳止,“他給你渡了氣。”
鳳止這才反應過來,扭頭瞪著那兩支朝他指著的手指,臉紅了白,白了紅,煞是好看。
開心抖開惜了了的衣裳,手一揚,墨藍的長袍掩去了了柔美的驅體。
惜了了吃力的慢慢翻身,伸手間,已將外袍拉攏,看過開心,視線落在無憂臉上,停頓了一陣,才轉身鳳止,“勞巫仙受累了。”
鳳止僵著臉,慢慢站直身,扯開折扇,搖了兩搖,“這倒不妨,只是你這筆買賣是做不成了,我剛剛摸到你的意識,便被打斷,這樣也好,損不了你體內什么臟器。只是你的幻境被打亂,這些幻境要重新聚攏,少則一載,所以短時間內,你無需再考慮離魂之事。”
惜了了輕點了點頭,轉眼對上開心燃著怒火的眼,輕抿了抿唇,避開視線。
取出一個錦盒,遞給鳳止,“離魂被打斷,巫仙必受極重的內傷,服下這個,可以盡早助巫仙治療內傷。”
無憂這才明白剛進來時,看見的鳳止嘴角的那絲血絲是怎么回事。同時微詫,曼珠的毒還能療傷?
鳳止接過,打開盒蓋,清新的蓮香從盒內散發開來,驚訝道:“是寧岸配制的雪蓮丹?”
惜了了只是點了點頭,不再多話。
無憂漫吸了口氣,雖然不知道這顆雪蓮丹有什么效,但憑著寧岸這個名字,已然想到,如果了了當真是蘇曼的兒子,那么這丹藥可能是了他的父親寧岸留給他的,寧岸死去多年,了了還珍藏著這顆丹藥,可見對這顆丹藥有多珍惜,這時卻贈給鳳止,由此可見,他今天來尋鳳止弄的這個所謂的‘離魂’有多重要。
開心的臉,越加的黑了下去,見惜了了身體軟滑下去,心里突的一跳,上前掀了惜了了身上錦被,將虛弱無力的惜了了打橫抱起,瞥了鳳止一眼,大步離開。
無憂見了了如此,也是一驚,揪了鳳止,“這是怎么回事?”
“他雖然醒了,但終是虧損一場,體力難以支撐。”
開心到了樓梯口,回頭見無憂沒跟上來,擰了濃眉,“不走嗎?”
無憂揣著一肚子迷團,隨著開心下樓,到了樓下,抬頭見鳳止趴在窗口,施施然的含笑望著她,“不必緊張,你府上有寧墨在,他明天就能蹦能跳。”
寧墨?無憂跑著跟在開心身后,“寧墨能治了了?”
“嗯。”開心應著,腳下更快。
“你知道寧墨能治?”
“是,我先送你回王府,借你馬車一用,我送了了趕回‘常樂府’。”
“了了,他……不會有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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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不用著急,迷團會一條條揭開的。關于‘離魂’下章就會揭曉。
作者:
小尹~
時間:
2012-8-12 10:31:13
098離魂
“只要能盡快趕回府,有寧墨在,不會有事,你無需擔憂。”開心雖然片刻不耽擱,但神色間,并沒有過多憂慮。
無憂恍然大悟,他能打斷‘離魂’,說明他對‘離魂’,并非全無所知,他說了了無事,便不會有事,安下心。
“你不必送我回王府,你直接帶了了回‘常樂府’。”
“那你……”開心已將了了送上馬車,聽了她這話,不放心的回頭朝‘滿月樓’望了一眼。
“我還有事要辦,不急著回府,你一來一去,耽擱時間,了了情況也不太好,早去的好。”無憂叫護衛均了匹馬給自己。
開心略為躊躇,“也好。”將護衛盡數留給無憂,吩咐護衛小心看護,自己坐上車轅,親自駕車離去。
無憂等開心走遠,將馬韁交給護衛,讓他們在門外等著,重新折回‘滿月樓’。
鳳止已經穿戴整齊,正由里面出來,與無憂撞了個面對面,有些意外,“郡主還沒離開?”
“我有些事想問你。”無憂望了望左右,雖然去晴煙的院子,無需走正門,撞不上那些來往粉客,但不時有丫頭小廝來去,說話終是不方便。
鳳止望了望天色,為難道:“我約了人游湖……要不這樣,如果郡主不嫌棄,可與在下一同赴約。”
無憂翻了個白眼,大冬天的游湖,不知該說他風雅,還是說他腦子有問題,“你約了什么人?”
“這個……如果你去了,見著自然知道,如果不去,我也不方便告訴你。”鳳止的扇子輕輕的搖。
無憂明明沒被扇到風,也感覺涼颼颼的,雖然覺得跟著人家去赴約,不太方便,但實在壓不下心里迷團,也就移步跟在了他身后。
出了‘滿月樓’無憂打發了護衛先行回府,護衛認得鳳止,知道他的身份,又知道他是王妃想要招納給郡主當夫郎的人,現在郡主跟未來的夫郎幽會,他們哪敢杵著礙事,再加上又有鳳止擔保,說會送郡主回王府,也就欣然先行回府。
‘滿月樓’依著湖畔而建,無憂隨著鳳止步下一條青石板石階,下面岸邊果然停著一艘小畫舫。
船艙的門窗都加了厚氈毯,擋去江上冷風。
鳳止解了船韁攥在手中,伸手去扶無憂,回轉身,見無憂已穩穩的步上小船,船身只是隨著她的踏上輕輕一沉,并不多搖晃,不由的多看了她幾眼。
無憂彎腰揭了艙簾,里面鋪有軟榻,榻中擺放著小方桌,小桌上備有酒水,瓜果。
回頭見鳳止腳尖輕輕一點,紫袍微揚,輕飄飄的落在船頭,將船韁拋到甲板上,便去抽竹篙。
無憂左右張望,不見再有他人,“你不是說約了人游湖,人呢?”
“他在另一頭等我。”鳳止見她并沒有因為將要與他單獨出湖,而有所緊張,眼中趣味不由的更濃,這小丫頭真是膽大包天。
無憂點了點頭,收回視線,便將艙簾打起,自行坐進船艙,捏了個白瓷小酒杯在手中把玩,全然沒有緊張和不安。
鳳止等了一會兒,不見她有下船的意思,才將船撐離了岸邊,向湖中心駛去。
無憂一手撐顎,一手玩杯,看著撐船的鳳止,或許是因為他與冥王長得一樣,又是同名,對他沒有任何生疏感,只是沒想到他說游湖,居然會自己撐船,“你只有晴煙一個侍女?”
“還有一個老奴跟著。”鳳止船撐得很好,小舟行得又穩又快,“你府上真是人才輩出,終日在賭場廝混的白開心,居然能有如此高的音律造詣。”
“他葉子吹得很好。”
“葉子?”鳳止微詫。
“嗯,隨手摘一片樹葉,就能吹出不錯的曲子。”在音律水平實在有限的無憂看來,開心能把葉子吹得那樣好,委實是個人才。
“他的琴彈得必定很好,有機會約他一同奏樂品琴,如何?”
“他會彈琴?”無憂滿腦子的問號。
“他不懂琴?”鳳止愕然。
“不曾見過他彈琴,就算會,怕也難精通。”無憂實在沒辦法把一天到晚,象猴子一樣,蹦蹦跳跳的開心和琴牽扯在一處。在她心目中,琴是屬于子言和寧墨這樣清寧祥靜的人。
鳳止眼中更是驚詫,他的離魂之曲由豎琴奏出,極為精巧,開心雖然好象只是一聲隨意怒喝,但卻是準確無誤尋到離魂曲的軟弱音節,又絲毫不差的橫切下去,生生將他的離魂之曲斷去。整個過程快如閃電,就是有一絲一毫的偏差也做不到。如果不是相當的精通琴律,如何能做到?
難道當真是巧合?
“你尋我是想問惜了了尋我的目的?”
“想問,但我問了,你會告訴我嗎?”
“不能。”
無憂笑了,如果能隨便出賣雇主,誰還敢找他談買賣,“我想知道‘離魂’到底是什么?”
雖然可以問開心,但開心所知,怎么能有‘離魂’的主人清楚。
而鳳止能以此為買賣,也就不是說不得的事。
“想必你也聽說過,我精通的是生死陰陽?”
無憂“嗯”了一聲,他精通生死陰陽,卻沒看出自己是個游蕩在人間的活死人,所謂的精通生死陰陽,只怕也是水平有限,不過這話也只是在心里說說。
“我所奏的‘離魂’之曲就是生死陰陽的秘術之一,是逆天而行,窺視一個人所經歷過,卻無法記下的記憶。”
“呃?”無憂把玩酒杯的手停了下來,難道便是傳說中,以催眠之術來重新尋回失去記憶的遠古秘術?
“比方說一個人在極幼小的時候的所見所聞,這些所見所聞或許并不被人記住,只是有一個殘存信息存在了腦海里,更多的是隨著年紀的增長而忘去。”
“幼小到什么程度?”無憂頓時來了興趣。
“娘胎。”鳳止淡悠悠的吐了兩個字出來。
無憂倒抽了口冷氣,這比傳聞中更加神秘可怖。
“如果我想知道我打娘胎時,我娘身邊發生的事,是否可以?”
“自然可以,不過娘胎里只能聽,并不能看,或許什么也沒聽見,也或許聽見的也未必是真實的。所以得想好,這些東西值不值將要付出的代價。”
“什么樣的代價?”
“陽壽。”鳳止不急不緩的撐著船。
“折壽?”
鳳止笑著搖頭,“豈能是折壽這么簡單。”
“那是?”
“一場離魂之術下來,渾身筋脈錯亂,臟器損壞,運氣好的還能活個三兩年,運氣不好的,或許只得一年半載的壽命,所以不該說是折壽,而是拿命來換。而且未死之年,殘破的筋脈和臟器會讓人苦不堪言,甚至生不如死。”
鳳止說完,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難道你對娘胎的事,感興趣?”
無憂打了個哆嗦,“沒興趣。”
雖然她與興寧同日生,又長得一模一樣,又同是少口陽氣,而姨娘對自己又那么的好,這些都讓她懷疑自己和興寧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甚至……大膽的想過,會不會是一胎所生。
如果自己和興寧是一胎所生,照著皇家的規定,在她出生那日,便該把自己捏死,又如何會入到宮中,為母皇所生?
她兒時不懂,以為別的公主均是如她那般受冷落,后來在二十一世紀長大,看多了歷史書籍,雖然那些書說的也不全是事實,但起碼知道公主不會無原無故受她兒時的那些冷落。
而母皇只得她一個親生女兒,為何會那般冷落于她?于情于理,都不合……
人有七情六欲,她每每想起這些,如何能不想知道其實原由。
但知道了又能如何?知道了又不能重新風風光光的活一回。
這樣的代價,她付不起,也不值得去付。
一個去而不能復返的過去,如何能抵得過尋找子言?
自己無需刻意去探知過去,然胸口頓時象壓上一塊巨石,了了……
他到底有什么非為之事,竟用這樣的代價探知過去。
寧肯忍受有生之年的痛苦,拿自己的性命去換取被遺忘或者那時還不領悟的虛渺消息。
苦笑了笑,他連自己的身體和性命都不珍惜,又如何會在意母皇贈送的赦免令牌,也怪不得他敢那般無顧忌的向自己下毒,他根本什么都不在乎。
眼前仿佛浮現他在茶苑時手持茶器的優雅從容,眉頭微蹙,不過是個紙糊出來的華美外表,撕開這層外表,里面千瘡百孔,難有完膚。
“如果有人與你交易,你將得到什么?”
“這個,恕我不能言。”
無憂默了一陣,“了了的身體……”
“都說常樂對她的夫郎不聞不問,不理不顧,果然是傳聞不如眼見。”鳳止放下竹篙,彎腰鉆進船艙,落下氈簾,于她對面坐下,生火攏了暖灶,又忙著燙酒。
手中忙著這些活計,一雙邪媚的眸子卻不離她的臉,如同看著一件有趣玩意。
見她眉頭蹙緊,笑了笑,道:“我剛用‘離魂’將他意識和魂體分開,便被白開心打斷,他并無大礙,我卻遭到反噬,所以了了為自己備下的靈丹才會贈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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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大家對這本書的女主怎么看?這樣的性格是否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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