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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田萌]閻羅少東(另類少東四之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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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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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25 00:33:07
標題:
[黑田萌]閻羅少東(另類少東四之四)[全文完]
閻羅少東
(另類少東四之四) 作者:黑田萌
他那時怎麼會答應好友,
收留他妹妹六周!?
他從沒遇過一個女生像她這樣,
話多到令他頭痛想殺人,
也沒遇過任何一個女生,
可以如此口無遮攔,
讓他完全無法招架,
而現在這個國外長大的大女生,
似乎嫌她惹的麻煩不夠多,
竟獨自跑到外縣市,迷路回不來了!
當他終於找到迷路的她,放下心中大石,
並在當地的溫泉旅館留宿一晚時,
這個清純的大女生卻又在無意間,
不斷「挑戰」著他男人的「極限」……
該死的女人,她絕對是生來克他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3:59
活得更好
黑田萌
忘了前陣子看過的哪部電影裡,一個小男孩在父母雙亡後,便失去了往日的笑容。
他被阿姨收養,表現得相當堅強,但卻從此不再碰他最愛的籃球。
某天,在阿姨的追問下,他才告訴阿姨他不想也不能再打籃球的原因。
因為他爸爸生前很喜歡籃球,也經常跟他一起打籃球,可是爸爸死了,再也不能打籃球,如果爸爸在天上看見他開心地打著籃球,一定會很難過。
為了不讓爸爸難過,所以他不要再打籃球。
看到這兒,我忍不住掉淚了。
原因無他,我也曾經歷過這一段,而我相信有很多人也曾在至親過世後,有過這種莫名其妙的罪惡感。
母親過世後,我常常覺得自己不該笑、不該玩,就連老公帶我上館子,我都會有一種奇怪的罪惡感。
我會想到母親再也不能玩,再也不能吃好東西,然後我的情緒就會很糟、很糟。
那一年,母親的死跟一連串的事情,真的差點兒讓我得了憂鬱症。
我天天失眠,枕頭總是濕的,這種日子持續了近一年,直到自己的身體出了狀況,我才告訴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過來的,我只知道我沒有讓自己生病的權利。
我不是只屬於自己,我也是老公跟女兒的一部分。我失去母親,我知道「母親」在一個家庭裡的重要性。
活著真的很好,因為活著可以改變很多事情,但死了就不行。
母親已經走了,而我的人生「可能」還很長。
人生是無常的,誰都不知道自己下一秒鐘會在哪裡。因為不知道,我們都必須努力的把這一秒鐘過得更好。
我的生命是母親給的,不能糟蹋。我要更善待自己、愛護自己,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的報答她。
我希望她在天上看見我過得好、吃得好、睡得好,然後大聲的哭,大聲的笑。
因為不斷不斷地這麼告訴自己,我現在活得更健康、更快樂。
活著很好,但這還不夠,我們還要活得更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4:18
楔子
他的母親從古至今有許多不同的稱謂,側室、妾、偏房、小姨太、情婦……
當他的父親是達官顯貴,名門望族,他的母親成了地不夫人,而他被稱為——另類少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4:50
第一章
「哈囉,勝治,是我,亞倫。」越洋電話那端,傳來的是亞倫•瑞克曼快樂開朗的聲音。
世川勝治愣了一下,笑了。「是你礙…」亞倫是勝治在哈佛求學時的同學兼室友,他們一起租了間高級公寓,「同居」了近四年,感情相當融洽。
畢業已經五年,他們一個在紐約,一個在東京,卻還是保持著聯絡。
「勝治,有件事想麻煩你……」
「沒問題。」他問都不問是什麼事,非常乾脆的答應了。
「你不先問是什麼事嗎?」亞倫微怔。
世川勝治眼睛繼續盯著電腦,撇唇一笑,「只要不是殺人放火,姦淫擄掠,我都會答應。」
「相信我,她可不比殺人放火、姦淫擄掠好到哪兒去。」亞倫意有所指地道。
「她?」勝治微皺眉心,「誰?」
「我妹妹,凱蒂•瑞克曼。」亞倫說。
他終於把眼睛離開了電腦,「你妹妹?」
他知道亞倫有個妹妹,不過因為大學四年,他們一直住在外面,而亞倫的家又有點遠,因此他從沒見過他的母親及妹妹。
唯一一次見到他爸爸,還是在畢業典禮上。
「我想請你照顧她。」亞倫說。
勝治一怔,「照顧你妹妹?」
「是的。她剛大學畢業,想到東京待上六周,你能幫忙看著她嗎?」
「六周?」
「我知道時間有點長,不過……」
「我不是嫌時間長。」勝治打斷了他,「我只是想問她來幹嘛?」
「玩吧。」亞倫一歎,「我們家凱蒂活潑好動,像只拴不住的野馬……」
「是嗎?我會看著她的。」照顧好友的妹妹,那算什麼難事?
「咦?」亞倫驚訝地道,「你答應啦?」
「當然。」勝治一笑,問:「什麼時候會到?我去接她。」
「今天晚上八點。」亞倫說。
勝治一怔,「什麼?她已經出發了?」
「是的。」亞倫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是下星期才要出發,但她不知哪條筋不對,突然就出門了……」
勝治挑挑眉,「你這個妹妹還真是……很自在。」
「別客氣了,是很任性吧?」亞倫無奈一歎,「如果讓你很困擾,那……」
「亞倫,」他打斷了亞倫,「我們的交情不只那麼淺吧?」
「但是她……」亞倫試著想提醒他,凱蒂•瑞克曼是個超級麻煩的小妮子。
「別擔心,我會照顧她的。」他就差沒拍胸脯保證,「六周後,我會把她原封不動,安安全全的送上飛機。」
「你真的答應?」
「我會去接機的,放心。」
「勝治,如果她讓你很受不了,請你高抬貴手,擔待著點,好嗎?」
她妹妹難纏,而他這個好朋友的脾氣也不怎麼「和藹可親」,要不是實在沒人可以拜託,他絕不會請勝治幫這個忙。
聽他那無奈的語氣,勝治笑了笑,「你是怎麼了?她不過是來度個長假,你幹嘛一副世界末日到了的樣子?」說著,他看見秘書探頭進來,擠眉弄眼的跟他提醒著接下來還有行程。
「我現在有事,晚一點再聯絡吧!再見。」話罷,他掛斷了電話。
═══
七點五十分,勝治準時出現在機常
他其實可以找個人來接機的,但因為對方是亞倫的妹妹,他不親自來還真是說不過去。
八點,乘客陸續的走了出來。而在此時,他開始頭大了,因為他根本不知道亞倫的妹妹長怎樣。
他沒來得及要亞倫傳張照片過來,又覺得舉個牌子認人很矬,所以他現在只能猜一猜了。
亞倫有著圓圓的臉,高大又微胖的身形,臉上永遠掛著開朗又燦爛的笑,他猜想,亞倫的妹妹跟他看起來應該是差不多吧?
不一會兒,他的視線範圍出現了一名二十幾歲的洋妞。
她的身高大概有一七0,金髮碧眼,身材有點……強壯。她背著重重的行囊,一副要環遊全世界的模樣。
勝治想也不想地趨前,「請問是凱蒂•瑞克曼小姐嗎?」
女孩看看他,眼底先是乍現驚艷欣喜的光芒,然後才失望地說:「抱歉,我不是。」
「喔,抱歉。」勝治紳士地向她道歉。
他繼續盯著陸續出來的旅客,卻再也沒發現「可疑」又「可能」的面孔。
慢慢地,他懷疑起亞倫的妹妹,是否真的搭上這班飛機。
拿出手機,他打算撥打電話給遠在紐約的亞倫,這時眼尾一瞥,赫然發現身邊站了一個身形纖細的東方女孩。
直黑的長髮在腦後束成了馬尾,巴掌大的小臉上有著精緻漂亮的五官,她穿了件印著美妮圖案的T恤,穿著條磨白了的牛仔褲,手上還提著大皮箱。
約莫一百六十公分高,穿著可愛衣服的她,站在一百八十五公分高,穿著西裝的他身邊,活脫脫像個小朋友。
但,她有一雙慧黠靈活的眼睛,一眨一合之際,像是天上的星星般晃得他閃神。
她盯著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你……」他微蹙起眉頭,疑惑地望著她,「有事嗎?」
「你在找凱蒂•瑞克曼?」她操著一口流利的日語問。
「是的,你是……」他狐疑的看著她。難道亞倫還拜託別人來接他妹妹?
她望著他,然後咧嘴一笑。「我是。」
「咦?」他一怔,然後很快回過神來。「你是……凱蒂•瑞克曼?」
「是啊,」她笑笑,像只快樂的兔子般,露出那又白又可愛的牙齒,「我是亞倫•瑞克曼的妹妹。」
「慢著……」他皺起眉,「你是亞倫的妹妹?」
金髮藍眼、身材高大略胖的亞倫,有個黑髮棕眼、纖瘦嬌小的妹妹?
是誰在開他玩笑?亞倫?還是眼前這個自稱是凱蒂•瑞克曼的女孩?
「我是埃」見他懷疑,她有點生氣,「要不要我證明給你看啊?」說著,她拿出護照遞給了他。
勝治接過她的護照,翻開一看,發現她真的是凱蒂•瑞克曼。
他將護照還給她,疑惑地望著她,「你跟亞倫一點都不像……」
「那當然。」她將護照收進斜背的小包包裡,「要是我長得像亞倫可慘了……」
「那倒是。」他皺皺眉,摩挲著下巴,忍不住一笑。
「亞倫是我的繼兄,而我媽咪是日本人,所以我就長這樣了。」
「原來如此……」他蹙眉一笑,暗暗怪著沒把事情說清楚的亞倫。
她盯著他,突然伸出手來。「我是凱蒂,不過你可以叫我更紗。」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我是世川勝治,你愛怎麼叫我都行。」
「亞倫說你是他的好朋友?」她鬆開了手,打量著他。
「是的。」他點頭,「我們住在一起近四年。」
她挑挑眉,好奇的看著他,「真稀奇,跟他住了四年,你居然沒讓他養肥?」
看她講起話來古靈精怪的樣子,勝治不難想像亞倫為何說照顧她,不比殺人放火、姦淫擄掠好到哪兒去。
「走吧。」他接過她手裡的大皮箱,「我們路上再聊。」他轉身就走。
她跟了上來,盯著他問:「我們去哪裡?」
「我家。」他說。
她怔了一下,驚訝的望著他。
他挑挑眉,玩笑道:「怎麼?你怕?」
她瞪大眼睛,不甘示弱地道:「開什麼玩笑?我什麼都不怕。」說著,她快步地跟上他。
═══
目黑,世川宅。
來到勝治位於目黑高級住宅區的頂級豪宅,更紗感到十分訝異。
他家的規模跟她家差不多,不過在東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城市裡擁有這種房子,可比在美國擁有同規格的房子要來得艱難多了。
穿著體面的亞曼尼西裝,開著賓士車,又住在這種豪宅裡,她不禁要猜想他究竟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了。
車停進車庫,他幫她把皮箱提下車。「走吧,我已經叫人幫你把房間整理好了。」
進到寬敞的玄關,更紗發現偌大的屋子裡靜悄悄的,連點聲音都沒有。
「你家沒人在?」她問。
「他們回家了。跟我來,客房在樓上。」說著,他逕自走向樓梯。
她疑惑地跟了上去,「他們『回家』了?什麼意思?」
「他們七點上班,六點下班,都回家了。」他解釋。
她皺起秀眉,不解地問:「上班?下班?」
走到二樓的樓梯口,他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我說的『他們』,就是負責幫我整理房子的人。」
「你是說傭人?」
「正是。」他繼續往前走。
「你沒跟家人住在一起?」她像個好奇的小孩般追著他問。
「沒有。」他不假思索地道,「我們分家了。」
「分家是什麼意思?」她又問。
「就是各自帶開的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那個意思就是說……」了不起,她已經開始讓他頭疼了。
轉過頭,他睇著她,「你的問題可真多。」
「不懂的就要問,這叫『不恥下問』,對吧?」她咧嘴笑笑。
「不,你這叫探人隱私。」
「我不覺得,除非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她直視著他,理直氣壯。
迎上她澄澈而慧黠的大眼,他的心不知怎地,竟然一悸。
「你為什麼沒跟家人住在一起?」她不死心地繼續追問,「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晚上連個傭人都沒有,你不會寂寞嗎?」
「不會。」他想也不想地回答,「我享受寂寞的感覺。」
「噢?」她挑眉一笑,「你孤僻?」
「我……」他糾起濃眉。 怪不得亞倫欲言又止,原來他妹妹是這麼難纏。
該死,他是不是答應得太乾脆了?雖然她長得甜美可愛,但他有一種預感,這個小妮子可能會擾亂他的生活。
打開客房的門,他把皮箱往門邊一擱。「你的房間到了。」
更紗往房裡一看,馬上發出驚歎:「哇,像五星級的飯店耶!」
「希望你喜歡。」他說。
「我非常滿意。」她是個直率的女孩。
「那太好了。」他後退一步,「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你一定累了,早點休息吧。」說罷,他轉身要走。
「……」她叫住他,「我不累。」
他轉頭,叫起濃眉,「但是我工作了一天,很累。」
「這樣礙…」她的聲音帶有失望。
「早點睡,晚安。」他再度轉身。
「……」她又叫了他。
他臉上多了三條懊惱的黑線,轉頭,不耐地瞪著她。「你又想幹嘛?」
「我……」她睇著他,一臉無辜,「肚子餓。」
═══
餐廳裡,勝治快速地弄了盤義大利肉醬面擺在她面前。
看著那熱騰騰又肉香四溢的義大利面,更紗驚訝喊道:「你很行耶!」
「我已經好幾年沒下廚了。」他說。
更紗吃了一口,一臉的滿足。「嗯,味道很棒……」
「是你哥哥教的。」他在她對面坐下,點了一根煙。
「是嗎?」她抬眼望著他,「難怪有我哥哥的味道……」
「你快吃吧,九點半了。」他催促著她。
「我在美國時,最早也要十一點才上床……」她說,「你很早睡嗎?」
「不。」
「那你幹嘛急著把我趕去睡覺?」她嘴裡塞著義大利面,有些口齒不清,「該不是你等一下還要出去玩吧?」
「我……」他瞪著眼前無害,卻能把人逼瘋的她,「我還沒洗澡,而且我還有工作要做。」
「這麼晚還工作?」
「你可不可以不要問了?」幸好她是亞倫的妹妹,不然他一定把她攆出去。
看他一臉不耐,更紗並沒有因此住口。「我要跟你住六周,總不能對你一知半解吧?」
「我只是負責照顧你六周,不是要跟你生活一輩子。」
「那倒是……」她挑挑眉,好不容易將嘴巴裡的面吞了下去。
「對了,你到底是做什麼的?」才剛停了幾秒,她又接著問。
勝治支著下巴,決定不理她。
「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你一定很有錢吧?」雖然他來個不搭不理,她還是問個沒完沒了。
「你剛才說你跟你的家人各自帶開,是遺產分配嗎?」
「你家有什麼人啊?」她盯著他,眨眨眼睛,「我們家有爹地、媽咪、亞倫,還有瑪麗亞、喬治、貝魯、盧比、小花、雷、哥達、佛萊迪……」
「什麼?」她的喋喋不休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你家哪來那麼多人?」
「有啊!」她表情很是得意,「瑪麗亞是我家的管家,喬治是園丁,貝魯是廚子,盧比是我家的德國狼狗,小花是只美國短毛貓,雷跟哥達是兄弟,它們是大丹狗,佛萊迪是只鬥牛犬……啊,對,還有布希!」
「布希也住你家?」
「呵呵……」她抓抓後腦,「它是我從德州帶回來的蜥賜啦!」
勝治皺起眉心,有種快被逼瘋的感覺。「你家可真熱鬧……」
「肯定是比你家熱鬧多了……」她說。
「我不會把自己的家搞得跟動物園一樣。」
「你不喜歡動物?」
「我喜歡,但是在我沒自信能妥善照顧它們之前,我絕不會養它們。」
「那很好,表示你這個人有責任感,而且你很善良。」她笑睇著他。
看著她那甜得快膩死人的笑臉,之前的不耐及焦躁居然都不見了。
「你還沒結婚,對吧?」她又塞了一嘴面,「有女朋友嗎?」
「你指哪一種?」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就是固定的那一種。」她說。
「沒有。」
「你的意思是……都是不固定的?」她眨眨晶亮的眼睛。
「可以那麼說。」他現在只希望她趕緊把那盤面吃光,然後他就可以去洗澡,接著把那份報表看完。
「你……」她看著他,煞有其事地說:「你是有那個條件。」
他眉心一蹙,「我以為你要說我用情不專。」
「怎麼會?」她嚼著面,「結婚之前,人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是嗎?」雖然不想再跟她鬼扯,但聊著聊著,他卻忍不住跟她多說了幾句,「那你有固定的男朋友嗎?」
「沒有。」她坦率得可愛。
「你還在挑?」
「我寧缺毋濫。」
「很好……」他點點頭,「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你的腦袋算是清楚。」
「那你明天要帶我去哪裡玩?」她突然話鋒一轉。
他一怔,「帶你去玩?」
「對埃」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我打出娘胎,還沒踏上過日本這塊土地耶。」
「我以為我只要負責你的食宿。」
「那我怎麼辦?」
「我有工作,不能陪你玩。」
「你是說……我要自己玩?」
「亞倫沒要我陪你玩。」他說。
「這樣礙…」她眼一垂,安靜的把盤子裡的面統統吃光。
看她那一臉失望又沮喪的表情,勝治莫名的覺得內疚。
「我知道了……」她幽幽地站起身,把盤子拿到洗碗槽放著,「那我自己想辦法,如果我不小心迷路,或是被人拐騙了,那……那請你記得通知亞倫……」
明明知道她這些話都是在裝可憐、扮無辜,但勝治還是覺得心虛起來。
亞倫把妹妹交給他,要是出了什麼事,他怎麼對得起亞倫?
再說,他已經跟亞倫打包票,說會原封不動,安安全全的把她送上飛機,這會兒真是……
「你儘管去工作吧!」她轉過身,那雙原本慧黠又機靈的眼睛,突然變成無辜的小狗眼睛,「我不會麻煩你的……」
「夠了。」他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她,一臉「我投降」的懊惱表情,「我會盡量抽出時問陪你,這樣總行了吧?」
「真的?」她眼睛一亮,精神百倍,「那太好了!」
看見前一秒還可憐兮兮的她,現在卻歡天喜地的跳著,他無可奈何地一歎。
「我去睡了,晚安。」說完,她轉身,像只翩翩飛舞的蝴蝶般,離開了他的視線。
═══
「媽咪,是我。」回到房間,更紗立刻給在美國的媽媽打了通電話。
「你見到亞倫的朋友了吧?」越洋電話那頭,是更紗的母親洋子。
「是埃」她一笑,「我已經在他家了。」
「你可別太麻煩人家喔,我聽亞倫說他是個大忙人。」
「他確實是喔,他剛才說等一下洗完澡還要工作呢。」她說。
「咦?」洋子疑惑地問,「他做什麼的?」
「不知道。」她搖搖頭,「他那個人有點愛搞神秘。」
「是嗎?那……」想起女兒隻身在外,愛女心切的洋子越來越覺得擔心。
更紗哈哈一笑,「放心啦,他雖然有點怪怪的,不過看起來還挺正派的。」
「也是……」洋子微頓,「亞倫那麼信任的朋友,應該是沒問題。」
「對啦對啦,你別擔心,他剛才還煮麵給我吃呢!」
「真的?」聽更紗這麼說,洋子慢慢的覺得安心,「他人真好。」
「是啊,而且他……」說著說著,她突然不講了。
電話那端的洋子好奇地問道:「而且他什麼?」
更紗挑挑眉,露出了高深的微笑。當然,她媽媽是看不見的。
「更紗蜜糖,別吊媽咪胃口了……」
「而且他長得又高又帥。」她終於鬆口,「我以為亞倫的朋友,一定跟他一樣『頭好壯壯』,結果……」
「結果什麼?」洋子好奇極了。
「結果他跟亞倫完全不一樣。」她興奮地說。
其實打從在機場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好興奮,但是為了她的身段及面子,她當然不能表現出一副崇拜仰慕的樣子。
她一直很有個性,而且還是個「三高」女孩。她的眼界、品味及標準都高,從不曾為誰傾心過。但是當他出現在她眼前的那一瞬,她有種胃部翻攪的感覺,她知道那是因為他讓她眼睛一亮,精神一振的關係。
「他一定很優秀吧?」聽女兒的口氣,洋子約略可以嗅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他很高,我看有一八五喔。」更紗興高采烈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及感覺,「他就像是從服裝雜誌裡,走出來的超級男模一樣,又酷又帥,有型有款,他渾身上下,充滿著一種野性及純然的男性魅力及爆發力……」
「哇,」聽著她的形容,洋子忍不住驚歎著,「媽咪都快流口水了……」
「我還沒說完呢!」更紗越說越起勁,「他就像個神鬼戰士一樣,好像隨時都可以跟上百頭猛獸搏鬥似的,而且礙…」
「你煞到他了?」突然,洋子打斷了她。
更紗一怔,「?」
「聽你的口氣,你好像很哈他。」洋子語帶促狹。
「才不是那樣呢!」不知怎地,從來不會感到害羞的她竟紅了臉。
「幹嘛不承認?」洋子賊笑著,「如果我碰上這樣棒的男人,一定想辦法倒追他。」
「倒追?」更紗的聲線突然拔尖,「拜託,媽咪……」
「有什麼關係?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
「不跟你鬼扯了。」更紗害臊起來,急著想掛電話,「這是人家的電話,別占線太久,再見。」
「慢著,更紗……」電話裡傳來洋子不死心的糾纏,但更紗還是果斷地掛了電話。
「倒追?」她往床上一癱,喃喃自語著。
他是很優啦,不過……倒追他?她才不幹那種事咧!
再說,她是來玩,又不是要千里尋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5:23
第二章
睜開眼睛,更紗還有點恍神。好一會兒,她才弄明白自己已經在日本。
坐起來,她揉揉眼睛,然後伸伸懶腰,看了看牆上的鐘。
「十……十點了?」她跳起來,飛快地換上運動衣褲,像一陣風似的跑下樓。
樓下有兩名正在打掃整理的太太,一見到她便親切地問道:「小姐,你起床了?睡得還好嗎?」
「很好,非常好。」睡得不好,她怎麼會睡到十點才醒過來?
一名微胖的太太走過來,「我是阿梅,她是菊子,以後你有什麼事,儘管吩咐我們。」
「喔,謝謝。」她有點分心,東張西望地像在找什麼。
「你找先生嗎?」細心的阿梅一眼就覦出,「他已經上班了。」
聽見他已經上班,她是不怎麼意外,但卻有點不高興。
他去上班,那誰帶她去玩啊?還說要抽空陪她玩呢,黃牛!
「小姐,」阿梅看著她,「你早餐喜歡吃什麼?我幫你準備吧。」
「不,不麻煩了。」更紗癟癟嘴,「我待會兒就出去。」
說罷,她轉身上樓。梳理一番後,她背著小背包再度下樓。
「小姐,你要自己出去?」阿梅不放心地問。
「是的。」
「先生說你是第一次到日本來,要是……」
「我會說日語。」她打斷了阿梅。
「是沒錯,不過……」阿梅微皺眉頭,「要不要等先生回來再出去?」
「不行。」她很堅持,「我看他好像是個工作狂,等他回來都不知道幾點了。」
「但是……」
「我可不要像小鳥一樣被關起來。」說罷,她旋身走了出去。
═══
港區,伊勢國際開發。
勝治專心地處理著公事,只希望今天就算不能準時下班,也能早點下班。
他的父親世川龍一郎是戰後非常出名的商人,除了元配外,還有兩名姨太太。而他,就是父親的情婦所生。
他是父親唯一的兒子,卻不是元配所生,這讓他在家族的地位中,顯得既珍貴又尷尬。
在美國完成學業歸國後,身體一直不好的父親就決定分家,然後與他母親搬到了鄉下,過著半隱居的退休生活。
他的三個姊姊們都已結婚,在分完家產之後,幾乎已不相往來。
雖然一直同住一個屋簷下,但他們家人間的關係始終淡薄,不知道是房子太大,還是彼此都防著對方的緣故。
這也算是豪門世家的一種悲哀吧?有錢就沒情。
分家後,他用兩年的時間,將原本體質已有點問題的伊勢集團整頓起來,然後開始涉足其他事業,就連服飾業都沒放過。
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能力夠,他投資什麼賺什麼,短短幾年已經成了商界出名的年輕大亨。
「世川先生,」秘書打電話進來,「石田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吧。」
電話剛掛,他辦公室的門開了,一名高挑纖細的美麗女子走了進來。
她是石田雛子,是個拍過無數廣告的知名模特兒,也是勝治不固定的女友之一。他們會認識,是因為她被選中擔任伊勢的品牌代言人。
「快下班了呢。」石田關上門,走向了他。
「你來做什麼?」他淡淡地問,眼睛還停留在電腦上。
石田往桌角一靠,瞄了電腦一眼。「這四四方方的格子還比我有魅力呢。」
勝治撇唇一笑,卻還是沒抬眼看她。「第一名模吃電腦的醋?」
「勝治,」她性感地勾起他的下巴,「一起吃飯?」
他拿開了她的手,把她推離了自己的辦公桌。「別坐我桌上。」
「那我坐哪裡?」她狐媚地睇著他,「你腿上?」
「推張椅子過來。」他說。
他總是這麼冷淡,但她一點都不在乎。
他年輕多金,充滿了男性魅力,最重要的是……他床上功夫好極了。
她乖乖的推了張椅子坐下,「什麼時候能結束?」
「快了。」他說。
「那我的提議呢?」
「什麼提議?」
「吃飯埃」她嬌聲道,「我還訂了房間,吃完飯,我們可以……」
「不行。」不等她說完,他已果斷地拒絕了。
她一怔,因為他從沒拒絕過她。
「明天呢?」她不死心,「明天周休了……」
「不行。」
「為什麼?」她不解,「你約了別人?」
「沒有。」他拾起頭覦了她一記,「我想趕快把事情做完。」
石田嬌美的臉上蒙上一層陰沉,「我知道了。」說罷,她起身。
她總是個見過世面的女人,當然聽得出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快走,別打擾我工作」。
儘管不悅,但她沒必要得罪他。
因為他除了在性方面讓她得到滿足之外,還是她的老闆兼金主。
到目前為止,他給的代言費可是這個業界裡的天價。她能成為第一名模,全是因為他的提拔。
不過她有一種預感,那就是……他今晚一定有約會,而且對方肯定是個女人。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唯一,但他為了其他女人而拒絕她,還是教她很不是滋味。
「我走了,再見。」離去前,她還是對著他,露出一記美麗的笑。
═══
七點,勝治回到了家,他很少這麼早到家。
通常他會在公司待到八點,然後再去吃個飯,但從今天起的六周,他都必須盡早回家。
一切只因為家裡多了一個人,一個還稱不上是女人的大女孩。
原來家裡多了一個女人是這麼不方便的事,幸好他從沒動過結婚的念頭。
家裡非常安靜,這不奇怪,因為他的傭人們在這個時間都已經回家。但她呢?她應該在家才對……
「凱蒂•瑞克曼?」他喊著,「更紗?」
發現沒任何回應,他上了樓,來到她房門口。
「瑞克曼小姐?」他敲敲門,門居然就開了。
房間是暗的,而且沒有任何聲音。他知道,這小妮子肯定是出去了。
「野馬……」他輕啐一記。
他原想著今天趕快把工作做完,明天就可以先帶她到幾個不錯的景點逛逛,沒想到她連一天都待不住,一聲不響的跑出去了。
算了,反正她日語溜得很,腦袋又那麼精,絕對不會迷路,也不會被騙。
洗過澡,他隨便弄了點東西吃。再一拾腕,已經八點半了。
「還不回來?」他坐在客廳裡等著,有點不耐煩了。
翻了翻財經雜誌,看看電視,不知不覺地,一個小時又過了。
這會兒,他開始有些擔心。她知道他的電話嗎?她知道回來的路嗎?她有這裡的地址嗎?她……
該死,真是個麻煩!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
「喂?」
「哈囉?是你嗎?」電話那端傳來的是她的聲音。
他臉一沉,「對,是我。你也知道要打電話?」
「我沒你的電話號碼,剛剛才想到要打電話問亞倫……」她無辜地說。
「是嗎?」玩到剛剛才想到要打電話?可見她已經玩到樂不思蜀了。
「,我跟你說……」她怯怯地,但沒有一絲悔意,「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他一怔,「怎麼?天太黑,又沒路燈嗎?」
「這裡真的很黑……」她說。
聽見她這麼說,他不覺有點憂心。「你幹嘛跑到很黑的地方去?」
「我不知道啊,我是看著旅遊指南,搭電車來的……」
「說吧,你在哪裡?」他已經快被搞崩潰了。
「我現在在一家叫做協…小澤酒造的店門口……」她說。
「小澤酒造?」他忖了一下,然後一震。「你跑到青梅去?!」
他經常一個人跑到那裡度週末,對那一帶並不陌生。
「喔,對,這裡好像是青梅市的澤井……一
「對你的頭!」他氣得低吼,隨即又穩下情緒,「你跑那麼遠做什麼?」
「我怎麼知道啊?」她又是無辜的語氣,「誰叫你一早就跑了……」
「我不用工作嗎?」他反問她。
「好啦,是我不對,行了吧?再見。」
「慢著!」他急叫,「再什麼見?你又要幹嘛?」
「我自己想辦法回去埃」她說得理所當然。
「你怎麼回來?」
「我可以……,有一輛紅色的轎車過來了,我可以搭便車。」
「不行!」他沉著內斂的形象在此時幾乎毀滅,「你留在原地等我,我過去接你!」讓她一個人隨便攔車?拜託,她是女孩子,而且還長得甜美可人。
「你要來接我?」她聲音裡聽得出一絲喜悅,「真的?」
「對,我馬上過去。」他說。
「要等多久?」
「我飛過去行了嗎?」說罷,他掛了電話,撈起外套,抓著鑰匙,將皮夾往口袋裡一塞,奪門而出。
═══
一個小時過後,勝治來到了小澤酒造的店門口。
整條街上剩不到幾家店在營業,燈光錯落著,確實是有點暗。
搖下車窗,他看見坐在地上的更紗。她看起來有點累,但眼睛還是有神。
下了車,他沉著一張臉走近她。
「怎麼那麼久?」他還沒教訓她,她已抱怨起來。
「久?」他火大,「你知不知道我是飆車來的?」該死的,她還敢抱怨?
她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拍拍屁股,抓著背包,「好啦,謝謝嘛。」
「你別不甘不願。」他濃眉一叫。
「是你放我鴿子耶!」她不滿地頂他一句。
他眉心一攏,「我什麼時候放你鴿子?」
「今天埃」她直視著他,「一大早就落跑,還想叫梅阿姨把我留在家裡。」
「我得工作。」
「我不想當被關在籠裡的小鳥。」
「所以你就當到處跑,還會迷路的野馬?」他語帶訓斥,「你不知道別人會擔心嗎?我警告你,別再做這種事。」
「別用監護人的口氣跟我說話。」她瞪著他,表情是那麼的不馴又嬌美。
「你哥哥把你托給我,我就有責任。」他說。
「什麼了不起的責任啊?把我關著?」
「你……」他發現她在考驗他的耐性,他發誓,要不是因為她是亞倫的妹妹,他現在一定會把她敲昏,讓她閉上挑釁的嘴。
「我二十三歲了,不必你照顧。」
「是嗎?」他挑挑眉,「是誰打電話求救的?」
她羞惱地看著他,負氣地說:「你不想來接我就別來!」
「很好,那我現在就回去。」說罷,他轉身回到未熄火的車上。
一坐上車,他驚覺到自己竟真的動怒了。
他在跟一個女孩子吵架,而且說的全是不理智的氣話。他是怎麼了?這一點都不像他。
這不過是她到東京後的第二天,而他的生活已被她搞得天翻地覆。
亞倫說得對,殺人放火、姦淫擄掠是比照顧她要來得簡單多了。但即使是如此,她現在是他的責任,就算再怎麼火大,他也不能真的丟下她。
看向車窗外,抓著背包、低垂著頭的她,就那樣動也不動的站著。
他看不見她的表情,只看見她那單薄纖瘦的身子,在昏暗中隱隱搖擺著。
他硬是把剛才的怒火往肚子裡壓,「上車吧。」
她文風不動地站著,像是聽不見他的話。
「喂,上車。」他又催她。
她仍然壓低著臉,不肯回應。
「喂,你……」他又忍不住發起脾氣,「我說上車!」
她無視他的不悅,固執地杵著。
他終於按捺不住,親自下車押她。
他像拎小雞似的把她一提。「凱蒂•瑞克曼,你是……」
當她終於抬起臉來,他赫然發現她臉上垂著兩行淚。他陡地一震,驚愕地望著她。
她噙著淚,幽幽地睇著他,眼底有一絲怨恚
「你……哭什麼?」
她不回答,只是安靜的望著他,像是要他覺得心虛、覺得內疚似的。
而事實上,他的確是感到心虛,也感到內疚了。
此刻的他,被一種懊惱又懊悔的感覺給包圍住,不管她再怎麼惹毛了他,他都不該這麼兇惡的對她。
女人的眼淚從來不會讓他亂了心緒,但這一際,她讓他慌了。
「不要哭……」不知道如何安慰人的他,硬著頭皮擠出一句話。
聽見他說不要哭,更紗的眼淚潰堤了。
「你……你凶什麼?」她抽抽咽咽地,「人家又不是故意迷路的……這裡好漂亮,但是……但是天黑得好快,車子又少,我……我……」說著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看見低著頭,肩膀顫動著的她,勝治不禁心生憐惜。
她的眼淚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那部分,而那部分,一直以來未被開發。
「好了,是我不好,可以了吧?」他哄道。
「當然是你不對。」她猛抬起頭瞪著他,「人家已經怕死了,你還要罵人家!」
「我是緊張你。」
「你緊張就罵人?」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他皺皺眉頭,「你連張紙條都沒留,也有不對吧?」
「你還不是一聲不吭的就去上班了?」
「我是打算明天再帶你去玩,誰知道你就先跑了。」
「少來,你……咦?」她一怔,眼淚停住了,她眨眨黑亮的大眼睛,「你剛才說什麼?你明天要帶我去玩?」
「不然我幹嘛趕在今天把事情做完?」他說。
她飛快的擦掉眼淚,興奮地望著他,「你沒騙我喔?」
看見前一秒鐘還哭得跟小花貓一樣的她,現在卻漾著笑容望著他,他突然有種被騙了的感覺。
「你是裝哭的?」他不悅。
「什麼?」她皺起眉心,「我才不是那種人。」
眉頭一舒展,她又笑咪咪地,「你要帶我去哪裡玩?」
勝治匆地覺得自己剛才的懊惱跟懊悔都是多餘的,但……他能怎樣?
「你可變得真快。」他語帶嘲諷。
「媽咪說做人要開心。」
「是嗎?」他瞥了她一眼,「跟你在一起真的很難開心。」
「才不是呢,大家都說我是開心果耶。」她有點沾沾自喜,完全忘了剛才自己哭得有多可憐。
「開心果?」他不以為然,「上車吧,別廢話了。」
抓著背包,她蹦蹦跳跳地上了車,「快說,你要帶我去哪裡玩?」
他坐上駕駛座,「既然來了,就別走了。」說罷,他踩下油門。
═══
川野,松乃溫泉水香園。
儘管沒有預先訂房,是常客又是貴客的勝治,還是訂到了他每次來必定入住的房間。
這間房間有獨立的湯池,而且還有隔間,是這家鄉村溫泉旅館裡最大、最昂貴的一間特房。
第一次進到這種地方,從小生長在美國的更紗,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東瞧瞧,西看看,驚歎不斷。
打開障子,看見外面的露天湯池,她瞪大了眼睛。「溫泉?!間裡有溫泉!」
「小聲一點,晚了。」勝治坐下來,替自己倒了杯水。
他今天真是累斃了,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躺平。
「真的太棒了。」更紗兩眼發亮,興奮地看著他,「我還沒洗澡耶。」
他斜睇了她一記,「想也知道。」
「我聽說日本人都一起洗澡,是不是真的?」她不斷發問。
「看情形,有時候是……」
「男的女的也一起洗?」她像個好奇寶寶般。
「有些地方是這樣沒錯。」他支著下巴,懶洋洋地回答。
「真的喔?」她若無其事地走過來,坐在他前面,兩隻眼睛天真的盯著他,「要不要一起洗?」
「噗!」勝治剛吞進嘴裡的茶水,還沒來得及咽進喉嚨,就噴了出來。
更紗雖然閃開了,還是被波及。她皺起眉頭瞪著他,「你幹嘛啦?」
「你在說什麼東西?」他像看見怪物似的盯著她。一起洗?她腦袋壞了嗎?「你有沒有把我當男人啊?」
「幹嘛大驚小怪?」她挑挑眉,「大家都包著大毛巾下水,什麼都看不到,不是嗎?」
「就算是這樣也不行。」
「為什麼?去游泳的時候不也有男有女,而且大家都穿得很少,說起來,包大毛巾還露得沒那麼多呢!」
他濃眉一糾,「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你真是大驚小怪。」
「我……」我咧,他大驚小怪?是她少根筋吧?
如果是其他女人約他一起入浴,他會毫不猶豫的脫光衣服,但是她是亞倫的妹妹,她不一樣。
看著眼前一臉天真盯著他看的她,不知怎地,他開始心跳加速,身體發燙。
真奇怪,這種反應是……
「你洗澡,我出去。」他霍地站起。
「你要去哪裡?」她問。
「我半小時後回來,你快洗澡。」為了不讓她發現他奇怪而異常的反應,他轉身就走出了房間。
更紗挑挑眉,一臉疑惑地自言自語:「你是不是日本人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5:52
第三章
為免半個小時不夠她洗,他硬是在外頭晃了一個鐘頭才回來。
一進房間,裡面靜悄悄的沒有聲音,而隔間的門也已經拉上。
輕輕地拉開隔間的門,他發現她已經睡了。
「好樣的……」他眉心一糾,走了進去。
俯視著已經睡成大字型,而且還微張著嘴的她,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才來了兩天,就搞得他雞飛狗跳,可她大小姐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睡就睡,根本不把他當一回事。
他從沒遇見過這樣的女孩子,也從沒想過自己會遇見這樣的女孩,當然,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居然容忍了她。
看著她眉毛舒展,唇角含笑的可愛模樣,他無奈地笑歎一記。
退出隔間,拉上門,他到浴室洗臉刷牙,然後和衣就寢。
睡覺時,他其實通常只穿一件內褲的,但今天是特殊情況,跟好友的妹妹同宿,他總得衣衫整齊一點。
剛躺下,他聽見她在笑——
「嗯?」他像身體裝了彈簧似的彈坐而起。
她在笑?她不是睡了嗎?難道她剛才是在裝睡?
下意識地,他起身,然後拉開隔間的門。
她還躺著,只是臉上有著快樂的表情,然後自言自語的不知在說些什麼。
這會兒,他發現她根本只是在作夢,一個快樂的夢。
於是,他拉上門,回到自己的被窩裡。
原以為一躺下,累到不行的他三分鐘就能入睡,卻沒想到翻了又翻,他就是睡不著。
是因為她嗎?因為她就在他隔壁?因為只要打開門,他就可以看見她嗎?
怪了,這不像他。
以往,即使身邊躺著女人,他要睡就睡,從不會心神不寧,但今天……
她有那麼大的存在感嗎?她只是個半生不熟、專找麻煩的丫頭罷了,為什麼他卻……
「呵呵呵……」突然,他又聽見她在笑。
明知她只是作了快樂的夢,但他卻覺得她是在嘲笑他的反常。
他懊惱的蒙上被子,眉心一攏。
「呵呵呵……」她又笑。
「天礙…」他發出無奈又無力的歎音。
═══
睡了個好覺,更紗一大早就醒來。
偌大的房間裡非常安靜,可以聽得見外頭傳來的鳥叫。
她翻身起來,輕輕地拉開隔間門,看見蒙著被子睡覺的他。
她應該大聲嚷嚷吵醒他,但她竟沒那麼做,反而靜靜地走向他,然後靠近……
他睡得很沉,露出被子外的半張臉,好看得讓人感動。
她從來都不喜歡那些洋人帥哥,雖然她媽媽再婚的對象是個文質彬彬的中年帥哥,亞倫也胖得很可愛,而且追求她的大堆男生中,也不乏一些校園裡的風雲人物及運動型猛男,但她就是看不上眼,也沒有感覺。
學校裡的東方面孔其實也不算少,可是像他這麼好看的,真的沒見過。
她想,他在美國求學時,一定讓不少女孩為他瘋狂吧。
她趴在他身邊,細細的端詳著他,發現他有既濃密又長的睫毛。
「哇……」她伸出手,小心地用指尖輕觸它。
他皺皺眉頭,被子一翻,但沒有醒來。
被子一掀,她發現他打了赤膊,裸著上身。
她眼睛一亮,驚訝地看著他結實又好看的胸肌,忍不住地,她又用手指去輕戳他的胳臂。
她想,他應該有健身或運動的習慣,不然不會維持這麼棒的身材。嘿,亞倫的身材要是有他的一半好,現在應該結婚了吧?
不過話說回來,他怎麼還沒結婚呢?三十歲雖然是不算老,但已到適婚年齡,難道他不想結婚?
他說他有許多非固定的女友……他喜歡遊戲人間,不受約束嗎?
盯著他的臉,她想得出神,出神到完全沒發現他已經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睛,就看見女人在身邊,對勝治來說,絕不是什麼了不起又稀奇的事,但一睜開眼,就看見更紗那張可愛又發呆的臉時,他真的嚇了一跳。
「嘿。」終於,她發現他醒了,然後一臉若無其事地對他甜甜一笑。
雖然被她嚇了一跳,他還保持著鎮定及沉穩。「你醒了?」說著,他翻身坐起。
一坐起,他才驚覺事態嚴重,因為習慣裸睡的他,竟在不知不覺中脫掉了上衣。他拿起上衣穿上,暗自慶幸著沒連褲子都脫了。
趴在他旁邊的更紗坐了起來,一臉天真地望著他,「今天去哪裡玩?」
「多摩。」他說。
「好玩嗎?」
「那要看你對好玩的定義是什麼。」他沉著的穿好衣服,看著穿著旅館睡袍的她。
她眨眨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地望著他。
突然,他有點不敢正視她,感覺自己的心臟跳得又快又急,這是他從不曾有過的感覺……他知道自己有點不對勁,卻不知道原因出在哪裡。
他站起來,打了個電話給櫃檯,請他們送早餐來,然後,他走進浴室裡刷牙洗臉。
原以為這樣能暫時避開她,卻沒想到她跟在他後面進來了。
「你常來喔?」站在他旁邊,她一邊擠牙膏,一邊睇著他問。
「唔。」正在刷牙的他微皺眉頭,然後漱了口,「你不能等我弄完再進來嗎?」
她挑挑眉,「拜託,又不擠。」說罷,她開始刷起牙。
「我不習慣跟人一起共用浴室。」他說。
「啐,有什麼關係?難道你會在浴室裡做什麼怪事情?」說著,她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
怪事情?他想他知道她指的是什麼。
「我警告你,可別口無遮攔的說出來。」他神情認真而嚴肅。
「幹嘛?」她又挑了挑眉,毫不在意地說出那個教人臉紅的字眼,「我又沒說你要自慰。」
他臉一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索性不搭腔。
她像是什麼都沒說過似地看著鏡子,然後自在又自然的咧著嘴,這邊刷刷,那邊刷刷,完全不介意那刷牙的怪樣子落入他眼底。
她就是個這麼自在又天真的女孩,雖然有著東方人的臉孔,卻已洋化得十分徹底。
看著鏡中正刷著牙的兩人,勝治心裡有個奇怪的想法,而那個奇怪的念頭剛閃過,身邊的她已吐出一句——
「,我們這樣像不像新婚夫妻啊?」她若無其事的問。
「咳!」他一震,被牙膏嗆到,一臉痛苦。
彎下腰,他迅速地漱口,把口腔裡殘存的牙膏全吐了出來,再挺起背脊,惱怒地轉頭瞪著她。
她眨眨眼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似的看著他。
「怎……怎麼啦?」口裡還含著牙膏的她,含糊地問。
他都快氣到吐血了,她還問他怎麼了?他……真的很想一把掐死她!
把牙刷一擱,他飛快的洗完臉,然後快步走出浴室。
不一會兒,她跟著出來。
「勝治親愛的……」她玩笑似的叫他,有點調皮。
他白了她一眼,「不准那麼叫我。」
「小氣。」她皺皺鼻子,「你不覺得這樣很好玩嗎?」
「不覺得。」他完全不給面子。
「世川先生,您的早餐送來了。」門外出聲的是旅館的服務人員。
更紗一個箭步衝上去,打開了門。「早!」
門外的服務人員被活潑的她嚇了一跳,怔怔地望著她。
勝治輕歎一聲,表情無奈。
服務人員將早餐送進來,一樣樣的擺到桌上,「請二位慢用。」
「麻煩你了。」勝治跟她道了謝。
服務人員退出房外,拉上了門。
更紗興奮地挨在桌子旁,兩隻眼睛直瞪著桌上的日式早餐。「原來日本人的早餐長這樣喔……」
拿起筷子,她不顧形象地吃起來。
勝治睇著她,一點都不覺得她粗魯沒氣質,只覺得這個女孩怎麼能自在成這樣?
她連一點女孩子最基本的矜持都沒有,她不像白紙,倒像張不經大腦思考的塗鴉。
突然,他發現她的存在感從何而來。
她像太陽,隨時隨地散發出她熾烈的光及熱,不管是黑夜或白天。
「你不吃?好好吃耶!」她一臉滿足地看著他。
「我知道。我不是第一次來了。」
「看得出來,」她邊吃邊說,「你好像跟店家很熟……」
「嗯。」
「你都跟誰來?」她又問。
「我一個人來。」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你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對。」
「那帶我來,不是委屈了你?」
「……」她是很可愛,但是他不喜歡她不斷說話、不斷發問。
「你喜歡一個人,這是你不結婚的原因嗎?」她像不用呼吸就能說話似的,「亞倫沒結婚是因為他連非固定的女友都沒有,你的非固定女友沒可能變成世川太太嗎?」
「既然是非固定,當然沒可能。」
她眨眨眼睛,又問:「她們難道都不會有所期待?」
「我們都有共識,談好了才來。」他說。
「喔……」她挑挑眉,「想法真先進。」
停頓了一會兒,她又發問:「難道都沒出事過?我是說……她們都甘心當非固定女友?」
「她們都是思想成熟的女人。」
「思想成熟就不會吃醋嗎?」她不以為然,「她們應該知道自己不是唯一吧?」
「亂吃醋是小女生才會做的事。」
「所以說,你喜歡的對象都是成熟的女性?」
他瞥了她一眼,不回應。
「我告訴你,」她自顧自的吃著,自顧自的講話,「就算是這樣,結婚還是很重要的。它是每個人必經的人生階段,你看我媽咪還結了兩次婚呢。」
「……」這頓早餐,他鐵定要消化不良了。
「,」她拾起眼睇著他,「你幹嘛不說話?我好像在自言自語……」
「你是埃」他沒好氣地道。
「帶我來是委屈了你,但也沒那麼悲慘嘛。」她又說,「我呢……」
「閉嘴。」他瞪著她,「你能不能讓我安靜的吃飯?」
她望著他,眨了眨眼睛,「喔,好吧。」
她不覺得被凶委屈,也不覺得自己話多有錯,但她乖乖的低頭吃飯。
在她終於安靜了一分鐘之後,勝治滿意地一笑,心想自己總算能好好把飯吃完的時候——
「你是不是還在為我剛才說你自慰生氣?」她睜著那雙無害的大眼,天真地看著他。
他的臉綠了。
「自慰是很正常的行為,你不必覺得丟臉。」她一邊低頭吃飯,一邊幫他上健康教育課。
他已經氣得七竅生煙了,她卻仍沒察覺。
「你會自慰,那表示你的身心都算健康,所以說……」抬起頭,她看見兩顆眼睛像火球般瞪著自己的他。
「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我……」他再也忍無可忍地跳起來,掐住她的脖子,「我掐死你!」
═══
我掐死你!天啊,真想不到他世川勝治會說出那麼幼稚的話,又做出那麼幼稚的事來。
在她還沒出現在他眼前之前,他是個沉著冷靜、喜怒不形於色的成熟男人,但她出現後,他的情緒漸漸不受控制。
他萬萬想不到,他會栽在一個瘋丫頭的手裡。
殺人放火、姦淫擄掠?亞倫真是客氣了,照顧他妹妹簡直比遭到恐怖攻擊還要慘烈。
玩了一天,她的精力還非常旺盛,可是他卻覺得累斃了。不是他大她六、七歲的關係,而是……他真的快被她搞到崩潰!
他寧可連續加班一個星期,也不願帶著她玩一天。
他從沒見過那麼活潑、那麼聒噪、那麼愛發問的女孩,她明明已經二十三、四歲,卻像個問題超多的八歲小女孩。
幸好她長得算是賞心悅目,不然的話……
洗過澡,他們坐在桌前享用旅館特別準備的精緻晚餐。
其實他本來是打算今晚回去,但為了讓她享受一下所謂的鄉間旅館的精緻野味,他最後決定再住一晚,明早再啟程。
淺酌著溫過的日本酒,勝治露出滿意的表情。
「這酒是小澤酒造來的。」他說。
「小澤酒造?怎麼有點耳熟……」
「廢話,」他白了她一眼,「就是你昨天迷路的地方。」
「嗅,對!」她咧嘴一笑,「難怪聽起來那麼熟……」
「你到底是少根筋,還是腦子不好?」他忍不住嘲諷她。
「我只記住美好的事情。」說著,她盯著他手裡的清酒杯,「好喝嗎?」
「當然。」他睇著她,「你要不要?」
她點點頭,一副「我要,我要」的表情。
她已成年,勝治想也不想地倒了一杯給她。「你試試。」
「可是……我不能喝酒。」她望著那杯酒,一臉鬱悶。
「為什麼?」他微糾起濃眉,「你成年了。」
「對啊,可是我……」
這倒是他頭一次看到她如此猶豫,「你對酒過敏?」
「不是。」
「你……」他挑挑眉,「你該不是怕喝醉了,被我怎樣吧?」
「不是。」她急忙否認。
他眉心一蹙,「那我就不懂了,你……」
「我會做不好的事情。」她打斷了他。
她的話引起了他的好奇,「不好的事?」
「我……我會醉。」她說。
聽見她這麼說,勝治微微一怔。
醉?那不是太好了?如果她醉到不省人事,倒頭就睡,那他今晚就可以好好的睡覺,再也不會有人在他耳邊喋喋不休了。
忖著,他決定慫恿她。
「沒關係,我不會讓你出事的。」他一臉和善,彷彿天塌下來都有他替她撐著般。
「真的可以?」她很想喝,但她怕「出事」。
「真的沒關係。」他將酒杯拿給她,「拿去吧。」
她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抵擋不了誘惑。
雖然她曾在高中畢業舞會上,因為喝酒而有脫序演出,但那畢竟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
經過四年,也許她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了吧?啜了一口,覺得口感不錯,她開心地一飲而荊
勝治很訝異,「你很會喝嘛。」
「嘿嘿,我一喝就會沒完沒了。」說罷,她將空酒杯拿給他,示意還要再來一杯。
為了今晚能安靜的休息,他毫不猶豫地又幫她倒了一杯。
就這樣,她一杯接著一杯地喝,表情越來越放鬆,越來越快樂——
═══
睇著臉頰酡紅的她,勝治怔了怔。
喝過酒的她,奸像長大了不少,變得比較像個女人。
不過他會那麼覺得,應該是因為他也喝了不少,當然不到醉的地步,但有研究顯示,正常人只要略有醉意,視覺及判斷就會跟著有誤。
她整個人半癱在桌上,支著下巴,眼神迷離,有一種慵懶的風情。
突然,她勾起了他男性的慾望,非常純粹的慾望。
他陡地一震,驚覺到自己有著不該有的念頭。
「該死。」他酒醒了一半,暗咒著自己的一時迷糊。
他迅速起身打了電話,要旅館的人進來收拾。
不一會兒,兩名服務人員進來收拾桌子,手腳俐落的她們,沒一會兒就把桌面清理乾淨,退出門外。
從頭到尾,更紗都安靜的呆坐在一旁。
他發現,他的計畫真的成功了,她果然醉到不能聒噪。
「,」他趨前,「去睡覺吧。」
更紗抬起眼看著他,突然吐出一句:「唱歌。」
他一怔,「嗯?」
「我要唱歌。」她說。
「不……不好吧?」她說的「不好的事」,就是指這個?
她不理他的勸告,突然站了起來,然後站上剛清理乾淨的桌面,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唱了起來。
她先是唱中慢版的歌曲,表情十足,感情也十足。
他無奈地坐在桌邊看她表演,不時地做出「拜託你別再唱了」的表情。
她無視他的無聲抗議,繼續一首接一首的表演。
從瑪丹娜唱到布蘭妮,隨著節奏越來越快,她的動作也大了起來,一會兒趴,一會兒扭,她忘情地大開個人演唱會,雖然聽眾只有一個。
她以甜甜的聲音唱著布蘭妮有點煽情的歌曲,一臉撩人,動作大膽。
當她突然趴在桌上,爬到他面前,以千嬌百媚的姿態擺動著腰肢之際,他驚覺事情大條了。
「好了,到此為止。」怕再繼續下去,可能會有什麼失控的演出,他決定阻止有強烈表演欲的她。
「讓我唱!」她不高興地說。
「晚了,別人都睡了。」他說。
「亂說。」她不聽勸,執意開唱。
接著,她站起來,俯視著坐在桌邊的他,繼續唱著。
她忽地解開浴衣,半露香肩,嫵媚地唱唱跳跳。
她是跳得很快樂,但勝治卻看得很痛苦——不是不好看,而是太好看了。他是個男人,雖不是什麼色胚,但可也不是柳下惠。
若是別的女人在他面前賣弄風情,他會毫不考慮的跟她親熱一番,但她不是別人,她是亞倫的妹妹。
亞倫把妹妹交給他照顧,他總不能照顧到床上去吧?
「Baby,baby……」站在桌上的她,搖搖晃晃地。
「別再baby了。」他站起來,拉住她。
「你好煩。」被打斷的她,不悅地瞪著他。
「你才煩。」看著她白皙的頸子及胸口,他真不知道該把眼睛往哪裡放。
「我唱歌不好聽嗎?」她質問他。
「很好聽,但是你明天再唱,好嗎?」早知道她喝醉了是這種德行,他是死都不會給她酒喝的。
「不行。」她想掙開他的手,卻被他緊緊拉著。
她嘟起嘴巴睇著他,然後反手拉起他的手,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笑了。
「我們來跳舞。」她說。
「不……」還來不及拒絕,她已經拉著他的手,在桌上轉圈圈。
轉著轉著,她的浴衣越來越松,眼見她就要上演穿幫秀,他連忙甩脫她的手,想幫她拉住衣服。
這一鬆手,剛轉了個圈的她踉蹌一倒——
「小心!」他連忙伸手接住她,兩人往後跌在榻榻米上,模樣狼狽。
她倒在他身上,無力地趴在他胸口。
「喂。」抱女人,他絕不是第一次,但抱得這麼緊張、這麼失措,卻是第一次。
看她瘦瘦的,但壓在他胸口,他還是感覺到她胸部的起伏及柔軟。
「該死。」感覺到身體本能的甦醒及反應,他既懊惱又慚愧。
老天,對朋友的妹妹有這種感覺,真是太不該了。
「快起來……」他應該推開她,但他卻連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因為他怕一碰到她,就會換成他做出「不好的事」來。
「……」她拾起頭,突然將臉靠得很近地盯著他。「你真的很好看,你知道嗎?」
「是嗎?」他眉心都糾在一起了,「謝謝。」
「我跟媽咪說,她說我可能煞到你了……」她一臉認真地看著他。
看著相距不到十公分的她,他動都不敢動一下。
「我覺得……媽咪可能說對了……」
「嗯?」他微怔。
「我搞不好真的煞到你了……」她喃喃自語地說。
聽見她這麼說,他不知該做何反應。
女人向他告白,是非常稀鬆平常的事,他通常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及感覺,但聽見她這麼說,他莫名地有種興奮、驚喜的感覺。
只是,這不太好也不太妙,她是亞倫托他照顧的妹妹,而且她來不到三天……
「可是我礙…」她看著他,「我不會倒追你的……」
看她明明醉了,卻說得一臉認真,他只覺得她可愛得讓人想把她吃了。
雖然她很吵,雖然她剛才很失控、很秀逗,但他不得不說,此刻的她真的勾起了他某部分的衝動。
「我跟你說,我……」她迷濛著雙眼,「我不會做那麼沒行情的事……」
看著她,他笑歎一記。他該把她的醉話當真嗎?還是把她所說的話當作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語?
她不是小孩,雖然她的行為模式真的很像小孩,但此刻癱在他懷中的她,是個百分之百的女人,散發著強烈魅力的女人。
他必須承認,這一際,他是很難把她當小鬼看的。
「,」她掀掀眼皮,睇著他,「你一定很會接吻喔?」
他皺皺眉,不回應。
「我想……」突然,她伸手撫摸他的唇,「你的嘴唇吻起來一定很舒服,對不對?」
他濃眉一糾,「你……」
她實在不是那種能挑逗撩撥男人的女孩,但意外地,她挑起了他的慾望。
該死,再這麼下去,他真的會做出無可彌補的錯事來!
「我可不可以親你?」她問,一臉的躍躍欲試。
「不行。」他想都不想地拒絕。
他不能做錯事,就算不必負責也不行。
「為什麼?」她眉心一皺,生氣地嘟嚷,「你真小氣。」
「你……」
「小氣鬼。」她的眼皮越來越沉,幾乎蓋住了她黑亮的大眼睛。
「別說我沒警告你,你再繼續,就算你是亞倫的妹妹,我也……」
「怎樣?」她不理會他的威脅,忽地半強迫地捧住他的臉,「我就是要親你。」
「什……」他震驚地瞪著她,簡直不敢相信他也有被強吻的一天。
「我偏偏要……」她閉上眼睛,嘟起小嘴,朝著他逼近。
就在她幾乎要親上他的時候,她忽然一癱,倒在他胸前,然後呼呼大睡。
她最後沒真的親到他,固然教他鬆了一口氣,但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一種莫名的失望也襲上心頭。
「可惡……」他低聲咒罵著。
這會兒可好,她無憂無慮,大可以一覺到天亮,但他今晚卻注定……失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6:20
第四章
度假回來後,勝治有意無意地避著她。
避免眼神接觸、避免交談、避免一切的可能。
她忘了她那晚所做的一切,但他卻怎麼也無法將那晚的她忘記。
第三天晚上,她逮到了他——
「。」她在他進門的那一刻擋住他的路。
看著漂亮年輕,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青蘋果般香味的她,他的心一悸。
「你晚上都沒空喔?」她問。
「我晚上也要工作。」他說。
「你到底在做什麼了不起的工作啊?」
「很多,包括賺女人的錢。」
「噢?」她挑挑眉,一臉若有所思。
「我晚上真的沒空。」
「可是我已經在家裡待三天了……」她小小抱怨。
他當然知道她已經乖乖在家待三天了,只是他……
「你可以自己出去玩。」他說。
「你不是叫我別亂跑?」她微蹙起眉心,「如果我又迷路,那……」
「不要跑太遠。」他打斷了她,「去逛逛新宿、澀谷或是原宿那種地方,那是年輕人喜歡的地方。」
她注視著他,眼底有著疑惑,「你不能帶我去嗎?」
「我要工作,你記得吧?」
「那這個週末呢?」她一臉期待。
「我有事。」他想也不想地回答了她。
顯然地,她是失望的。
她眉頭微微一糾,抿著嘴不說話。
看她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勝治覺得心虛內疚了起來。這都怪他當初答應得太快,但話說回來,他有拒絕的理由嗎?
總之一切都來不及了,正如他的預感,她改變也擾亂了他原有的平靜生活。
「如果有需要,我幫你找個導遊。」他提出建議。
更紗秀眉一擰,「我不需要保母。」
「不是保母,是導遊。」
「有什麼差別?亞倫把我交給你,你卻要推卸你應盡的責任。」她質問他。
他的生活步調已經被她打亂了,他需要時間跟空間調整回來,他有盡量避開她的必要,可是她似乎不打算放過他。
這讓向來脾氣也不怎麼溫和的他,終於動了肝火。
「亞倫並沒有要求我丟下手邊的工作去照顧你。」他板起臉孔。
「那你就別答應他。」更紗氣憤地瞪著他。
已經三天了,她感覺得到這三天以來,他都在躲著她,就像她有傳染病似的。
她是做了什麼啊?去多摩度假的時候,不是都還好好的嗎?怎麼……
咦?難道她那天晚上喝了酒以後,又做了什麼不好的事?
「你在生我的氣嗎?」她話鋒一轉。
他一怔,「生你的氣?」
「對。」她點頭,「那天喝了酒,我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
看著她那天真又單純的漂亮臉蛋,他的心又是一悸。那天晚上……天啊,他怎麼可能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訴她?
他能說她喝了酒就開演唱會,大跳艷舞,接著還撲到他身上要親他嗎?他能說他對她有了生理反應,差點就想……
該死!他為什麼遇上這麼麻煩的東西?
「你……睡了,什麼都沒做。」他說了謊話。
「真的?」她半信半疑地睇著他,「我真的乖乖睡了?」
「沒錯。」
「那你為什麼躲著我?」
「我沒躲著你。」
「你明明有。」她直視著他,「回來後,你就一直避開我,我是細菌嗎?」
聽見她說自己是細菌,他忍不住想笑,但他沒有笑出來。
「平常上班不能陪我玩也就算了,連周休都不行,這說不過去吧?」
「我並沒有那種義務。」他衝口而出,有幾分後悔。
「陪我玩是義務?」她臉一沉,兩隻眼睛像審犯人似的瞪著他,「我是你的包袱嗎?」
雖然覺得那句話說得衝動了些,但他並不打算為此道歉。他工作忙碌是事實,雖說她是客人,但他畢竟不是以客為尊的旅遊業者,大可不必事事屈就。
「你想玩是你的事,但我有我在工作上應盡的責任。」他底下有多少員工,他怎麼能放著公事不處理,整天陪她遊山玩水?
她不服氣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因為你受的是美式教育,總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所以就從不顧慮別人的立場嗎?」他快被她逼瘋了,不只因為她煩,還因為她擾亂了他的思緒。
不自覺地,他把話說重,就像是只要一把話說死、說重,他就再也不會因她的存在而困擾般。
「你是說我自私?」她眉心一糾,眼眶紅了。
她知道他沒有義務陪她,但她也沒要求他整天陪她啊!她只是希望他至少別假裝看不見她,畢竟她現在就住在他家。
她可以不出去玩,可以整天待在家裡,但是她……她希望他能注意到她……
天啊!她心頭一震。她凱蒂•瑞克曼,校園帥哥追逐的東方小美人,居然會對一個男人如此「哥哥纏」?
她可以不要玩,卻只求他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不否認,她對他確實是有一見鍾情的感覺,但那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吧?她……她不會真的……
這不是她的作風,她不是那種惹人嫌的「哥哥纏」。
自尊心超強的她,強忍住委屈的眼淚,惡狠狠地瞪著他。
「好,我去住飯店!」
他一怔,斷然地道:「不行!」
他告訴自己,要是讓亞倫知道他讓她隻身住在飯店,亞倫一定會覺得他這個朋友很不夠意思,他會留下她就只有這個原因,沒有其他。
「你不能限制我的行動。」她嬌悍地迎上他的目光。
「我答應了亞倫要……」
「那是你跟亞倫的約定,不關我的事。」她說起話來像連珠炮似的轟個不停,「我住在這裡不快樂,我不想當被囚禁的小鳥,我要自己去玩,我不要你的義務照顧!」
勝治眉心一攏,眉間立刻多出幾道惱怒的皺紋,「你在要脅我嗎?」
「我不敢。」可是她卻一臉挑釁。
「你想讓我無法跟亞倫交代?」
她抿唇不語,算是默認。
他看著她,她也是。兩人就那麼彼此互瞪了十幾秒。
總是睥睨天下,高高在上的他,從沒被這麼挑釁過。他從不容忍任何人對他提出無理的要求,也從不輕饒侵入他地盤的入侵者。
這次,他不打算讓步。
「請便。」他冷冷地說。
更紗一怔,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要強的她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反悔,牙一咬,她恨恨地轉身上樓。
再下來時,手上已提著行李跟背包。
她像陣風似的掠過他身邊,連一句再見都沒說。
當門板砰地一聲關上,勝治猛然轉身。他幾乎要追出去把她攔下來,但終究還是沒那麼做。
來匆匆,去也匆匆,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這個看似無害的大麻煩離他而去了。
他應該鬆一口氣,應該為這場災難能提前結束而慶幸,但不知怎地,他的情緒更低落了。
═══
為表負責,勝治即時致電亞倫,並向他說明事情經過。當然,一些敏感的細節,他並沒有詳述。
「這樣礙…」聽完他的說明,亞倫並沒有責怪之意,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真是抱歉,我沒有好好的……」
「不能怪你。」電話那頭的亞倫一笑,「凱蒂她本來就是個難纏的傢伙。」
「不,我說那些話是太過了些。」
「朋友這麼多年,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脾氣。」亞倫笑歎著,「你忍她五天,大概也算是你的極限了吧?」
勝治無奈一笑。其實他能忍她更久的,之所以演變到這種地步,大部分的原因是他……亂了。
他從沒這麼亂過,尤其是在女人方面。從沒有任何女人能讓他心亂至此,不知該拿她怎麼辦。因為慌,他變得更加嚴厲,然後氣走了她。
「勝治,你不必覺得抱歉。」聽出他為此而深深內疚,亞倫也為自己麻煩了他而感到抱歉,「都是我拜託你照顧她,才會……」
「亞倫,」勝治打斷了他,「你這麼說,我就更覺得內疚了。」
「唉……」那一頭,亞倫輕歎了一口氣。
「明天我就去查看看她住進哪家飯店,我會把她帶回來的。」亞倫雖然嘴上不說,但他知道亞倫其實是挺擔心繼妹安危的。
話說回來,他就不擔心嗎?
那個會迷路,喝了酒又大跳艷舞的傻瓜,她怎能放心讓她隻身在都市叢林中闖蕩?
在美國,他管不了她,但在東京,她是他的責任。
忖著,他越發覺得一時衝動把她氣跑的自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你受不了她的。」亞倫說。
「就算是那樣,也不能放她一個人在外頭遊蕩。」
「你明天就把她帶回來,恐怕她會吃定你。」亞倫有點擔心。
吃定他?不,亞倫根本不知道打從她出現在他面前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吃定他了。
「她日文那麼溜,應該不會有事的……」亞倫又是一歎,「搞不好過兩天,她就突然飛回來了呢。」
「亞倫……」
「總之我為給你添了麻煩而道歉,至於凱蒂的事,你別放心上了,我會打電話給她的。」
「嗯。」既然亞倫這麼說了,他又有什麼好講?「也只好這樣了。」
═══
坐在辦公室裡,勝治卻始終心神不寧。
他不斷的想著——她在哪裡?她現在怎麼樣?她有沒有平平安安的?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他從來沒被女人迷惑過,但這個二十三、四歲的大女孩卻迷惑了他。
眼睛盯著電腦螢幕,他的心卻不知道晃蕩到哪兒去了。
她是煩、是聒噪、是讓人很吃不消,但是除了那些,她天真、她開朗、她像陽光一樣的個性融化了如冰的他。
在她面前,他不是那個冷冰冰的商場巨人,他變得有血有肉,變得比較像「人」。
他不得不說,短短幾天,她便挖掘出他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某一種東西。
「世川先生……」秘書在外面敲門。
「進來。」他說。
秘書推門進來,「您中午有個約會……」
「我沒忘記。」他今天約了來自義大利的一名服裝設計師,準備洽談合作事宜。
秘書將一張紙條放在桌上,「這是菲歐麗娜小姐下榻飯店的房號。」
他瞄了一眼,淡淡地道:「我知道了。」
「如果沒事,我出去了。」秘書一欠身,退出了他的辦公室。
他翻腕看表,發現已經十一點了。
他一向守時,寧可等人也不遲到。
起身,他穿上西裝外套,離開了辦公室。
═══
睡到近午,更紗才醒來。
梳洗一番,她決定開始她的「孤鳥行」。
哼,她不信沒有他,她就玩不下去!她要一個人玩,而且還要玩整六周才飛回美國。
她這個人是要面子的,絕不會讓人覺得她死纏爛打,尤其不能讓那個沒血沒淚的臭烏賊有那樣感覺!
只是,即使是這麼想,她還是有些不甘心。
他討厭她嗎?她真的有那麼惹人嫌嗎?要不是覺得他好,要不是「看得起他」,她會黏著他嗎?
抓著背包,她準備出門。
門一開,她聽見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她先是一怔,然後本能地退後一步,再慢慢地探出頭去——
是他——世川勝治!
他就站在斜對面的一間房門外,而門裡探出頭來的是一名外籍美女。
他們先是寒暄兩句,然後互相親吻彼此的臉頰,接著……他在她的邀請下,進入了她的房間。
門關上了,而更紗怔怔地站在那兒好久。
猛一回神,她驚覺到自己發現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情。
正中午,他為什麼進入飯店,跟一名外籍美女約會?她是他非固定的女友之一嗎?
他有時間在中午跟非固定女友約會,為什麼就沒時間帶她去逛逛?
她是沒人家成熟嫵媚,帶著她也像是帶著小朋友一樣沒面子,但……但她好歹是亞倫的妹妹,他也該看在亞倫的面子上陪陪她吧?
本來是打算不再跟他碰面,也不讓他知道她住在哪裡的,但是一時氣不過,她決定哪裡都不去,就在門口等他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只覺得自己的火氣越來越大。
只單純是因為他不陪她玩嗎?不,她非常清楚不只是那樣。
她在吃醋,她……她在意他們在裡面所發生的事。
═══
更紗站在門邊,將耳朵緊貼著門板,就怕沒聽見對面的聲音。
漫長的兩個小時過去,她已經站不住而蹲在地上。
支著下巴,她一臉懊惱地等著他OK出來。
只是,她等他做什麼?她要跟他說什麼呢?
他是成年人,他不必跟她交代什麼,而且她也已經發誓不跟他「哥哥纏」以損害了自己的行情。
但,她還是等了,而且一等就是兩小時。
「這麼久?不用上班喔?」她嘀咕著。
話剛說完,門開了,她聽見他與那名女子以英語道別。
她飛快起身,悄悄的將房門開了道縫。
從門縫中,她清楚的看見斜對面的情形——
「我送你。」女子說。
「不,請你留步。」他非常紳士地說道。
「那我就不送了,我們明天見。」
「再見。」他又與她互吻臉頰道別,然後走了出來。
房門關上後,他轉身就要離開。
而就在他轉身的同時,他發現了門縫中的她的臉——
「你?」他一震,驚訝地看著她。
她板起臉,假裝一切都是意外,但心裡卻充斥著不安。
「你住這裡?」看見昨晚收拾包袱從他家離開的更紗,勝治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何種心情。
看她平安,他放下了心裡的那塊大石頭,但一想到她的出現是如何打亂了他的生活及思緒,他又……
「你怎麼會在這裡?」明知他是來赴午餐約會,她還是明知故問。
她想聽聽他怎麼說,因為聽他自己說,總好過她開口問。
「我?」他盡可能表現得平靜而沉穩,雖然此刻他已是心亂,「我談公事。」
聽見他說談公事,她立刻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談公事?在飯店房間談?」
「我的客戶住在這兒。」
「什麼客戶?金髮美女?」她酸酸地問。
他微頓,「你有看見?」
驚覺自己有點不打自招,她索性全盤承認。「對,我在這邊等兩個小時了,從你進去到出來,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濃眉一糾,不解地問:「你等兩個小時?為什麼一開始不叫我?」
「我沒那麼白目,我幹嘛打擾你的好事?」她話中充滿濃濃醋勁。
「好事?你……」他不是笨蛋,當然聽得出她在諷刺他。
「什麼客戶?我看她是你的非固定女友吧?」
「她只是客戶。」
「你以為我會信?」她哼道,「你可能覺得我很無知,但我不笨。」
「你……」他臉上出現三條線,「跟你說是客戶就是客戶。」
客戶?對喔,他說過他也賺女人的錢,難不成他是……「你是牛郎?!」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嚷嚷。
勝治一臉鐵青,慍惱地瞪著她。她是不是找死?
「你說你也賺女人的錢啊!你是牛郎,超高級的牛郎,對不對?」她一點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不是。」他試著捺住脾氣,因為他又有掐死她的衝動了。
她的聲音那麼大,待會兒驚動了斜對面的菲歐麗娜,那可真是太失禮了。
所以他決定……
「你不是?」更紗沒發覺他眼中閃過的可怕銳芒,「你明明就……啊!」
話沒說完,她被他推進了房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6:55
第五章
勝治用力地摜上房門,火大地瞪著她。
突然被推進房裡,她嚇了一跳。「你幹嘛?」
「我幹嘛?」他口氣慍惱,「要不要拿個廣播器給你?」
她眉心一擰,「你怕丟臉?怕別人知道你是牛郎?」
「你!」他匆地抓住她的肩膀,將她一提。
他的臉猛地欺近她,而她立刻面紅耳赤,心跳加快。
「我不是牛郎。」他沉聲地重申一次。
「那……那你……」
「她是菲歐麗娜,一名義籍服裝設計師,我們正在商談合作事宜。」
「我……」談公事為什麼要在飯店房問裡?「我不信。」
「你信不信隨你,反正再怎樣也不關你的事。」
「既然不關我的事,你為什麼把我推進來?」
「我不想讓你在那兒窮嚷嚷,丟臉。」他嚴厲的目光鎖住了她。
「我丟臉?你……你……」她不服氣地瞪著他,「你才丟臉。」
他眉心一擰,「我丟什麼臉?」
「你……你……」被他那麼近距離的盯著,她突然結巴了。
他的手有力地攫著她的肩膀,她覺得自己的肩膀在發燙……
他的眼睛炯亮地盯視著她,她發現自己在發抖……
她說不出話,但又不願示弱。
「說啊,」他神情有點兇惡地瞪著她,「我丟什麼臉?」
「你跟她玩親親!」她衝口而出。
他一愣,「我跟她玩親……」濃眉一糾,他質問她,「你哪只眼睛看見的?」
「別不承認。」明知自己這樣有點不講道理,但不服輸的個性讓她繼續「撩下去」。
「你們一見面就親臉頰,說再見又親臉頰,談生意幹嘛那麼親熱?」親臉頰沒什麼了不起,但她就是見不得他親別人臉頰。
親熱?親臉頰也算親熱?他真是火冒三丈。
她明明那麼洋化,怎麼卻在這件事情上這麼迂腐保守?
「那是一種禮貌,你……」
「什麼禮貌?」她打斷了他,「你去機場接我時,怎麼不親我臉頰?我昨天從你家出來時,你怎麼不親我臉頰?」
他驚愕地看著她,「你在說什麼?」
「我說如果那只是一種禮貌,你就不該有差別待遇。」這會兒,她不畏他的臉是如何的靠近她,反倒大膽地挨近他。
她總是這麼的大膽,有時明知道有危險,卻還是衝向前去,就像現下這一刻一樣。
她知道他並不是什麼好惹的人物,但一衝動起來,她的腦袋總不能好好思考。
再次迎上她挑釁而誘人的眸子,他的心狂震著。
因為她是亞倫的妹妹,基於朋友情誼,他費心的跟朋友妹妹身份的她保持著安全距離,但她卻……
不管如何,這一刻,他是真的被她激到了。
「你想怎樣?」他的腦子燒了起來。
他已經牽 掛了她一整夜加上大半天,這樣的時間不算太長,但卻是他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一段時間。
他牽 掛著她,不僅是因為她是朋友的妹妹,更大的原因是他……他的心被相識僅一星期的她絆住了。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願不願意相信,事情已確定發生了。
「你那麼想親嗎?」他像拎小雞似的抓著她,兩隻眼睛像著火了一樣,「就像那天你喝醉了酒,硬要親我一樣?」
她一怔,倏地羞紅了臉。「什……」
她硬要親他?那天晚上……他是說在溫泉旅館喝酒的那一晚?
他不是說她沒做什麼不好的事,怎麼現在又……
「我硬要親你?你胡……唔!」話沒說完,只看見眼前一片黑壓壓的,然後便感覺自己的嘴唇被堵住了。
不知道有幾秒的時間,她的腦袋是空的。
等她突然回過神來,竟發現他吻了她,而且是非常用力、非常強勢、非常霸道的吻著她。
這是她的初吻。不是她對親熱這檔子事心存恐懼,而是她一直沒遇到她想獻出初吻或初夜的男人……
他要了她的初吻,她沒意見,因為他讓她動了心。她唯一有意見的是,這個吻並不是因為愛。
他在懲罰她,但她卻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裡。
於是,她恨恨地推開了他——
「不要!」
勝治離開了她的唇,兩隻手卻還緊緊地攫著她的肩膀。
她那羞赧又憤怒的表情,讓他無法將視線移開。他盯著她,像是她是唯一存在他眼底的人。
這個女孩打亂了他的生活,讓他的情緒陷入錯亂的狀態,她讓他變得陰陽怪氣,她讓他變得不像他自己,她……她徹底的攻陷了他!
不知哪來的衝動,他再度低頭攫住了她的唇。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吻,更紗當然是掙扎的,但只一會兒,她就沉淪在他美好又火熱的吻裡。
他是個接吻高手,她相信一定有不少女人迷失在他的唇片之下……
初吻已是美好,若又遇到一個高手,那就會變成美麗的回憶。
她忘我地閉上眼睛,癱軟在他的臂彎中。
她真的好喜歡他,她從沒遇過一個能讓她這麼瘋、這麼任性、這麼難捨難分的男人。
他呢?他把她當什麼?朋友的妹妹?還是……
這吻代表的是什麼?他喜歡她?或者只是一時衝動、一時興起?
不管是什麼,她已迷醉,她已天旋地轉地失去了方向……
像是過了一世紀那麼久,他離開了她的唇。
她迷濛著雙眼,安靜地望著他。
看著她春意盎然的泛紅臉龐,勝治撇唇一笑。「你不是不要?」
這話沒什麼意思,只是想逗她,但一說出口,卻傷害了她的自尊。
她猛地推開他,氣憤地瞪著他。「出去!」
看著剛才還迷醉在他懷中的她,瞬間就又變回一隻凶悍的小母獅,勝治滿是不解。
他看得出來她在生氣,但她氣的是什麼?
她不是要他別有差別待遇?她不是想吻他,不是希望他吻她?
他如了她的願,狠狠的給了她兩記吻,現在她倒發起脾氣來了。
「你可真難伺候。」他濃眉微微一糾,「你要我親你,我照辦了,不是嗎?」
「誰要你親我?」她羞惱地伸手推他,「你走。」
原來那個吻真的不代表什麼,他……他只是在羞辱她。
「你的吻連一隻狗都不如。」說罷,她將他推了出去,然後關上了門。
勝治在門外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他的吻連一隻狗都不如?她是說……她寧可跟狗親嘴,也不要跟他親?
該死,她可真懂得傷害一個男人的自尊及自信!
他砰地敲了一下門板,「凱蒂•瑞克曼,你開門。」
「你走。」她不甘示弱地大叫。
「好,我會走,你可不要又打電話來求救。」
「我死也不會打電話要你來救我。」
「很好,再見。」
「再見!」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記,轉身而去。
═══
他又失去理智了。
老天,為什麼他會說出那種話、做出那種事?他從來不是那樣的人……
坐在桌前,他根本無法專心,因為那個像惡魔般美麗可愛卻又野蠻刁鑽的女孩,不時鑽進他腦海裡,一次一次的糾纏著他。
深夜兩點,他做不了任何事,也睡不著覺,而她……在哪裡?
在飯店裡安穩的睡著,還是在某個角落裡狂歡?
她很聰明,他不認為她會吃什麼虧。
她懂日文,他也不必擔心她會在交通便利的市區裡迷路。
但即使如此,他的心沒有一刻放下。
這是報應,還是懲罰?他世川勝治從沒為一個女人如此費神過。
一直以來,女人圍繞著他、追逐著他,不管是多麼美麗、多麼出色、多麼迷倒眾生的女人,他都只當是調劑。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在意一個女人,而如今,他嘗到了這種牽 掛糾纏的滋味。
他不曾想過要安定,也因此他身邊的女人都必須表明不要他負責,才能真正接近他。
更紗可不是那些女人,他不能任意地去碰觸她,可越是不能,他就越覺得矛盾掙扎。
這怎麼可能呢?像他這種既冷酷又冷靜的男人,怎會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瘋了似的迷戀上一個大女孩?
她只是過客,玩夠本後,就會飛回美國。
他這幾周的工作是保母兼導遊,而這本來是一個簡單任務,不是嗎?
工作能力超強的他,為什麼搞砸了這份差事?
突然,電話響了。
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看了表。兩點多了,誰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
倏地,一個不祥的念頭閃過,他飛快地接起電話。
「喂?」他真怕是她出了事。
「抱歉,是世川先生嗎?」電話那頭傳來的是陌生的男子聲音。
他陡地一震,「你是哪位?」
「請問府上是不是有一位凱蒂•瑞……克曼小姐?」男子念得有些拗口。
「我叫更紗。」一旁傳來的是更紗的聲音。
一聽見她的聲音,勝治急問:「她怎麼了?」
「噢,她現在在我們警察局。」
「什麼?!」
三更半夜,她在警察局?她幹了什麼事?
「是這樣的,剛才我們臨檢夜店時,剛好碰上她跟人大打出手,而且我們在她包包裡找到了大麻。」
「大麻?」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美國,學生吸食大麻早已見怪不怪,但在日本,這可不是小事。
「跟你說不是我的。」
這時,他又聽見更紗在一旁嚷嚷的聲音。
「她現在在哪裡?」他問。
「新宿署。」
「我馬上到。」掛斷電話,他套上上衣,抓起鑰匙,像陣風似的奪門而出。
═══
凌晨三點,新宿署裡還人聲鼎沸,熱鬧得跟遊藝場一樣。
警察來往穿梭,而一些年輕人或蹲或站地靠著牆邊,全被上了手銬。
勝治一臉冷肅地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坐在辦公桌後,壓低著頭的更紗。
「我是世川。」他告知其中一個員警自己的身份。
那員警訝異地看著他,「你就是『那個』世川先生?」
他是商界的知名人物,偶爾也會出現在雜誌上,警員的反應,他並不意外。
「我是。」他瞄了更紗一眼,「我要保釋她。」
「那當然……」員警態度十分客氣,「請過來填些文件。」
警察幫他弄了個位置出來,並將一些要簽名的文件交給了他。
「世川先生不必請律師過來嗎?」員警問。
他睇了員警一眼,「她的問題得找律師解決嗎?」
「噢,我不是那個意思。」員警解釋著,「我只是沒想到世川先生會親自來辦保釋。」
「她會有麻煩嗎?」他問,「我是說……會留案底嗎?」
「她堅持大麻不是她的。」員警說,「我們查過,她沒有任何持有禁藥及吸食前科,不過大麻在她背包裡找到,恐怕……」
「我知道了。」他打斷了員警的話,「她需要回來報到嗎?」
「有世川先生保證,那倒是可以通融。」
「嗯。」他低頭迅速地簽完名,並繳了保釋金。
「我可以帶她走了嗎?」他問。
「可以。」員警笑笑。
「那麻煩你了。」
「別客氣,應該的。」說罷,員警去將更紗帶了過來。
站在他面前,更紗仍然低著頭。
他看著她,沒責罵她,沒譏諷她,雖然她中午的時候才說過「死也不會打電話要你來救我」的話。
她纖瘦單薄的身子,看起來有點疲 憊,模樣相當可憐。
不過即使是如此,她持有大麻還是不可原諒。
她是故意的嗎?她是存心要惹禍氣他,還是真有吸食的習慣?
「走吧。」現在他不打算問她,要「嚴刑拷問」也得先回家。
更紗沒有回話,安靜地跟在他身後。
═══
坐上車,關上門,一直不說話的她突然說道:「送我回飯店。」
「你大概不知道,我現在是你的保證人,如果你跑了或再出事,我得負連帶責任。」他盡量控制自己的脾氣,盡量不要生氣,但他實在沒什麼把握。
因為她總有辦法激得他火冒三丈。
「我不會惹事,送我回去。」她的聲音懶懶的,但語氣堅持。
他發動了車,踩了油門。「我明天會派人去拿你的行李。」
「我不要。」
「你不要也得要,我還要打電話告訴亞倫。」
「我不怕你說。」她垂著頭,「我要回飯店,我不要去你家。」
「你現在沒有發言的權利。」他說。
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撲了過來,抓住了方向盤亂轉一通。
他陡地一震,震怒地推開了她,然後將車停到路邊。
車一停,他勃然大怒地攫住她的手腕,將她一提。「你發什麼神經?!」
她猛拾起臉,兩隻眼睛淚汪汪,卻又強悍地瞪著他。
車裡的光線不夠,但他隱隱看見她臉上的傷。
他一怔,立刻打開了燈。
燈光下,他清楚地看見了她的臉——
「誰幹的?」看見她眼角瘀青,臉頰也有點腫,他又氣憤又不捨。
她不領情地甩開他的手,「沒什麼,他比我還慘。」
「你想告訴我,你比他行,你很能打嗎?」因為擔心,因為不捨,因為氣憤,他說話的口氣有點兇惡。
她不吭聲,將頭一別。
「我送你去醫院。」他說。
「不必了,這點傷死不了。」她倔強地說。
他眉一糾。「你這個性是天生的,還是只為了氣我?」
她又不吭聲。
「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義務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她轉過頭,負氣地瞪著他。
驚覺到自己又要發火,他深呼吸一口氣。稍梢平復,他捺著性子又問:「你為什麼要抽大麻?」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抽?」警察誤解她也就算了,連他都……
「警察在你的背包裡找到大麻。」他說。
她秀眉一擰,「那不表示就是我的。」
「那麼是誰的?」
「你是警察嗎?」
「你!」他終於忍無可忍地再度攫住她的手腕。
這回,她疼得大叫:「你放手!好痛……」
「你為什麼要故意闖禍?」他質問她。
「我沒有。」
「這麼晚不睡覺,還泡在夜店裡?」
「我成年了,我愛泡在哪裡就泡在哪裡。」她氣他不相信她,她氣他這麼凶,她氣他不安慰她,卻反而怪起她來。
「那就別打電話要我保釋你。」他氣壞了,有點口不擇言。
她一怔,氣憤又難過地瞪著他。「你是嫌我麻煩了你嗎?」
他不回答,只是惡狠狠地瞪著她。
「噢,我知道了……」她挑挑眉,酸溜溜地揶揄他,「我是不是打擾了你跟某位女士的好事?」
「你!」聽到她人在警察局,他都快擔心死了,她居然還揶揄他?
「既然是這樣,那麻煩你送我回飯店,我可不想當電燈泡。」
「瑞克曼!」
「幹嘛?!」她當他槓上了。
「你真懂得惹毛我。」他咬牙切齒地說,「你以為我吃飽了閒著,就只要應付你嗎?」
「你不必應付我,我做了什麼都不勞你費心。」
「那就別半夜不睡覺,在外面惹事生端。」
「我只是去跳個舞,體驗一下東京的夜生活,不行嗎?」
他哼道,「體驗到跟人打架?」
「是他先惹我的。」她迎上他嚴厲的目光,「他想佔我便宜,我才會動手。」
「也許是因為你穿得太惹火,行為太開放。」說著,他目光在她低胸上衣上一掃。
她眉心一擰,羞惱地瞪他,「就算我脫光了衣服,只要我不願意,誰都不能碰我,你不說他色膽包天,卻怪我穿著清涼?」
勝治看著她,腦子裡快速翻滾著各種思緒。
她只不過是穿了件細肩帶的上衣,很多女生都這麼穿的,為什麼她穿就不行?為什麼他就是見不得她這麼穿?
他知道原因,他當然知道,但……她不曉得。
「他想佔我便宜,我動手打他,警察一來,他就把大麻塞到我背包裡。」她說。
「你有看見他塞嗎?」
「我沒看見。」她非常誠實地回答,「但是我知道是他。」
她神情篤定,眼神也相當堅定。他沒有理由不信她,只是……他不懂她為什麼會惹出這麼多事來。
他一臉懊惱、疲 憊,「好,我相信你是冤枉的,我們現在就回去。」
「回去哪裡?」她問。
「廢話!」他忍不住吼了一聲,「當然是我家,我還敢放你一個人到處跑嗎?」
她眉心一皺,一臉不馴。「不,我不會再麻煩你。」
「我不想下次接到電話時,警察告訴我你又進警局,或是被……」
「不管我出了什麼事,都不關你的事吧?」她打斷了他。
「怎麼不關我的事?」他神情嚴肅而凝沉,又重複了一次:「怎麼不關我的事?你是……」
「我是亞倫的妹妹。」她替他接了下一句,眼底有一絲惆悵失望,「對你來說,我只不過是亞倫的妹妹而已……」
看見她那落寞、沉鬱、悵然的表情,他心頭一震。
現在的她有著一種他從沒見過的表情,她不野蠻、不刁鑽、不聒噪、不吵鬧。
她淡淡地看著他,淡淡的回應他,沒有太多的情緒。
「如果不是因為我是亞倫的妹妹,你根本不會大半夜的跑來保釋我,對不對?」她緩緩地拾起臉。
昏黃的燈光下,他看見她臉上的淚。
他的心一抽,幾乎快不能呼吸。不知是哪來的衝動,他伸出雙手,猛地將她擁進懷中——
她負氣地掙了一下,想推開他,他卻緊緊地擁住她,低聲說:「對不起……」
他這一句「對不起」,讓她的情緒完全崩潰,她的眼淚潰堤,然後開始哽咽。
她哽咽的聲音像一把利刀,一刀一刀的劃在他心上,他從來不知道會有一個女孩教他如此牽腸掛肚,他從不知道自己會受這種感情的折磨。
「我們回家吧。」他說。
這回,她沒叫著「不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7:21
第六章
坐在床上,更紗安靜得像是個任人擺佈的洋娃娃。
勝治小心的護理著她臉上的傷,在車上時,他以為她眼角只是瘀青,但現在一看,他發現她眼角其實有道大約三公分的傷口,他的心又是一抽。
「這是怎麼回事?」
她微怔,然後抓起床頭的小圓鏡來看。
擱下鏡子後,她淡淡且不以為意地說:「那傢伙戴了戒指,可能是戒指刮傷的……」
他濃眉一糾,眼底閃過一抹凶光。
如果可以,他會衝回警察局,狠狠的sov修理那小子一頓。
但此時此刻,他無法離開她,也不能離開她。
「怎麼了?」看見他那兇惡的表情,她微怔,「你幹嘛那麼生氣?」
他看著她,沒說話。
「你怕無法跟亞倫交代?」她幽幽一笑,「放心吧,他不會計較這種小事。」
他很想告訴她,他擔心的不是亞倫,而是她。他在乎的是她,一直都是她。但他沒有說出口,只是深深凝視著她。
「這種傷,幾天就好了……」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你是勇敢,還是逞強?」
她撇唇一笑,「勇敢的人,哪個不逞強?」
他眉心微微一擰,苦笑一記,沒再說話。
「疼就出聲。」說著,他開始為她處理傷口。
不管她是勇敢還是逞強,在他幫她處理傷口的這段時間,她緊閉著嘴唇,半點聲音都沒有。
她越是這樣,他越覺得心疼自責。
如果不是他對她那麼凶,她就不會搬到飯店住,而如果她不搬到飯店住,就不會三更半夜在夜店逗留,然後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論她闖了什麼禍,傷了什麼人,他都能替她擺平,但……受傷的若是她呢?他如何能漠視她受傷的結果?他難辭其咎。
「好了。」他看著她,而她依舊是面無表情。
今晚的她像是只被馴化的野貓,雖然偶爾露出悍然的眼神,卻不再有任何激烈的動作。
「謝謝。」她說。
「你……」他很想說些什麼,但卻不知能說什麼。
「早點睡。」最後,他只說了這麼一句,然後離開了客房。
═══
更紗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她醒來時,已經是近午時分。
她起身,走進浴室。
看著鏡中有點狼狽的自己,她苦笑一記,有幾分的淒楚。
她不能留下來了。她非常清楚自己喜歡上他,但……他對她並沒有其他感覺。
在他眼裡,她是個麻煩精、討厭鬼,要不是她是亞倫的妹妹,他連看她一眼都嫌累。
她無法再面對他,越跟他在一起,她就越喜歡他,而越喜歡他,她就越痛苦。
她從沒喜歡過任何男生,她不知道愛上一個人,尤其是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這麼的苦。
一開始,她只是來玩,只是想來看看媽咪的祖國及故鄉,但沒想到她會遇上他,然後愛上他。
這不是她預期會發生的事情,而它卻發生了。
她好慌、好痛苦、好煎熬,她決定……她決定逃開這個地方。
是的,她決定了,她要回美國。
工作第一的他,此時應該已經上班去了。
她可以先回飯店拿行李,然後再到機場等候補機位,接著就揮揮手,跟東京說拜拜。
打定了主意,她簡單的梳洗一番,提著背包下樓來。
一到樓下,她嚇了一跳。因為工作第一的他,並沒有上班。
他就坐在樓下看報紙,而阿梅及菊子她們正在餐廳張羅著。
見她下來,他放下了報紙。「你醒了?我正要上去叫你。」
她一步步、緩慢地踱下樓來,疑惑地望著他。
見她抓著背包,他微怔。「你去哪裡?飯店?」
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兩眼發直的看著他。
「我已經叫人把你的行李拿回來,帳也清了,你不必再跑一趟。」說著,他站了起來,「午飯好了,先吃飯吧。」
他逕自往餐廳走,但發現她仍杵在原地,他停下了腳步。
轉身,他疑惑地望著她。「怎麼了?不把背包擱著?」
「我……」她以為他不會在家,她以為自己可以不用面對他,但她沒想到……
她去意堅決,大可以大聲的告訴他。可是迎上他的目光,她竟說不出口。
知道她要走,他會毫無異議,還是試著挽留呢?
他們又要爭執了嗎?她……她該當著傭人的面跟他吵嗎?噢,不要,那真是太丟臉了。
見她神情有異,他眉心微微一皺,朝她走了過來。
「放下,吃飯了。」他伸手去拿她的背包。
她用力一拽,明白拒絕了他。
他微怔,臉上的表情看不出是生氣還是驚訝。
「怎麼了?」他問。
她避開他熾熱的目光,別過了臉。「我……我……」
「先生,」這時,阿梅的聲音打斷了他們,「都準備好了,可以開飯了。」
「知道了。」他回應阿梅,但眼睛卻緊盯著更紗不放。
他不知道她在盤算著什麼,但不管她心裡想的是什麼,鐵定都不會讓他好過。
見氣氛不對,阿梅拉著菊子走開,留下他們在客廳裡對峙。
「怎樣?」他直視著她,觀察著她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
似乎察覺到阿梅及菊子已經離開,她放心地迎上他有些嚴厲的目光。
「昨天不是都說好了嗎?」他問。
「說好什麼?」她反問他。
他眉心一攏,「你昨天晚上還好好的……」
他發現她現在總不把話說清楚,先前他還覺得她有話就說的個性讓人頭痛,但現在,有話不說的她更讓他傷透腦筋。
「我現在也好好的。」她說。
「好好的?」他有幾分慍惱地睇著她,「一點都不好,你怎麼了?」
「沒什麼。」她抬起眼直視著他,「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今天就走。」
他一怔,「走?去哪裡?」
「回美國。」
他陡地一震,「為什麼?」
「我想家。」
「你想家?」這真是可笑的借口,他當然不會相信。
「你訂到機票了?」他問。
「我可以等候補機位。」
「何必這麼急?你臉都還沒消腫……」
「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別忘了你還在保釋期。」
「你很有辦法,不是嗎?」她抬起下巴,淡漠地看著他,「我想你會幫我解決的。」
她是個聰明的女孩,她當然猜得到他能幫她解決這件事。
她要走,他沒理由反對,沒理由阻止。
事實上,如果她真的就這麼走了,反倒是替他解決了眼前最大的危機。她一走,一切都會結束,而他應該也能回到正常的軌道。
但……他竟不要她走。
這實在矛盾,她要走,他求之不得,卻又依依不捨。
「再……再待幾天吧。」
「不,」她斷然拒絕了他,「我不想再叨擾你了。」
「我已經請了幾天假。」他說。
她微怔,疑惑地看著他。
「我帶你到處走走。」工作第一的他,從沒因為任何事情請假。今天早上他告知秘書將會休假幾天時,秘書還愣了好久。
知道他請了假陪她,她有點訝異,有點激動。但,何必呢?她已經決定離開了。
「你不必那麼做。」她婉拒了他。
「你是因為我沒陪你而生氣嗎?」
「不是。」她視線往旁邊一飄,不看他,「你是大忙人,是我不好,老纏著你。」
他覺得今天的她特別的拗,拗得讓人生氣。
「你在鬧彆扭?」他盡可能捺著性子。
「沒有。」她眼睛到處飄,就是不肯看著他。
這會兒,他臉上微有慍色了。他從沒對誰這麼委曲求全過,唯獨對她……
他已經跟她道了歉,已經如此的放下身段,她還有什麼不滿意?還有什麼不高興?
伸出手,他猛地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突然被捏著下巴,還被迫面對他、直視他,更紗秀眉一擰,生氣了。
「做什麼?」
「看著我。」他說。
「我為什麼要看著你?」她不服氣地回道。
「因為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什麼?」她蹙眉一笑,「禮貌?我記得你常常不看著我說話。」
「你……」面對別人,他總是機鋒百出,言辭犀利,但他竟鬥不過她的伶牙俐齒。
她用力一甩頭,不讓他掐著自己的下巴。
「我要回美國,你幹嘛不准?」
「我沒不准,只是……」
「只是什麼?」她打斷了他,兩隻眼睛直直地望著他。
迎上她像星辰一樣耀眼的眸子,他心上一悸。
「說啊,只是什麼?」她像個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就忍不住鬧脾氣的孩子。
他為什麼不讓她回美國?為什麼千方百計想留她?她是個天大的麻煩,只有送走她,他才有太平日子。
他的生活本來很平靜,回到家裡不會有人在他耳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而他也不必有所顧忌,隨時衣裝整齊。
他享受那種安靜自在的生活,直到她出現。
她要走了,他可以回復到從前的生活,但他突然覺得心慌。
聽不見她擾人的聲音,看不見她淘氣的臉……這些事竟然變得那麼可怕?
他病了,而且鐵定病得不輕。
「既然你答不出來,也就是說你毫無理由,對不對?」她注視著他,然後一臉堅定地說:「再見。」
她彎腰要提行李箱,勝治一把將她拉祝
她一震,驚訝地望著他。
「把話說清楚吧。」他說。
她皺皺眉頭,「說什麼?」
「說你為什麼急著走?」
「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
他神情凝沉,「不夠,想家不是理由。」
「怎麼不是?」
「如果你會想家,就不會規畫六周的旅遊行程。」他說。
「我突然想家了,不行嗎?」她負氣地說。
「這個答案很難教人滿意。」
「我為什麼要讓你滿意?」她咬咬唇,「你連回答我都不肯呢!」
「我不喜歡你的問題。」他的口氣有點霸道。
「噢,是嗎?」她撇唇一笑,「真巧,我也是。」
「別跟我鬧彆扭,耍嘴皮。」他惱怒地看著她,「你一向有什麼說什麼,怎麼今天老拐彎抹角的?」
「你不是覺得我口無遮攔?你不是討厭我隨便亂講?」
「現在我喜歡你有話就說,行嗎?」
「不行!」她忽然大聲嚷著。
她不懂他為什麼不能讓她好好的離開?他不是恨不得她趕緊走嗎?她想走得既瀟灑又灑脫,為什麼他還要逼得她不幹不脆?
「我不喜歡講,不喜歡讓你知道,不可以嗎?」她急了、慌了、亂了,一時激動,眼眶還紅了。
「更紗?」不喜歡讓他知道?她原本想讓他知道什麼嗎?
突然,他想起她之前在溫泉旅館喝醉了的那一晚所說的話——
我可能煞到你了。
他一直把它當醉話,一直不去過分解讀它。但……如果它是真的呢?
她鬧彆扭、急著走,會是因為那個原因嗎?
「你真討厭……」她噙著淚,怨怨地睇著他,「我已經要走了,你……」
「更紗……」
「你要我說什麼?」她又生氣又難過地甩開他的手,「我必須要離開,因為我對你……」
「更紗。」他打斷了她,「別說出來。」
更紗一怔,羞赧懊惱地看著他。
別說出來?他是說他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嗎?他要她別說出來,是因為他不想說出拒絕她的話?
她覺得好丟臉、好羞恥,她從沒這麼糗過。
這……這真的壞了她的行情。
「更紗,」他苦惱地凝視著她,「我不適合你。」
她眉心一揪,眼淚滑落下來。
「幹嘛說得那麼客氣?是我配不上你吧?」既然他已經知道她的心意,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那她再也沒有顧慮。
他一歎,「你很好,我不想傷害你,也不想傷害了我跟亞倫的友情。」
「你已經傷害了我。」
「這還算不上傷害。」
「那什麼才算?」
「我接受了你的心意,卻無法回報你,那才叫傷害。」他神情嚴肅而誠懇。
她眉心一擰,沉默地望著他。
「我從來沒為誰安定下來。」他大可以抱住她,然後告訴她「我也喜歡你」,但是那太不負責任。
他一直不安定,也怕安定。如果他的不安定傷了她,那會教他恨死自己。
「我沒要你為我安定。」她想也不想地說。
凝視著她,他蹙眉苦笑。「你的表情好認真,認真得教我害怕。」
「我……」
「你聽我說。」他打斷了她,平靜地說:「我從沒碰過你這樣的女孩,老實說,我對你很感興趣……」
聽見他這麼說,她含淚的眼睛倏地一亮。
「但興趣可以變成永久,也可能只是一時……」他理性卻也殘酷地分析,「如果我對你的興趣無法長久,那我就會傷害你。」
「我願意賭。」她說。
「老天,」他濃眉一糾,「更紗,你不知道……」
「如果你只是擔心跟亞倫的友誼會變質,那我敢打包票說不會。」她神情堅定,「我不會跟他提,一個字都不會說。」
「你知道花心可能會遺傳嗎?」他問。
她微怔,「咦?」
「我父親除了元配之外,還有兩個情婦,而我是情婦所生。」他神情平靜而自若。
她訝異地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望著他。
「我看過太多父子都搞外遇的實例,而那也是我不想安定下來的主因。」
「也許你……」
「也許我也跟我父親一樣。」他截斷了她的話,注視著她,「如果我跟他一樣無法為一個女人安定,那我就會傷害到我不想傷害、不能傷害的女人。」
她幽幽地試探,「例如我?」
「對。」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假如我不怕也不在乎呢?」
「我在乎。」他眼底有著一絲溫柔及憐惜,「我不想傷害你。」
他眼底有著溫柔,也有懊喪,她知道他今天說得很多,而且可能已是他所能透露的極限。
但也許是貪心吧?她還想知道得更多……
「你喜歡我嗎?」她是個坦率的女孩,要面子但不怕羞,「我是說,有興趣跟喜歡是不一樣的,你對我是哪一種?」
「一開始是有興趣……」
「現在呢?」她眨眨眼睛,一臉期待地望著他。
看見她那充滿希望,一臉期待的表情,他說不出讓她失望的話來。
但他該怎麼說?說他喜歡她,然後讓她心生期待,一腳往裡面踩?
該死,他怎麼會愛上好友的妹妹?怎麼會愛上一個在他眼中連女人都不算的大女孩?
「現在呢?」她兩隻眼睛直盯著他,彷彿得不到令她滿意的答案,她就要纏他纏到死似的。
「更紗……」
「嗯?」她眨眨眼,天真地。
「我不能……」他不喜歡說謊,但他從不知道說實話竟是這般的難。
睇著他那欲言又止的掙扎模樣,更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夠了,這樣就夠了,雖然她很想從他嘴裡聽到更具體的回答。
「我都明白了。」她破涕為笑,剛才那愁容都不見了。
「你明白?」他一怔。
她用力地點點頭,「是的,你想說的,我全明白了。」
「你……」
「我不走了。」她說。
他微頓,然後忍不住蹙眉一笑。
這就是她,她又回來了。那個坦率、直接、千變萬化、天真樂觀的女孩,又回來了。
抓起行李,她旋身往樓上走。
走了幾步,她回過頭來。「如果我表現好,你會喜歡我多一點嗎?」
他一怔,竟不知如何回應她。
喜歡她多一點?不,豈止是「一點」?他已經喜歡她太多,多到他覺得害怕,覺得心慌。
「會嗎?」她緊盯著他。
他沒回答,只是淡淡地點了點下巴。
對於他曖昧不清的回應,她似乎相當滿意。轉過身,興高采烈地往樓上走。
又幾步,她再度轉過頭來。
「你說的是真的嗎?」她笑咪咪地問。
「什麼?」他微怔。
「你請了假陪我的事埃」她發亮的眸子鎖住了他,「是真的喔?」
看著她那可愛到讓人不捨移開視線的臉龐,他笑歎著點了頭。
═══
花了幾天時間,勝治帶更紗玩遍了近畿地區。
他與她保持著安全而禮貌的距離,只怕自己一時把持不住,就會做出什麼後悔莫及的事來。
她太甜蜜、太美好,太單純、太讓人不知所措,對他來說,她還年輕,雖然他也不過才大了她六、七歲,但畢竟他身邊的女人,大都是一些身心成熟的女性。
她是亞倫的妹妹,一個女人一旦有了「妹妹」的身份,總讓人有那種一沾上就十分罪惡的奇怪感覺。
他不敢貿然的接近她、接納她,在他還沒確定自己的感情之前。
他怕這一切,只不過是他被某種錯誤的感覺給愚弄了而已。
如果真是那樣,他就可能傷害她,也傷害他跟亞倫多年的友誼。
他向來是個深思熟慮的人,一個深思熟慮的人斷不能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來。
這一趟,更紗玩得很盡興。
回來後,他投入工作,而她不再跟他吵。
事實上,這一趟旅程,她是很乖的。
她就像個想力求表現,以得到老師稱讚的小學生一樣,努力的學乖,不任性。
「我不想當一個惹人嫌的女生,我要你喜歡我。」她是這麼跟他說的。
但她不知道,他喜歡她,而她也不惹人嫌。
他不打算給她什麼回應或承諾,維持著這種不即不離、不冷不熱的關係對他們來說是好的。
因為……也許被錯誤感覺愚弄的不是他,而是她。
年輕女孩什麼都覺得新鮮、好奇,她也許只是一時興起,就像流行一樣,一旦過去了、淡了,之前再怎麼寶貝、再怎麼喜歡的東西也會束之高閣。
兩個人裡,總得要有一個維持清醒,保持理性,而他想,那個人應該是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7:50
第七章
回東京已經兩天,更紗乖乖的在家裡待著,就算出去也是速去速回。
知道他對她有興趣後,她努力的想讓他喜歡她。
她知道他有許多非固定女友,而她們共通的特點就是——成熟。
為了讓他喜歡上她,她必須成為一個成熟懂事的「女人」,但……好難。
目前,她在他心裡還只是一個黏人的、喜歡裝成熟卻又成效不彰的丫頭,如果真想擄獲他的心,她可得付出八百倍的心力。
只不過,拚命忍耐的在家裡窩了兩天後,她開始腳癢了。
今天勝治一出門,她後腳就跟著出去。攔了計程車,她像背後靈似的跟蹤著他。
她想知道他都在做什麼,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種基本功課是不能不做的。
不過,這可是有「危險性」的。要是被他發現她如此幼稚又無聊的行為,他鐵定要罵到她臭頭。
所以,她必須小心且秘密的進行。
一整個上午,他跑了三個地方,而她發現他真的是個大忙人,就連中午都不能好好吃頓飯。
下午三點多,他回到了總公司,停留了約莫半小時後,她看見他的車從地下停車場上來,車上多了一位年輕漂亮的小姐。
「計程車!」她飛快的攔了一輛計程車,「請跟著前面那輛黑色的賓士車。」
「沒問題。」計程車司機笑睇了她一眼,「捉姦嗎?」
「?」她一怔,有點羞惱地瞪著司機,「不是。」
捉什麼奸?她像結婚了嗎?就算結婚了,她是那種會讓老公捨得丟下,然後去找小姐的人嗎?
拜託,她長得這麼漂亮可口說!
見她板著臉,司機有點自討沒趣地癟癟嘴,然後一路安靜的開車尾隨。
車子來到新宿歌舞伎町一家名為「樽一」的餐廳前,她看見勝治將車子交給泊車人員,然後帶著那位漂亮的小姐走進了餐廳。
這家餐廳有點「和洋合一」的味兒,看起來十分高級。
看他帶著漂亮小姐進餐廳,她心裡真不是滋味。
不過,他說過只有小女生才會亂吃醋,為了成為他心目中成熟又理性的女性,她不能計較這種事。
坐在餐廳對面的石砌花台上,她開始等待。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他還沒出來。
天色已暗,新宿街頭璀璨耀眼、七彩繽紛的霓虹燈也一盞盞地亮了。
「吃什麼山珍海味,這麼久?」她有點不耐煩地嘀咕著。
「哈囉。」突然,兩名年輕人走近了她。
看著眼前兩名陌生的年輕人,她眨眨眼睛,一臉莫名其妙。
他們一身街舞打扮,一人長髮,一人光頭。
「你在等人嗎?」長髮男子問,「我看你在這裡坐好久了呢。」
「你等的人沒來嗎?」光頭男子也湊過來,「要不要跟我們去玩?」
「不用。」她說。
「我們待會兒有個有趣的聚會,可以帶你一起去。」
「真的不用。」
「我們不是壞人……」長髮男子笑睇著她,「大家都是年輕人,一起玩比較有趣。」
「對啊,你不用擔心。」光頭男子一屁股在她旁邊坐下,「我叫阿拓。」
「我是阿徹。」長髮男子在她的另一側坐下,兩人一左一右地將她夾在中間。
她眉頭一皺,反射動作就要起身。
「別這樣啦。」光頭男子一把拉住她,「你好冷淡喔。」
「我不……」
「一起去玩,不會有事的啦。」這時,長髮男人鉗住她另一隻手,兩人十分有默契地將她拉起。
他們一左一右的抓著她的手臂,將她牢牢夾在中問,往前走去。
「不要。」她不走,羞惱地掙扎著。
「走啦,走啦。」他們兩人滿臉是笑,沒有半點不悅或不耐。
更紗驚慌地看看四周,卻發現經過的路人,根本不在乎身邊所發生的事。
是他們都太冷漠,還是他們以為她跟這兩名男子是相識的朋友?
「放手!」她既氣憤又害怕地喊著。
「沒關係啦,走……」
「小子。」突然,一聲低沉又森冷的聲音傳來。
═══
兩名自認是「小子」的年輕人疑惑地回頭,「幹嘛?」
這聲音,更紗不陌生,她立刻的就聽出那聲音是屬於他——世川勝治。
轉過頭,她看見他一臉冷峻、面無表情。
他及時出現固然值得高興,但一方面,她也開始覺得心虛。
他發現她在跟蹤他了吧?他會不會生氣?會不會覺得她幼稚到無藥可救?
「把她還給我吧。」身形高大,氣勢又強悍的勝治,冷眼睇著眼前的兩個年輕小伙子。
伸出手,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被他們鉗著的更紗拉祝
一振臂,更紗跌進他懷裡。
他的手自她腰間一攬,緊緊地擁祝「你們想把她帶去哪裡?」他質問兩名年輕人。
「我……我們只是……」長髮男子支支吾吾地,「我們看她一個人,以為她迷路……」
「對,我們以為她迷路,正打算帶她去警察局……」光頭附和著。
「噢?」勝治眉梢一揚,睇了身邊的她一眼,「你迷路?」
「才不是!」她急著否認,「是他們說要帶我去什麼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他唇角微微一勾,像是在笑,卻又笑得教人毛骨悚然。
「我能去嗎?」他如利刃般的目光射向了兩人。
「ㄜ……」兩人心虛又惶恐,說起話來結結巴巴,「其實是……是……」
他的聲音冰冷得彷彿能讓人凍結,「以後看見她,離遠一點,她……」他的手突然用力地捏住更紗的胳臂,「是我的。」
見狀,兩人摸摸鼻子,自認倒楣地轉身就走。
看著他們縮著脖子,像打敗的鬥雞般離去,更紗意識到她身邊這個男人的厲害。
他不必動手,光是那氣勢就足以退敵。
他們漸行漸遠,然後消失在人群裡,但他的手還緊緊捏著她的肩膀。
「ㄜ……」她怯怯地轉頭看著他,發現他的表情非常難看。
她有些心虛、有些不安,不敢說話。
他鬆開了手,沉默地看著她。
他不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她根本猜不出他此刻是何種心情。
好一會兒,他開口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
她知道他已經猜出她在跟蹤他,事實上,她根本騙不了他。只是要她承認,她又著實說不出口。
硬著頭皮,她心虛地說:「我自己出來玩,結果……結果就遇見你,你說多巧?」
「是嗎?」他哼地冷笑,一臉「我知道你在搞什麼鬼」的表情,「看你這麼累,太概是玩了一整天吧?」
「對啊,你怎麼知道?」她傻笑,裝可愛。
「都玩了些什麼地方?」他問。
「ㄜ……就……就是……」她又支吾了。
他臉一沉,「你在跟蹤我?」
「我……」裝可愛沒用,她只好低著頭,裝死。
「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瞪著她。
他是生氣的,但他氣的不是她跟蹤他,而是她讓自己陷在危險的境地裡。
剛才若不是他正巧出來,又剛好眼尖的注意到她,她不知道會被拖去什麼地方。
他脾氣不好,但絕不是暴躁,但方纔看見那兩個年輕人拉著她的時候,他卻有種想扁人的衝動。
他不要別的男人接近她、碰她,而他一直到剛才才驚覺到,他對她有這樣重的獨佔欲。
「我……我……」她實在沒有什麼好理由,「對不起……」
「對不起?」他濃眉一叫,沉聲問道:「你跟了我多久?一天?」
她點點頭,「嗯。」
「一整天你都在跟蹤我?」他瞪著她,「你無不無聊?」
「我……」她就知道他會罵她無聊,接下來,她想他還會罵她幼稚、愚蠢。
「為什麼不進去?」
「咦?」她一怔。他沒罵她?
睇著她那傻氣的臉,他氣惱地再重複一次:「我說你怎麼不進去找我?」
「不……不方便。」她訥訥地說,「我看見你車上有位漂亮的小姐,我想……」
「她是我的秘書。」他打斷了她,「你以為我們進去做什麼?」
「吃……吃飯囉。」她言不由衷。
他眉心一擰,沉聲問:「你是這麼想的嗎?」
她咬咬唇,沒有說話。
「我可不是那種蹺班帶秘書約會的人。」他說。
「那你們在裡面……」
「還有別人。」他真想把她倒過來抖一抖,甩一甩,看能不能讓她的腦袋靈光些。「我們在談一樁土地開發的計畫。」
「噢。」聽他這麼說,她有些放心了。
當然,她不能表現出放心的樣子,因為一表現出來,就表示她心裡其實介意。
成熟懂事的女性,怎會在意這種事?
睇著她那嬌怯含羞的模樣,他的胸口不知怎地竟一陣火熱。
他發現,自己的視線越來越離不開她。
不只是眼睛,就連他的心,也全繫在她身上了……
抬起眼,發現他正深深的注視著自己,更紗倏地臉紅。
她的臉紅讓他猛地回過神,眉間一攏,微窘的臉一別,他拉著她的手臂穿過街道。
此時,泊車人員已將他的車開過來。
「上車。」打開車門,他幾乎是將她用塞的塞進車裡。
他繞到駕駛座,上了車,泊車人員禮貌周到的幫他關上了門。
「你的秘書呢?」她問。
「走了。」他踩下油門,車子往前前進。
她一怔,「走了?」
「對。」他以眼角餘光瞥了她一記,「她男朋友把她接走了。」
「男……」噢,原來他的秘書已經名花有主。
不自覺地,她的唇角微微上揚。
「又放心一點了吧?」他語帶促狹。
知道他在糗她,她難為情地低下了頭。
他哼地一笑,「你的心思太容易抓了。」
「唉……」她無奈地一歎。
═══
回到家,更紗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邊,觀察著他的表情。
「你有沒有生氣?」她問。
他睇了她一記,「你說呢?」
「你覺得我很無聊?」
「……」
「你覺得我很幼稚?」
「……」
「你覺得我很愚蠢?」
他不耐地白了她一眼,「對,你高興了?滿意了?」
「我不是故意的……」
「蓄意且有計畫的跟蹤,還不是故意?」
「我沒計畫,我是臨時起意。」她解釋著。
「臨時起意?是很像你這種沒頭腦的人在做的事。」
聽他這麼損自己,更紗即使不甘心,卻也無話可說。誰叫她什麼都寫在臉上,藏都藏不祝
「你的目的是什麼?」他斜睨著她。
「沒有什麼目的礙…」
「你該不是又想看看我還有哪些非固定女友?」
「ㄜ……」她咧嘴笑笑,不知該說什麼。
當然,她這麼一笑,真有點不打自招了。
「如果今天我是跟非固定女友出去,你會怎樣?」他問。
她年輕,她藏不住心事,她跟石田雛子那種見多了世面的女人不同,她的反應太可愛,可愛到他忍不住想逗她。
她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我……我不怎麼樣礙…」
「嗯?」他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她咬咬唇,咽嚥口水,「我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你也不必對我負什麼責任,而且你還沒……安定下來……」她偷偷覷著他的臉,想知道他此刻在思索著什麼。
但,他臉上還是沒有什麼表情。
他就那麼淡淡地睇著她,淡淡地笑著,彷彿一切的一切都影響不了他。
「你會不會討厭我?」她今天做了一件蠢事,她好怕他會因此而扣她分數。
「什麼?」
「我跟蹤你,你會不會覺得我煩人又討厭?」她不安地睇著他。
「既然擔心,就別那麼做。」
「我……我喜歡你埃」她率直的眼睛凝視著他。
迎上她直接又熱情的眸子,他心頭一個震盪。
她喜歡他已不是新聞,但每當她如此直接表明時,還是讓他覺得不知所措。
發現他臉上驚愕又略帶靦腆的表情,更紗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的笑了。「你不好意思?」
「什……」他羞惱地擰起眉頭,「你才該覺得不好意思吧?」
「我幹嘛不好意思?我喜歡你是事實,我早就告訴過你啦。」她一臉的理直氣壯。
「但是你別說出來,只有不成熟的……」
「我知道。」她打斷了他,「只有不成熟的女孩,才會一天到晚把喜歡掛在嘴上,對不對?」
看著她那忿忿不平的可愛模樣,他有種想上前狠狠抱緊她的衝動。
但他壓抑著這樣的衝動,因為壓抑,他臉上的線條顯得又僵又冷。
覦見他那又冷又僵的表情,更紗突然覺得好沮喪。看來,她要成為他理想中那種成熟的女人,實在是比登天還難。
她是可以更努力啦,不過今天肯定是做不到了。
「算了,再見。」她揮揮手,旋身上樓。
看著她纖細又迷人的背影,勝治沉沉一歎。
面對一個打從心底渴望著的女孩,卻又必須壓抑那種衝動,真是一件痛苦又折騰的事。
她不時地在挑戰著他的忍耐極限,她不時地在誘導著他陷進去,她可能不是存心,卻不知道他在身心方面有多煎熬。
「唉……」不自覺地,他又歎了一口氣。
═══
洗過澡,正準備打開電腦,勝治就聽見門外傳來聲音。
「,開門。」
是她,今天的考驗跟煎熬不是到她說那句「算了,再見」為止嗎?怎麼她現在又來了?
「做什麼?」他撈起上衣,邊走邊穿地來到門口。
「有話說。」她回答得相當簡單扼要。
「隔著門可以說吧?」他問。
「不行。」她十分堅持,「你不是說跟人家說話時,眼睛要看著對方才有禮貌?」
可惡,他確實是那麼說過沒錯。
既然話是他說的,他好像沒有不「以身作則」的道理。
濃眉一糾,他懊惱地打開了門。
「做什麼?」看著站在門口,身上穿著米老鼠家居長罩衫的她,他皺了皺眉頭。
「你在幹嘛?」她往房裡探頭探腦的。
「沒幹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隔著門跟我說話?」她抬頭睇著他的臉,賊笑著,「你在做壞事喔?」
他臉上多了三條線,「我警告你,不准再說我在……」
「我又沒說你在自慰,幹嘛那麼緊張?」她又大剌剌地說出那個讓他頭皮發麻、渾身不對勁的字眼。
「叫你別說,你還說?!」幸好她不是男的,不然可能早死無數遍了。
「為什麼你對自慰這件事這麼敏感?」她又問。
「我沒有覺得敏感,只是不喜歡跟你討論。」
「可是那也沒什麼啊,自……唔!」
這次,他沒讓她說完,猛地搗住她的嘴巴,然後惡狠狠地瞪著她。
「唔唔唔……」她死命地扳開他的手,氣呼呼地,「你幹嘛?」
「你如果要繼續那個無聊的話題,現在就給我滾回房問去。」他語帶威嚇。
她一臉的不服氣,但因為不想「滾」,只好乖乖受教。
「不說就不說……」
他瞪著她,「你剛才說有話說,是什麼話?」
經他一提,更紗才想起自己敲門的真正目的。
「你說『是我的』是什麼意思?」她咧著嘴笑,一臉興奮地望著他。
他滿臉不解,「你在說什麼?」
「就今天啊,」她眨眨眼睛,充滿期待地,「你緊緊抓著我,告訴那兩個人說我是你的,對不對?」
這會兒,他「恢復」了記憶,當下有點尷尬。
他當時真的是沒有多想,衝口就說出那句話,雖然覺得懊悔,但說都說了,收也收不回來。
她那時沒問,他以為她沒聽見,或是神經大條沒感覺,還鬆了一口氣,但現在……她來追問他了。
「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她那一雙慧黠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他微微皺眉,「沒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
「你真煩。」他以不耐掩飾自己的心慌。
「到底是什麼意思嗎?你說我是你的耶。」剛剛她泡澡時突然想起這件事,不覺一陣心花怒放。
於是,泡完了澡,她想都不想的就來敲他的房門了。
她相信那句話一定有著特殊的意思,也許……也許他對她已經從「有興趣」變成「喜歡」。
當然,喜不喜歡還是得他說了才算。
所以即使可能被罵「煩」,她還是硬著頭皮來了。
「我是你的是什麼意思?」雖然已經被罵煩,她還是眼巴巴的望著他,像是沒得到滿意的答案就不走似的。
被問怕、問煩了,他懊惱地看著她,「當時你被他們抓著,你沒忘吧?」
「你是說……只是隨口說說?」
「對。」
「那你可以說我是你妹妹,不是嗎?」
「你不是我妹妹。」
「反正是隨口說說,他們又不知道。」
「你真的是很……」
「我知道我很煩,」不待他罵她,她先「自首」,「但是我有實事求是的精神。」
「你的實事求是用錯了地方。」看著她,他真不知該一笑置之,還是把她抓起來毒打一頓,「你到底要不要去睡了?」
她搖搖頭,「你先回答我。」
「更紗……」
「你在怕什麼?」她澄澈的眸子直射向他,「你是不是不能像我一樣有話直說?」
「我是大人了,知道有時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我是大人,但是我不覺得說喜歡有什麼不對。」她微微蹙起秀眉,「對你來說,壓抑自己的情感才算是大人嗎?」
被她這麼一問,他怔住了。
面對她,他一直在壓抑,而他也始終認為這是非常明智且成熟的作法,但,真的是嗎?
「喜歡有很多種……」
「我對你不是那種小女生的盲目崇拜,我……咦?」話沒說完,她感覺到一陣暈眩,接著,一切都搖晃起來。
「這是……」她還沒經歷過地震。
聽是聽過,但她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跟情況。
「地震。」他一臉平靜地看著她。
她覺得頭好暈,「越搖越厲害了……」她緩緩地拾起頭,看見他房間天花板上的水晶燈不斷搖晃,「會不會掉?」
「不知道。」他說。
「你怎麼那麼鎮定?」
「地震在日本常常發生。」他睇著她,撇唇一笑,「你怕?」
她瞪大眼睛,逞強地說:「才不怕,我……」話說到一半,燈熄了。
「啊!」在一片漆黑中,只聽見她尖銳的慘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8:18
第八章
更紗伸出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了前方的他。
電力完全中斷,伸手不見五指,而地震還持續著。
「放開我,我找手電筒。」
「不要。」她死命的抱住他,「不要丟下我。」
「你剛才不是說不怕?」
「我隨便說說的……」她將臉埋進他溫暖而厚實的胸膛裡,「我好怕……」
「不會有事的,一會兒就停了。」他說。
她身上有著淡淡的香味,他知道她剛洗完澡,連頭髮都沒完全吹乾。
在她的米老鼠長罩衫底下,是她纖細卻又玲瓏有致的身軀,而此刻,她幾乎是整個人貼緊他的。
他想推開她,但卻連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放手吧。」他盡可能「口頭」勸說。
「不要。」她堅持,「我知道東京曾經幾乎全毀在一次大地震中,就算要死,我也要抱著你。」
聽著,他蹙眉一笑。「關東大地震時,東京還都是木造的房子,但現在都是鋼筋水泥,甚至是鋼骨結構,沒那麼容易就……」
「我不管。」她固執地抱著他的腰。
「你……」勸不動她,他只好像根木頭似的站在原地,任她環抱。
慢慢地,搖晃緩了下來。
「已經停了,你放手吧。」
「不要。」她說,「電沒來,烏漆抹黑的,我會怕。」
「有沒有什麼是你不怕的?」他一歎。
「等燈亮了,我就放了埃」
「我現在不是要去找手電筒嗎?」
「你會丟下我。」
「那你跟我一起去找,總行了吧?」他猛地將她拉離自己,然後抓住她的手,「跟我走。」
「好啦。」她有點不情願地嘟喃。
說實在的,跟他在一起,她一點都不怕。之所以抱著他不放,根本不是因為她膽小,而是因為她想抱他。
他的胸膛又厚實又溫暖,依偎著他說有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她平常沒有機會可以這麼抱著他,因此趁著這難得的機會,豈有不一次抱個夠本的道理?
她跟著他往房裡走,卻拖著腳步,要走不走地耍起賴。
突然,她踢到了一根硬邦邦的東西。
「好痛!」她猛地抽腳,一個踉蹌不穩,整個人往前仆倒。
黑暗中,勝治憑直覺的接住她,然後和她雙雙跌落在床上。
「痛死我了……」她緊捏著他的衣服,疼得直嘀咕,「真的好疼……」
「你踢到床腳了,是嗎?」他問。
「好像是……」一提到床腳,她怔了怔。
是的,她好像是踢到床腳,而現在他們正倒在……床上?!
天啊,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地震會為她帶來這種……好康的!
她像是逮到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硬是把頭往他胸口蹭。
「你做什麼?」雖然一片漆黑,但從窗戶透進來的一絲微光,還是讓他隱約看見了她的樣子。
她緊緊的環抱著他的腰,把臉貼緊了他的胸口,她身上、發間傳來的陣陣暗香,教他的胸口一陣悸動。
他倒抽了一口氣,力持鎮定地開口:「起來,我找手電筒。」
「我腳痛,走不了。」她說。
「好,那你躺著,我找。」說著,他拿開她的手,想翻身坐起。
這次,她沒說不要、不行、不可以,而是立刻伸直了手,重新抱住了他。
他陡地一震,「喂,你……」該死,再不跟她保持安全距離,他可能真的會把持不祝
「『她是我的』這句話,真的只是隨口說說嗎?」她突然幽幽問道。
他一怔,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原以為地震能讓她忘記那些事,卻沒想到她如此頑強。
「有沒有可能你已經開始喜歡我,自己卻不知道?」她緊貼著他的胸口,聆聽他的心跳。
「更紗……」
「你說你還不想安定,所以還不能對任何人負責,那如果我不要你負責呢?」
「你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他盡可能冷靜且冷淡地處理目前的狀況。
她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我在說什麼,雖然我覺得倒追實在是既沒行情又很遜的事情,但是我……」
「更紗……」
「我知道你喜歡成熟的女性,我也很努力想成為一個成熟的女性,可是速度很慢,我……」她的聲音軟軟的,不似平時那麼聒噪魯莽,「我真的很喜歡你,我從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那種喜歡是……」
「更紗……」他打斷了她,因為他知道她接下去會說什麼。
「你曾經喜歡一個人喜歡到心好痛嗎?」她抱著他的手更加的緊,更加的使勁,像是要他真實的感覺到她的存在般。「我有喔,我喜歡你喜歡到心好痛……」
聽見她這些話,他好想告訴她,是的,他也有那種感覺,而且非常強烈。
他喜歡她,而且喜歡到心臟常隱隱作痛,因為他有太多的顧慮,太多的考量。
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適合結婚的男人,而他也一直沒那麼打算過。但她的出現,改變了他一直以來的觀念及想法……
「喜歡一個人,為什麼那麼痛?」她的聲音低低的,啞啞的,像是在哭。
他一怔,「你在哭?」
「沒有。」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可是你……」
「你為什麼親我?」上一個話題還沒結束,她已經話鋒一轉,進行到下一個。
「一個成熟的人會那麼胡亂親人嗎?」她語帶質問。
「我沒有胡亂。」
「那麼是認真的囉?」口齒伶俐的她續道:「你是因為喜歡我,才親我的嗎?」
「當時你惹毛了我,記得嗎?」
「你有那麼多公司,手底下又有那麼多員工,他們曾經因為辦事不力惹毛你嗎?」
「當然。」
他想也不想地回答,卻不知道這個答案讓他沒有了退路。
「那你也會親他們囉?」
「當然不會,我……」驚覺到自己根本是自掘墳墓,他感到懊惱。「那根本是兩碼子事……」
「你惹毛我了。」她突然撂下一句,然後冷不防地吻上他的唇。
═══
她的吻生澀卻熱情洋溢,雖然有點魯莽,卻吻得他渾身沸騰。
他警覺地推開她,「你做什麼?」
「我在吻你。」她理直氣壯地說。
「你簡直是……亂來。」他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我惹毛你,你可以親我,為什麼你惹毛了我,我卻不可以親你?」黑暗中,她的眼睛卻亮晃晃地注視著他。
「如果你在意那件事,我可以向你道歉。」
「我不接受。」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任性、故意。
「你……」
「你說你對我有興趣,你都怎麼對待你有興趣的女人?」
「你不會想知道。」
「我想知道,而且我……」
「更紗。」他實在不想再跟她討論這些會讓他胡思亂想的事,「你在這個時候做這種事、說這些話,實在不恰當。」
「為什麼?」她問。
「因為我不是什麼修行人、禁慾者,更不是聖人,要是我對你做出什麼壞事,你想後悔都來不及了。」他語帶恐嚇。
他希望這些話能讓她清醒一點,並知難而退。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她在黑暗中摸索到他的臉,然後端住了他的臉,「你想過要對我做壞事?」
他一怔,驚覺到自己說錯了話。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不是那種會讓自己毫無後路可退的人,但碰上她,他卻容易亂了譜,也沒了章法。
「我一點都不怕。」她說。
「別說那種話。」他懊惱地想拿開她的手。
但他還來不及拿開她的手,她就已經整個人朝他撲了過來,再次趴回他身上。
他嚇了一跳,因為他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有如此大膽的舉動。
「你……」
她神准地吻住了他的唇,使勁地、用力地、熱情地吻著他。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大膽,她不只企圖勾引他、誘惑她,她還拋棄了羞恥心「攻擊」他。
老天,她從來沒這麼瘋狂過。
是他,是他讓她變得如此瘋狂又熱情。
她沒有任何經驗,就連初吻都給了他。她知道什麼是「做愛」,也知道做愛的時候都會做些什麼,但她不怕,如果對象是他,她一點都不怕。
勝治不是沒感覺,事實上,從他們雙雙跌在床上的那一秒起,他的腦袋裡就有著很不妙的念頭及想法。
因為知道不妙,他竭盡所能地抗拒這一切。可她不放過他,還不要命似的挑戰著他。
此際,她就壓在他身上,胡亂地親吻著他。這實在詭異,一直以來只有他壓人,從來沒有人壓他。
他有股想把她翻過來,然後壓住她的衝動,雖然他知道不可以,但……
突然,他的腦子一片空白,而當他倏地清醒時,發現自己已猛地翻身,將她罕牢的壓制在身下了。
他的呼吸變得濃濁而低沉,而她也微微輕喘著。
「你現在腦袋是清楚的嗎?」他沉聲問道。
她的聲音軟軟的,但非常堅定:「我一直都很清楚。」
「你不該這樣做,我……」
「我只想知道你對我是什麼感覺?還是只有『興趣』嗎?沒有一丁點的『喜歡』?」
「我如果喜歡你,事情就會變得很複雜。」他誠實地說。
她沉默了一下,「所以說你是喜歡我的?」
他不語。
「你只是不想事情變得複雜?」此刻,她的心狂震著,因為她知道他對她應該不只是有興趣。
這對她來說,絕對是個好消息,至少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廂情願,拚命拿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他也喜歡她,只是他是「大人」,而他認為大人就要想得更多、更遠,不能全憑感覺行事。
「更紗,你是亞倫的妹妹……」他再也藏不住自己的感情,而他想,聰穎的她應該也察覺到他對她的感情。
他不需要再否認,但他有責任告知。
「我是他妹妹,不是他女朋友或老婆。」她口吻堅定,「我能為自己負責,而你不需要顧忌。」
「更紗……」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感情,但當他心中的感情被釋放出來,竟有如排山倒海,勢不可擋。
過去,他試著迴避,而現在……他有一種正面迎向它的衝動。
也許事後他會懊悔不已,可是現在,因為喜歡而激發出來的慾望及本能,卻不斷鼓舞著他前進。
「再繼續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他的神情壓抑而掙扎。
「你想對我做什麼?」她問。
他不假思索,非常誠實地告訴她:「不好的事。」
「我喜歡不好的事。」她大膽地說。
擁抱她、擁有她,這一直是他潛意識裡想對她做的事。但這一際,他居然比她還猶豫。
不是不想,而是怕她後悔。
她緩緩地伸出雙手,輕勾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了下來。
這一次,她主動但溫柔地親吻著他。
「更紗,」他離開她的唇,「真的會『出事』的……」
「我不是什麼單純的小女孩。」她說,「我知道會怎樣……」
他微怔,她的意思是說……她已有經驗?
他當然不介意這種事,尤其她還是個在美國長大,完全洋化的二十四歲女孩。
但知道她已有過經驗,他竟瘋狂妒恨那個或那些曾經擁抱過她的男人!
「吻我。」更紗環抱住他的頸項,將唇貼在他耳邊,輕聲地說。
她雖然沒有經驗,但週遭卻有不少早在十四、五歲,就發生初體驗的同學及朋友,聽得那麼多,多少吸收了一些。
再不,浪漫愛情片也看了不少,就算沒真刀真槍上過陣,也不至於「菜」到什麼都不會、不懂。
黑暗中,聞到的是她身上、發間的幽香,摸到是她柔軟又細緻的身軀,就算是聖僧都可能有還俗的衝動,更何況他還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三十歲男人。
頭一偏,他給了她一記熱吻。
這一回,他不再被動,而是主動地、深深地、緊緊地覆住它,不讓她有一絲呼吸的空間。
「唔。」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唇片掠奪,她毫無準備。
即使剛剛那麼大膽的示愛並挑逗他,但當她感覺到他熾烈的索求及渴望時,心裡還是有點驚悸與害怕。
他的唇舌熱情地探索著她、渴求著她,就像是燎原之火般,他的吻火熱得彷彿能將她焚燬。
總是冷冰冰的他,竟也有如此狂野火熱的一刻,讓更紗覺得訝異而驚奇。她的心跳加快,一股不知名的火熱,自她的胸口慢慢延燒開來……
漸漸地,她試著回應他的激吻。
那火熱而濕潤的感覺,刺激著她舌尖的神經,讓她的腦子轟地燒了起來。
未識人事的她對於這樣的撩撥,是沒有任何抵抗力的,尤其,她面對的還是一個她深深著迷的男人。
「該死……」離開她的唇,他親吻著她微燙的臉頰,發出了深沉而懊惱的歎息。
在得到她唇舌的回應後,更是挑起了他隱忍已久的情火,他發現自己再也無法壓抑急欲想擁有她的心。
「你該阻止我……」他輕輕地吻住她柔軟的耳垂。
「我絕不……」她無力地垂放著雙手,沉淪在他的唇舌下。
在溫暖而幽暗的臥室裡,他大膽卻也溫柔地摸索著她的身體。
「更紗……」他在她耳邊低語。
「嗯?」當他火熱的氣息吹襲著她的耳窩,她全身酥麻到說不出話來。
他的唇自她耳際離開,沿著她的頸項逐漸移動,落在她喉間,一手則嫻熟地撩起她的長罩衫。
他的大手剛探進她衣裡,她即全身一震。
「怎麼了?」他倏地抽手,疑惑地看著她。
「沒事……」剛才還說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超有經驗的樣子,現在怎能讓他知道她在緊張?
硬著頭皮,她無論如何都要說一聲「沒事」。
為免他生疑,她抓著他的手往自己胸部放,大膽地要求他:「摸……摸我。」
而就在同一時刻,燈亮了——
═══
勝治陡地一震,迅速抽身。
即使已經慾火焚身,頭昏腦脹,但他還是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一件事,那就是——她還是處女。
他有過的女性經驗,足以讓他分辨出處女及非處女的差別,他知道眼前這個自稱不是單純小女生的女孩,根本還是個不識人事的處女。
雖然身下的她眼神迷濛,朱唇微啟,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令人心蕩神馳的美,但他,清醒了。
「你還是處女,對不對?」他隨手將她已撩起的長罩衫往下一拉,神情嚴肅。
她心虛而羞赧地睇著他,默認了。
他濃眉一叫,「你騙我?」
「我哪有騙你?」她急著為自己辯駁,「我沒說我不是……」
「你說你不是單純的小女生。」該死,他居然被她唬了。
「我……」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我是說我懂,又沒說我做過……」
「你……」老天,她「朋友的妹妹」的身份,已經讓他覺得碰她很不應該,現在知道她還是個如假包換的處女,就更讓他覺得罪惡了。
更紗翻身坐起,無辜地望著他。「怎麼了啦?」
拜託,他都把她的衣服撩起了,怎麼還反悔?
「沒事。」他一臉懊惱,「你該回房間了。」
「什麼?」雖然她剛才是有點害怕,但她也很期待埃
他把她撩撥到快燒起來,現在居然要趕她回房?是怎樣?電來了,他火也熄了嗎?
「我說你該回房了。」他下床,站在床沿瞪著她。
她不滿地反瞪他一眼,「我不要!」
「我會把你丟出去。」他威脅。
「好埃」她耍賴地跪起,仰起下巴,直視著他。
「你……」看見她衣下突出的頂端,他急忙別開了臉。
該死!真該死!他瘋狂地想佔有她,但妹妹及處女的「雙重壓力」,卻讓他沸騰的慾火不得不冷卻。
他不是怕負責,事實上,一旦擁抱了她,他就有對她負責的心理準備。
但……她還是處女,而他還沒碰過處女,他怕,怕一個不小心就傷了她。
「出去。」他懊惱地下最後通牒。
更紗跟他槓上了,索性往床上一癱,呈「大字形」地一癱。
「不要!」她說。
「你真是……」
難怪身經百戰的他會被她唬了,像她這麼大膽的女孩子,誰料得到她還是處女?
看她打定了主意不走,他索性把她從床上拉了起來,拖著她往門口走,然後將她往門外推。
「回房間睡覺去。」話罷,他砰地關上了門。
被拒於門外的更紗氣呼呼地敲著門板,「你開門,你……你沒種!」
「好,我沒種,你回去睡吧。」
「你……」她踢著他的門,「你開門!」
「……」他不理她。
「世川勝治,你是膽小鬼,你是性無能!」
「……」隨她怎麼說,反正他是絕對不會開門的。
「喂,你……」她氣憤、不甘卻又無能為力地咕噥了一句,「你傷害我女性的自尊!」
聽著,勝治忍不住笑了起來。當然,他憋住,沒讓她聽見。
「你再不開門,我真的要回房間了。」她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喔,我數到三,一……二……二又二分之一……二又四分之一……二又……哼!」
她氣惱地哼了一聲,「你會後悔的!」說罷,她轉身就走。
接著,他聽見她用力摜上門板的聲音。
終於,他放心的笑出了聲音。
「唉……」她這麼可愛天真,他怎麼下得了手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8:45
第九章
—早下樓來,更紗臭著臉走到餐廳。
待會兒就要上班的他已經在吃早餐,看見她,笑了笑。「吃早餐了。」
她拉出椅子,拖出ㄍㄍㄍ的刺耳聲音。
坐了下來,她托著下巴,不滿地瞪視著眼前若無其事、氣定神閒的他。
「小姐,你的早餐。」阿梅把她的早餐送過來,然後走開。
「你怎麼了?臉色很不好看。」他淡淡地問。
「當然不好看。」她沒好氣地回他一句,「我慾求不滿啊!」
聽見她這般大刺刺地說出「慾求不滿」四個字,他含在嘴裡還來不及吞下去的柳橙汁差點噴出來。
他看看一旁,發現阿梅已經走出了餐廳,不禁鬆了一口氣。
「小姐,」他有點不悅地睇著她,「你能不能……」
「你怕人家知道嗎?」她打斷了他,「要是別人知道你臨陣脫逃,一定會笑你。」
「我先聲明,我沒臨陣脫逃。」「臨陣脫逃」對一個男人來說,可事關尊嚴,是非常嚴重的指控。
「那你是什麼?」她嘟起嘴巴,懊惱地瞪著他,「你對我又親又摸又抱,還撩開我的……」
她還沒說完,坐在對面的勝治已一臉緊張又生氣地衝了過來。
他飛快的搗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惡狠狠地瞪著她。「你夠了。」
她睜大了眼,恨恨地斜瞪著他。
「你不會害臊嗎?」阿梅她們還在屋子裡活動著!
「唔唔……」她搖搖頭。
「我會害臊,好嗎?」他蹙起眉頭。
她撥開了他的手,有點故意氣他,「你是該害臊,因為你可能有性功能障礙。」
「喂!」他喝止她,「我警告你,別再說了。」
她頭一撇,「哼!」
「我知道你不高興,但是你也不可以這樣。」
「我不能發洩情緒嗎?」
「你行,你可以,你……」雖然他不願接受這個事實,但他必須說……他輸了,他敗給她了,他投降,他求和。
「我該怎麼補償你?」他看著她,以商量的語氣,「晚上帶你吃大餐,行嗎?」
「吃完大餐呢?」她以眼尾餘光斜瞥著他。
「你說了算。」
「真的?」她的唇角微微上揚,「吃完大餐去跳舞,然後再夜遊?」
「什……」他微皺起眉頭,「你不會累?」
「你說我說了算的。」她提醒他。
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能說什麼?
「我下班回來接你。」他無奈地只好答應。
「耶!」她歡天喜地,咧嘴比出勝利的V。
═══
勝治又一次拒絕了石田雛子的邀約,事實上,這已經是他在更紗出現後,第五次拒絕石田了。
不只是石田,他幾乎跟他所有的非固定女友斷了聯繫。
更紗出現後,他的眼裡容不下其他女人,即使她們過去曾不只一次激起他的男性慾望。
更紗說得對,搞不好他真的有性功能障礙,否則他不會在那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把她推出房外。
準時下班,回家洗了個澡,換上較為輕鬆的便服,他便帶著更紗出門。
現在,他們正坐在一家義式餐廳裡用餐。
看她吃東西是件有趣的事,她總是大口大口的吃,然後一臉滿足。
他覺得她很適合去拍食品廣告,因為不管是什麼東西到她嘴裡,都給人一種美味可口的感覺。
「嗨。」突然,女性嬌美的聲音在他們桌邊響起。
勝治及更紗同時轉頭,看見的是——石田雛子。
當然,更紗不認識她。
「真巧,不是嗎?」今天才被拒絕的石田雛子,臉上有著優雅而性感的微笑,但她的眼底卻燃著一團妒火。
她將它隱藏得很好,但女人的眼裡是容不下一根針的,即使是更紗這種神經大條的女孩。
「勝治,這位美麗的小姐是你的……」石田雛子看著更紗,撇唇一笑,「小女朋友嗎?」她特意強調了「斜字。
「她不小了,只是看起來一副還沒長大的樣子。」勝治淡淡地說。
石田雛子笑睇著她,「你好,我是石田雛子。」
「我是更紗。」雖然隱隱感覺得到,眼前的美麗女子跟勝治的關係非比尋常,但她還是相當有數養、有禮貌地點了點頭。
「我不打攪你們的約會。」石田雛子維持她一貫的優雅成熟,「勝治,我們再聯絡。」
轉頭,她微笑地望著更紗,「後會有期,更紗小姐。」說罷,她旋身離去。
在她出現前,更紗吃得一臉滿足,而她出現後,更紗難掩不安與落寞。
她用叉子,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盤中的義大利麵條。
勝治睇了她一眼,淡淡地問:「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沒有……」
「真的沒有?」他知道她心裡有疑問,甚至她早有答案,只是想從他口中得到證實。
他不怕她問,他對她從來沒有隱瞞。
「沒有礙…」為了表現自己的成熟自信,她壓抑著想問的衝動,但……終於還是破功。
「她好漂亮。」她說。
「嗯。」他神情自若地說道,「她是我的品牌代言人。」
「你跟她一定很熟喔?」她一臉試探。
「算熟吧。」他說。
「她好高,有一七五吧?」
「一七七。」
「真的喔?」她的口氣既羨又妒,「你們站在一起,一定很速配……」
慘了,她發現自己沒有一樣比得上人家,勉強只有年紀可能比人家小了幾歲。
「她幾歲?」她不放心地又問,就怕自己的年紀搞不好還比人家大。
「二十五。」他說。
她鬆了一口氣,慶幸自己至少比人家小了一兩歲。
聽她一古腦地提出那麼多問題,勝治哪裡不知道她心裡盤算著什麼。
「如果你最終要知道的是我跟她的關係,那麼我告訴你……」他抬眼睇了她一記,然後氣定神閒地說:「是的,就如同你所想的一樣,她是我的非固定女友之一。」
儘管早猜到是這種結果,但從他口中說出來,更紗還是覺得不好受。
不過,這應該就是成熟跟不成熟的分別吧。
人家面對她時,表現得那麼雍容大度,自信優雅,不僅沒有口出惡言,從頭到尾還保持著笑容。
反觀她呢,雖然是沒失禮,但卻一逕的心慌害怕,戰戰兢兢,壓根兒是比不上人家了。
她知道勝治喜歡成熟懂事的女性,卻始終有著一種「我就是這樣」的理直氣壯,但在今天看見石田雛子後,她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她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
「別那種表情。」勝治凝視著她,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淺笑,「我今天可是拒絕了她,跟你在一起。」
「喔。」她點頭,心裡的不安卻更深濃。
他會為了她,永遠的拒絕石田雛子或其他女人嗎?會嗎?
═══
昨晚雖然去跳了舞,也去夜遊,但更紗的心情卻一直沒有回復。
本來她是打算吃完飯就回家,哪裡都不去的,但因為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小家子氣,心情鬱悶的她還是咬著牙依原本的計畫進行。
一夜失眠,她睡到了十點多才醒來。
下樓來,勝治已經出門了。
阿梅看見她下來,問道:「小姐,你今天想吃什麼?」
「我沒有胃口。」她說。
看她手上抓著包包,阿梅知道她要出門。「要不要司機……」
「不,我搭電車。」說罷,她拖著腳步,有氣無力地走了出去。
其實她根本沒有目標,只是不想待在家裡。
於是,她隨機選擇在表參道車站下車,然後徒步來到一家名為Depre-Cafe的咖啡廳。
她坐下並點了東西,不久,有人靠近了她的座位。
「更紗小姐?」
聽見那聲音,更紗一點都不陌生,因為她昨天才聽過,而且那聲音讓她印象太深刻。
抬頭,她看見了石田雛子。「石田小姐。」
石田跟幾個圈內的朋友在這裡喝咖啡,卻怎麼也沒料到會遇見勝治的小女朋友。
說真的,她不認為這個小女孩有跟她競爭的資格,她甚至不知道勝治為何為了這種「小鬼」而拒絕她。
據她所知,勝治跟他的一票非固定女伴們都斷了聯繫,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丫頭嗎?
她到底有什麼本事及魅力,能教那個習慣在花叢裡穿梭,卻永遠也不想安定的勝治,為她犧牲掉整座森林呢?
「好巧喔,我剛好跟幾個朋友出來喝咖啡呢。」儘管打從心裡憎恨著她,石田還是表現得既熱情又友善,「過來一起坐,我幫你介紹幾個朋友……」
「不,謝……謝謝你的好意。」面對如此友好的情敵,更紗有點不知所措。
「那我可以坐下來嗎?」石田笑問。
「當然。」
「那我就不客氣了。」石田坐下,笑睇著她,「你跟勝治交往多久了?」
「ㄜ,我……」交往?她也不知道他們這樣算不算交往……
「勝治一定很喜歡你吧,你既年輕又漂亮。」
「不,他喜歡成熟的女性,就像……」她幽幽地望著石田,「就像你一樣。」
石田微怔。她隱隱感覺得到更紗對勝治還有點不確定,也就是說他們的戀情還不算明朗。
勝治為何在一切還沒明朗定局之前,就甩掉了一票女友呢?這表示什麼?他非常喜歡這個女孩,甚至有為她安定下來的打算嗎?
忖著,她不覺惱恨起來。
「石田小姐,我知道你跟他是……是……」更紗漲紅著臉,欲言又止。
「他都告訴你了?」石田有點訝異。看來,她跟勝治之間沒有秘密。
「他一開始就講明了。」她說。
石田撇唇一笑,「你不介意?」
「我當然介意。」她毫無心機地說,「可是我不想讓他覺得我煩人,急著想佔有他、糾纏他……」
她的坦白直率讓石田十分驚訝,但也就因為她沒有心機,讓石田應付起她來特別的得心應手。
「女人都是這樣,一旦發生了關係,就很難不在乎他的其他女性關係……」她說。
「我……」更紗眉頭微蹙,「我連在乎的資格都還沒有呢。」
如果要發生了關係才能計較的話,那她真是一點資格都沒有埃
石田是個聰明人,一下就聽出她的話中含義。當然,這又讓她驚愕了一下。
「你跟他還沒……」
更紗漲紅著臉,靦腆羞怯地搖搖頭。
看見她那樣的反應,石田幾乎可以確定一件事——眼前的女孩不只還沒跟勝治發生關係,甚至她根本還是個處女。
女人看女人,總是既犀利又清楚。
「更紗小姐,你……」她壓低了聲音,試探地問:「你還是處女吧?」
更紗面紅耳赤,壓低了頭。
知道這個秘密,石田打從心裡張狂的笑了起來。
勝治甩脫了一大票的女伴,就為了一個青澀的處女?他有處女情結嗎?讓他安定下來的女人,非得是處女才行嗎?
她恨透了眼前這個對勝治來說非常特別的女孩,她好想毀了這個什麼都不如她的女孩。
突然,她腦中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
「更紗小姐,」她一臉「我是你朋友」的真誠表情,「他知道你還是……」
更紗難為情地點點頭,「嗯。」
石田皺皺眉頭,一臉「糟了」的表情。「你不知道勝治他不喜歡……處女嗎?」她壓低了聲音。
「咦?」更紗一怔。
勝治不喜歡處女?是因為他覺得處女不夠成熟,還沒從女孩進入女人的階段嗎?
見她神情驚訝、懊惱又沮喪,石田再接再厲地道:「老實說,他有處女恐懼症。」
「什麼?」更紗簡直不敢相信。處女恐懼症?那晚他知道她還是處女後,一腳把她踢下床,就是因為……
「他以前曾經有過不好的經驗……」石田開始胡說八道,「他跟一個年輕女孩交往,結果對方跟他發生關係的時候還是第一次,之後那女孩就糾纏著他,最後還跳樓自殺,從此之後,他對『年輕的處女』變得相當恐懼排斥……」
聽見石田這番話,更紗終於恍然大悟。
年輕的處女?老天,這不就是她嗎?
原來他掙扎了那麼久,不是因為她是亞倫的妹妹,而是因為她「年輕」。
那天晚上他在她百般糾纏撩撥下,敞開胸懷接受她,卻因為發現她不只年輕,還是處女而推開了她……
原來是這樣,原來他曾經有過那種不好的經驗。
看見她的表情,石田知道她上當了。
「更紗小姐,」石田一臉誠摯,「你既年輕又是處女,這對他來說簡直是雙重打擊。」
更紗一臉的愁雲慘霧,「難怪他……他不要我……」
「我看你是真的很喜歡他吧?」石田伸手輕握了她的手一下,像個溫柔的大姊姊般,「我覺得他也很喜歡你,只不過你還是處女,這讓他很困擾……」
「可是我……我是處女已經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了埃」她好沮喪。
「不。」石田抿唇一笑,「這個事實是可以改變的。」
「咦?」
「只要你擺脫處女的身份,他一定會敞開胸懷接受你的。」
更紗不安地問:「你是說……」
「找個男人終結你的處女生涯。」石田終於道出她最終的目的。
更紗陡地一震,臉頰頓時因驚訝而羞紅。「不,我……」
「為了讓他消除疑慮接受你,我認為你應該這麼做。」石田不斷鼓勵她、勸誘她。
「可是我……我不行……」她慌了、急了。
她好想得到勝治的愛,好想被他接受,但將第一次給別人,這實在是……
石田突然緊緊捏住了她的手,「你想把他拱手讓人?」
「石田小姐……」不,她當然不想,她多希望能完全霸佔他。
她一直表現得那麼大方、那麼無所謂,只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幼稚的年輕女孩。
「雖然嚴格說起來,我們也算是情敵,不過……」她對著更紗溫柔一笑,「我還挺喜歡你的。」
「石田小姐……」
「我可以幫你。」石田說,「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為你找一個溫柔又有經驗的男人。」
「?」更紗一震。
石田指著她的那一桌友人,「我朋友是個模特兒,又高又帥,而且非常溫柔體貼,做為第一次的對象絕對是最佳的選擇。」
「我……」她既猶豫又掙扎。
「別猶豫不決了。」石田突然站起,「我去跟他說,他應該願意幫這個忙。」說罷,她旋身走開。
═══
也許是鬼迷心竅,也或許是她真的不夠成熟、太過衝動,以至於那麼不顧一切,只想擁有他。
總之不管是什麼原因、什麼理由,她來了,而且跟那位名叫阿秀的男模進了這間賓館。
如果是那該死的處女身份讓他裹足不前,無法接受她,那麼,她不要那一層薄膜。
她從來就感覺不到它的存在,而它現在卻阻擋了她的路。
這個男人英俊體面,看起來似乎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在他的引領下,她應該能從處女蛻變為一個真正的女人吧?
他在她旁邊坐了下來,「你很緊張?」
她漲紅著臉,身體是僵硬的。
「石田跟我說了你的事,我非常樂意幫你的忙,不過你得先放開……」阿秀是個知名的男模,也是個知名的夜店王子。
他經驗過許多不同的女人,而每個人對他的評價都極高。
「要一起洗澡嗎?」他輕聲地問。
「啊?」她一怔,驚羞地望著他。
他一笑,「先培養一下感情,也許我還能替你按摩幾下,讓你放鬆……」
更紗微蹙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
她必須說,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想奪門而出,但她知道,如果不經歷這個難熬的階段,她跟勝治之間連一點希望都沒有。
她不能猶豫,他必須一鼓作氣地……
「還是我叫瓶酒進來,我們……」
「我們一起去洗澡。」突然,她像是準備赴義的烈士般抓著他的手。
阿秀一怔,「真的?」
「真的。」她點頭,然後站起身,準備寬衣解帶。
他隨即站起,非常溫柔地輕拉住她已經放在前襟上的手,「我來。」說著,他輕柔地替她解扣。
更紗像個木頭娃娃般杵著,臉色蒼白而呆滯。
她從不在乎處女膜那種東西,之所以留存至今,是因為她堅持只給對的人、愛的人。
眼前的男人很好、很優,但他不是她愛的人。天啊,她多麼希望替她溫柔解扣的人是勝治,而不是……
就在他替她解開三顆扣子,幾乎可覷見她胸前的溝壑時,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阿秀一怔,看著她。
她秀眉輕蹙,默默垂淚,靈秀的臉上充滿了掙扎及痛苦。
他蹙眉一笑,鬆開了手。「你真的很喜歡那個男人吧?」
她點頭,卻說不出話。
「那麼就把你最珍貴、最寶貝的給他。」
「他不喜歡我是處女。」她啞著聲線,幽幽地說。
「是嗎?」他挑挑眉,「我還沒碰過不喜歡處女的人呢!那傢伙該不是腦袋有問題吧?」
「他腦袋沒問題,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
他笑睇著她,「我真想看看你口中這個不喜歡處女的聰明人。」
「你也是伊勢開發的服裝模特兒嗎?」她問。
「新一季的模特兒。」他想也不想地回答她,然後一臉疑惑地看著她,「怎麼了?」
「那你應該知道他……」她說,「他是世川勝治。」
她話才出口,阿秀倏地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地退了兩步。
「你是說……」他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說的那個人,是伊勢開發的總裁世……世川勝治?」
「對啊,你不知道嗎?」她疑惑地問道,「石田小姐沒告訴你?」
「可惡!」阿秀懊惱地低咒一聲,「石田居然沒告訴我?她……她想害死我嗎?」
「阿秀先生,你……你沒事吧?」他的反應讓她有些吃驚。
「幸好我沒碰你。」阿秀此刻真慶幸自己的好運。
「怎麼了?」她歪著腦袋,不解地睇著他。
「你不知道他是個很可怕的人嗎?」阿秀的語氣很激動,「他是我高中時代的學長,我剛入學就聽到他的偉大事跡……」
她一怔,「咦?」又是一段她不知道的他的過去?
「他的同學被足球校隊的隊長下藥性侵,結果他把對方扁到肋骨斷了三根,還住院兩個月。」
「什麼?」更紗眨眨眼睛,語氣驚訝而亢奮,「他這麼神勇?」
「什麼神勇?他簡直太可怕了……」他斜瞪著她,「同學被性侵,他下手就那麼狠,要是我睡了他的女朋友,豈不是連命都沒有了?更何況,他現在還是我的衣食父母、大金主呢!」
「哇……」她一臉的崇拜,「原來我喜歡的男人這麼棒……」
阿秀輕啐一記,「幸好我們什麼都沒做。」
「那我們現在要怎樣?」
「還想怎樣?走囉。」說著,他抓著她的手就要離開。
「慢著,」他不知突然想起什麼,又停住了腳步。「我們才進來一會兒就出去,櫃檯一定會笑我『沒凍頭』。」
聽他這麼說,更紗噗哧一聲,笑了。
「笑什麼?這攸關我的男性尊嚴,我在外面可是有口碑的。」他說。
聽完,更紗更是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他拉著她回床邊,又坐了下來。「我們聊天。」
更紗笑到飆淚,但她同時也慶幸自己遇到了一個好人。
「阿秀先生,」她凝視著他,誠心地道,「你是個好人。」
阿秀睇著她,笑歎一記。「不,我只是個膽小的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9:14
第十章
坐在客廳裡,勝治神情陰沉,只因為更紗還沒回家。
「手機關機,沒有留言,都九點了,到底跑哪裡去了?」他惱怒地嘀咕著。
突然,他的手機響了——
「你跑去哪裡了?!」他焦躁地質問,根本沒確定對方的身份。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輕笑,「這麼生氣?你的小天使不見了?」
「石田?」他一怔,「有事嗎?」
「你的口味變了,現在喜歡那種清純的小處女?」
聽見她這樣的語氣,勝治有些不悅。
「喜歡清純的小處女是沒什麼不好,不過我想提醒你別上當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沉聲問道。
「你別那麼生氣,我是好意。」
「石田,說話別拐彎抹角。」
「那我就直說囉。」石田一笑,「你的清純小處女可能不如你想像的那麼清純喔。」
他沒說話,明顯表達他的不耐及惱火。
「我現在在代代木車站附近一家名叫『愛情海』的賓館前,你要不要來?」
「石田,我不喜歡糾纏不清的關係,你知道的。」他冷冷地警告。
石田一笑,「我知道,不過如果我跟你說,我剛才看見你的小天使跟男人上賓館呢?」
勝治陡地一震,「你說什麼?」
「我想我沒看錯,那個漂亮的年輕女孩,就是那天跟你吃大餐的女孩。」
「石田……」
「我已經盡了告知的責任,要怎麼做是你的事。」她在電話中的聲音是帶笑的,「為表負責,我在這裡等你。」說完,她掛了電話。
勝治神情凝垂地將手機一擱,一臉若有所思。
這種事,石田不敢騙他,只是……這是真的嗎?
更紗跟男人上賓館?他實在很難相信這種事。她已成年,只要不妨礙到第三人,她當然有自由跟任何男人上床,但已向他示愛並表明喜歡他的她,怎麼會跟別的男人……
他不相信,也很難相信,但她此刻還沒回來,確實不太尋常。
他不想坐在這邊等待,因為不安及懷疑會吞噬掉他。
忖著,他霍地起身——
═══
來到代代木這家愛情賓館的對街,他搖下了車窗,兩隻眼睛緊盯著對面賓館的門口。
不少男女來來去去,進進出出,就是沒看見更紗的身影。
突然,有人敲了他的車窗。
「我以為你不來了。」是石田,她笑睇著他,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
「如果你騙我,我不會饒你。」他神情陰鷙地警告。
「我怎麼敢騙你?」她一笑,「他們已經進去兩小時,我想就快出來了吧?」
她話才說完不久,一對年輕男女走出了賓館,兩人臉上都漾著欣喜的笑意。
石田一眼就看出那是阿秀及更紗,「那是她,沒錯吧?」
勝治的眼睛筆直的盯著賓館門口,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嚇人。
但他的表情越是難看,石田就越是止不住的亢奮與得意。
是的,那是她,雖然距離有點遠,但他不會連她都認不出來。
她跟那個高大的男子站在賓館門口有說有笑的,看得出來,他們十分熟稔。
不一會兒,男子替她攔了輛計程車,臨上車前,他們還臉貼臉,動作親密地道別。
接著,她上了車,然後計程車開走了。
「怎樣?」石田看著坐在車裡,臉色鐵青又冷酷的他,「我沒騙你吧?」
一時還無法接受這事實的勝治,沉默又憤怒地坐著。
石田將身子探近,隱隱展露著她迷人的胸形。「你現在是吃醋,還是憤怒?」
他仍是一言不發。
「勝治,」她伸手輕撫他的臉頰,「那種小女生滿足得了你嗎?」
他眼神兇惡地撥開了她的手,她嚇了一跳,退後了兩步。
他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踩油門而去。
「哼。」石田雛子冷冷一笑,「我們完了,你跟她也完了!」
═══
一進門,更紗就看見勝治神情冷肅地坐在客廳裡。
「我回來了。」她說。
「你去哪裡?」他冷冷地質問。
更紗微微一怔,「我……」他的語氣兇惡,但聽起來不像是在訓斥她晚歸。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面覆寒霜地走向她。「我問你,你剛從哪裡回來?」
「ㄜ?」
「你真的慾求不滿?」
她一震,「你說什麼?」他發什麼神經?她不過是晚一點回來,他幹嘛……
「我說你是不是慾求不滿,所以必須找男人上賓館?」他沉聲喝問。
更紗驚疑的望著他,「你……你怎麼……」
「我怎麼知道是嗎?」他撇唇冷笑,「我親眼看著你跟他走出來。」
他看見了?他怎麼會……
「我跟他……」她試著解釋,但他不給她機會。
他眼底竄燃著怒火,彷彿要燒燬她似的可怕駭人。
「你很行,你把我耍得團團轉。」他冷哼一記。
「我沒耍你。」
「你還是處女嗎?!他冷漠地看著她,「還是你根本是在作戲?」
她瞪大了眼睛,一臉受傷地看著他,「作戲?你是說我在裝……」
「難道不是?」他恨恨地一把攫住她的下巴,近距離地盯著她,「地震的那一晚,你只是在演戲吧?」
她氣憤地撥開他的手,負氣地回道:「你在乎嗎?你一知道我是處女,不是就急忙推開了我?你在乎我不是嗎?」
是他無法接受她的處女身份,她才會找別人幫忙,現在他卻又像個衛道者般訓斥她、質問她。
她應該告訴他,她跟阿秀在賓館裡只是純聊天,但倔強又好強的她,卻選擇不對他說明。
「我知道是什麼原因,我知道你為什麼推開我……」她怨怨地看著他,「我都知道,所以我才想跟別人上床,我不想當處女!」
「你在說什麼鬼東西?」她的意思是在她跟別人上賓館之前,她還是處女?
那他就更不明白了,她喜歡他,卻讓其他男人終結她的處女生涯?
「我說既然你不要替我『開洞』,我就去找別人!」她不經大腦思考的朝他吼著。
他一震。「開洞」?老天,她那小腦袋瓜究竟在想什麼?
「就因為我不跟你上床,你就跟別人?」他猛地攫住她的肩膀,「你在想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她像發怒的小貓般對他咆哮,「我只想變成女人,一個配得上你的女人!」
「隨便跟男人上床就配得起我?」這是什麼謬論?她怎能如此糟蹋自己?
「沒有隨便。」她直視著他,「阿秀不錯,他人很溫柔,很體貼。」
聽見她這樣說,他簡直氣到快腦溢血。
溫柔體貼?她是在暗指他比不上那個叫阿秀的男人?
「因為他溫柔體貼,你就跟他上床?」
「有何不可?」她負氣地說道。
「你的第一次怎麼可以那麼隨便的就……」
「反正是你不要的東西!」她激動地打斷了他,「那一層薄膜阻隔了我們,你不要它,我也不要它!」
「你在說什麼?」他火了,因為他根本聽不懂她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想被你接受,我想完全的佔有你,那一層薄膜只會阻擋我……」
「該死!你在說什麼鬼東西?!」
「我……」她眉心一蹙,淚水盈滿眼眶,「我不要當年輕的處女,我不會在跟你發生關係後糾纏你,也不會選擇跳樓自殺讓你一輩子良心不安,我……我不會……」
他迷糊了,他真的不曉得她在說什麼。
「你到底在說什麼?」
「石田小姐都告訴我了,她說……你……你曾經……」
聽她提及石田,他隱約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石田?你什麼時候遇見她?」
「今天中午……」她忍著眼淚,「她把你的事都告訴我了,她說你曾經跟一個處女發生關係,然後……」
「我沒跟什麼處女發生過關係。」他口氣不善地打斷了她的話。
她一愣,「那她為什麼……」
「我明白了。」□明如他,一下子就釐清了一切,「那個男人也是她介紹的?」
她點頭,「她……她是騙我的嗎?」
「是。」
「怎麼會……」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成熟友善,一副真誠跟她交心的石田,居然會這麼設計她。
「該死!」勝治懊惱又憤怒地咒罵一記,「她居然這麼做?」
「她對我非常友好,還說我要是不擺脫處女身份,就無法得到你的愛……」她好氣自己的天真、愚蠢,「天啊,我……」
「你這個笨蛋!」他生氣又心疼地瞪著她,「你居然為了這種蠢理由,就跟男人開房間?!」
「別責怪我,我……我只是……」她又不是故意的,要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
「我……」看著她無辜又可憐的臉蛋,他心頭一緊。
他並不是在怪她,只是覺得心疼與不捨。
「你為什麼要……」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他無力改變什麼。
當然,他不會因為她不是處女而嫌棄她,他只是心疼她的天真、傻氣,與毫無戒心。
「我想變成一個你能接受的女人,我……」
她話未說完,他已伸出雙手,猛地將她深擁入懷。
「老天!」他低吼著,聲線中充滿了懊悔及痛心,「對不起……」
她乖順地任他擁著,「勝治……」
「我居然讓你發生了這種事,我……該死!」他恨恨地咒罵。
「勝治……」
「渾帳!」他用力的揉著她的髮,自責卻也憤怒地咬牙:「我好想把那傢伙砍成八段!」
「你在生氣?」她軟軟地問道,心裡有幾分欣喜,「你在吃他的醋嗎?」
「對,我是在吃醋。」他坦然地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情感及情緒,「那天晚上,我是因為珍惜你才推開你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渴望你,你……」
聽見他難得的真情告白,更紗不禁喜上眉梢。
她抬起頭望著他,「你喜歡我?」
「不,」他濃眉一糾,深深自責地告訴她:「我愛你。」
她眨眨眼睛,喜孜孜地低呼:「真的?!」
他點頭。
她咧嘴一笑,緊緊的環抱住他。
「我們什麼都沒做。」她臉上還垂著淚,但眼角唇角都在笑。
「咦?」
「我們在裡面聊天。」
「聊天?」他難以置信地注視著她,「你是說……」
「雖然他比你溫柔體貼,不過他不是你。」她嬌怯地說,「我臨陣退縮了。」
勝治整個人像汽球似的,一下子洩氣,一下子又被灌得滿滿的……
「跟你在一起,心臟真的得強一點才行!」
「看見你吃醋,我……」她羞赧地睇著他,「我好高興。」
凝睇著她甜美而羞澀的笑臉,他的胸口一陣激動。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也說不上來是什麼理由,此刻的他有種想擁抱她、佔有她的衝動及渴望。
他一直在忍耐,一直在壓抑,但這次他決定放開自己。
低下頭,他熱情地攫住她的唇,重重一吻,然後離開。
她嚇了一跳,萬分驚羞地看著他,「你……」
「你的第一次還願意給我嗎?」他低聲地問。
她一怔,滿臉羞紅,但給答案的速度卻一點都不拖泥帶水。「我願意。」
═══
枕在他臂彎裡,更紗兩眼發直地望著天花板。
她終於是個女人了,而且……是他的女人。她忍不住發出了幸福的喟歎。
「你怎麼了?」她真是他遇過最不浪漫的女人了,居然在雲雨過後望著天花板發呆、歎氣?
「你歎氣是對我的表現不滿意嗎?」他問。
她挑挑眉,「男人真敏感。」
他將她用力一攬,「男人很容易受傷的。」
她蹙著眉頭,一臉不適,但卻笑了出來,「別那麼用力,會痛……」
「啊?」他警覺地鬆開了手,心疼又內疚地問:「很疼?」
「那當然,我是原封的ㄋ。」她玩笑似的說。
他愛憐地將她輕擁入懷,然後輕輕的在她額上一吻。「說吧,你剛才歎氣是為了什麼?因為我沒那個男人好?」
「哪個男人?」她眨眨眼睛,一臉迷糊。
他眉毛微微糾皺,「當然是那個跟你上賓館的男人。」
「你說阿秀?」
「叫得那麼親密?」他十分吃味。
「你吃什麼醋?我跟他連牽手都沒有。」她說。
「在賓館兩個小時,連牽手都沒有?」他斜睇著她,一臉懷疑。
「他是君子。」她說,「他完全尊重我喔。」
「是嗎?」好個君子,他真想認識一下。
「他是好人……喔,不,他說他是膽小鬼。」
他微怔,「膽小鬼?」
她點點頭,「他好像是你公司新一季的服裝模特兒耶。」
「什麼?」他一震,眉心一攏,「我要開除他!」
「拜託,你幹嘛吃膽小鬼的醋?」她揚揚眉,玩著自己的頭髮,「他很怕你ㄋ。」
「為什麼?」
「他說你是他高中時的學長,早早就聽過你的大名,對你簡直是又敬又畏。」
他微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啊,那件事礙…」
「是真的?」她一臉驚奇,「你真的把人家的肋骨打斷?還讓他住院兩個月?」
他點頭,「他再也沒回來學校 過。」
「?」她瞪大眼睛,「他死啦?」
他蹙眉一笑,「轉學。」
「哇……」她一臉崇拜的表情,「你好猛喔!」
「知道就好。」他顯得有點得意。
「如果阿秀真的跟我怎麼了,你會怎麼對付他?」她好奇地問。
「把他切成八塊。」他想也不想地說。
她皺皺眉頭,「喔,那太殘忍了啦。」
「好,那不切成八塊,切成四塊,然後……」他箍著她,不知是認真還是玩笑,「分成四份,各丟在本州、四國、九州、北海道。」
聽完,她笑了,然後幸福洋溢地凝睇著他。
「唉……」她又一歎。
「你又歎什麼氣?」
「你難道沒聽過『幸福的歎息』?」她挑挑眉,表情逗人。
他撇唇一笑,「小女生。」
「我已經是女人了。」她翻身壓住他,不服氣地瞪著他,「不許再說我校」
「好,你不小,行了吧?」
這回,她滿意地趴在他胸口,乖巧溫馴得像只小貓。
他輕撫著她的背,「我該打個電話給亞倫……」
「做什麼?」她問。
「跟他說我們的事。」他溫柔的指尖滑過她的背脊,「他把妹妹托給我,我卻帶著他妹妹上了床,於情於理,我都該跟他說明以示……」
「以示負責?」她截斷了他的話。
「是的。」他點頭。
她抬起眼幽幽地睇著他,「你不必因為我是第一次而負責……」
「我不是因為你是第一次而負責。」
「那麼是……」
「因為你讓我想安定下來。」
「勝治?」她眨眨眼睛,有點驚訝,有點激動。
「我這麼說也許太一廂情願,也太自私……」他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你剛大學畢業,或許你還不想定下來……」
她一臉堅定地搖搖頭,「我想,我願意,我非常樂意。」
「你是說……」
「娶我。」她咧嘴,淘氣地一笑,「我要折磨你一輩子,怕了吧?」
睇著她可愛的模樣,他抿唇微笑。「不怕,這是『幸福的折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5 00:39:40
尾聲
一個星期後,勝治的辦公室。
「可以走了嗎?」離十二點還有三分鐘,但急性子的更紗已經等不祝「我好餓……」
雖然還有一些資料沒看完,但心愛的女朋友肚子餓,他怎捨得?
「好了,走吧。」他站起來,撈起西裝外套。
突然,辦公室的門砰地一聲被推開——
怒氣沖沖衝進來的是石田雛子,而秘書一臉惶恐地跟在後頭。
「世川先生,對不起,我……」秘書壓低了頭,「我攔不住石……」
「沒關係,你出去吧。」勝治神態自若,臉上沒有什麼震驚或疑惑的表情,就像他知道石田會衝進來,也知道她所為何來。
看見更紗也在,石田一臉驚訝。
聰明世故的她,立刻覺察到情勢不對,沒有多問。
「有事嗎?」勝治穿上西裝外套,淡漠地問。
「為什麼抽掉我的廣告及所有宣傳?」她問。
她跟伊勢開發籤了兩年約,而今年不過是第二年的開始。
之前她已經拍了新一季的廣告及照片,但她發現所有新上檔的廣告都被抽掉,改由另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小牌模特兒上陣。
「我覺得你的形象不再適合我公司的品牌。」他撇唇一笑。
「什……」她陡地一驚,「你不能那麼做!」
「你非常清楚我可以。」
「你……你違約……」石田的神情扭曲,聲音也顫抖著。
勝治唇角一撇,勾起一抹冷漠而強勢的微笑。「我應該付得起違約金。」
石田錯愕、震驚,然後懊惱怨恨地看著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
「石田,」他沉聲,「多行不義必自斃,你知道自己做過什麼。」
「是因為她?」她恨恨地指著更紗,「都是因為她嗎?!」
「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我會告訴你,沒錯,就是因為她。」他直視著她,神情冷肅,「你走吧,我會把違約金給你,一毛都不會少。」
知道東窗事發,無從狡辯,石田的態度軟化。
跟伊勢開發合作是所有模特兒夢寐以求的事,只要簽了約,名與利就會跟著來,她不想失去這一切。
「勝治,給我一次機會,我們畢竟有過……」
「我對你已經夠寬容。」他冷冷地打斷了她,「如果我真要做絕了,我會讓你失去所有工作機會。」
「勝治……」
「你現在不過是丟掉了伊勢的合約,只要你願意削價,還是會有Case的。」
「你……」石田懊悔又不甘地瞪著他及一臉茫然無辜的更紗。
腳一跺,她恨恨地旋身離去。
「勝治……」更紗微蹙著眉,「這樣會不會太殘忍?」
「你同情她?」他臉一沉,「她是咎由自齲」
「可是她畢竟跟你好過,而且……」她看著他,真心地說:「我可以原諒她。」
「我不行。」
「雖然她是有點過分,不過並沒有得逞,所以……」她天性善良,沒有心機。
「我沒有你那麼寬宏大量,我不喜歡被耍的感覺。」他眼底閃過一抹駭人的銳芒。
覷兒他眼底那不經意流露的「凶光」,更紗囁囁地說:「你好恐怖喔。」
「嗯?」他眉心一牛
她怯怯地睇著他,試探地問:「要是我以後惹毛你,或是不小心耍了你,你會怎麼對付我?」
他撇唇一笑,將她攔腰一攬,低下了頭,迅速地在她唇上一吻。
「要是你惹毛我,我就親你……」
「那……要是我耍了你呢?」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深深凝視著她,抿唇一笑,然後冷不防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掐死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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