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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黑田萌]無名指之戀(追婚三人組三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5 08:20:45     標題: [黑田萌]無名指之戀(追婚三人組三之二)[全文完]

無名指之戀【追婚三人組三之二】 作者:黑田萌

小時說要娶她當妻子的「誠二哥哥」
如今搖身一變,已成為大公司的社長,
反觀她……一畢業就失業,
她雖然感激他在有難時伸出援手,
但她也不是個沒志氣的人──
在他公司工作,她可也不忘去物色她的「金主」人選,
不過他也不用因為她這樣而污辱她,
說什麼她為了得到錢可以不擇手段……
要是她家還是像以前一樣有錢,
她宮月兔才不會急著想去找個小開,
來幫她重振宮月家的昔日雄風!
不過她的誠二哥哥要是不反對當她的「金主」,
那或許就沒有這麼多麻煩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5 08:21:16

楔子
  
  東京都內某明星女子短大的畢業典禮上,三名比鄰而坐的女孩正非常有默契的打著呵欠。
  
  發現彼此都無聊得猛打呵欠,三人相視,會心一笑。
  
  好不容易挨過了冗長的畢業典禮,三人懶洋洋地步出了會堂。
  
  在這個不景氣的年代,畢業即是失業的開始,她們的臉上覷不見一絲「順利畢業」的喜悅。
  
  不過她們擔心的倒不是找不到滿意的公司,而是怕找不到像樣的公司就等於找不到像樣的男人。
  
  這三個「生平無大志,只想嫁老公」的女孩,志同道合地從一入學就湊到現在,而今畢業了,她們的煩惱居然也相同。
  
  「聽說我們班的亞美已經找到工作了耶!」有著一雙大眼,看來機靈古怪的廣田亞季說。
  
  「有什麼稀奇的,她爸爸可是有頭有臉的人。」衣飾講究,彷彿富家千金的月宮兔說著,唇角微微上揚地帶著一絲嬌氣。
  
  斯文秀氣,看起來溫柔文弱的天童彌生怯怯地說:「小兔,你還說呢,你爸爸還不是個社長。」
  
  「是喔,」月宮兔略噘著嘴,「已經快破產的社長。」
  
  「喂,」一旁的廣田亞季敲了她一記,「別不知足,至少你進大公司的機會比我們多。」
  
  「算了,我要靠自己的力量。」她一副很有志氣的模樣,「我爸爸那個人迷迷糊糊地,一點都靠不祝」
  
  她話剛說完,廣田亞季跟天童彌生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連你這個社長千金都沒把握了,更何況是我們。」廣田亞季說道。
  
  「拜託,有點志氣好嗎?」月宮兔像是找到了報仇機會似的,狠狠地在她肩上拍了一記。
  
  說起話來輕聲細語的天童彌生自憐自艾地,「其實你們都不必擔心……」
  
  「咦?」兩人異口同聲地道。
  
  天童彌生像是朵開在牆角,缺乏信心的小雛菊,「亞季,你天性樂觀開朗,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而小兔則是非常強悍,總是不輕易妥協認輸,我相信你們都能達成目標的,但我……」
  
  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廣田亞季與月宮兔不自覺地又像是大姊般的安慰著她:
  
  「彌生,你很好啊,你很細心溫柔,又懂得照顧人,哪像我迷糊又少根筋。」廣田亞季搭著她的肩,真心安撫著。
  
  「是阿是埃」月宮兔附和著:「你好相處,性情溫婉,人見人愛,像我這種既野蠻又不講理的母老虎,怎麼跟你比?」
  
  「就是嘛,別想那麼多了。」廣田亞季朗朗地一笑。
  
  她們兩人的友情溫暖了天童彌生的心,也給了她鼓勵,終於,她如花兒綻放般地笑了。
  
  見她笑,兩人都放心了。
  
  雖然她們都知道,事情絕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樂觀順利,但是她們絕不會輕言放棄。
  
  女人最大的成就是擁有一個好婚姻、好家庭,從今天開始,她們要致力於尋找一段良緣及一個「良人」!
  
  「來。」月宮兔先伸出了手,然後天童彌生及廣田亞季極有默契的與她手心搭手心。
  
  三人的手重重地互擊了一下,中氣十足地說:「加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5 08:22:57

第一章
  
  就在月宮兔畢業的隔一天,月宮家正式宣佈破產。
  
  帶著一箱一箱名牌服飾,小兔跟著爸媽搬進了他們僅存的一間舊公寓。
  
  這是早就可以料到的結果,她一點也不傷心,只是有點遺憾。
  
  月宮家的事業是她祖父那一代建立起來的,祖父是個精明的商人,頭腦靈光、思緒透亮,從不吃虧上當。
  
  但她爸爸卻全然相反。他是個百分百的好人,但卻糊里糊塗、思想天真,總是被人騙。
  
  就這樣,祖父打下的江山在他手裡沒了;而她,也從一個千金小姐變成了急著找工作的社會新鮮人。
  
  父親宣佈破產的前後,她親眼看見父親向從前往來的客戶低聲下氣,也看見銀行人員拒絕貸款給他時的那種高傲嘴臉。
  
  父親的無力讓她心疼又心酸,但她向來越挫越勇,也堅定相信父親失去的,會在她手上拿回來。
  
  從前她是顆在父親羽翼下被盡心呵護著的明珠,但現在這顆明珠要發光發亮,她要重振月宮家昔日的繁盛,要讓父母親盡快揮別這種苦日子。
  
  目標進一流的公司,結識一流的人才,然後跟苦日子說拜拜。
  
  可是畢業一個月,她的雄心壯志開始受挫,因為求職比她想像中的還難。
  
  曾是千金大小姐的她所流露出的嬌貴之氣,讓那些面試她的人都不敢用她,生怕她分不清高低尊卑,還來個以下犯上。
  
  於是,畢業即失業這個惡夢,在她身上成真了——
  
  「爸,我回來了……」踩著高跟鞋,她懶洋洋地走進屋裡。
  
  小小的客廳裡除了她爸媽外,還有一個歐吉桑。
  
  「小兔,快過來跟你天川伯伯問好。」前額微禿,樣子福氣的月宮忠夫笑咪咪地道。
  
  「天川伯伯?」
  
  「唉呀,小兔都長這麼大了!」天川伸治笑說。
  
  「天川伯伯,您好……」她壓根兒不記得他是誰。
  
  「你不記得天川伯伯了嗎?」小兔的媽媽月宮幸子年約四十五,但樣子及身段依舊美麗。
  
  小兔常慶幸自己像她,要是像她五短微胖的父親,那她這輩子就完了。
  
  「以前在輕井澤度假時,住我們附近的天川伯父,你真的不記得了?就是誠二哥哥的爸爸啊!」月宮幸子試著喚醒她沉睡的記憶。
  
  提及誠二哥哥這個人,小兔恍然記得。
  
  「啊!」她驚訝地,「是……」「就是他們。」月宮幸子打斷了她,慶幸著好像得了失憶症一般的她終於記起了天川一家人。
  
  「小兔以前老愛跟著誠二跑,對他應該還有印象。」天川伸治說。
  
  誠二這個名字在她的記憶中是有點遠,但真要忘記,好像又不是那麼容易。
  
  從前暑假時,他們一家人會到輕井澤的別墅度假,當時,天川家就是住在附近的一間老房子裡。
  
  天川家在當地經營餐館,規模不大但生意不差,客源全是一些當地的住戶及度假的遊客。
  
  小兔小六時,誠二已經是個高中生,她記得他長得很高、很好看,她老愛纏著他進進出出,甚至霸著他,不讓那些跟他同齡的女孩子接近他。
  
  後來誠二高中畢業後到東京念大學,而她家也因為經濟因素賣掉了別墅,兩家的聯繫就這麼斷了。
  
  時光飛逝、年齡增長,她幾乎已經忘了天川一家人,直到現在他的名字才再被提起。
  
  她隱隱覺得在她對他的記憶中有個小小斷層,但她記不起究竟是什麼。
  
  「小兔,聽你爸爸說你在找工作?」天川伸治問。
  
  「是的。」她猛地回神,一臉尷尬。
  
  「想找哪一類的工作呢?」他相當熱心地說。
  
  她怔了一下。哪一類?應該是「事少、錢多、離家近」吧!
  
  「還沒想到。」她當然不能白目的那麼回答。
  
  「有沒有興趣到誠二的公司上班?」他問。
  
  「誠二哥哥的公司?」她一愣。
  
  天川家從前是開餐館的,那去他的公司上班,是要端盤子還是洗碗盤啊?
  
  開玩笑,那她要等到西元幾年才能重振月宮家啊?
  
  「是啊,」他依舊笑得慈祥,「誠二現在從商,有自己的公司。」
  
  自己的公司?是喔,「校長兼打鍾」的公司也算是公司埃
  
  不是她瞧不起天川家,而是在她的印象中,天川家的情況好像遠比她家還差上幾百倍。
  
  「如果你還沒找到適當的工作,不如到誠二那兒吧!」天川伸治誠懇地說,「我跟誠二說一聲,他應該會給你一份不錯的差事。」說著,他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小兔。
  
  「他的公司在西麻布,你明天就過去一趟……」
  
  她拿著那張印有天川誠二名字的名片,心裡有幾分好奇。
  
  西麻布的地價可不便宜,能在那種地方開公司,真的假的?
  
  名片上什麼頭銜都沒有,只有公司地址及電話,非常簡單,簡單到讓人覺得這好像是什麼不敢具名的詐財公司似的。
  
  去就去吧!反正新工作沒有著落,她就去瞧瞧從前的誠二哥哥如今幹的是什麼大事業。
  
  又沒有人規定她去面試就非得留下來工作,要是覺得不喜歡、不滿意,她大不了走人就是了。
  
  當是舊識重逢,她也沒損失什麼。
  
  再說,她還真想看看以前老被她纏著的誠二哥哥現在是什麼模樣。
  
  希望他沒變醜變胖,阿彌陀佛……她暗忖著。
  
  「謝謝您,天川伯伯。」她對天川伸治露出了甜美可人的微笑。
  
  *****
  
  「小兔,這個給你。」大男孩從糖果盒裡拿出了一枚贈品戒指,那是一隻鑲著假鑽及壓克力紅寶石的玩具戒指。
  
  穿著漂亮白色洋裝的小女孩天真的望著戒指,一臉欣喜,「哇,是戒指!」
  
  「喜歡嗎?」他凝視著眼前那可愛的女孩,問道。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喜歡。」
  
  「給你,它是你的了。」說著,他把戒指套在她纖細的無名指上。
  
  戒指對她來說太大,一下子就脫離了她的手指頭,掉落在地。
  
  「太大了……」她失望地撿起戒指。
  
  「別急,等你長大就能戴了。」他摸摸她的頭,愛憐地安撫。
  
  她抬起臉來,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須臾,她笑顏逐開。「先把它藏起來,等我長大再戴。」
  
  說著,她開始找尋著可以藏戒指的地方。
  
  終於,她在圍牆邊的花園下找到了一個她中意的藏寶處。
  
  她將戒指裝入鐵製的糖果盒裡,和大男孩一起挖了個三十公分深的洞埋下。
  
  「我長大再來挖,」她天真地笑望著他,「到時候,我要做誠二哥哥的新娘!」
  
  他一笑,再次摸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新娘?做我的新娘?」誠二疑惑地喃喃自語。
  
  睜開眼睛,他怔怔地望著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呆。
  
  是夢嗎?怎麼還會夢到那麼久以前的事?
  
  他翻身起床,有點疲倦地揉揉眉心。正要起身,電話突然響起——
  
  「喂,這裡是天川家。」剛睡醒,他的聲音還低啞。
  
  「誠二嗎?是我。」
  
  「爸爸?」他一怔,「有什麼事嗎?」
  
  為了工作方便,他就住在公司大樓的頂樓,近三百坪的樓層大得夠他在這兒蓋迷宮,這裡住起來不只寬敞,而且還寂靜得教人心慌。
  
  「你記得月宮家嗎?」
  
  他一愣,月宮家?就是小兔家?
  
  「記得。」真是奇怪,他剛剛才夢到她呢——那個說要嫁他的小女孩。
  
  「月宮家破產了。」天川伸治說。
  
  「咦?」他一震。
  
  「我是無意中從老朋友那兒聽到的,而且我已經去拜訪過他們了。」
  
  「是嗎?」他悄悄地打了個呵欠。「他們都好嗎?」
  
  「日子當然不像以前那麼富裕,不過還可以。」他說。
  
  「噢……」他沉吟了一下,「要是他們需要什麼幫忙,您儘管伸出援手,錢的事情,由我……」
  
  「他們不需要什麼幫忙。」天川伸治打斷了他,「就算沒了錢,也還需要尊嚴吧!」
  
  「唔。」父親所言甚是,他深表贊同。
  
  既然父親不要他給予月宮家什麼實質上的幫助,為何要打電話告知他這件事?
  
  「小兔從短大畢業了。」天川伸治說,「她找了一個月的工作,到現在還沒有著落,你在公司裡給她安插個職位吧!」
  
  「沒問題。」他不假思索地答應。
  
  儘管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從不因為拉攏 關係或私人感情而任用任何人,但小兔不一樣。
  
  雖然他們已多年不見,而他也幾乎想不起她現在該是什麼模樣,但在他心裡深處,總覺得對她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責任感。
  
  從小,獨生女的她就愛黏著同樣是獨生子的他,對她,他有一種亦妹亦友的感情。縱然多年不曾聯絡,那樣的感情還是一直存在。
  
  再說,就在他突然夢見她的這個早上,他接到了父親來電告知這樣的事情,還真是巧。
  
  他心底有一種微妙、難以形容的感覺及蠢動,好像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他一向實際,不是那種動不動就談宿命的人,但此時,他卻有一個奇怪的念頭,那就是巧合及宿命會不會僅有一線之隔?
  
  「不可思議……」他唇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意,像在嘲笑著有這種奇怪念頭的自己。
  
  *****
  
  站在這棟充滿時髦感的嶄新辦公大樓前,小兔難以置信地吞了吞口水。
  
  這是天川家的公司?真的嗎?不會是開玩笑吧?
  
  從前開餐館的天川家,現在卻擁有這麼大的公司?不會吧!這一定是惡作劇,一定是!
  
  「怎麼可能?」她在寬敞明亮的玻璃大門前駐足,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如果這是個玩笑或是惡作劇,那麼相信了這個玩笑的她不是蠢極了?
  
  不過既然來了,她沒理由不去證實。就算這真是個玩笑或沒有惡意的謊言,她也不會損失什麼。
  
  忖著,她步進了辦公大樓簡潔幽雅的一樓大廳——
  
  這大廳像極了飯店的大廳,裝潢得既高雅又氣派,兩旁的會客沙發上都坐著正在洽談事務的人,也有不少穿著正式的人出入。
  
  以她的觀察,這是一家極具規模的公司。
  
  「你好,需要我為你服務嗎?」服務台前坐著一名端莊漂亮、笑容甜美的年輕女孩。
  
  她微怔。連做門面的小姐都這麼漂亮?
  
  「請問這兒有沒有一位天川先生?」她有點懷疑地問。
  
  那胸口掛著「杉田」名牌的漂亮小姐抿唇微笑,「你一定是月宮小姐吧?」
  
  小兔一怔,一臉「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杉田臉上的笑容從未消失過,「社長交代過,你一來就去見他。」
  
  「你們社長是……」
  
  「就是天川先生埃」杉田未等她會過意來,手兒一攤,就指著服務台右手邊的大電梯,「請搭那座專用電梯到十二樓,上村秘書長會為你引見社長的。」
  
  「噢……」又是社長,又是什麼秘書長的,她頭都暈了。
  
  拖著遲疑、不安的腳步,她走向了那座專用的大電梯。
  
  進了這座看起來相當高級的電梯,她訥訥地按了十二樓的按鍵。
  
  電梯不多久就到達了十二樓。
  
  電梯門一開,一名穿著深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已等在電梯外頭。
  
  「是月宮小姐嗎?敝姓上村,社長已經在等你了。」說著,他引領著忐忑不安的小兔來到一間辦公室外。
  
  「請進。」他為她打開了門。
  
  小兔微微地蹙起眉頭,難掩內心的不安。
  
  天川家什麼時候成這樣了?這一切像是夢——但它是真的。
  
  步進這間寬敞又氣派的辦公室,她不禁咋舌。天礙…
  
  因為太過震驚,她並沒有注意到有個人就坐在離她十公尺遠的那張大辦公桌後。
  
  「是月宮兔?」突然,一記沉沉的男人聲音傳進了她耳裡。
  
  這下子,她發現了「他」的存在。
  
  因為背著光,所以她無法仔細地看清他的模樣。
  
  他是誠二哥哥?她曾熟悉的誠二哥哥?
  
  「我是……」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微微顫抖。
  
  她不曾這樣,她總是充滿自信、氣勢嬌悍,但此刻光是聽到他的聲音,她就覺得震撼……
  
  「好久不見了……」他起身,自桌後走了出來,穩健的步向了她,「不是嗎?」
  
  終於,他站在她的眼前,而她可以清楚地瞧見他——
  
  他站在那兒,背脊挺直,肩膀、腰、大腿到兩腳的線條修長而完美。
  
  他穿著一套三件式的西裝,理著容易整理又性格的短髮。
  
  他的臉型粗獷而男性化,依稀可見年少時的輪廓,但又比從前來得成熟而迷人——長而濃的三角眉顯示他傲偉與不易妥協的個性,挺直的鼻樑使他看起來正直又耿介,而那唇飽滿且迷人……它微抿著,給人一種自信卻也冷漠的感覺。
  
  他是誠二哥哥?她兒時所認識、所纏著的那個天川誠二?
  
  她不得不說,其實她已經不太記得他從前該是什麼模樣,但現在的他,夠教對男人挑剔的她心跳加速。
  
  「有幾年不見了?」天川誠二神情平靜地睇著她,「十幾年了吧?」
  
  時間真是驚人,十來年的時間就能將一個小女孩轉變至此?
  
  看著現在的她,他很難再去回想十幾年前的她。
  
  他該平靜的,但不知怎地,他的心跳好快、好亂。
  
  倒抽一口氣,他保持冷靜地眨了眨眼,再細細看她——
  
  她還帶著那種出身富裕、養尊處優的千金之氣,嬌貴又強勢。
  
  她身形纖細,比例勻稱而修長,只穿著件樣式簡單的黑色合身洋裝,就顯示出她的傲氣及強悍。
  
  她面容白皙,鼻子挺直小巧,秀眉彎而細長,目光灼灼。
  
  那漂亮的唇瓣帶著矜持又不安的微笑,兩隻幽黑的眸子正疑慮地望著他。
  
  空氣在剎那間凝結,她奪人的美麗,在瞬間使得這偌大的辦公室變得狹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5 08:23:19

第二章
  
  「你真是誠二哥哥?」她清脆的聲音劃破了冰冷的空氣。
  
  他一怔,回過神來。「不像?」
  
  發現自己頗不尋常,他不覺有點慌。當然,他沒有讓它顯現出來。
  
  「還有點像,不過……」她咬咬下唇,一臉疑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錢的?」
  
  他一愣,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
  
  他什麼時候變得有錢?她的意思應該是天川家哪來這麼多錢吧?
  
  他相信在她的印象當中,天川家一直只是那個在輕井開餐館的普通人家,但她不知道的是,天川家其實在輕澤擁有一片土地。
  
  在他大學畢業不久,他請求父借他一筆錢創業,所以父親賣掉了一些地,助他一臂之力。
  
  為了不辜負父親的期望,也為了在人生道路上留下耀眼的成績,他一直非常地努力。
  
  而今天的一切,都是他這幾年來沒日沒夜所打拼下來的。
  
  「誠二哥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她盯著他。
  
  「嗯?」
  
  「我問你什麼時候變這麼有錢……」打從進來,她就發現他偶有失神。
  
  怪了,失神是她的專利,他跟人家失什麼神?
  
  他為自己的不對勁感到尷尬不安,但他力持鎮靜。「我很努力。」
  
  「努力介她挑挑眉頭,有點感歎,「我爸爸也很努力,但是他破產了。」
  
  誠二一聽,不覺蹙眉而笑。不知道該說她幽默還是天真可愛,但她所說的話竟讓他的心情變得放鬆。
  
  「月宮叔叔是個努力的好人。」他說。
  
  「再努力、再好,破產了就一無所有。」想起父親看人臉色,她就覺得心疼。
  
  「你很介意?」他一臉興味地睇著她。
  
  「當然。」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你很聰明,只要努力,就能重振月宮家的。」他說。
  
  「這就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她那一雙充滿信心及侵略感的明眸直盯著李。
  
  他高深地一笑,「噢?」
  
  她是個直接的人,有時不見得是自信心過盛,而是她天生直腸子,總是能輕易地說出自己的喜惡及要求。
  
  「經我觀察,你的公司是間很有規模的大企業,在你的公司上班一定有很多機會認識一些有成就的社會人士。」她說。
  
  其實眼前的他多金又英俊,是個百分之百的成功人士,如果她鎖定他為目標,會成功嗎?
  
  再怎麼說,他們也有交情,看在她是他可愛的小兔妹妹份上,他會拉她一把吧?
  
  就把他吧!她暗忖著。
  
  「有成就?你是指小開或是青年企業家吧?」
  
  「是。」她回答得理直氣壯。
  
  睇著她那理所當然的神情,他又是蹙眉苦笑。
  
  她確實是月宮兔,而且她那種想要什麼就說什麼的性格還在。
  
  他記得她在很小的時候就是這種脾氣,不像其他女孩那麼客氣小心。
  
  當你給她東西時,她喜歡或厭煩的表情總是很快地顯現在臉上,不似別的女孩那樣畏畏縮縮,矯揉造作。
  
  「爸爸的公司倒了,我需要資金、需要後援、需要……」
  
  「金主?」他打斷了她,唇邊帶著一絲不傷人的嘲諷。
  
  她頓了頓,顯然有點在意他的話。
  
  但她並沒有因此用辟含蓄小心,「我不會讓月官家從此一厥不振。」
  
  「真有企圖心。」他一笑。
  
  「你是真心誇獎我,還是在揶揄我?」哼,傲慢的傢伙,她打消把他的念頭。
  
  他眉心微擰,「我的話聽起來像揶揄嗎?」
  
  他不是個苛刻的人,儘管他在工作上總是一絲不苟。
  
  但他的話真的帶著所謂的冷嘲熱諷嗎?如果是,那又是為什麼?
  
  「月宮家是破產了,但月宮免還是月宮免。」她高傲地揚起下巴。
  
  「我知道。」他興味地一笑,眼底有一抹黠光,「你不是那種為了工作就低聲下氣的人。」
  
  她挑挑秀眉,一臉「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我聽說你剛從短大畢業?」他回歸正題,畢竟她今天是來求職的。
  
  「嗯。」她點頭。
  
  「你……」他直視著她,像要看透她眼睛深處,「會什麼?」
  
  在他的注視下,她突然覺得心慌,方纔那傲氣也銳減不少。
  
  這個說起話來帶針夾刺,樣子既冷漠又沉靜的男人,真的是從前那個常把她帶在身退的大男孩?
  
  老天,一下子教她好難接受……
  
  「你需要我有什麼長才?」她問。
  
  「英打會吧?」他望著她,略帶期盼。
  
  她一怔,「呃……」
  
  聽她呃呀呃的,想也知道她不會;就算會,也絕對不精。
  
  「商用英文會話呢?」
  
  「嘿嘿……」她乾笑而聲,裝傻。
  
  「對數字在不在行?」他已經對她不抱希望,問得有些懶洋洋地。
  
  她有點心虛:「你指什麼數字啊?」數字?她對數字最沒轍了。
  
  他濃眉糾結,「你究竟會什麼?」
  
  「名牌。」她眉飛色舞地說著,「我能輕易地辨識出名牌貨的真偽,什麼A級偽製品根本逃不過我的法眼。」
  
  他眉心越揪越緊,「我不需要你像只海 關緝私犬。」
  
  「?」什麼海 關緝私大?真沒禮貌!
  
  「你到底懂什麼?」他懊惱地睇著她,有些哭笑不得。「影印?泡茶?」
  
  「影英泡茶?」她瞪大眼睛,驚叫著:「你這是大材小用耶!」
  
  他眉間瞬間多添幾條皺紋,「我大材小用?是你什麼都不會。」
  
  「我……」她確實什麼都不會,但叫她去泡茶、影印,她哪有機會認識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啊?
  
  他無餘地揉揉眉心,「真不知道月宮叔叔是怎麼寵你的……」
  
  她嘟著嘴巴,咕噥著:「幹嘛那麼損我?我哪知道我爸爸會有破產的一天,要是早知道,我就多學一點東西以備不時之需了
  
  「你嘀咕什麼?」他皺起眉心瞅著她。
  
  她一臉不甘心、不服氣,「沒有。」
  
  他睇著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沉思片刻,他忽地盯著她,語氣認真地問;「你總該會笑吧?」
  
  「少侮辱人了。」這是什麼問題?笑?誰不會!?
  
  「笑給我看。」他神情嚴肅地說。
  
  「咦?」她一怔。
  
  「你以為實很容易嗎?」他神情認真,「我不是在跟你開玩笑,笑給我看。」
  
  她怔愣地望著他,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是在耍她嗎?叫她笑?這也算是「長才」的一種?
  
  她覺得自己被侮辱了,而且侮辱她的人竟然是那個誠二哥哥。
  
  「哼,」秀眉一揚,她一臉不馴,「我不是非到你公司上班不可。」話罷,她扭頭就要走。
  
  「慢著。」他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她。
  
  她一震,猛地回頭。
  
  這個男人絕不是第一次抓著她、拉著她,以他們從前的「交情」,他抱過她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但現在他緊緊抓著她時,她竟心悸得厲害。
  
  這一際,在誠二心中有著跟她同樣的震撼。
  
  「我不是在嘲諷你。」他說。
  
  「不是嗎?」她揚揚眉梢,「你叫我笑耶!」
  
  「我是很正經、嚴肅的。」
  
  「是嗎?」她瞇起眼睛瞪他,「我感覺不出來。」
  
  「你什麼都不會,我只能給你一種工作。」他說。
  
  「什麼啊?」她羞惱地大叫,「賣笑嗎?」
  
  聽見她的答案,他不禁又是一笑。
  
  見他笑,她更是火。幹嘛?他笑是因為覺得她連賣笑都不行嗎?
  
  「傲慢!無禮!」她氣得猛拽手想抖開他。
  
  想到剛才自己竟有那種想把他的念頭,就覺得很嘔。
  
  他居然這麼損她?從來沒有任何人能這樣損她月宮兔!
  
  「你先心平氣和地聽我說。」他憋著笑,努力端住他社長的威嚴架子。
  
  「你羞辱我,還要我心平氣和?」什麼東西?想不到昔日那個開朗親切的大哥哥,居然變成這種傲慢冷漠的生意人!
  
  「我要你笑是有原因的——」他沒鬆手,「你上來時應該碰到服務台的杉田了吧?」
  
  她微頓。杉田?那個漂亮的門面?
  
  「那個漂亮小姐?」她略為冷靜。
  
  他點頭,「她不只是漂亮喔。」說著,他放開了她,「如果你以為在那兒接待客人是件容易的事,那你可錯了。」
  
  「咦?」她看不出跟客人微笑敬禮有什麼難。
  
  「她在公司的最前線,客戶一進來,最先碰上的就是她,她不只要維持儀容,姿態優雅,還必須隨時笑臉迎人,給客戶一種舒服、賓至如歸的感覺。」他說。
  
  聽他這麼一說,那工作似乎變得神聖許多。
  
  「就算前一分鐘為了失戀而哭,或是因為跟男友吵架而生氣,但在客戶面前,仍必須笑得自然親切,嗅不出一絲勉強,你行嗎?」他睇著她,唇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
  
  「我……」她遲疑了,因為她對情緒化、直性子的自己沒什麼信心。
  
  「那份工作經常有機會認識一些菁英分子或企業小開,正是你渴望的那種。」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像在消遣她。
  
  意識到自己言談之中又帶有消遣意味,他警覺地懸崖勒馬,「我讓你到服務台跟杉田學習,你覺得如何?」
  
  「工作輕鬆嗎?」她有些許猶豫。
  
  「輕鬆。」
  
  「準時下班?」
  
  「嗯。」他點頭。
  
  「薪水如何?」
  
  「不會讓你失望的。」他又想笑了,這是他這陣子來第一次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有那麼多次想笑的衝動。
  
  他不得不承認,在商場上打滾,讓他變得嚴肅且冷漠多了。
  
  「好。」她答得乾脆,「我明天就來上班。」
  
  她沒有不接受的理由,她需要工作,而這份工作可以使她盡快地接觸到那些大人物。
  
  他抿唇,優雅一笑,「很好,就這麼定了。」
  
  迎上她黑亮、無邪卻又強勢的眸子,他的心不由得為之一震。
  
  「沒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他強自鎮定,不讓自己的失常顯現出來。
  
  「噢。」她點點下巴,旋身就要離開。
  
  「還有……」他突然叫住了她。
  
  她回頭,疑惑地望著他,「什麼?」
  
  「在公司裡別叫我誠二哥哥。」他說。
  
  她挑挑眉頭,沉吟了一下。「瞭解,我會『恭敬』地叫你一聲社長的。」話罷,她飛快地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他聽出她話裡帶刺,不覺苦笑一記。
  
  這小鬼還是像從前一樣刁鑽難馴,她還沒遇到那個能馴服她的男人吧?
  
  那個男人會在他公司裡出現嗎?又是什麼男人能駕馭她那樣的野馬呢?
  
  忽然,他的腦子裡滿滿都是她——
  
  回到家,踢掉鞋子,小兔懶洋洋地癱在椅子上。
  
  「小兔,你回來了?」月宮幸子從房裡走出來,一臉的關心,「面試如何?」
  
  「明天上班。」她說。
  
  「是嗎?那真是太好了!」
  
  「唔。」她有氣沒力地應著。
  
  月宮幸子見她沒精打采,疑惑地趨前,「你怎麼了?」她坐了下來,拍撫著小兔的肩。
  
  她搖搖頭,「沒事,只是很悶。」
  
  「悶?」月宮幸於不解道。
  
  「媽咪,」想起今天見天川誠二的事,她就心裡不平衡,「您知道嗎?誠二哥哥現在居然是一家大公司的社長耶,而且他的公司規比我們還大!」
  
  「噢,是嗎?」月宮幸子表情倒是很平淡。
  
  「您不奇怪嗎?」見母親神情平靜,她好奇地問,「他們家以前是開餐館的,但現在居然……」
  
  「我想是誠二能幹吧!」月宮幸子一笑。
  
  「什麼能幹?」她嘟著嘴,啼啼咕咕,「我看他根本是中了彩票,一夜致富,不然哪來那麼大的公司?」
  
  月宮幸子溫柔地笑笑,然後拍撫著她的手背,「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全力以赴卻得不到的東西,我想誠二有今天的局面,絕對付出了相當的努力。」
  
  「是啊,肯定是……」她酸溜溜地說,「為了賺大錢,他變得還真冷漠。」
  
  「咦?」月官幸子一怔,「你說誠二嗎?」
  
  「不是他還有誰?」她輕哼一記,「嘴不饒人,尖酸刻保」
  
  「不會吧?」月宮幸子對誠二的印象還相當深刻,她記得他是個開朗大方、樸實厚道的孩子啊l
  
  小兔瞪大眼睛直視著她,像要加強話的可信度。「是真的,他一直挑剔我,把我說得什麼都不會。」
  
  聽著,月宮幸子突然撲哧一笑。
  
  小兔著眉,「媽咪,您笑什麼?」
  
  「你什麼都不會是事實嘛!」她說。
  
  「媽咪呀,」小兔像撒嬌的偎在她肩上,「連您都笑我。」
  
  「小兔,」月宮幸子語重心長地勸道,「今非昔比,你出外工作一定要收起性子,不能像在家裡一樣,懂嗎?」
  
  小兔悶悶地不說話,只是靠在她肩上,若有所思。
  
  「爸爸的公司走到這步田地並非他所願,讓你出去工作是委屈你了,你不會怪他吧?」她語聲溫柔地問著。
  
  聽見母這番話,小兔沒來由地覺得鼻酸,眼淚竟在眼眶裡打轉。
  
  「爸爸雖然事業失敗,但他還是那個最疼你的爸爸,知道嗎?」月宮幸子柔聲地說。
  
  小兔靠在母親肩上猛點著頭,「我知道,我沒有怪爸爸。」
  
  「那就好。」月宮幸子慈愛地摸摸她柔細的髮,「只要努力,只要我們全家一心,月宮家會有機會再站起來的。」
  
  「嗯。」小兔用力地點點頭,而眼淚已經不聽便喚地流下。
  
  不管在外人面前,她是多麼堅強嬌悍,淚不輕彈,在母親身邊,她卻永遠是個孩子,可以大聲哭、大聲笑。
  
  「爸爸最近很積極地接洽一些從前的客戶,希望有機會東山再起。」月宮幸子說。
  
  她抹去眼淚,眼中有著火熱的企圖及信心,「會的,我們家一定會的。」她說。
  
  *****
  
  第一天上班,小兔就穿來了她衣櫥裡最漂亮的一套服飾,既然要當門面,當然是不能漏氣。
  
  一見她,杉田便非常親切地問候:「很高興與你共事,日後請多多指教。」
  
  「不,是我要你多多指教才是。」她立刻向杉田欠身,「我這個人很直,也不太懂得應對進退的道理,以後還請你多多指導。」
  
  「別這麼說。」杉田一笑,「來,這是你的位置。」
  
  「謝謝。」她點頭,並坐了下來。
  
  「在這兒的工作就是接待客戶,然後牢記每張臉孔……」說著,杉田拿出一本厚厚的行事例,「這本行事例上有各部門的會議行程安排,也有客戶預約的時間表,每天都要細閱,千萬不能一問三不知。」
  
  小兔信手翻看著那本厚重的行事例,不禁咋舌,「哇,一天有那麼多事情!」
  
  「當然,公司各部門都有不同的人,而不同的人又有不同的客戶,因此要上手是需要一點努力。」杉田依舊笑得溫柔旦漂亮。
  
  「我以為這個工作很輕鬆,看來我錯了。」她說。
  
  杉田掩嘴輕笑,「過陣子,你就會習慣的。」
  
  「希望如此……」小兔一臉前途多難的表情。
  
  誠二哥哥說得對,這個工作確實不是她想的那麼簡單,因為光是熟記每張臉孔及他們的姓名,就夠她頭大的。
  
  要不是看在這個工作可以讓她在短時間內找到理想對象的份上,她一定拍拍屁股走人了。
  
  「對了,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突然,杉田神秘地問道。
  
  「咦?」她一怔,「你說。」
  
  「你跟天川先生是什麼關係呢?」杉田語氣有點小心。
  
  小兔不難猜到她為什麼這麼問,因為沒有任何一間大企業是由社長親自面試員工的。
  
  她該怎麼說呢?她跟他的關係說不親又有點親,要說親又好像已經很久沒聯絡……
  
  想了想,她決定跟他撇治關係,免得人家以為她靠關係、走後門。
  
  「我是他遠房親戚家的小孩。」
  
  「遠房親戚?」杉田微怔。
  
  她用力點點頭,「是那種很遠很遠,幾乎快沒什麼關係的親戚。」
  
  杉田忖了一下,似懂非懂地,「噢……」
  
  她乾笑雨聲,「我跟社長不是什麼多了不起的親戚關係啦,不然他也不會派我坐在這兒了。」
  
  「那倒是。」杉田淡淡一笑。
  
  小兔驚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急忙解釋著:「我不是說這個工作很低微,我的意思是……」
  
  杉日釋然一笑,「你沒說錯,不用一臉抱歉。」
  
  「我……」
  
  「要是懂得多一點,我應該是在樓上上班的,不是嗎?」杉田對這件事倒是釋懷,「要不是長得還可以,我們搞不好連這一份工作都沒有呢!」
  
  小兔發現杉田是個既溫柔又好相處的女孩,心情也就放鬆許多。
  
  「那倒是,不過與其當個能幹的醜八怪,我還寧可當個漂亮的花瓶呢!」她開玩笑地說。
  
  杉田一聽,笑了。「就是嘛!」
  
  兩人很有默契的相視而笑,很快地成了相處融洽的好同事。
  
  接近上班時間,公司的職員陸續地進人公司,而大家也留意到新來的小兔,畢竟她不是個會忽視的女孩。
  
  從小就漂亮的她早已習慣別人的注視,因此還是落落大方、氣定神閒地跟杉田低聲聊天著。
  
  就在兩人有說有笑的時候,專用電梯的門開了——
  
  眼尖的杉田一眼就看出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人是誰,她拉著一旁還在笑的小兔站起來,「起來,是天川先生。」
  
  誠二一步出電梯,就引來其他陸續進人公司的員工們注意。
  
  「您早,社長」的聲音此起彼落,而他也沒有任何架子地回應著他們。
  
  當他走到服務台前,杉田一欠身,「您早,社長。」
  
  「你早。」誠二站定,眼睛直視著一旁癟著嘴不說話的小兔。
  
  小兔回望著他,心想他大概又要損她兩句。
  
  誠二睇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須臾,他背過身,搭上他專用的電梯。
  
  「、?」他什麼都沒說,著實讓小兔覺得納悶。
  
  「、什麼?」杉田問。
  
  她聳肩一笑,「沒什麼。」
  
  杉田望著早已關上的電梯門,滿臉疑惑,「好奇怪喔,我在公司工作一年了,這是他第一次一大早就出現在這兒耶!」
  
  「什麼?」小兔訝異地望著她,「第一次?他每天都七八才來嗎?」
  
  杉田莞爾,「不,你誤會了,他每天都比任何人早到公司。」
  
  「那你怎麼說第一次在早上看見他?」小兔皺著眉心,一臉困惑。
  
  「因為他就住在公司裡埃」
  
  「住公司?」哇塞!還真是個工作狂。「他睡辦公室?」
  
  杉田搖搖頭,笑說:「他住在頂樓,每天都直接到辦公室。」
  
  「是嗎?」小兔眨眨眼睛,滿腦袋的問號,「那他下來做什麼?」
  
  「所以我說奇怪嘛!」杉田說。
  
  他並不是要交代什麼重要的事情,也不是要來損她兩句,那麼他到底要幹什麼?
  
  小兔微該著眉心,苦苦思索著。
  
  難道他是下來看她?嘿嘿,不會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5 08:23:39

第三章
  
  從杉田口中,小兔得知誠二仍是單身、不過可能有女朋友的內線消息。
  
  據說,他的女朋友極有可能是支部高級官員神田光夫的千金。
  
  他三十歲了,有過女朋友或是正在交往中的女朋友一點都不奇怪,但當她知道這件事時,不知怎地,心裡有點介意。
  
  曾經只屬於她、曾經被她黏得緊緊的誠二哥哥身邊有其他女人!為什麼她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好像自己的東西丟了,然後找到時落在別人手裡……
  
  天啊,她究竟在想什麼?她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女孩,而他也早已不是她當初黏著的誠二哥哥。
  
  現在的他是個大企業家,而她卻是個落難千金,他們的距離早已相距十萬八千里了。
  
  如今,他走他的路,而她過她的日子,連個邊都沾不上。
  
  眼下她什麼都不必多想,只要專心找她的理想對象,早日拯救月宮家脫離苦海就行。
  
  這天下午,一名身穿亞曼尼西裝的年輕男子走進了公司大門
  
  「石原先生,你好。」顯然地,他是這裡的老客戶,因為杉田熟識他。
  
  「我約了開發部的白井先生。」他說。
  
  石原光秀,二十七歲,是石原商事的小開,長得白淨斯文,帶了點無傷大雅的流氣。
  
  他一眼就看見了剛來上幾天班的小兔。「小姐,你新來的?」
  
  「是。」她神清泰然自若的回答。
  
  「我是石原光秀,你怎麼稱呼?」他盯著她問,一副對她很有興趣的模樣。
  
  「月宮兔。」她說。
  
  「月宮兔?」他怔了一下,笑著說:「真是可愛的名字,住在月宮的兔子……」
  
  一直不乏追求者的小兔感覺得出來石原對她極有好感,而事實上,她並不討厭他的樣子。雖然他不見得是她理想中的樣子,但長得還算體面。
  
  「我先上去了,待會兒見。」石原一笑,旋身走開。
  
  看著他的背影,小兔低聲向杉田打聽:「他是誰啊?」
  
  「石原商事的小開。」杉田說,「小心他對女孩子很有一套的。」
  
  「咦?」她一怔。
  
  「他在工作上是很能幹,但就是喜歡泡妞,而且無往不利。」
  
  「這麼厲害?」小兔眨眨眼睛,一臉好奇。
  
  杉田想了一下,「年營收百億的公司小開,很難有女孩子不動心吧?」
  
  小兔忖著,百億?真不錯。
  
  石原是她進公司三天以來,第一個未婚、年輕、有錢,對她有興趣,而她也不討厭的人,如果他追求她,她會給他機會的。
  
  雖然她不至於病急亂投醫,但也沒理由錯過任何可能的機會。
  
  如果可能,她當然比較希望找一個她熟悉的人,例如樓上的那位。
  
  不過他實在太難搞、太可惡,為了不受氣,她決定不將他列人考慮。
  
  *****
  
  正如她所料的,石原在當天就對她展開追求。
  
  但她沒有答應他的邀約。因為她不能讓他覺得她迫不及待,覺得他沒有泡不上的妞。
  
  男人需要一些挑戰才會更積極、更覺得珍惜。容易到手的,總真心不久。
  
  於是,連著一個星期,石原天天到公司裡報到,為的是得到她的首肯。
  
  第七天,小兔答應了他的邀請,因為吊人家胃口也要有個限度。
  
  下班後,她站在公司門口的馬路邊等石原前來。
  
  突然,一輛黑得發亮的實上車停在她眼前,當她以為那是石原光秀而露出很「職業化」的笑容時,車窗搖下了——
  
  「他還沒來?」車內的人不是她等待著的石原光秀,而是她的老闆——天川誠二。
  
  誠二一臉促狹地望著她,彷彿他對任何事都瞭若指掌般。
  
  小兔皺起了眉,滿臉不悅。
  
  她討厭他那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但也莫名地受他那彷彿天下都在他掌握之中的霸氣及自信所吸引。
  
  「你對公司的事還真是瞭解喔。」她悻悻地說。
  
  他在監視她嗎?不然怎麼會連她要跟石原光秀約會的事都知道?
  
  「石原可不是個嘴巴緊密的男人。」他說。
  
  「他告訴你?」她一怔。
  
  他依舊一臉的笑,「他沒告訴我,不過卻告訴了不少人。」
  
  「是嗎?」她挑挑眉,「你想暗指什麼?他是個大嘴巴,喜歡到處張揚他泡了什麼妞?」
  
  對於她桃釁的言辭,他並沒有任何情緒上的反應。
  
  勾起一抹高深的微笑,他說:「泡了個漂亮的馬子,任何男人都會忍不住想大肆宣揚。」
  
  「我還不是他的馬子。」她直視著他。又來了,他又想損她了。
  
  「你接受了他的邀請,不是嗎?」他問。
  
  「那又代表什麼?」她雙手環抱胸前,擺出一副防禦姿態,「只是吃飯。」
  
  他撇唇一笑,「你是說現在還是測試階段?」他意有所指地道。
  
  「不關你的事!」不等他說完,她已經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他。
  
  他挑挑眉,沉吟了片刻。「也對,是不關我事。」
  
  睇見他眼底的黯然,她的心猛地一跳。為什麼他眼底有種失望落寞?是因為她不領他的情?還是……不,不是的,他才不會因為她不領情就要死不活呢?
  
  所謂風水輪流轉,她如今落難,而他正意氣風發,他現在在她面前只會得意,才不會有什麼悵然。
  
  「計程車!」她衝到路旁,火速地攔了一輛計程車。
  
  跳上計程車,她連往後看的念頭都沒有。
  
  事實上,她知道自己怕,因為她不想在回頭時,看見他那會令她迷惘的悵然神情——
  
  *****
  
  當石原還在叨叨絮絮個沒完,小兔的靈魂不知已神遊到哪裡去。
  
  誠二的表情及聲音不斷地鑽進她的腦海裡,他意氣風發的樣子、他嘲諷她的語氣及眼神、他悵然若失的表情……
  
  為什麼?為什麼在她跟別人約會的時候,他的身影竟不停地鑽進她腦海中?
  
  不,這一定是偶發事件,不會是真的。
  
  「月官?月宮?」忽地,石原的聲音喚醒了她。
  
  她猛地回神,「咦?」
  
  「你有門禁嗎?」他盯著她問。
  
  「耶?」
  
  「今晚……」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她放在桌上的手,「我想跟你共度。」
  
  小兔皺起眉,十分不舒服地縮回了手。
  
  共度今晚?他指的是那個吧?
  
  「我在樓上訂了房間,」對於她不悅的神情,他沒有在意,「我們可以一直聊到天亮,不會被任何人打擾。」
  
  聊天到天亮?她要是信他,她就真的是天下第一蠢貨了。
  
  「我明天要上班。」開什麼玩笑?才第一次約會就想上她,他作夢!
  
  「請假嘛!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工作。」他說。
  
  她知道他所謂的「不是什麼重要的工作」,指的是「她是公司的花瓶」。
  
  雖然她知道她的工作不那麼重要,不過誠二卻不是那麼看待這份工作的。誠二的觀點及看法讓她覺得她的工作受到尊重,而石原卻……
  
  儘管她覺得現在的誠二霸氣又傲慢無禮,但他對底下的員工平等視之,沒有高低尊卑。
  
  突然,一根警覺的神經扯回了她。
  
  完了,怎麼她又想起了誠二?
  
  「月宮,我知道我們互相吸引……」石原不死心地勸說著,「從我們見面的那一刻起,我們就對彼此有興趣,不是嗎?」
  
  鬼才對他有興趣!現在她可對他倒盡胃口了。急色鬼!
  
  「很抱歉。」她霍地站起,抓著皮包,「我想你誤會了。」
  
  「咦?你……」石原一震,因為他發現他原以為手到擒來的鴨子,居然要飛了。
  
  「我是花瓶,但絕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她冷冷地直視著他,「我是有腦袋的花瓶。」說完,她憤而離開。
  
  *****
  
  隔天上班,一切口復正常,小兔繼續物色著她的理想對象,也努力地不去想誠二的事情——雖然他們一個在樓上、一個在樓下。
  
  不過話說回來,她的男人運還真差,居然會碰上石原那樣的渾球。看來,她還是要多燒香拜佛,求求神明保佑才是。
  
  午休吃完飯回來,開始有人斜著眼睛笑覷著她,像是她出了什麼糗一樣。
  
  她衣著整齊,臉上的妝也漂亮得可以上電視,她不明白他們一個個那麼覷著她是為什麼。不過她的直覺告訴她,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怎麼回事?」她退自啃咬著。
  
  「月宮、月宮……」此時,剛從化妝室回來的杉田一臉驚慌。
  
  「怎麼了?」她疑惑地望著杉田。
  
  杉田落坐,緊挨著她耳邊問:「你跟石原先生上床了?」
  
  「什麼!?」小兔差點兒從椅子上跳起來。「我跟石原上床?」
  
  杉田壓低聲音,「大家都在傳你跟石原先生的事,我是剛才在化妝室聽秘書課的人說的。」
  
  「我!?」什麼玩意兒?她什麼時候跟石原上床了?
  
  「你怎麼那麼傻,我不是跟你說過要小心他嗎?」杉田彷彿大姊姊般溫柔教訓著她。
  
  「我沒有啊!」她連忙否認著。
  
  「是石原先生告訴開發部的人,開發部的人再傳出來的。」杉田向她說明了消息來源。
  
  「見鬼!」她輕啐一記,「我連飯都沒吃完就跟他分手了,哪來的上床?」
  
  杉田微頓,稍稍地放心了,「那麼石原先生說的……」
  
  「我看他是作春夢,要不然就是我靈魂出竅去跟他嘿咻了。」』小兔一臉不屑。
  
  杉田忖著,又一臉憂心地望著她。
  
  小兔睇著她,「怎麼,你不信我?」
  
  「我當然信你,不過大家把事情傳得那麼難聽,你怎麼辦?」她才來半個月就卷人這樣的桃色風暴中,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小兔挑挑眉,一臉不以為意。「我沒做,怕什麼?」
  
  「人言可畏,你……」杉田忍不住替她擔心起來。
  
  她抿唇一笑,「放心,我才不會理那個神經病呢!」說著,她氣定神閒地翻開了行事例。
  
  開什麼玩笑,她月宮兔才不是那種讓幾個惡意的流言或無情的攻擊就能打倒的人呢!
  
  她行事坦蕩,光明磊落,別人要說什麼,隨他!
  
  倒是那個石原光秀,要是他再來,她肯定賞他個耳光!
  
  「月宮小姐……」忽地,秘書課之花一一蟬塚裡來到服務台前。
  
  她照著小兔,唇邊是一記輕蔑的笑意。「你真是真人不露相,才來半個月就搭上了石原家的大少爺了。」
  
  任誰都聽得出她話中那嘲諷的語氣,但她酸錯人了,因為小兔不吃她那一套。
  
  小兔哼地輕笑,揚起了她高傲的下巴,「怎麼,你是羨慕還是嫉妒?」
  
  被小兔反酸了一句,蟬塚優裡麗顏一怒。
  
  「哼?」她哼出鼻息,悻悻然地旋身離去。
  
  目睹這一切的杉田騖奇地望著氣定神閒的小兔,「月宮,你果然不是普通人!」
  
  她一笑,「知道就好。」
  
  *****
  
  這件事在當天下午傳進了誠二耳中,當然,他是從秘書上村那兒聽來的。
  
  原本,他以為自己會當作是聽了一個八卦新聞般不在意,但事實上,這件事纏住了他本應透亮的心緒。
  
  是真的嗎?
  
  石原一向喜歡誇大事實,嘴巴又賤得教人想扁他,因此這件事有可能是他自編自導。
  
  但,小兔急著想釣只金龜卻也是不爭的事實。她年輕衝動,一時意氣拿自己的身體當籌碼也不無可能。
  
  他介意,比他預估中的還要介意。
  
  是因為他還以她的誠二哥哥自居?還是他對她有什麼樣的期待?
  
  自高中畢業,天川家就與月宮家失去了聯繫,在這之中,他從沒想過還會有機會遇見當年的那個小兔,更沒對她有過什麼奇怪的想望。
  
  但當他半個月前突然作了那個夢,而她也以一個全新的樣貌出現在他跟前時,他迷惘了。
  
  他們曾有過玩笑般的約定,而他也一直不認為他們該去履行那樣的約定,可現在他卻不斷地想起那個戒指之約。
  
  要他伸出援手幫助月宮家,他是絕對下會猶豫的。但正如他父親所言,即使失去了所有,一個男人也不願意失去尊嚴。
  
  他想,月宮叔叔寧可向昔日有生意往來的客戶低頭,也絕不會接受天川家的幫助。
  
  要一個原本富裕的生意人接受一個環境本該不如他的人的幫助,那肯定是非常痛苦的。
  
  要是月宮叔叔不在意,在得知他現在已是一個公司的老闆後,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希望他伸出援手。
  
  但月宮叔叔什麼都沒說、都沒做,因此他知道月宮叔叔是介意的。
  
  理論上,他其實也沒必要幫助月宮家什麼,當然,就連小兔跟什麼男人在一起也不關他的事。
  
  可是真的能不關他的事嗎?
  
  「該死!」他懊惱地揉著眉心。
  
  同在一棟辦公大樓裡,她的事他全都聽得到,哪能真的置若罔聞、置之不理?
  
  就算不站在誠二哥哥的立場上關心她,他也該看在她是月宮叔叔的女兒份上,照顧照顧她吧?
  
  當然,他知道自己在意她,絕不僅是因為那樣的理由。
  
  按了桌上的電話,「上村,叫月宮上來見我。」他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5 08:24:00

第四章
  
  接到通知,小兔立刻上樓。
  
  儘管心裡納悶,但她還沒想到他是為了什麼大事召見她。
  
  「是我,月宮兔。」站在他辦公室門外,她敲了敲厚實的門板。
  
  「進來。」裡面傳來他低沉、察覺不出情緒的聲音。
  
  她打開門,走了進去。「『社長先生』找我?」她特意強調了他們之間的主同低尊卑。
  
  他抬起頭睇著她,皺了皺眉,「關上門。」
  
  她沒有多想,信手甩上了門。
  
  「坐。」他要她在沙發上坐下,但視線還停留在眼前的文件上。
  
  小兔踱到沙發旁坐下,閒閒地張望著。
  
  好一會見,他圍上了文件夾,緩緩地起身。
  
  他踱到她面前,在她對面的位置上坐下。「我聽說了。」
  
  她疑惑地眨眨眼睛,「咦?」
  
  他濃眉微糾,凝視她的眼底帶著一絲責難。「你現在可是公司裡的話題女主角了。」
  
  聽到他這句話,她立刻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
  
  果然是神通廣大!
  
  不過既然他連她跟石原約會的地點都瞭若指掌,那他會知道這件轟動全公司的大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是真的嗎?」他十指交纏地放在膝頭,兩隻眼睛亮得像火把似的盯著她。
  
  她一怔。真的假的又如何?他在意嗎?
  
  「重要嗎?」她反問。
  
  他頓住,霎時無話可說。
  
  重要嗎?廢話,要是不重要,他會特地把她叫上來問個清楚明白?
  
  「這是我個人隱私,社長未免管得太多。」她挑高眉心,一臉的不在乎。
  
  「已經不是了。」他說,「現在全公司都知道這件事,算不上是你的個人隱私。」
  
  她皺起眉,神情不馴地瞪著他。
  
  「是不是私生活不檢點,就不能待在你的公司裡?」她言辭直接又尖銳。
  
  私生活不檢點?這幾句話聽在他耳裡,可真是刺耳又心痛。
  
  當初那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何時已經跟私生活不檢點這幾個字畫上等號了?
  
  「我是成年人,就算跟男人上床也不是什麼私生活不檢點吧?」儘管那件事根本是子虛烏有,她還是負氣地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她討厭他質問她、過問她的事。他為什麼要管她?為什麼要擾亂她的心情?
  
  「我做的事跟所有人一樣,難道你就從來沒跟女人上過床?」
  
  「我……」該死,他竟然她問到無話可說。
  
  是的,如果不以道德標準來衡量這件事,她其實沒什麼錯。
  
  在現今這個社會,男人跟女人的距離已經不像從前那麼疏遠,看對了眼就發生關係的事更是沒什麼稀奇。
  
  但他為什麼會為了這種「正常」的事情叫她來問話?他又為什麼會把事情搞得好像很嚴重、很複雜?
  
  「難道你跟女人上床就是私生活不檢點?就不夠格擔任公司的社長?」她有點咄咄逼人。
  
  他沒有否認他曾跟女人上過床的事實,但其實那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他三十歲了,又處在這個人際關係較為複雜的世界裡,就算跟十個女人上過床,她都不該覺得驚訝。
  
  但不知為何,他的默認讓她的心裡也有點受傷、有點酸……
  
  「這是兩件事。」他濃眉緊擰,懊惱地望著她。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同。」她說,「都是上床,都是做那件事。」
  
  「小兔?」一時激動,他忍不住叫出她的名字。
  
  他的一句小兔教她的情緒有點激動,但她壓抑住了。
  
  「社長找我來,就為了這件事?」她嬌悍地照著他,「我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呢。」
  
  「這不重要嗎!?」他胸口一陣翻騰,聲調不自覺地加重、提高。
  
  她一怔,同時也被他嚴厲又認真的眼神所震祝
  
  「你第一次跟他約會就上床,你瞭解他嗎?」他不在乎的模樣及語氣讓他好生氣。
  
  她想找有錢小開當結婚對象,他可以睜隻眼閉只眼地勉強同意,但他無法忍受她用身體當餌。
  
  「我幹嘛瞭解他?」他越是指責她、教酬她,她就越是說著反話,「我的目的不是找個好人,是有錢人!」這不是她的真心話,但她竟不理智地說了出口。
  
  誠二陡地難以置信地瞪視著她。他惱火極了,但更叫他惱火的是他無法鄙視她、唾棄她,甚至對她視而不見!
  
  「你想繼續當千金小姐,我可以理解,但不是用這種方法,石原要是對你認真,他不會把你們的事情到處說給別人聽。」他說。
  
  他說得對,石原要是認真,或是她真的有跟他發生關係,那麼他大概不會到處說嘴誇口;但事實是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所以石原才會惡劣地到處抹黑她。
  
  「現在公司裡都在傳你的事,你怎麼待得下去?」氣歸氣,他還真是替她擔心。
  
  石原那個人肯定不會認真,而她呢?一個還沒結婚的女孩被說成那樣,還有機會遇到什麼好對象嗎?
  
  「為什麼待不下去?」她揚起頭,冷傲而理直氣壯地凝視著他。
  
  他照著她,沉默了一會兒。
  
  須臾,他像只疲 憊的獅子般往沙發裡一靠,「你行,狠角色。」
  
  「還有事嗎?」她冷冷地問了句,「如果沒事,我就下去了。」
  
  「下去?」他准起濃眉,冷笑一記,「繼續物色你的對象嗎?」
  
  別人怎麼看她笑話或在背後指指點點,她都可以無所謂的笑看而過。但不知怎地,他的冷嘲熱諷卻經常教她失去了自製——
  
  「你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她本來打算走了,現在卻停下了腳步。「我可從來沒有否認我想找有錢小開的事實,你要是看不順眼,大可以不必用我。」
  
  他胸中有一把火!不,是兩把!一把是怒火,一把是妒火。
  
  他兩隻眼睛像快噴出滾燙的岩漿般瞪著她,「是,我是不高興,我討厭你糟蹋自己。」
  
  她糟蹋自己?他在說什麼?
  
  噢,是的,她如今在他眼裡可是一個為了釣男人,不惜付出一切的壞女孩。
  
  「我只屬於我自己,我愛怎樣,你管不著!」
  
  「你該想想你父母親,他們要是知道了,會有多傷心?」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朝他大叫。
  
  「是嗎?」他濃眉深鎖,懊惱地瞪著她,「要是這件事讓月宮叔叔或是月宮阿姨知道,他們會怎麼……」
  
  「我不准你講!」她打斷了他的話,突然情緒失控地衝上前去。
  
  他猛地接住她的一隻手臂,眼底閃過一抹黠光。「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
  
  是,她是什麼都不怕,但她怕傷了她爸媽的心。
  
  雖然這件事根本不是事實,但她知道他們一定會胡思亂想。
  
  「在他們面前,你敢不敢像現在這樣理直氣壯?」他語帶促狹。
  
  她一直覺得自己很強,但在他面前,她覺到自己竟是如此的脆弱。
  
  她緊咬著唇,兩隻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
  
  「你敢不敢?」他直視著她,像一隻打算把老鼠逼到牆角的貓。
  
  「我不准你在我爸媽面前胡說。」她不甘示弱地目瞪他。
  
  他撇唇一笑,「我沒胡說,只是把你所說的話一字一句地轉達給他們。」
  
  當然,他不會真的這麼做,他之所以這麼「可惡」,只是想嚇她,並撫平自己內心的不平靜。
  
  看見她驚慌的樣子,他的心情才能稍稍平復,因為她知道怕,那就表示她至少還在乎。
  
  「你……」情緒一時激動,她揚起手來就想給他一巴掌。
  
  他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你小時候沒這麼凶悍。」
  
  「你以前也沒這麼渾蛋。」她無可奈何又不甘心的咒罵一句。
  
  他濃眉一皺,哼地一笑。「是啊,我已經變成一個渾蛋大人,而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你……」他一次又一次的嘲諷讓她忍無可忍,「你討厭!」
  
  掄起拳頭,她胡亂地打著他的胸膛,而他並沒有閃躲。
  
  她又不是天生喜歡搔首弄姿、吸引異性,要不是月宮家破產,而她又希望盡快重振月宮家,以她的個性,她根本不屑對那些男人拋媚眼、裝可愛。
  
  他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指責她、嘲諷她?
  
  「你有什麼了不起!?你這個討厭的暴發戶!」她猛地在他胸前捶打,像只兇惡的小母貓,「要是你敢在我爸媽面前亂說什麼,我就殺了你!」
  
  他倏地拴住了她的肩膀,直視著她。「是嗎?」
  
  「我會。」她回望著他,但眼眶泛紅。
  
  「看來你真的怕他們知道……」不錯,至少她還是個乖女兒。
  
  她眉心抽動,神情冷肅。
  
  「想辦法堵住我的嘴埃」他撤唇一笑,促狹地道:「不想我告訴他們,就堵住我的嘴。」
  
  他知道此時的自己真是渾蛋透頂,得寸進尺,明明已經佔了上風,還想欺負她,讓她知道她鬥不過自己。
  
  但他之所以這麼「可惡」是有理由的,他想讓她在做每一件事情前都能有所顧忌,而不是那麼無所謂、不在乎地去做。
  
  小兔兩眼瞪得發直地望著他。堵住他的嘴?
  
  他要她想辦法堵住他的嘴是嗎?好,她就用最原始、最簡單的方法。
  
  念頭一閃,她冷不防地伸出雙臂勾住了他的頸子,然後將她的唇湊了上去——
  
  *****
  
  當她那柔軟而冰冷的唇瓣復上了他的,他不禁背脊一僵。
  
  他萬萬沒想到她會用這種方法來堵住他的嘴,他發誓他絕沒有這樣的企圖。
  
  但不諱言地,他喜歡她這樣的方法。
  
  修地,她推開了他的胸膛。「這樣行吧?」
  
  他微怔,盯著她嬌嫩的唇片,眨都不眨眼。
  
  她不是第一個和他接吻的女人,但他可以說她是唯—一個光是接吻就教他心蕩神馳、血脈憤張的女人。
  
  不如怎地,他衝動了起來,滾燙的血液在血管裡奔竄、鼓噪,叫他無法平靜。
  
  這是公司、是他辦公的地方,在這裡,他從來不會有什麼衝動的。但現在…….
  
  在他眼中,她讀到了他的渴望及熾熱。
  
  「你……」她的心跳在他熾熱的注視下變得不規律。
  
  她好慌、臉好燙,頓時忘了剛才是誰大膽又不理智地吻了對方。
  
  「行了吧?」她尷尬地丟下一句,急忙想逃離現常
  
  「慢著。」他伸手抓住了她,並將她拉了回來。
  
  她一時驚慌,不慎的跌進了他懷裡。
  
  他低下頭凝視著她,而她也抬起頭迎上了他的目光。
  
  突然,她的呼吸變得急促,身體不自覺地發燙,一股不知名的燥熱席捲了她全身。
  
  還回不過神,她眼前已黑壓壓一片,什麼都看不見——
  
  恍惚了好一會兒,她驚覺到一件事——他在吻她!?
  
  這是怎麼一回事?是他要她堵住他的嘴,怎麼現在卻變成他在堵她的嘴呢?
  
  「唔!」她瞠目結舌地盯著近在眼前的他,什麼反抗的動作都沒有。
  
  誠二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因此而跌墜其中,只是一個吻礙…
  
  他依戀地霸佔著她柔軟而甜蜜的唇片,深深地、深深地吻著她。
  
  在他強而有力的臂彎中,小兔激動的情緒不知怎地竟平靜下來,而在心跳緩和的同時,一股火熱已在她體內竄燒。
  
  「唔……」她試著想推開他,但他的力氣強勁得教她心有餘,而力不足。
  
  漸漸地,他彷彿吸去了她全身的力量,她像一條無力的小魚任他宰殺。
  
  她想,他抱過她,在她小的時候。但這是這個男人第一次吻她,她可以確定。
  
  為什麼她沒有生氣?為什麼她不像對付其餘對她有意圖的男人般對他?
  
  他的吻熾熱得教她發暈,像是發燒到三十九度八一樣
  
  「小兔……」他在她耳畔低語。
  
  「呃?」她一怔,略略恍神。
  
  他端起她神情迷離的臉龐,深情地凝望著她。
  
  她不再是個小女孩,而是個對他具有致命吸引力的小女人。
  
  剛才他做了什麼!?他居然……
  
  他心裡有種強烈的罪惡感,也許那是因為她曾經是一個經常纏在他身邊,喊他誠二哥哥的小女孩。
  
  迎上他溫柔又掙扎的眼神,小兔突然清醒過來——
  
  「這算什麼?」她微顫著聲線問。
  
  他吻她?而且是這種熱情又大膽的深吻,為什麼?
  
  她該怎麼判定這樣的一個吻?不當它是一回事?還是她可以有無限遐想?
  
  「抱歉。」睇著她略帶怨憤的神情,他歉然地道。
  
  不如怎地,小兔覺得抱歉這兩個字是她現在最不想聽見。
  
  她皺起了眉心,幽幽地瞪著他。
  
  「不必說什麼抱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也算是條件交換。」
  
  他一怔。
  
  「你不會去跟我爸媽說什麼不中聽的話吧?」她盯著他問,彷彿剛才的事從不曾發生。
  
  他凝睇著她好一會兒,沉默得教她感到莫名急躁。
  
  「你不是反悔了吧?」她秀眉一擰,十分憂急。
  
  「不是。」他淡淡地,「相信我,我一個字都不會提。」
  
  看見他淡漠卻又嚴肅的表情,她相信他確實會是個守信之人。
  
  她挑挑眉,「那太好了,我們的交易成功了。」話罷,她故作若無其事地旋身離去。
  
  誠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拉住了她,「小兔。」
  
  她心上一跳,但回頭時一臉平靜冷漠。
  
  「除了有錢,還需要什麼條件?」他忽地問,非常認真。
  
  她怔了怔,「什麼意思?」
  
  「我指你挑選的對象。」他說。
  
  「你是非常認真的問,還是無聊?」她眉心微微一蹙,唇角掛著一抹淡淡的苦笑。
  
  「很認真。」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迎上他澄澈的眸子,她的心跳再次失去規律。
  
  「告訴我,難道只要有錢就行了嗎?」他又一次正經地問。
  
  小兔猶豫了一下,「當然不是,除了有錢,他必須有本事,不只能穩固自己的企業版,還要能幫助月宮家東山再起。」
  
  從她的眼底,他可以發現她這些話有多認真。
  
  沉吟片刻,「我,行嗎?」他聲線沉穩。
  
  「咦?」
  
  「我有錢,而且我能幫助月宮家東山再起。」他說,神情認真得教她心驚。
  
  她沉默地望著他,像是要從他的眼底及神情之中覷出一絲足以讓她相信的蹤跡——
  
  他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但她無法相信。
  
  這個人雖然跟她在很久以前就相識,但重逢以來,他嘲諷她、輕視她,她感覺不出他對她有任何的感覺或是依戀,足以讓他提出這樣的建議。
  
  他要成為她的對象?噢,不,這一定又是他戲弄她、揶揄她的把戲。
  
  只要她露出一丁點迫不及待的表情,他就等著讓她難堪。
  
  你以為我是笨蛋?她在心裡忖著。
  
  「你要的條件,我都有。」他說。
  
  「不。」她冷冷地笑望著他,違背了自己真正的心情,「你不符合一個最重要的條件。」
  
  誠二微怔。「是什麼?」
  
  「不討厭。」她說,「那個人必須是我不覺得討厭的人。」
  
  他心裡一抽,不知為何地感到刺痛。
  
  「很抱歉,我討厭你。」她裝出一臉的不在意,唇角的微笑更充滿了誠意。
  
  這不是她的真心話,雖然他對她的態度已經惡劣到讓她記不起他以前曾經多麼寵她,但她無法否認,現在的他對她有著一種跟兒時不同的吸引力。
  
  長這麼大,從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讓她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感到心跳加速、思緒雜亂——除了他。
  
  他絕不是她討厭的那種人,相反地,他有著足以毀滅她的就力。
  
  「是嗎?」誠二不自覺地垂下眼瞼,露出了無奈而受傷的苦笑。
  
  但很快地,那樣的表情在他臉上消失,代之而起的是他依舊不變的意氣風發、氣定神閒。
  
  「我都忘了,我已經變成一個渾蛋的大人了。」他自嘲道。
  
  小兔沒有搭腔,只是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既然我不符合你的標準,那麼讓我替你找吧2」他說道。
  
  她微楞,疑惑地望著他。
  
  他往沙發裡一靠,神情深沉地睇著她,「你要找的那種人,我認識得不少。」
  
  「你是什麼意思?」她眉心一擰,露出了防備的眼神。
  
  「與其讓你像沒頭蒼蠅似的亂找,還不如讓我幫你找蔑個條件下錯的對象。」說著,他站了起來,突然背對著她,望著窗外。
  
  望著他寬大挺直的背影,小兔的心不知為何的一陣縮緊。
  
  他幫她找?是好心?是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還是他嫌她在這兒礙眼誤事,恨不得她趕緊找到對像嫁人去?
  
  不管原因為何,她都應該欣然接受,因為他認識的絕對都是站在頂蜂的那些人。但為什麼她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有點難過?
  
  「這星期天有個海外公司在東京設立子公司的慶祝酒會,到時有很多政商名流與會,你跟我去,包你會有收穫。」他淡淡地說。
  
  因為他背著她,所以她看不見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但光是聽到他這番話,就讓她為之氣結。
  
  什麼包她有收穫?幹嘛把她講得像是那些出入名流聚會,專釣有錢凱子的交際花?
  
  「你有合適的禮服吧?」他問。
  
  她皺著眉,一聲不吭。
  
  他回過頭來睇著她,「幹嘛一臉不高興?我可是在幫你。」
  
  她不說話,只是抬起她嬌悍的眼睛瞪著他。
  
  「我幫你是道義,好歹我也當了你幾年的誠二哥哥。」他說。
  
  「我才不想你當我的什麼哥哥呢!」她負氣地說。
  
  他神情平靜,覷不出一絲情緒地睇著她。
  
  須臾,他幽幽地道:「相信我,我也不想當你的哥哥。」
  
  一旦以兄妹相稱,就像是斷了所有的可能。
  
  他不想當她哥哥,更不希望她真的把他當哥哥看待。
  
  但小兔察覺不到他的真實心意,以為他不屑和她以兄妹相稱。
  
  她很受傷、很沮喪,但一向心高氣傲的她不會輕易讓那樣的情緒顯露出來。
  
  「是啊,今非昔比。」她酸酸的喃喃自語。
  
  「我會去接你,六點。」他說。
  
  小兔沒回答他,只是轉身朝門口走去。
  
  「你去不去?」他在她背後問。
  
  她停下腳步,咬著嘴唇,一臉的掙扎。
  
  但很快地,她的神情轉而平靜淡漠,並帶著一抹的不在意。
  
  回頭,她一笑,「去,當然去,我求之不得。」話罷,她快步地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在電梯往樓下移動的同時,不甘心、受傷的眼淚自她倔強的眼眶中流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5 08:24:48

第五章
  
  在流言漫傳了兩天後,男主角石原光秀來到了公司。
  
  一走進公司大門,他就對冷眼注視著他的小兔露出了勝利、惡劣的笑笑。
  
  杉田在一旁有點緊張,就怕又要出什麼事。
  
  「月宮,別衝動。」她低聲地對小兔說,「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不要理他。」
  
  小兔平靜地道:「放心,我不會亂來的。」
  
  只要他閉上他的賤嘴,安靜的給我走過去。她在心裡附註著。
  
  當然,石原光秀不是個會安靜走過去的人,他故意來到她面前耀武揚威——
  
  「月宮兔小姐,幾天不見,你還好嗎?」他一臉討厭的笑著。
  
  杉田瞥見小兔正以一種冷得像冰霜般的眼神瞪著他,於是連忙打著圓常「石原先生,開發部的白井先生在等你了。」
  
  石原帶著點邪狎地笑笑,「月宮小姐,你今天真是冷若冰霜,那天……啊!」他話沒說完,便已發出一聲驚叫。
  
  杉田陡地一怔,這才發現身邊的小兔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而她手中的行事歷正啪地打在石原臉上。
  
  「你!」石原惱羞成怒地瞪著她,「你敢對公司客戶動粗!?」
  
  小兔瞪著他,毫無悔意及懼色。
  
  「這是回敬你的。」她說。
  
  石原沒想到她會出手,情緒是既驚愕又生氣。
  
  「你是不是不想幹了?我父親可是石原商事的老闆!」仗著石原商事是公司的長期客戶,石原搬出了父親的名號。
  
  「我管你爸爸是誰!」小兔不甘示弱地罵道:「有你這種兒子,我看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雖然她已經是落難千金,無法搬出月宮家的名號,但她仍無法容忍有人在她面前叫囂——尤其是像石原這樣的渾球!
  
  「石原先生,你別生氣,月宮她……」怕小兔真的惹上麻煩,杉田在一旁忙著求情。
  
  「杉田,不必對他這種人客氣。」小兔冷冷地說。
  
  見她毫無懼色,石原只覺得面子掛不祝「你……」
  
  偏偏這個時候,有幾名公司員工恰好從外面回來,一進門就撞見了這一幕——
  
  「發生什麼事了廣他們圍了過來,看似關心,其實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她拿這個打我。」石原指著掉在地上的行事歷,氣沖沖地說。
  
  幾個人面面相覷,簡直無法相信。出社會這麼久,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撞見櫃檯小姐打客戶的奇觀。
  
  「月宮,你怎麼那麼失禮?」小兔跟石原上床的傳言已經是全公司皆知的新聞,看見緋聞女主角打男主角,幾個人都覺得驚訝、有趣。
  
  當然,他們不會表現出來,畢竟石原家是公司長期的合作客戶。
  
  「月宮,你快跟石原先生道歉。」開發部的職員仗著自己職位高、資歷深,當下命令起小兔來。
  
  小兔冷哼一記,「跟他道歉?我不拿椅子扁他,已經夠慈悲為懷了。」
  
  「你!」她的出言不遜教大家目瞪口呆。
  
  「說什麼我跟你上床,你作白日夢啊!?」她指著石原的鼻子罵,「你這種貨色,我才不放在眼裡呢!」
  
  「什麼?你!」石原羞惱地說不出話來,「你、你別不承認……」
  
  「我承認什麼?你說你跟我上過床,你有什麼證據?」她欺上前去,兩隻眼睛像要噴出火似的瞪著他,「我那天穿什麼內衣褲?什麼品牌的?」
  
  「你……」石原被她的氣勢逼得滿臉漲紅,就是說不出話來。
  
  看他那窩窩囊囊、一副只會耍嘴皮子的模樣,小兔不知怎地就更覺有氣。
  
  「越看你我就越有氣,真想打你!」她嘴上說著,揚起手來就真的要打。
  
  忽地,她揚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因為有一隻更強而有力的手已經攫住了她的手腕——
  
  *****
  
  「你們在演什麼肥皂劇?」神情微溫的誠二像抓小雞似的攫住了盛怒的小兔,而兩隻眼睛則環視著在場的每個人。
  
  他之所以會下樓來,是因為杉田見情形不對,立刻打電話給上村秘書長,並希望他能下來處理善後。
  
  但她萬萬想不到,下來的居然會是社長。
  
  「天川先生,你來得正好,你公司的小姐居然對客戶動粗。」見城二出現,石原得意地告狀著。
  
  小兔氣呼呼地瞪著石原,一副還想撲上去扁他的模樣。
  
  她掙扎著,但誠二將她的手抓得死緊。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瞪著在場的所有人問。
  
  那幾名開發部職員畏畏怯怯地道:「我們一進門,就聽石原先生說月宮拿行事歷打他,究竟是怎麼了,我們也不曉得。」
  
  誠二濃眉一虯,「為什麼動粗?」他像質問小妹妹般問著小兔。
  
  她揚揚秀眉,一臉不馴,「你問他啊!」
  
  見小兔連對社長說話都是這種口氣,大家全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是他欠扁,要是你不來,我還要打他。」她惡狠狠地說。
  
  「月宮兔。」誠二沉喝一記。
  
  她咬咬下唇,縮縮脖子,不甘不願地低下了頭。
  
  「誰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了?」他說著,將視線轉到石原身上。
  
  石原一臉的不安,「她有病,是她攻擊我……」
  
  誠二不耐地皺起眉頭,「杉田,你在場,你說。」
  
  杉田低著頭,囁嚅著:「是、是石原先生提到那天的事,所以月宮她…,,
  
  「那天的事?」誠二眉心一擰,「什麼事?」
  
  「他說我跟他上床的事。」大家都囁囁嚅嚅的不敢明說,倒是當事人的小兔忍不住跳了出來。
  
  誠二緊打著的眉心更是深鎖,他神情懊惱的沉默片刻。
  
  石原商事是他的客戶,合作也有很長的時間,站在他的立場,他當然不希望因為這點事而與石原商事有任何不悅,但這件事發生在小兔身上,他也無法平靜視之。
  
  「石原,」他目光嚴厲而冷冽地盯著石原,「做為一個男人,你真是太差勁了。」
  
  石原一愕,而一旁的所有人也都面露驚色,包括小兔。
  
  「那種事不該到處張揚,即使只是玩玩。」他語帶訓斥,「這樣很沒品。」
  
  「呃……」石原錯愕地望著他,一張嘴張得極大卻說不出話。
  
  「那天我恰巧到王子飯店見一位外國客戶,離開時遇見月宮小姐,是我送她回家的,她根本沒跟你發生關係,不是嗎?」他神情自若地說。
  
  當然,他說了謊,他根本沒遇見小兔,更沒有送她回家。
  
  不過當著這些職員的面,他故意這麼說,為的就是杜絕排聞繼續在公司裡流傳。而且就算流言屬實,他也不希望所有人在小兔背後指指點點。
  
  小兔不在意,但他卻在意死了。
  
  「或許你只是開玩笑,想捉弄月宮小姐,但惡作劇也要有個限度,她可是未嫁的小姐。」他說。
  
  石原一怔。是真的嗎?那天小兔是由天川誠二送回家的嗎?
  
  他當然是沒看見,但又不能爭辯什麼。
  
  「你們……」他轉而盯視著那些開發部的職員,「不要一天到晚聊八卦,別人的隱私就真的那麼有趣?」
  
  大夥兒低著頭,滿臉慚愧。「是。」
  
  小兔怔怔地看著事情發展至此,臉上的表情是呆滯的。
  
  他為什麼說謊?是為了公司顏面?還是為了她?
  
  剛才他那樣訓斥石原,難道他不擔心跟客戶的關係生變?他那麼做是為了她嗎?
  
  突然,她驚覺到——他竟還緊捏著她的手。
  
  倏地,誠二鬆開了手,冷眼注視著她。「你,上來。」話落,他邁開步伐,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小兔怔愣了一會兒,吶吶地尾隨過去。
  
  *****
  
  電梯之中,誠二冷著一張臉,一字不吐。
  
  小兔站在他身後,也噤若寒蟑。
  
  她從來不知道「怕」字怎麼寫,但在他眼前,她真的怕。
  
  她腦海中一直迴繞著同一個問題,就是他為什麼要為了她說謊,甚至冒得罪客戶的險?
  
  她不過是個櫃檯小姐,他這位大人物用得著為她挺身嗎?
  
  出電梯,他拉著她進人辦公室,但進人辦公室後,他們搭上了一座位於辦公室內的獨立電梯。
  
  再次踏出電梯後,小兔發現這裡不是他的辦公室,而是位於十三樓的他的住家。
  
  「喔……」開放的近三百坪空間大得叫她咋舌。
  
  簡潔的空間設計、線條俐落的傢俱及擺設,大型的觀葉植物似有規劃的擱置在窗邊、門邊、角落……
  
  他是個簡單、凡事不喜歡複雜化的人,這一點從他的住處就可以看得出來。
  
  屋裡是明亮的,那直射進來的陽光強烈得讓小兔幾乎睜不開眼。
  
  就在她忙著欣賞他住處的同時,他低沉而冷傲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可真有本事。」他拉上了整面的窗簾,讓陽光不再那麼刺眼。
  
  「咦?」她一怔,轉頭搜尋他的視線。
  
  一迎上他銳利的目光,她心頭一顫。
  
  「櫃檯小姐打人,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直視著她,語帶謔意,「真可惜,我來不及躬逢其盛。」
  
  她蹙起眉心,語帶不悅,「如果你不抓著我的手,你會有機會看見的。」
  
  她的漫不經心惹惱了他,「月宮兔!」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腕,將她拎起。
  
  「你放開……好痛!」她皺著眉頭,氣惱地瞪著他。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說。
  
  「是他先惹我!」她使勁地想掙開他。
  
  他緊緊地掐住她的手,「你可以不理他,你不是根本不在意的嗎?」
  
  他恨透了她對那件事的不在乎,要是她有一點點的委屈及憂憤,他還不至於這麼火大。
  
  「你氣什麼?氣我打了你的客戶?」她嗔視著他,毫無悔意及感激,「我辭職啊!」
  
  「你!」誠二簡直氣瘋了,他從沒被任何人激到如此要喪失理智的地步。
  
  其實只要她在他面前露出絲毫委屈的表情或有所怨言,那不必她出手,他也會幫她討回公道。
  
  「你希望我感激你剛才說了那些謊話嗎?」
  
  她該感謝他在大家面前還了她清白,但不知怎地,當他以那麼強勢而霸氣的姿態對她時,她就忍不住想跟他唱反調。
  
  「我可沒拜託你。」她輕聲一哼。
  
  「我是為你好!」他大吼。
  
  他知道自己會大吼,不然他不會帶她上樓來。在這兒,他可以安心大吼大叫,也不會有人衝進來。
  
  「你為我好?你是為了你自己吧!?」她越說越沒分寸,「你是怕我有損公司名聲,因為你是這間『了不起公司』的大老闆!」
  
  他眼中像要冒出火花般,惡狠狠地瞪視著她。
  
  「公司名聲?」他聲線低啞駭人,「你以為我會在乎那個?」
  
  視線觸及他陰沉的日光,她不覺一震。
  
  「難、難道不是?」他的樣子好嚇人,像是恨不得把她撕開,然後吞進肚子裡去一樣。
  
  「我再也遇不上你這麼可惡的女人了。」他的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般。
  
  「我可惡?」開什麼玩笑,她是受害人耶!
  
  要不是石原那傢伙到處胡說八道、毀她清譽,她會扁他嗎?
  
  「你搞清楚!」她氣憤地騰出另一隻手推了他一把,「我扁他也是他活該,要是換了一個生性軟弱的女孩,可能要鬧自殺了。」
  
  她說的也是,他還真沒想到她這麼有韌性。不過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招惹來的嗎?
  
  「你若不給他機會,他就不會有機會到處說。」他說。
  
  「你……」她瞪大著眼睛,惱火地望著他。
  
  他是說她不對囉?她只不過是答應跟石原約會,有什麼錯?有錯的是那個第一次約會就想上她的石原啊!
  
  「我跟他約會是犯了哪條重罪啊?」她挺起胸膛,忿忿不平地欺近他。
  
  「你不該隨便跟他上床!」他再一次對她吼叫。
  
  她一震,驚愕又惱怒地瞪著他。
  
  上床?他真以為她會跟那個一無是處的石原上床?
  
  也對,在他心裡,她可是個不擇手段想釣有錢人的壞女孩。
  
  「我愛跟誰上床是我的事!」她負氣地說。
  
  她該向他解釋、該為自己辯駁,但她什麼都沒做,只顧著激怒他。
  
  而她,確實成功了。
  
  此時的誠二猶如一頭被激怒了的公獅,眼裡正冒火地瞪視著她。
  
  「不准說那樣的話!」他受夠了,他忍受不了她把那件事說得一副不在意,好像她隨時可以跟不同的男人發生關係似的模樣。
  
  「你知不知道你那麼說很……」他沒把話說完,只是懊惱地睇著她。
  
  很什麼?他沒說完,她也猜不出來。
  
  她很想知道,但是她役問。
  
  「幹嘛一臉失望?」她繼續不知死活地激惱他,「我不是你想像中那個乖巧天真的小兔妹,你很失望是嗎?」
  
  「失望?」他冷睇著她,忽地扯開一記無奈的笑。
  
  她陡地一震,因為他眼底那受傷的情緒。
  
  「不,我不失望。」他抓著她的手漸漸用力、漸漸握緊,「我是痛心。」
  
  她一怔,「痛心?」
  
  他痛心?因為她不再是那個雖然任性,卻很天真的小兔妹妹?
  
  她變成什麼樣子,他在乎嗎?
  
  迎上他懊惱沮喪的眸子,她的嬌悍之氣突然消失。
  
  她迷惘地、不知所措地望著他;而他,也神情掙扎的凝視著她。
  
  忽地,他用力地將她攬進懷裡,緊緊抱住她。
  
  她的臉埋在他胸口,沒有任何呼吸的縫隙。
  
  「唔——」她好怕,心臟像是快停止了般。
  
  「你想找結婚對象,我們就照著約定來。」他的唇緊貼著她的耳際,低聲、沉痛地說著,「我不想看你這麼不在乎地毀滅自己。」
  
  約定?她迷糊了。什麼約定?他在說什麼?
  
  她想問,但她被勒得說不出話來。
  
  「不……」她嘗試著想推開他,但在那一瞬,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
  
  但很快地,她回過神來——
  
  她發現他緊抱著她的身子,而且他還吻著她,比上一次更熾熱、更放肆……
  
  擁吻著她的這一際,誠二赫然發覺為什麼他會作那個藏戒指的夢。
  
  那不是巧合,而是因為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真正忘記那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孩。雖然他沒有時時想起、心存期待,但她的身影一直殘存在他腦海中。
  
  那也就是為何當她出現在他眼前時,他會那麼震撼的原因了。
  
  她想結婚,他當然可以娶她,只要她願意,他會答應她任何要求。但這個討厭他的月宮兔,已不是當年那個纏著他不放的月宮兔了,若是他對她提起那個「約定」,她肯定會笑他吧?
  
  此際,他血中奔竄著熱流,那是對她的渴望。
  
  當他結實的胸膛緊貼著她起伏急促的胸脯時,她再也忍受不住地尖叫。
  
  不過四周仍是一片寂靜,因為他將她的抗議全封堵在他火熱的唇舌之下。
  
  「你想結婚,」他略略地離開了她的唇,凝睇著她有點失神的臉龐,「我隨時奉陪。」
  
  話罷,他再次吻住了她。
  
  這一次,她沒有強烈地抵抗,只微微掙扎了一下就動也不動地任他索求。
  
  一陣糾纏後,他離開了她微微顫動的小嘴,凝照著懷中迷離的她。
  
  「小兔,」他端住她柔嫩的臉龐,深情款款,「別再找了,你要的,我都有。」
  
  他低啞的聲音像擁有催眠魔力般的迷惑著她,她露出了迷,而誘人的表情,教他難以自持地想佔有她。
  
  他抱著她在又大又柔軟的沙發上坐下,重新印上了她的唇。
  
  她約略警覺到事情有一點失控,但又無力拒絕。
  
  「唔,不……」她微微顰蹙著眉心。
  
  誠二火熱的眸子近距離的直視著她,像要將她燃燒殆盡般。
  
  「我不行嗎?」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真的這麼討厭我?」
  
  他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只是狂肆地掠奪了她鍛動著的唇瓣。
  
  她不能說話,也說不出話,因為她的腦子又一次被他吻得燒了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5 08:29:26

第六章
  
  「不不……」她掙扎著,「我說不!」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了他。
  
  慾火正盛的誠二,一臉愕然又懊惱地瞪著她。「你……」
  
  「你、你以為我是什麼?」她顫抖著聲音質問他。
  
  他虯起濃眉,「你不願意,就該早點拒絕我。」
  
  「我有,是你不尊重我!」她羞惱地瞪著他。
  
  「也許是你拒絕得有點虛張聲勢,我以為那是你欲拒還迎的技巧……」他知道自己說這些話有多惡劣,但一不小心,話就出口了。
  
  他想,他的腦袋及理智都被慾望燒光了。
  
  「你!」什麼欲拒還迎的技巧?他以為她是什麼?他簡直可恨!
  
  一時氣憤,她揚起手來,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
  
  他可以躲開、可以阻止她,但他挨了她一巴掌。
  
  當那清脆的聲音響起,小兔心頭一震,驚愕地望著面無表情的他。
  
  「我們結婚。」在這時,他突然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說什麼!?」
  
  「我說我們結婚,你不是想找有錢人嫁?」他凝瞇著她,聲線十分冷漠。
  
  「你說什麼?」她惱怒得全身發抖,「你以為說句結婚,就可以要我跟你上床?」他真的是這麼看她的!?
  
  看見她眼中憤怒、受傷的情緒,他心頭一跳。但旋即,他又偏激地認為那是他錯看。
  
  「你跟石原在一起,為的不就是同樣的東西?」他冷笑著,「我比他有錢、比他有能力,而且我嘴巴也比他緊。」
  
  他在嘲諷她,而這一切只是想讓自己的心裡好過一些。
  
  小兔難以相信他竟會如此地傷害她。為什麼?難道他真的變成那種沒血沒淚的渾蛋?
  
  就算她再不好,她好歹也曾是他的小兔妹妹,難道這一點舊情他都不顧?
  
  「我討厭你!我恨你!」她瘋了似的大叫。
  
  「是嗎?」他撇唇冷笑,「我發現你的身體並不討厭我。」
  
  小兔羞憤地揚起手來,幾乎失去理智地往他臉上煽去——
  
  這一回,他攫住了她憤怒的手。「你真是越來越潑辣了。」說罷,他用力地甩開她的手。
  
  她深陷在沙發裡,無助又憤恨地瞪著他。
  
  「我才不會選擇你!」她啞著聲線,恨恨地吼著:「就算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選擇你!」
  
  他受挫地挑挑眉心,苦笑著。
  
  她臉上的肌肉在顫動著,「也許你身邊多的是一些想巴著你的女人,但我不是。」
  
  是的,他遇過不少不惜代價想接近他的女人,但他不曾為她們動心過;而她是那麼恨他、那麼厭惡他,他卻深深為她著迷。
  
  「你不知道現在的你有多可恨。」她眼眶泛紅,神情卻還是倔強不馴,「雖然我已經不太記得以前的事,但是我印象中,你不是這種渾蛋,你……」
  
  他冷眼睇著她,「人都會變,你不也變了?」
  
  「我沒變。」她揚起下巴,「我還是那個驕傲、有自尊的月宮兔。」
  
  「你現在算哪門子的有自尊!?」他沉喝一聲,倏地捏住了她的下巴。
  
  她陡然一震,驚悸地望著他。
  
  他銳利如刀的眸光筆直地刺進她心底,教她痛苦得揪起眉心。
  
  「只要有錢,就能哄你上床,你還有什麼自尊?」他挖苦她。
  
  他的話一字一句地刺傷了她,從沒有誰可以這麼傷害她,除了他。她好恨他誤解她,又好恨自己如此在意著他的每句話。
  
  一股憤恨挫折無從發洩,在她的體內繃得像是要爆開了般。
  
  倏地,她伸出雙臂勾住了他的頸項,然後迎上了自己盛怒的唇
  
  她吻住他,同時,也狠狠地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唔!」他驚愕地抓開她的肩膀,疑惑地盯著她。
  
  「我沒跟他上床,沒有!」看著他嘴唇流血,她露出了報復的微笑。
  
  他一震。沒跟他上床?她指的是石原嗎?
  
  她霍地站起,「我不會為了錢跟任何人上床,尤其是你!」話罷,她快步地衝入了電梯。
  
  他沒來得及攔她,因為他太震驚了。
  
  她沒跟石原上床?那是說他一直誤解了她嗎?
  
  該死!他的思路紊亂,怎麼也理不出頭緒。
  
  不對,他要找她問個清楚,他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忖著,他迅速地衝到電梯旁——
  
  *****
  
  只不過比她慢了幾分鐘下樓,他已經看不見她的蹤影。
  
  「杉田,」他走到櫃檯前,「她呢?」
  
  他的呼吸有點急促,神情也有點不安,杉田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麼狼狽的模樣。
  
  她有些驚訝,同時也感覺到一絲不尋常。
  
  先前小兔說她跟他只是很遠的親戚關係,但真的是如此嗎?
  
  「月宮她走了。」她說。
  
  「走了?」他一怔。
  
  她點頭,「剛才從樓上下來後,她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聞言,他露出了懊惱的神情。
  
  「社長要月宮辭職嗎?」杉田囁懦的問。
  
  剛才小兔下來時紅著眼眶,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似的,她想,一定是社長對她說了什麼重話。
  
  「其實這件事不能怪月宮……」杉田自知不該多說什麼,但她真的為小兔抱屈。「是石原先生他不對,他不該說謊詆毀月宮。」
  
  「說謊?」他疑惑地眉丘一攏
  
  她咬咬下唇,點了點頭。
  
  「月宮說她那天連飯都沒吃完就跟石原先生分手了,她根本沒有跟石原先生發生任何關係……」
  
  「什……」他驚訝於這個事實。
  
  「她什麼都不解釋,也不跟人辯駁,因為她說沒做過的事就不怕人家說……」杉田抬起眼瞼,怯怯地望著他,「社長,我相信月官的為人,她是個敢做敢當的人,她不會對我說謊的。」
  
  聽完杉田的話,誠二的腦袋有一瞬的空白。
  
  是的,小兔確實是那樣的人,從小就是。
  
  他記得她曾經打破鄰居一位老富翁的古董花瓶,當那老富翁氣急敗壞的找兇手時,她沒有因為害怕被責怪而說謊。
  
  即使她知道自己犯了錯,她還是大聲的承認是她做的。
  
  他怎麼會忘了呢?他怎麼會……天啊!他對她做了什麼,又說了什麼!?
  
  她高傲、要面子,是個寧可死也要尊嚴的人,所以不會拿自己的身體去換取地位及財富。
  
  就因為她一向誠實,他竟相信她負氣所說的話,也因而忽略了石原受他指責時那心虛震驚的神情。
  
  他早該在當時就發覺這個事實,卻還是不理智地誤會著她。
  
  該死!
  
  「社長,您千萬別要她辭職。」村田請求著他。
  
  他蹙眉一笑,「不,我不會讓她離職的。」說罷,他旋身而去。
  
  *****
  
  向父親問明月宮家目前的住處後,誠二火速驅車前往。
  
  來到這棟老舊的公寓前,他是震驚的。月官家曾經風光,而現在他們卻住在這樣的地方?
  
  他不得不說,就算小兔真的拿身體去換地位及財富,他都不該覺得奇怪了。
  
  難能可貴的是,她沒有。
  
  按下門鈴,他等待著屋裡有所回應。
  
  約莫有一分鐘之久,屋裡才傳來帶有濃濃鼻音的聲音——
  
  「誰?」
  
  他一下就聽出那是小兔的聲音,而且顯然地,她哭過。
  
  當然,他不能說自己是天川誠二,知道是他,她肯定不會開門。
  
  於是他捏著鼻子,提高聲線,「有月宮先生的掛號信。」
  
  屋裡的小兔吸吸鼻子,將眼角的淚水擦乾,盡量地平穩情緒。
  
  「來了。」打開門,她驚愕地瞪大眼睛。
  
  她眼底燃燒著怒火,二話不說地就要關門。
  
  當她掉上門板之際,誠二也伸出了手——
  
  小兔關不上門,這才發現他的手就夾在那兒。
  
  「啊!」誠二沒叫,反倒是小兔嚇得發出尖叫。
  
  她連忙拉開門,一臉焦急驚惶。
  
  「你想殘廢啊!?」她氣惱地質問他。
  
  雖然痛,但他臉上卻沒有太多痛的表情。
  
  「我活該,不是嗎?」他凝望著她,撇唇一笑。
  
  她眉心一皺,難掩憤恨地瞪著他,「你想怎樣?」
  
  她才剛離開他跟他那間了不起的公司,他就追到這兒來。幹什麼?還想糟蹋她嗎?
  
  「我辭職不幹了!」她說。
  
  「我沒收到辭呈。」他一笑。
  
  「我會補寄給你的。」
  
  「我不接受。」
  
  「你到底想怎樣!?」她忍不住大叫,因為他總是比她氣定神閒。
  
  他笑容一鼓,神情嚴肅,「對不起。」說著,他彎腰一欠。
  
  「呃?」她被他這舉動嚇得退後兩步。
  
  他向她鞠躬道歉?天啊!是不是天要下紅雨啦?
  
  「我知道……」他挺直腰桿,凝視著她,「你跟石原的事了。」
  
  這會兒,她知道他為什麼道歉了。但她還是怒氣難消,儘管他已親自跑到這兒來賠罪了。
  
  她挑挑眉心,輕聲一哼。「不必了。」
  
  「小兔……」
  
  「不必叫得那麼親密。」她打斷了他的話,「我跟你的關係只有那麼一點點、一點點……」她捏著大拇指跟食指,瞇著眼睛,一副諷刺的表情。
  
  他知道她的氣沒那麼容易消,就算她現在指著他鼻子罵,他都會低頭隨她宰割。
  
  「你知道了又怎樣?」她揚起高傲的下巴,「就算我沒跟石原上床,也可能跟其他人上床,我就是那種女人。」
  
  「小兔,別那麼說。」他眉心一擰,「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她呼道,「別忘了剛才在你家,你是怎麼嘲諷我的。」
  
  「我是氣昏頭了。」提及先前的事,他歉然道。
  
  「你氣?你氣什麼?」他一低聲下氣,她就忍不住人聲起來,「我釣男人關你什麼事?你有什麼好氣的?」
  
  他沉吟片刻,「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生氣。」
  
  說著,他歎了一口氣,神情懊惱而沮喪。「就是因為氣,我才會那麼不理智。」
  
  看著他那內疚、懊喪的神情,她不禁一怔。
  
  她不得不承認,她幾乎要原諒他了。但旋即,她又覺得自己不必對他寬容。
  
  「你來就是為了跟我道歉?」她睇著他,「好了,現在你說完了,可以走了。」說著,她動手要將他推出門外。
  
  「小兔,」他杵著不動,任由她怎麼用力也推不走,「你為什麼不辯駁?為什麼默認?」
  
  「辯什麼?我幹嘛跟你解釋那麼多?我們是什麼關係啊!?」她大叫。
  
  是他說不想跟她有什麼哥哥妹妹的關係的,不是嗎?他連那麼一丁點的關係都不想跟她維持,還需要她向他解釋什麼東西?
  
  他眉心一揪,沉默了。是啊,他們是什麼關係?她為什麼要費心踉他解釋?
  
  「反正我跟你說什麼也沒用,在你心裡,我就是那種女孩。」她瞪著他,言語之中帶著怨氣。
  
  「不是那樣的。」他連忙否認自己有那樣的想法,「當時我是急了,才會……
  
  「你急了?」她皺起眉頭,略帶嘲諷地逼問:「你急了就可以那麼對我?你……」想起他對她做的那些事,她不覺面紅耳赤。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也知道自己做得有多過分,不過那都是因為他不想把她交給別人。
  
  他自責地歎了一口氣,「是我不對。」
  
  「就是因為你認為我是那種有錢就可以玩玩的女孩,才會那樣對我,不是嗎?」
  
  「不是,」他打斷了她,神情堅定,「不是你說的那樣。」
  
  他沒有存著那樣的念頭,當時的他確實是因為對她瘋狂的愛戀著,才會在那麼衝動的情況下,對她做了讓自己有罪惡感的事。
  
  「不然是怎樣!?」想起自己受的委屈,她忍不住鼻子一酸。
  
  淚光在她眼眶中閃爍著,但她無論如何也不想讓它掉下來。
  
  睇見她那淚水盈眶的模樣,他的心一陣揪緊。他知道,他真的傷害了她。
  
  「那麼對你,我很後悔。」他既內疚又慚愧。
  
  「後悔?」她聲線一啞,兩行淚水再也止不住地淌下。
  
  誠二無法壓抑想憐惜她的衝動及想望,修地伸出雙臂將她緊擁人懷。
  
  「別哭。」他溫柔又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小兔原想推開他,但不知為何卻沉陷在他溫柔的安慰及溫暖的胸膛裡。
  
  他的胸口教她覺得安心,也讓她自父親破產以來一直都不能踏實的心沉澱下來。有一刻,她好想就這麼靠著他,永遠也不離開。
  
  「對不起……」端起她的臉,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
  
  她淚眼迷濛地望著他,像個渴望被愛、被憐惜的小女孩。
  
  他發現,她沒變,她還是從前那個表現得一副凶悍模樣,但其實很喜歡撒嬌的月宮兔。只不過現在的她有一種能教他瘋狂、失去控制的絕美及魅力。
  
  凝睇著她因哭泣而微微顫抖的唇,他興起一股想親吻她的衝動——
  
  低下頭去,他欲吻她。
  
  小兔像是突然驚醒了般,「不……」她躲開了他。
  
  感覺到他想吻她,她突然感到害怕又惶惑。
  
  他根本不愛她吧?如果他不愛她,為什麼想親吻她?難道那純粹只是慾望?
  
  「抱歉……」他神情尷尬。
  
  該死!他還想吻她?難道他忘了她有多討厭他嗎?
  
  「總之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他話鋒一轉,化解了不安及尷尬。「我忘了你有多心高氣傲,你不會為了錢而出賣自己。」
  
  她眉心微微一擰,幽幽地睇著他。
  
  「你錯了。」她唇角一掀,勾起了一抹無奈的苦笑。「我真的會……」
  
  「小兔?」他眉心一虯,驚疑地望著她。
  
  她悵然的視線環視著屋裡,「你看看月宮家現在的情況,就該知道我為了這個家是真的什麼都肯做。」
  
  「我會幫你找一個出色的男人。」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是那個可以「幫」她的男人。可惜,他是她討厭的那種男人。
  
  「你?」她一愣。
  
  「你忘了我說要帶你去參加酒會的事嗎?」他說,「如果你真想找好對象,跟我去。」
  
  她蹙著眉心,竟覺得猶豫。
  
  「我會幫你物色一個配得上你的男人。」他說。
  
  幫她物色對像?那麼他說什麼跟她結婚,都只是慾火正旺時隨口說說的嗎?
  
  也對,他現在的對象怎麼可能是她這樣的落難千金?杉田不也說了,他目前可能跟文部高官的千金交往呢!
  
  「配?」她睇著他,唇邊是一記苦笑。
  
  什麼樣的男人配得上她?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她是絕對配不上現在的他了。
  
  不過,她倒是感覺得出來他是真的想幫她,只不過他的熱心讓她感到無限悵憾。她隱約知道自己為何失望,但她不願去想。
  
  見她猶疑,他說:「你不妨考慮看看。」
  
  她抬眼瞥了他一記,沒有說話。
  
  「你接受我剛才的道歉吧?」他問。
  
  此時的他,聲音是那麼的溫暖,而那少見的溫柔勾起她塵封在腦海深處的記憶——
  
  是的,他曾經是那麼溫暖的人,但為何物換星移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竟變成如此?
  
  她覺得好心酸,更有一種想哭倒在他懷裡的衝動。
  
  「明天會來上班嗎?」
  
  「唔。」她淡淡地應了聲。
  
  她恬靜的模樣勾起他心裡的溫柔情懷,他心裡湧現一股想呵護她的衝動,像從前那般。
  
  不自覺地,他竟又伸出手觸碰她柔嫩的臉龐——
  
  她一震,下意識地躲開他。
  
  「抱歉。」他懊悔地說著,「我不會再碰你的。」
  
  他的抱歉及承諾激不起她丁點的欣慰,反而教她感到失落。
  
  突然,她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有那麼氣惱他對她那麼做。
  
  他說得對,當時她並沒有很堅決地拒絕他,如果她真的感到氣憤,她連讓他親嘴的機會都不會給。
  
  那麼那時,她心裡是帶有渴望及期待的嗎?
  
  忽地,一陣咕嚕咕嚕的聲音響起,而且聲源來自她的肚子。
  
  他一怔,疑惑地瞪著她的肚子瞧,而她也露出了靦腆可愛的羞色。
  
  「我請你吃飯吧!」他迷人的唇勾起一抹溫柔的微笑。
  
  她尷尬地望著他,一臉的羞赧。
  
  「當是我向你賠罪,好嗎?」他一臉誠懇地邀約。
  
  她低頭猶豫著。
  
  「吃飯不必想那麼久吧?」他一笑,伸手就拉住了她。
  
  這一次,她沒有躲開、沒有拒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5 08:29:49

第七章
  
  當小兔出現在公司,杉田興奮地叫著:「小兔,你沒被炒魷魚,太好了!」
  
  小兔笑笑,沒有多說什麼。
  
  杉田拉著她在櫃檯後坐下,低聲道:「昨天你走後,社長下來找你,我以為你被他開除了呢。」
  
  「沒啦,我只是心情不好。」對於昨天發生的事情,她輕描淡寫。
  
  「可是……」杉田附在她耳邊,意有所指地說著:「社長他很緊張晴,我從沒看過他那樣的表情。」
  
  小兔一怔,臉頰很老實的紅了。他緊張?因為她嗎?
  
  「月宮,我們的交情怎樣?」杉田似笑非笑地照著她。
  
  「很、很好埃」她有點惶惑不安。
  
  「那你是不是不能對我說謊?」杉田眼露狡黠之光。
  
  她皺皺盾,勉為其難地點頭。
  
  杉田一笑,抓住了她的手臂,「老實說,你跟社長是什麼關係?」
  
  「咦?」她一怔。
  
  「真的是那種很遠很遠的親戚關係?」杉田一臉「我根本不信」的表情。
  
  「我……」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
  
  很遠很遠的親戚關係是她鬼扯的,但事實上,他們的關係也沒親密到哪裡去埃他們只是在她小時候有一點哥哥妹妹的關係,而且已經失聯好多年了。
  
  「昨天我看社長那麼維護你,就覺得不尋常。」杉田退自發表她的觀察心得,「石原商事是公司的長期客戶,他為了你而教石原先生難堪,這太奇怪了。」
  
  小兔乾笑兩聲,「也許他只是天生俠氣,仗義執言。」
  
  杉田斜眼映著她,「騙誰?你還是老實告訴我,免得我胡亂猜。」
  
  「我們真的沒什麼關係……」她一臉無奈,「我認識他的時候還不到十歲,而且已經失聯十幾年了。」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杉田驚訝地低呼。
  
  「說什麼啊?」她輕啐一記,「那時他已經是高中生了,我只能算是跟屁蟲。」這話,她說得有點可憐。
  
  「你喜歡他?」杉田跟著她,像要看穿她的心事。
  
  「才沒有。」她急忙否認,「他是大老闆耶,而且我討厭他。」
  
  杉田一怔,「你討厭他?」
  
  借此機會,小兔極力想撇清她跟誠二的關係。
  
  她不能跟他扯上任何關係,她想他也一定不願意。
  
  「嗯。」她用力點點頭,「他那個人既傲慢又無禮,眼睛像是長在頭頂上一樣,我最討厭他那種自以為了不起的人了,他……」
  
  當她滔滔不絕的數落誠二的缺點時,她發現杉田的表情由期待,慢慢的變成錯愕、畏縮……
  
  杉田的眼睛沒看著她,反倒看著她身後,像是她身後有什麼可怕的妖怪一樣。
  
  「你幹嘛?」她疑惑地瞞著杉田,然後納悶地回頭一看。
  
  「呃!?」她陡地一震,因為誠二就站在她後面。
  
  她驚覺到一件事,那就是誠二聽見了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月宮,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他面無表情地說。
  
  小兔尷尬又驚恐地照著他,「我說了會來……」
  
  「唔。」誠二濃眉微扭。
  
  當然,小兔數落他的那些話,他一字不漏地全聽進去了。
  
  他發現,她果然是非常討厭他,因為她可以大氣不喘地地說他一百八十個缺點。這個發現讓他覺得沮喪、懊惱,但他沒有表現出來。
  
  他睇了她最後一眼,一聲不吭地離去。
  
  他為什麼不生氣?為什麼連數落她兩句都沒有?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小兔莫名的感到悵惘。
  
  那個杉田口中為了她而緊張,甚至得罪客戶的天川誠二,跟這個對她冷冷淡淡,彷彿不把她當一回事的天川誠二,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因為不知道,她更是不安了……
  
  *****
  
  星期日傍晚,誠二如約地出現在小兔家門口。
  
  他說的是真的,他真的要幫小兔找一個好對象,而且他連參加酒會的禮服都幫她準備了。
  
  小兔似乎沒有說不的理由,穿上禮服、化上完美的妝,她坐上了他的車。
  
  從前的她不是沒參加過所謂的上流聚會,但當她身處在誠二所存在著的這個世界中時,才赫然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渺校
  
  因為即使是在全盛時期的月宮家,都追不上天川家現今的水平。
  
  這個酒會裡不只出現是一些商界人士,就連一些政界要角都現身了。
  
  從下車、挽著誠二的手步進會場的途中,她便已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但她知道那不是因為她艷冠群芳,而是因為她是天川誠二的女伴。
  
  她緊張起來,因為這個世界是她不曾涉足的。
  
  步進會場不過幾十公尺的距離,他們走了好久,因為途中不斷有人趨前向誠二問候。
  
  看得出來,他在這個圈子裡絕對是個響噹噹的人物。
  
  「天川,是你?」當他們一走進衣香折影的會場,一名身著白色西裝的男子隨即趨前。
  
  他熱情地望著誠二,也注意著一旁身著白色長禮服的小兔。
  
  「我們已經半年不見了吧?」他說。
  
  「沒錯,」誠二一笑,「你在巴黎還好吧?」
  
  「不錯,漂亮的女人滿街跑。」他咧嘴一笑,帶點調皮淘氣。
  
  誠二笑瞇著他,「那不是正合你意?」
  
  「替我留點面子,好嗎?我還是喜歡日本的女孩子。」說著,他轉而注視著小兔,「這位小姐是……」
  
  「她是月宮兔小姐。」誠二說J
  
  「很可愛的名字,以前沒見過。你好,我是北島英三郎,很土的名字吧?」他自嘲著。
  
  聽見他那「傳統」的名字,再看他那俏皮的樣子,小兔忍不住笑了。
  
  這個人很有趣,跟誠二是完全不相同的人。
  
  但她感覺他跟誠二的關係不錯,似乎是相當熟識的朋友了。
  
  「他是我東大的學弟,也是KS藥廠的未來當家。」誠二說。
  
  他看得出北島英三郎對小兔很有興趣,而小兔似乎也不討厭他。儘管他跟英三郎交情不錯,還是有點吃味。
  
  聽見他是KS藥廠的未來老闆,小兔不禁咋舌。誠二所認識的果然都不是普通人。
  
  「月宮小姐,你是天川的女朋友嗎?」英三郎非常直接地問。
  
  「不,不是的。」小兔有點尷尬。
  
  雖說他們確實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但聽見她不假思索地否認,誠二的心竟覺得難受。
  
  冷靜的他當然沒表現出任何情緒。「她小時候喊我一聲誠二哥哥,勉強算是我妹妹吧!」他淡淡地說。
  
  英三郎一笑,「是嗎?那麼說我可以追她了?」
  
  「咦?」小兔一怔。這個人還真是直接,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誠二不奇怪英三郎有此一舉,他一向是個速戰速決的人。
  
  他除了身邊的小兔一眼,笑得有點勉強。「當然,我帶她來就是為了幫她找男朋友。」
  
  「噢?」英三郎挑挑眉頭,一臉興味。「你不適合她?」
  
  他簡單的問題讓誠二及小兔都顯得很尷尬,因為那正刺中了他倆的要害。
  
  誠二書起濃眉,笑得有點無奈。「她討厭我,因為我是個傲慢無禮、眼睛長在頭上、自以為是的人。」
  
  聽見他一字不漏地背出她說過的話,她不覺進了經眉頭。
  
  記那麼清楚幹什麼?她在心裡嘟嚷著。
  
  英三郎哈哈大笑,「那真是太好了,天川有的缺點,我沒有。」
  
  說著,他伸出了手,「月宮小姐,待會兒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小兔猶豫了一下,下意識地看看一旁沉默的誠二,像在求救,也像在微詢他的意見。
  
  「答應他吧!這傢伙是個不錯的人。」他毫不思索地說,但情緒複雜。
  
  不錯的人?他的意思是英三郎是他認為可以「配得上」她的男人?
  
  有種不知名的溫惱在她心底湧現,「好埃」她有些負氣地將手交到英三郎手裡。
  
  英三郎照著誠二,高深地一笑,「天川,你不會後悔吧?」
  
  誠二聽出他話中帶話,正想解釋些什麼,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
  
  「誠二。」一名身形纖細瘦高、極有氣質的女子翩然來到,「英三郎,你也在?」
  
  她是支部高官神田光夫之女——神田知裡。
  
  睇見英三牽著一名年輕漂亮的女孩,她好奇道:「這位漂亮的小姐是你女朋友?」
  
  「還不是,不過有機會。」英三郎露出他明朗的笑容,「這位月宮兔小姐是天川的妹妹。」
  
  神田知裡一怔,笑瞇著誠二,「我不知道你有妹妹。」
  
  誠二淡淡地說:「是以前鄰家的小妹妹。」
  
  「噢?」神田知裡興味而優雅地一笑,轉而望著小兔,「你好,我是神田知裡。」
  
  「你好。」神田知裡?她就是杉田所說的那個支部高官的女兒?
  
  那麼她就是公司傳聞中,誠二的女朋友?
  
  她好美、好優雅、好成熟、好有氣質……天啊!站在她面前,她對自己幾乎要失去信心。
  
  難怪誠二看不上她,跟神田知裡一比,她就知道自己有多微不足道。
  
  「小心英三郎,他可是個花花公子。」她開玩笑地提醒著小兔。
  
  「幹嘛沒事損我?」英三郎一啤,「月宮小姐,別聽她胡說。」
  
  神田知裡溫柔一笑,「我是實話實說,要找對象,還是找像誠二這種專情正經的男人比較好。」
  
  說著,她笑望誠二,而誠二則是一語不發地與她交換了個眼神。
  
  光是看他們兩人「表面如冰,心底熱如火」的模樣,小兔就揪心得厲害。
  
  她看不下去,只想趕緊逃開。「北島先生,我們去喝點酒吧!」她說。
  
  「好埃」英三郎輕牽著她的手,兩人轉身離開。
  
  誠二望著他倆的背影,只是沉默。
  
  照見他眼底的落寞,神田知裡淡淡一笑。「他們很相配。」
  
  「唔。」他沒搭腔,但也不好不做表示。
  
  「你的表情好像是被什麼東西被搶走了一樣。」她意有所指地。
  
  誠二像是偷抽煙,被教務長當場抓到似的漲紅了臉,「你說什麼?」
  
  「真是妹妹?」她慧黠一笑。
  
  他可以立刻肯定的回答她,但他沒有,因為那樣的謊話已經叫他幾乎說不出口。
  
  是的,他不認為小兔只是妹妹,將她介紹給英三郎,他確實有一種將心愛的東西拱手讓人的感覺——即使他衷心覺得英三郎是個好對象。
  
  但他能怎樣?至少他將小兔交給了一個他認可的男人。
  
  「誠二,說真的,」她挽著他的手,「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表情。」
  
  「神田……」他濃眉一扭,一臉「你別再說了」的表情。
  
  她一笑,「我們跳舞去。」
  
  *****
  
  英三郎是個有趣又健談的人,跟他在一起,小兔覺得很輕鬆。但是她的心情平靜不下來,她的目光總是追逐著那個不屬於她的男人。
  
  對英三郎,她沒什麼好挑剔——他英俊多金、體貼風趣,又是KS藥廠的繼承人,正符合她開出的條件。
  
  她該感謝誠二幫她找了一個這樣的對象,但她也恨他替她找了一個讓她無法挑剔的對象。
  
  這種矛盾的情緒在她心裡不斷發酵,更讓她無法專心地與英三郎共舞——她已經踩了他好幾次。
  
  「月宮小姐,」英三是個聰明也敏感男人,他一開始就感覺到誠二跟小兔之間的火花。「你很不專心喔。」
  
  小兔歉然地道:「抱歉,我、我舞跳得不好。」
  
  「這跟舞藝沒關係吧?」他一笑,「你的心不在這兒呢。」
  
  她一怔,尷尬又羞放地望著他。「北島先生……」
  
  「他們……」他的視線飄向了舞池另一邊的誠二及神田知裡,「很相配是嗎?」
  
  小兔幽幽地瞞了他們一記,「是啊,郎才女貌。」
  
  英三郎撇唇一笑,「所以你一直看著他們?」
  
  「咦?」她一震,猛地抬起頭來。
  
  他目露黠光,「你的眼睛一直追著天川,你們真是什麼兄妹關係?」
  
  迎上他探索的目光,她心虛地低下頭去。
  
  「我是不知道你們究竟怎麼了,不過我的直覺還算準確。」他信心滿滿地分析,「沒有人會用那種眼神看『妹妹』的。」
  
  「什……」她一時沒聽懂他的意思。
  
  英三郎像個大男孩般調皮一笑,「他也一直往這邊瞧呢,大概是怕你被我佔了什麼便宜吧!」
  
  小兔愕然地道:「怎、怎麼可能?」他的意思是說誠二緊張她?這。…••這怎麼會!?
  
  「你別不信。」他朝她眨眨眼,「要不要我做個實驗?」
  
  「、?」她一愣,還來不及反應,英三郎已經摟住她的腰,將她擁進懷裡。
  
  他們緊貼著彼此跳舞,但小兔發現自己沒有心跳的感覺。
  
  這太怪了,誠二光是凝視著她,就能教她心跳加速的啊!
  
  英三郎將臉靠在她髮際,輕笑著,「他在看了……哇,他的眼睛都快殺死我了!」
  
  他像在開玩笑,但當他們的位置一轉,她瞥見了誠二的眼神
  
  誠二牽著神田知裡的手,姿態優雅的跳著舞,但他的眼睛「瞪」著這邊,像是她跟英三郎做了什麼壞事。
  
  怎麼會這樣?他的表情像在生氣、吃醋,但他明明眼神田知裡是一對的啊!
  
  「我沒騙你吧?」英三郎將轉了回來,附在她耳邊低聲道:「他是真的想介紹男朋友給你嗎?」
  
  「嗯?」她微怔。
  
  「換個方式說吧?」他一笑目光炯亮地望著她,「你是真的討厭他嗎?」
  
  她啞然,只是一臉惶然不安。
  
  「我很喜歡你,月宮小姐。」他鬆開了她,「但你心裡根本容不下其他人,是吧?」
  
  「北島先生……」她露出心虛疚的表情。
  
  他不以為意的一笑,「沒關係,輸給天川,我甘願。」
  
  英三郎一語道中她的心事,她也無須對他有所隱瞞。
  
  是的,她心裡確實被誠二的身影塞滿了,但誠二的心呢?
  
  「他的心已經有別人了。」她自言自語地。
  
  英三郎聽見了她細微的聲音,但他沒搭話,只是在心裡納悶著天川心裡有別人?誰啊?
  
  *****
  
  直到宴會結束,誠二都沒有接近過小兔。
  
  他徹底地將她交給了英三郎,但那只是表面的。他的心、他的視線,都追隨著她。
  
  為了排解這樣的情緒,他不停地喝酒。雖說他酒量還算不錯,但借酒統愁的結果,向來都是「愁更愁」的。
  
  宴會結束後,小兔隨著他驅車離開。
  
  但這時,她發現他喝了不少酒,因為他一上車後,車上就瀰漫著濃濃的酒氣。
  
  「你能開車嗎?」她有點擔心,畢竟酒駕最容易出事。
  
  他沉吟片刻,「放心,把車開回去還不成問題。」
  
  他這麼說,她也沒什麼好反對的。再說,他都已經踩下油門了。
  
  車子還算平穩的行進著,但他很安靜,靜得讓她感到心慌。
  
  小兔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來打破沉默,因為她快悶死了:「謝謝你帶我來。」
  
  誠二眉丘一隆,陷入沉思。
  
  謝他?她是謝他介紹了一個既體面又多金的男人給她吧?
  
  「怎麼,他還合你意吧?」他問得有點酸。
  
  她隱隱聽出他話中帶著消遣意味。「是啊,北島先生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好。」她負氣地回答。
  
  「加點油,他就快是你的了。」他嫉妒,但他應該有風度的祝福她,而不是說話酸地、調侃她。
  
  他失去該有的理智及風度,因為他的胸口被嫉妒填滿,他無法理性的思考。
  
  是酒精作祟?還是他從來就不是個理性冷靜的人?
  
  聽見他那種近似嘲諷的言語,她懊惱地望著他。「你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什麼意思,我是在祝福你。」他苦笑著。
  
  「祝福我?」她瞪著他,管不了他正酒後開車。「你在挖苦我?別忘了是你自己帶我來的!」
  
  「是,」他眉心皺起,微帶溫色,「是我帶你來的,是我要幫你物色對象。」
  
  小兔哼地別過頭去,「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了。」
  
  她真是越來越不懂他了。說要幫她找對象的是他,找到了不高興的也是他;而且一邊輕攬女友共舞,一邊又用那種吃味的眼神瞪著她……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怎麼了嗎?」他自言自語,然後又露出一記悵然的苦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她轉頭照著他的側臉,只覺得他怪怪的,不像平時的他。
  
  完了,他一定是喝多了,神志有點不清楚。
  
  不行,不能讓他開車,要是他撞車,那不是毀了?開什麼玩笑,她還沒復興月宮家呢!
  
  「你醉了。」她說。
  
  「我沒醉,我知道自己在講什麼。」他像個愛逞強的小伙子般。
  
  「你知道?」她挑挑眉,「我很懷疑。」
  
  「你喜歡北島?」忽地,他用很認真的表情問了她一個突兀的問題。
  
  她一怔。「他不錯……」
  
  「所以你跟他抱得那麼緊?」他濃眉深鎖,神情懊惱。
  
  她愕然地望著他,腦子有一瞬的空白。他在調侃她?
  
  「是啊,他的三貼舞跳得真好。」她賭氣道,「他身上的香水昧很棒,體格也超贊。」
  
  這些話聽在誠二耳裡,真是一字比一字刺耳、一句比一句傷他的,乙。
  
  一股無名火在他胸口竄燃,轟地一聲就蔓延至他頭頂。
  
  「很好,」他冷笑,但眸中是悵然,「我看要是不帶你走,你今晚都可以跟他上……」
  
  「不准你說那個字!」她驚覺到他要說的那個字眼,但她不希望他那麼說。
  
  他一橫眉,「你不正是那種意思!?」
  
  「你!」她氣憤地瞪著他,但幾乎擠不出字來跟他爭吵。
  
  自從相遇以來,他們已經爭吵過太多次了,這種無謂、沒有建設性的爭吵,她已不想再有;況且,她真的不知道只是哥哥妹妹關係的他們有什麼好吵的。
  
  「我要下車!」她生氣地瞪著他。
  
  他沒有停車的打算,「我會送你回家。」
  
  「我不要你送。」她惱火地朝他吼叫,「你只會惹我生氣!」
  
  「我惹你生氣!?」突然,他踩下煞車,毫不在意地將車停在路上。
  
  轉過頭,他眼底燃燒著妒火。「是你惹我生氣!」
  
  顧不得他們的車就停在大馬路上,她跟他吼了起來:「我惹你!?」
  
  「沒錯!」因為酒醉,他漲紅著臉,「看見你跟他抱在一起,我就覺得礙眼、覺得生氣!」
  
  她陡地一愣。
  
  她跟北島抱在一起……,他是指他們跳舞時,北島故意抱著她以試探他反應的事吧?他說他覺得礙眼、覺得生氣……那是說他在意?
  
  「我跟北島很好,但是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恨他……」他說著,然後一震,像是覺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般。
  
  「該死!」他握著方向盤,整個人無力地趴在方向盤上,「我在說什麼……
  
  小兔木木地看著他所有失控的反應及行止,腦袋又是一片空白。
  
  老天,他在吃醋耶!
  
  一種難以言喻的欣喜在她心底湧現,但旋即她又想起美麗嫻雅的神田知裡。
  
  他吃她跟北島的醋,那神田知裡是什麼?
  
  正當她發怔思考的時候,後頭傳來其他駕駛人不耐的喇叭聲
  
  「喂,人家在叭你了。」她推了推他的肩膀。
  
  他連頭都沒抬,只是懶做地咕俄:「隨他去……」
  
  她看得出來他是醉了,而且根本不能繼續開車。沒有多想,她開門下車,飛快地跑到駕駛座那頭。
  
  打開車門,她把他揪下來。「我開。」
  
  他醉眼迷濛地聯著她,「你開?」
  
  「對,我有駕照。」說著,她像塞行李似的把他擠進車的另一端。
  
  進到駕駛座上,她深吸一口氣,踩下油門,往前駛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5 08:30:08

第八章
  
  回到了公司的地下停車場,她搖下車窗,將頭探出車外,小心翼翼地將車停進停車格裡。
  
  「幹嘛沒事買這麼大的車,真難停!」她響咕著。
  
  「小兔……」突然,一直昏睡著的他伸出手來抓著她的手臂。
  
  「啊!」她一嚇,方向盤一歪,油門一踩,車頭已經撞上了前面的柱子。
  
  他感覺到車子震了一下,微微睜開眼睛望著一臉驚慌的她。「我們現在在哪裡?」
  
  顯然地,他並不知道她撞上了柱子。不過明早等他醒來,一定會宰了她!
  
  「你家到了。」她心虛地笑著。還好安全氣囊沒彈出來。
  
  打開車門,她繞到乘客座那邊將誠二扶出,「你能走嗎?」
  
  她抓著他,而他則將全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她奮力地架住他,關上了車門,舉步維艱的朝他的專用電梯走去。
  
  一番折騰後,她總算是把他扛了回家。
  
  她扶他在沙發上坐下,飛快地跑到廚房去替他倒了一杯水,再回來時,他卻已經癱在沙發裡。
  
  她無奈地味著他,喘了好大一口氣。「累死了……」她在他身邊坐下,退自喝了一半的水。
  
  「唔……」突然,他發出低低的申吟,像是很不舒服似的。
  
  她抓著那只剩半杯水的玻璃杯挨近他,「水給你。」她扶著他的頭,將杯子靠近他唇邊。
  
  他睜開眼睛,目光迷濛地望著她。
  
  她心頭一驚,下意識地想跳開,然手一震,那水竟要死不死地灑在他臉上。「啊!」
  
  他沒什麼反應,只是望著她,深深的望著她。
  
  她連忙擱下杯子,手忙腳亂地拎著裙擺擦拭他的臉。「我不是故意的。」
  
  誠二沉默的凝視著她,像是她臉上有什麼怪東西似的。
  
  「你怎麼了?」她伸手在他跟前揮一揮,「真的醉了?」
  
  是的,他是醉了,不過睡了一會兒,又被她潑了冷水,他也醒了幾分。
  
  能這樣微顧地凝視著她,真好!
  
  「你剛才在車上的也是說醉話吧?」見他醉得昏昏沉沉的,她開始懷疑那些話的可信度了。
  
  什麼見她跟北島抱在一起就覺得礙眼、生氣,搞不好都是一些醉言醉語罷了……想著,她又有點失望。
  
  「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她將長長的裙擺撩到膝上,無力地坐在一旁自言自語,「一會兒挖苦我,一會兒又氣我跟北島先生在一起,你自己還不是抓著神田小姐跳舞?」
  
  說著,她歎了口長長的氣,轉頭望著他。
  
  她發現他的眼睛還瞪得大大地望著她。
  
  「不必跟我乾瞪眼,我又沒說錯。」她像是好不容易逮到他不會跟她吵嘴的機會般,一鼓作氣地抱怨起來。
  
  「從我們重逢以來,你就沒給過我好臉色,我真的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她謂歎著,「我想找有錢人結婚又不是因為我拜金,我真的是為了月宮家耶!要是我們家還像以前一樣有錢,我才不嫁有錢小開呢!我礙…」
  
  她眼底浮現一種夢幻的光芒,像少女漫畫中的純純少女般。「我會嫁一個窮光蛋,他不必有錢,但是他有才氣,而且非常非常愛我。
  
  我們不必擔心錢的問題,而且要恩恩愛愛的環遊全世界,最後啊,在非洲或是某一個小島上定居,然後生幾個孩子,過著神仙般的日子,最後合葬在一個洞裡,永遠不分開,嘿嘿……」
  
  說著,她自顧自地笑了,像是那幸福的光景就在她跟前似的。
  
  瞇著她那天真的模樣,誠二咧唇一笑。
  
  就這麼看著她自言自語地訴說願望,竟是那麼幸福的事情……
  
  天啊,他從來不知道幸福是如此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
  
  「你一定不是能過那種生活的人。」她幽幽地望著他,「我已經觸進不到你的世界了呢。」說著,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摸他的臉頰。
  
  要不是他醉了,她不會這麼做。她知道現在不管她做什麼,即使是打他一頓,他一覺醒來也都可能記不得了。
  
  突然,他手抓住撫在他臉上的小手……
  
  *****
  
  她一怔,疑地望著他。
  
  「誰說你觸碰不到?」他低啞的說道。
  
  「你……」她漲紅了臉。
  
  他到底有沒有醉?如果沒有,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他聽見了?
  
  誠二緊緊抓著她顫抖的手,眸光溫柔而迷濛。
  
  他現在是在很放鬆的狀態,事實上,他已經好久沒這麼放鬆過了。
  
  「你有沒有醉?」她疑惑地照著他,試圖將手自他的掌握中抽離。
  
  「原則上是醉了,但……」他指指自己的胸口,「這裡很清醒。」
  
  「什麼?」她納悶地瞅起眉心。什麼意思?
  
  「信不信?我能過那種生活。」他盯著她說。
  
  小免一怔。「呃?」
  
  「我是能跟你過那種生活的人。」他語氣堅定,眼神迷濛火熱。
  
  她錯愕地望著他。天啊,他真的聽見她說的話?丟死人了!
  
  她滿臉通紅,不知所措,「不知道你說什麼……你放手,我要回家了。」她心慌地想逃離他炙熱的視線。
  
  他不但沒放開她的手,反倒一振臂將她鎖人懷中。
  
  緊貼著他的胸口,她聽見了他穩健的心跳。「你做什麼?」她好緊張、好慌,也好……期待。
  
  老天,她都不知道自已在期待什麼,但她隱約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
  
  「我不讓你回家。」他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那熾熱的氣息吹得她頭暈。
  
  不讓她回家的含義是……天啊,她真的不敢去想!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知道。」他低頭凝視著她,那專注又深情的目光幾乎要將她引燃。
  
  她耳根發燙、心跳加快,兩隻眼睛瞪得像大眼蛙似的望著他。
  
  「你找不到能跟你過那種生活的人了,相信我。」他漸漸地將臉欺近,那帶著酒味的氣息國得她也覺得有點醉。
  
  「除了我。」他說。
  
  小兔迷惑地望著他,「你?」
  
  「你不信?」他迷人的一笑。
  
  她微蹩起後心。是的,她不信。
  
  現在的他英俊多金,前途似錦,而且還有神田知裡那種家世良好的美麗女友,叫她怎麼相信他說的話?
  
  「你根本還沒醒。」她幽怨地睇著他。
  
  「怎麼說?」他眉丘微攏
  
  「你忘了她?」她笑得有幾分無奈,「你還有神田小姐,不是嗎?」
  
  他一怔。神田?她以為他跟神田是……天啊,這真是誤會大了!
  
  正想跟她解釋,她已等不及地責怪他。「你這個人反反覆覆的,讓人摸不清。你瞧不起我想找有錢老公,在欺負我的時候說你要娶我。」
  
  他一愣,欺負?旋即,他知道她所謂的「欺負」是什麼。
  
  「可是你根本不可能娶我,因為你有神田小姐,所以你就熱心的說要幫我物色對像……」她說得一臉哀怨,「但是當我跟北島先生在一起,你又挖苦我、諷刺我。」
  
  說著說著,她眼眶紅了。 鼻子一酸,眼淚從她明亮動人的眸中淌落。
  
  她啞著聲線,繼續說道:「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她淚眼迷濛的模樣柔軟了他的心,「小兔……」
  
  「你讓我很迷惘。」她委屈地望著他,「現在我不只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就連自己在想什麼,我都不知道了……」
  
  「我想的事情很簡單。」他淡淡地說。
  
  她眉心一蹩,疑惑不解地映著他。
  
  他沉下眼,深深凝睞著懷中的她。「我只想履行我們之間的那個約定。」
  
  「約定?」她一怔。
  
  她記得他上次也提過什麼約定的事,但,他們之間有什麼約定呢?
  
  從她的表情,他知道她根本忘了那件事。不過不怪她,當時她才十歲。
  
  「你記性不好。」他溫柔一笑,「記性不好就別隨便跟人約定事情。」
  
  她皺皺眉,努力回想著,可是她想不起來。也許,他根本是唬弄她的。
  
  「我跟你約定了什麼?」
  
  他笑瞇著她,「你要嫁給我。」
  
  她眨眨眼,一臉錯愕。
  
  嫁他?他是不是跟誰有那種約定,現在卻錯植在她身上?
  
  「我要嫁給你?」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沒錯。」他點頭一笑。
  
  「慢著。」她不能接受這個事實。因為她深深覺得這是個玩笑。
  
  他要不是酒還沒醒,就是不知道又在設什麼陷餅等她跳,然後待她中計後,又可惡地嘲笑她一番。
  
  「我沒跟你約定忙麼,」她推推他的胸膛,即使她根本推不開他:「我不像你,我可沒有醉。」
  
  「我們連結婚戒指都準備好了,你想賴?」他後心一扭,神情嚴肅。
  
  結婚戒指?這玩笑真的是開大了侵!
  
  她神情微溫,「你是買給神田小姐的吧?搞清楚,我是月宮兔!」
  
  「我知道你是誰,你不必一直強調。」他突然板起臉孔,語氣不耐。「再說,我幹嘛買戒指給神田?」
  
  她秀眉橫豎,「少來!你跟神田小姐的事,我早聽說了。」
  
  「我跟神田……」
  
  「她是你女朋友,不是嗎?」提到這個,她忽地醋勁大發「今天晚上你們還親親熱熱的跳舞呢!你不會醉得忘了吧?」
  
  「我跟她親熱?」他覺得啼笑皆非。「沒你跟北島那麼親熱吧?」也覺得懊惱。
  
  「我跟北島先生也沒什麼?」她衝口而出。
  
  他一怔。「真的?」
  
  驚覺自己說溜了嘴,她不覺羞紅了臉。
  
  「你跟北島不來電?」他急著想探究答案。
  
  「別扯到我身上,我在說你跟神田小姐的事,還有……」她死命地想推開他,「你放開我!」
  
  他使壞地一笑,有點可惡,也有些迷人。「我不放。」
  
  「你?」
  
  「我跟神田只是朋友,不是你以為的那種關係。」他說。
  
  她瞪著他,「你隨便說,我幹什麼信你!?」
  
  「要不要現在打電話給她?」說著,他真拿出手機,按了起來。
  
  見他當真要打電話,她羞急地阻止了他,「不要!」
  
  他深沉的眸子注視著她,「可是你不信。」
  
  「我信,暫時信可以吧?」她覺得自己輸了。事實上,在他面前,她水遠沒有贏的機會——因為她愛上了他;先愛上對方的人,注定是個輸家。
  
  他滿意的一笑,將手機往旁邊一丟。
  
  「好了,現在你滿意了,總可以放我回去了吧?」她被他搞得快神經衰弱,只想趕緊回家睡個覺。
  
  「我為什麼要放你回去?」他意味深長地盯著她,「你是我的新娘,而我決定不再放開你了。」
  
  她陡地一震,羞地瞪著他。他注視著她的眼神是火熱而大膽的。
  
  「你知道嗎?巧合跟宿命只是一線之隔。」他撫摸著她發燙的臉頰,「從你出現在我跟前的那一刻,我就該知道。」
  
  從他熾熱的眸光中,她讀到了一種不尋常,但也不難懂的訊息一一他的眼底燃燒著一種有的火光,而這不是她第一次在他眼中見到。
  
  「你是我的,從以前就是。」他說。
  
  「我不是你的!」她羞得嚷嚷,「我的一切都只屬於我!」
  
  「是嗎?」他挑挑眉心,高深莫測地笑瞇著她。
  
  她垂下眼,不覺有點心虛。
  
  有啦,她身上是有他的東西——禮服。可是那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她脫下來還給他嘛!
  
  「禮服是你買的,我還你就是了。」她略顯嬌羞地說。
  
  見她認真,他存心逗她。「好,還來。」
  
  「一?」她一愣,「現在?」
  
  他點點頭。一副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得意表情。
  
  可惡,這簡直是欺負人嘛!叫她現在還給他,那她不是要光著身子回家?
  
  她斜著眼瞪他,發現他臉上使壞的表情,她知道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不過她不想被他吃得死死的。
  
  還就還,大不了她待會兒穿著內衣褲溜到樓下的更衣室,杉田習慣在櫃子裡多放一套衣褲,先借來穿穿也沒關係。
  
  「還你。」她猛地推開他,手臂往背後一拐地就拉下拉煉。
  
  誠二沒想到她真的會這麼做,他只是鬧她的。他怎麼可能會讓她光著身子回去呢?
  
  在她禮服的肩帶滑落的同時,他伸出手,緊緊地將她鎖進懷中。
  
  「唔?」她一怔且迷惑、驚訝地望著他。
  
  他濃眉緊扭,神情懊悔又苦惱。「別傻了……」
  
  「是你要我還……唔!」
  
  她來不及將話說完,因為他熱情的唇已封堵住她的每字每句
  
  *****
  
  「別說你討厭我。」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燃燒著,也焚燬了她脆弱的靈魂。
  
  不,她一點都不討厭他,她只是不甘心、不想讓他發現她的真正心情。
  
  她愛上他,也知道他才是真正符合她所謂的「條件」的男人,但她也好怕愛上他。
  
  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看她的,她擔心在他發覺她愛上他後,會用那種不屑、嘲諷的眼神看她。
  
  為了保護自己,她一直在說——不只對別人,也試圖說服自己。
  
  但那不是真的,因為在她不想承認的同時,她早已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
  
  北島說得對,她的心裡根本容不下任何人,除了誠二。
  
  「是你討厭我,不是嗎?」她的聲音聽來很微弱。
  
  「我討厭你?」他以額頭頂著她的,「我什麼時候說過了?」
  
  她紅著眼眶,「上次你說你根本不想做我的誠二哥哥……」
  
  「嗯?」他一怔。
  
  「你連那麼一點關係都不肯維持,不是討厭我是什麼?」她一臉委屈地睞著他。
  
  他笑歎一記,「說你記性不好,你又偏偏記得這些東西。」說著,他愛憐地在她額前一吻。「我不是那種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她抬眼瞪著他,帶著一點嬌憨的怨總。
  
  他將她的頭接進自己懷中,大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髮絲。「如果要維持那種關係,那我們之間不是什麼可能都沒有了嗎?」
  
  她硬將臉自他懷中掙出,「可能?」
  
  他點點頭,「我一點都不希望你把我當哥哥看待,我要你當我是個男人。」
  
  「你不是嗎?」她困惑不已。
  
  「我當然是。」他一笑,「我不想把你當妹妹看,是因為在我眼裡,你已經是個『女人』了。」
  
  「咦?」他的話好深奧。大概是她悟性不高,總覺得有點聽不懂。
  
  他厚實又溫暖的掌心復在她因拉煉拉開而課程的後背,指尖不經意地在她細緻的肌膚上滑動。
  
  「我不想跟你維持哥哥妹妹的關係,我要的是男人跟女人的關係。」他說。
  
  他這麼說,她懂了。因為懂了,她臉上刷地一紅。
  
  「我不是真心想把你介紹給北島,事實上,我根本不想把你交給任何人。」
  
  「嗯?」
  
  「你說,」他低頭凝望著她,「除了我,還有誰忍受得了你這隻小野貓?」
  
  她臉兒羞紅,嬌喚著:「誰是小野貓?」
  
  他注視著她,然後忘情地把她牢牢扣在懷裡,「你真的討厭我?如果是,現在就明確地告訴我。」
  
  她在他懷裡輕輕顫抖,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討厭他?不,那樣的謊話,她再也說不出口了。
  
  「小兔……」他端起她的臉,深情地凝望著她。
  
  迎上他火熱,又因為不確定而感到焦躁不安的眼神,她那顆原本一直懸浮著的心,反而安定下來了。
  
  她猜想,她是有點醉了。
  
  他的吻、他的眼神、他的聲音,還有他撩撥她的氣息……讓她醉了。
  
  男人跟女人的關係……她想,這意味著他也愛她吧?
  
  她可以天真的這麼想嗎?
  
  「小兔……」她的遲疑,教他莫名的急躁。
  
  他掀圖著的嘴唇好性感,她真想吻他,然後什麼都不去想,也不要想。
  
  踩著他神情不安盯臉龐,她淡淡地一笑。
  
  「男人跟女人的關係嗎?」她不自覺地伸出手去輕觸他的唇片,「也許不討厭……」
  
  他先是一怔,細細咀嚼著她話中之意,旋即,他會意了。
  
  「我懂。」低下頭,他深深地吻住了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5 08:32:50

第九章
  
  這已經是她跟誠二有過關係後的第五天了,這幾天來,她每天照常上班,沒任何的不尋常。
  
  不過,以前不常下樓來的誠二卻經常地出現在一樓。
  
  這一點,又引起了杉田的好奇。
  
  誠二下樓來,什麼也不說,有時只是經過,然後淡淡地瞥了她幾眼。
  
  但光是那幾眼,她就老是心跳加快、臉頰泛紅。
  
  「你怎麼了?」當誠二走過,並進人電梯後,杉田抓著小兔追問。
  
  「咦?」她裝傻,「什麼?」
  
  「你的臉好組。矚杉田既著她,一臉懷疑。
  
  「是嗎?」她乾笑兩聲,「大概是熱吧?」
  
  「熱?」見鬼,公司裡開著冷氣,涼快得很呢!
  
  杉田挑挑眉心,「昨天你說熱,前天你又說熱,前前天你也說熱,幹嘛?你發燒啊?」
  
  眼見紙幾乎包不住火,小兔心慌地扯個謊言。「不是啦,我、我就天生怕熱嘛。」
  
  杉四根本不信她的鬼扯。「你很奇怪,社長更是奇怪。」
  
  「他怪?」她一怔。
  
  「他下樓的次數太多了。」她一口咬定,「一定有問題。」
  
  「會有什麼問題?」她心虛地試探,「可能他坐太久了,想運動運動吧廣
  
  「沒那麼簡單。」杉田可以肯定。
  
  小兔擦著眉心,一臉的憂心。
  
  讓人家知道她跟誠二的關係是無所謂啦,不過她總覺得還不是時候。
  
  「月宮,」村田不知想到什麼,突然問道:「你猜,社長是不是喜歡你?」
  
  「啊?」她瞪大眼睛,「你發什麼瘋?怎麼可能啊?」
  
  杉田皺著眉,認真的想了起來。
  
  「也是幄,社長已經有一個一百分的女朋友,怎麼可能三心兩意呢?」
  
  「一百分的女朋友?」小兔一怔,「誰啊?」
  
  誠二有一百分的女朋友,那不就是她月宮兔嗎?
  
  「就是神田光夫的女兒,那個支部高官的千金啊!」杉田覷了她一眼,「我不是告訴過你?」
  
  她恍然,「喔,對……」
  
  原來杉四口中,誠二那一百分的女朋友指的是神田知裡。
  
  也對啦,要說一百分,神田知裡確實是當之無愧,不過她並不是誠二的正牌女友。忖著,她不覺一陣竊喜。
  
  「告訴你一個內幕消息,聽說神田家最近開始在接洽婚禮籌備公司,好像要辦喜事。」杉田神秘地說。
  
  「咦?」她微怔,「哪兒聽來的?」
  
  「我朋友在那家公司上班,是她告訴我的。」杉田說得一臉認真,「我看社長的好事近了。」
  
  這個消息,小兔其實是半信半疑。
  
  大家都在傳誠二跟神田知裡是一對,但事實證明那只是無聊的謠傳。
  
  她想這一次,一定又是烏龍。
  
  不過說真的,她真該警告警告誠二,叫他別有事沒事到一樓晃,不然她早晚會被杉田逼到死。
  
  *****
  
  趁著中午杉田出去吃中飯的時候,小兔偷偷地溜上了樓。
  
  他的辦公室裡空無一人,於是她搭上電梯,到他樓上的住家。
  
  步出電梯,她發現屋裡安安靜靜地。
  
  「不在?」她有點失望。
  
  正當她欲轉身離去,一雙強勁的手臂自她身後抱住了她。
  
  「啊!救……」
  
  「救什麼?」突然冒出來的誠二一手扣著她的腰,一手捂著她的嘴,「我是不是該告你私闖民宅?」
  
  他的玩笑話逗笑了被捂著嘴的她。「神經……」她拿開他的手,笑喚著。
  
  「你怎麼知道我上來?」
  
  他一笑,「你不知道電梯裡有錄影機?」
  
  她一怔,這才曉得原來打從她搭上電梯,他就已經掌握了一切。
  
  「什麼事?」他將她轉了過來,摟著她的腰不放。
  
  她將上半身往後傾,與他保持著「理智的距離」。「警告你。」
  
  「警告我?」他挑挑眉頭,一臉興味。
  
  「拜託你別設事就到樓下晃,好嗎?」她語帶訓斥地。
  
  他蹩眉一笑,「公司是我的,我愛去哪就去哪,不是嗎?」
  
  「可是你天天到樓下晃個幾回,杉田都起疑了。」
  
  「有什麼關係?」他一臉耍賴的笑著,「我想看你,有錯嗎?」
  
  「那……」她低頭,羞紅著臉,「那我們可以另外約時間見面嘛!」
  
  他端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熱地凝視著她,「約時間?這是你五天來第一次上來找我……」
  
  迎上他熾熱的眸子,她心跳加速。
  
  是的,自從那一天後,她就沒再上來過,每天一下班就打卡走人,不過那是因為她不好意思可。
  
  每當見著他,她就會忍不住想起那天的事,一想起來,她就覺得心臟快跳出來似的難受。
  
  「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他低頭凝照著她,神情嚴肅而深沉。
  
  「咦?」她不安地覷著他。
  
  「我每分每秒都想著你。」說著,他低下頭吻住了她。
  
  當他的唇熱情地貼上了她的,她又開始心悸。
  
  就像是連鎖反應般,當他吻上了她,他的手也隨之摸索著她的身軀。
  
  他大大的手掌覆上了她起伏急促的胸脯,隔著衣服揉弄著它。
  
  很快地,她的身體燃燒了起來,「嗯……」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敏感,也許她也渴望著。
  
  「小兔……」他在她耳邊低喚著她的名字,並嚙吻著她的耳垂。
  
  「別……」她力不從心地推拒著他,「你身體好熱……」
  
  「我當然熱。」他低聲道。
  
  不管她的抗議,他將她鎖在他與牆壁之間,深深地吻著她、糾纏著她。
  
  「不……」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快得她幾乎負荷不了。
  
  她知道再繼續下去,自己就逃不了,而且午休時間很快就過,絕不夠他抱著她纏綿排惻。
  
  「不行。」她拿出僅有的理智,果決地推開了他。
  
  感覺到她的堅持,他尊重了她。「明天放假,晚上我去接你。」
  
  「不行,爸媽會懷疑。」上次他清晨送她回去,已經引起她爸媽的懷疑,而且她媽媽還整整追著她問了三天。
  
  「他們早晚會知道。」
  
  「太快了……」她沉吟著,「我自己來就行。」
  
  「真的?」他興奮得像個得到聖誕禮物的大孩子,「我等你。」
  
  「嗯。」她嬌羞地點點頭。
  
  他忽地一臉神秘,「你一定不知道我這幾天做了什麼。」
  
  「咦?」她好奇地望著他。
  
  他輕捏了她的鼻尖一記,「晚上告訴你。」
  
  *****
  
  下了班,吃過飯,然後再仔細地梳妝打扮一番,已經八點半了。
  
  為了快點見到誠二,她決定措計程車到公司去,雖然實在有點貴。
  
  車子行駛在有些塞車的大馬路上,走走停停地也到了西麻布。
  
  紅燈一亮,計程車及時停了下來。
  
  有點無聊的小兔朝車窗外張望著,路邊是一家家她從前常 逛的名牌精品店。
  
  突然,一家專賣某名牌鑽石飾品的珠寶店吸引了她的目光。
  
  細看,她發現了店裡櫃檯前坐了一些選購珠寶的客人,而其中竟有她熟悉的面孔——
  
  她陡地一震,驚愕不已。那是約了她今晚見面的誠二,還有……神田知裡!
  
  他們在選購珠寶?為、為什麼!?
  
  「司機!」她驚慌地大叫,「讓我下車。」
  
  司機一怔,「現在?」
  
  「對!」她肯定地回答他。
  
  「噢…••」雖然覺得奇怪,司機還是將車往路邊靠。
  
  她付了車錢,飛快地跳下了車。
  
  當她小心冀冀地躲到店外一處花台後,誠二已經跟神田知裡步出了珠寶店,然後有說有笑地朝另一頭走去。
  
  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們的背影,整個人呆了。
  
  好一會兒,她回過神來,轉身走進了店裡。
  
  「你好,請問……」店員笑臉迎人地走向她。
  
  「請問他們買什麼?」她打斷了店員,「就是剛才離開的那兩位客人。」
  
  店員納悶且遲疑地看著她,「你……」
  
  「那位女客人是我姊姊,她最近迷上了一個壞男人,我們家的人都怕她被騙,所以……」急中生智,她隨口胡謅了一個謊言。
  
  店員見她說得一臉認真,便不疑有他。「他們買的是婚戒。」
  
  婚戒!?小兔怔怔地望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那一瞬,她心裡建構如意大利手工玻璃般的美麗世界一一碎了!
  
  *****
  
  是真的,這次杉田得到的消息不是空穴來風、不是以訛傳訛,都是真的。
  
  神田家在忙著辦喜事,而對象就是青年企業家——天川誠二。
  
  她被騙了!
  
  什麼跟她有約定、什麼分分秒秒想著她、什麼不管如何都想對她負責……都是騙人的謊話,都是為了將她哄到手的甜言蜜語。
  
  她自以為聰明、自以為很懂得保護自己,但這回,她栽了個觔斗,摔得鼻青臉腫。
  
  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麼傻,她見過神田知裡,明知道現在的自己根本無法與之相比,但仍相信了誠二說的話。
  
  現在的她算什麼呢?沒有社會地位、沒有顯赫家世,而且她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懂,她怎麼比得上神田知裡?
  
  以誠二現今的地位及財富選擇神田知裡,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但她恨,恨他在準備跟神田知裡結婚的同時,竟那麼無所謂的欺騙了她。
  
  她該怎麼辦?能怎麼辦?躲起來哭?遠遠地逃開他,當作一切都不曾發生?
  
  不,她不是那種吃了虧會自認倒據的人。
  
  虧,她是吃定了。但,她也不打算啞巴吃黃蓮地將痛苦往肚子裡吞。
  
  她要去見他,如他們約定的,在今晚去見他。
  
  她不會哭,不會要求他給她什麼補償,可是她要肩他,狠狠地打他一巴掌!
  
  *****
  
  當誠二那張英俊而欣喜的臉孔出現在眼前,小兔想也不想地朝他擊出一拳——
  
  「噢……」他驚訝地及時抓住了她的手,「這是新的打招呼方式嗎?」
  
  小兔恨恨地掙扎著,然後手來腳也來地對他展開攻擊。
  
  只見誠二輕輕鬆鬆地扣住她,將她箝制得像是被草繩綁住,準備到市場出售的螃蟹般。
  
  她動彈不得,氣炸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誠二哥哥是個空手道好手?」他靠近她耳邊,促狹說道。
  
  「你放開我!」她大叫,「我要打你!讓我打你!」
  
  他當然沒放開她,「你不能隨便打人,總要有個理由。」
  
  他看得出來她不知道又在惱火什麼,他惹到她了嗎?他可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非要扶她一頓打的事情。
  
  「你要理由?」她想盡辦法把脖子轉到可以瞪他的角度,「好,我給你理由!」
  
  「什麼?」他一愣。
  
  「你是騙子!愛情騙子!」她氣憤的大叫。
  
  「什麼!?」他也訝異地叫起來。愛情騙子?他騙了誰啊?
  
  「你自以為能腳踏兩條船?你以為你的事能藏得住?」憤怒淹沒了她的理智,但憤怒不足以殺死她,真正傷她的是他們的感情居然只是一場空。
  
  他虯起濃眉,「你在說什麼?」
  
  「我都知道了。」她啞著聲線,恨恨地、傷心地控訴,「你要跟神田小姐結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誠二一怔。「什麼?」她冷笑一聲,「你一定想不到這麼快就被拆穿了吧?告訴你,紙是包不住火的!」
  
  他錯愕地望著她,眉心微微持起,像在思索什麼。
  
  他要眼神田結婚?這是哪裡傳出來的笑話?她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你一直在騙我,一直……」她好痛心,整個人像是快被撕碎了般。
  
  「小兔,你誤會了。」他自她身後扣住她不斷想掙脫他的身軀。
  
  「我沒誤會!」她憤恨而痛心的大叫,「剛才我看見你們一起選購婚戒,我不會再被你騙了!」
  
  叫喊的同時,她已經忍不住地哭出聲音。
  
  聽見她的低泣聲,誠二陡地一震。
  
  她不是個容易哭的女孩,因為她一直認為哭是懦弱的表現。
  
  「小兔,神田她……」
  
  「你不要說了!我不想聽!」她打斷了他,吼叫著:「輸給她,我沒什麼好抱怨的,我恨的是你不該欺騙我!」
  
  「我…」
  
  「為什麼說你跟神田小姐只是朋友?為什麼說你愛我?難道……」她啞聲質問他,「難道只是為了騙我跟你上床?只是想滿足你的慾望?」
  
  她這麼一說的同時,誠二不知怎地尷尬起來。他的耳根發熱,臉頰也紅了。
  
  「小兔,別喊得這麼大聲。」他低聲道。
  
  「我為什麼不能喊那麼大聲?」他不讓她叫,她越是叫得響亮,「你怕人家知道?你惱羞!?」
  
  「是。」
  
  「你放心,我不會到處去講,不會見人就說天川城二是個野獸,不惜謊話連篇地把我騙上床!」她惱恨地吼著。
  
  「你放開我,我要走了。」她以命令的語氣說著。
  
  他眉心一輕,苦笑著,「你都來了,幹嘛走?」
  
  「不走做什麼?」她反問他,然後不知想起什麼地一哼,「怎麼?你還想跟我打『最後一炮』?」
  
  她的話讓誠二聽得頭皮發麻,面紅耳赤。他想她也會有這反應——如果她知道這屋裡不只有他們兩人的話。
  
  「小兔,拜託你別再說了。」他一臉尷尬地將她轉了過來。
  
  一轉向他,她又忍不住嚷嚷:「為什麼不准我說?我連生氣的權利都沒……」就在她大叫著的同時,誠二在她眼前移開,而她看見了……
  
  天啊!神田知裡就在他家裡,而且正跟一名年輕男子坐在誠二家的沙發上,似笑非笑地朝這邊瞧。
  
  她一時氣憤,竟然沒發現他家裡有人。那剛才她說的那些話,一定全落進人家耳裡了吧?完了,神田知裡知道她跟誠二有一腿了……
  
  「對、對不起……」她羞愧地轉身就想跑。
  
  被誠二騙,是她自己蠢,但神田知裡是無辜的,她覺得好對不起神田知裡喔。
  
  「小兔,」誠二拉住她,笑歎一記,「咱們把話說清楚。」
  
  「不……」她拒絕著,但他已經將她拉往沙發處。
  
  神田知裡及那名不知名的男子笑晚著誠二與小兔兩人,眼神有點曖昧。
  
  在誠二拉著小兔坐下的同時,神田知裡已經忍不住笑了。
  
  「誠二,原來你是野獸,會騙人家跟你上床。」她說著,然後跟那年輕男子相視而笑。
  
  「姊,」那年輕人叫神田知裡姊姊,顯然地,他是她弟弟。「還好你沒被騙過。」
  
  誠二羞惱地吼道:「夠了,你們姊弟倆!」
  
  小兔怔怔地,她不憧神田知裡為什麼還笑得出來?
  
  「神田小姐,你……」她困惑不解地望著神田知裡,「你是不是發燒了?」
  
  神田知裡知道她為何這麼問,「當然不是。」她溫柔一笑。
  
  「為什麼你不生氣?」她激動地指著誠二,「我跟他上床耶!」
  
  神田知裡閉唇一笑,「那恭喜你們。」說著,她跟她弟弟又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小兔覺得自己快被搞瘋了,不,這些人才真的瘋了,他們不正常!
  
  「我要走了。」她霍地站起。這兒,她一刻都待不祝
  
  「喂!」誠二一手抓著她,一邊罵著神田姊弟倆,「你們別逗她了。」
  
  神田知裡憋著笑,「好嘛,不鬧就不鬧。」
  
  誠二拉著小兔坐下,沉聲道:「你給我好好聽著,不准再誤會我。」
  
  見狀,種田知裡掩嘴竊笑,但被誠二瞪了一眼,連忙收拾起玩心。
  
  「月宮小姐,你誤會他了,我跟他真的只是朋友。」她的神情認真而誠懇,「我們兩家是世交。」
  
  小兔狐疑地照著誠二。開餐館的跟當官的是世交?騙誰?
  
  他濃眉一虯,「乖乖聽清楚。」
  
  「我沒有和誠二結婚的打算跟計劃。」神田知裡說。
  
  「是嗎?」她無法相信他們的話,「那為什麼神因家在準備婚禮事宜,而你們又一起選購婚戒?」
  
  「是啊,要結婚的人是他。」她與她弟弟相視而笑,「神田家的兒子,神田准人。」
  
  神因准人調皮地舉起手,「就是我。」
  
  「我跟誠二想送他結婚禮物,所以才會一起到珠寶店去,你真的誤會誠二了。」她續道:「我叫他順便送一隻給你,他說他早就準備好了呢。」
  
  小兔怔愣地望著他們,「是……是真的?」
  
  「千真萬確。」神田姊弟倆不約而同地說。
  
  「那你們不是一對?」她神情惶然且心虛。
  
  「我跟他?」神田知裡誇張地低呼。
  
  「你那是什麼口氣?」誠二白了她一眼。
  
  神田准人拉拉神田知裡的袖子,「姊,走人了啦,不然等一下誠二哥要『開打』的話……」
  
  神田知裡挑挑眉,促狹一笑,「也對,我們太礙眼了,喔?」說完,姊弟倆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他們起身,意有所指地,「你們慢慢聊,不打擾了。」
  
  神田姊弟倆邊說邊笑地離開了誠二的家,很快地,這個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他跟小兔。
  
  *****
  
  小兔如坐針氈地搓著雙手,兩隻眼睛怎麼也不敢抬起看他。
  
  他好整以暇地照著她,並沒生氣。
  
  「怎樣,覺得丟臉了吧?」他消遣她。
  
  她蹩著眉心,「我怎麼知道你們是……」
  
  「好啦,現在我成了他們姊弟倆的笑話,夠他們說一輩子了。」他神情有點懊惱。
  
  「對不起。」她的頭幾乎壓到了胸前。
  
  「對不起就算了嗎?」他欺前,突然端起她的臉。
  
  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更是心虛歉疚。「我……」
  
  不等她說完,他倏地擺去了她的唇然情而激烈地糾纏住她驚悸的唇片……
  
  「噢……」小兔只覺得全身發燙,呼吸困難,猶如快窒息般。
  
  他鬆開了她,近距離地凝視著她,「你不相信我?」
  
  「我……」她嚼呀地,「我只是……」
  
  「要我怎麼做?」他聲線低沉地,「怎樣你才會完完全全地相信我是真的愛你?」
  
  她看得出他有點溫惱,而那是因為她總是誤解了他。
  
  「對不起……」
  
  「不。」他神情嚴肅,「也許是我不夠明確。」說著他將她拉了起來。
  
  「咦?她一怔,「做什麼?」
  
  「我們現在就去你家。」他說。
  
  「我家?」她眨眨眼睛,疑惑地望著他,「做、做什麼?」
  
  「能做什麼?當然是提親。」話罷,他像拎小雞似的把她抓起。
  
  提……提親?她有沒有聽錯?
  
  *****
  
  「誠二?小兔?」月宮幸子訝異地望著門外的小兔及誠二,「你們怎麼……」
  
  「幸子阿姨,月宮叔叔在嗎?」他問。
  
  「他在。」見他神情嚴肅,月宮幸子心中不禁升起疑惑。「怎麼了?」
  
  「有件事,我希望當著二位面前說。」他說。
  
  「噢…••」她油油地,「那進來吧!」
  
  「天川誠二,」小兔拉扯著他的衣服,「不要說……」
  
  他嚴厲地曉了她一眼,「抗議無效。」
  
  「你……」她一怔。
  
  他不管她的抗議,硬將她拖進了屋裡。
  
  「誠二,怎麼來了?」月宮忠夫一見誠二跟小兔回來,不覺訝異。
  
  「月宮叔叔,我有話想跟您跟阿姨說。」
  
  看他表情認真,月宮忠夫夫婦倆都感到奇怪。
  
  「坐……」月宮忠夫一臉迷惑,也有點忐忑不安。
  
  誠二拖著小兔坐下,挺直背脊,抬頭挺胸地看著月宮夫婦,「月宮叔叔、幸子阿姨,請你們將小兔嫁給我。」
  
  「啊?」突然聽到這個消息,月宮夫妻倆震愕不已。
  
  「我要娶小兔,我會愛她一輩子。」誠二誠懇而真心地說。
  
  「這……」這事毫無預警,真教他們夫妻倆難以接受。
  
  對誠二,他們當然沒有意見,但,這是真的嗎?
  
  「誠二,你是說真的?」月宮忠夫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他點頭,「當然。」
  
  「天啊,」月宮忠夫抓抓頭,「居然有人想娶我女兒?」
  
  小兔一聽,不服氣地抗議:「爸,您說什麼?」什麼叫居然有人想娶她?她很差嗎?
  
  月宮忠夫與妻子幸子交換著眼神,「老婆,你說呢?」
  
  幸子轉而望著誠二,「誠二,你想清楚了?」
  
  「當然。」誠二忍不住想笑。
  
  「我們家小兔笨手笨腳,什麼都不會,你真的要娶她?」幸子當然樂見誠二成為她的女婿,因為她一直很欣賞這個孩子。
  
  「媽,」小兔忍無可忍地抗議,「你們怎麼那樣損我啦!?」
  
  「媽媽很誠實的。」幸子促狹一笑。
  
  見狀,誠二知道月宮夫婦倆等於是同意了這樁婚事。
  
  「月宮叔叔、幸子阿姨,謝謝你們,我會請家父再登門拜訪你們的。」他說。
  
  「唔,」月宮忠夫滿意地望著他,「小兔就交給你了。」
  
  「交?」小兔跳起來,「你們就這樣把我丟出門了?」
  
  什麼嘛?都沒人問她的意見。雖然她是想嫁給誠二,但他們好歹也要給她一個「假裝考慮」的機會。
  
  幸子眼了她一眼,「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一天到晚想嫁。」
  
  「我……」母親說的是事實,她無話可說。
  
  誠二站起,自然地拉著小兔,「月宮叔叔、幸子阿姨,小兔借我兩天,我要帶她去一個地方,行嗎?」
  
  「去吧!」幸子笑道:「她是你的了。」
  
  「是啊,她……」他照著小兔,溫柔一笑,「她早就是我的了。」話罷,他抓著小兔族身離開。
  
  *****
  
  小兔不知道自己在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多久,只曉得車子停止行駛時,天已經亮了。
  
  「醒了?」開了一整夜的車,誠二略顯疲 憊,「你看。」
  
  小兔往前一看,發現車就停在一棟別墅大門前。
  
  這棟別墅周圍綠蔭資郁,幽深寂靜,白色的對開大門裡是一片美麗的花園,而磚道盡頭是以白色為主,點綴紅色的建築物。
  
  不知怎地,她對這兒覺得熟悉。
  
  「下車。」說著,他退自開門下車。
  
  小兔猶豫了一下,隨即跟著下車。
  
  誠二推開大門,如人無人之境地走了進去。「還記得這兒是你家以前的別墅吧?」他說。
  
  「八?」是她家以前的別墅?難怪她覺得熟悉。
  
  「走吧。」他一笑。
  
  「誠二,」她追上前拉著他,「這已經是別人的房子了,你幹嘛?」
  
  誠二凝視著她,溫柔一笑,「我這幾天忙的就是這個。」說著,他將一支鑰匙交到她手心裡頭,「它是你的了。」
  
  她一震。「什麼?」
  
  「我這幾天忙的就是這個,希望你能在這兒治好你的『失憶症』。」他玩笑似的說。
  
  「這……」小兔覺得這一切就像是作夢一樣,但這「夢」是真的。
  
  「來,我帶你去挖空。」他突然拉著她往圍牆的一角走去,然後在牆外有一棵大杉樹的牆邊停下腳步。
  
  他蹲下,徒手挖起上來。
  
  「做什麼?」她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
  
  他專心地挖掘了一會兒,終於讓他挖到了一個銹蝕得非常嚴重的鐵盒。
  
  當他以手拂去鐵盒上的泥土,小兔的腦袋中有某一片黑暗忽地亮了起來——
  
  他使勁地掰開生銹的蓋子,裡面躺著一隻舊舊的、顏色有點褪掉的玩具戒指。
  
  他將它取出,「手……」
  
  「咦?」她一愣。
  
  「你的手。」說著,他執起了她的手,將那只有著紅色壓克力寶石的玩具戒指套到她的無名指上。
  
  「你終於可以戴了。」他欣喜地一笑。
  
  小兔怔楞地望著他,「誠二……」倏地,她記憶裡那個「斷層」接起來了。
  
  在她腦海中,浮現了一個小女孩歡喜戴上玩具戒指的畫面——我要做誠二哥哥的新娘!小女孩天真地說著。
  
  「這就是我們的約定。」他說,「你十歲時戴不住這個戒指,所以我們把它沒在這裡,你說等你長大,可以戴它的時候就要嫁給我當新娘,想起來了吧?」
  
  是,她想起來了,什麼都想起來了!
  
  她忍不住激動得眼眶泛淚,原來他說的那個約定就是指這個,而她居然忘了?
  
  「嗯,想起來了。」她使勁點頭,惹人憐愛的淚水淋然而下。
  
  她真的覺得好感動,因為事隔多年,他竟還記得那個孩子氣的約定,並一直試著履行它。
  
  老天,她怎麼會那麼幸福遇上這樣的男人?
  
  他輕持著她的界尖,「瞧你的記性多差,居然到現在才想起來。」說著,他為她抹去了眼淚。
  
  她羞澀一笑,挽著他的手,「我又不像你那麼聰明。」
  
  「你倒有自知之明。」他語帶戲誰。
  
  「對了,」她話鋒一轉,免得繼續被損,「你怎麼那麼厲害?-一經過那麼多年,你還知道是在哪一棵樹下喔?」
  
  「廢話,」他輕華,「這附近的土地都是天川家的,我連每一棵樹的位置都能標得出來。」
  
  小兔一怔。這附近的土地是天川家的?她是不是聽錯了?
  
  「你剛才說什麼?」她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
  
  「什麼?」
  
  「你說這附近的土地都是天川家的?」她瞪大眼睛望著他。
  
  「是埃」他一臉理所當然。
  
  「天啊!」她忍不住叫著。
  
  她一直以為天川家是開餐館的,原來,人家一直都比他們月宮家有錢有勢。難怪他們能跟神田家成為世交,噢,老天!
  
  「你怎麼了?」他疑惑地覷著她,「幹嘛張著嘴巴?」
  
  「沒事。」她慢慢地圖上因驚訝而張開的嘴,然後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誠二拉起她戴著玩具戒指的手,「戒指你戴了,可別賴。」他說。
  
  小兔搖搖頭,將腦袋靠在他肩上,「不會、不會,你放心,我一輩子都不會把它拿下來的。」開玩笑,這可是她的幸運戒耶!
  
  老天爺,真想不到她月宮兔,打從小時候就懂得帶眼識人,知道要早早把他訂下來。
  
  嘿嘿,我真是天才!她竊笑著。
  
  陽光下,那玩具戒指上的壓克力寶石,閃耀著奪目的幸福 光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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