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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黑田萌]我的救星總裁(超完美戀愛四之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16:43     標題: [黑田萌]我的救星總裁(超完美戀愛四之三)[全文完]

我的救星總裁(超完美戀愛四之三) 作者:黑田萌

雖然這女人看來怪模怪樣的,
但她自稱是飯店的員工,
身為幕後大老闆的他,
既然這麼剛好在餐廳遇見員工有難,
就好心的幫她付錢,替她解圍吧──
ㄟ,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啊?
他怎麼說也是個大帥哥,
她看到他沒有被他吸引也就算了,
竟然還說看到他會……想吐!?
這怪女人一定是有毛病,才會這麼不正常……
什麼?她真的不正常,看到帥哥就會想吐!
好吧,基於老闆得照顧員工的責任,
他就幫她好好「治療」一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17:23

遛鳥俠&遛鳥狂   黑田萌
  
  前陣子在電視上,看到某些人因為打賭輸掉或抗議而裸露遛鳥,基本上,我覺得這還算是可以被接受的,至少他們的動機還算健康,而且也並沒有做出任何猥褻不雅的動作來。
  
  這樣的遛鳥俠,雖然會受到部分人的批評,但絕稱不上是十惡不赦、不可原諒。
  
  但,遛鳥狂可就不是這麼一回車了。
  
  遛鳥狂遛鳥,通常都是因為他的心理狀況出了問題,嚴格來說,他算是生病了。
  
  我這輩子長這麼大,總共看過兩次的遛鳥暴露狂。
  
  一次是在高中時期,當時我跟同學一起從車站步行前往學校,那個遛鳥暴露狂站在兩輛轎車中間,穿著上衣,而長褲則是褪到膝蓋,在人來人往的路邊「自摸」。
  
  我之所以會看得這麼仔細且清楚,是因為我並沒有尖叫跑開。
  
  我的同學在看見他的當下,便花容失色地驚聲尖叫,然後拉著我就要跑,一路上還直叫噁心。
  
  不知道我當時為什麼那麼勇敢,在當年民風還算純樸封閉,而我國高中念的又是尼姑學校,根本鮮少有機會接觸異性的情況下,我竟然能面不改色地正視他。
  
  大概是我天生大膽,也或者我是故作鎮定吧!
  
  我為什麼要尖叫?
  
  他敢脫,我為什麼不敢看?
  
  他就是要看的人尖叫,才會有興奮的感覺,那麼……我為什麼要滿足他?
  
  當時的我,是抱著這些想法的。
  
  那一天的午餐盒裡,有一根煎香腸,我的那位同學,差點把便當丟進垃圾桶!
  
  第二次再看見遛鳥狂時,我已經當了小二學生的媽媽。
  
  那天晚上九點多,我騎機車載著女兒回家,經過一條不算熱鬧的小路時,遇上一輛行進緩慢的轎車。
  
  因為它擋了我的路,我還相當火大的嘀咕著「啊你是在散步喔」,後來停紅燈時,它停在我的旁邊,這時我赫然發現駕駛座上坐著一個一絲不掛的裸男,而重點是他正在「玩小鳥」。
  
  他似乎感覺到我已發現,睇了我一眼之後,便加快自摸的速度。
  
  這時,我非常鎮定,不動聲色的動動雙腳,把機車往後面挪移了幾公尺,還一邊跟毫不知情的女兒哈啦。
  
  不多久,綠燈亮了,那變態暴露狂旋即左轉駛進一條巷子。
  
  我真的相當氣憤,要不是為了保護女兒「純潔的眼睛」,以我的個性,鐵定會騎過去敲他的車,大聲笑他幾聲,接著報警抓他。
  
  途中,我問女兒,剛才有沒有看見一個開車的人脫光光在「玩小鳥」,她回答沒有。
  
  「幸好妳沒看見,真噁心。」我說。
  
  「妳真的有看見喔?」女兒好奇的問。
  
  「當然有,要不是他跑得快,我就報警抓他,死變態!」我氣憤地說。
  
  回家後,女兒告訴她老爸說:「爸爸,剛才我們在路上看見一個變態在玩他的小鳥。」
  
  「真的喔?」老公笑笑的問,並沒有大驚小怪,「妳有沒有看見?」
  
  「沒有,是媽媽看見的。」她說。
  
  「妳沒有騎過去笑他?」老公轉頭問我。
  
  他果然暸解我,知道我會做這種事情。
  
  「要不是載著你女兒,我不只會笑他,還會報警抓他。」我說。
  
  「爸爸,媽媽說他的鳥鳥好小好醜……」女兒天真的說。
  
  老公看看我,「妳看得那麼清楚?」
  
  「他敢脫,我為什麼不敢看?」我理直氣壯地說。
  
  突然,我發現三十四歲的我,竟還有著十八歲時的心情。
  
  唔……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總之,我對這些會污染我可愛女兒眼睛及心靈的傢伙,是絕不會輕饒客氣的,這次……算他走運。
  
  遺憾的是,我為什麼來不及把他的車牌號碼記住?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18:15

  楔子
  
  啪!
  
  「不要臉的小偷!」學園祭上,瀨名香給了同班的和央一個熱辣辣的、響亮的耳光。「妳為什麼要勾引我男朋友!?」
  
  所有人都在看,大家都對和央投以懷疑的、鄙夷的眼光。
  
  和央被打得莫名其妙,一時回不了神,只是睜著她那無辜的大眼睛,望著氣急敗壞的瀨名香。
  
  她想說「我沒有」,但卻一時說不出話。
  
  「我男朋友居然說,他喜歡被妳那雙無辜的大眼睛凝視著的感覺……」瀨名香氣得紅了眼眶。
  
  瀨名香的男友大家都認識,他是足球校隊的主力戰將,又高又帥,大家都暱稱他「帥哥」。
  
  和央偶爾會在校園裡巧遇他,但通常都只是和他相視一笑,沒有多做交談。
  
  她勾引瀨名的男朋友?不,她並沒有那麼做啊!
  
  「大家是好姊妹,妳為什麼要那麼做?」瀨名香噙著淚,「妳為什麼要搶我男朋友?就因為妳長得漂亮?」
  
  「瀨……瀨名……」見瀨名香神情悲憤可憐,和央不覺同情起她來,「妳別哭……」
  
  她該立刻為自己辯駁,但她錯失了第一時間,而這也造成了她往後的遺憾。
  
  「不要哭?」瀨名香顫抖著聲音,「妳有臉叫我不要哭?」
  
  「我……」
  
  「不要臉!」瀨名香突然地、狠狠地又給了她一巴掌,然後轉身跑開。
  
  和央怔怔地站在原地,木然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
  
  老實說,她感覺不到痛,只覺胸口一陣抽緊。
  
  周圍的人以一種不屑的眼神斜覷著她,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她試著想跟大家解釋,但沒有人願意理她。
  
  「我……我沒……」她發現自己在發抖,聲音也是。
  
  「妳真不要臉……」
  
  同學們冷冷地說著,然後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了。
  
  「不,不……」她想追上去跟她們解釋。
  
  「她居然搶了瀨名的帥哥……」
  
  「卑鄙……」
  
  「帥哥移情別戀,喜歡上她了……」
  
  「大家都是好姊妹,她居然這麼做,噁心……」
  
  「是礙…」
  
  「帥哥他跟瀨名已經……」
  
  「帥哥……」
  
  「帥哥……」
  
  接下來,和央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只是不斷地聽見帥哥兩字在她耳邊迴盪。
  
  她的胸口好悶,頭好痛,然後……她好想吐。
  
  「嘔──」
  
  「和央,快起床!和央,快起床!」忽然,她聽見媽媽拔尖的大嗓門。
  
  「啊!」她驚醒過來,驚慌疑惑地看看四周。這是她的房間,而剛才可怕的一切只是一場惡夢。
  
  高中時那難忘可怕的一幕,怎會如此完整的呈現在夢中?
  
  媽媽尖銳的聲音依舊在叫著「和央,快起床」,而那聲音來自她的鬧鐘。
  
  因為弟弟娶妻生子,老家已不夠使用而獨居在外的她,特地請媽媽在鬧鐘裡錄下聲音,只因這天底下,唯有媽媽的聲音可以叫醒她。
  
  帥哥……天啊,雖然只是一場夢,但她還真的有種想吐的感覺了。
  
  翻身下床,她飛快地鑽進洗手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18:55

第一章
  
  一大早就作那個夢,而且還吐了,這真不是個好兆頭。
  
  高中時期那「天外飛來」的橫禍,足足虐待了她十年,更讓她患了「帥哥恐懼症」──每當她聽見有人說帥哥,而她腦海中也有那個形象時,她就會想吐,而且真的會吐。
  
  她從來沒搶過瀨名香的男友,但在那件事情之後,瀨名香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所有同學都站在瀨名香那邊,然後孤立她,她得不到同儕的認同及接納,幾乎得了憂鬱症。
  
  最後,她選擇轉學。到一個新環境後,她變得低調且沉默,還刻意戴起大大的、黑黑的塑膠框眼鏡,遮掩她那明亮的大眼睛。
  
  從小她總為大家稱讚她眼睛大、很漂亮而洋洋得意,但自從發生那件事情之後,她恨死了自己的外表。
  
  她開始把自己弄得老氣且「矬」,還用眼鏡遮蔽自己的黑亮明眸,而這麼做的她,再也沒有碰上那樣的倒楣事。
  
  不過即使如此,卻還是沒能治好她的帥哥恐懼症,直至今天,她仍舊不能聽到帥哥這兩個字……
  
  現在的她,在APA飯店集團的青山店擔任櫃檯的工作,雖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頭銜,但待遇不差。
  
  APA集團在全日本擁有二十一家的飯店,總裁賀川大輔出身金澤,原是溫泉旅館業者,在經濟風暴時因緣際會賺了一筆錢,便開始轉投資經營現代化的飯店。
  
  APA在賀川大輔手中擴充到十八家飯店,而其獨子賀川禎介在學成歸國後,於短短兩年內又增加了三家飯店。
  
  這三家飯店掛在他的名下,並成為APA集團中最賺錢的金雞母,而和央所任職的青山店,就是賀川禎介一手打造的三家飯店之一。
  
  不過直到現在,和央還沒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因為賀川禎介在總公司上班,幾乎都是透過幕僚人員瞭解並經營飯店。
  
  據說他經常微服出巡到各家分店視察,是個既神秘又可怕的人物。
  
  「和央,」同在櫃檯服務,剛前來交接班的成田悄聲地道:「我有小道消息喔……」
  
  「嗯?」和央疑惑地睇著她。
  
  「聽說賀川先生今天會來。」
  
  「哪個賀川先生?」
  
  「當然是年輕的賀川先生……」成田神秘兮兮地,「不知道他會以什麼身份出現在這裡,好期待喔!」
  
  「期待?」和央蹙眉一笑,「如果他真的來,妳應該要繃緊神經才對吧?」
  
  「才不是。」成田挑挑眉,「我應該盛裝打扮,等他大駕光臨。」
  
  和央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小姐,妳夠美了!」
  
  「真的?」成田興奮地。
  
  「當然。」她點點頭。
  
  成田喜上眉梢,但旋即又不知因為想到什麼而皺起了眉。「唉唷,被一個從不認真打扮的人誇獎,實在一點都沒可信度。」
  
  和央知道她所說的「不認真打扮」的人是誰。「我很認真埃」
  
  「認真?」成田眉心一皺,「小姐,如果我是妳,早把那又厚又重的眼鏡丟了。」
  
  和央推推眼鏡,「我的眼鏡一點問題都沒有。」
  
  「妳不知道有隱形眼鏡這種東西嗎?」成田端詳著她,「妳拿掉眼鏡,一定有很多男人愛妳。」
  
  「不必了。」她不需要變漂亮來吸引男人,她不想成為女性公敵,她不要再被排擠。
  
  現在的日子既安定又平靜,而這就是她想要的。
  
  「ㄟ,妳知道嗎?」成田一臉興奮地,「有傳言說他是個超級大帥哥耶!」
  
  「ㄜ!」一聽見帥哥兩字,和央肩膀一僵,呈現緊繃狀態。
  
  見狀,成田一驚。「對不起,我說了那兩個字。」
  
  和央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平撫胃裡的翻攪。
  
  幸好她沒見過賀川禎介,腦海中沒有影像可以對應帥哥兩字,不然的話,她可能又要吐了。
  
  「說真的,妳這是什麼怪毛病?」成田笑歎一記,「聽見帥哥就想吐?這天底下大概只有妳有這種疾箔…」
  
  和央看看她,幽幽一歎。唉,她的痛,誰能明瞭?
  
  ***
  
  換回便服,和央到飯店四樓的咖啡廳打發今天的晚餐。
  
  吃著晚餐,翻著雜誌,不知不覺地也過了一個多小時。
  
  翻腕看表,自覺時間已晚,於是她起身準備離開。
  
  來到櫃檯,她將帳單交給小姐結帳。今天的小姐很陌生,是個她從沒看過的人。
  
  「請問……之前那位小姐呢?」她好奇地問。
  
  「她回鄉下結婚,離職了。」這位新來的小姐有點冷漠,語氣雖不至於不耐,但給人一種疏離且難以親近的感覺。
  
  「是這樣礙…」見她語氣不太好,和央沒再多問。
  
  「一共是一千三百五十元。」那撲克牌臉的小姐說。
  
  「喔。」和央打開皮包想拿皮夾,撈了兩下卻摸不到皮夾。
  
  她慌了,緊張地將皮包往櫃檯上一放,大動作地翻找起來。
  
  「怎麼會……」一緊張,她開始冒汗,一冒汗,她的眼鏡就往下滑。
  
  她推推眼鏡,不經意地瞥見那小姐的臉。
  
  那小姐挑著眉,斜著眼,正以一種「少來這一套」的質疑眼神瞄著她。
  
  「小姐,我的皮夾不……不見了……」她非常確定自己有將皮夾放進皮包裡,但此刻,皮夾卻不翼而飛。
  
  是丟了?還是被……扒了?
  
  「妳坐了一個多小時,到現在才說皮夾不見?」櫃檯小姐輕哼一聲,「妳想白吃白喝嗎?」
  
  「不是的……」和央覺得好糗,好丟人,「我的皮夾真的不見了,我……」
  
  櫃檯小姐冷眼睇著她,「要我報警嗎?」
  
  「什……」報警?這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吧?她是丟了皮夾,又不是小偷。
  
  「我姓桐島,在飯店櫃檯工作,明天上班時,我會把錢拿來的。」
  
  「不好意思,我不認識妳,而且也不能讓妳賒帳。」櫃檯小姐猶如鐵面無私的判官般說道。
  
  「那請妳等一下,我到櫃檯跟同事借錢,可以嗎?」她試著跟對方溝通商量。
  
  櫃檯小姐挑挑眉,「誰知道妳會不會跑掉。」
  
  「我……我不是那種吃霸王餐的人,我……」她真的快急哭了。
  
  「多少?」突然,一記低沉渾厚的男人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嚇了一跳,而那櫃檯小姐也一震。
  
  「一起算。」一隻大手遞上了帳單,然後一個跨步就站到了和央身邊。
  
  和央只瞄到了他寬寬的肩膀,感覺到他強烈的存在感。
  
  那一際,她的心跳加速……
  
  「先生,你是說……」剛才擺著一張晚娘臉孔的小姐,臉上立刻堆滿笑。
  
  「她的,我的,一起算。」
  
  「ㄟ?」聞言,和央驚訝極了。
  
  一起算?這個男人要替她結帳?他……他是誰啊?
  
  忖著,她轉頭並抬起下巴看著他──
  
  這男人約莫三十出頭,個頭很高,一襲合身且剪裁簡單俐落的西裝,襯托出他完美的身形。
  
  再往上瞧,他有著一頭清爽的短髮,而那張性格的臉龐上,有著迷人俊逸的五官。
  
  不過,她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凶。
  
  「這位先生,我跟你不認識。」她說。
  
  他轉過頭來睇著她,「我也不認識妳。」
  
  她一怔。他是在搞幽默嗎?
  
  「所以我不能讓你幫我付錢。」
  
  「小錢。」說著,他拿出皮夾裡的信用卡,交給了櫃檯小姐。
  
  「加上先生你的,一共是四千六百元。」小姐笑咪咪地接過他的信用卡。
  
  「喂,」和央焦急地,「我不能讓陌生人幫我付錢。」
  
  他在簽名的同時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說:「妳是飯店櫃檯的服務人員,對吧?」
  
  她微怔,「當然。」
  
  他將簽帳單交給櫃檯小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睇著她。「別壞了APA的名聲,讓人家知道APA的員工白吃白喝可不太好。」
  
  「什……」她羞惱地,「我沒有白吃白喝,我的皮夾真的掉了。」
  
  他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好,我相信妳沒有,行了嗎?」說罷,他轉身就要離開。
  
  和央飛快地抓起皮包追了上去,「你等等……」
  
  他停下腳步,「還有什麼事?」
  
  「我……」迎上他深沉迷人卻又銳利鷙猛的眸光,她心頭一震。
  
  「去報警吧。」他突然說道。
  
  她一愣,「咦?」
  
  「錢包丟了,最好去報警備案一下,皮夾裡有證件嗎?」
  
  「沒……沒有。」不知怎地,讓他這麼一注視,她竟心慌意亂地忘了自己想說的話。
  
  「那就好。」他撇撇唇,「再見。」
  
  「慢著!」她衝口叫住了他。
  
  他皺皺眉,疑惑地睇著她。
  
  「我……我會還你錢。」她說,「你有名片嗎?請留一張名片給我。」
  
  他端詳著她,不知在思索著什麼。「沒那個必要吧?」
  
  「那麼請你等我一下,我立刻去跟同事借錢還你。」她堅持地。
  
  他挑挑眉,笑歎一記。「妳真是個固執的人。」
  
  「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我們其實也算是同事,妳就當我請妳吃了頓飯。」
  
  「咦?」她一怔,「你?同事?」
  
  他是APA集團的人嗎?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一般職員,如果他真是APA的一分子,那麼她猜想他的職位應該挺高的。
  
  「同事請吃飯,應該不必還了吧?」說罷,他又要走。
  
  「ㄟ!」和央趨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我跟同事吃飯都是各付各的。」
  
  看見她那認真又嚴肅的臉龐,他蹙眉一笑。「看來妳是非還我不可。」
  
  「是的。」她點頭。
  
  「那好吧。」他挑眉笑歎,「我在總公司的8A室上班,妳拿來還我。」
  
  總公司?他是總公司的人?果然不出她所料,這人是公司的高級職員,搞不好還是什麼主管之類的。
  
  「我知道了,我會盡快將錢還你的。」她直視著他,然後彎腰一欠。
  
  此時,三個年輕女孩從一旁走過去,六隻眼睛緊緊地盯著背對著她們的他。
  
  和央清楚地看見她們臉上驚艷且仰慕的表情,而她們接下來所說的話,更是清楚的鑽進她耳朵裡。
  
  「哇,是帥哥ㄋㄟ……」
  
  帥哥?聽見這兩個字,她倏地一陣胸悶頭暈。
  
  抬起眼簾,睇見眼前的他,影像跟帥哥兩字頓時有了對應。
  
  「ㄜ!」她的胃開始一陣翻攪。
  
  低下頭,她不敢直視他。
  
  「ㄟ,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他問。
  
  「沒……沒有了……」她壓低著臉,感覺已經有東西哽在喉嚨。
  
  「ㄟ,」看她低著頭不看他,他皺皺眉頭,「妳說話怎麼不看著人?」
  
  身為櫃檯人員,她應該比任何人都注重禮貌才對。
  
  「再……再見。」她壓著胸口,急忙想跑。
  
  「喂!」他伸出手,拉回了她,「看著我。」
  
  身為經營者的他,打算給這沒禮貌的小妮子一頓訓示。
  
  「不。」她仍舊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我……我不能看著你,我……我快……快吐了。」說罷,她奮力一掙,逃難似的跑了。
  
  看著她逃去的背影,他的神情由驚訝轉為疑惑,然後再變成懊惱。
  
  看他看得想吐?這可惡又無禮的小妞,他還沒嫌她打扮得既老氣又難看呢!
  
  尤其是她鼻樑上架著的那副眼鏡。什麼時代了,誰還戴那種眼鏡?那款式都可以放進博物館去了!
  
  想吐?他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種屈辱,居然有人說他的樣子讓人想吐?
  
  「渾球!」他忍不住低聲罵道。
  
  還好他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她在上司及客人的眼中,又是個盡責認真、細心勤快的櫃檯人員,不然他鐵定立刻叫她捲鋪蓋走路。
  
  ***
  
  到洗手間吐了一場後,和央回到櫃檯找尋錢包。
  
  她的錢包並沒有丟,而是掉落在更衣室裡,由其他員工拾獲並交到櫃檯處。
  
  翌日是中午的班,她利用上班前的時間先跑了一趟總公司──雖然她百般不願意。
  
  再看見那個帥哥,她會不會又吐一次啊?就說那場惡夢是個壞兆頭,果然。
  
  不過儘管不願,人家好歹替她解了圍,她沒理由不親自道謝,並將錢悉數奉還。
  
  今天應該不會吐才對吧?只要沒有人在她面前提到那兩個字,她理應能全身而退。她真的不能再吐了,昨天一天吐了兩次,她都快腿軟了。
  
  「妳好,」她來到櫃檯向接待小姐詢問:「我是青山店的櫃檯人員桐島和央,有事要找8A室的先生,可以請妳幫我通報一下嗎?」
  
  接待小姐怔了一下,「8A?妳是……」
  
  此時,另一名接待小姐低聲地說:「上頭有交代過……」
  
  「噢……」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請妳搭電梯到八樓,直接到8A室就行了。」
  
  「ㄜ……這樣就行了嗎?」
  
  「是的。」接待小姐點頭微笑。
  
  和央納悶地看著她,但沒有多問。
  
  轉身,她走向電梯,然後在進入電梯後按下了「8」鍵。
  
  只幾秒鐘,電梯來到了八樓,走出電梯,她發現走廊上靜悄悄的。
  
  往左邊一看,是一處西向的陽台,而往右瞧則有一扇門。她往右轉,並直行至門前。
  
  厚重的實木門上有兩個金色的字──8A。
  
  她想,她要找的人應該就在這8A室裡。於是,她敲了敲8A室的門──
  
  「進來。」
  
  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她認出了那聲音。沒錯,就是他,那個幫她解圍的男人。
  
  「打攪了。」她禮貌地打開了門,往裡面一瞧。
  
  這是間向陽的、很大的辦公室,從辦公室的規模來看,在這裡工作的人絕對不是一般職員。
  
  「妳真的來了……」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循著聲源一看,距離門口約莫十五公尺處有張辦公桌,而辦公桌後坐著的,就是昨天在飯店咖啡廳裡幫她付錢的男人。
  
  「我來還你錢。」因為他是帥哥、因為昨天因他而吐,現在的她不太敢直視他的臉。
  
  他起身離開辦公桌,然後走到落地窗前,信手將窗簾一帶,阻斷了讓人快睜不開眼睛的光線。
  
  這樣的光線讓和央的眼睛舒服了一些,卻也讓她的心緊張了一些。
  
  她站在原地不動,一種熟悉卻又莫名的疑懼籠罩著她。
  
  他站在窗前,轉身看著她,那個看了他就想吐的女人。
  
  其實他知道她是誰,打從在咖啡廳裡見到她的那一際,他就已認出她的身份。
  
  她在青山店的櫃檯工作,認真、拘謹、行事小心且認真,而這是他在聽過經理的評比之後,再自己從旁觀察而來的。
  
  她留著一頭長髮,工作時通常將它綰起,戴著厚重近視眼鏡的她,在注重門面的櫃檯來說,實在是不太適合。
  
  但她認真積極,客人對她有不錯的風評。飯店需要這種人,身為經營者,他也需要這樣的員工。
  
  是的,他是經營者,他是──賀川禎介。
  
  「這是我欠你的一千三百五十元。」她從皮包裡拿出早已用封口袋裝好的錢。
  
  見她將錢放在封口袋裡,他更加確定她是個有禮卻過分拘謹小心的人。
  
  在工作上,這樣的性格是好的。但在日常的待人接物上,這樣的性格卻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
  
  他走向她,站立在她面前。伸出手,他接下了那封口袋。
  
  「我收下了。」他說。
  
  他個子高大,讓站在他面前的和央,有種難以形容的緊張及壓力。
  
  下意識地,她退後了一步──
  
  她的這個舉動教他一怔,也令他想起昨天的事。
  
  他是不想記仇啦!但是她是怎樣?難道現在她又想吐了?
  
  「我身上有味道嗎?」眉心一虯,他有些懊惱地問。
  
  她一怔,疑惑地望著他。
  
  味道?是的,他身上有味道,非常男人的味道,而那味道給人一種侵略的、霸氣的、狂狷的、神秘的感覺。
  
  那味道不是聞來的,而是感覺來的。
  
  「妳聞到臭味?」他盯著她,又問。
  
  「ㄟ?」她一怔,驚羞地,「不,沒有,你一點味道都沒有。」說著的同時,她不自覺地又退後了兩步。
  
  「是嗎?」他撇唇一勾,那笑意卻冷冷地,「那麼妳為什麼看了我就想吐?」
  
  「我……」迎上他炯炯的目光,她面紅耳赤,心跳加速,「我要走了。」說罷,她神情慌張地急著想走。
  
  他從沒見過一個女人在面對他時,是如此這般的急著想逃。
  
  女人見了他,大多離不開他,不管是視線還是身體。
  
  而她不只見了他想逃,甚至還想吐。
  
  「慢著……」不知為何,他伸手抓住了她。
  
  「啊!」她尖叫一聲,驚恐地望著他。
  
  看見她那驚懼的表情,他立刻鬆開了手。
  
  「抱歉。」不管她怕什麼,他先為自己的舉動致歉,「我只是想叫住妳。」
  
  看著他真誠道歉的俊臉,還有那深邃澄澈的眸子,和央稍稍平靜下來,同時也為自己的反應感到尷尬且不好意思。
  
  她在做什麼?他可是無條件為她解圍的人啊!她怎麼能對他如此失禮?
  
  老天,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只是……怕自己又吐。
  
  他真的是很帥,帥到不需要有人提到帥哥兩字,她都覺得胃在攪動著。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她壓低了頭,窘困地捏著自己的手。
  
  看見她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先前的懊惱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對她的好奇。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呢?看見他就想吐?為什麼?有什麼原因嗎?
  
  「妳是桐島和央,對吧?」為了一探究竟,他轉移話題,試著緩和她緊張的情緒。
  
  她微怔,驚疑地揚起了臉。「你……你怎麼知道?」
  
  他目光銳利,唇角微揚。「我經常到青山店去。」
  
  「咦?」她一愣。
  
  「妳的服務態度很好,客人對妳也相當滿意。」
  
  和央狐疑地望著他,「你怎麼知……」
  
  忽地,叩叩兩聲,打斷了她的話。
  
  「進來。」他望向門口。
  
  一名男子走了進來,恭謹地說:「賀川先生,您的車備好了。」
  
  「我知道了。」他點了點頭。
  
  男子又一欠,然後轉身出去。
  
  聽見男子喊他「賀川先生」,和央怔了好一會兒。
  
  他姓賀川?又經常到青山店?他……他是誰?
  
  禎介將視線移回她身上,發現她正一臉茫惑地望著自己。
  
  「你……你姓賀川?」和央囁囁地問。
  
  他一笑,點頭。
  
  「你是……難道你是……」她真不願從他口中證實自己的猜測,但事實似乎正是她所想的那樣。
  
  「不要說出去。」他對她眨了一下眼睛,帶著點孩子般的狡黠。
  
  聽見他這麼說,和央幾乎已確定他就是傳說中神秘又可怕的賀川禎介,也就是即將接掌APA集團的未來總裁。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昨天在咖啡廳裡幫她付錢的人是未來總裁?天啊,這……這不是真的!
  
  「你真的是……」和央快說不出話來。
  
  老天爺,她昨天還當著他的面說自己想吐……糗了!
  
  從她的表情,他可以看出她是如何的震驚。
  
  「世事難料,不是嗎?」他撇唇一笑,「要不是妳堅持要還我錢,這個秘密也不會曝光。」
  
  「對……對不起。」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就是賀川禎介,和央又急又慌地立定站好。
  
  「對不起?」他蹙蹙眉頭,「幹嘛對不起?」
  
  「是我讓賀川先生的秘密曝了光,我……」她囁囁地:「我不知道你就是……我……」
  
  「妳能保守秘密嗎?」突然,他打斷了她的話。
  
  她一怔,「ㄟ?」
  
  「下次見到我,妳會假裝不知道我是誰吧?」他笑睇著她。
  
  她愣了一下,猛地回神。「會,我會的。」
  
  他滿意地一笑,「那就好。」說罷,他走向衣架,拿下了他的西裝外套。
  
  「妳要去上班?」他問。
  
  「是……是的。」她點頭。
  
  「順路,我送妳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19:19

第二章
  
  在他眼神的邀請下,和央竟迷迷糊糊地跟著他走。
  
  怎麼會這樣?她明明怕在他面前又吐,為何還是坐上了他的車?
  
  總之不管原因為何,她現在已經坐在他身邊,朝著青山店而去了。
  
  坐在前面的副駕駛座,她不時以眼尾餘光偷覷著他開車的樣子。
  
  他開車的樣子很好看,雖然只用一隻大手抓著方向盤,卻穩穩的操控著方向。
  
  他的目光炯亮的直視前方,眼底有一種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銳芒。
  
  他真的是帥……嘔──她不能再想,不能再看了。
  
  別過頭,她趕緊看著窗外,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進APA前,妳做什麼?」
  
  她微怔,轉頭看著他,像是沒聽見他剛才的話。
  
  「進公司前,妳做什麼?」他問。
  
  「我在進修英文。」迎上他的目光,她飛快地低下頭。
  
  「喔。」當初他一手打造青山等三家分店時,對櫃檯人員的第一要求就是外文能力佳。
  
  一般來說,櫃檯人員是飯店的門面,大多數都會先以外貌作為考量。
  
  當然,APA也不是不注重門面,但相較於其他同業來說,能力才是APA最重視的。
  
  轉過頭,他睇著她。
  
  持平而論,她作為門面也不是太差。她眉清目秀,氣質嫻雅,要不是那副厚重的近視眼鏡遮蔽了她清亮的美眸,她會……
  
  忽地,他驚覺到幾乎撞上前面的車輛而急踩煞車──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記。
  
  他分了神,他竟分了神?他從不曾如此,卻因為看著她而分了神……
  
  怪了,她又不是什麼絕世美女,為何卻讓他的目光,在那一瞬間無法從她臉上移開?
  
  看見他懊惱的側臉,再聽見他一記懊惱的該死,和央有點緊張。
  
  他的臉突然變得好凶,而那原本就銳利的眸子也透射出懾人的光芒。
  
  「不好意思。」他皺皺眉心,為自己的「危險駕駛」向她道歉。
  
  「不……」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怯怯地低下頭。
  
  「對了,問妳一件事……」他停頓了一下,不解地睇了她一記,「妳為什麼吐?」
  
  「ㄟ?」她一怔。
  
  「我是說……妳昨天為什麼看了我就想吐?」
  
  聽他問起這個問題,和央頓覺不妙。死了,這回可能會被炒魷魚……
  
  「ㄜ……那其實是……」她該如何向他解釋呢?她若是實話實說,他會不會以為她在跟他「練肖話」?
  
  「我的臉很糟?」不知為何,他就是介意她昨天的反應。
  
  看了他想吐?這實在沒道理埃
  
  「不,不是……」她慌了。
  
  因為慌,她的臉越垂越低,她的額頭開始冒汗,她的背脊開始僵硬,她的胸口開始悶痛……
  
  「能告訴我原因嗎?」他挑挑眉,一臉「妳非得給我說清楚,講明白」的強勢表情。
  
  「ㄜ……」她捏著衣角,不安地。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跳車。
  
  「桐島小姐?」他叫了她一聲,「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ㄜ……」
  
  「在妳回答我問題前,先看著我。」他沉聲地道。
  
  她一震,因為她聽出他聲線裡的不悅及不耐。
  
  為了保住飯碗,她趕忙轉頭看著他。
  
  他一臉冷肅,目光如刀,樣子也有點嚇人。
  
  她想,他是真的很介意昨天的事,而且她覺得,要是不給他一個合理的答案,搞不好她不必跳車,就先被他丟出車外。
  
  傳聞說他是個既神秘又可怕的人,果然不是假的。
  
  「桐島……」他又沉聲地道。
  
  「是……」她咬咬唇,小心翼翼地說:「其實不是因為賀……賀川先生你……」
  
  「噢?」不是因為他?她明明說看他看得想吐。
  
  「我……我其實……」她隨便想了個理由敷衍他,「我昨天胃不舒服,一大早我就……就吐了一次。」
  
  這話可不假,她確實一早就吐了。
  
  「真的?」他半信半疑地。
  
  「是的。」她點點頭。
  
  「那麼……」他眉梢一揚,又問:「妳說話時不看著我,又是怎麼一回事?」
  
  「ㄜ,那是因為……」她腦筋快打結了,「因為賀川先生你給人一種……一種威嚴的感覺,教人望而生畏……」
  
  聞言,他沉默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
  
  須臾,他臉上的表情和緩了許多,顯然是接受了她的答案。
  
  「是這樣嗎?」禎介雖然半信半疑,但他似乎也沒理由繼續質疑她。
  
  身為經營者,他的胸襟應該寬闊如大海,在這種小事上鑽牛角尖,實在不是一個大器之人所為。
  
  終於,他們到達了目的地。
  
  「到了……」他將方向盤打向了右邊,慢慢地在青山店前停下。
  
  她自行打開車門,向他道了謝。「謝謝你,賀……」
  
  「噓。」他及時打斷了她,一笑,「秘密。」
  
  他的笑意總是有點冷冷的,但卻又沒天理的迷人。
  
  看著他的臉,她一陣心悸。
  
  「抱歉。」她趕忙下了車,並關上車門。
  
  他揚揚眉,睇著她。「再見。」
  
  聽見他說「再見」,她怔了一下。「你不是要進去嗎?」
  
  他撇撇唇,「我要去台場店。」
  
  「ㄟ?」她訝異地,「那你說順路……」
  
  「都在東京,當然順路。」他淡淡一笑,「認真工作,再見。」
  
  說罷,他踩下油門。
  
  不一會兒,他的車子就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
  
  和央怔愣了好一會兒,一時之間還有點回不了神。
  
  他要去台場店,也就是說他是刻意繞路送她過來。
  
  他為什麼要那麼做?有那樣的必要嗎?
  
  突然,她的胸口一陣火熱。
  
  她在想什麼?哪有什麼為什麼?難道貴為APA集團接班人的賀川禎介,會對她有什麼興趣嗎?他一定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再說,她現在是什麼樣子啊?像他那樣的超級大帥哥,怎麼可能對她有意?
  
  帥哥……噢,她不能再想帥哥的事情了。
  
  轉身,她飛也似的走進了飯店大廳──
  
  ***
  
  距她一睹賀川禎介的廬山真面目後,又過了一個星期。
  
  這一整個星期,她常在穿梭往來的陌生客人臉孔裡尋覓著他的身影,她不是刻意要去尋找,而是總覺得他隨時會出現,在她不注意的時候。
  
  她是怎麼了?她明明有帥哥恐懼症,怎麼還想看見他?難道她想再在他面前說自己想吐嗎?
  
  不,那樣的事絕對不能再發生。
  
  「八千草女士,這是您的門卡,祝您住宿愉快。」她將房間門卡交給一位從北海道來的婦人手中,並有禮的彎腰一欠。
  
  婦人接下門卡,笑了笑,然後轉身走開。
  
  眼尾一瞥,她看見婦人走向轉角處,再一瞥,婦人卻不見了。
  
  她一怔,疑惑地往那個角落張望。
  
  「怎麼了?」成田見她神情有異,「妳在看什麼?」
  
  「怪怪的……」她丟下一句,迅速地走出櫃檯。
  
  走到轉角處,她嚇了一跳,因為剛才的婦人此時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斷抽搐。
  
  「八千草女士!」她飛快地上前,當下便判斷婦人應是癲癇發作。
  
  她扶起婦人,急喊:「來人啊!快來人啊!」
  
  此時,一名門房經過,見情況不對,忙問:「怎麼了?」
  
  「快叫救護車!」和央焦急地,「這位女士可能是癲癇發作……」
  
  「噢,我馬上去。」門房隨即跑開。
  
  婦人翻著白眼,身體不停的抖動,怕她咬到自己的舌頭,和央急著想找可以阻止她咬傷自己的東西,但事發突然,她實在找不到可以讓她咬的物品。
  
  情急之下,她想也不想地,把自己的手往婦人上下兩排牙齒間塞──
  
  「嗯!」婦人緊緊咬住她的手,疼得她悶哼一聲。
  
  「怎麼回事啊?」這時,陸續有人靠了過來。
  
  「桐島,」飯店經理聞訊而來,「這位客人是……」
  
  「八千草女士好像是癲癇發作,我……我已經請人去叫救護車了……」她一手扶著婦人,一手被咬著,神情有點痛苦。
  
  見她神情痛苦,經理急問:「妳的手……」
  
  「我不要緊……」她勉強擠出笑容,「要是她咬傷自己就糟了……」
  
  「桐島,我找個東西讓她咬,不然妳的手……」怕她被咬傷,經理急著想找代替品。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自圍觀者間竄出──
  
  和央抬起頭,睇見了他的模樣。是他,賀川禎介,他來了,他又「微服出巡」了。
  
  看見和央的手被緊緊的咬住,禎介神情嚴肅地。
  
  他迅速地脫下西裝外套,將半隻袖子一牛他蹲了下來,兩指有力地掐住婦人的臉頰,使她嘴巴張開。
  
  「手拿開。」他看著臉色有點發青的和央。
  
  和央遲疑了一下,「可是……」
  
  「不會有事的。」他眼底有一種讓人放心的銳芒。
  
  和央緩緩地將手抽離,而他則快速地將袖子往婦人嘴巴裡塞。
  
  同時間,醫護人員到了。
  
  「請讓讓,請讓讓……」
  
  圍觀者迅速往兩旁退,而醫護人員也立刻掌控了現場的情況。
  
  不一會兒時間,他們將婦人扛上擔架,並送上救護車。
  
  經理挨了過來,悄聲地道:「賀川先生……」他小心翼翼地,像是擔心和央知道禎介的身份。
  
  禎介看著他,「趕快處理一下,別驚動其他客人。」
  
  「是,我知道。」經理彎腰一欠,然後看著站在一旁的和央,「桐島,妳的手……」
  
  「你去忙吧。」禎介打斷了經理,「我會帶她就醫的。」
  
  「咦?」經理一怔,和央也是。
  
  「走,我送妳去醫院。」他不理會經理的驚疑錯愕,搭著和央的肩膀,轉身便走。
  
  ***
  
  他又救了她一次。
  
  真是太巧合了……他每次都適時地為她解除了危機。
  
  他就這樣搭著她的肩走著,而她握著被咬疼的手,腳步踉蹌地跟在他身邊。
  
  不該是這樣的。她怕帥哥,也怕接近帥哥後給她帶來的麻煩,所以一直以來,她對帥哥是感冒到近乎厭惡的。
  
  但此刻,她不覺厭惡,反倒有種羞悸心慌的奇怪感覺。
  
  不對,一切都不對勁了。
  
  她可以對任何帥哥有這樣的感覺,就只有對他不行。
  
  他不是一般的帥哥,他是APA集團的接班人,是生活在金字塔頂端的人。
  
  這樣的人會破壞她辛苦經營起來的平靜及平凡,他會讓她再度成為標靶。
  
  「賀川先生,等……等等。」她及時地停下腳步。
  
  她得離他遠一點,要是被別人發現她跟未來總裁在一起,恐怕她平靜的生活又會大興波瀾。
  
  禎介的手從她肩上移開,因為他看見她臉上的不安及畏怯。
  
  「妳該去醫院一趟。」他說。
  
  「我不要緊。」
  
  「妳痛得臉色發青了。」
  
  「我只是太緊張……」她緊握著自己被咬傷的手,「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我有點慌……」
  
  「妳一點都沒慌。」他笑歎一記,「最先發現的人是妳吧?」
  
  說真的,看見她把手伸給婦人咬的時候,他真的十分震驚。
  
  她怎麼有那樣的勇氣?那婦人跟她非親非故呢!
  
  「妳處理得很好。」他又一次誇讚她。
  
  她不好意思地蹙眉一笑,「應該的,我只不過是做了該做的事……」
  
  「把手給她咬?」他打趣地問。
  
  「我找不到東西讓她咬……」
  
  「妳很了不起。」凝視著她那張謙遜不自滿的臉龐,他的胸口隱隱有種悸動。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說喜歡還言之過早,但可以確定的是……他難以忽視她的存在。
  
  真奇怪,她普通平凡且不合時宜的打扮,根本不及他身邊女伴們的十分之一。
  
  但是,遇到相同的事情,他可以肯定的說,他所認識的那些女人,絕不會像她一樣,毫不猶豫地就把手往婦人嘴巴裡送。
  
  「我看看。」他突然說道。
  
  「嗯?」她微怔。
  
  伸出手,他溫柔地執起她被咬傷的手──
  
  她一震,急著想抽回,但卻被他牢牢地抓著。
  
  他神情凝肅地檢視著她的手背及手心,見她手背及掌心都有齒痕,大拇指還破皮了。
  
  「很疼吧?」不知為何,他一陣心疼。
  
  「ㄜ……」睇見他眼底的憐惜,她一怔。
  
  「這樣的傷口不知道有沒有傷到神經,皮下出血是很明顯,但骨頭可能就要……」他濃眉一揚,睇視著她,「妳一定要去醫院。」
  
  「咦?」他對她的關心讓她心悸不安。
  
  看她神情嬌怯,他撇唇一笑。
  
  老天,他從沒見過這麼拘謹又害羞的女孩子,又不是什麼情竇初開的小女生,怎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敢說,今天要是換作其他女孩子認識了他、知道他的身份,一定會像蝴蝶見了蜜似的,想盡辦法接近他,而不是像她這般急於逃開。
  
  「賀川先生,」她不敢直視他,「我真的沒事……」
  
  他發覺自己對她的關心有點Over了,但他無法對她視而不見。
  
  「不行。」他語氣堅定地,「我帶妳去醫院。」
  
  說罷,他抓住了她的手,邁開大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19:51

第三章
  
  「好啦,」和藹可親的老醫生幫和央把傷口包紮好,笑咪咪地說:「應該沒什麼大礙,記得後天來換藥。」
  
  「謝了,黑木醫生。」和央還沒來得及跟醫生道謝,一旁的禎介已經先開了口。
  
  「小事情。」黑木醫生雖然已頭髮花白,卻還是帶著點頑童氣息。
  
  「小姐,」黑木醫生笑睇著和央,「妳跟阿禎是什麼關係啊?」
  
  阿禎?她一怔,他說的是賀川禎介吧?他叫他阿禎,看來他們十分熟稔。
  
  不過他問她跟賀川禎介是什麼關係,這是什麼意思呢?
  
  「黑木醫生,別捉弄她了。」禎介蹙眉一笑。
  
  「我沒有捉弄她,只不過……好奇。」說著,黑木醫生笑望著一臉不知所措的和央,「妳知道嗎?他的女朋友很多,不過從沒妳這種類型的。」
  
  這種類型?她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模樣,所以黑木醫生這句話聽起來就格外的有點……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她蹙眉一笑,「我是賀川先生的員工。」
  
  黑木醫生一怔,「咦?」這會兒,他才發現她外套底下穿的是飯店的制服,不覺有點尷尬。
  
  他不好意思地看看和央,再看看禎介,而禎介給了他一記「哈,糗了吧」的眼神。
  
  「真抱歉,我以為……」他誠意地向和央道歉。
  
  她笑著搖搖頭,一臉的不以為意。「沒關係的。」
  
  下意識地,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是你太抬舉了,賀川先生是APA的未來接班人,他的對象怎麼可能是我這一型的……」
  
  黑木醫生微頓,發覺她誤會了他剛才的意思。
  
  「我剛才不是那種意思……」他急著解釋,「我的意思是妳很樸實、很嫻雅,跟他交往的那些名模女星都不一樣。」
  
  名模女星?天啊,他所交往的女朋友都是那種人嗎?呵,果然不是一般人。
  
  「行了,」一旁的禎介見她神情尷尬又不知所措,連忙打斷了黑木醫生,「別越描越黑了。」
  
  說罷,他拉了還坐在椅子上的和央一把,「我們走吧。」
  
  「噢。」她連忙站起,向黑木醫生一欠,「醫生,謝謝你。」
  
  「不客氣。」黑木醫生叮嚀著:「後天要來換藥喔。」
  
  「走了。」禎介拉著她走出診所,然後似警覺到什麼,又若無其事地鬆開了手。
  
  「不好意思,我跟他太熟了,他才會開妳玩笑。」他幫她開了車門,「進去。」
  
  雖然他的語氣帶了命令的味道,但卻給人一種放心的感覺。
  
  她坐進車裡後,他關上車門,然後繞到駕駛座去。
  
  上了車,發動引擎,他踩了油門。「還要回飯店嗎?」
  
  「當然。」
  
  「妳可以請假。」他目視著前方,淡淡地說。
  
  「不,不用……」他對她的關心讓她感到心慌。
  
  他有義務這樣關心她嗎?他又有義務帶她就醫嗎?而她……又該接受他這樣的「好意」嗎?
  
  不,當然不該。因為不該,她必須跟他劃清界限。
  
  忖著,她一臉認真地問:「診療費多少?我回飯店後還你。」
  
  聽她這麼說,他一怔。轉頭,他發現她的神情是認真的。
  
  他蹙眉一笑,「妳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診療費又不是什麼大數目,再說她「因公受傷」,身為老闆的他出面付醫藥費也是合情合理,她是在跟他計較什麼?難不成她以為他是個連小錢都要計較的刻薄老闆?
  
  「不……」見他臉一沉,她有點膽怯地,「我是認真的……」
  
  「啊?」他濃眉一虯,「妳是認真的?」
  
  「對……對礙…」怪了,認直不行嗎?
  
  無功不受祿,她跟他明算帳是應該的。
  
  「我會計較那麼一點點錢嗎?」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月收入是多少?
  
  像他這種月入數百萬的人,會在意那麼幾張鈔票?
  
  「我知道你慷慨,但是我不能……」
  
  「不能什麼?」不知為何,他突然光火起來。
  
  她為什麼要跟他算得那麼清楚?就像不想跟他有半點關連似的。
  
  這傢伙是哪裡有問題?別人巴不得跟他沾上邊,而她卻急著跟他撇清關係!?
  
  突然,他一震──
  
  怪了,他幹嘛生氣?他為什麼為了這種小事發脾氣?她想跟他劃清關係又如何?她……
  
  他忍不住打量起她,並想起上次他是如何看她看得出神。
  
  「賀川先生,你……你……」
  
  「什麼?」他沒好氣地。
  
  她怯怯地,「開車看前面……」
  
  「什……」經她提醒,他猛地回神。
  
  目光往前一定,他驚覺到自己又幾乎黏上了別人的車屁股。
  
  他莫名的感到焦躁懊惱,整個人都平靜不下來。濃眉深鎖,他的神情變得更為凝肅嚇人。
  
  和央偷偷覦著他生氣的側臉,卻發現他每個角度都完美到無可挑剔。
  
  果然是天生的帥……剛閃過這樣的念頭,她的胃又開始翻攪。
  
  鎮定,鎮定……她不斷地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只要不去想,只要不去看,這種感覺很快就會過去。她不能在他面前吐,不能讓他知道她有這種奇怪的毛箔…
  
  於是,在一番努力後,她壓抑住想吐的感覺。
  
  這實在不簡單,但她辦到了。
  
  「妳真的要回去上班?」好一會兒,他臉上的慍色稍緩。
  
  見他臉色比較「好看」一些,她略鬆了一口氣。「是的。」
  
  他忖了一下,「好吧,那我就送妳回飯店。」
  
  「謝謝。」她小心翼翼地。
  
  儘管他臉色比較和緩一些,但可沒和緩到慈眉善目的地步。
  
  他將她送回青山店,然後在側門的地方停下,當然這是應她的要求。
  
  突然之間,他發現她比他更神秘。他不想被發現他的真實身份,而她不想讓人家知道她跟他有任何的交集。
  
  她怕什麼?又擔心什麼?
  
  開門下車,她朝他一欠。「謝謝你。」
  
  「嗯。」他微頷首,目光十分深沉地凝視著她。
  
  她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而她不敢迎上他的。於是,她又是一欠,「診療費……我會找機會還你。」
  
  他不發一語地看著她,臉上明顯的又是不悅。
  
  「妳還真是讓人生氣。」他沉聲道。
  
  她一怔,驚疑不安地抬起臉來看著他。
  
  是的,他在生氣,他臉上覆著一層寒霜,兩隻眼睛像雷射光一樣的射向她。
  
  見情勢不對,她連忙彎腰鞠躬,「我進去了,謝謝。」說完,她像逃難似的轉身就跑。
  
  ***
  
  兩天了,禎介不知道自己為何整整兩天,都記掛著那張戴著厚重黑框眼鏡的臉,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為何開著車來到青山店一樣。
  
  以往來這兒是為了巡視,理由簡單而易懂。但現在,他來的目的並不是巡視,而是她。
  
  怪了,從前巡視時也常看見她,但卻從來都不覺得她有什麼特別,怎麼現在卻……
  
  車子駛進停車場後,他打了通電話給經理,要他叫和央到地下停車場來。
  
  經理雖然覺得疑惑納悶,但也沒敢多問。
  
  利用等待的時間,他抽起了煙。他覺得自己正在做一件蠢事,但他的理智又不足以阻止這一切。
  
  抽了幾口煙,他的眉頭越是深鎖。
  
  他這樣會不會引起什麼誤會?她會不會以為他想追求她?而……他是嗎?
  
  待會兒她下來,他該拿什麼借口及理由,解釋自己因何而前來?
  
  正思索著,他看見她出現在電梯口了。
  
  看他站在車旁,和央臉上有著疑惑,也有羞悸。「賀川先生……」
  
  他捺熄了煙,對她招了招手。
  
  她訥訥的走過來,神情忐忑不安地。「你找我?」
  
  「嗯。」他點頭,「上車吧。」
  
  「咦?」她一怔。上車?現在是上班時間耶?而且他要她上車做什麼?
  
  見她有所疑慮,他打開了車門。「今天要換藥,忘了嗎?」
  
  她微愣,這才想起今天是黑木醫生要她回去換藥的日子。只是,他幹嘛放著正事不做,特地來這兒接她去換藥?
  
  她實在很不想猜測他的動機及目的,但他如此突兀的舉動,卻教她很難不胡思亂想。
  
  「上車,我已經幫妳跟經理請了幾個小時的假。」他說。
  
  「可是……」不,這真是太奇怪了,她無法就這麼搭上他的車。
  
  這根本毫無道理,貴為APA集團接班人的他,為什麼要對她如此「慇勤」?
  
  她真的很不想用慇勤兩字來形容他詭異的行為,但事實上,他對她的關照似乎已超過了正常程度。
  
  「別可是了,我叫妳上車。」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解釋,他如此怪異的舉動,因為不知如何解釋,他索性以命令式的口氣,喝令她立刻上車。
  
  望著眼前這個多金又英挺的帥哥,和央滿肚子的疑竇。
  
  他只是站在老闆的立場關心她?不,他底下的員工那麼多,而她又是如此的微不足道,他沒理由這般「事必躬親」的關心她。
  
  那麼……他對她有意?噢,不,那更是不可能了。
  
  黑木醫生說過他的女朋友們都是名模女星,眼光那麼高的他,怎麼可能對她有興趣?
  
  她的心好亂。
  
  「我會自己去……」她退後一步,拒絕了他。
  
  聽到她的拒絕,他臉一沉,心情也蕩到了谷底。
  
  他可是拋開了他APA集團接班人的自尊前來,而她居然拒絕了他?倒不是他自恃身份特殊,地位崇高,就認為所有女人都該仰慕他,買他的帳,而是她的反應實在詭異得可以。
  
  「妳在怕什麼?」他神情一凝,沉聲問道。
  
  她一怔,像是不知如何回答他似的沉默了。
  
  低下頭,她眉心緊鎖地思忖著。
  
  「你……」好一會兒,她囁囁地道:「你讓我很迷惑、很困擾……」
  
  「困擾?」
  
  「是的。」她點點頭,有幾分顧忌地睇著他,「我只是一個小小的櫃檯職員,實在不敢勞煩你三天兩頭的接送我去看醫生,而且……」
  
  他的臉色已經明顯的越來越難看,「而且什麼?」
  
  「而且上一次的診療費,我還沒給你呢。」
  
  聽她還在提診療費的事,他不禁火大了。「妳非得跟我算得那麼清楚嗎?」
  
  她一怔,揚起臉來,「這是應該的吧?」
  
  見她如此費盡心思地跟他劃清界限,他不覺越來越懊惱生氣,而也就因為越來越生氣,他也警覺到自己對她的感覺非常不單純。
  
  這可不是純粹的關心員工,而是他對她有著一份憧憬及期待。
  
  雖然這個結論讓他覺得難以置信,但它真的發生了。身邊總是圍繞著各種美女的他,居然對一個不擅打扮,戴著老氣黑框眼鏡的女人動了心?
  
  他喜歡她什麼?她……不,喜歡實在不需要什麼理由,當他驚覺到時,「喜歡」這件事就發生。
  
  「賀川先生,」看他表情怪怪的,和央有點疑懼,「如果沒什麼事,我上樓了。」
  
  趕快跑。她心裡有個聲音,要她快點逃離這一切。
  
  他既是APA集團的未來總裁,又是超級大帥哥,這樣的人不該跟她扯上任何關係,而她也不該讓這種人破壞她長久以來的平靜。
  
  「慢著。」他迅速出手,像老鷹攫住小雞似的揪住了她的手。
  
  她嚇了一跳,驚羞地轉身看他。
  
  她發現他眼底竄燃著火紅的光,那讓她心跳加速,也讓她心慌意亂。
  
  「一定要有理由嗎?」他定睛地凝視著她,那如炬的目光彷彿要看穿她內心深處般。
  
  她面紅耳赤地望著他,唇片歙動卻發不出聲音。
  
  「我關心妳,非得要有理由才行嗎?」他眉心聚攏,像在猶豫思忖著什麼。
  
  須臾,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衝口而出:「我好像喜歡上妳了。」
  
  「嚇!」和央瞠目結舌,表情震驚又惶恐地看著他。
  
  他說什麼?他喜歡她?他……他是哪條筋不對?
  
  「妳別那種表情,我自己也很驚訝……」他難得露出羞赧的表情,「但是這種感覺應該……應該不會錯……」
  
  看他略顯羞色,她真是傻眼。
  
  這不是真的,她一定聽錯了,再不就是他在開她玩笑。
  
  「不,請你別開這種玩笑……」她咧嘴一笑,強自鎮定地。
  
  他一臉嚴肅正經,「我像在開玩笑嗎?」
  
  「ㄟ……」他的表情確實不像在開玩笑,只是……這可能嗎?
  
  APA集團的少東兼頭號大帥哥喜歡她?誰會相信這種鬼話啊?
  
  「妳很不一樣,跟我所認識的女人有著天壤之別。」
  
  天壤之別?當然,他交往的對象可都是漂亮又時髦的女星名模耶,她這種「土包子」怎麼跟她們比?
  
  「我從沒遇過妳這樣的女人。」他誠心地恭維她。
  
  她是他見過最特別的女人,尤其是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
  
  她明知他是賀川禎介,卻費心的跟他保持距離;她知道他有錢,但卻不貪他的便宜;而最讓他動心的就是……她發自真心,毫無造假的良善。
  
  「你從沒遇過我這樣的……女人?」她眉心微微蹙起。
  
  這不是廢話嗎?像他這種高高在上的大少爺,怎麼會有機會接觸她這種平凡人?
  
  他該不是泡膩了女星名模,想換個口味吧?
  
  突然,她想起瀨名香那個見異思遷、用情不專的男友──帥哥。
  
  男人都是這樣嗎?喜新厭舊、貪戀新鮮。怎樣?法國料理吃膩了,偶爾也想吃吃路邊攤嗎?
  
  可惡,就是這樣的男人害她患了這「明明不是病,一得要人命」的帥哥恐懼症……
  
  「你現在是想換口味嗎?」她秀眉一擰,懊惱地瞪著他。
  
  他一怔。換口味?如果他單純的只是想換口味,對象就不會是她。
  
  「我很認真。」
  
  「噢?」不知怎地,她把所有的帳及怨氣都算在他頭上,挑挑眉,她說:「我也很認真地拒絕你。」
  
  他感覺她在嘔氣,如果她只是單純的回拒他,口氣及表情都不該是這樣的。
  
  她的表情及語氣讓他覺得她在……使性子。她不像在拒絕他,倒反而像是在跟他撒嬌。
  
  「理由呢?」他問。
  
  「什……」還要理由?她才懶得理他呢。
  
  「我配不上你,行嗎?」說完,她誇張的彎腰一欠,然後轉身就要走。
  
  見她真的要走,他不知怎地竟急了。
  
  「桐島……」他抓住她,一個振臂,她整個人跌進了他懷裡。
  
  她驚羞地想推開他,但一接觸到他結實的胸膛,卻羞慚得急忙抽手。
  
  她漲紅著臉,耳根發燙,呼吸跟心跳都跟著亂了節拍。
  
  「ㄜ……」她兩手舉在肩膀兩側,像投降似的。
  
  她驚慌失措,面紅耳赤的模樣教他心頭一悸。他低頭睇著她,而她也在同時抬起眼簾……
  
  四目交接,頓時迸出肉眼所看不見的火花。他感覺到了,而他相信……她也感覺到了。
  
  眼鏡底下,她的美眸濕潤而迷人,而她微微顫抖的唇片,猶如草莓果凍般令人想輕嘗一口。
  
  他低下了頭,衝動卻也認真的吻上了她的唇──
  
  ***
  
  他吻了她──這是她在幾秒鐘後才驚覺到的。
  
  這是她的初吻,而她不敢相信奪去她初吻的竟是一個帥哥。
  
  她感覺到暈眩,嘴唇也開始發麻。他的嘴唇飽滿而溫暖,緊貼著她的時候,讓她有種昏昏沉沉的舒服感……
  
  是的,是舒服,她覺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水上,或是……漫步在雲端。
  
  怎麼會這樣?她應該趕快推開他,以免她將嘔吐物送進他嘴巴裡,但此刻,她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光了似的。
  
  他的身上充滿了一種男性的、強勢的氣息,那氣息令她迷惘、令她意亂。
  
  禎介不知道自己是哪來的衝動,居然就這樣親吻了她。
  
  他一向是個很能控制自己的人,但她卻教他失去了所謂的自制。
  
  他以為她的唇就跟所有他親吻過的唇一樣,但他錯了。
  
  當他吻上她時,他是震撼的。
  
  她的唇是如此的柔軟又甜蜜,他幾乎可以說,那是他吻過最美好的唇。
  
  他知道自己的舉動太唐突失禮,而他也應該立刻鬆開她並向她致歉,但他做不到,他根本捨不得放手。
  
  當他吻上女人的唇時,通常都只有慾望的、生理上的感覺,但他在她身上感覺到的、需索的,並不是生理上的渴望及滿足,而是更深刻、更真實的東西。
  
  她吸引他的不是外在的表象,而是很內心、很虛無,根本無法形容的東西。
  
  「唔……」被他吻得差點喘不過氣來的和央,羞惱地推開了他。
  
  她一臉震驚地瞪著他,唇片歙動,像是要說什麼。「你……」
  
  「妳要罵我嗎?」他直視著她,熾熱的目光強勢又理直氣壯。「我不會道歉的。」
  
  「什……」他隨便吻她,居然還理直氣壯的說他不會道歉?
  
  難不成他自認為沒有錯?難道他以為他是APA的未來總裁,就可以侵犯她的「人身自由」?
  
  她又沒答應要讓他吻,他怎麼可以……
  
  「我是認真的。」他說,「我喜歡妳。」
  
  她眉心一牛認真?他對她認真?別開玩笑了,她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像他這種大人物會喜歡她?
  
  「你看清楚我的樣子。」她說。
  
  他從頭到腳把她看個仔細,「我沒近視,看得很清楚。」
  
  「如果你沒近視,就該知道我們一點都不適合。」她感覺自己的嘴唇像火燒似的熾熱,而她的胸口也正竄燃著一把火。
  
  不全是憤怒,還有其他。但她不想去猜測那是什麼,她不想知道。
  
  「妳指的是什麼?」
  
  「一切。」她的聲線微微顫抖著,「你是財團的大少爺,我是普通的上班族;你有顯赫的家世,我只是小康家庭出生的孩子;你長得又高又帥,而我……」
  
  「妳很漂亮。」他打斷了她。
  
  她耳根一熱。漂亮?他是在消遣她,開她玩笑嗎?
  
  她打扮過時老氣,鼻樑上還架著幾乎有她一半臉大的黑框眼鏡,他居然說她漂亮?
  
  「你簡直在……胡說八道!」她羞惱地道。
  
  他眉心一擰,神情嚴肅地道:「有外在美的女人,我見得太多,但妳有內在美。」
  
  說她只有內在美的話,那實在太過分。其實她要是打扮一下,拿掉眼鏡,絕對也是位清秀俏佳人。
  
  「內在美?」她皺皺眉頭,咀嚼著他的話,「你是說我長得很抱歉?」
  
  「啥……」瞬間,他眉心處出現了幾條皺紋。
  
  說她漂亮,她罵他胡說八道;誇她有內在美,她又說他暗指她長相抱歉,我哩咧,她也太難伺候了吧?
  
  「你知道嗎?帥哥不可能喜歡有內在美的女生。」她說。
  
  「妳別把我當帥哥行不行?」遇上她,他真的有種被徹底打敗的感覺。
  
  當初他獨排眾議,一下子增資建蓋三家分店時,也沒這麼頭大、這麼辛苦。
  
  「你明明是帥哥啊!」帥哥帥哥的說個不停,再加上他的臉在她眼前清楚呈現,和央開始有點不舒服。
  
  她胸悶頭疼,胃也開始造反……
  
  皺著眉頭,她不說話了。她想,現在的她只要再開口,就有可能吐一地。
  
  趕快走!她腦海裡有個聲音。
  
  是的,趕快走,只要立刻遠離他,這種想吐的感覺應該會消失吧?
  
  轉身,她拔腿就要跑──
  
  「喂!」見她什麼都不交代地就要離開,他伸手抓住了她。
  
  勁臂一甩,他將她轉了回來。
  
  迎上他熾熱的眸子,她漲紅了臉。
  
  「妳給我聽清楚了,」他直視著她,一字一字地道:「我、要、追、求、妳。」
  
  「唔!」她一震,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天啊,他很認真,認真到令人害怕。
  
  突然,他攫住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胸口一帶。低下頭,他又情難自禁地想吻她……沒辦法,他發現她的唇會讓人上癮。
  
  「不!」在他吻上她之前,她緊急地摀住自己的嘴巴。
  
  他一震,驚疑地看著她。
  
  她不能再讓他吻她,因為她真的快不行了。
  
  「我……我……我最討厭你這樣的帥哥。」她壓抑著想吐的感覺,艱難的說,「我要吐了……」說完,她奮力推開了他,然後頭也不回地跑開。
  
  望著她的背影,禎介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想吐?為什麼她每次見到他都想吐?他真帥得那麼面目可憎?長這樣也不是他願意的啊!
  
  因為這張臉再配上如此的家世背景,一直以來他在泡妞方面,可說是所向無敵,可現在……這張臉卻成了他追求她的最大阻力。
  
  是怎樣?想把她追到手,得先去毀容是嗎?
  
  他懊惱又沮喪地靠在車門旁,無奈一歎。
  
  此時,有兩名女性在五公尺外經過──
  
  「ㄟ,妳看……」
  
  「哇,他好帥……」
  
  聽見有人說他帥,他不覺火氣一竄。
  
  目光一凝,凶光乍現,「該死!別再說我帥!」他沒好氣地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20:17

第四章
  
  「看著我,妳會想吐嗎?」禎介站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地問。
  
  剛洗過澡,一臉紅潤的福山美梨蹙眉一笑,「你在開什麼玩笑?」
  
  她走到他面前,伸出雙手圈抱住他的腰。
  
  「不會嗎?」他神情認真地,「妳從不會有那種感覺?」
  
  「當然沒有。」福山美梨柔媚地在他唇上一吻,「你帥得讓男人妒嫉,讓女人癡迷。」
  
  「大家都這麼說,為什麼她……」
  
  「大家?」福山美梨兩手往上一抬,攬住了他的脖子,撒嬌地道:「你到底有多少情人?」
  
  「很多。」他坦率地,「但不算是情人。」
  
  她嫵媚一笑,「只是感覺對了?」
  
  「沒錯。」他說。
  
  「你真誠實,誠實得讓人既生氣又難過……」她輕歎一聲,「你就不能說好聽的話嗎?」
  
  「妳是說場面話?」他睇著她,笑容迷人,「聽『謊話』有意義嗎?」
  
  福山美梨是半年前剛從英國回來發展的新進珠寶設計師,美麗大方,優雅卻又幹練。
  
  他們是在發表會上見面,然後一拍即合的。沒有感情的牽絆,只有生理的需求。
  
  但,他對她是如此,她對他卻還是多少有幾分期待,畢竟像他這樣的男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女人都喜歡聽謊話,動聽的謊話……」她語帶暗示地。
  
  「我不喜歡做沒把握的保證。」他不理會她的暗示,明白地告訴她「不可能」。
  
  福山美梨是聰明人,她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你理想中的女人到底是什麼樣子?」她偎在他胸口問著。
  
  「每個女人都有她迷人之處。」
  
  「所以你什麼樣的女人都喜歡?」
  
  「妳這麼說,好像我很濫情一樣……」他蹙蹙眉頭,「我也是有原則的。」
  
  她輕聲一笑,挑逗地在他胸口一吻,「你的原則就是不放感情?」
  
  「也不是這麼說……」他濃眉微虯,思索了一下,「當我想對一個人放感情,我一定知道。」
  
  「也就是說……我不是那種能讓你放感情的女人?」她瞅著他問。
  
  迎上她期待的眼神,他撇唇一笑。
  
  「再問下去就傷感情了。」他說。
  
  福山美梨挑挑眉,雖失望卻釋懷地道:「Isee。」
  
  談話中斷十幾秒鐘後,她話鋒一轉,「你剛才為什麼那麼問?」
  
  「嗯?」
  
  「你問我看著你會不會想吐……」她挑挑眉,語帶試探地,「怎麼?你遇上那樣的女人?」
  
  「她……」他頓了頓,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她?真的有這個人?」她一臉好奇地睇著他,「我真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女人,看見你就想吐。」
  
  想起桐島和央,他沉默了一會兒。
  
  「誰?」見他濃眉虯皺,若有所思地,她問。
  
  「妳不認識。」他睇了她一眼,抬眼望著天花板,淡淡地:「她說她討厭長得帥的男人。」
  
  「噢?」她挑挑眉,難以置信地。
  
  如果女人是飛蛾,他就像是發光體,哪只飛蛾不是悶著頭就往光源撲?
  
  「不知道為什麼,她見了我就會想吐。」他濃眉一虯,懊惱地說。
  
  福山美梨若有所思地,「她吃過帥哥的虧?」
  
  「什麼意思?」他微頓。
  
  「我覺得這可能是某種心理創傷所引起的,也許她曾被帥哥傷得很深。」
  
  「所以她對長得帥的男人恨之入骨?」
  
  「Maybe……」她一笑,「怎麼了?你想拯救她?」
  
  「不,我想追她。」他毫不隱瞞地。
  
  她一震,沉默了一會兒。
  
  「好嗎?」她凝視著他,撇唇一笑,「這種女人不是挺麻煩的?」
  
  「怎麼說?」
  
  「如果她真的被帥哥傷害過,而患上什麼奇怪的心病,那你又如何能打開她的心扉?」
  
  「我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他說。
  
  「所以說……」她語帶試探地:「她是你想放感情的人?」
  
  「我對她確實有很特別的感覺。」
  
  看他神情認真,福山美梨有點吃味,「你認真了?」
  
  他沒回答她,算是默認了。
  
  福山美梨神情一沉,「你不會喜歡這種麻煩的感情的。」
  
  「麻煩?」他微頓,臉上的表情有點高深莫測。
  
  「沒錯。」她挑眉,「你不是那種男人,你不會把心思用在照顧一個女人的情緒上。」
  
  他睇視著她,沉默不語。
  
  是的,他確實不是那種喜歡麻煩,將所有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的人。
  
  但她毫無預警的闖進他的生活及心房,然後徹底的佔據了他所有的時間及空間。
  
  「禎介,」福山美梨忽地卸下浴袍,裸裎地緊貼著他,「別去招惹麻煩。」
  
  她知道他身邊有許多女人,但她不吃她們的醋,因為他知道那些女人跟她一樣,都只是他「感覺對了」的對象。
  
  但她感覺得到,有個她不知道、不認識的女人已攫住了他的心,而那個女人甚至不必跟他擁有任何實質上的關係。
  
  「麻煩?」儘管她不說,可是他卻感覺到她強烈的佔有慾。
  
  突然,他輕推開她。
  
  她一怔,疑惑地望著他。「怎麼了?」
  
  他拾起浴袍往她肩上一披,淡淡地道:「如果妳開始想佔有我,對我來說也將是個麻煩。」
  
  她心頭一震,「禎介……」
  
  「我今天實在沒有心情。」說罷,他走到門口,然後頭也不回地開門離去。
  
  ***
  
  一整天,和央都神不守舍的。
  
  她不時注意著四周,擔心禎介隨時會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開什麼玩笑?他喜歡她,想追求她,怎麼可能?他以為她會相信?他一定只是想玩玩不同的愛情遊戲,或是像電視上演的,追求她只不過是公子哥們之間的無聊賭注……一定是的,像他那樣的超級大帥哥,是不可能對她有意思的。
  
  嘔……不,她不能再想帥哥的事情了。
  
  她已經吐到連膽汁都出來了,再這麼吐個幾次,她可能會進醫院。
  
  不過,吐歸吐,只要一想到他那記熱情的吻,卻還是教她忍不住心悸。
  
  下意識地,她輕輕觸碰自己的唇──老天,他的吻真教人難以忘懷。為什麼他是帥哥呢?如果他長得普通一點,也許她就會接受他……
  
  噢,不,就算他長得普通,她也不能接受他。他可是財團的大少爺,跟那種人交往,壓力實在太大了。
  
  嗚……這都怪瀨名香的那個帥哥,是他害得她今生與帥哥無緣。
  
  瀨名香的帥哥是很帥沒錯,可是當年的她根本對他沒有感覺,他會跟瀨名香說什麼「喜歡被桐島的大眼睛凝視」的那種鬼話,她也相當震驚。
  
  她是個大近視,見到誰都有可能行「注目禮」,但那只是為了確定迎面走來的人是誰罷了。
  
  「桐島……」經理的聲音將她遠揚的心緒喚了回來。
  
  發呆被抓包,她有點尷尬。「是。」
  
  這時,她發現經理身後跟著一名婦人,跟一名年約三十歲,身高大約一六八,體重約莫八十,戴著金框眼睛,穿著格紋襯衫及寬版褲的男子。
  
  他的樣子有點呆,穿著也很老氣。雖然他身上穿著的可都是名牌。
  
  而那婦人,她是有點面熟的,似乎是幾天前在飯店裡癲癇發作的那位客人。
  
  「桐島,這位是之前那位客人,八千草女士及她的公子。」
  
  「ㄜ,」她愣了一下,彎腰一欠,「您好,身體還好嗎?」
  
  「托妳的福。」婦人笑容滿面地看著她,「要不是妳及時發現,我不知道會變成怎樣呢。」
  
  「不,能及時幫忙,我非常的高興。」
  
  「文夫,」婦人轉而叫喚身旁的男子,看來他是她的兒子,「禮物拿出來。」
  
  「喔。」男子拿出一隻紅色的小袋子,趨前遞上,「桐島小姐,這是一點點小意思,請笑納。」
  
  和央一怔,連忙婉拒,「不,我不能收您的禮物。」
  
  「桐島小姐,請妳別客氣,這是我們家生產的東西,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說著,他逕自打開袋子,拿出裡面的一隻白色絨盒。
  
  打開絨盒,出現的是一條璀璨耀眼的鑽石鏈子──
  
  和央嚇了一跳,經理及同在櫃檯的成田也差點驚呼出聲。
  
  「桐島小姐,我們家是做珠寶生意的,這是我們的設計師設計的新款項鏈,我把它送給妳,是為了答謝妳的救命之恩。」婦人說。
  
  「不……」我哩咧,鑽石項鏈耶!她怎麼可以隨便接受這麼貴重的東西?那可不是包北海道產的牛奶糖耶!
  
  「桐島小姐,別拒絕……」
  
  「不,不,不……」和央連三不地拒絕她,然後彎腰一欠,「請您將禮物收回去,拜託您。」
  
  「這……」婦人一臉怔愣,「可是我……」
  
  「媽咪,」此時,一旁她的兒子開口了,「既然桐島小姐不願意接受這份禮物,那麼我們就想另一個方法來謝謝她吧。」
  
  「這……」婦人忖了一下,說道:「桐島小姐,我跟小犬會在東京待三天,這兩天都會在飯店住宿,如果方便,就讓我們設宴向妳致謝。」
  
  「真……真的不用……」
  
  「桐島小姐,請妳不要拒絕我母親,好嗎?」
  
  「可是……」
  
  「桐島,」突然,經理開口了,「妳就別拒絕八千草女士了。」
  
  「這……」她真的認為無此需要,但如此堅決地拒絕人家,似乎又很不通情理。
  
  暗忖須臾,她終於點頭。
  
  八千草母子倆大喜,「那麼就今天晚上吧?妳幾點下班?」
  
  「七點……」
  
  「是嗎?」八千草文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笑說:「那我下來接妳。」
  
  「噢,好……好的。」和央雖然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但還是擠出了職業笑容。
  
  ***
  
  「喂,」成田低聲地道,「妳知道嗎?原來她就是八千草珠寶的女社長,八千草洋子耶。」
  
  「八千草珠寶是……」
  
  「還蠻有名的……」成田的小道消息不少,而且都蠻準確的。「她年輕喪偶,接手丈夫留下的飾品店,然後慢慢地走上珠寶一途,是有點名氣的女社長耶。」
  
  「是喔。」她淡淡地道。
  
  「什麼是喔,妳沒看她多喜歡妳。」
  
  「什……」
  
  「我看得出來,她想介紹她兒子跟妳認識喔。」
  
  「什麼?」她驚呼:「別開玩笑了!」
  
  「誰跟妳開玩笑?」成田挑挑眉,「我覺得那個八千草先生,對妳還挺有意思的。」
  
  「成田。」她阻止了成田的「瘋言瘋語」,「別再說了。」
  
  「妳嫌什麼?對方是珠寶世家耶。」
  
  「我……我沒嫌什麼埃」她一臉無奈加委屈地,「他又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啥米?」成田瞪大了眼睛,「妳才開玩笑呢!你們不知道有多速配。」
  
  「妳……」和央為之氣哽,但又無從反駁。
  
  「你們都是屬於『少年老成』的類型。」成田說。
  
  和央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少年老成?還真能拐個彎罵人。
  
  「當然,他外在條件是沒妳優。」成田說著,眼睛還不斷往她身上瞄,「妳五官清秀漂亮,身材勻稱,跟他的肉餅臉跟五短身材一比,自然是勝出許多,不過……」
  
  「不過什麼?」
  
  「妳看到他會想吐嗎?」成田忽地問。
  
  「當然不會。」她急忙說道。
  
  雖然八千草文夫的外貌不怎麼樣,但也沒慘到讓人看了想吐。
  
  事實上,她覺得他樣子還算敦厚討喜,沒成田形容的那麼糟糕。
  
  「那就對了。」成田撇唇一笑,「反正妳看見帥哥會吐,像他那麼平凡普通的男人正適合妳。」
  
  「妳真是……」
  
  「而且妳別忘了……」成田打斷了她,笑得有幾分狡黠,「他可是個小開喔。」
  
  「好了,別再說了。」雖然她對帥哥過敏,但八千草文夫根本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等著看好了,」成田揚揚眉,自信地一笑,「我說的話都會一一應驗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20:45

第五章
  
  坐在這家高級料亭的包廂裡,面對著八千草母子倆,和央只覺壓力好大。
  
  這都怪成田的那番瘋話,害她心裡始終覺得介意。
  
  下意識地,她抬眼睇了八千草文夫一眼──
  
  她非常確定,就算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她也不會對他動什麼念頭。
  
  不是她嫌棄他什麼,說真的,這種樣子的男人滿街都是,而且娶妻生子,家庭美滿的也太多太多。
  
  但不來電就是不來電,她對他連一點點感覺都沒有。
  
  「桐島小姐,」八千草洋子笑咪咪地看著對面的和央,「我可以叫妳和央嗎?」
  
  「ㄜ,可……可以。」她努力陪著笑臉,卻難掩不安尷尬。
  
  「是嗎?那我就叫妳和央了。」八千草洋子笑咧了她那塗著桃紅色唇膏的嘴巴,「妳知道嗎?我在櫃檯一見到妳時,就覺得妳既親切又漂亮,我很喜歡妳呢。」
  
  聽見她這麼說,和央不覺頭皮發麻,因為她想起了成田的那番話。
  
  難道成田的那些話,真的要應驗了?不,她先不要自己嚇自己,還沒到那步田地呢。
  
  「和央,妳有交往的對象嗎?」她問。
  
  和央很想點頭,但她實在太誠實,誠實得脖子僵硬點不了頭。
  
  於是,她內心交戰,掙扎地搖了搖頭。
  
  「是嗎?」八千草洋子興奮地道:「我們家文夫也是單身耶。」
  
  說著,她睇了一旁的八千草文夫一眼,續道:「我們家文夫內向害羞,從沒交過女朋友呢!」
  
  「喔……」和央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隨便搭腔。
  
  「我一見到妳,就覺得跟妳有緣,現在想來,我知道是什麼原因了。」八千草逕自說得口沫橫飛,十分快意,「原來妳跟我們家文夫很相像呢!」
  
  啥!?和央瞪大了眼睛,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祝
  
  八千草洋子完全不察她臉上的微妙表情,「你們都戴眼鏡,樣子非常樸實,個性方面也十分相似……」
  
  和央慢慢發覺成田是對的,她果然是鐵口直斷,準得跟烏鴉嘴一樣。
  
  「我們家文夫一個月會到東京兩三趟,以後他來,我就叫他住在你們飯店,有空你們也可以吃個飯、喝個咖啡,我想你們一定會合得來的。」
  
  「可是我的工作時間不太一定……」和央尷尬地說。
  
  「沒關係,沒關係……」八千草洋子對她的客套婉拒不以為意,依舊熱情地道:「我們家文夫一定能配合妳。」
  
  說著,她轉頭看著兒子,「你說是吧,文夫?」
  
  八千草文夫點點頭,「只要桐島小姐願意,我沒問題。」
  
  「ㄜ……」和央一臉綠。
  
  糗了。她還能說什麼呢?這會兒她要是再多說一句什麼,就是擺明了在拒絕人家。
  
  八千草母子倆是客人,她要拒絕人家也得有一點技巧。
  
  而糟的是,她向來不太懂得拒絕的藝術,她一旦拒絕都是非常直接的,就像她拒絕賀川禎介一樣。
  
  ㄟ?她怎麼會在這時想起他?
  
  「來來來,」八千草洋子熱忱招呼著:「快吃吧,趁熱……」
  
  趁熱吃?在經歷了這累人的一番過程後,看著滿桌精緻料理的和央,早已沒了胃口,儘管她已飢腸轆轆。
  
  ***
  
  午後,禎介驅車來到青山店。
  
  一進大廳,他就看見一名矮胖男子站在櫃檯處跟和央說話。
  
  客人跟櫃檯人員說話不稀奇,會引起他特別注意,是因為那男子手上捧了一大把的紅玫瑰。
  
  他一怔,遠遠地觀察著。
  
  那花不像是要托櫃檯人員保 管或轉交,而是要送給她的。
  
  有人送花給她?他的情敵出現了?
  
  不是他小心眼,更不是他目中無人、高傲自大,事實上,他覺得那男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糟就糟在這兒,她不喜歡帥哥,不喜歡帥哥的她,搞不好能接受如此普通的男人。
  
  這一際,他有種不妙的感覺。
  
  不自覺地,他移動腳步,故意從櫃檯前走過──
  
  「桐島小姐,今天七點,我能下來接妳嗎?」
  
  「ㄜ……」
  
  「明天我就要回旭川,希望今天能請妳吃個飯。」
  
  「這……」
  
  聽見這幾句話,禎介已經十分肯定,這矮胖男子確實想追求她,而且他還是飯店裡的客人。
  
  濃眉一虯,目光一凝,禎介本能地往八千草文夫一瞪。
  
  和央發現了他,也看見他臉上醋勁十足的表情。
  
  看著他走過去,和央出了神──
  
  「桐島小姐,妳肯賞臉嗎?」
  
  「ㄜ,不……」
  
  「她當然去。」突然,一旁的成田接口,「八千草先生,你七點準時下來接她吧。」
  
  「成田,妳……」聽見成田居然自作主張幫她答應,和央氣綠了臉。
  
  「反正妳回去也沒幹嘛,對不對?」成田咧嘴一笑。
  
  「妳怎麼知道我沒事?」她沒好氣地。
  
  成田挑挑眉,狡黠地一笑,「妳有什麼事?」
  
  「我……」她確實沒事,也真的說不了謊。
  
  「那麼……」八千草文夫似乎覺察到她的為難及猶豫,主動提議,「成田小姐有空嗎?」
  
  「ㄟ?」成田一怔。
  
  「如果成田小姐有空,大家一起吃飯也比較有伴。」
  
  聽見他如此提議,和央赫然發現,他其實還算是個體貼細心的男人。
  
  「不會打攪你們嗎?」成田笑問。
  
  「不會,當然不會。」八千草文夫笑說。
  
  成田只考慮了幾秒鐘,便欣然答應。「那我就不客氣了。」
  
  和央白了她一眼,像是在說著「妳敢不去就捏死妳」。
  
  ***
  
  「矮矮胖胖的男房客?」聽禎介如此形容,經理思索了一下。
  
  禎介長得高,絕大部分的男人在他眼裡都是矮的。一時之間,他還真不知道禎介說的是誰。
  
  見經理想不出來,禎介補充說明,「他剛才在櫃檯跟桐島說話,還送了她一束花。」
  
  「噢……」這會兒,他想起來,「賀川先生說的應該是八千草先生吧?」
  
  他眉心微擰,「八千草?」
  
  「是的。」經理一笑,「他的母親就是之前癲癇發作的那位夫人。」
  
  「噢?」他微頓,「那麼他……」
  
  「八千草女士特地帶著她的公子,到東京來向桐島致謝,聽成田說,八千草女士對桐島十分喜愛,看來是有意撮合桐島跟她兒子……」說著說著,他注意到禎介臉上越來越難看的表情。
  
  雖然他一直不敢多問,但事實上,他已察覺到禎介對和央的不尋常。
  
  只是,可能嗎?
  
  他是APA集團的准接班人,長得又猶如電影明星般高大英俊,這樣的他,怎麼可能對桐島這種平凡的上班族產生興趣?
  
  但若說不可能,他反常的反應,及越來越頻繁的巡店次數,又怎麼解釋?
  
  「八千草這個姓氏有點熟,是做什麼的?」禎介冷冷地問。
  
  「那位夫人就是八千草珠寶的女社長。」經理說。
  
  「唔……」他眉心一斂,若有所思地。
  
  「桐島對他有意思嗎?」他問。
  
  經理一怔,「這……我不太清楚,不過他們昨天晚上已經一起吃過飯。」
  
  「是嗎?」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來的。
  
  看見他那冷肅的表情,經理越覺不對勁。看來,這APA集團的少爺,是已經喜歡上櫃檯小姐桐島和央了。
  
  怪事,這真是怪事。
  
  「你還知道什麼?」
  
  正當經理覺得難以置信而發怔時,禎介又問了。
  
  「咦?」
  
  「我是說關於他們的事,你還知道什麼?」
  
  「我知道的真的不多……」經理囁囁嚅嚅,不知該說什麼,「昨天八千草女士跟她的公子來時,還送了一條鑽石項鏈給桐島。」
  
  「什麼?」未等他把話說完,禎介已忍不住打斷了他,「鑽石項鏈?」
  
  一出手就是貴氣的鑽石項鏈?哼,以他的財力,要買個十條百條鑽石項鏈給她也不是不行,不過這種「拿錢砸人」的追求法,他是絕對不用的。
  
  「她沒收。」經理說。
  
  聞言,禎介一怔。
  
  「桐島說太貴重,所以婉拒了。」
  
  「她當然該拒絕。」禎介唇角一勾,終於有了踏進辦公室後的第一記笑意。
  
  暗忖須臾,他若有所思地看著經理,然後又問:「依你看,她可能答應他的邀約嗎?」
  
  「嗯……」經理思索了一下,「很有可能。」
  
  他眉心一攏,「為什麼?」
  
  「因為他們很速配埃」經理衝口而出,但當他發現禎介的臉倏地一垮時,他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你哪只眼睛看見他們速配?」他絲毫不隱藏自己的感情,「簡直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鮮花?經理一臉不以為然的表情。
  
  禎介當然知道他那表情代表的是什麼。「我告訴你,她的美,你們不懂得欣賞。」說罷,他坐在經理的電腦前,快速地叫出了員工資料檔。
  
  可怕的情敵已經出現,他不能坐以待斃,他得有所行動。
  
  他是帥哥,在條件上,他已經略遜一籌,在速度上可不能再輸了──
  
  ***
  
  早早結束了飯局,和央疲倦地回到了住處。
  
  吃飯時,她一直沉默,要不是有成田在,場面一定很尷尬。
  
  說起來,成田跟八千草文夫還真有話聊,近兩個鐘頭的時間,他們說說笑笑,快樂極了。
  
  以她看,他們兩個才真是速配呢!不過成田喜歡帥哥,就算八千草文夫轉移目標,大概也難逃鎩羽而歸的命運。
  
  上了二樓,往走廊盡頭處走去,邊間的套房就是她的租屋處。
  
  走近,她發現前方昏暗的燈泡下有個高大的身影。
  
  那人靠著欄杆,面向外面,似乎還抽著煙。
  
  他像是在等著什麼人,但肯定不是她。
  
  她繼續往前走,而那人也慢慢地轉過身來──
  
  「啊!?」她大吃一驚。
  
  「妳這頓飯吃得還真久……」禎介慢條斯理的將煙捺熄,深深地注視著她。
  
  他出現在這裡,她真的非常吃驚,吃驚到她就那麼呆立著,動也不動。
  
  「你為什麼……」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長的時間,她才慢慢地發出聲音。
  
  「我為什麼在這裡,是嗎?」他撇唇一笑,帶著一種迷人的壞,「因為我的層級很高,我要查誰的資料都不是問題。」
  
  「可是你為什麼……」
  
  「我為什麼知道妳去吃飯是嗎?」他趨前一步,「因為我聽到他在約妳。」
  
  「ㄜ……」她本能地退後一步,「那你……」
  
  「我為什麼來?」他再趨前一步,「因為我想知道妳有沒有跟他吃出感情來。」
  
  他像是知道她所有疑惑似的,一一解答她未出口的問題。
  
  聽見他這番話,和央頓覺臉紅耳熱,就連心跳也跟著不規律起來。
  
  「這……這些都是我私人的事情,我不需要……啊!」
  
  她話未說完,他一個箭步上前,將她逼入他及牆壁之間的狹窄空隙。
  
  抬起頭,她迎上他熾熱深邃的目光,然後胸口是一陣難忍的狂悸。
  
  她想逃開,而他的手臂卻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知道妳不需要向我交代。」他沉聲說道:「但我現在不是以APA集團副總裁的身份問妳。」
  
  「那你……」
  
  「賀川禎介,妳的愛慕者。」他說。
  
  他這些直接又大膽的話,聽得她耳根發燙,臉紅心跳。
  
  「少……少開玩笑了……」她心慌地。
  
  「為什麼妳總以為我在開玩笑?」他眉心一虯,神情認真而嚴肅地,「我該怎麼做,妳才會相信我是認真的?」
  
  「我……」他的眼神炙熱而真誠,他的聲音聽得出真心誠意,她可以感覺到他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但怎麼可能?她又如何能相信?
  
  他對她有興趣,只是因為她跟他以往所交往的女性不同,他只是抱著一種「多方涉獵」的心態追求她,待他慢慢察覺到他們之間的差異後,就會捨她而去。
  
  再說,她有帥哥恐懼症,根本不能跟他這個天生的大帥哥接近。
  
  光是現在,她就已經頭昏眼花,暈眩欲嘔了。
  
  「別……別再過來……」她一邊摀著嘴,一邊痛苦地說。
  
  見她又想吐,禎介臉一沉──
  
  「妳見到他會想吐嗎?」他問。
  
  她秀眉蹙起,神情懊惱地,「當然不……」
  
  「所以說,妳是見到我的時候才想吐?」他從沒這麼恨過自己的長相,但現在……
  
  「妳應該很中意他囉?」他挑眉一笑。
  
  為什麼?為什麼她一見到他就想吐?她能跟八千草文夫吃那麼久的飯,卻不能對著他三分鐘?此刻,他強烈地妒嫉著長相普通的八千草文夫。
  
  因為妒嫉,他說出口的話顯得銳利而不留情。
  
  「妳一定跟他很合?」他唇角一勾,「一出手就是鑽石項鏈,妳又剛好不愛帥哥,他正適合妳。」
  
  感覺到他話中帶著濃濃的諷刺意味,她不覺惱火,「我沒拿他的禮物。」
  
  「我知道妳沒拿。」他直視著她,「可是妳答應跟他一起吃飯。」
  
  「那是因為……」她原本想解釋一切都是成田替她作的決定,而且成田也在場,但……她為什麼要向他解釋?
  
  「因為什麼?」他咄咄逼人地。
  
  「因為他比你不討厭。」迎上他那霸氣又強勢的眸光,她說出反話。
  
  她討厭他嗎?不,一點也不。相反地,她覺得他是天生的發光體,讓人難以忽視他的存在。
  
  她逃避他,從不好聲好氣地對他,都是因為她根本無法接受這樣的他。
  
  他的外表、他的家世,他各方面的條件,都是她無法接受他的原因。
  
  「我那麼討厭嗎?」他濃眉一虯,神情有幾分懊喪。
  
  「你……」她很誠實,所以當他這麼注視著她問時,她一時之間撒不了謊。
  
  他的目光太熱烈、太直接,以至於她不敢直視他。於是,她轉開了臉。
  
  「看著我。」他忽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回來,「回答我。」
  
  被他的目光一鎖定,她動彈不得,腦袋也一片空白。
  
  「我……」她試著緩和自己的情緒及呼吸,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我為什麼要回答你無理又無聊的問題?」
  
  「我的問題也許無理,但絕不無聊。」他說。
  
  「你問一個我不需要回答的問題就是無聊。」
  
  「我求妳,行嗎?」突然,他聲線一沉,雖仍帶霸氣,語意卻是哀求。
  
  她陡地一震,驚疑地望著他。
  
  他的目光清澄而充滿真情真意,他的表情嚴肅又帶著深濃愛意。她心慌激動,一時無法言語。
  
  「我求妳告訴我,可以嗎?」
  
  在他的追問及注視下,她突然覺得呼吸困難。「唔……」她咬咬唇,按住自己抽痛的胸口。
  
  看見她那痛苦的表情,禎介一震。
  
  她是怎麼了?面對他時為什麼會如此的痛苦掙扎?難道正如福山美梨所說,她的毛病是「創傷後症候群」?
  
  遇上這樣的她,他該如何是好?放棄嗎?不,他知道自己不會那麼做,也做不到。
  
  「桐島……」他很想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他想打開她的心扉,進入她的內心世界,但前提是……她得試著接受他。
  
  她發現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澄澈透明,卻又是那麼的深沉真摯,他不像在開她玩笑,也不像一時興起。
  
  他看著她的時候,就像真的想瞭解她、接近她,甚至是擁有她。
  
  這一次,她沒有想吐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知名的、難忍的心悸。
  
  這種心悸會痛,而且很痛。
  
  在他的注視下,她感覺自己的力量都快消失;她的心跳、她的呼吸都彷彿要衰竭了般。
  
  她害怕這種感覺,怕得忍不住想哭。眼眶一熱,一行眼淚自她的右眼淌落。
  
  「桐島?」見她落淚,禎介陡然一驚。
  
  驚覺到自己流淚,和央又羞又氣地低下了頭,懊惱著自己的不爭氣及脆弱。
  
  看著眼前壓低著頭,卻因強忍著淚而顫抖著肩膀的她,禎介不禁心生憐意。
  
  伸出手,他輕捧起她的臉。
  
  她羞惱地瞪著他,急著想把臉垂下。
  
  他強勢卻又溫柔地端住她的臉,然後慢慢地取下了她的眼鏡。
  
  她微怔,驚羞地想搶回眼鏡,但他卻忽地將她一擁入懷。
  
  頭一低,勁臂一扣,他吻上那令人上癮的甜蜜──
  
  她沒有拒絕,不知道是太過震驚,一時無法反應,還是這次她是真的接受了他的吻……
  
  他溫柔地吻著她的唇瓣,像是要撫平她內心所有的不安、抗拒,還有創痛般。
  
  他不知道她曾發生過什麼事,但他清楚地知道,不管如何,唯有釋放她心底那個被禁錮的她,他跟她之間才有可能,才有未來。
  
  久久,他才離開了她的唇,而她失去眼鏡的雙眼,迷迷濛濛且泛著淚光。
  
  他將臉靠近,希望讓她看見他真摯的雙眼。「相信我,給我機會。」
  
  和央陡地一震,驚愕又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不是真心,她氣;他是真心,她卻又怕又慌……
  
  她的心好亂,本能地,她選擇逃避。
  
  「眼鏡還我。」她一把搶過眼鏡戴上,轉身打開了門,然後頭也不回地隱進門內,砰地關上了門。
  
  禎介就這麼看著她把門關上,將他阻隔在外。
  
  他有機會阻止她關門,但此時此刻,他不宜冒進。
  
  她需要時間,而他有耐心。
  
  剛才的那一刻,他感覺到她對他並不是全然抗拒的。
  
  他有機會,只需要找到那把開啟她心房的鑰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21:12

第六章
  
  已經一個星期了,和央每天上班幾乎都是戰戰兢兢的。她總是在注意著,擔心禎介會從哪個角落冒出。
  
  慶幸的是……整整一個星期,他沒有出現。
  
  他沒有出現,她是鬆了一口氣,但不可否認地,也有點淡淡的悵然及失落。
  
  以他的身份地位加上優質外貌,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會挑上她?他會在她身上花時間?不,這個答案絕對是否定的。
  
  但若是如此,他那天為何要說那句話?
  
  相信我,給我機會。
  
  老天,這是一句多感人、多真摯、多教人心動的話……而她,已經在不自覺中深陷──儘管她一直排斥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沒出現也好,要是他真的三天兩頭出現在她眼前,她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交班後,她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到附近的一家餐館吃晚飯。
  
  吃完晚餐,已經快九點。於是,她往地鐵站的方向緩步而去。
  
  「喂。」突然,有人在身後輕拍她的肩膀。
  
  她一怔,倏地回頭──
  
  在他身後的是一名衣著光鮮,打扮入時,樣貌帥氣的男人,而那張臉……
  
  「你……」
  
  是他?瀨名香的帥哥!那個害她從此掉入萬劫不復的地獄的男人!
  
  「真的是妳?」帥哥咧嘴笑笑,笑容依舊燦爛,「剛才在餐館裡注意妳好久,還不敢確定妳就是那個……」
  
  那個?他連她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嗎?當初可是他害她遭到同學們的排擠圍剿,最後不得不轉學,甚至還得了憂鬱症的……
  
  「我一時之間忘了妳的名字了……」他抓抓頭,一臉不好意思卻又理所當然,「妳是不是叫什麼島什麼央的?」
  
  看著他的臉,和央忘了要吐,因為她已經氣得快吐血。
  
  他怎麼可以忘記她的名字?要不是他跟瀨名香說他喜歡被她凝視著,瀨名香會在眾人面前賞她兩個耳光嗎?她會被排擠、被孤立,最後還得了帥哥恐懼症這個奇怪的毛病嗎?
  
  十年來,她為此怪病所苦,甚至遇上了喜歡的男人,也無法接受對方的情意,而這個彷若沒事人的傢伙,居然連她的名字都要猜半天!?
  
  只一瞬,一股腦火直衝她的腦門,她漲紅了臉,整個人像是顆鼓脹的汽球般,胸口、肚子滿滿的都是怒火。
  
  這傢伙幾乎毀了她最寶貴的黃金十年,而當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時,竟然……
  
  「ㄟ,」他絲毫不察她臉上已有慍色,續道:「聽說小香當時給了妳兩個耳光,是嗎?」
  
  「……」
  
  他笑歎一記,「她真是太衝動了,分手又不會要人命……」
  
  「你……」和央覺得自己就像一枚快爆開的炮竹,「為什麼要把我拖下水?」
  
  「噢,那件事礙…」他哈哈一笑,「我當時是真的迷上妳啊,每當妳凝視著我時……」
  
  「我沒有凝視你!」她氣憤地打斷了他。
  
  他微怔,然後又笑笑說:「妳不要覺得不好意思,其實……」
  
  「我是大近視眼,才會盯著人看,不只看你,看誰都一樣。」
  
  「是這樣嗎?」對於她的不悅惱怒,他不以為意,「我還以為妳對我也有意思呢。」
  
  「我沒有……」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她好氣,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腳踹在他那張好看的臉上。
  
  「沒關係啦,反正事情已經經過那麼久了嘛……」說著,他突然打量著她,皺皺眉頭,「不過說真的,妳現在跟以前真的不太一樣……」
  
  他把她從頭到腳,仔細地看了一遍,語帶評論地說:「妳戴那副眼鏡好老氣,而且妳的穿著也不合時代潮流,我現在在原宿經營一家服飾店,有空過來坐坐,我可以給妳一點意見。」
  
  「你……」她的臉色已經夠難看,但她發現他似乎還未察覺。
  
  「來,」他掏出名片,「這是我的名片,有興趣的話……」
  
  「我沒興趣。」她忍無可忍,終於爆發。
  
  見她目光冷肅中又帶怨恨,他一頓。
  
  「你這種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罵他,「我……我被你害慘了……」
  
  「咦?」他疑惑地看著她,「妳說什麼?」
  
  「你……」她想告訴他,她是如何因為他隨口的一句話而被排擠,又是如何的壓抑而得了憂鬱症,甚至得了那種聽見、看見帥哥就想吐的怪毛玻
  
  但是突然之間,她又覺得自己無須跟他多說。
  
  他這種人怎麼會明白她十年來所受的苦?就算他知道也瞭解了,又能幫得上什麼忙?
  
  她不想再看著他,一秒鐘都不願。
  
  轉身,她邁開大步就要走。
  
  「ㄟ!」帥哥伸出手,拉住了她。
  
  她回頭瞪他,氣憤地:「我不叫喂!」
  
  「妳是怎麼了?」他還一臉無辜地,「幹嘛那麼冷淡啊?老朋友見面……」
  
  「誰跟你是老朋友,我恨死你了!」她對著他大叫。
  
  「咦?」他眨眨眼睛,愣了愣。
  
  「你聽到了沒有?我不想看見你!」她奮力地想甩脫他的手,但卻被他抓得死緊。
  
  他眉頭微攏,有點不悅。「拜託,妳跩什麼?」
  
  說她跩?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個豬頭居然這麼說她?
  
  「說我害慘了妳?」他挑挑眉,理直氣壯地:「妳是說我讓妳跟小香失和嗎?得了吧,是妳們女生的友情太脆弱,關我什麼事?」
  
  「你……」聽見他如此大言不慚的話,她難以置信。
  
  「拜託,要不是覺得妳有點面熟,我才不會跟妳這種『矬妹』說話呢!」這會兒,他倒嫌起了她的樣子。
  
  「什……」和央氣得直發抖,因為她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因為這種爛人的一句話,而搞得失去朋友、被迫轉學、心理創傷……
  
  「我跟妳說……」他眉梢一揚,眼神輕蔑地瞅著她。
  
  「喂。」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話。
  
  他微頓,本能地轉過了頭──
  
  ***
  
  「你這個沒家教的東西。」禎介目光凌厲冷肅地瞪著眼前這個長相俊美,穿著時尚的男子。
  
  剛離開青山店,開著車正準備回家的他,居然遠遠地就看見和央跟一名男子在路邊講話。
  
  男子英俊帥氣,而和央面對他時卻是一臉懊惱氣憤,這引起他的猜疑。
  
  和央說過她最討厭帥哥,難道說……這個男人就是「病源」?
  
  這一個星期以來,和央哭泣的模樣不斷地在他腦海浮現,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跑到青山店去見她,但終究沒有那麼做。
  
  他不想引起她的反感、不想給她壓力,更不想把她逼得太緊,他希望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及空間。
  
  今天他特地挑在她下班後的時間到青山店巡視,就是為了避免與她見面,卻沒想到會在飯店以外的地方撞見她,而且她並不是一個人。
  
  直覺告訴他,和央正遭遇困難,急需幫助。
  
  於是,已經習慣對她伸出援手的他,迅速將車停靠路邊。
  
  然後……他聽見了他們的某部分對話──
  
  矬妹?那混蛋居然敢這麼嘲諷他的意中人?和央竟然為了這種爛ㄎㄚ而討厭帥哥,進而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
  
  去,真令人火大。
  
  帥哥看著眼前這個比他成熟、比他高大、比他英俊,行頭也比他氣派的大帥哥,怔了一下。
  
  「你……哪位?」
  
  看見不知從哪裡跳出來的禎介,和央一臉驚疑。
  
  為什麼他總在她需要幫忙的時候出現?難道他是上天派來營救她的救星嗎?
  
  不論他是什麼星,總之在這個讓她既生氣又難堪的當下,有他跳出來為她出頭,實在教她感激得想哭。
  
  「我哪位?」瞪著眼前這可能是病源的男子,禎介目光一凝,聲線一沉,「我是來教你禮貌的人。」說罷,他忽地拎起帥哥的領子。
  
  帥哥陡地一震,驚慌卻又虛張聲勢地,「ㄟ,你想怎樣?」
  
  禎介眼底迸射出懾人的銳芒,「我要你向她道歉。」
  
  「你開什麼玩笑?我幹嘛……啊!」話未說完,他唉叫一聲。
  
  他的唉叫讓和央也嚇了一跳,細看之下,她發現帥哥的手臂已被禎介狠狠攫祝
  
  「你……你做什麼?」帥哥害怕又故作鎮定地喊道。
  
  「我說得很清楚,」禎介冷冷地直視著他的臉,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跟她道歉。」
  
  「道……道什麼歉啊?」帥哥不服氣地。
  
  「你剛才說她什麼?」他沉聲喝問。
  
  帥哥忖了一下,裝蒜地:「我沒說什麼埃」
  
  禎介手臂一使勁,將他的胳膊整個扳起,疼得他又是哇哇叫疼。
  
  禎介毫不手軟地攫著他,「你說她是矬妹?」
  
  「她……她現在是很矬礙…」
  
  「你還說!?」禎介又一使勁。
  
  「唉礙…」帥哥這會兒疼得五官全擠在一起。
  
  「道歉。」他喝令著。
  
  路上來往的行人,紛紛向他們投以好奇疑惑的目光,禎介卻毫不在意。
  
  但和央不同,她只想逃,只想趕快離開現場,然後再也看不見這可惡的傢伙。
  
  她真的很不甘心,這個自戀又自私的豬頭毀了她的人生,卻還若無其事地說女生的友情太脆弱。
  
  要不是他,她不會被瀨名香誤解,要不是他,她不會被逼轉學逃離,要不是他,她不會憂鬱到得病,要不是他,她不會見到禎介就吐……
  
  都是他,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本來她還想叫禎介就這麼算了,但念頭一轉,她決定讓他替自己出口鳥氣──雖然她實在不願再虧欠他什麼。
  
  「快跟她道歉!」禎介像個嚴厲的老師般要求他道歉,就差沒拎著他耳朵了。
  
  不過要是這豬頭再不道歉,他極可能那麼做。
  
  「好好好……」帥哥總算低頭認栽,看著一旁的和央,「對不起,我說錯了。」
  
  和央沉默而不領情地看著他,須臾,她倔強地道:「我不接受。」
  
  禎介一怔,帥哥也是。
  
  「桐島?」禎介以為只要這渾球跟她道歉,她就會好過些,但現在看來,他們的梁子可結深了。
  
  和央的唇片微微顫抖著,一字一字艱難地道:「你根本不知道我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說罷,她轉身就走。
  
  「桐島?」禎介急忙想喚住她,可她卻像聽不見似的一直往前走去。
  
  他慍惱地瞪著帥哥,語帶威脅地說:「今天算你運氣好,下次見了我,有多遠閃多遠。」
  
  話完,他惡狠狠地甩開了一臉茫然的帥哥,飛快地追上前去。
  
  帥哥站在原地,一臉「我是倒了什麼楣」的懊惱表情。
  
  「我做了什麼啊?」他嘀咕了一句,「啐,真是活見鬼。」
  
  ***
  
  一轉過身,和央其實就已經掉了眼淚。不是傷心、不是生氣,而是不甘心。
  
  為他傷心,不至於。因他生氣,沒必要。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原本該無憂無慮的青春年少,就因為那個人而毀了、葬送了。
  
  那件事情過後,所有人都繼續過著他們的生活,只有她,只有她的人生因此而改變。
  
  「桐島,桐島……」身後傳來的是禎介的聲音。
  
  她知道他追了上來,急著想擦眼淚。
  
  太糗了。雖然他替自己出了一口氣,但被他撞見這一幕,她實在不願意。
  
  「桐島……」人高馬大,腳步也跨得比較大的禎介,很快地跟上了她。
  
  伸出手,他抓住了她,將她一轉──
  
  就這樣,她來不及擦掉的眼淚盡入他眼底。
  
  她看見他臉上帶著憐憫,她知道他在同情她。她不要他同情,她不可憐,只是倒楣。
  
  倔強的她咬了咬唇,拚命地想抹去臉上的淚。
  
  他濃眉一虯,沉聲地道:「不要哭,不值得。」
  
  迎上他真心的眼睛,看見他那溫柔卻又強勢的神情,和央繃緊的情緒在瞬間崩潰。
  
  管不了這是大街上,她摀著臉,哭出了不甘心的淚水。
  
  見狀,禎介也管不了這是大街上,雙臂一張,將她顫抖的身軀納入懷中,緊緊擁祝
  
  她沒有推拒,只是將臉埋在他肩窩裡低聲啜泣。
  
  這一刻,她有種終於安心了的感覺,就像是漂浮在海上多時,總算抓到了救生圈般。
  
  是的,從她遇見他以來,他一直是她的救生圈。
  
  錢包丟了,他幫她付。
  
  手指快被咬斷了,他幫她拉開。
  
  她哭,他借她肩膀。
  
  他總能及時出現解救她,彷彿是她的騎士般。
  
  她知道自己不配擁有這個騎士,他們的層級不同,他們分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但是這一刻,她貪心的渴望著他溫暖、強而有力的懷抱。
  
  「不要在這裡哭……」緊擁著她,禎介感覺到她的釋放。
  
  他猜想,這情緒已經累積太久且太長一段時間。而此際,她在他懷中宣洩所有感情。
  
  你根本不知道我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聽見她大喊出這句話時,他的心好痛。他可以感覺得到她曾被傷得很重,而那傷至今仍未痊癒,而那也是她無法接受他的主因。
  
  所有的帥哥在她眼底都是無情寡義、傷人感情的東西嗎?她認為他會跟那個叫帥哥的帥哥一樣嗎?
  
  突然,他後悔起剛才沒好好的海 扁那傢伙一頓。要不是那混蛋,他跟她之間不會有那麼多阻礙。
  
  不管,他會讓她知道他跟帥哥不一樣,他會撫平她心底的創傷,他會讓她感受到他的真心,他會讓她不再流淚。
  
  「和央……」他溫柔地叫著她的名字,而這也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他感覺,這一次……他們之間的距離又拉近了一點。
  
  「別哭,有我在。」他說。
  
  和央緊緊揪著他的衣服,放心且依賴地啜泣。
  
  「走,我送妳回家。」他略低下頭,在她耳邊溫柔地說。
  
  她抽噎了兩下,沒有說話。
  
  「和央?」
  
  「我不想回家。」突然,她幽幽地說道。
  
  他一怔,「什……」
  
  不想回家?這句話真讓人有無限遐想。當然,他不會往那方面去想,因為對象是她。
  
  他知道她所謂的「不想回家」,絕不是其他女人說不想回家時,所暗指的「去你家」,她說不想回家就是不想回家。
  
  只是,不回家,能去哪裡?
  
  「桐島和央,」他故意連名帶姓地叫她,希望能讓她清醒一些,「不回家,妳能去哪裡?」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緩緩地抬起了臉。
  
  她臉上淚痕未乾,但眼底卻有著莫名的堅定及倔強。
  
  「我們去喝酒。」她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21:53

第七章
  
  「喝!」和央豪氣干雲地舉杯暢飲,幾乎忘了這裡不是喝到飽的啤酒屋,而是氣氛不錯的酒吧。
  
  「再給我一杯。」她將空酒杯一擱,神情帶著殺氣,彷彿今天不喝到掛是絕不回家似的。
  
  老酒保皺皺眉頭,看著坐在他身邊,一臉無奈的禎介,「賀川先生,要給她嗎?」
  
  禎介看看和央,一歎。「給她吧。」
  
  「可是她今天已經喝很多了……」
  
  「你不給她,她可能會把你這兒翻了。」他說。
  
  老酒保猶豫了一下,無可奈何地又調了一杯透著美麗綠光的酒,「小姐,給妳。」
  
  「喔……」已喝了七分醉的和央端起酒杯,瞇著眼睛細看著這杯酒,「好漂亮的顏色……」說著,她仰頭又把它喝乾。
  
  看她喝酒這麼「豪邁」,禎介眉心一皺,撫額歎氣。
  
  「她……」老酒保捱近禎介,低聲地問:「她怎麼了?」
  
  「傷心。」他說。
  
  「ㄟ?」老酒保一怔,「是你的傑作嗎?」
  
  「我不會讓她傷心。」禎介說。
  
  老酒保立刻聽出他話中的含義,撇唇一笑。「你喜歡她?」
  
  禎介笑而未答,卻也算給了肯定的答案。
  
  老酒保挑挑眉,「你該讓她知道。」
  
  「我已經表明過了,不過……」他悄聲地,「被她拒絕。」
  
  「什……」老酒保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語帶促狹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賀川禎介,居然也有被拒絕的時候?」
  
  「別說了,都怪我這張臉……」他有點小小哀怨。
  
  「咦?」老酒保一怔,細細端詳著他英俊迷人的臉,「你的臉有什麼不對嗎?」
  
  「不該這麼帥。」他說。
  
  老酒保愣住,「我不明白。」
  
  「她不喜歡帥哥。」
  
  「ㄟ?」老酒保好奇地,「為什麼?」
  
  「說來話長……」他越說越覺得鬱悶,感慨地瞥了和央一眼。
  
  和央轉頭瞪了他一眼,「你看什麼?」
  
  「嗯?」禎介微怔。
  
  「你知道嗎?」她一臉嚴肅地,「我最討厭帥哥看我,別看著我。」
  
  聽到她說這些話,他已經幾乎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醉了。
  
  敢情這位傷心的小姐,已經醉得認不清他是誰了。
  
  「阿伯,」和央將空酒杯倒放在檯面上,「再給我一杯一樣的……」
  
  「小姐,妳別再喝了……」老酒保見她已喝得醉茫茫,忙勸阻著。
  
  「不,我才喝……喝了幾杯……」她秀眉一牛
  
  「不,妳喝很多了,而且妳醉了……」
  
  「我有錢付……」說著,她抓起酒杯敲了敲檯面。
  
  「我不是怕妳不付錢……」開玩笑,她身邊坐著賀川禎介,難道他還怕收不到錢嗎?
  
  「和央,」禎介搶下她手裡的空酒杯,「別喝了。」
  
  和央眼鏡底下是迷濛的眼睛,「你誰啊?」
  
  我咧,他誰?他帶她來這裡喝酒解愁,現在她喝茫了,居然忘了他是誰!?
  
  「別管我喔,我警告你……」她不悅地瞪著他,「把酒杯給我……」
  
  「不行。」禎介將酒杯交給了老酒保,「結帳吧。」
  
  「噢。」老酒保點頭。
  
  「什麼?」和央氣呼呼地,「我……我還要喝……」
  
  「妳真的醉了……」禎介凝視著她,一歎。
  
  早知道她會把自己喝掛,他就不該答應帶她來喝酒。他原以為她只是想小酌一番,享受那種微醺放鬆的感覺,誰曉得她……
  
  「沒有,我……我還沒醉,我知道我叫桐島和……和央,我今年二十六歲,篆…住在……」話沒說完,她咚地一聲趴在桌上,然後「碎碎念」起來。
  
  沒人聽得懂她在說些什麼,只知道她還沒完全昏死。
  
  結完帳,禎介扶起了她。「走了,和央……」
  
  「嗯……不行……」她掙扎著。
  
  他拿起她的皮包,一手攬住她的腰側,將她扶抱起來。「來,能不能自己走?」
  
  「ㄟ?」醉到頭昏眼花的和央一臉驚疑,「走……去哪裡啊?」
  
  「我送妳回家。」他說。
  
  「回家?不……不……我不要回家……」
  
  「不回家?妳還想去哪?」他眉心一擰,「小姐,已經凌晨一點半了。」
  
  「不要……我不要回家……」她掙扎著,但腳下卻踉蹌癱軟。
  
  見狀,禎介索性將她攔腰抱起,在老酒保的注視下,走出了酒吧。
  
  ***
  
  將她放進車子後,禎介也坐進了駕駛座,並發動了引擎。
  
  轉頭看她,發現她怔怔地坐在位置上,睜著眼睛,不知在發什麼呆。
  
  「和央?」
  
  「嗯?」她輕哼一聲,沒有回應。
  
  「喝醉……真的比較舒服一點嗎?」他問。
  
  她怔怔地望著窗外,沒有說話。
  
  禎介上身微向前傾,只看見她的眼鏡上蒙上一層霧氣。「桐島?桐島和央?」
  
  突然,她的肩膀顫了一下,然後發出了嚶嚶低泣的聲音。
  
  禎介一怔,驚疑地看著她。
  
  「和央……」他伸手抓著她的肩膀,將她扳向自己。
  
  「他……他真的太可惡了……」她臉上垂著兩行淚,模樣可憐。
  
  看著她淚濕的臉龐,想到那個將她傷得這麼深的傢伙,他不覺懊惱生氣起來。
  
  他氣那個混蛋傷了她的心,也氣她為那種不值得她傷心的傢伙難過。
  
  她的心裡還是只有那傢伙嗎?難道她真的看不見他就在她面前,真心真意的關心她,想愛惜她?
  
  他希望自己能給她安慰,再不至少能成為她的垃圾桶,收集她所有的傷痛。
  
  「妳想聊聊他嗎?」他問。
  
  「誰?」
  
  「那個帥哥……」
  
  她沉默了一下,「他……」
  
  聊他?他有什麼好聊?那個混蛋想跟瀨名香分手,居然拿她當借口,把無辜的她拖下水,她不想再提起他,一點都不想。
  
  「我不要再……再提起他了……」
  
  「好,不提。」禎介輕聲一歎,「那我送妳回家,妳好好的睡個覺。」
  
  「不……」
  
  「嗯?」
  
  「我還不想回家……」
  
  「很晚了……」
  
  「我……」她不知在想些什麼,眼神有點呆滯,「我要去看海……」
  
  「什……」看海?我哩咧,三更半夜看什麼海?
  
  「不好吧,太晚了,海 邊很冷……」他試著說服她打消這個傻念頭。
  
  她睇著他,「我要去。」
  
  「可……」跟一個喝醉的人講道理真是白搭,看來他今天晚上是跟她耗定了。
  
  好吧,看海就看海,這個時候就算她說要天上的星星,他都得想辦法摘下來給她,誰叫他喜歡她呢?
  
  「看海是吧?」他握住方向盤,「妳高興就好。」說罷,他踩下油門。
  
  ***
  
  禎介開著車往橫濱的方向走,來到了一處海灘。
  
  停下車,他看著身邊不發一語的和央。「到了。」
  
  一路上,她始終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麼。而現在,她稍稍回過神來。
  
  「是嗎?」她目光微凝,逕自打開了車門。
  
  下了車,她根本不等他熄火,就一個人往海灘走去。
  
  「和央?」
  
  她像是聽不見他聲音似的往海 邊走去,腳步踉蹌。
  
  見狀,他趕忙熄火,連拔鑰匙都來不及就追了上去。
  
  「和央,妳等等。」眼看她的腳已經泡進海水裡,禎介急了。
  
  他一個箭步上前,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反應極大地掙開他,「放開……」
  
  「妳做什麼?」
  
  「別理我……」她甩開他的手,繼續往水裡走。
  
  「和央!」不知怎地,他突然感到懊惱憤怒。
  
  她想做什麼?想不開想自殺嗎?這個笨蛋!那個男人值得她做這種傻事?
  
  濃眉一虯,他趨前猛地扣住了她的腰──
  
  「啊!」和央又叫又跳地,「幹什麼?」
  
  「我才問妳要幹什麼。」他生氣地。
  
  「放手,我……」喝了酒的她比平時更倔、更難搞。
  
  她不斷地掙扎,企圖從他臂膀中掙脫。
  
  拉扯了幾下,一個浪打來,她腳下失去重心,癱了下去,而鼻樑上的眼鏡也在此時掉進海水裡。
  
  她焦急地想撿,但卻只是多喝了幾口水。「咳……」她難過地直咳嗽。
  
  晚上海 邊本來就冷,現在還弄得一身濕,她不禁打起哆嗦。
  
  「妳做什麼?」見她竟如此想不開的想尋短,他既心疼又氣憤地抓住她。
  
  「我……」這會兒,她有幾分清醒了。
  
  她的眼鏡不見了,而她也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她知道他正抓著她,但她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感覺到兩道熾熱而慍惱的視線。
  
  「妳……」微弱的月光下,他的眼睛像火把似的燃燒著。
  
  他就那麼盯著她,而她也驚疑地望著他。
  
  她似乎想覷清他的模樣而瞇起了眼。
  
  「不要瞇眼。」他突然說道。
  
  她一怔,疑惑地眨眨眼睛。
  
  看著她那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禎介的內心一陣激動。他大手一攬,將她緊擁入懷。
  
  低下頭,他攫住了她微啟的唇──
  
  她陡地一震,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地,她發現瞪大眼睛是看不見東西的。
  
  於是,她微瞇著眼。
  
  這會兒,她覷清了跟她靠得如此近的他。
  
  她很冷,但他的大手、他的胸膛給了她溫暖。
  
  在這之前,她的情緒一直是浮動的,但此刻,她竟平靜下來,就像夜裡平靜的浪般。
  
  「唔……」她應該會想吐的,但不知為何,她竟沒有那種感覺。
  
  他的唇片飽滿而溫暖,那熱度讓她無法停止地顫抖起來。
  
  漸漸地,他的吻熱情且大膽起來,激情得像是要把她吞進肚子裡,永永遠遠地佔為己有般。
  
  「唔……」她快不能呼吸,只能癱軟在他懷裡。
  
  她覺得慌、覺得怕,但同時,有一種奇怪的東西在掠奪著她的理智。
  
  說理智太好笑,喝醉了的她有多少理智?
  
  但不管她有多醉,此刻的她還是感受到由他帶來的致命激情。
  
  「妳……」他略離開了她的唇,凝視著她動人的大眼睛,「妳現在清醒嗎?知道我是誰嗎?」
  
  她微瞇著眼,「你是……」她當然知道他是誰,就算瞎了看不見他,她也還記得他的唇溫及那美妙的觸感。
  
  是的,她知道他是賀川禎介,也記得過去的幾個小時都發生了什麼事。
  
  她唯一無法理解的是……她怎麼沒吐?
  
  這個超級大帥哥正抱著她、親著她,而她竟然還沒覺得想吐?為什麼?因為她醉了嗎?還是因為她現在根本看不清他的模樣。
  
  不,就算她看不清他的模樣,他的樣子還是清楚地印在她腦子裡。
  
  那麼……是哪裡起了變化?
  
  「別說妳不知道親妳的是誰。」見她鎖眉深思,他濃眉一虯。
  
  如果她敢以為現在親她的人是那個帥哥,他可能會當場把她丟進海裡。
  
  「我是誰?」他沉聲問道。
  
  「賀……賀川禎介……」
  
  聽見她叫出自己的名字,他嚴肅的臉上稍有笑容。
  
  他溫柔地拂去她臉上的濕發,神情不捨地道:「別再做這種事……」
  
  她微怔,「什麼事?」
  
  「自殺。」
  
  「誰自殺?」她眨眨眼睛。
  
  「不是妳還有誰?」他快被她搞瘋了。
  
  「我沒有要自殺。」她說。
  
  「那妳為什麼要投海?」
  
  「我沒有投海……」她皺皺眉頭,有點無辜地,「我只是想……想讓自己稍微清醒一點……」
  
  「什……」他一震。
  
  搞了半天,她不是要自殺?這麼說,是他搞烏籠了?
  
  「什麼啊?」她輕推開他,「你以為我要自殺?」
  
  「妳……」他簡直不敢相信事情竟是這樣,「妳真的只是想清醒?」
  
  她點點頭,「喝得頭昏昏的,很難過耶……」
  
  他啼笑皆非地,「這下可好,妳夠清醒了吧?」
  
  一陣風吹來,她本能地縮縮脖子,雙手抱胸。「我很冷。」
  
  「廢話。」他忍不住輕斥一聲,大手一攬,緊擁著她的肩往回走。
  
  「別再給我搞這種飛機。」
  
  「冷死人了,看什麼海?」
  
  「妳冷不冷?」
  
  走回車子的路上,他不斷地在她耳邊叨念著。
  
  她沒有說話、沒有回嘴,只專心感受著這種被呵護、被關心、被憐愛的溫暖。
  
  ***
  
  因為兩人都全身濕透,再加上回去的路途有點遠,於是禎介就近找了一家汽車旅館休息。
  
  一進旅館,他就先到浴室裡拿了條大浴巾。
  
  他把浴巾往她頭上一蓋,溫柔地拭乾她的濕發。
  
  「我……我自己來……」她羞怯地想躲開。
  
  他執意為她服務,「妳乖乖站好就行了。」
  
  「不……」這麼親密的動作讓她很不自在──雖然她並不討厭。
  
  他在她眼前是模糊的,她幾度想瞇起眼睛看他,但又怕自己怪模 怪樣,被他當玩笑看。
  
  「妳先去沖個熱水澡,然後我幫妳把衣服拿去洗淨烘乾。」他說。
  
  「ㄜ……」跟他一起進旅館已經夠尷尬,現在還要去洗澡,這種感覺真的好怪……
  
  見她猶豫又漲紅著臉,他挑挑眉,「妳怕什麼?我不會做壞事的。」說著,他把她往浴室推,「相信我,如果我要做壞事,不必等到現在。」
  
  全身濕冷,她確實是需要洗個熱水澡,但他呢?他不也一身濕嗎?
  
  「那……你呢?」她嬌怯地,「你不洗嗎?」
  
  他微怔,然後露出一記性感的微笑。「怎麼?妳想邀我一起洗?」
  
  自知剛才的話有點語病,她面紅耳赤。「我是……」
  
  「我知道。」他了然一笑,「進去吧。」
  
  語罷,他將她推進了浴室,並幫她關上了門。
  
  約莫十五分鐘後,她走出浴室,一身香氣。
  
  她頭髮是濕的,臉是紅的,身體是香的,而她身上穿了件白色的浴袍,有點大。
  
  禎介忍不住將視線停留在她身上,直到他驚覺自己的體內,有一股他熟悉的蠢動。
  
  回過神,他故作若無其事地說:「妳知道嗎?我剛才發現露台上,居然有洗衣機跟烘衣機。」
  
  她一怔,「真的?」
  
  「大概是因為靠近海 邊,為了滿足投宿客人的需要吧。」他說。
  
  「那你快進去洗,我幫你洗衣服。」
  
  「是嗎?」他一笑,「那就麻煩妳了。」
  
  說罷,他走進浴室,然後很快地將衣褲丟出門外。
  
  她將所有衣服一件件地拎到露台去洗,因為眼睛看不清楚,弄了大半天才讓洗衣機動起來。
  
  洗了個澡,雖然還有微醺的感覺,但其實她已經覺得清醒許多。
  
  這真的很奇怪,她跟他在一起,而且還是在旅館裡。
  
  事情會發展演變成這樣,實在是她始料未及。
  
  若非酒精作祟,她想以她的個性,是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過去幾個小時裡他對她的好,她是深深感受到的。
  
  他在她感到羞惱的時候,替她教訓了帥哥,然後陪她喝酒、帶她去看海,甚至還以為她要跳海而衝下去救她……
  
  他對她是真心的吧?他不是因為她不同於他以往的女友們,而追求她的吧?他不是在……玩吧?
  
  她幾乎是可以相信他的,只是……她有帥哥恐懼症,而他們的距離又太遠太大,她甚至覺得自己根本不該接受他的愛意。
  
  但……有哪個女人拒絕得了這樣的男人?
  
  他既溫柔又強勢,即使是在他眼神兇惡,說話嚴苛的時候,還是可以感受到他深濃的關心及愛戀。
  
  多不可思議啊!這是她第一次迷戀上一個男人,而且他還是不折不扣的帥哥。
  
  「ㄟ。」突然,她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她一怔,猛然回神。轉過頭,她看見穿著浴袍的他站在落地窗前。
  
  「在露台上吹風,小心感冒。」說罷,他伸出手拉了她一把。
  
  就這樣,她被他拉進房裡。
  
  「已經五點了,妳要不要睡一下?」他問。
  
  「不,我……我睡不著。」開玩笑,跟他共處一室,她哪裡睡得著?
  
  「妳怕嗎?」
  
  「嗯?」
  
  「跟我在一起,妳怕?」
  
  「不是的,只是……」她低著頭,有點不知所措。
  
  雖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但因為對象是他,她其實一點都不怕。
  
  也許這是因為她還有點茫,也或許是她根本覷不清他的樣子……
  
  忖著,她忍不住瞇起眼睛,下意識地想看清他。
  
  看她瞇著眼睛想覷清他的滑稽模樣,他不禁撇唇一笑。
  
  天啊,她到底近視幾度啊?
  
  「要不要我靠近一點,讓妳好好的看仔細?」他笑問。
  
  他的臉突然靠那麼近,她驚羞地退後了兩步。
  
  「近視真的很麻煩,尤其是大近視……」說著,他拉著她坐到床上。
  
  她緊張地僵坐著,一臉不安。
  
  為免她「擔驚受怕」,他自動離她三十公分。「妳到底幾度?」
  
  「九……九百度了……」她的聲音有點發抖。
  
  「九百度?」他驚訝地,「那豈不是快看不見了?」
  
  「不,我還看……看得見一點點……」
  
  「一點點?」他突然將臉湊到她面前,促狹地盯著她,「我得靠這麼近,妳才看得清楚吧?」
  
  這回,他實在湊得太近,以至於她根本看不清他臉上全貌,只感覺到他濃沉的呼吸。
  
  她心頭一悸,耳朵發燙。
  
  看她漲紅了臉,他又退了回來。「為什麼不戴隱形眼鏡?」
  
  「以前有,」她說,「高中時,我戴過隱形眼鏡……」
  
  「那為什麼現在不……」他凝視著她,「知道嗎?妳不戴眼鏡真的很漂亮。」
  
  這樣的話,她聽過太多次,但為何從他嘴巴說出來,就是那麼的不一樣?
  
  她的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她的臉、她的耳朵都像快燒起來似的難受,這種感覺從來不曾有過,她甚至說不出這是什麼感覺……
  
  睇見她臉頰上的兩抹紅霞,他莫名地有種想親吻她的衝動。
  
  「為什麼要戴眼鏡,遮掩住那麼漂亮的大眼睛呢?」為免胡思亂想,他趕緊找話聊。
  
  她沉默了一下,幽幽地道:「就是不想讓人家看見……」
  
  他微怔,疑惑地。「為什麼?」
  
  「因為……」她突然停住不說。
  
  看見她那奇怪的表情,他立刻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她戴眼鏡跟對帥哥反感,都是因為同一個人。
  
  「因為他嗎?」他妒嫉著那個深深影響她,甚至到現在還殘留在她心底的男人。
  
  她眉心微微一蹙,沒有說話。
  
  「妳討厭帥哥,是因為他吧?」
  
  她沒有否認,神情更加凝沉。
  
  「直到現在,妳還無法忘記嗎?」他問。
  
  她緊抿著唇片,眉頭深鎖。
  
  看見她這樣的表情,禎介懊惱起來,「為什麼?就因為他,妳就把自己封閉起來?」
  
  「你不知道他對我的人生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我是不知道……」他濃眉深虯,沉聲地道:「我只知道妳不該沉陷在過往回憶裡。」
  
  「我也不想,但是……」
  
  「他不值得妳這樣。」他有點激動地打斷了她的話。
  
  「我也知道,可是……」
  
  「妳……」他忽地輕捧起她的臉頰,「妳還愛他嗎?」
  
  她一怔,驚愕地看著他。愛他?誰?他指的是帥哥嗎?
  
  見她一臉錯愕,他眉心一斂。「我看得出來,妳到現在還掛念著他……」
  
  「我沒有。」見鬼,雖然帥哥既帥又出鋒頭,但她對他從來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他不相信她的話,對一個深深愛過,卻又深深傷害自己的人,她當然不會承認自己至今還愛著他。
  
  「他不值得妳愛。」他懊惱地說。
  
  「我不……」
  
  「不能把他忘了嗎?」
  
  「他不是……」
  
  「難道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在妳心裡的地位?」
  
  「慢……慢著……」她急著想解釋,但他一直沒給她機會。
  
  「即使他那麼傷害妳,妳也……」
  
  「他是我同學的男朋友!」這回,換她打斷了他。
  
  他一怔,驚疑地望著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22:26

第八章
  
  「他劈腿?」他神情慍惱地。
  
  「可能有吧?」帥哥花名在外,也許在瀨名香之外還有女友。
  
  不過不管他有幾個女朋友,都不關她的事。
  
  「可能有?」他濃眉一虯,「妳怎麼能不確定?」
  
  「不關我的事。」她說。
  
  「不關妳……」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有妳這種姑息養奸的女朋友,也難怪他能堂而皇之的劈腿。」
  
  「什……」她一震,急忙解釋,「我不是他女朋友。」
  
  他眉心一擰,「妳說妳不是他的女朋友?」
  
  難道說……那傢伙連個「女朋友」的名分都不給她,純粹只是想玩玩?
  
  「我不是,我同學才是。」知道他誤以為她是帥哥的女友,她真是啼笑皆非。
  
  「他怎麼能那麼對妳?」他心疼地凝望著她,「妳又怎麼能讓他那麼對妳?」
  
  他眉頭深鎖,神情懊惱的低聲咒罵,「可惡,真是個混蛋……」
  
  「ㄜ……」她想跟他解釋,但不知從何說起。
  
  「他叫什麼名字?」他突然問道。
  
  「咦?」她一怔,「你要做什麼?」
  
  「廢話,當然是替妳出氣。」他冷哼一聲,「自恃臉還長得不錯,就這麼理所當然的傷害別人,讓我逮著,一定毀了他的臉……」
  
  她是覷不清他臉上的兇惡表情,但她聽得出他聲線中的嚴峻冷酷。
  
  她一震,「ㄟ,你不是說真的吧?」
  
  「我像隨便說說嗎?」他反問她。
  
  知道他是認真的,她急了。「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老天,他要真的對帥哥怎樣,可是會吃上傷害官司的。
  
  他目光一凝,「妳還護著他?」
  
  「我不是護著他,我是怕你……」
  
  「怕我打不過他?」他打斷了她,自信地:「放心,他不是我的對手。」
  
  「你真是……」她蹙眉笑歎,「我是怕你被告傷害。」
  
  「我請不起律師嗎?」他一哼。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她幾乎要大叫一聲「天骯,「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不是他女朋友,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禎介一怔,驚疑不解地望著她。
  
  「真的,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甚至沒跟他說上幾句話。」怕他不理解,她補充說明。
  
  看著她一臉「我說的都是真的」的表情,他愣祝
  
  既然她跟帥哥一點關係都沒有,為什麼她會那麼傷心難過?為什麼她會說帥哥毀了她的人生?
  
  他……被搞糊塗了。
  
  「妳說他把妳害慘了,不是嗎?」
  
  「他是把我害慘了,但是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妳是因為他才討厭帥哥的,不是嗎?」他難以理解地,「難道妳不是因為曾被帥哥傷害,才變得討厭帥哥?」
  
  她搖搖頭,「我根本對他沒有感覺。」
  
  「那……」他就更不明白了。
  
  如果她不愛他,而他也沒欺騙過她的感情,那她為什麼對帥哥反感?又為何氣得要藉酒澆愁?
  
  「是一些很無聊的事,你不會想聽的。」要是她把那段往事說出來,他一定會覺得很好笑吧?
  
  其實她現在想來也覺得可笑,尤其是在跟帥哥偶遇之後。
  
  一切的起因,居然是因為她的大近視眼惹禍,真是荒唐。帥哥誤以為她對他有意,而天生花心的他又以此為借口跟瀨名香分手,瀨名香不分青紅皂白就給她兩巴掌,同學也不明事理地聯合起來對付她,而她……她受不了那樣的壓力而轉學,甚至患上對帥哥過敏的憂鬱症……
  
  忖著,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天啊!她竟然因為這麼無聊的事情,而苦悶了十來年?
  
  十年來,她不打扮,拒絕所有的感情,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見她眼眶泛紅,他眉頭一牛「還說是無聊的事,妳看妳……眼眶又濕了。」說著,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
  
  她微微一怔,驚羞卻不逃避。
  
  「不管是多無聊的事,我都想知道。」他說。
  
  她秀眉輕蹙,唇片緊抿。
  
  「看在我跟妳耗了一晚的份上,妳總該讓我知道原因吧?」
  
  她猶豫了一下,「你真的想知道?」
  
  「嗯。」他點頭。
  
  她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說:「答應我,你不會笑。」
  
  他挑挑眉,「笑的人是小狗。」
  
  看他那麼有誠意,和央卸下了心防。「好吧,其實是這樣的……」
  
  ***
  
  「妳說的是……是真的嗎?」
  
  聽完了她的「故事」,禎介簡直難以置信。
  
  原來竟是這麼無聊又荒謬的事情,造成她對帥哥過敏反感……
  
  「你……」雖然她看不清楚他臉上是什麼表情,但從他的聲音,她可以感覺到他在「笑」。
  
  「你答應我不笑的。」她說。
  
  「我沒笑埃」他打死不承認。
  
  她漲紅著臉,「我知道你在笑。」
  
  「小姐,妳又看不見,怎麼知道我在笑?」
  
  「我耳朵沒問題,我聽得出來。」
  
  看著她那嬌羞微慍的表情,他忍不住想逗逗她。
  
  一個欺近,他將臉湊到她眼前。「我真的有在笑嗎?」
  
  他突然靠近,羞得她面紅耳赤。
  
  「妳就因為這樣,從此對帥哥敏感?」
  
  「不只敏感……」她伸出手指戳著他的胸膛,然後將他往後一推,「我會吐的。」
  
  「所以你每次見到我就吐,原因就是這個?」
  
  她點點頭。
  
  他挑挑眉,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自己面目可憎到讓妳想吐。」
  
  「面目可憎?」她蹙眉一笑,「看見面目可憎的人,我還吐不出來呢。」
  
  聞言,他朗朗一笑。「這樣我就放心了。」
  
  「嗯?」
  
  「我以為妳到現在仍愛著他,一度還覺得沮喪,原來妳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說完,他頓了頓,「妳從來不想改變嗎?」
  
  她一時不解他話中含義,「什麼?」
  
  「我是說……妳不想拋開這一段過去,過一個正常的人生嗎?」
  
  「沒那麼容易……」
  
  「妳看過心理醫生?」
  
  「當然。」她點頭,有點幽怨地,「不過……我已經絕望了。」
  
  「一點改善都沒有?」
  
  「如果有的話,我還會吐嗎?」
  
  「可是妳到目前為止都還沒吐。」他說。
  
  他的一句話提醒了她。是的,直至目前,她都還沒因為他是帥哥,而且親吻她而吐呢!
  
  他挑挑眉,一臉高深地。「是不是妳對我免疫了?」
  
  「不……」不知怎地,她有點心慌。「我想是因為……我眼鏡掉了,看不清楚你的樣子……」
  
  「這麼說……只要不戴眼鏡,妳其實是可以接受我的?」說著,他又欺近了她。
  
  她一震,驚羞地,「你別突然靠近,我……我隨時會吐的……」
  
  他撇唇一笑,「我在海 邊親妳時,妳並沒有吐,那時……妳應該有看清楚我的臉吧?」
  
  回想起海 邊的那一吻,她頓時臉紅心跳,心慌意亂。
  
  沒錯,那時她確實有睇清他的臉,但為什麼她當時沒吐呢?難道她真的對他免疫了?
  
  不,她看了那麼久的心理醫生都沒醫好的毛病,怎可能遇上他就不藥而癒?
  
  一定有原因,一定有。
  
  「和央,」禎介近距離地凝視著她,「可以讓我試試嗎?」
  
  「ㄟ?」她一怔。
  
  「醫生醫不好妳,我呢?」他勾唇一笑,「也許我可以。」
  
  「ㄜ……」她的臉頰又熱又燙,「你……你又不是醫生……」下意識地,她移動身子,企圖跟他保持距離。
  
  「妳怎麼知道我沒比醫生行?」也許是想逗她,也或許他是真的想更靠近她,他也跟著挪了身子。
  
  「賀……賀川先生……」和央嬌羞膽怯地再往旁邊移。
  
  「喂,妳……」
  
  「啊!」突然,她整個人屁股一空,就這麼跌坐在地。
  
  「我正想告訴妳,妳就快摔下床去了。」他一笑,伸出手拉住她,把她拉回床上坐著。
  
  感覺到兩人的距離是那麼的近,她羞得全身發燙。
  
  「妳不能試著跟我交往嗎?」他問。
  
  她一震,驚疑地,「你說什麼?」
  
  「我喜歡妳。」他不拐彎抹角,直接又坦率地。
  
  「你……」雖然這不是他第一次對她這麼說,但每當這句話從他嘴巴說出來,還是會教她臉紅心跳,難以自己。
  
  「如果我不是帥哥,妳會喜歡我嗎?」
  
  「ㄜ……」
  
  「我親妳的時候,妳討厭嗎?」
  
  「我……」
  
  「老實說,妳喜不喜歡我?」他根本不讓她有開口的機會。
  
  「ㄜ……」她一怔,「我……」
  
  「如果我現在再親妳,妳會吐嗎?」
  
  「ㄟ?」
  
  不等她回答,他將她腰身一攬,低頭吻住了她。
  
  他要她克服那種對帥哥的恐懼及反感,而他認為這個時間點是對的……
  
  ***
  
  酒是不是真能解愁,她不確定,她唯一可確定的是……酒能讓人變得勇敢。
  
  也許是還有一點醉意,也或許他「治療系」的吻確實有那種教人陶醉放鬆的功效,總之她沒有逃開,也沒有抗拒。
  
  雖然她覺得有點心慌、有點羞悸,也有些不安,但他溫柔卻又火熱的吻卻教她沉醉。
  
  他說得對,她是需要改變,她不能再這麼下去。
  
  只要她一天不走出那陰影,她就一天不能快樂。
  
  她不想再那麼陰陰鬱郁,悶悶不樂地度過一天又一天,而他……也許他真是她生命中的唯一救星。
  
  雖然他APA集團接班人的身份,讓她覺得自己跟他根本沒有發展的空間及可能,但就算是毫無機會又怎樣呢?
  
  她如此畏怯、如此壓抑、如此遵循著保險路線,就真的比較有幸福的可能嗎?
  
  不,她清楚的知道,直至現在,他是唯一一個走進她心底的人──
  
  如果她想改變、想有所不同,那麼她需要更多的勇氣,而他……給了她勇氣。
  
  像是有所覺悟似的,她閉上了眼睛,讓一切順其自然的發展下去──
  
  感覺她全身的放鬆,他大膽地將她緊擁,以熾熱的唇溫融化她心底多年的積雪。
  
  他的舌火熱而霸氣地探入她、渴望她,然後放肆的索求。她在他唇下輕輕嚶嚀,原本僵直的身子也癱軟無力地依偎著他。
  
  「礙…」她在他唇片底下尋求一絲呼吸的空間。
  
  他像是發現她有點呼吸困難似的,稍稍離開了她。
  
  「有什麼感覺?」他希望她的回答不是「想吐」。
  
  「嗯?」她有點失神地望著他。
  
  他的臉好近,近得她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的眉毛、眼睛、鼻子,還有嘴巴。
  
  他深邃的黑眸彷如帶著魔力般,一點點、一點點的牽引她跟著感覺走。
  
  不安是難免,但在他黑眸的注視之下,她卻有種「就這麼跟著他走」的想法及衝動。
  
  他以溫柔的手指輕撫著她的臉頰,然後以掌心輕托著她的臉。
  
  「沒那麼可怕,對不對?」說著,他將唇貼近她耳際,輕輕吹氣。
  
  當他那炙熱的氣息吹襲著她的耳畔,她不自覺的一陣輕顫。
  
  她發現自己的背脊發麻,心跳忽快忽慢,毫無規律可言。
  
  「唔……」她心裡很慌,只覺得就快有事發生。
  
  他的大手輕落在她頸子上,然後輕托著她的頸後;她仰起頭,眼神迷濛,唇片微啟,全然地陶醉。
  
  她的腦袋昏昏沉沉,接著……胃裡一陣熟悉的翻攪。
  
  「唔!」她猛地推開他,忙摀著嘴。
  
  「怎麼了?」整個人沉浸在激情裡的他,疑惑地望著她。
  
  剛才的她已完完全全的沉淪在他的愛憐之下,怎麼這會兒又……見她摀著嘴,他懊惱地暗叫不妙。
  
  「妳又想吐了?」他無奈地問。
  
  她猛點著頭,然後拔腿就往浴室跑。
  
  關上門,他聽見她掀馬桶蓋的聲音──
  
  「唉……」他輕歎一聲,走到浴室門口。
  
  看她一直沒吐,他還以為自己已經成功治好她的怪毛病,豈知還是功敗垂成……
  
  「和央,」他敲敲門,「沒事吧?」
  
  話才剛問完,他聽見裡面傳來她嘔吐的聲音。
  
  「嘔……」
  
  「嘔……」
  
  「和央,」聽她吐得凶,他有點擔心地,「妳要不要緊?」
  
  「唔……嘔……」
  
  他再敲門,「要不要我進去看看?」
  
  「不……不要……」她艱難地道,「嘔……」
  
  她不要他進去,他當然只好乖乖的站在門口等。
  
  好一會兒,裡面終於傳來沖水的聲音,看來……她已經吐完了。
  
  也是,吐了那麼久,想必滿滿的一缸吧?
  
  「和央,舒服點了沒?」他問。
  
  裡面十分安靜,只有水龍頭嘩啦嘩啦的水聲──
  
  兩分鐘後,她走了出來,一臉慘綠,有點虛脫。
  
  睇著她那慘狀,禎介既心疼又懊喪地。「妳終究還是吐了……」
  
  「嗯……」她有點不好意思地。
  
  「是因為我,還是喝多了?」他問。
  
  「不知道……」她抿著唇,神情哀怨,「我看我一輩子都好不了了……」
  
  「我還沒灰心呢。」他蹙眉一笑,大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髮絲。「我一定會治好妳的毛病的。」
  
  「賀川先生……」她感動又感激地。
  
  「不過在這之前,」他撥弄著她的頭髮,笑說:「妳得先來個大改造,徹底轉換心情。」
  
  她一怔,不解地:「大改造?」
  
  他勾唇一笑,神秘地道:「放心交給我就對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22:57

第九章
  
  看著鏡中那個清麗動人的女子,和央幾乎不敢相信那就是她自己。
  
  十年前的她是人人稱讚的漂亮胚子,但在發生那件事情之後,她刻意地掩蓋她是漂亮胚子的這個事實,從此成了一個人人口中的矬妹。
  
  十年了,在遇上禎介後,她又重新找回了自己。
  
  此時,站在她身後的禎介,正以一種興奮的、欣賞的、滿意的,甚至是得意的眼神注視著她。
  
  「我就說嘛……」他摩挲著下巴,撇唇一笑,「妳是塊璞玉,只要一雕琢,就會令人耳目一新。」
  
  她臉兒一熱,害羞不已。
  
  「配了隱形眼鏡、弄了新髮型、添購新衣服,我看……」他上下打量著她,「妳還需要些什麼呢?」
  
  「我需要錢。」她說。
  
  他一怔,「嗯?」
  
  「我需要多賺點錢來還你。」她看著自己身上的新衣裙,「你不該帶我去買這麼貴的衣服……」
  
  「我送妳的,不要妳還。」他挑挑眉。
  
  她微蹙著眉頭,「不,這不行……」
  
  「妳又要跟我計較這點小錢了?」
  
  「這不是小錢。」
  
  「對我來說,是小錢。」
  
  聽見他這句話,她突然警覺到……這就是他們的不同。
  
  他出身富裕家庭,住在頂級豪宅裡,吃穿花用、出入代步都是名牌,對他來說,一套名牌衣裙確實不算什麼。
  
  但她是個普通人家出身的女孩,住在老舊的單身公寓裡,搭大眾運輸工具,吃的用的都是便宜貨,一套名牌衣裙卻要花掉她兩個月的薪水。
  
  他們的距離……真的太遠。
  
  見她沉思不語,禎介睇著她。「妳想什麼?」
  
  「我在想……」抬起臉,已配戴隱形眼鏡的她,已能清楚地看見他的臉,「我們真的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微怔,眉梢一挑,促狹地問:「怎麼?妳是外星球來的嗎?」
  
  「什……」她一愣。
  
  「不然妳怎麼說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呢?」他唇角一撇,「我們站在同一塊土地上,喝同樣的水,呼吸相同的空氣,沒什麼不同。」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
  
  「我知道。」他凝視著她,深情地:「但是我覺得是妳想太多。」
  
  「賀川先生……」
  
  他濃眉一虯,「妳非得那麼叫我不可嗎?」
  
  「ㄜ……」
  
  「我叫妳和央,妳也可以叫我禎介。」
  
  「不,」她又羞紅了臉,「那太奇怪了……」
  
  「好,那麻煩妳在賀川後面別再加個『先生』了。」說罷,他轉身把信用卡交給一直站在旁邊的女店員,「結帳。」
  
  女店員恭謹地一欠,「是,賀川先生這邊請。」
  
  他笑睇著和央,「等我一下。」說罷,他轉身跟女店員走開。
  
  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和央輕蹙眉頭,喃喃自語:「桐島和央,這樣真的好嗎?」
  
  ***
  
  「天啊!」看見穿著同樣的制服,但已有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和央,成田驚呼著。
  
  「妳別叫那麼大聲……」和央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連忙制止她。
  
  「我的老天爺……」成田上下打量著她,難以置信地:「是我眼花了,還是奇跡真的發生?」
  
  「妳別那麼誇張,我只不過是配了隱形眼鏡。」
  
  「不只吧?」成田一臉懷疑地睇著她,「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礙…」她挑挑眉,淡淡地說。
  
  「不可能。」成田篤定地,「妳休假的時候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真的沒有……」要是成田知道她休假的時候,都跟APA集團的接班人在一起,肯定會驚訝得連眼珠子都掉出來。
  
  這種事,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畢竟她還是很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
  
  「妳交男朋友?」成田低聲地問。
  
  「ㄟ?」
  
  「該不是八千草先生吧?」
  
  「都跟妳說對他沒感覺了。」
  
  「那麼是……」
  
  「沒有。」她打斷了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成田,「什麼都沒有。」
  
  「搞神秘?」成田斜睇著她。
  
  「我不是搞神秘。」
  
  「那妳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妳想通了?」
  
  「我只是想有所改變,我不想再這麼下去。」
  
  聞言,成田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也對,妳是該改變一下,瞧,現在的妳多好看。」
  
  「桐島?」此時,來到櫃檯的經理,驚訝地看著「改頭換面」的她,「真的是妳?」
  
  「經理,桐島很美吧?」成田笑問。
  
  經理一臉驚疑地看著她,「我的天,女人可真是奇妙的生物……」
  
  「經理,」和央尷尬羞赧地喚道,「連你也跟著成田起哄?」
  
  「我說的是事實……」經理撇唇一笑,一臉高深地問:「談戀愛了吧?」
  
  「咦?」她一怔。
  
  突然,她警覺到一件事,那就是……經理知道她跟禎介熟識的事情。
  
  「我也是這麼說的,」成田在一旁附和著:「而且我猜是八千草先……咦?」
  
  話未說完,她一怔。說曹操,曹操到,她才剛提到八千草文夫,他竟就出現在飯店大廳。
  
  「是八千草先生……」她說。
  
  和央一怔,視線通過擋在她前面的經理的肩頭往前望去,真的是八千草文夫,而且他手裡還捧著一大把的紅玫瑰。
  
  「你好。」和央跟成田同時禮貌地彎腰一欠。
  
  「八千草先生,你又來洽公嗎?」熱情開朗的成田笑問。
  
  「是的,」他點頭,「桐島小姐在嗎?」話剛問完,他突然注意到成田旁邊的和央,不禁一震。
  
  「桐島小姐?」他瞪大了眼睛,還難以置信地端端眼鏡,「妳……妳怎麼……」
  
  「怎麼?變美了是嗎?」成田笑問:「八千草先生,這該不是你的功勞吧?」
  
  八千草文夫一怔,「這……」老實說,他還真希望她的轉變是因為他。
  
  但他非常清楚,她這樣的轉變並非因為他。
  
  「成田,」覺得成田這番話讓她及八千草文夫都相當尷尬,和央急著制止她,「不要再說了。」
  
  八千草文夫看著和央,眼中閃動著更熱情的異采。
  
  之前追求她是因為他母親中意,認為純樸內斂的她,會是適合八千草家媳婦的人選,而現在……他是真的想追她。
  
  男人都是視覺的動物,他也不例外。事實上,現在的她確實是讓人不得不多看她幾眼。
  
  「桐島小姐,」八千草文夫送上花束,一臉慇勤,「這是送妳的,雖然它……」
  
  「這花……」突然,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八千草文夫的身後。
  
  經理一震,和央更是大吃一驚,因為他們兩人都知道這高大男人是何方神聖。
  
  「我替她收下了。」禎介伸出了手,幾乎是以「搶」的方式,接手了八千草文夫手裡的花束。
  
  八千草文夫看著眼前這個陌生,卻英氣逼人的高大男人,臉上淨是錯愕震驚。「你……」
  
  成田驚疑地看看禎介,再看看一旁傻眼的和央。「ㄟ,這到底是……」
  
  「你是……」八千草文夫有點不悅地看著禎介,「你是哪位?」
  
  禎介挑挑眉,眸光往下一降,落在身高不到一七○的八千草文夫臉上。
  
  他唇角一勾,目光驕傲而睥睨地,「我是她男朋友。」
  
  ***
  
  「你在胡說什麼?」好不容易擺脫掉因禎介而起的一切混亂,和央不顧形象地揪著他「快閃」。
  
  她又急又氣又羞地瞪著他,「你這樣讓我很尷尬耶。」
  
  「為什麼尷尬?」他挑挑眉,不以為意地。
  
  「你是我男朋友嗎?」她問。
  
  他怔了一下,「還不是嗎?」
  
  「你……」
  
  「我們一起上旅館,我還親了妳,妳好像也沒拒絕。」
  
  「行了,」她漲紅著臉,急忙打斷他,「別再說了。」
  
  「和央,」他拿起手中的那束紅玫瑰,「妳對他有意思嗎?」
  
  她眉心一擰,雖沒回答他的問題,但臉上卻寫著「沒有」。
  
  他撇唇一笑,「既然妳對他沒意思,就不必在意我的出現,讓他打了退堂鼓,事實上……」他目光一凝,直視著她,「我算是替妳解了圍,不是嗎?」
  
  她有點不甘心地看著他,但並未否認。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他是替她解了圍。對八千草文夫一點意思都沒有的她,確實對八千草文夫的追求感到相當困擾。
  
  剛才禎介一出現,並以她的男友自居時,她看得出八千草文夫已完全的放棄。
  
  但雖然她得以擺脫八千草文夫的追求,卻避不了成田及所有人的追問。
  
  成田不只是個包打聽,還是個傳聲筒,她相信不用一個小時,她「男朋友」現身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青山店。
  
  不過最令她感到尷尬且難以面對的是……知曉禎介真實身份的經理。
  
  櫃檯人員與APA集團接班人……天啊,別人會怎麼看待他們的關係呢?
  
  「我還算不上是妳的男朋友嗎?」看她不知又發什麼怔,禎介忽地欺近了她。
  
  她一怔,驚羞地往後一退。
  
  這一退,她後悔了,因為她又將自己陷於他及牆壁之間──
  
  「今天要不要試看看?」他往前一步,困住了她。
  
  她抬起臉來,疑惑地望著她。「什……什麼?」
  
  他露出孩子般狡黠的笑容,「試試妳會不會吐。」
  
  「ㄟ!?」她陡地一震,臉兒倏地發燙。「你別……別亂來,我會翻臉的。」她語帶威脅地。
  
  他對她的威脅置若罔聞,動作迅速又確實地端起她的下巴,然後低頭吻住了她。
  
  她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秒鐘,但感覺上卻好像經歷了一世紀那麼長的時間。
  
  他的吻依舊是那麼的熱情又醉人,而她也依舊沉醉在其中,直到她驚覺這裡是公眾場所──雖然他們在沒人走動的一角。
  
  她慌忙地推開他,面紅耳赤地瞪著他,卻說不出話。
  
  他唇角一揚,帶著勝利的微笑。「妳沒吐?看來真的有進步。」
  
  「你真是……」不知不覺地,她面對他時,已不像之前那般拘謹小心,而更令她訝異的是……她真的還沒有想吐的感覺。
  
  「所以說……」他的目光既深情又火熱地凝視著她,「妳之前根本都找錯了醫生,要是早點遇上我,妳的怪毛病應該已經好了。」
  
  迎上他熾熱的目光,她的胸口狂悸。
  
  不用他說,她也知道自己的怪毛病在遇上他之後,有多大的不同及改善。
  
  從一開始的一看見就吐,到現在親了嘴還沒吐,這其中的改變真的很大。
  
  「幾點交班?」突然,他問。
  
  「七點。」她沒想太多,「幹嘛?」
  
  「我在停車場等妳。」他眨眼一笑,「妳知道的,老地方。」
  
  「咦?」她一怔,「做……做什麼?」
  
  「當然是約會。」他說。
  
  她一震,「什……」約會?他跟她嗎?他們真的可以繼續發展?
  
  「我這個人不管是工作還是玩樂,都要乘勝追擊。」
  
  這倒不假,從他一口氣開了三家分店,就可以知道他行事刀起刀落,絕不猶豫。
  
  但……這和跟她約會有關係嗎?皺皺眉頭,她一臉狐疑地睇著他。
  
  像是知道她心裡的疑問般,他撇唇一笑,「談戀愛也是一樣。」
  
  「你不知道何謂『見好就收』嗎?」她反問。
  
  他兩道自信的濃眉斜飛著,「見好就收只會停滯不前,相信我,那沒什麼好處。」說罷,他親暱地在她頰上一捏,「不見不散。」
  
  什麼不見不散?她幹嘛要聽他的話?
  
  「要是我不到呢?」她有點負氣地問,帶了點她不自覺的撒嬌。
  
  他一臉高深地睇著她,「我知道妳在哪裡高就,也知道妳住哪裡,妳說呢?」
  
  「你……」聽見他語帶脅迫,她不服氣,卻又不得不屈服。
  
  她鼓著臉,低頭咕咕噥噥起來:「算你狠……」
  
  禎介伸手,愛戀地在她頭上揉揉,「記得。」說完,他轉身就走。
  
  ***
  
  就這樣,在他「半哄半脅迫」及她「半推半就」之下,他們開始約會了。
  
  事情進行得非常順利,順利到她十分震驚及意外。
  
  跟他在一起時,和央常有一種身在夢中的感覺。
  
  他們出身背景不同,卻走在一起,她明明對帥哥過敏,卻慢慢地接受了他。
  
  為什麼?是因為他真心喜歡她,還是因為她早已愛上了他?
  
  他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就像這樣的安定能一直持續,直到永恆般。
  
  這代表著什麼呢?他是她的真命天子,是唯一能讓她的人生有所不同的人?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因為他已經讓她的生命有了極大的變化。
  
  只是……堂堂APA集團的接班人是她的真命天子?這可能嗎?他們能有結果嗎?她可以接受這種近乎恩賜般的感情嗎?
  
  「小姐……」一名穿著素雅,但高貴雍容的美婦來到櫃檯前。
  
  「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和央拉回心神,彎腰微欠。「請問是住宿還是……」
  
  「不,我是來找妳的。」美婦說。
  
  和央一怔,驚疑地望著眼前的陌生美婦。
  
  找她?她並不認識像美婦這樣的人……
  
  「請問您……」她有點不安地問。
  
  「妳就是之前及時發現客人癲癇發作,還把手給客人咬的桐島小姐吧?」美婦問。
  
  「ㄜ……是的。」她微頓。
  
  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怎麼還有人在提?
  
  美婦輕點下巴,然後細細地打量著她。在美婦的注視下,和央覺得既緊張又不安。
  
  「果然漂亮。」美婦一臉滿意地說,「我兒子的眼光真是不錯。」
  
  兒子?和央陡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您是賀……」話說到一半,她飛快地摀住嘴巴。
  
  成田就在一旁,要是她知道眼前這位貴婦就是賀川夫人,那麼禎介的身份也會跟著曝光,當然,她正跟禎介「交往」的消息,也會立刻傳開。
  
  她還沒作好這樣的心理準備,再說……她跟禎介是否能一直走下去,還是個問題。
  
  只是……禎介的母親來這兒看她是為了……
  
  「ㄟ,」成田悄聲地問:「妳男朋友的媽媽?」
  
  「ㄜ……」和央不知如何回答她。
  
  禎介是以男友的身份自居沒錯,但他的家人能同意她是禎介的女朋友嗎?
  
  她只是個櫃檯人員,各方面都無法跟禎介匹配,今天禎介深居簡出的母親特地跑來這裡看她,會不會就是要她知難而退,主動跟禎介分開?
  
  雖然一開始禎介的母親就誇她漂亮,又說禎介的眼光不差,但也許這只是她先禮後兵的客套話……
  
  大概是連續劇看多了,她甚至開始想像禎介的母親接下來會說的話,例如「妳應該知道我們家禎介是APA集團接班人」或「我們賀川家是非常注重門當戶對」之類的話。
  
  「桐島?」成田輕推了她一下,「妳發什麼怔?」
  
  「我……」她猛一回神,迎上了美婦的目光。「對不起,我……」
  
  美婦是賀川靜子,禎介的母親。
  
  在聽聞禎介終於開始認真的跟固定女友交往之後,身為母親的她非常高興,更急著想見那個讓她兒子安定下來的女孩一面,而這也是她今天來的目的。
  
  「他老在電話裡提到妳。」她說。
  
  「電話?」和央一怔。為什麼他們母子倆要靠電話聯絡?
  
  像是知道她心裡的疑問,賀川靜子撇唇一笑,「他並沒有跟我們一起住,妳不知道嗎?」
  
  她搖搖頭,「我還沒去過他家。」
  
  賀川靜子一聽,笑說:「真的?」
  
  「是的,我……我跟他的關係只是……」為免聽到令人難堪又傷心的話,她先撇清了關係。
  
  「嗯?」賀川靜子疑惑地望著她,「什麼?」
  
  「我是說我跟他,我們……」她秀眉一蹙,艱難地說:「我們並不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賀川靜子一怔,「這是妳單方面的認知,還是你們都有這樣的共識?」
  
  「這……」被她這麼一問,和央還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賀川靜子蹙眉笑歎,「他不是這麼跟我說的,所以……」頓了頓,她語帶試探地,「這麼說,是他一廂情願?」
  
  「ㄜ……」她是個誠實的人,因為誠實,她無法說出一廂情願這樣的話。
  
  她早已愛上了禎介,他並非一廂情願,而這段時間的交往,她確實也體會享受到戀愛的快樂。
  
  但這又怎樣呢?誰會接受他們這種在各方面都如此懸殊的感情?
  
  賀川靜子的表情明顯有點失望,「那麼……我今天是唐突了?」
  
  「ㄜ,不……」她不知所措又忐忑不安地低下了頭,「我……我早就跟他表示過,我們的身份地位一點都不相配,我想他對我應該只是一時……」
  
  這會兒,賀川靜子聽出她話中意指了。
  
  她挑挑眉,瞭然地一笑。「桐島小姐,妳以為我今天是為何而來?」
  
  和央一怔,「咦?」
  
  「我不是來拆散你們的。」賀川靜子笑歎一記,「我只是想看看是哪位小姐,能教我家那浪子安定下來。」
  
  聞言,和央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
  
  「我嫁給外子之前,也只是他家旅館裡的一個小小職員……」說著,賀川靜子溫柔地笑笑,「妳放心,我們家沒有門第之見。」
  
  聽見這些話從賀川靜子嘴巴裡說出來,和央真是震驚。
  
  沒有門第之見,她的意思是她對禎介的選擇沒有意見?
  
  天啊,真的嗎?擁有龐大資產的賀川家,真的不在乎獨子未來對象的各方面條件?
  
  「門當戶對可不是通往幸福的唯一道路,我跟外子就是很好的例子。」賀川靜子說完,十分滿意地笑睇著她,「我兒子他沒看走眼,妳確實是個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好女孩。」
  
  「不,妳過獎了……」和央羞赧地。
  
  「好了,我不打攪妳工作,有時間跟他一起來吃頓便飯。」說完,她輕點了下頭,「再見。」
  
  看她要離開了,和央連忙彎腰一欠。「您慢走。」
  
  「喔,對……」臨去之前,賀川靜子像是想起了什麼,「希望妳的怪毛病能趕快痊癒。」話罷,她轉身而去。
  
  她傻了一下,隨即面紅耳赤。
  
  「我的天……」連禎介的母親都知道她「隨時隨地」會吐的毛病?喔!真糗……
  
  「ㄟ,」成田捱過來,「妳那位帥哥男朋友的媽媽好雍容華貴喔。」
  
  「是……是埃」
  
  「妳到底是走什麼好運啊?」成田一臉羨慕地:「說對帥哥敏感,卻交了一個那麼帥的男朋友,而且這麼看起來,他的家境好像很不錯耶。」
  
  「呵……是嗎?」和央陪著笑臉,卻不知該說什麼。
  
  「不過礙…」成田皺皺眉頭,努力思索,「我總覺得妳男朋友的媽媽很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聽見她這麼說,和央緊張起來。「怎……怎麼可能?妳一定是認錯了,呵呵……」
  
  唉,跟有錢人交往真的好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23:23

第十章
  
  和央跟禎介交往進入第三個月。
  
  三個月來,他們仍然停留在親吻階段,好幾次,他試著更進一步,但卻總是弄得她吐到臉發青。
  
  為了她的「身體」好,他再也不敢妄動。
  
  女友跟床伴不一樣,不必急著更進一步,只求心靈契合。
  
  雖然有時也難免沮喪,但純談愛似乎比上床更讓人覺得興奮。
  
  也許是他以前已經玩過了也玩夠了,現在的他追求的是永恆的安定。
  
  今天是望族伊集院家的長子結婚的大日子,也是禎介第一次帶著和央出席公開的場合,當然這可是經過一番努力。
  
  伊集院家是舊貴族,極富名望,長子是學成歸國的菁英分子,結婚的對象是他在美國求學時的學妹。
  
  禎介帶著和央認識了一些上流圈子的朋友,也等於是公開自己幾乎可稱得上「死會」的身份。
  
  初次見識到名門望族、達官顯要那金碧輝煌世界的和央,只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實在距離太遠,事實上,她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有打進這圈子的一天。
  
  「表哥,」禎介的表弟鶴田有男走過來,「女朋友可以借一下嗎?」
  
  「做什麼?」禎介以保護者及擁有者的姿態斜睇了他一眼。
  
  「跳個舞嘛。」鶴田有男笑著:「你該不會那麼小氣吧?」
  
  「ㄜ……我不會跳舞……」一旁,和央羞怯地婉拒著。
  
  「未來表嫂,請看在我孤家寡人的份上,跟我跳一支舞吧。」鶴田有男伸出了手,一臉誠懇。
  
  看他采哀兵策略,和央有點沒轍。她看看禎介,像是在尋求他的幫助。
  
  禎介忖了一下,「妳就陪他跳支舞吧,這傢伙舞技一流,就算妳是同手同腳,毫無節奏感的跳舞白癡,他也可以把妳帶得很好的。」
  
  「謝謝表哥。」聽見他這麼說,還年輕愛玩的鶴田有男興奮地說:「未來表嫂,請。」
  
  眼看禎介已經開了口,和央也不好再說什麼。
  
  她蹙眉一笑,「跳舞可以,但你不可以一直叫我未來表嫂。」
  
  「沒問題。」鶴田有男拍胸脯保證著。
  
  禎介拍拍她的肩膀,「好好去玩吧。」說完,他一臉嚴肅認真地看著鶴田有男,「有男,把我女朋友照顧好。」
  
  「你放心。」
  
  「跳完就還給我,別讓她被別人邀去。」他耳提面命。
  
  「是,遵命。」鶴田有男俏皮地行了一個禮,拉著和央就往舞池走去。
  
  ***
  
  為了抽煙,禎介一個人來到陽台上。
  
  「好久不見了……」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他回頭,看見的是許久沒聯絡的福山美梨。「妳也在?剛才好像沒看見妳。」
  
  「你當然看不見我……」她走向他,優雅卻又充滿挑逗地拿下他叨在嘴邊的煙,然後抽了一口,「你眼裡只看得見你那漂亮的女朋友。」
  
  禎介一笑,沒搭腔。
  
  「怎麼?」她挑挑眉,斜睇著他,「你真的定下來了?」
  
  「我總不能一直玩下去。」
  
  「固定的關係對你來說,不是一種麻煩嗎?」她又抽了一口煙。
  
  「麻煩不全是令人不耐的。」
  
  她眉梢一揚,「這麼說……你遇上的是讓你感興趣的麻煩?」
  
  「這麼說也行。」
  
  福山美梨沉默下來,不知在思索著什麼。
  
  須臾,她聲線嬌柔,目光迷濛地注視著他,「我很想你……」
  
  他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其實就算沒有和央的存在,他早晚也會跟福山美梨漸行漸遠,因為她跟他其他的「女性友人」不同,她始終企圖佔有他、走進他的生命及生活。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在他們早有「只要感覺,不要感情」的協議之後。
  
  「禎介,」她趨前勾住他的手,語帶暗示地,「你隨時可以打電話給我……」
  
  「我不想做對不起她的事。」他果斷地撥開她的手。
  
  她眉心一蹙,神情羞惱。「你……」
  
  「妳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們的關係已經結束了。」
  
  「要是你女朋友知道我跟你的關係,你們也會結束吧?」她因被拒而顯得激動。
  
  聽出她話中帶著威脅意味,禎介有點不悅。他眉心一虯,臉一沉,「妳想玩『難看』的?」
  
  見他神情不悅,福山美梨一震,旋即語氣和緩下來。「不,我只是……」
  
  「我跟她之間沒有秘密,她也知道我過去的事情,我坦坦蕩蕩,沒什麼好擔心的。」
  
  「禎介,我只是……」
  
  「什麼都不必說了。」他打斷了她,「就讓我們好聚好散吧。」
  
  「禎介,」她無可奈何卻又心有不甘地,「是她嗎?她就是那個見了你就吐的女人?」
  
  他沒說話,算是默認。
  
  福山美梨難以置信地,「你真的……真的跟那種麻煩在一起?」
  
  「為什麼?」她激動地抓著他的手臂,「她有什麼好?她有那種怪毛病,她能跟你在一起嗎?」
  
  「我們處得很好。」
  
  「騙人。」福山美梨口無遮攔地,「那種見了你就吐的女人,能跟你上床嗎?她甚至連跟你親吻都有問題。」
  
  禎介勾唇一笑,「我們已經能親吻。」
  
  「上床呢?」她冷然一笑,「別說你們也上過床了。」
  
  「我正在努力。」他不以為意地。
  
  「你……」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他這個情場浪子口中說出,「你幹嘛惹這種麻煩?」
  
  「妳不覺得這很有挑戰性?」他撇唇一笑,「她是……」
  
  話未說完,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傳來。
  
  他一怔,警覺地回過頭去──
  
  ***
  
  和央就站在那兒,一臉震驚且憤怒。
  
  跟鶴田有男跳完舞後,她就開始找尋禎介,但她萬萬沒想到,當她找到他時,卻聽見這些話自他口中說出。
  
  她手中的玻璃杯摔裂在地上,在那碎裂的聲音中,她也聽見心碎的聲音。
  
  挑戰性?追她是種挑戰?親吻她是種挑戰?而他接下來的挑戰就是……跟她上床?
  
  老天,她還以為他是真的愛她,原來他只是個惡劣的、遊戲人間的富家少爺!
  
  追求她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因為她有那種奇怪的毛病,而治好她的毛病是種另類的挑戰?
  
  他在事業上的挑戰向來成功,而現在……她是他最新的挑戰項目。
  
  太過分也太可惡了,他居然這麼傷害欺騙她的感情,他……
  
  「有獎品嗎?」她的眼眶在瞬間盈滿了淚水,「挑戰成功後有獎品嗎?」
  
  禎介一震,他知道她聽見了什麼,但事實並不是她聽見的那樣。
  
  「和央,不是妳想的那樣。」
  
  「我知道我聽見了什麼。」她恨恨地瞪視著他,「你是個騙子。」
  
  「和央……」他趨前欲向她解釋。
  
  「不要過來!」她幾乎是尖叫著阻止他,「你再靠過來,我就吐了。」
  
  他濃眉一虯,「和央……」
  
  「你想挑戰是嗎?」她噙著淚,怨怨地:「你成功了,你已經成功的讓我愛上你了!」
  
  「妳聽我說……」
  
  「不要!」她摀住耳朵,「我現在連聽到你的聲音都覺得想吐!」說罷,她轉身就要走。
  
  「和央!」禎介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拉住了她。
  
  和央不知是哪來的力氣,狠狠甩開了他的手,「放手!」
  
  轉過身,她反射動作的揚起了手。
  
  她幾乎要打他一耳光的,但因為他連閃都不閃,只是深深地凝視著她,她竟反悔了。
  
  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兩隻水汪汪的眼睛就那麼看著他。
  
  禎介神情平靜地望著她,「妳打,如果妳打了我才能好好聽我說的話。」
  
  聞言,和央眉心一擰,眼淚更是奪眶而出。
  
  「我不想再見到你……」她恨恨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就吐你一身。」說完,她轉身快步離開。
  
  禎介看著她離去,卻沒有尾隨追上。因為他知道性子剛烈的她,此時是什麼都聽不進去的。
  
  當下急著去跟她溝通,只會得來反效果,加深他們之間的誤會及裂痕。
  
  「禎介……」此時,眼見機不可失的福山美梨捱上來勾著他的手,「這種女人真的很麻煩,不是嗎?」
  
  他眉心微擰,冷冷地撥開了她的手,什麼都沒說地走開了。
  
  ***
  
  「咦?」經理看著桌上那封辭職信,震驚地問:「妳要離職?」
  
  「是的。」和央神情凝肅的點點頭,並彎腰一欠,「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慢……慢著……」知道她正跟禎介交往的他驚疑地問:「賀川先生知道嗎?」
  
  提到禎介,和央的臉一沉,眼眶也濕了。
  
  「桐島?」經理一怔,「發生什麼事了?」
  
  「什麼事都沒發生。」和央秀眉一擰,「由始至終,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但是……」
  
  「經理,」她打斷了他,「我會把今天的班上完,但明天我就不會來了。」
  
  「這……」
  
  「我知道這造成了你的困擾,但請原諒我如此任性的要求。」說罷,她又是一欠,「如果沒事的話,我去交接班了。」
  
  「ㄜ……好,好吧。」見她辭意甚堅,他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
  
  「那我先出去了。」和央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看她走出辦公室,經理越想越覺不對。
  
  思索好一會兒,他決定了一件事。拿起電話,他打到了總公司──
  
  ***
  
  一接到經理打來的電話,禎介立刻十萬火急地驅車前往青山店。
  
  來到大廳,遠遠地他就看見正在幫一名外籍客人辦住宿登記的和央。
  
  他大步地走向櫃檯,耐心地等在一旁。
  
  成田看看他,再跟和央使了個眼色,像在說「妳男朋友來了」。
  
  但和央卻專心地幫客人登記,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成田似乎察覺到不對,疑惑地站在一旁。
  
  「謝謝您,這是您的門卡。」和央將門卡交給了客人,以流利的英文說著:「祝您愉快。」
  
  客人拿了門卡,離開了櫃檯。
  
  禎介遞補上來,霸住了她面前的位置。「妳要辭職?」
  
  成田疑惑地,「咦?你不知道?」
  
  稍早前,當和央告訴她自己即將離職時,她還以為和央是準備辭職結婚去,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因為她男友顯然不知道這件事情。
  
  「ㄟ,」成田用手肘蹭了和央一下,「我還以為妳準備辭職結婚了呢。」
  
  「不,我只是要換工作。」她面無表情地說。
  
  見她理都不理禎介,成田嗅到了濃濃的煙硝味。
  
  正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情侶鬧彆扭,她這個外人當然是有多遠閃多遠。
  
  「為什麼?」禎介無法忍受她如此冷淡的態度,但還是捺著性子。「是因為昨天的事嗎?那只是……」
  
  「我不想聽你的任何解釋。」和央打斷了他,冷漠卻又憤怒地,「我也不需要向你交代離職的原因。」
  
  「是這樣嗎?」他眉心一沉,「那好,我不批准妳的離職。」
  
  「我不管你准不准,總之我辭職信已經送上去了,而且就做到今天。」她直視著他,堅定地說。
  
  「妳的辭職信,我不受理。」他說。
  
  聽見他們的對話,一旁的成田完全糊塗了。
  
  她一臉好奇且狐疑地看著兩人,幾度想開口問,卻又插不上任何話。
  
  為什麼和央辭職要她男朋友批准?為什麼她的辭職信會在他手上?他……
  
  「我說得很清楚,我只做到今天,其他的,我不想再多說。」她恨恨地瞪視著他,「還有,如果沒什麼事,我希望你能立刻從我眼前消失,因為我不想吐在櫃檯。」
  
  「和央,妳……」他發現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完全不跟他溝通。
  
  她怎麼可以因為幾句話,就抹煞他對她的感情?難道他這幾個月來所做的一切,所表現出來的真心誠意,都不夠讓她相信他?
  
  「賀川先生,現在還是我的上班時間,很抱歉,我沒有辦法跟你廢話。」
  
  「賀……」成田陡地一震,驚疑地看著和央。
  
  想起剛才他們之間的對話,再聽見她叫他賀川先生,成田已經驚覺到……
  
  「我的天!」成田忍不住掩嘴驚呼,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高大英俊的禎介,「你……你該不是……」
  
  「對,我是。」他毫不隱瞞自己的身份,坦率地承認了。
  
  成田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她轉頭看著和央,說話都快結巴了。「妳……妳跟……跟賀川先生是……」
  
  「我跟他什麼都不是。」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天礙…」成田像是受到驚嚇般的退後兩步,瞪大眼睛看著他們兩人。
  
  「昨天晚上,妳只聽見了一部分,妳誤會了。」不管成田是如何的震驚,也不管他刻意隱瞞的身份已然曝光,禎介繼續跟和央溝通。
  
  和央冷漠地看著他,「有些話聽重點就夠了。」
  
  她傷透了心,她發誓絕不原諒他。雖然她已經愛上了他,雖然她的心很痛,但她無法忍受他的欺騙。
  
  「妳聽到的並不是重點。」他說。
  
  「你說我是個挑戰!」她盡量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但終於還是忍不住爆發。「親吻是個挑戰,上床也是挑戰,不是嗎?」
  
  「妳聽見我拒絕她嗎?妳聽見我說妳是讓我想安定下來的女人嗎?」他沉聲地,「妳只聽見我不客氣回應她的那些話,就認定我只是在玩弄妳的感情,我是那種人嗎?」
  
  迎上他嚴肅而深沉的眸光,她心頭一悸。
  
  曾經,她相信他是愛她的,但昨天的那些話讓她夢醒。
  
  「如果妳只是一個挑戰,我母親會特地跑來看妳?我會帶妳進入我的生活圈子,把妳像家人一樣介紹給別人?」
  
  「你……你只是……」他說得一點都沒錯,他所做的那些事,都像是承認及肯定她的存在,但那些話實在太傷她的心。
  
  她的心是如此的敏感易碎,她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就算這真是個挑戰又如何?」見她不說話,他續道:「這不也是妳的挑戰嗎?」
  
  她眉心一擰,一時反駁不了,「你……你強辭奪理。」
  
  「難道妳想一輩子被那種怪毛病糾纏著?」他真誠澄澈的眸子緊鎖住她,「難道這樣的改變不是妳夢寐以求的?」
  
  「我……」她不否認,在遇上他以後,她的人生確實有了改變,但……
  
  「我們一起克服了妳的帥哥恐懼症,這不只是我的挑戰,也是妳的挑戰。」
  
  他說的全是不爭的事實,也是不容她質疑反駁的道理。
  
  是的,這也是她的挑戰,她從只要看見聽見帥哥就會嘔吐,到現在可以擁有享受戀愛的快樂,確實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改變。
  
  此時,他們略顯激動的談話,引來了旁人側目──
  
  「夠了,」她難為情地低聲制止他,「這是飯店大廳。」
  
  「我知道這裡是哪裡。」他神情認真地,「不過我並沒有規定員工不能在飯店大廳說『我愛你』。」
  
  她羞紅了臉,慍惱地道:「誰說我愛你了?」
  
  「我愛妳。」突然,他目光一凝,說道。
  
  和央一怔,錯愕地望著他。
  
  「我愛妳。」他再重複了一次,「妳確實是我的挑戰沒錯,而且這個挑戰差點打倒了我。」
  
  她瞪大著眼睛看著他,一時反應不了。
  
  「我知道如果不治好妳的恐懼症,我跟妳就不會有未來,所以我不斷地努力、不斷地想辦法,就是希望能完完全全的擁有妳,這樣愛一個人有錯嗎?」他大膽的示愛引來旁人的注意,一些人甚至刻意的停下腳步細聽。
  
  感覺到別人的注意及好奇,和央羞赧地,「拜託你不要再說了……」
  
  「我怕什麼?」他深情注視著她,「有什麼比妳即將離開我,更讓我覺得害怕?」
  
  他這番話深深的打動了她的心,但一時之間,她又拉不下那個臉接受他。
  
  「妳真的能離開我嗎?」他伸出手,拉住櫃檯後的她的手,「妳的怪毛病除了我,還有誰能忍受、能改善嗎?」
  
  「你……」他說得一點都沒錯,是他改善了她,是他讓她的人生有所不同,他簡直是她的救星。
  
  她的心已完全的動搖,但剛才把話說得那麼絕,現在又怎麼轉圜?
  
  「我不想失去妳。」他深情款款地直視著她,「妳是我永恆的安定。」
  
  這時,一旁已經有人在吹口哨喝采,「說得好。」
  
  一些聽不懂日文的外國客人,雖不瞭解他們的說話內容,但還是興奮地幫忙敲邊鼓。
  
  和央覺得越來越害臊,心跳也越來越快。她的臉像要燒起來似的炙熱,她甚至不敢把頭抬起。
  
  「嫁給我。」他不是以詢問的語氣,而是強勢的命令口氣。
  
  「什……」和央陡地抬起臉來。
  
  她沒聽錯吧?他要她嫁給他,成為APA集團的少東夫人?
  
  「妳沒聽錯,我在跟妳求婚。」他神情認真地。
  
  「你……」她不知所措地輕啐著:「你瘋了?」
  
  他撇唇一笑,深情凝視著她。
  
  從她的眼神及表情,他知道她已經接受了他,只是向來矜持的她還是放不開。
  
  這一刻,說什麼都已多餘,他只須讓她更明白的感受到他的愛意及真心。
  
  他一手將她拉向前來,而他高大的身子往前一傾,隔著櫃檯,他吻住了她的唇。
  
  這一際,整個飯店大廳響起如雷的掌聲。
  
  在所有人的見證及祝福之下,他給了她一記深情又火熱的吻。
  
  和央驚羞地瞪大眼睛,羞色滿佈她漂亮的臉蛋。
  
  在所有人的喝采下,他離開了她的唇,然後直接走進櫃檯,拉起她的手,將她往櫃檯外帶。
  
  「你……你要做什麼?」
  
  他不回答她的問題,笑看著成田,伸出手來。「把12A的門卡給我。」
  
  成田先是一愣,然後像電影裡的慢動作畫面般,將門卡交到他手中。
  
  「慢……慢著,你要……」12A是青山店的頂級客房,他要那間房的門卡做什麼?
  
  他睇著她一笑,「開房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4-26 00:23:40

終曲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在他溫柔的情話、體貼的引領、耐心的摸索、循序漸進的愛撫,還有醉人的誘導下,她成為他的人了。
  
  初夜並不像她所想的那麼恐怖,因為他的耐心,也因為他的「熟稔」,她經歷了一場美好而火熱的性愛。
  
  雖然因為初次而覺得不適,但那美好的餘韻卻持續了很久、很久。
  
  她幾乎虛脫地枕著他的胳臂,兩眼發直地望著天花板。
  
  她的心臟還跳得很厲害,就像剛經歷了一場翻天覆地的大地震。而這場地震,已經徹底的改變了她的未來。
  
  「還好吧?」他溫柔地在她額前一吻,輕聲問道。
  
  「嗯……」她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羞紅著臉輕哼一聲。
  
  他輕輕地撫摸著她羞紅髮燙的臉頰,「什麼時候去見妳家人?」
  
  「咦?」
  
  「我們要結婚,當然要去拜訪妳的父母親,不是嗎?」他一臉理所當然地。
  
  她眨眨眼,「你是真的要跟我結婚嗎?」
  
  「當然。」他語氣肯定,「我看就今天晚上吧?」
  
  「ㄟ?」她一怔,「會不會太快了?」
  
  「一點都不會。」他撇唇微笑,手指愛憐著她細緻的肌膚,「我迫不及待的想把妳娶回家。」
  
  她嬌羞地望著他,「真的?」
  
  他點頭,「我們床都上了,妳可不能反悔,不過說到上床,妳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什麼事?」
  
  「妳到現在都還沒吐。」
  
  她一愣,這才想起他們竟在她沒有嘔吐的情況下跑回本壘──
  
  「看來,妳的毛病是真的被我徹底治好了。」說罷,他又在她額頭上一吻。
  
  「好了。」他輕輕地把自己的手從她頸下抽出,然後坐起,「先沖個澡,然後到妳家去吧。」
  
  「ㄜ……好……好礙…」她羞澀地睇著他,「你先去。」
  
  他睇著她,促狹地道:「害什麼臊?我們都做過了。」
  
  「不管,你先去啦。」她嬌羞地瞪了他一眼。
  
  他挑挑眉,無奈一歎,「既然妳堅持,那好吧。」說罷,他拉開被子下床,光溜溜地站在她眼前。
  
  驚見他的裸體,她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般僵祝
  
  瞬間,她的心跳加速,胸口悶疼,胃部一陣翻騰,她知道……她要吐了。
  
  她飛快地衝下床,連身體都來不及遮蔽就往浴室跑──
  
  見狀,禎介知道她又要吐了。
  
  他走到浴室門口,敲敲門。「ㄟ,妳不是這麼快就害喜了吧?」
  
  「嘔……」
  
  「唉,」他搖頭一歎,「才說妳有進步,妳就……」
  
  「嘔……你……你的裸體……」
  
  敢情她是因為見了他的裸體才吐的?
  
  「剛才我們做的時候,妳不是已經看過了?」
  
  「剛……剛才沒看清……清楚……嘔……」
  
  「看見我的裸體會吐的,妳是第一個,我看以後也不會有……」他又是一歎,「小姐,妳知不知道妳已經嚴重傷害了我的男性尊嚴?」
  
  「我……我不是……嘔……」
  
  「唉……」禎介哀怨地長歎,然後耐心等著她吐完。
  
  好一會兒,和央虛弱又不好意思地打開了門,但只露出一個頭看著他。「幫我把衣服拿來,好嗎?」
  
  「不好。」他挑眉一笑,然後趁其不備地推開門,大步走進浴室。
  
  不管她的驚叫,他一把抱住了她,讓兩人裸裎的身軀完全貼合。
  
  「你做什麼?」她滿臉通紅地瞪著他。
  
  「妳忘啦?打鐵要趁熱……」他狡黠一笑,「多做幾次,也許妳就習慣了。」說罷,他熱情地吻住了她。
  
  「唔……」
  
  慘了,她有種預感,她今天一定會吐到腿軟……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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