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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田萌]總裁不壞我不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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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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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2 00:59:07
標題:
[黑田萌]總裁不壞我不愛[全文完]
總裁不壞我不愛
作者:黑田萌
為了找尋失蹤的哥哥,
她跑到哥哥最後和她聯繫的地方,
誰知竟在這裡遇到無聊男子的糾纏,
幸好有人出手解救,才得以脫困……
說到她的救命恩人,
他可是個高大俊酷……卻又莫名其妙的男人!
明明是那無聊男子自己來糾纏的,
他竟然暗指她招蜂引蝶!
算了,就當作被瘋狗咬了,不想理他!
老──天──她是走了什麼衰運?
這次不僅車子在沙漠裡拋錨,還再次遇到性騷擾,
最倒楣的是──她又讓他給救了!
她和他……怎麼這麼有緣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2 00:59:30
楔子
洛杉磯小野宅
「日前在亞利桑那與家人失聯的美籍日裔富商小野右典,至今仍下落不明。小野於一個月前,前往亞利桑那州進行探險之旅,從此失去消息,而他最後與家人聯絡的地方是土桑市。據傳,小野意外得到一張百餘年的藏寶圖,喜好探險的他,因此前往那瓦侯印人保護區中,一處神秘聖地……」
「對於尋寶一說,其家人非常低調,只說喜愛古老文明的他純粹是去探險,警方對於這件失蹤案件非常 關切,正積極調查他失蹤前所接觸過的人士,以釐清案情……」
「不行。」坐在電視機前看著CNN報導的小野遙香,突然往桌上一拍,霍地站了起來。
一旁,小野右典的同窗兼好友布萊恩.貝爾,疑惑地看著她。「Lisa,怎麼了?」
「遙香」是她的日本名字,只有她的家人才會那麼叫她;在外頭,大家都叫她的英文名字Lisa。
「我要去找哥哥。」她說。
「什麼?」布萊恩一震,「你要去土桑?」
「沒錯。」她點頭,一臉篤定,「哥哥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警方也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我不能再等了……」
「可是那裡一片荒漠,你怎麼受得了?」
布萊恩是小野右典非常信任的朋友。他高大英竣機靈聰明,對年輕秀麗的遙香仰慕已久,而小野右典也一直有意湊合兩人。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遙香對他並無男女之情。
「我又不是溫室花朵。」她睇了他一眼,「總之,我已經決定了,因為哥哥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他們的曾祖父母是一次大戰時就赴美的日僑,她跟哥哥都在美國出生,受的是美式教育,骨子裡已經沒有日本人那種謹慎小心、沉穩內斂的特質。
說到做到,她決定這兩天就出發。
「Lisa,你有沒有想過……」布萊恩若有意指地說:「右典他可能已經……」
「已經什麼?」她狠狠地瞪著他。「我哥哥只是去探險,不會有事的。」
布萊恩一臉尷尬心虛,「那張藏寶圖假如是真的呢?」
「什麼意思?」她微震。
「如果真有那個藏寶地點,那麼覬覦寶藏的人一定不少,再說那邊是印地安人保護區,那些印地安人有權在保護區立法跟執法,要是右典觸犯了他們的法律,那……」
「不要說了!」遙香打斷了他,「我不相信哥哥會出事。」
「可是……」
「住口。」她氣惱地瞪著他,「也許我哥哥只是被軟禁,或是受了傷,失了記憶,正在某個地方等著我去找他。」
聽完她的話,布萊恩蹙眉一笑,「Lisa,你電影看太多了……」
「你!」她兩眼圓瞪。
「總之我覺得太危險了,你不該貿然前去。」
「我什麼時候得聽你的指令行事了?」在這時,她難得地露出她大小姐般高傲尊貴的架式來。
布萊恩驚覺已惹惱了她,連忙賠罪。「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不放心……」
「我從小學習劍道,又常上健身房,沒你想的那麼嬌貴。」說著,她邁開步伐朝陽台走去,宣誓般地說:「誰都別想阻止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2 00:59:58
第一章
紐約,RedBear商業大廈。
RedBear集團總公司位於紐約市中心,其分公司遍及美東、美西各大城,公司總資產達十數億美金,而一手創立這個王國的,卻是一個年僅三十三歲的男子。
他是個謎,即使是公司裡的高級主管,也不見得能親眼目睹他的丰采,許多雜誌報章爭相報導他的事跡,但沒有任何一家媒體能訪問到他,甚至連一張他的照片都沒有。
有傳言說他以黑道起家,也有人說他是豪門之後,但最終都得不到證實。
看著電視機裡CNN正報導著的新聞,赤狼•卡恩神情凝重。
他有著高大健美的身形、長及背部的黑髮、濃眉、一雙炯亮幽黑的眼睛,深刻的輪廓在在顯現著他的血緣──
他是印地安人,也是RedBear集團的神秘總裁。
他來自亞利桑那,家族世代都是具有靈力的聖者,背負守護日落峽聖地的崇高使命。
十歲之前,他在那瓦侯成長,但十一歲時,他的父親赤熊決定帶著他離開家鄉。
「赤狼,你必須受教育,因為知識的力量將使你變得強大,唯有變得強大,你才能保護族人及聖地。」
因為父親的一席話,他努力向學,充實自己。
終於,他有了今時今日的成就,不僅守護了族人,也保護聖地不受外人侵擾。
一直以來,他以為聖地的秘密只有他及少數族人知道,但這則新聞卻激起了他的警覺──
「赤狼。」熊族的長者「快鹿」憂心地開口:「看來日落峽的秘密被發現了。」
他眉心微擰,「聖地已經平靜了一百年,難道又……」
「一百多年前,白人帶著武器屠殺我們的族人,搶走了日落峽的地圖,想挖掘金礦,卻反而葬身聖地。我以為這件事已經沒人知道,沒想到那張失落的寶圖,卻落入日本商人之手……」快鹿感慨地說。
赤狼忽地站起,「我要回那瓦侯一趟。」
快鹿一怔,「你得到告示了?」
「還沒。」他神情嚴肅,「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必須回去。」
快鹿沉吟了一下,「你們家世代都是聖者,你確實該相信自己的直覺……」
「快鹿,我打算這兩天就出發,公司的事就交給你了。」他說。
快鹿點頭,「你放心吧!」
***
為免布萊恩囉嗦阻撓,遙香悄悄地收拾了行囊上路,來到了哥哥最後跟她聯繫的地方──土桑。
抵達時已經是晚餐時間,她挑了一家熱鬧的餐館吃飯,盤算著待會兒就找一家旅館休息過夜。
「小妞,你點的晚餐來了。」中年女侍端來了她的晚餐,順便好奇地打量了她幾眼。「中國人?」
「日本人。」她說。
「旅遊?」
「不,我出生在美國,家住洛杉磯。」她禮貌地一笑。
「噢……」女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上次有個日本男子來過,他說他也是在美國出生的日本人。」
「咦?」遙香一怔,喜出望外地說:「是嗎?他往哪裡去了?」
女侍疑惑地望著她,「他是你的……」
「你說的人可能是我哥哥,我正在找他。」她說。
「我聽他說要去沙漠區……」女侍說。
得到疑似哥哥的消息,遙香興奮極了。「是保護區嗎?」
「沒錯。」女侍點頭,「你不會也要去吧?」
「是的。」
「天啊!」女侍一臉驚恐,「那裡到處是荒漠,有毒蛇、火蟻、比人高的仙人掌,還有可怕的印地安人,你一個女孩子單槍匹馬的,怎麼去?」
她眨眨眼,「可怕的印地安人?」
拜託,現在都幾世紀了,印地安人早就不獵人頭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沒錯,他們是熊族的後裔,凶悍又野蠻,我聽我祖父說,曾有許多白人死在那裡呢!」
「是嗎?」遙香一震。死了許多白人?老天,希望沒死過黃種人。
「總之那裡很危險,我勸你還是打消念頭吧!」女侍語帶警告。
「謝謝你的關心。」雖然她覺得女侍有點言過其實,但還是感謝她的熱心。
女侍離開後,遙香一邊吃著晚餐,一邊思索著女侍剛才的那番話。
在這種地方,很少有日本人單獨前來,她猜想女侍口中的日本男子,應該就是她失蹤一個多月的哥哥。
今晚她決定就在土桑 過夜,明天一早便租車前往沙漠區。
「小妞!」突然,一名身著格子襯衫、牛仔褲,滿身酒氣的壯漢,站在她桌旁。「你是日本女人?」
她瞅了他一眼,「關你什麼事?」
他嘿嘿一笑,「聽說日本女人都很溫柔,是真的嗎?」
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是來找麻煩的。她低頭用餐,不搭理他。
「嘿……」他大剌剌地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聊聊吧!」
「我沒有請你坐下。」她冷淡地開口。
他兩隻眼睛死盯著她,彷彿她是什麼獵物般。
遙香討厭他那不規矩的眼神,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多少錢?」那人突然開口。
她一怔,疑惑地睇著他。多少錢?他是指……
「我聽說日本女人在床上很矜持,叫床的聲音像小貓一樣,你……啊!」
未等他那猥瑣言辭說完,遙香已經將桌上那杯冰水往他臉上潑去。
「你!」壯漢惱羞成怒。
「天氣太熱,我看你的腦袋是燒壞了。」她毫不畏懼地直視著他。
「臭婊子!」壯漢揚起手,氣急敗壞地就要動手。
突然,壯漢高舉的手臂,被另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攫住──
「你的嘴巴太不乾淨了。」赤狼•卡恩冷漠地睇著壯漢,「你不該那麼稱呼一位淑女。」
壯漢一見是個印地安人,立刻露出不屑的眼神,「死紅番,敢管我的事!」話罷,他以另一手擊出一拳。
赤狼身子一偏,手臂一拽,壯漢當場跌了個狗吃屎。
他一腳踩住壯漢的肩膀,「比起紅番,我倒是比較希望你稱呼我為印地安人,或是美國原住民。」
「可惡!」壯漢齜牙咧嘴,一臉不甘。
他將腳自壯漢肩膀移開,壯漢馬上爬了起來,一副要跟他幹架的凶狠模樣,而他的兩名同伴也從座位上站起,走過來助勢。
見他們幾個壯得跟野牛一樣,遙香不禁為這個替她出頭的印地安男子,捏了一把冷汗。
雖說他體格不錯,但對付幾隻蠻牛會不會太吃力?
「你們想打架,我奉陪。」赤狼撇唇一笑,「不過不要砸壞了人家的餐館,到外頭去吧!」說著,他氣定神閒地往餐館外走去。
壯漢跟他的同伴們互覷一眼,像是有了默契似的衝到屋外。
餐館裡的客人爭相挨到窗邊看熱鬧,連女侍都來湊上一腳。
遙香因為不想看見自己恩公被海 扁的畫面,在座位上猶豫了一會兒。
「要是他被海 扁得很慘,我豈能坐視不理?」因為良心不安,她起身,想去探個究竟。
誰知她剛起身,就看見挨在窗邊看的客人們,個個一臉懊喪。「這麼快?」
「難道他被扁死了?」遙香越想越不妙,直往門口沖。
「印地安人果然可怕。」此時,女侍的聲音傳進她耳裡。
她微怔,正咀嚼著女侍的話中含義,那印地安男子突地推門進來──
「唉啵」她一頭撞進他懷裡。
抬起頭,她覷清了他的樣子──
帥哥!這是第一個浮現在她腦海裡的字眼。
濃眉黑瞳、刀刻般立體而俐落的臉部線條、紅棕色的健康肌膚、如黑色瀑布般的長髮……只需再給他一套印地安傳統服飾,他就像老照片裡跳出來的印地安勇士了。
他的眼睛毫不迴避的盯著她,像是在探索著她眼底的想法般。
那一瞬,她有一種震撼的感覺,像是被強烈晃動過的可樂罐一樣爆發出來……
眼前這個嬌小又漂亮的東方女子,有著白細的肌膚,精緻而秀氣的五官,就像個洋娃娃一樣。他的胸口一陣緊縮,好像有什麼力量掐住了他的心臟。
立刻,她的身影跟他的直覺聯結在一起──
「日本人?」他陡地一震,回過神來。
驚覺到自己有點恍神,他臉一沉,冷冷地開口:「我聽說日本人很重禮數。」
她一愣。他是在暗示她連句「謝謝」都沒有嗎?
「謝……」
「你像在邀請他。」他打斷了她。「一個單身女孩子,不應該進這種酒館來!」
「你是什麼意思?」他是在暗指她招蜂引蝶,咎由自取嗎?虧她剛才還覺得他為人有正義感又長得帥,哼,收回!
「我只是進來吃晚餐,你以為我是來做什麼的?」她氣呼呼地質問他。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撇唇一笑。
「那傢伙說日本女人很溫柔,看來……他是錯的。」說完,他往吧檯走去。
瞪著他的背影,遙香一陣氣惱。「什麼嘛,莫名其妙的傢伙……」
今天真是衰爆了,先是遇到酒醉騷擾她的老粗,然後又來一個莫名其妙的印地安人……
「倒楣透了。」她嘀嘀咕咕地付了錢,然後怏怏離去。
就在她離去之前,赤狼銳利而深沉的目光,快速地掃了她一眼──
***
「可惡……」知道遙香已經偷偷出發前往亞利桑那,布萊恩驚訝而微慍地低咒一聲。
「小姐收拾了行李,什麼都沒說就出門了。」小野家的女傭向前來找遙香的布萊恩說明著。
「她有沒有交代行程或是什麼?」他問。
女傭搖搖頭,「小姐只說不要告訴貝爾先生你。」
「什麼?」布萊恩一臉不悅。
他悻悻然地走出小野家,坐上了他的凌志跑車,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沉思著。
「想不到她居然偷偷跑去了……」他眉頭深鎖、神情深沉。
其實令他動怒的並不是遙香的只身前往,而是她可能擁有藏寶圖的復本。
早在兩個月前,他就知道小野右典得到了一張百年藏寶圖,當時他以為只是一個傳說,但當他向父親提起此事,卻意外的知道了一個秘密──
原來他們貝爾家族來自亞利桑那州,在他的曾祖父那一代,曾是地方上的名人。當時他的曾祖父無意間得到一張藏寶圖,得知印地安人的聖地日落峽,藏有豐富金礦及鑽礦,於是帶著大批人馬前往採礦。
因為遭到當地印地安人的阻撓及攻擊,於是展開了一場血腥大屠殺。
在屠殺印地安人部落後,他們抵達了日落峽,但竟不知何故的全數葬身在那處峽谷,寶藏圖也從此失蹤。
百年來,這件事情已經被世人所遺忘,直到小野右典意外地得到藏寶圖。
他想要得到那張藏寶圖,不管用什麼方法!如果日落峽真的藏有大量黃金及鑽石,那他就能振興貝爾家百年前的風光。
等到他大富大貴、意氣風發之際,他相信始終當他是「哥哥的朋友」的遙香,也會回頭。
「我一定要得到那些寶藏。」他眼底露出精芒。
小野右典對唯一的妹妹疼愛有加,他猜想小野右典應該會複製一份藏寶圖給遙香才對。
再說遙香毫不猶豫地就只身前往土桑,一定是有相當把握。所以她手上一定擁有藏寶圖。
忖著,他發動了車子,急馳出小野家的車道。
他決定到亞利桑那去,事不宜遲。
***
向租車公司租了一台看起來有點舊的吉普車,遙香便拿著哥哥給她的複製圖上路了。
說真的,她實在看不懂上面到底畫了些什麼。
「啐!一百多年前的地圖,標的上的石頭搞不好早已風化,老樹也可能枯死了,哥哥居然相信這個?」
在這條荒漠中的公路上行駛了近兩個鐘頭,她到現在還沒看見有其他車輛,果然是個荒涼又偏僻的地方。
離開土桑市後的哥哥,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呢?為什麼從此失去音信?
餐館的那名女侍說,印地安人很凶悍野蠻,他們會不會對前去探險的哥哥不利呢?
想到印地安人,昨晚那個又酷又帥的印地安男人的身影,又浮現在她腦海之中──
她的心頭一悸,不知為何地臊紅了臉頰。「噫?幹嘛想起那個野蠻的傢伙?」
她甩甩頭,努力地將他的身影甩出腦袋瓜。
她一定是熱壞了腦袋,才會想起那個無禮又傲慢的傢伙!
「希望哥哥吉人天相,不要出事才好……」
喀喀喀……忽地,車子引擎出現了怪聲音,而油門也開始不順,接著車子竟熄了火。
「什麼爛車啊!」
打開車門,她跳下了車,頂著亞利桑那夏日的艷陽,打開了引擎蓋……
一掀開,一陣惡臭的煙霧立即冒了出來──
「噢,老天!」她捏著鼻子,跳得老遠,「居然租我這種爛車◆」
修車,她當然不會。不過求救,應該是沒有問題。
不過問題來了,開了兩個小時沒見到半台車的她,憑什麼認為會有車經過並給她協助?
倚在車門旁,她無奈一歎。「老天幫幫忙吧!給我一台車……」
才剛喃喃自語完,便聽見遠遠地傳來車聲,她抬頭一看,一輛小卡車正朝這邊駛來──
真是老天顯神跡,居然真的來了一台車?
「喂,喂!」她衝到路中間又叫又跳,興奮極了。
那小卡車在她前面停下,車上坐了兩名男性,看起來都不到三十歲的樣子。
見路中間突然出現一名東方女子,兩人互覷了一眼,交換著眼色。
「我的車壞了,你們可以幫忙嗎?」她走到他們的車子旁。
乘客座的男子下了車,「你要去哪裡?」
「那瓦侯保護區。」她說。
他挑挑眉,「噢,那還要兩天路程呢!」
「兩天?」她一怔。
「沒錯。」他點頭,「而且若是沒有當地人帶領,你可能會迷失在沙漠裡。」
迷失?難道她哥哥就是因為沒人領路而迷失在沙漠裡嗎?
這時,駕駛座的男人也下車來,兩隻眼睛緊盯著她。「你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我是日本人,也是美國公民。」她說。
「噢?」他不知想著什麼,唇角浮現一抹怪異的笑。
「是黃猴子……」兩人相視而笑,語帶嘲謔。
聽見他們戲稱她「黃猴子」,遙香真的打從心底不爽。她是倒了什麼楣?老是遇到這種有種族歧視的老粗!
「哼。」她一甩頭,就要往租來的車子走。
「ㄟ,別走。」其中一人動手拉住了她。
「你做什麼◆放手!」她氣憤地瞪著他。
「我們從沒遇過日本女人,我看這樣好了……」他不懷好意地挑挑眉,「你跟我們哥兒倆快樂一下,我們就幫你……」
「下流!」她用力推開了他,拔腿就要往車上衝。
該死!雖然她從小學劍道,可是這裡沒有劍啊!
早知道會遇到這麼多壞人,她應該把爺爺留給她的武士刀當行李一樣帶著。
「別跑!」兩人追了上來,在她即將關上車門的那一刻,抓住了她。
「啊!」她又叫又跳地想掙脫他們兩人,但身強體壯的兩人輕易地就把她拉往公路旁的草叢裡。
他們一人抓著她的手,一人抓著她的腳,將她呈大字型的拉開,邪惡地怪笑著。
「救命啊!救命啊!」她驚恐地大叫。
女侍說印地安人可怕又野蠻,依她看,可怕又野蠻的應該是白人吧?
「她好有精神,嘿嘿……」拉開她兩腳的男人說。
「快快快,快上了她……」抓她手的男人一臉亢奮,「我好興奮喔!」
「別急。」男人鬆開牛仔褲的褲頭,拉下拉練。
見狀,遙香緊閉雙眼,放聲尖叫──
「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2 01:00:26
第二章
「啊!」就在遙香放聲尖叫的同時,男子也發出了猶如殺豬似的慘叫。
「咦?」她一怔,睜開了眼睛。
她發現那兩個男人已經沒抓著她,一個正夾緊兩腿,痛得在地上打滾;而另一個則已經跟人幹起架來。
定神一看,那個跟男子打架的人好眼熟──
「啊?」她瞪大了眼睛。怎麼又是他?
那個昨晚在餐館為她解圍的印地安男子,他……他怎麼又出現了?
像昨晚一樣,他兩三下就解決了兩名壯漢。
「死紅番!」兩人恨恨地咒罵著:「下次別讓我們遇見!」虛張聲勢地吼完,兩人夾著尾巴跑上了小卡車,急急忙忙地走了。
遙香全身虛脫地躺在草地上,怔怔地望著他。
他轉頭睇了她一記,「你簡直是『罪犯吸引機』……」說著,他趨前,對她伸出了手。「需要幫忙嗎?」他撇唇一笑。
她瞪著他的手,懊惱不已。
她是「罪犯吸引機」?!她想,他的真正意思,是說她總是惹來壞男人吧!
拜託,他以為她願意喔?
「看來你不需要幫忙。」見她兩隻眼睛惡狠狠的瞪著自己,赤狼一笑,縮回了手。
「你!」她霍地從草地上爬了起來,衝上前去,「你幹嘛放他們走?!」
「不然呢?」
「你應該扭送他們上警察局。」她氣憤地說。
「噢?」他挑挑眉,「那你去追他們吧!」
「我的車壞了。」
「我的借你。」他好整以暇地一笑。
這時,她發現他開了一輛昂貴的悍馬車。老天,他到底是做什麼的?
「別以為在美國就可以隨便在路邊攔車。」他說著,逕自走向了她的車。
她趨前,滿懷期待地問:「你會修嗎?」
他瞅了她一眼,將引擎蓋的支撐桿一放,引擎蓋砰地一聲蓋上。
「沒救了。」他說。
「啥米?」她瞠目結舌地盯著他。
「你一個人要去哪裡?」他問。
她警覺地睇著他,「我幹嘛要告訴你?」
他撇唇一笑,語帶促狹:「你那麼隨便就相信那種意圖不軌的陌生人,卻對救了你兩次的恩人小心提防?」
「我現在學到經驗跟教訓了啊!從現在起,我要對陌生人小心提防。」她說得理直氣壯。
「你學得也太慢了。」他轉身往自己的車走去,「再見,希望你能遇到下一個經過的好人。」
見他真的要丟下她不管,她急了。這裡半天見不到一個人影,要是到了晚上還沒人經過,她豈不是要露宿荒郊野外?
「喂!」她追上去,「你等等……」她在他關車門前,攔下了他。
「還有什麼事?」他像是知道她會反悔似的笑睇著她。
這個女孩跟那個擁有藏寶圖的男子都是日本人,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們兩人是有關連的。至於是什麼關連,他還不知道。
「你……」看著他一臉促狹,她不甘又無奈地開口:「你可不可以載我到下一個小鎮?」
「你要去哪裡?」他問。
「那瓦侯保護區。」她說。
他一震,腦海中突地浮現了一個異象。
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但是他看見了一張老舊的鹿皮地圖──
猛地回神,他盯視著眼前的她。
這女孩跟日落峽的地圖有關?!
「你知道那個地方嗎?」她問,但旋即又覺得自己問得有點蠢。
他是印地安人,當然知道那瓦侯保護區的所在。
「你去幹嘛?」他問。
「找人。」
「誰?」
「我哥哥。」說著,她斜眼覷他,「幹嘛問?」
「好奇。」他唇角一勾,「我想不出一個東方女子,跟印地安人會有什麼關係。」
「我哥哥不是印地安人。」她說。
「我知道。」他幽深的黑眸注視著她,「他去那裡做什麼?」
「大概是研究古文明之類的吧!」
「研究古文明?」他在心裡一哼。依他看,根本是因為覬覦傳說中的黃金及鑽礦而去的。
日落峽是他們熊族的聖地,絕不容外人入侵,他會拿回地圖,讓世人再也沒有依據,去打擾聖地的祖靈及神靈。
只是……她的哥哥拿著地圖卻失蹤,又是何因?
「你一個人要去那瓦侯,不怕迷路?」他試探她。
「我有地圖。」她不假思索地說。
「噢?」他挑挑眉,眼底閃動異彩。
「不過……我看不懂。」皺皺眉,她老實地說。
他眉梢輕揚,「如果我說我可以帶你去呢?」
「ㄟ?」她一怔。
「我也要去那瓦侯。」他說。
「真的?」她興奮地眨眨眼,但旋即,又警覺地瞅著他,「你不會是壞人吧?」
「我像嗎?」他眉心一擰,「剛才那兩個傢伙才是壞人吧?」
「你的壞跟他們不一樣。」她咕噥著。
「上車吧!」他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
她一怔,像看見什麼怪物似的望著他。「你不幫我開車門?」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人家布萊恩都會幫她開車門ㄟ。
「我為什麼要幫你開車門?」他蹙起眉心,覺得疑惑。
「一個真正的紳士,就該為淑女服務。」她說得理所當然,
他低聲地笑了起來,「我不是紳士,而且……你好像也不是淑女吧?」
「你……」可惡!
要不是看在他是目前唯一可以幫助她的人的份上,她一定掉頭就走!
她一肚子悶,卻還是乖乖的走到乘客座,開門,上車。
***
晚上近九點,他們抵達了最近的一個小鎮。
吃完晚餐,赤狼向店家打聽到鎮上最近的汽車旅館,然後驅車前往。
不到幾分鐘,他們來到了鎮上唯一的汽車旅館──藍月汽車旅館。
「我要房間。」他說。
擔任門房的胖婦人抬眼看他,一臉訝異。
「我要兩間房。」
「兩間?」她一怔,這才發現在他身後站著一個嬌小的東方女子。
「還有房間嗎?」他知道他跟她的組合,在外人看來,十分的突兀奇怪,但他一點都不在意。
門房指著牆上唯一的鑰匙,「只剩一間了。」
「什麼?」遙香一聽,立刻跳上前,「只有一間?」
「沒錯。」門房聳聳肩,「有一群結伴旅行的大學生租下了大部分的房間,現在只剩一間了。」
「開什麼玩笑?」意思是說……她要跟他一起睡?
「你們到底要不要?」門房態度冷冷淡淡的,一點都不熱忱。
遙香急著發聲,「當然……」
「要。」赤狼打斷了她,旋即拿出了皮夾,「多少?」
「一百零八塊加上一成服務費,一共是一百一十八塊八。」她說。
赤狼給了她兩百,「別找了。」
門房將鑰匙交給他,指著外面。「左邊二樓最後一間。」
他拿著鑰匙,走了出來。
遙香尾隨著,「你等等……」她一把拉住了他。
他回頭睇著她,「做什麼?」
「我為什麼要跟你睡同一間房?」她漲紅著臉。
「你以為我願意?」他面無表情,「已經沒有房間,你也聽見了!」
「我知道啊,但是……」但是不能因為沒房間,她就跟一個陌生男人同房吧!
要是他半夜睡不著,起來襲擊她,那不是……
他像是看穿了她心裡的想法似的一笑,「我要是對你有企圖,不必等到現在才動手。」
「是你說要提防陌生人的……」她又咕噥著。
「你到底要不要上去?」他拿著鑰匙,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咬咬唇,「上去就上去,不過我告訴你喔,我會空手道跟劍道,要是你敢輕舉妄動,我就……」
她話還沒說完,他便縱聲大笑。
「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奇怪你怎麼沒用空手道跟劍道,對付那兩個傢伙……」說著,他逕自上了樓梯。
「你……」可惡,居然看扁她!
不過……他說得也沒錯,她的空手道及劍道確實是沒發揮應有的效用。
唉……
***
遙香坐在電視機前發呆,順便也盯著隔壁床上他脫下來的衣服。
雖說房裡有兩張床,不過在她看來,還是太危險了。
「要是他來個『半夜狼上床』,那……」她是不該這麼懷疑救命恩人啦!不過她跟他又不熟,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又能如何呢?她好像也不能要求他到車上睡……
「唉……」在她歎氣的同時,他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該你了。」他淡淡地說。
看他光著上半身,穿著牛仔褲,她竟不自覺地羞紅了臉。
平時也不是沒見過男人光著上身,游泳池邊就一堆,但是……偏偏只有他讓她心裡小鹿亂撞!
她想,一定是因為兩人共處一室的關係。
他身形完美,胸肌的線條讓人垂涎三尺……ㄜ,她在想什麼?!
「你不洗?」見她發愣,他又叫她。
她猛地回神,從床上跳了起來,抱著換洗的衣服,衝進了浴室。
關上門之前,她不放心地從門縫中覷著他--
抬起眼,他對上了她提防的目光。
「我出去買東西。」他起身,撈起了襯衫。
聽見他要出去,遙香笑了。「噢,好。」關上門,她安心地打開水龍頭。
聽見裡頭傳來嘩啦啦的水聲,赤狼撇唇一笑,將襯衫又往床上一丟。
他先去打開房門,然後關上,接著……安靜地回到床上躺平。
其實他根本哪兒都不打算去,那麼說只是為了讓她安心罷了。
說起來,她還真是個有趣的女孩,大剌剌的,一點都不像傳聞中溫柔婉約的日本女性。
她說她有地圖,是指那張藏寶圖嗎?
她哥哥是那個日本人,也就是說她也極有可能擁有那張藏寶圖,那麼……她知道日落峽的事情嗎?她的目的是否也是傳說中的黃金及鑽礦?
不,她不像那種人,因為他感覺得出來她有純淨的靈魂。
「啊!」忽地,浴室裡傳來她的尖叫聲。
他的冥想硬生生地被打斷。
在他起身的同一刻,她從浴室裡又叫又跳地跑了出來--光著身子。
她從頭濕到腳,樣子狼狽極了。
「啊!」當她發現他竟坐在床上時,她的尖叫更可怕了。
她有非常白皙細緻的肌膚,身材嬌小而勻稱,雖沒有西方女子豐滿的身形,但卻十分誘人。
不過此刻的他並沒有產生任何遐想,因為她的動作實在太可笑了。
他順手拉起白床單,朝她走去。
見他靠近,她又羞又急又恐慌地大叫,「不要過來!」
他不理她,毫不遲疑地來到她面前,伸出手--
「啊!」在她尖叫的同時,他以床單包住了她的裸身。
她一怔,訝異地望著他。那一際,她的胸口緊縮,熱熱的、暖暖的……
「你幹嘛?」他退後兩步,望著她。
她眨眨眼睛,錯愕地看著他。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竟如此正直,他的目光甚至覷不見一絲的狎意及無禮。
「你見鬼啦?」他問。
「不是……」她驚魂未定,「有……有蟑螂從天而降……」
「蟑螂?」聽著,他忍不住笑了,「一定很大一隻,對吧?」
「你怎麼知道?」她一怔,「你剛才有看見嗎?你為什麼不打死它?!」
「我沒看見什麼蟑螂。」
「那你怎麼知道很大一隻?」
「能把你嚇到奪門而出,搞不好跟貓一樣大!」說完,他又笑了。
聽出他其實是在取笑自己,遙香鼓起了雙頰,氣呼呼地瞪著他。
「你幹嘛那麼怕?難道你不會用你的空手道跟劍道對付它?」他嘲道。
「好幽默喔!」她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
看見她那副可愛的表情,他露出了溫柔的笑意。
睇見他那溫柔的笑容,她的心又如一陣擂鼓般。
但旋即,她想起一件事--
「對了,你不是出去買東西嗎?怎麼還在這裡?」她質問他。
「我……」
「你是騙人的?」她一陣搶白,「原來你根本沒離開,我看那只蟑螂搞不好是你放的!」
前一秒鐘,她還因為他的正直有禮而感動,後一秒鐘,她赫然驚覺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
「真是夠了……」他有點啼笑皆非地看著她,「我騙你說要出去,是為了讓你放心。」
她一愣,「讓我放心?」
「沒錯。」他點頭,背身坐回床上,眼睛盯著電視,「看你太緊張了。」
發現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遙香確實是放心不少。不過……他為什麼不看她?她無法吸引他的目光嗎?她的心隱隱有些失落。
「我緊張是應該的,你是陌生人。」她說。
「朋友都是從陌生人開始的。」說著,他睇了她一眼,又將視線移開,「也許我們會變成好朋友也說不定。」
她咧咧嘴,扮鬼臉。「謝了,到那瓦侯後,我們就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路吧。」話罷,她裹著被單,一拐一拐的走進浴室。
***
風呼呼地吹過日落峽,他獨自一個人站在峽谷:心情平靜寧和。
他知道自己在等一個人,也知道那個人會來……
突然,他聽見了細微的腳步聲,回過頭,他看見一頭有著棕紅色毛皮的熊,帶來了一名女子。
女子有一頭黑色的長髮,白細的肌膚、嬌小勻稱的骨架,還有一雙明亮純淨的眸子……
「遙香……」他像是很久以前就熟識她似的,輕易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對著他露出了甜美恬靜的微笑,然後伸出了手──
睜開眼睛,眼前一片幽暗,幾秒後,他感受到窗外透進來的微弱燈光。
是夢境,剛才的一切都是夢境。
又是告示嗎?他付著,下意識地轉頭看著隔壁床的她。
她背對著他,將被子緊緊的裹在身上,雖是一副「備戰」狀態,但還是安穩地睡了。
在遇見她之後,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得到了兩次告示。這代表什麼?
他太年輕,有時會迷失在告示的迷霧之中,他還需要長者的開示……
不過他剛才在夢境之中喚出了她的名字,那是她的名字嗎?
遙香?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但是那發音聽起來挺像他們族語中「夢」的發音。
不知怎地,他睡不著了。
起身,他輕悄地繞到了她床邊,心情微微激動地凝視著她。
那告示是在告訴他,她跟他的人生有所關連嗎?
「遙香?」他低喃。
她為什麼出現在他夢中?又為何跟他們熊族聖地的地圖扯上了關係?
他覺得困擾、混亂,卻也同時感受到一種不曾有過的雀躍及歡喜。
「不要想,去感覺。」他父親生前總是這麼對他說。
父親說,人要隨著自己的心去走:心要我們往東,我們就往東,因為……那就是「指引」。
縱然他還不知道這個告示要告訴他的是什麼,但那種平靜祥和的感覺總不會是假。
「不要想,去感覺。」雖說他還不清楚他跟她是敵是友,但現在……他不預設立場及界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2 01:00:51
第三章
「嗯……」伸了個懶腰,遙香從床上爬了起來。
怪了!她昨夜睡得好甜。
昨天睡覺前,她明明還一顆心七上八下,腦子裡幻想著各種危險又可怕的事情,怎麼一躺平沒多久,她就沉沉睡去呢?
這是怎麼一回事?旁邊的床上躺著一個陌生男人,而且稍早前,那男人還看見了她的身體,怎麼她卻安心得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轉頭一看,他已經不在床上,房間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正想著他不知道上哪兒去,房門開了──
「你醒了?」赤狼手上提著早餐,精神飽滿地走了進來。
「吃了早餐該上路了。」他將一個裝著漢堡跟薯條的紙袋,交到她手上,然後逕自吃著自己的早餐。
她啃了口漢堡,問:「你住在那瓦侯?」
「以前是。」他說。
「那現在呢?」
他抬眼睇了她一記,「紐約。」
喔,住在大城市裡?一個大城市來的、戴著名表、穿著新靴、開著悍馬車的印地安人?她對他越來越好奇了!
「你在紐約做什麼?」她繼續問。
「工作。」他皺皺眉頭,繼續吃著早餐。
「做什麼?」
這回,他抬起頭來盯著她,沉默了一會兒。「你很好奇?」
「問問也不行?」
「我不喜歡人家過問我太多私事。」他面無表情,語調平淡地說。
她兩道秀眉微微擰起。「噢……」也是,她好像太冒失了。
「那你的名字總可以告訴我吧?」她又問。
「赤狼。」他說,「赤狼,卡恩。」
她挑挑眉,「好有民族風的名字。」
「你是想說很『印地安』吧?」他瞥了她一眼。
她一震,心想他大概誤會她有嘲弄之意,於是急忙解釋著:「我沒有什麼惡意喔!我跟你一樣都是美國的少數民族,你沒聽那些白人叫我黃猴子嗎?」
他望著她,沒說什麼。
自覺把氣氛弄得很尷尬,她連忙轉移話題。
「離那瓦侯還有多久?」
「一天。」他說。
「你去那瓦侯探望老朋友還是親戚?」
「辦事。」他說,話鋒一轉,「你去那瓦侯呢?純粹找你哥哥?」
她點頭。「他已經失聯一個多月,我擔心他出事了。」
「噢……」他沒搭腔。
她覺得很奇怪,一般人聽到她哥哥失蹤的事情,多少都會問問,即使只是隨口。但他沒有,像是她哥哥的失蹤一點都不奇怪似的。
不過那也許是因為他覺得她哥哥的失蹤,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這世界上總有些人天生就對別人的事情冷漠而不感興趣。
只是,如果他是個冷漠的人,為什麼要連續救她兩次,還願意帶她到那瓦侯去?
「你哥哥去那瓦侯探索什麼古老文明?」他開始試探她,想瞭解她所說的地圖是否就是藏寶圖。
「你是那裡出生的,應該比較清楚吧?」她直覺地反問他。
「你指的古文明是什麼?」
她搖搖頭,「我不懂,反正哥哥說那裡有寶。」
她哥哥是個「古文明激情分子」,對他來說,文明就是一種無價之寶。
「寶?」他心頭一震。是了,他們確實知道日落峽的傳說。
「我哥哥提到什麼聖地。」說著,她疑惑地望著他,「聖地是什麼?在哪裡?」
他眉丘微微隆起,「在沙漠裡。」
「沙漠?」那不是熱死人了?
這裡白天的溫度高達四十五度,沙漠可能更熱。天啊,她哥哥為什麼要到這種鬼地方來?!
他注意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心裡有無限疑竇。
她看起來像是不知道日落峽的傳說般,不過她哥哥一定知道。
身為熊族的世襲聖者,保護聖地是他的責任,他必須阻止所有企圖褻瀆聖地的人,也有責任將失落的地圖找回。
目前他掌握不到她哥哥的行蹤,所以她是他唯一的線索。
「你要去的話,我可以帶路。」他決定跟著她。
她一怔,「你?」
「若沒有印地安人幫你帶路,你是找不到那地方的……」他說。
當然,他是不可能帶她到日落峽去的。
他這麼說只是為了更確切地掌握她擁有地圖的證據,也為了防止地圖再落入他人之手。
她望著他,眨眨眼睛。「你……為什麼幫我?」
他回望著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他感到迷惑。
他當然不是在幫她,但從一個女孩身上拿回地圖,對他來說並不困難,他只須綁起她,搜她身或翻她行李,就可以知道地圖是否在她身上。
可是……他為什麼不那麼做?
絕不是因為想保有什麼鬼紳士風度,保護聖地是不需要紳士風度的。那麼……是為什麼?
回神,他發現她那兩隻圓圓的大眼睛,還盯著他──
「可能是因為……」他答不上來。
「什麼?」她一點都沒發現他臉上迷惘的神情。
「你又在打破砂鍋問到底了。」他以冷淡掩飾心裡的不安。
她斜眼睇著他,「這也算是私事的一部分嗎?」
「當然是。」
「你可真神秘。」她努努嘴,低頭喝著可樂。
看著她,他不覺又陷入迷霧之中。
他感覺得到她有非常純淨的靈魂,但……他有沒有可能是錯的呢?
這一刻,他競在心裡由衷的希望自己的感覺沒有錯。
***
跟赤狼到門房處退房時,遙香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布萊恩?」她一怔。
發現遙香偷偷離家而追到亞利桑那來的布萊恩,循線問到了遙香可能的落腳處,但他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找到了她。
「Lisa?」
「你怎麼在這裡?」遙香趨前,疑惑地問。
布萊恩蹙眉一笑,「當然是來找你。」
此時,他發現遙香身後三公尺處,站著一名高大的印地安男子。
遙香從他眼中讀到了他的疑問。「他是赤狼•卡恩,我能平安的來到這裡,都是他的功勞。」
布萊恩用一種懷疑的、揣測的目光睇著赤狼。「他的功勞?」
他是個印地安人,應該知道日落峽的事,遙香該不會把她擁有地圖的事告訴他了吧?看來,他必須想辦法支開這個印地安人,也要盡快從遙香手中拿到藏寶圖。
「我在上桑遇到壞蛋,是他幫我脫身的,然後他就帶我來這裡了。」她一點都沒察覺到布萊恩的心情。
「你跟他?」他一怔,「你們一起投宿?」
「因為沒房間了。」她說。
「你們同房?」他十分驚訝。
遙香尷尬地解釋:「你幹嘛那種表情?我跟赤狼什麼都沒……」
他心儀遙香已久,可幾年來,他連碰都沒碰過她,而她卻跟一個陌生人一起投宿在汽車旅館裡?!
「我們同房,但沒有同床。」赤狼趨前解釋著。
他感覺得到這個名叫布萊恩的男人,對於她與他同房的事非常介意。他們之間,也許有什麼「關係」……
「如果你夠紳士,就該睡車上,然後把房間讓給她。」
布萊恩醋勁大發,對他深具敵意。不只提防他可能知道遙香持有地圖,也妒嫉他跟遙香同房。
赤狼對於他的批評一點都不生氣,氣定神閒地開口:「我花了錢,沒必要虐待自己。再說……我可不是什麼紳士。」
「你……」
「好了啦!布萊恩。」遙香見他沒完沒了,連忙出聲制止,「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我哥哥,你別管其他的事了。」
布萊恩惡狠狠地瞪了赤狼一眼,輕哼一記。
「赤狼要帶我去保護區,既然你來了,就跟我們一起走吧!」她說。
聽見赤狼要同行,布萊恩一臉不悅,「為什麼要他帶?」
「他認得路啊!」遙香理所當然地說。
「保護區誰不會去?」布萊恩一手拉住她,「我們自己去就行了。」
「可是我們不知道那個鬼聖地在哪裡啊!」她掙開他的手,滿臉的懊惱。
聽她提及聖地,布萊恩可以確定,小野右典確實跟她提過日落峽的事情。她該不會也告訴這個來歷不明的印地安人了吧?
他警戒地睇了赤狼一眼,然後將遙香拉到一旁低聲問:「你告訴他了?」
她點點頭,「不行嗎?」
「你怎麼可以隨便告訴陌生人?」
「他是印地安人,比我們都清楚這裡的事,不是嗎?」
「右典是去保護區失蹤的,我們最好提防他。」
遙香一怔,「你是說……」不會吧?赤狼可能跟她哥哥的失蹤有關?
「防人之心不可無,誰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布萊恩盡量地勸說她,讓她對赤狼的出現生疑。
遙香望著布萊恩,一臉猶豫。這個救了她兩次,在面對她赤身裸體時仍禮貌又自製的人,會跟她哥哥的失蹤有關?
不過,布萊恩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他是印地安人,又在她尋找哥哥的途中不斷地出現,甚至無條件的幫她,確實是有點奇怪。
「Lisa……」布萊恩打斷了她的思緒,「我們對他要有合理的懷疑。」
「可是……」
「就算他不是壞人,但現在我來了,我相信我們能一起找到那個地方的。」看準她心意搖擺,他又說:「難道你不想趕快找到右典?」
「當然想!」
「那就對了,別再節外生枝了。」說罷,他走向了赤狼。
直視著赤狼,他的眼神充滿了敵意。「謝謝你幫了Lisa,我們還要趕路,就在這裡說再見吧!」
話落,他轉身拉著遙香往他的車走去。
遙香走了幾步,回過頭去看著站在原地不動的赤狼,而他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不知怎地,她突然有種離情依依的奇怪感覺。
他們才認識兩天,為什麼要跟他分開時,卻讓她感到依依不捨?
她的思緒迷惘又錯亂,而她知道這都是因為他──赤狼•卡恩。
***
「Lisa,你實在太容易相信人了。」在車上,布萊恩忍不住叨念起來。
「他不是壞人。」她說。
「你怎麼知道?」
「他幫我解決了想侵犯我的壞蛋,又載我到小鎮,而且他非常尊重我……」說著,她不由得想起昨晚自己赤身裸體展現在他面前的糗事,頓時羞紅了臉。
布萊恩轉頭睇了她一眼,覷見她臉上的羞色。「如果他是好人,就不該跟你同房。」
「我們又沒一起睡。」她抗議著。
「要是你哥哥知道,他一定會……」
「布萊恩。」她打斷了他,「你幹嘛要管我的事?」
「我是關心你。」
「我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是嗎?」他睇了她一眼,「或許再過兩天,他就會侵犯你了。」
「喂,你……」她羞惱地瞪著他。
「不管怎麼說,我都覺得你太大意了。」他下意識地睇著她手上的行李,「你不該告訴他關於聖地的事。」
她沒好氣地瞄他一眼,「他是印地安人,又在那瓦侯出生,他會不知道聖地的事?」
她覺得布萊恩有點小題大作,不過是小事一樁,他卻一副世界末日到了的模樣。
而且她哥哥只不過是去探險,幹嘛偷偷摸摸,怕人知道?
見她生氣,布萊恩警覺地將語氣放緩,「你別生氣,右典已經不見了,我當然擔心你。」
「哼。」她輕哼一聲,將頭轉向窗外。
「對了,Lisa……」他試探地問:「右典應該有給你地圖吧?」
「嗯。」她還在生氣,對他愛理不理的。
確定她確實擁有地圖,布萊恩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上面有沒有標示聖地的所在?」他問。
「哥哥畫得亂七八糟,誰看得懂。」她說。
「拿給我看吧!」他迫不及待地想一睹地圖,即使那只是仿照原圖畫的。
「又還沒到,你急什麼?」遙香還在發脾氣。
他放低姿態,「我先看看嘛!」
「你在開車。」她瞪著他,兩頰氣鼓鼓的,「而且地圖在行李裡,我現在不想翻。」說罷,她又望向窗外。
布萊恩也不想惹惱她,因為那只會壞了大事。
反正她現在跟他在一起,他不必急、不必慌,只須一步一步地在取悅及取信於她的同時,找到傳說中蘊藏大量金礦及鑽礦的日落峽。
想到那滿山滿谷黃澄澄的金礦及耀眼的鑽石,他的唇片彎起了一道興奮又期待的弧線。
***
因為熟知地形及路線,又有一輛可以翻山越嶺的頂級悍馬車,赤狼在傍晚就抵達了那瓦侯保護區。
走進執法官「熊鷹」的辦公室,熊鷹立刻起身與他相擁。
「赤狼,好久不見了!」熊鷹十分熱情。
「最近好嗎?」赤狼笑問。
「過得去。」熊鷹拍拍他的肩膀,「什麼風把你吹回來了?」
「藏寶圖出現了。」他說。
熊鷹陡地一震,「你是說日落峽的……」
「沒錯。」他點頭,「地圖目前在一個日本人手裡。」
熊鷹十分疑惑,「在日本人手裡?」那張地圖傳說在當時被白人帶走因而失蹤百年,沒想到再出現時竟為黃種人所擁有?
「那個日本人據說帶了地圖到那瓦侯來,然後就失蹤了。」
聽他這麼說,熊鷹一臉納悶。「來那瓦侯?日本人?」
赤狼微怔,「沒有嗎?」
熊鷹搖搖頭,「如果有日本人到那瓦侯來,我不可能不知道。」
對於他所說的話,赤狼一點都不懷疑。
那瓦侯保護區有立法及執法的權力,大大小小的事都得由執法處掌控管理,所以熊鷹說沒有就是沒有。
只是,如果那個日本人沒來,那麼他帶著地圖到哪裡去了?
「這太奇怪了。」他濃眉緊鎖,覺得困惑。
「會不會是搞錯了?」熊鷹問。
「不會。」他搖頭,「那個日本人是洛杉磯富商,失蹤的新聞都上CNN了。」
「啥?」熊鷹一怔。
「他妹妹跟一個男人正朝著這裡來,他們打算到沙漠去找人。」
「他們要去聖地?」熊鷹瞪大了眼睛,有點生氣地低嚷:「這怎麼行?!」
「她手上握有地圖,我想應該是復本,不論如何,我們要阻止他們去聖地。」他說。
「這個簡單。」熊鷹信心滿滿,「我不會讓他們進那瓦侯的。」
「不!」他微皺眉頭,「我們不能阻止他們來,那樣只會更惹人疑竇。」
雖說他跟遙香身邊那個叫布萊恩的男人,僅有一面之緣,但他給他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那是一種……野心家及侵略者的氣息。
她跟那男人是什麼關係呢?這是他一路上不斷在想的事情。
那男人的敵意讓他心裡極不舒坦,但更讓他氣憤自責的是……他居然沒把「拿回地圖,保護聖地」放在第一位。
「那你要我怎麼做?」熊鷹問。
「我現在還不清楚,不過我要你先扣留他們。」他說。
熊鷹一怔,「扣留?」
「是的,想辦法把他們扣留在執法處,讓我好好地思索接下來該怎麼走。」
熊鷹點頭,「我知道怎麼做了。」
***
翌日清晨。
因為對路徑不熟悉,布萊恩跟遙香在隔天早上,才抵達那瓦侯保護區。
一進入鎮裡,放眼所見,皆是有著棕紅色皮膚的印地安人。
「果然是紅番區。」布萊恩的口氣略顯不屑鄙夷。
遙香蹙起眉心,瞪了他一眼,「你的用辭真不友善。」
「我是實話實說,你瞧……」他指著四周,「這裡根本沒有白人,更別說是你這種東方人了。」
她四下一看,覺得他的話倒也不假。
「我看他們對外來的人一定很不友善,希望右典他沒事。」他說。
遙香瞄了他一眼,「拜託你別說得那麼恐怖好嗎?現在的印地安人應該不殺白人了吧?」
「他們以前殺啊!」布萊恩說。
遙香輕哼一記,「你們白人當初還不是把他們當鹿一樣獵殺!」
被她的話一堵,他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一臉怏然。
她打開車門下車,走到街邊的自動販賣機前。
拿出銅板,她投進投幣孔裡,按下她要喝的飲料,等了五秒鐘,飲料並沒有掉下來。
「ㄟ?」她疑惑地彎下腰去看看,然後反射動作地順手捶捶自動販賣機。
就在她槌打販賣機的同時,一隻手攫住了她的手腕,然後一副手銬銬住了她──
「啊?!」她陡地一驚,這才發現抓著她的,是一名打扮猶如西部片裡的警長般的印地安男人。
「小姐,你被逮捕了。」從他們一進那瓦侯就已經盯上他們的熊鷹,一臉嚴肅地宣佈。
遙香驚惶又疑惑,「為什麼?」
見她被銬著,布萊恩氣沖沖地從車裡跑出來。
「你是誰?」他趾高氣揚地質問熊鷹。
「我是保護區的執法官,熊鷹.威爾。」
「她犯了什麼罪?」即使知道對方是保護區的執法官,布萊恩還是一副傲慢姿態。在他心裡,這些印地安人什麼都不是,他們只是一群擁有豐富金礦及鑽礦的野人。
「她蓄意破壞保護區的公有財產,我可以依法掃留她。」熊鷹說。
「什麼?」遙香簡直不敢相信,她才捶了販賣機兩下,就觸犯了法令。「你是說這販賣機?」
熊鷹點頭,「沒錯。」
「是它先吃了我的銅板耶。」她不服氣也有點委屈,「而且我才輕輕捶它兩下而已……」
「我不管,反正你是現行犯。」熊鷹十分堅持的將她逮捕,當然這是因為他「受人所托」。
布萊恩趨前抓住熊鷹的手,「你不能逮捕她!」
「你要是不放手,我就告你襲警。」熊鷹說。
「你這個紅番!」布萊恩怒罵熊鷹。
「你說什麼?!」熊鷹憤怒地瞪著他。
「我說你是紅番!」
就在他又罵了一句紅番的同時,另一名執法者不知從哪裡冒出來,一把擒住了他。
「你做什麼?」布萊恩惱火地質問對方。
「你意圖襲擊執法官。」前來「助陣」的黑鴉?亨利咧嘴一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2 01:01:19
第四章
「放我出去!」遙香對著送飯來的黑鴉大叫抗議:「你們違反人權!你們無權拘留我!」
「你犯了那瓦侯保護區的法令。」黑鴉咧嘴笑笑。
「我只不過輕輕捶了販賣機兩下,這也算犯法?」她不服氣地叫嚷:「是它先吃了我的銅板耶!這麼說,它是不是也犯了詐欺罪?!」
聽完她的話,黑鴉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倒挺幽默的。」
「我不要你誇我,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可以,但你得離開那瓦侯。」黑鴉說。
她一怔,「離開?」
他點頭,「是的,依法我們可以將你及你的朋友,逐出保護區。」
「你開什麼玩笑?我是來辦正事的。」拜託,她大老遠跑來可不是為了蹲保護區的拘留所。
「我看不出這裡有什麼你可以辦的正事。」
「我來找人,我哥哥在你們的保護區失蹤了。」她說。
黑鴉挑挑眉,「你是第一個來到那瓦侯的東方人,在你之前,我從沒見過東方人。」
看他的樣子不像說謊,但她不打算相信他。
「你們執行私法,誰知道我哥哥是不是也被你們關起來了!」她氣憤地瞪著他,「我一定要找到我哥哥。」
「你哥哥不在這裡,我們也沒執行私法。」黑鴉斜著眼,睇了關在旁邊房間的布萊恩一眼,「你的白人朋友才執行私法。」
布萊恩一聽,氣呼呼地質問黑鴉:「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黑鴉冷冷地睇著他,「白人對黑人執行殘忍的私刑,也屠殺印地安人,這都是事實。」
「那是以前的事了。」布萊恩說。
「依我看,現在還是一樣。」黑鴉覷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死紅番,等我出去就要你們好看。」布萊恩恨恨地咒罵著。
聽見他這些話,黑鴉突然轉頭。他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地看著咒罵他的布萊恩。
須臾,他撇唇一笑。「瞧,這不是『進行式』嗎?」話罷,他背身離開。
「可惡的紅番!」布萊恩氣得咬牙切齒。
聽見布萊恩不斷地叫他們紅番,態度又是那麼的傲慢挑釁,竟讓遙香想起了那些對她無禮的白種男人。
她不喜歡布萊恩那麼對這些印地安人,即使他們現在正被這些印地安人關在牢籠裡。
「布萊恩!」她叫喚著。
「什麼事?」因為隔著一道牆,他看不見她現在的表情。
「我不喜歡你叫他們死紅番。」她說。
「他們把我們關起來。」
「你在歧視他們,就像有些人歧視黃種人一樣。」她說。
「你跟他們不同。」
「有什麼不同?」她反駁他的說法,「他們沒比我多一隻眼睛,也沒少一隻耳朵,我們都是人。」
聽她這麼說,布萊恩突然沉默了。
他有點不高興,他不過是想為自己及她出一口氣,卻料不到她有這樣的反應。
「你對印地安人倒是挺友好的嘛!」他語氣酸溜溜地。
「我對誰都一樣。」她說。
「是嗎?」布萊恩腦海中浮現了赤狼•卡恩的身影,不覺更添醋勁,「你該不是愛屋及烏吧?」
遙香一怔,「什麼意思?」
「我看你對那個叫赤狼的印地安人,很有好感。」
「你說什麼?」她生氣,但其實是因為她有點心虛。
她不否認對赤狼確實有一種奇妙的好感及期待,但並不像布萊恩所說的那麼曖昧。
「別忘了右典是在這裡失蹤的,我告訴你,這些印地安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說。
遙香沒有搭腔,悶悶地坐了下來。
是的,哥哥在這裡失蹤是事實,但在還未確定哥哥的失蹤與印地安人有關之前,她不希望自己無理的對他們充滿敵意。
***
兩天後,執法官辦公室。
「已經兩天了,你打算怎麼做?」熊鷹問正在思索著的赤狼。
他沉默著,沒有回答。
「我看她很堅持,根本不打算離開那瓦侯。」熊鷹說。
「她確實相當固執……」赤狼喃喃地。
熊鷹抽著菸,眉頭深鎖,「真不知道能拿她怎麼辦。」
「熊鷹,」赤狼突然望著他,「我之前得到了一個告示。」
熊鷹一怔,「是什麼?」
「跟她有關……」他簡單地敘述起那個夢境,「我夢見我站在日落峽,一隻棕紅色的大熊將她帶到我面前來,然後我叫出了她的名字,但事實上,我並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
熊鷹一臉認真,「這代表什麼?」
他搖頭,「我不清楚……」
「要找爺爺談嗎?」熊鷹提議。
他們口中的爺爺是族裡的長老,既是一名巫師,也是受人景仰愛戴的心靈導師。
「那倒不必。」赤狼濃眉微叫,「我父親說過『不要思考,用心感覺』我打算照他的話去做……」
「什麼意思?」熊鷹不解。
「我帶他們去。」他說。
熊鷹一震,難以置信,「你要帶他們去聖地?」
他一笑,「當然不是真的帶他們去。」
「那……」熊鷹更是迷惑了。
「既然他們想去,我就帶路。」他若有所思,「我會帶他們在沙漠裡轉,想辦法拿到地圖。」
「你確定地圖在她身上?」
他點頭,「就算不是原來的那一張,至少也有複製圖。」
「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熊鷹不太放心。
「我必須這麼做。」他堅持,「我不能讓地圖再落入第三人手中。」
熊鷹微怔,「你指的第三人是……」
「那個叫布萊恩的男人。」他說:「他身上有侵略者、野心家的氣息,他來那瓦侯的動機,絕對不單純。」
熊鷹沉吟片刻,「好,既然你決定這麼做,我一定全力配合你。」
赤狼笑望著他,「謝了,兄弟。」
***
黑鴉拿著鑰匙走進拘留室,打開了車門。
「你們可以出來了。」他說。
已經被關得頭暈腦脹的遙香驚訝地望著他,「出去?」
「是的。」他點頭一笑,「除非你們還想繼續關在這裡。」
「當然不!」遙香跳了起來,「你們終於良心發現了。」
「這跟良心沒有關係,是有人保你們出去。」黑鴉說。
遙香跟布萊恩一愣。「誰?」
「嗨。」突然,赤狼出現在門口,輕聲地打著招呼。
再看見他,遙香心裡有一種不知名的激動。
那種感覺像是見到了期待已久的人一樣。
不過……他怎麼會知道他們被關?又為什麼保他們出去?
遙香走向了他,「怎麼會是你?」
赤狼一笑,「我一到這裡,就聽說有兩個外地人被抓,我想,一定是你們。」
「你又幫了我一次。」她語帶感激。
布萊恩趨前,不領情地瞪著他,「我看……搞不好你跟那些執法人員是一夥的吧?」
「布萊恩!」遙香瞪了他一記。
***
「Lisa,我們不該相信他,他沒有理由保我們出去。」他的眼睛還是鎮視著赤狼,「他太可疑了,」
「對我來說,你也很可疑。」他若有所指地說。
布萊恩一怔,有點心虛,「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撇唇一笑,氣定神閒,「你認為是什麼意思,就是什麼意思。」
「好了,布萊恩,別再說了。」她制止了對赤狼充滿敵意的布萊恩。
望著赤狼,她微欠身。「謝謝你的幫忙。」
「小事情。」凝視著兩天不見的她,他竟有一種久別重逢的喜悅。
兩天,才兩天而已,他居然……想念著她?
「對我來說不是小事情,你讓我又能去找我哥哥了。」她說。
她的這些話將他拉回了現實中,讓他想起她此行的目的。她是想找哥哥,但她哥哥及她身邊的男人是不是另有企圖,就難說了。
「恐怕你們不能在保護區裡自由行動。」他說。
不等遙香提出質疑,布萊恩已搶著發難,「你說什麼?你們想限制我們的行動?」
「這裡是保護區,也是自治區,自有它的一套規則及做法,你們既然來了就要遵守。」赤狼語氣平靜。
「我尊重你們的法令,但是我必須到沙漠去。」她說:「我一定要找到我哥哥。」
迎上她堅定而澄淨的眸子,赤狼的心頭一撼──
她不是在說謊,她確實是想找她哥哥,而且有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決心。
於公,他必須找回失落的地圖,肩負起保護聖地的責任。
於私,他想幫她這個忙。
雖然熊鷹已經說過不曾見過什麼日本男人,但如果親自求證能讓她放心,他打心底願意提供協助。
「要去也不是不行。」
「咦?」遙香微愣。
***
「只要有當地人帶路,你們就可以進入沙漠區,而我……可以帶你們去。」
「什麼?」一聽到他要同行,布萊恩急著跳腳反對,「我不同意。」
他要的是黃金,可不是程咬金。而他知道,這個印地安人會壞了他的事。
「只怕沒有你決定的餘地。」赤狼好整以暇地睇著他。
遙香神情嚴肅地望著始終表現得非常激動的布萊恩,「布萊恩,你不同意什麼?」
「我……」他一頓,「我不相信他。」
「你有其他的好方法嗎?」她質問他。
他皺皺眉頭,懊惱又無可奈何。
「我要找哥哥,不管用什麼方法。」她口氣冷肅地說:「你不同意,那你就走吧!」
「Lisa?」他簡直不敢相信,遙香竟然在他跟印地安人之間,選擇了那個才認識不到幾天的男人。
「Lisa,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無條件幫你?」布萊恩氣急敗壞。
遙香微怔。是啊,她想過,甚至她問過,但她並沒有得到答案。
「搞不好他有什麼企圖,或是想要什麼好處。」看他神情迷惘,布萊恩繼續挑動她心底那根警覺的神經。
遙香轉而望著赤狼,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神情。
是啊!他幫她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說真如布萊恩所說,他有什麼企圖,甚至可能跟她哥哥的失蹤有關……
赤狼直視著她,迎上了她揣測的目光。
他知道她心裡有懷疑,而她也確實該懷疑。因為他所提供的幫助,已經超出了陌生人所能給予的。
「你說,為什麼?」布萊恩像是抓到了他什麼把柄似的,緊咬不放,「你沒理由幫我們吧?」
「我們?」赤狼勾起一抹微笑,「我幫的可不是『你們』,我只想幫她。」
遙香一震,不知怎地竟心跳加速。
「如果我有企圖或想要什麼好處,那應該是因為你吧!」赤狼淡淡地說道。
遙香眨動疑惑的眼睛,不解地望著他。
布萊恩趨前,口氣極不友善地說:「你在說什麼?」
「我喜歡她,這個答案應該可以解釋,我為什麼無條件幫她吧?」他毫不考慮地說。
說是毫不考慮,其實還是經過了琢磨。
他的出現及援助確實啟人疑竇,他必須讓一切合理化,而這個答案是他腦海中唯一的一個。
只是,他的答案僅是為了取信於她嗎?還是這其實也是他心裡的真正想法?
「你……」聽見他這麼大膽直接的回答,布萊恩臉都綠了。
遙香怔愣地望著他,─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從他的眼底,她看見了「確定」。這些話,他不是開玩笑,也不是隨便說說。
他喜歡她?天啊,她的心跳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快停擺了……
「我幫她,就有機會博得她的好感,這就是我的企圖及好處。」赤狼話鋒一轉,「好了,你們最好準備準備,明天我們就出發。」
「準備什麼?」遙香問。
「準備怎麼在沙漠裡生存。」他一笑,「明天早上,我會在水牛酋長酒吧門口等你們,準時九點,我不喜歡別人遲到。」說罷,他轉身走了出去。
***
買了快速組拆的野營帳篷及各式野炊器具後,遙香跟著布萊恩回到了旅館。
一整個晚上,她難以成眠,因為赤狼的聲音及形影,不斷地竄進她腦子裡。
我喜歡她……
天啊,他怎麼能那麼輕易地就說出這句話?他是隨口說說,還是當真?
她呢?對於他這句話,她又是什麼感覺?高興還是驚訝、意外……
不管是什麼,他都讓她不知所措。
長這麼大,她不是第一次被示愛,就連布萊恩對她的傾慕,她都心知肚明。
但是跟布萊恩認識了這麼久,她對他的示好從不動心,甚至跟他相處時也不覺得尷尬,可是赤狼他……他卻讓她有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
難道她對他也有好感?「Oh,MyGod……」
如果他誠如布萊恩所說的有所企圖,甚至跟她哥哥的失蹤脫不了關係的話……真糟!她的腦袋完全不能思考了。
一個翻身,她下了床。
因為睡不著,她打算到附近兜兩圈。她想,走累了應該就有睡意了吧?
走在這條來來往往都是印地安人,又極富西部風味的街上,她成了顯眼的目標。
不管男女,都以懷疑的目光看她,但卻沒有任何的敵意或防備。
這些人不像大家所傳說的那麼可怕冷漠,雖然在來之前,她所遇到的人都在提醒她印地安人的恐怖。
走著走著,她看見了「水牛酋長酒吧」,那是赤狼約他們會面的地點。
突然,有人輕拍她的肩膀──
她回頭一看,竟是她正想著的赤狼。
倏地,她臉紅了。
看著她紅通通的臉蛋,赤狼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睡不著?」
她力持鎮定,「嗯。」
「最好早點睡,明天才有體力。」他說。
「你不也還沒睡……」
「我體力比你好。」
「那可不一定。」她不服氣。
「等著瞧。」他一笑。
不笑的時候,他有一種冷漠的魅力;但笑的時候,他又具有那種迷惑人的吸引力。
她不得不說,不管是笑或不笑,他都是個深具魅力的男性。
「走,我陪你走回旅館。」說著,他逕自往旅館的方向走。
「你怎麼知道我住哪裡?」她跟上去。
「這裡並不大。」他睇了她一記。
他總是一副一切瞭若指掌的自信模樣,而那種天生的自信攫住了她的心神及注意。
「你總是這麼神秘嗎?」她問。
「怎麼說?」他望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你突然出現,又不斷提供援助,你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她直視著他。
他唇角一揚,「我以為你已經知道了。」
「嗯?」她微怔。
「我今天不是說過了嗎?」
遙香一愣,驀地想起他說過的那些話。無法控制地,她的心跳加速,臉頰發燙……
「你……」她羞紅著臉,咕噥著:「你從不替別人想嗎?」
他挑挑眉,「什麼意思?」
「你今天說的話啊!」她注視著他,眼底又羞又惱,「你從不想人家聽了是什麼感受嗎?」
他怔了怔,恍然地一笑。
忽地,他將上半身欺近她,直視著她的眼睛。「那你是什麼感受?」
她瞪大了眼睛,面紅耳赤地望著他。
「你……」她覺得他好像在捉弄他。
「我很想知道你是什麼感覺?」他覺得她的表情可愛極了,可愛得讓他想捉弄她。
「你太唐突。」她漲紅了臉。
「你是第一次被告白?」他問。
「當然不是。」
「你有對象了?」他試探她,以消弭心中的疑惑。一路上,他都在想著她跟布萊恩是什麼關係。
「沒有。」她不假思索地回道。
聽見她的回答,他心中大石放下。
「既然沒有對象,又不是第一次被告白,應該很習慣了吧?」
「這種事怎麼能習慣?」她羞惱地瞪著他,「你不知道你那麼說讓我很困擾嗎?」
「困擾?」他一笑,「依我看,那位布萊恩先生好像也對你挺有意思的,怎麼你一點都不覺得困擾?」
她一震。是的,她不是對每個男人的示愛都如此介意,只有他。
這表示什麼?她在意他?
「你覺得困擾是因為你對印地安人有偏見?」他凝睇著她,像要看到她心底深處般。
她猛搖頭,但旋即又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她的困擾當然不是因為他是印地安人的關係,但是她否認不就表示她是因為在意而困擾?
老天,她好像怎麼反應都不對了。
因為不知如何是好,她下意識地低著頭。幸好已經到了旅館樓下,她想也不想地快速往前走去。
「等等!」他伸手拉住了她,但竟不知道自己為何伸手拉著她。
他到底想怎樣?在事情未明朗之前,他不該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覺得後悔,但已經來不及了。
她瞪大著眼睛,迷惑地、嬌羞地、不安地望著他,那模樣教人難忍心悸--
他從不曾對一個女人有過這樣的感覺及渴望。
「做……什麼?」她羞怯地。
他怔了怔,不知該如何回應。
「你嚇到我了。」她說,然後看看他拉著她的大手。
「抱歉……」他鬆開手,扯扯唇角。
她咬咬唇,不知該說什麼。
赤狼對於自己一時的衝動行為感到懊惱,雖然父親要他隨著感覺走,但他這次未免也太衝動了。
「早點睡,明天見。」為了掩飾自己的懊惱,他丟下一句,就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去時迤邐在地的長長影子,遙香的心緒愈發地混亂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2 01:01:46
第五章
翌日早上九點,遙香跟布萊恩準時到達水牛酋長酒吧,而赤狼已經等在那裡。
「坐我的車。」赤狼指著他的悍馬車。
布萊恩反應激烈地說:「不能開我自己的車嗎?」
「相信我,」赤狼睇著他一笑,「你的凌志跑車到不了目的地。」
「你的就可以?」布萊恩知道他的悍馬車翻山越嶺的能力,絕對在他的凌志跑車之上,但他就是不甘心。
「我的可能也不行。」他說。
遙香一怔,「你的是悍馬車耶!」
天啊,如果連他的悍馬車都到不了那個什麼聖地,那……
「所以才叫你養精蓄銳,因為你得用到雙腳。」說著,他打開後車廂,「把你們的行李及裝備都丟上去吧!」
聽到要用雙腳,遙香腳都軟了一半。要不是為了哥哥,她可能會就此打退堂鼓。
不得已,她只好硬著頭皮將行囊丟上車。
因為她曾經搭過赤狼的車,所以上車時,她很自然地就坐到駕駛座旁邊的位置,而布萊恩則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到後座。
「都好了嗎?」赤狼發動引擎,笑睇著一旁的遙香。
她點點頭,順便回頭瞅了眼臭著一張臉的布萊恩。
「我們快出發吧!」遙香催促著。
「遵命,小姐。」他撇唇一笑,兩隻眼睛直視著身旁的她。
迎上他的目光,她的心一陣不規律的震盪。因為她又想起他昨晚對她說的那些話,以及他抓住她的手,目不轉睛望著她時的表情。
踩下油門,他們往沙漠區前進。
坐在後座的布萊恩注意到他的悍馬車上配備精良,是輛造價不菲的好車。
在他的認知裡,印地安人都是貧窮而落後的。可是這個名叫赤狼的男人,卻有如此高級的生活品質,為什麼?
他猜想,赤狼不只知道日落峽的事情,甚至還可能從那裡得到了財富。
不過依他推斷,日落峽應該還有很多寶藏未被發現,因為如果印地安人知道還有金礦及鑽石,大可以自行開挖以改善他們的生活。
但以他的觀察,那瓦侯保護區的印地安人還是過著非常簡樸的生活。
藏寶圖失蹤百年,就連印地安人也在找尋它。他想,赤狼接近他們的真正目的,就是藏寶圖。
目前遙香信任赤狼,而地圖又在她身上,他該怎麼做才能拿到地圖,並甩掉赤狼呢?
正忖著,前面的赤狼說話了──
「你不是有地圖嗎?」他問遙香。
只要看見圖,他就能確定那是不是根據失蹤的藏寶圖所複製出來的。
「是埃」遙香說著,隨即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張折得四四方方的紙。
當她欲將地圖遞給他,後座的布萊恩突然伸手阻止了她。「遙香,別給他看。」
她一怔,「布萊恩,你……」
「他不是識路嗎?既然識路就不該看地圖。」他絕不讓藏寶圖落入赤狼之手。
赤狼從後視鏡中睇了他一眼,撇唇一笑。
「他說得對。」他看著一臉莫名的遙香,「你還是留著地圖,最好『什麼人』都不要給。」
布萊恩眉心一糾,眼神充滿敵意地望著他。他聽得出赤狼在暗指什麼。
見他們好像把地圖看得極重要,遙香實在─肚子氣悶。
「你們是怎麼了?」拜託,只不過是一張她哥哥畫的破地圖,赤狼跟布萊恩幹嘛要那麼嚴肅?
「布萊恩,」她一臉不悅地回頭瞪了他一眼,「你很煩耶!」
布萊恩有點懊惱,「我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
「我看不出我們目前有什麼危險。」她說。
「那地圖……」他欲言又止。
赤狼好整以暇的一笑,若有意指地說:「看來你很清楚地圖的價值所在。」
看布萊恩一副緊張戒慎的模樣,赤狼可以確定他對日落峽的事情知道得不少,而且對傳說中的金礦及鑽礦,更是有著高度的興趣。
遙香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不過她以為那是因為赤狼在布萊恩面前向她示愛所引發的戰火。
「Lisa,聽我的,別把地圖給他看。」布萊恩說。
遙香皺起眉,「你再說,我乾脆把圖撕了。」
「不行。」布萊恩一震,但旋即驚覺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
穩住情緒,他好言勸著:「如果他幫不了我們,地圖是唯一能找到右典的希望。」
聽他這麼說,遙香倒也覺得有理。
赤狼神情平靜,沒對布萊恩的話做任何的反擊及評論。
他氣定神閒,泰然自若,散發一種什麼事都在他掌握之中的自信。
遙香隱隱覺得布萊恩在提防著赤狼,像是赤狼有著什麼可怕的企圖般。
他有嗎?她該跟布萊恩一樣防範他嗎?
***
傍晚,他們在一處平地紮營野炊,準備度過在這沙漠的第一晚。
吃過晚餐,他們各自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休息。
夜裡的沙漠十分安靜,氣溫也比白天下降許多。
遙香迷迷糊糊地睡去,又迷迷糊糊地醒來。看手錶,已是半夜一點。
她打開帳廉,只見如黑冪般的夜空佈滿了燦爛的星星。因為此地空曠,又沒有任何光害,星星比大城市來得繁多且耀眼。
「好美……」她忍不住在心裡讚歎著。
轉頭看看兩旁,赤狼跟布萊恩的帳子都沒有燈光,可見他們都已經睡了。
她睡不著,於是決定在附近走走。
穿上鞋,拿著小手電筒,她輕手輕腳地步出帳子。
沿著兩旁都是高大仙人掌的小徑走著,她感受著不同於白天時的氣氛及風情。
突然,靜寂的空氣裡傳來低聲談話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關了手電筒,細聽那聲音的來源──
終於,她發現聲音來自一塊巨石的後面,其中一個是陌生老人的聲音,而另一個竟是……赤狼。
她躡手躡腳地挨近,發現她以為已睡著的赤狼,正與一名滿頭銀髮的印地安老人席地交談。
她想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但她發現……她根本聽不懂。
留在這裡也沒用,要是被發現了反而不妙,我還是先回去……忖著,她又悄悄地離開,迅速地往營地的方向走。
只是她的心中充滿了疑慮及不安。
他半夜三更不睡,卻跑來跟一個陌生老人躲起來竊竊私語。
而且他們一路上根本沒看見過住家或任何人,為何會突然出現一個老人呢?
老人從哪裡來?又有什麼目的?他們交談著什麼事情?赤狼為什麼偷偷的會見那老人?
她發現布萊恩說得一點都沒錯,他們必須提防赤狼;雖然他吸引著她,但她不能因此迷惑。
***
半夜裡聽見奇怪的聲音,赤狼便醒了過來。
那是一種熊族樂器所吹出來的聲音,有點像是動物的低鳴。
是爺爺?忖著,他小心而不驚動他人的從帳子裡鑽了出來,然後朝著聲源走去。
來到熊族人所說的大熊巖前,他看見抽著菸鬥,一頭銀白長髮,臉上滿佈著皺紋的爺爺。
他是族裡的老者,所有人都稱他為「爺爺」,幾乎沒有人記得他真正的名字。
「赤狼!」看見他來,爺爺笑瞇了眼。「好久不見。」
「是啊!」赤狼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您看起來很好。黃雀呢?她還好吧?」
黃雀是爺爺的曾孫女,是個活潑又開朗的印地安美女。
「她又旅行去了。」
「那個丫頭還是那麼野。」赤狼笑說。
「沒錯。」爺爺呵呵一笑,但旋即,他笑容一收,「我看見了……」
「咦?」赤狼微怔。看見什麼?
「失蹤的地圖出現了。」他說。
「爺爺您……也得到了告示?」赤狼驚訝不已。
他點頭微笑,「是的,我還作了個關於你的夢……」
「我?」
「嗯。」爺爺抽著菸鬥,語調幽緩地道:「我看見你父親為你帶來了新娘。」
赤狼陡地一震。父親帶來了新娘?
「那只棕紅色的熊不就是你父親嗎?」爺爺依舊笑瞇著眼,「那是你父親給的告示,而且我還知道你的新娘跟失蹤的藏寶圖有關。」
「您作了相同的夢?」他難以置信。
「是的,你也夢見了,不是嗎?」爺爺微笑著。
此時,赤狼的腦子裡想的不是失蹤的地圖,而是新娘的事情。她是他的新娘?!
爺爺似乎看出了他心裡的疑惑,拍了拍他的肩膀。「赤狼,你的新娘有一條純潔的靈魂,但小心她身邊的黃鼠狼……」
赤狼知道爺爺指的是布萊恩,「我明白。」
「千萬不要讓他到聖地去。」爺爺叮囑著:「我在另一個告示中看見了他,他是當初血洗部落的貝爾家後代。」
「什麼?!」
布萊恩是百年前,為了傳說中的金礦及鑽礦,而血洗部落的貝爾家後代?!這麼一來,遙香不是很危險?
雖然看得出布萊恩對遙香相當傾心,但利慾薰心之下,布萊恩會否對她不利就很難說。
他一臉憂急,而爺爺卻是繼續抽著菸鬥,神情悠哉。
「爺爺,您認為我該怎麼做?」
「我不想左右你。」爺爺的眼神高深而睿智地凝望著他。
說著,他站了起來,「赤狼,去吧!熊族的精靈跟祖靈們會庇佑你,引領你的。」話落,他步履緩慢卻穩健地走下了大熊巖,然後消失在夜色中。
***
一早見到赤狼,遙香就冷漠地對待他。
不只赤狼感覺到她的冷淡,就連布萊恩也感覺到了。
看見這種情形,布萊恩心裡當然高興。不過,更令他懷疑的是……她對赤狼的態度為何突然改變?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嗎?
在拆除最後一根釘子時,遙香拔了半天都拔不起來。
「我來。」赤狼發現她需要幫忙,主動地伸出援手。
「不要,」她堅決而淡漠地拒絕了他的幫助。「我不要你幫忙。」
赤狼微怔,沉默地望著她。
他感覺得到她今天早上對他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但他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爺爺說她是他父親為他帶來的新娘,可是當下……他的新娘正惡狠狠地瞪著他。
「有什麼不對嗎?」他問。
「沒什麼不對。」她別過頭,「布萊恩,你能幫我收帳子嗎?」
因為自己取代了赤狼被她所「需要」,布萊恩笑得得意極了。
點點頭,他衝了過來,「你上車吧,我幫你弄就行了。」說著,他洋洋得意地瞅了赤狼一記,有點耀武揚威的意味。
遙香霍地起身,逕自往車子走去。但這回,她沒坐到駕駛座旁,而是選擇了後座的位置。
她面無表情地冷睇著正一臉疑惑望著她的赤狼,然後將臉轉開。
她告訴自己不能太相信他,也強迫自己跟布萊恩一樣,要對他有合理的懷疑。
其實她沒有理由不相信布萊恩而相信赤狼的,布萊恩畢竟跟他們兄妹倆認識多年,但赤狼呢?他只不過是一個突然蹦出來的陌生人。
他的來歷是個謎、他的目的是個謎,她對他一無所知,可直至昨晚之前,她卻還對他深信不疑。
天啊,她不該如此的。為什麼呢?就因為他吸引了她的目光及她的心神?
危險總是先迷惑住你,然後才吞噬你。她居然忘了這句話?
她應該將昨晚看見的事情告知布萊恩,但她為什麼沒說?她到底在猶豫什麼?
「老天,誰來教數我該怎麼做?」她懊惱地敲敲自己的腦袋。
就在她想得出神的時候,布萊恩跟赤狼過來了。
「Lisa,你在做什麼?」見她坐在後座敲著自己的腦袋,布萊恩疑惑地問。
「沒事……」下意識地,她避開了赤狼的目光。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她又沒做錯什麼事,幹嘛要一副心虛的模樣?
想著,她抬起眼,正視著赤狼。
看她坐在後面,赤狼心裡有著疑問,但並沒問出口。
「我們可以出發了吧?」他問。
「當然。」布萊恩坐上了前座,「到底還要多久才會到?」
赤狼睇了他一記,淡淡地開口道:「會到的。」
***
一整個上午,赤狼帶著他們繞行沙漠外圍,卻始終沒深入沙漠區的峽谷地帶。
爺爺說絕對不能讓「黃鼠狼」進入峽谷,他可沒忘。
只是,他這麼繞下去也不是辦法,遙香一定會起疑。事實上,他覺得她現在正在懷疑他。
「我們先在這裡休息吧!」他在一處還算平坦的礫石區上停下了車。「後面有乾糧,要吃就自己拿吧!」
「我想睡覺,待會兒要出發時叫我一聲。」布萊恩一臉疲態。
遙香睇了他一眼,逕自下了車。她沒有到後頭拿吃的,而是往一旁的小徑走去。
「別走太遠。」見她要離開,赤狼提醒著。
她白了他一記,沒好氣地開口:「我要小解。」話罷,她掉頭就走。
該不該告訴布萊恩那件事呢?此刻她滿腦子都是這件事情。
布萊恩對赤狼早已存有疑慮,要是她將昨晚看見的事情告訴他,他會不會衝動地去找赤狼理論?
如果赤狼真的是「壞蛋」,那麼……她跟布萊恩不就正陷在危險之中?
她頭好痛,好暈,不知道是昨天沒睡好,還是沙漠的熱氣蒸得她頭昏眼花……
總之她不想看著赤狼,也不想看著悠哉睡覺的布萊恩。現下的這一刻,她只想自己獨處。
走著走著,她來到了一處高地上。這裡居高臨下,還可以遠眺對面的高地。
突然,她發現了一處眼熟的地形──
「咦?」那塊像是一頭大熊趴著的大岩石,不是昨晚赤狼跟不知名老人會面的地點嗎?
看起來離這裡好像不是太遠,為什麼他們開了大半天的車,卻還在附近?
她陡地一震,忽然開竅了。
沒錯,赤狼帶著他們在繞圈圈!雖然他是從另一個方向繞過來,但其實他們根本可以說是沒有前進。
「我懂了……」原來他根本沒打算帶她去聖地,他在唬弄她!
「他到底想做什麼?」天啊,她不能再默不作聲,她一定要告訴布萊恩。
這麼一想,她立刻轉身──
「啊!」剛轉過身,她就被站在她身後的赤狼嚇了一大跳。
赤狼疑惑地看著她,「你走太遠了。」
她瞪大眼睛望著他,一時不知如何反應。她該直接質問他嗎?不,不行,要是他知道她已經懷疑他,搞不好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
她穩住幾近顫抖的聲音。「我正要回去。」說完,她掠過他身邊,想也不想地朝停車處走。
「等一下!」忽地,他伸手抓住了她,就像出發前的那一天晚上一樣。
只是,這一次,她不是心悸,而是心驚。
「什麼事?」她驚怯地望著他。
「我說錯什麼或做錯什麼冒犯了你嗎?」他一臉認真誠懇。
迎上他真摯的眸子,她心頭一撼。
他的眼神總是那麼率真直接,要不是她發現了他的可疑之處,她絕不會懷疑擁有這種眼神的他。
「你沒有。」
「如果沒有,你為什麼躲著我?」他問。
「我沒躲著你。」
「沒有嗎?」他蹙眉一笑。
「你覺得我該接近你嗎?」她力持鎮定,直視著他的眼睛。
她不能露出一點點的驚畏,她必須表現猶如昨晚之前。
「當然不是。」他勾起一抹微笑,深深地凝望著她,「不過……你變得很凶。」
「你也說過我不像是傳說中溫柔的日本女人。」她說。
赤狼攬攬眉,「我是那麼說過,但是不溫柔跟充滿敵意是不一樣的吧?」
「我充滿敵意嗎?」
他點頭,「跟布萊恩.貝爾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我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做錯……」
貝爾?她不記得她或布萊恩,曾經告訴過他「貝爾」這個姓氏。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對她跟布萊恩做了調查?
天啊,看來他們真的得想辦法甩開他了。
「也許你該認真想想。」說著,她甩開他的手,扭頭就走。
他重新抓住了她,一振臂,她整個人被扯了回來。
「啊!」腳下被礫石一絆,她跌進了他寬大的胸懷裡。
那一瞬,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急速加快,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般──
她抬起頭,意外地與他深沉而澄澈的黑眸相對。
「我想不出來。」他濃眉深叫,語調卻平緩,「或許你可以告訴我。」
她眉心一擰,憤然地推開了他。「你可以想想你的本意是什麼。」
雖然不想打草驚蛇,但不知怎地,她的心情就是平復不下來,尤其是在他一直窮追猛問的時候。
她感到氣憤難平,氣他的用意不單純,也氣自己一直相信著他。
「我的本意?」他微怔。
「你為什麼出現在土桑的酒吧?為什麼出現在我車子拋錨的公路上?為什麼把我跟布萊恩保了出來?為什麼帶我們進入沙漠區?」她一連串的為什麼,問得自己都頭暈了。
赤狼微怔,挑挑眉,「你問了那麼多的為什麼,到底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一切是不是都是巧合!」她瞪著他。
他沉默了幾秒鐘,「與其說是巧合,不如說是命運安排。」
「你在說什麼?」
「我說,是命運讓我遇見你。」他一臉嚴肅而認真。
她一怔。
他的聲音平緩,他的眼神真誠,讓人難以質疑。但……她不能再相信他所說的每宇每句。
「別跟我講什麼命運安排那種鬼話,你到底在盤算什麼?」她衝口而出。
赤狼擰起了眉,「我?盤算?」
她知道自己不該說出來,她必須沉住氣,但是……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把心一橫,她手指著大熊巖的方向。「你在帶我們兜圈子,對不對?」
赤狼一震,驚訝地看著她。
看見他驚愕的神情,她更確定他確實別有用心。
「雖然我看不懂我哥哥畫的地圖,但是我的眼睛沒瞎。」她氣憤地瞪著他,「你到底想要什麼?!」
眼看她已經生疑並對他存有極深的誤解,他決定向她全盤托出。
爺爺說那個告示是在告訴他──她是他的新娘,既然她是他的新娘,他沒有什麼不能跟她說的。
「地圖。」他說。
她一怔,「地圖?你是說……」
「就是你哥哥畫給你的複製圖,」他正視著她,「那是我一開始想要的東西。」
「一開始想要?」她皺著眉頭。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好像他還有另一個想要的東西似的。
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現在……我還要你。」
迎上他熾熱的眼眸,她的心臟像是被掐住了一樣。
他的話教她沒來由的一陣心驚,但在心驚之外,還有一種莫名的心動。
心動?天啊!她應該覺得恐懼才是。
他要那張地圖,她給他就是了。但是他要她……這是什麼意思?是指……
老天,她不敢再想下去,她的臉會因此燒了起來。
「放開我。」她心慌地想掙開他,「布萊恩說得對,你是有目的的!」
「有目的的是布萊恩.貝爾。」他說,「別相信他。」
「布萊恩是我跟哥哥的朋友!」她對著他大吼。
「是嗎?」他蹙起眉心,冷笑一記,「希望他也當你們是朋友。」
「你……」他在挑撥離間,她不能相信他。「放手!」她使勁地推開他,拔足狂奔。
跑沒幾步路,她再次被追上來的赤狼拉祝
「聽我說!」他將她扯回自己懷中,低頭凝視著她。
她氣憤地瞪著他,彷彿他是她的仇人般。
睇見她眼中的恨意及憤怒,他的心一陣揪緊。
她怎麼會懷疑他?難道她感覺不到他的坦蕩真誠?難道她看不見他眼底的悸動?
天知道當爺爺告訴他,她是他父親為他帶來的新娘時,他的內心有多激動……
他想拿回她及她哥哥手上的地圖,但是……他更想得到她。
「我真的……」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是激動而深情地注視著她。
倏地,胸口一陣澎湃,他低頭吻住了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2 01:02:10
第六章
他發現他早就想這麼做,他是如此渴望著這個突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東方女子。
面對他突然的親吻,她只是被動地睜大眼睛,看著他狂野的眸子。
他的眸子閃著某種野性的、剽悍的、霸氣的、炙熱的光,而這道光使她心驚也心慌。
他的唇帶著強烈的需索,像是要將她吞噬似的。
她想推開他,但是……她做不到。
不單是因為無力拒絕他,也因為她拒絕不了。
他的吻激烈又狂猛,讓她感到害怕。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燒了起來,完全無法思考。
「不要!」不知是哪來的力氣,她推開了他。
他平靜地望著她,像是不後悔自己親吻了她似的。
遙香只覺得自己的心好慌好亂,她該生氣、該表現她的憤怒及不滿,但她只是顫抖著──因為他的吻。
心裡一急,她失去控制地揚起手來,重重地打了他一巴掌。
他沉默地接受了她的巴掌,然而熾熱的眼神未減半分。
「你……」她聲線顫抖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忽地,他伸手握住了她的──
「你是我的新娘,熊族的新娘。」他說。
「不……不是……」她揮開他的手,大叫,「才不是!」
「Lisa?」忽然,布萊恩的聲音傳來。
遠遠的聽見爭執聲,布萊恩就循著聲源過來。「你對Lisa做什麼?!」見兩人拉拉扯扯,他極度不悅。
「布萊恩,我們走。」遙香拉著他,急欲離開。
「遙香!」赤狼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他在告示夢境裡知道的名字。
遙香陡地一震,驚愕地望著他。「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遙香這個名字只有她的親人知道,也只有她的親人會這麼叫她。
他……他只是個出現在她生命中幾天的人,他不該知道她的名字……
父母都不在了以後,只有哥哥知道並這麼叫她,就連跟他們相識多年的布萊恩都只喊她Lisa,怎麼他會……
倏地,一個奇怪的念頭鑽進了她腦中──
難道赤狼曾跟她哥哥接觸過?難道……她哥哥的失蹤真的跟他有關?
這個人太危險了,她甚至開始擔心他在事跡敗露後,會因此傷害她跟布萊恩。
伸出手,她一把抓住了布萊恩,「布萊恩,我們快走!」
「Lisa?」布萊恩感到疑惑。
「他要地圖,他要哥哥給我的那張地圖!」她說。
布萊恩一震。赤狼要地圖?不,那張地圖絕不能給任何人,因為那是他的!
他反手抓住了遙香的手,朝著停車的方向跑。「我們走。」
「遙香!」赤狼見狀,立刻追了上前。
突然,布萊恩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轉身便朝著赤狼開了兩槍──
聽見槍響,遙香陡地一震。「啊?」反射性地,她停下腳步,回頭一望。
赤狼左肩及左腿側各中了一槍,神情痛苦地趴跪在地。
「布萊恩?」她簡直不敢相信布萊恩身上有槍,而且還對著赤狼開槍。「你……」
「我說過他有企圖……」布萊恩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我早就防著他了。」說著,他又舉起槍,對著已經受傷的赤狼,
見狀,遙香發出了驚叫。「不要!」她攔住了布萊恩。
他疑惑地看著她,「Lisa?」
「不要……」雖然他對她及地圖有所圖謀,又跟她哥哥的失蹤有關,但……她不要布萊恩傷害他。
布萊恩收起槍,拉著她。「我們走!」他沒有必要殺了赤狼,因為受傷的他已經沒有能力再追逐他們了。
再說,要是他在遙香面前殺人,搞不好會引起她的反感也說不定。
「快,我們開他的車離開。」布萊恩使勁拖著遙香還在猶豫的腳步。
她被動地任他拖行著,卻一次又一次的回頭,而每一次的回頭,赤狼便離她越來越遠──
***
「布萊恩,他……他會不會有事?」坐在車上,她神情木然。
「你不必擔心他。」布萊恩發動了引擎,「反正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不是好東西嗎?」天知道她多麼不願意接受這件事。
他說話時的神情是那麼的真摯,他看著她時的眼神是那麼的率直,他黑褐色的眸子又是那麼的澄澈……
她根本說服不了自己相信「他不是好東西」這個事實。
但是,事實擺在眼前。
他想要那張地圖,而且他並非真心要帶她去聖地,最可怕的是……他知道她叫什麼名字,而那個名字只有她哥哥知道!
他接觸過她哥哥,那現在呢?她哥哥在哪裡?是不是安全?是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天啊!
「布萊恩,我們回去。」她說。
他一震,「你說什麼?」他就快要發現黃金及鑽石了,怎麼能現在離開?」
「哥哥他……」她紅著眼眶,「我想哥哥他並不在那個聖地。」
「為什麼?」
「哥哥可能被他們軟禁著,不然就是已經……」說著,她哽咽了,「我們去報警。」
「你怎麼知道?」
「他……赤狼他知道我的日本名字,除了哥哥,沒有人會那麼叫我……」
她捂著臉,不讓他看見她的眼淚,「他一定接觸過哥哥……」
赤狼知道她的日本名字?他是怎麼辦到的?難道他真的跟右典接觸過?
「布萊恩……」她聲線脆弱,「那張圖有什麼了不起?為什麼赤狼他不計一切要拿到?」
為了掩飾自己老早就知情的事實,布萊恩佯裝一臉茫然,「我也不知道,看來我們得親自去一趟才曉得。」
「我不想去……」
「Lisa,」他握住她微微顫抖著的手,「我們一定要去,也許那裡會有右典的線索。」
「可是……」
「Lisa,別猶豫了,難道你不想找到右典?」
「我當然想。」
「那就對了。」他一笑,「把地圖給我,我相信我能找到那個地方的。」
看著一臉認真的布萊恩,遙香沉吟了一下。
是的,她不能錯過任何找到哥哥的可能,布萊恩說得對,他們是該去一趟。
她從口袋中拿出地圖,交給了布萊恩。
「放心,我一定會找到的。」接過地圖,他笑了。
只是……遙香並不知道他笑容的背後,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
「不要去……」看見遙香一步步地走進那深不見底的黑洞中,他伸出手想拉住她。
但不管他怎麼伸長了手,就是碰觸不到她。
她回頭幽幽地望了他一眼,然後……慢慢的消失──
「遙香!」他縱聲大叫。
「赤狼?」一直守在床邊的熊鷹,喚醒了惡夢連連的他。
他倏地睜開了眼睛,怔愣地轉動眼球,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醫院裡。
「你作惡夢了。」熊鷹一笑。
「遙香她……」他直覺那個夢非常的不吉利,像是她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我要去找她。」說著,他一個使勁想起身。
「唔!」因為動作太急太沖,因此扯動傷口,疼得他皺起了眉心。
「我拜託你不要亂動,你受傷了……」熊鷹一歎,「是那個布萊恩開的槍?」
他點頭,「扶我起來……」
熊鷹將他扶坐起來,「你居然讓他有機可乘?」
「我失算了。」他根本沒想到布萊恩.貝爾身上會有槍。
「你知道就好,要不是爺爺通知我,我還不知道呢。」熊鷹說。
「是爺爺發現我?」
「爺爺無所不知。」熊鷹一笑。「對了,爺爺要我轉告你一件事。」
「什麼?」他疑惑地。
熊鷹皺皺眉,一臉不解,「他說什麼你的新娘會受到庇護,要你別擔心……你的新娘是誰?」
「遙香。」他說。
「夢?」因為遙香的發音近似他們族語的「夢」,熊鷹更是迷糊了。
赤狼望著他,「她確實跟夢一樣,我在夢中得到告示,而爺爺也作了相同的夢。」
熊鷹忖了一下,似乎明白了。「這樣啊,不過你的新娘現在可是跟著開槍打你的人跑了。」
「我會找到她的。」他語意篤定。
熊鷹看著他,笑歎一記。「你要找新娘,我是不反對,不過……至少再休息一兩天。」他指著赤狼的腳,「你現在走動,小心變跛腳狼……」
「我擔心她……」剛才作了那樣的惡夢,教他如何能放心?「熊鷹,你去一趟日落峽吧!」
熊鷹搖搖頭,「爺爺叫我們別去。」
「為什麼?」
「他說『黃鼠狼』該得到教訓。」熊鷹說。
布萊恩?關他什麼事?他擔心的是跟布萊恩同行的遙香。「可是遙香可能會……」
「爺爺不是說了嗎?」熊鷹一笑,像個大哥般摸摸他的頭,「她會受到庇護的。」
***
翌日午後。
「石碑!」布萊恩興奮地大叫。
他煞車,對照著手中的地圖及眼前十公尺處的大石碑。
「到了,我們到了!」他興奮地大叫,並跳下了車,然後直奔向那高約五公尺的石碑。
遙香尾隨著他下車,神情顯得疲 憊。
找到可能有哥哥線索的聖地,她應該要非常高興,但她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興奮。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覺得這裡不會有任何蛛絲馬跡,讓她得以找到哥哥。
從昨天到現在,她心裡擔憂的是──遭到槍擊的赤狼。
「真該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哥哥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而赤狼是最有可能接觸過她哥哥的人,甚至哥哥可能就在他手上,或者被他所傷害。
他幾乎可以說是她的「仇人」,而她居然關心著仇人的性命安危?
「Lisa,快過來。」布萊恩欣喜若狂地叫喚她。
她走到他身邊,往下一看,竟是一個空曠而荒涼的峽谷。
她疑惑地看著他,「這裡就是他們的聖地?」
「是的。」他目不轉睛地眺望著這個荒蕪了百年的峽谷,「這裡就是傳說中的日落峽。」
覷見他眼中奇異的、狂熱的光芒,她一怔。
「日落峽?」她不知道聖地的名字,也不曾跟他提過,他是從哪裡得到的資訊?
「布萊恩,你怎麼知道這裡是日落峽?」她問。
他微頓,眼神有點閃爍。「喔,我聽右典提過……」話鋒一轉,他指著下面,「我看我們得步行下去。」
「下去?」她一怔。
「當然。」他點頭,「右典或許就在這裡。」說罷,他返回車上拿了一把十字鍬及手電筒。
「來,我們從這邊下去……」他率先從一條通往峽谷的碎石子小路走去,「Lisa,來啊!」
遙香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他往峽谷去。她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能怎麼做,但布萊恩是她目前唯一能相信的人。
雖然這個峽谷不是很深,但因為非常陡峭難行,他們花了半個鐘頭的時間,才到達了谷底。
站在空空蕩蕩,只有沙塵不斷揚起的谷底,遙香心裡的不安油然而起。
她哥哥可能在這種地方嗎?依她看,這裡已經很久不曾有人到過了?
「布萊恩……」她望著一旁眼中閃爍異彩的布萊恩,「哥哥他……」
「就是這裡了……」他像是聽不見她的聲音般,臉上浮現著怪異的笑容。
遙香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但是又想不出有什麼值得她壞疑。
布萊恩站在谷底正中間的位置,拿出了地圖。
抬起頭,他像在搜尋著什麼。突然,他大叫,「仙人掌!」
就在峽谷上方,有一株高大厚實的仙人掌,他轉向面對著它,唸唸有詞又東張西望。
看見他如此怪異的舉動,遙香十分納悶,「布萊恩,你到底在做什麼?」
他對她的發問置之不理,專心地四處張望著。
她覺得他似乎在找著什麼,但絕對不是她哥哥。「布萊恩?」
「有了!」他忽地大叫,然後轉了個方向,筆直地朝著崖壁奔去。
「布萊恩?」她狐疑地跟上去。「你到底在做什麼?」
布萊恩站在崖壁前,以十字鍬的銳角敲擊著崖壁。
「布萊恩?」他的怪異行徑讓遙香感到惶惶不安,他簡直像是中邪似的不正常了。
「我找到了,找到了……」布萊恩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用力地敲開壁面,隨著石塊飛散,他已經在崖壁處敲開了一個約莫十五公分深的缺口。
丟開十字鍬,他徒手挖開了碎石,見到了裡頭一塊平坦的白色石碑。
拿出藏寶圖細細對照,他瘋了似的狂笑。「真的有!真的有!」
「布萊恩!」她不安又氣惱地抓住他的肩膀,「你到底在幹什麼?我哥哥怎麼會在石頭裡面?」
忽地,他轉頭瞪著她,表情駭人。
她突然覺得……在她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她認識的布萊恩。
現在的他有著一張瘋狂、偏激、近乎喪失心智的臉孔,「布萊恩,你……你到底在找什麼?」
「黃金、鑽石……」他怪笑著,「Lisa,我發財了。」
「你在胡說什麼?」她難以置信地望著他,「這裡怎麼會有那種東西?」
「當然有,右典就是為了這個來的。」他說。
她惱火地吼:「我哥哥才不是!」她哥哥是個探險狂及考古迷,才不是懷抱淘金夢的瘋子。
「不管他是不是,總之我已經找到了。」說著,他拿起十字鍬繼續挖掘。
直至這一刻,遙香才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布萊恩跟赤狼一樣心懷不軌!
難怪一路上他們兩人總為了地圖的事鬥嘴,原來不只赤狼想要地圖,就連她原本唯一可以信任的布萊恩,都覬覦著地圖。
他說這裡有黃金跟鑽石,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她哥哥知情嗎?她熱愛探險的哥哥跑到這裡來,也是為了傳說中的寶藏?
不,這不是真的。
「布萊恩,」她衝上前,攔住他,「別傻了,要是這裡有那種東西,那些印地安人早挖光了。」
布萊恩回頭看著她,「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挖過?」
「咦?」她一怔。
「你也看見了,那個赤狼開著昂貴的悍馬車,戴著名表,一看就知道經濟狀況非常地好,也許他就是從這裡得到了他所擁有的一切。」
他這麼一說,遙香恍然大悟。
沒錯,赤狼出現在她身邊,目的也是想要找到寶藏的地圖,這一點已經由他親口證實了。
不過……如果他接觸過她哥哥,應該已經拿到了地圖才對。
既然他已經擁有地圖,為何還要她身上的那一張?她越來越迷糊了……
「Lisa,不是我故意要傷你的心……」布萊恩望著她,撇唇一笑,「依我看,右典可能已經遇害了。」
「什……」
「赤狼為了獨佔這裡的寶藏,很有可能殺了右典。」
遙香瞪著眼前簡直跟赤狼是「一丘之貉」的布萊恩,冷冷地道:「是嗎?就像你為了寶藏想殺了赤狼一樣?」
聽出她語氣中諷刺的意味,布萊恩不在乎地一笑。「隨你怎麼說,反正現在這裡的一切都是我的了。」
遙香不層地睇著他,「那好,祝你淘金成功。」語罷,她轉身就要走。
見狀,布萊恩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她。「你不准走!」
「我不希罕那些寶藏!」她憤怒地瞪著他,「我要去報警,我要警察把這個地方翻過來,就算哥哥真的死了,我也要看到他的屍體!」
他蹙眉冷笑,「報警?我可不會讓你壞了我的好事……」
「布萊恩,我哥哥跟你是多年的朋友。」她簡直不敢相信布萊恩為了寶藏,就可以不管她哥哥的死活。
「反正右典可能已經死了,我們何必那麼死心眼?」他緊緊地攫住她,「Lisa,等我挖到寶藏,就可以成為與你匹配的理想對象了。」
「你在說什麼?」她氣憤地道,「你根本瘋了,放開我!」
「這一切是屬於我們的。」他逕自編織著綺麗夢想,「我成了富豪,而你接任右典的位子成為女企業家,我們是天生一對。」
「你瘋了!」她懊惱地斥罵著,「放開我!」
見她不為所動,去意堅定,布萊恩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代之而起的是嚇人的陰沉。
「你就是不要我,對不對?」說著,他猛地將她抱鎖進懷中,「你留在這兒,等我挖出了鑽石跟黃金,你就會改變心意了。」
「我不會!」她恨恨地瞪著他,神情篤定。「我不會因為你有金銀財寶就跟你在一起。」
「你說什麼?」
「你不懂嗎?」她直視著他懊惱的眼睛,「我對你沒感覺。」
「那你對誰有感覺?」他眼底充滿著惱恨及妒嫉,「赤狼?」
「你!」她的臉頰忽地一熱。
是的,她對赤狼確實有著微妙的情愫,要不是他也覬覦著所謂的寶藏,要不是他跟她哥哥的失蹤有著極大的關連,她……
「你心虛了吧?」布萊恩咭咭一笑,「他可是殺了你哥哥的兇手!」
「我還沒證實。」
「你心裡有數!」他怒喝一聲,「他知道你的日本名字,不是嗎?」
聞言,她心頭一涼。
沒錯,赤狼知道她的日本名字。如果不是因為他接觸過她哥哥,從她哥哥口中得知她的名字,他是不可能可以喊出她的名字的。
就算她多麼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但它確實已擺在眼前。
看見她落寞自責的神情,布萊恩胸口竄燃著熊熊的妒火。「你真的愛上了他?」
她抬眼瞪著他,不願回應。
「你居然愛上那個紅番?」他騰出一隻手掐住她的脖子,「你寧可愛他,也不要我?」
一種窒息的、瀕臨死亡的恐懼感包圍著她,但她還是氣憤地瞪著他,「我不愛他,也不愛你。」
「是嗎?」布萊恩勾起一抹冷笑,一揚手,在她頸後敲了一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2 01:02:38
第七章
吃過晚飯後,熊鷹來到赤狼位於那瓦侯的住處。
這是一棟木造的兩層樓房子,非常富有西部風味,平時幾乎都空置著,但每星期都有人負責打掃。
一到門前,熊鷹就發現車庫的門是開啟的,而裡面的燈也亮著。
走近,他發現赤狼正準備出門。
「赤狼?」他快步地走過去,「你要去哪裡?」
「進沙漠。」他說。
「現在?你瘋了?」熊鷹難以置信。
「我覺得不對勁。」他將可能會用到的器具全部丟上了後車廂。
熊鷹看著他,「你『看見』什麼了嗎?」
赤狼具有接收告示的能力,他猜想他可能是看見了什麼。
赤狼搖搖頭,「我什麼都沒看見。」
「那你……」
「我只是覺得心裡不踏實。」說著,他一臉嚴肅地盯著熊鷹,「熊鷹,是兄弟的話,就別攔我。」
看著他那一臉篤定的神情,熊鷹笑歎一記。「我不攔你。」
赤狼撇唇一笑,「謝了。」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熊鷹還是不放心,「小心自己的安全。」
「我會的。」他坐上了車,關上車門。「我走了。」
熊鷹點頭一笑,目送著他離去。
***
迷迷糊糊地醒來,遙香發覺天色已暗。
她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捆綁,只是被丟在崖壁邊,她猜想那是因為布萊恩並沒有攜帶繩子。
揉揉疼痛的頸後,她慢慢地爬了起來。
在她昏迷的時候,布萊恩已在崖壁上敲出一個可供一個人鑽進去的洞。
采近崖壁上敲出來的洞口一看,裡面黑呼呼的,什麼都看不見。
她沒有攜帶任何的照明工具,不過依她推測,這個洞應該很深很遠……
她決定趁著布萊恩未發現前,盡快離開這裡。
她摸黑爬上這個小峽谷。因為崖壁的石頭堅硬而銳利,加上晚上視線不佳,她一路跌跌撞撞,弄得皮破血流。
可她一秒都不敢停留,只想趕緊離開這裡,然後向警方報案。
約莫過了一個鐘頭,她終於爬上了峽谷。
儘管身心俱疲,她還是難忍興奮地往車子走去。打開車門,她發現鑰匙並不在車上。
「可惡,布萊恩竟拿走了鑰匙!」她頹喪而無力地靠著車門一歎。
「不,不行……」她沒有時間摩蹭了,她必須盡快離開沙漠。
也許,她要離開的不只是沙漠,是那瓦侯,是亞歷桑那,是……赤狼•卡恩那個男人。
依賴沙漠的月光及車輪的痕跡,她在沒有人工照明的荒漠中獨行。
雖然是夏天,但由於白天跟夜晚的氣溫差異太大,讓她覺得極不舒服。
身體的疼痛、心裡的不安、感情的矛盾及掙扎同時向她襲來,教一向自以為堅強的她忍不住想哭。
「哥……」她自言自語,「你到底在哪裡?」
「如果你真的遭遇不測,拜託顯個靈告訴我吧!」說著說著,脆弱的淚水終於淌落。
「探什麼險嘛!探到連命都沒了……」她抹著淚水,嗚嗚咽咽,「把我一個人留下來,太可惡了你……」
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腳下一個不注意,被路上突出的石塊絆了一下──
「唉唷!」她整個人往前仆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早已磨破了皮的掌心,這會兒更是鮮血淋漓了。
「哥……哥……」她趴在地上,又痛又累,根本不想再爬起來。
漸漸地,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眼皮越來越沉重,她好想睡一覺,或者就乾脆這麼趴著……
突然,近乎死寂的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像是車子行駛的聲音──
「不可能……」這麼晚了,怎麼可能會有車子行駛在沙漠裡。「天啊,我出現幻聽了……」
正當她以為這是她的錯覺之時,兩道強光朝著她的方向照過來,越來越近,直到光圈照亮了仆倒在地的她。
她疲 憊地抬起頭,看見一輛車子就停在她前方不遠的地方。
車上的人快速地下車,然後行動有點不便的朝她走來──
「我得救了?」在她喃喃自語的同時,那個人漸行漸近。
他有高大的身形,又黑又直的長髮,還有……一雙在夜裡仍發光發亮的眸子。
「赤……狼?」她陡地一震。
真的是他嗎?如果是他,那麼她是得救了,還是……「羊入狼口」?
***
看見路上趴著一個女人時,赤狼的心臟幾乎快停止跳動。
雖然是在夜裡,但在車燈的照明下,他可以清楚看見她身上穿的衣服。
「不……」他第一次感到恐懼。
他想找到她,但絕不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有那麼幾秒鐘,他的腦袋是一片的空白,直到趴在前方的她,疲 憊而緩慢地抬起了頭。
「老天……」驀地,他的心臟恢復了正常的跳動。
打開車門,他顧不得還未完全康復的腳傷,一步一拐地走向了她──
「遙香!」看見她趴在地上,全身髒兮兮的狼狽模樣,他心疼極了。「天礙…」
他蹲了下來,扶起全身乏力的她,「你怎麼了?」
被他攬在懷裡,遙香怔怔地望著他。
看見他──這個百分之九十九與她哥哥的失蹤有關的男人,她應該覺得惶恐、覺得心驚的。
但是,她沒有。
相反地,她竟有一種終於安全,像是小船回到了港口的感覺。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哥哥可能已經死在他手中了,為什麼她對他還有那種不該有的感情?
「遙香?」見她兩眼發直地望著他,他更焦急了。「遙香!」
聽見他一次又一次地叫喚自己的名字,她的心揪痛得厲害。
縱然她是如此的不願相信這樣的事實,但她也不能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這個男人跟她哥哥的失蹤無關。
他知道她的名字,他一定接觸過她哥哥,他……他可能也傷害了她哥哥。就算不是親手,也肯定是脫不了關係。
小野遙香,小心這個男人。她在心裡提醒自己,他的人可能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是個冷酷又凶殘的人。
她必須保護自己,也必須保護已經進入日落峽洞穴中的布萊恩。
雖然她對布萊恩十分失望,也氣惱他為了傳說中的寶藏而利用了她,但畢竟他沒有真正的危害到任何人。
看在他與他們兄妹倆多年友誼的份上,她不希望他受到任何的傷害。
要是赤狼知道他已經進入洞穴裡,可能會趕到日落峽並與布萊恩正面衝突。
她不相信日落峽真有傳說中的黃金及鑽石,她想,布萊恩要是找不到寶藏,應該就會離開,
靈機一動,她決定扮「失憶」──
「遙香?」她眨眨眼睛,一臉茫然地看著他,「誰是遙香?」
赤狼陡地一驚。「你……」她不記得自己的名字?
他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失憶」?為什麼會這樣?難道她摔傷,然後跌壞了腦袋?
「你是遙香,你就是遙香。」他難掩激動。
「我是遙香?」她佯裝迷糊,「我……」
「老天!」赤狼濃眉一叫,萬分心疼,「你怎麼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看見他眼底的心疼不捨,遙香心頭一撼。
他心疼她?不,那不是真的,他接近她的目的是藏寶圖,他……他是有目的的!
她不可再被他騙了……她在心裡警惕著自己。
現在她唯一該做的事情,就是利用他離開沙漠,然後伺機逃離那瓦侯。
她必須將她在這裡所發現及發生的一切告訴警方,要求他們大舉搜索那瓦侯。
不管她哥哥是生是死,她都要弄個明明白白。
「你撞到頭了嗎?」赤狼緊張地檢視著她的腦袋瓜,發現她除了臉有點髒之外,並沒有什麼其他外傷。
「你……」當他那麼憂心的檢視著她的時候,她的胸口急遽地跳動著。
「遙香,」他一手捧住她的臉,「是布萊恩把你弄成這樣?」
她搖搖頭,繼續裝傻。「誰是布萊恩?」
「布萊恩是……」他想跟她解釋,但他發現……他不需要跟她解釋什麼。因為現在的她已經連自己都忘了。
他搖搖頭,「你起得來嗎?」
她點點頭,輕推開了他的胸膛。就在她伸出手的時候,赤狼發現她兩隻手掌都擦破了皮。
「你的手……」他驚愕地抓住她的手腕,只見她手掌皮破血流。
「好痛……」她說。
「是啊,當然痛。」他憐愛地一笑,顧不得自己的腳傷,硬是將她扶了起來。
「車上有藥箱,我先幫你處理傷口。」說著,他扶著她的肩,一步步緩慢的前進。
***
赤狼打開車門,讓遙香坐在座位上。
拿出藥箱,他蹲在她面前,小心地處理著她的傷。
因為消炎藥水擦在傷口上十分刺痛,遙香當下疼得流下眼淚。「好痛……」
赤狼抬眼凝望著她,「忍一下,好嗎?」
迎上他溫柔的眸子,她的心頭又是一撼。
「遙香……」他一邊為她清理傷口,一邊淡淡地說:「雖然你不記得,但是你叫遙香……在你還沒想起自己是誰之前,我就叫你遙香,好嗎?」說著,他抬起眼望著她。
那一瞬,兩人的視線交集。從她的眼神當中,他感覺到她對他並不是陌生的。
她像是記得他,卻又表現得如此生疏。
不,她可能會記得他,那天在嚴重誤會的情況下與她分開,如果她沒有失憶,那麼她見到他的第一眼,絕對是仇視的、憤怒的。
「遙香,我叫赤狼,卡恩,我們認識。」他說。
遙香望著他,內心深處有種難以言喻的掙扎。
「你叫小野遙香,是從洛杉磯來的。」他凝望著她,「記起來,趕快想起你是誰,我是誰,還有……」還有我們所經歷過的一切。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還有什麼?」遙香咀嚼著他的話,猜測著他沒說出來的那句話,應該是「還有那張地圖」。
想著,她的心又是一揪。
睇見她神情痛苦,他一臉不捨,「是不是很痛?」
她搖搖頭,「沒……沒事,我只是難過記不起自己是誰……」
其實,她多麼希望她是真的失憶,是真的記不得發生過的一切,然後……重新地認識他。
她無助而痛苦的模樣數他心疼不已,下意識地,他伸手抱住了她。
「沒關係,慢慢來。」他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輕聲安慰。
偎在他寬闊又溫暖的胸膛裡,她忍不住哭出了聲音。這個胸膛給了她溫暖、安心的感覺,可是擁抱著她的這雙手,卻可能是一雙殺人的手……
她好恨她遇上了他,好恨她愛上了他,好恨……恨她清楚地記得這愛恨交織的一切。
***
回到鎮上時還是凌晨,天也未亮。在赤狼的安排下,她住進了他家。
洗完澡,她看著他拿給她的衣服,發呆了好一會兒。
因為她的行李都在悍馬車上,而半夜裡又買不到女性衣物,所以她只能先換上他的衣服。
一想到衣服是他穿過的,她的心裡竟有一種不知名的激動及掙扎。
她不想穿他的衣服,因為那給她一種被他擁抱著的感覺。但是她不能不穿,她總不能光著身子。
猶豫了好一會兒,她撈起了他的衣服穿上。
「遙香……」門外傳來了他的聲音,「你睡了嗎?」
「還沒。」她走近門口,「有事嗎?」
「我有點事跟你說。」他低聲說道:「如果你累,那就不必了。」
她是不打算開門的,看著他,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因為她看見的是他的溫柔,是他的好,但是她心裡清楚……事情並不是表面上所見的那麼美好。
「好好休息。」赤狼輕聲說道。
聽見他轉身離去的腳步聲,遙香心裡一揪,腦袋裡一片空白,待她回過神,她驚覺到自己竟已經打開了門──
赤狼停下腳步,回頭訝異地望著她。
他個子高,衣服又大又長,穿在她身上幾乎變成了小洋裝。看著她那可愛的模樣,他笑了。
「還挺適合你的。」他說。
遙香臉頰一熱,竟不自覺地害羞起來。
他笑的樣子、他說話的聲音、他看著她的眼神……他的表現禮貌而自制,但卻教她心慌意亂,不能自己。
「你……」她強忍波動的情緒,語氣平緩地問:「要跟我說什麼?」
他走了回來,「你記得你為什麼來嗎?」
她眨眨眼睛,搖搖頭。
「一點都不記得?」他多麼希望她現在就奇跡似的想起一切,也想起他。
看著他焦慮的表情,她的心抽痛著。
他是真心地希望她想起一切,還是另有目的呢?
「你從洛杉磯來這裡是為了找你哥哥,你不記得了?」他凝望著她,神情顯得焦躁,「你哥哥叫小野右典,你有沒有一點印象?」
他的心急在她眼底變成了逼迫,她感覺他要逼問她、要她立刻就露出馬腳。當下,她決定演戲──
「我……」她低下了頭,哭哭啼啼地跑進房裡,「我記不起來,記不起來!」
她趴在床上,不讓他發現她臉上根本沒有眼淚。
「不要叫我想,我的頭……好痛……」電視上失憶的人都是這麼演的,她只是「照抄一遍」。
赤狼尾隨進來,「遙香……」見她趴在床上哭得傷心,他自責甚深。
「我不要想……」她越演越得心應手,「我真的想不起來,對不起……」
「不……」他坐在床沿,伸手撫摸著她的頭髮,「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不該逼你回想一切。」
當他的大手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一股暖暖的熱流在她體內流竄。
他溫柔的聲音、溫柔的手,給她一種「被愛」的感覺,那一際,她幾乎相信這個男人關心的、在意的就只是她。
但不是的,比起她,他更在意的應該是地圖及寶藏。
布萊恩說過,他可能早已在日落峽得到寶藏,但是為了獨佔,他不惜一切的想得到地圖及除掉所有知情的人。
不管布萊恩的推測是不是真實,她不能否認他確實嫌疑重大。
他凝望著她,神情歉疚。「遙香,我不會再叫你想了……」他輕輕地撥開她臉上的髮,指尖不經意地觸及她的臉頰。
一種如觸電般的感覺從她皮膚的表面傳導開來,瞬間就席捲了她全身。
她陡地一震,震驚地看著他。
「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他撫摸著她的臉頰,聲線低啞地,「沒關係……」說著,他將她從床上提了起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她怔怔地任他擁抱著,突然忘了怎麼思考。
他有力的雙臂圈抱著她小小的身軀、他們的身體緊緊貼合,她感覺到他的心跳,也感覺到他的體熱……一種不曾有過的激動在她身體裡醞釀著。
「我不是故意逼你的,我只是……」他充滿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只是害怕你就這麼忘了我。」
她一震,茫惑地眨了眨眼睛。
他怕她忘了他?這是什麼意思?
「遙香,」他熾熱的氣息在她耳邊吹拂著,「不要再想了,真的沒關係……」
他將她輕輕推開,凝視著她茫然的美麗臉龐,「我不會再讓你頭痛了,我保證。」
迎上他溫柔而深情的眼眸,她的心驟然狂震。
不是真的,他眼匠的深情款款不會是真的!天啊,她覺得自己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幾乎要融化了。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他曾說過,除了地圖外,他還想要她。
難道他這樣的目光是因為……他想要她?
耳朵一熱,羞色瞬間在她的耳朵、臉頰、頸項蔓延開來──
四目交接,一種曖昧的氣息在空氣中瀰漫。她不安地低下了頭,下意識地想逃開。
「遙香……」赤狼輕扣住她的肩膀,深情凝視著她。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沉默地望著她,在靜靜的眼波流動中,她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穿著男性襯衫的她,比平常更流露出一種誘人的美,她白細的肌膚及精緻的五官,勾誘出他身體深處的熾熱情潮。
他是個男人,不管他多麼自製守禮,當心愛的女人如此羞怯多嬌的在他臂彎裡時,他還是有了正常男人該有的反應。
情不自禁地,他將臉欺近了她。
當他的唇片輕輕地碰觸到她的,一陣強烈的顫慄在她四肢百骸中奔竄。
她震驚、她心悸、她的感官神經受到了刺激!
這太不應該了,她理應推開他,但她沒有。
他似乎驚覺到自己的失控,歉疚地離開了她的唇。
「我……」他想解釋他為何這樣做,但視線觸及她迷濛的眼眸,一股難以形容的渴望驟地升起。
衣下,她的胸部不斷急促的起伏著,他忍不住想像著它們的美好模樣……
「該死!」他居然在這個時候起了這種念頭?!
「抱歉,我不該……」他十分懊惱。
「你是不該……」她望著他,語氣竟出奇地平靜。因為她發現自己竟也渴望著他的吻及擁抱。
「天礙…」她喃喃自語地說,反射性地想逃離他的懷抱。
就在同時,他手臂一振,將她重新撈回他的胸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2 01:03:07
第八章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他已經攫住了她的唇。
就在聽見她發出尖叫的同時,赤狼陡地一震──
他鬆開了她,一臉的懊悔及自責。「該死!」他低聲咒罵著自己。
「在我失憶之前,我們是這樣的關係嗎?」她幽幽地睇著他。
她這句話讓他更覺無地自容,「不是……」他濃眉一叫,十分懊惱。
他緩緩地為她扣上鬆開的鈕扣,將她扶坐起來,「在你失憶之前,我們因為一個誤會而大吵一架。」
誤會?他竟敢說那是「誤會」?!
「我以為再見到你時,我們可以誤會冰釋,卻沒想到……」說著,他望著她,無奈笑歎,「你居然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迎上他的眸光,她看見了遺憾的、無奈的、不捨的情緒。
她一怔。「那是真的嗎?」
「對不起……」他伸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我一時失控了。」
她秀眉顰蹙著,幽幽地注視著他。
他眼中的深情太真實了,真實得讓她無法質疑。但是……那是真的嗎?
難道發生過的一切都是誤會?他要地圖是誤會?他接觸過她哥哥而得知她的名字也是誤會?
不,他也許只是在試探她,她絕對不能露出破綻。
「原諒我剛才的冒犯,我……」他誠摯地道歉,「不管我多麼愛你,都不該在這個時候對你……」他沒繼續,只是一歎。
起身,他摸了摸她的頭,「好好睡一覺,晚安。」語罷,他旋身離開了她的房間,並關上了門。
望著那扇已經關上的房門,遙香神情木然。
愛她?他剛才說……他「愛」她?
是愛嗎?他不是「要」她嗎?天啊,「要她」跟「愛她」是不一樣的。
「不,一定是我聽錯了……」一定是的,她太累了,尤其是在被他撫摸過後更覺虛脫。
她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養足了精神,她就要伺機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
***
清晨,赤狼趁著遙香還在睡覺,走了一趟執法官辦公室。
「你的新娘還好吧?」熊鷹笑問。
「她沒事,只是受了點傷,還有……」眉心微擰,他神情苦惱。
見他一臉鬱悶,熊鷹疑惑地問:「還有什麼?」
「她失憶了。」他說。
「噗--」熊鷹喝進嘴巴,還來不及咽進喉嚨的水噴了出來,「你說什麼?」
「她忘了自己是誰。」他一臉嚴肅。
熊鷹怔了怔,難以置信,「不會吧?」
「是真的。」他抓了把椅子坐下,「我猜想她可能撞到了頭,或是……受了什麼刺激。」
「刺激?」熊鷹蹙起眉頭,一臉不解。
他點頭,「我想布萊恩.貝爾已經去聖地了……」
「咦?」
「昨天我發現她的時候,沒有看見布萊恩,貝爾,她跟貝爾分道揚鑣了。」
熊鷹皺皺眉,「你想他們為什麼各走各的?」
「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遙香不願意跟貝爾一起作發財夢。」他看著熊鷹,神情平靜而冷肅,「熊鷹,該派人去把他『抬』回來了。」
熊鷹沉吟須臾,「是啊,是該把他抬回來了。」說著,他笑望著赤狼,「幸好你的新娘沒跟他一起進去。」
「是啊,幸好她不貪心。」赤狼勾起了一抹慶幸的微笑。
「爺爺不是說了嗎?」熊鷹咧嘴一笑,「神靈會眷顧她的。」
***
睡了沉沉的一覺後,遙香精神飽滿地醒來。
看看表,居然已經接近中午。
陽光穿透窗廉,斜照在木頭地板上,有一種溫暖又慵懶的感覺。
她下床,走到了窗邊,只見樓下大門口前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赤狼,一個則是曾將她逮捕拘留的執法官──熊鷹.威爾。
她看見熊鷹提了一個氧氣瓶,似乎正準備到哪裡去。
他們兩人交談的樣子非常熟稔,像是多年好友或是好兄弟般,而這使她想起自己剛到保護區,就被以「破壞公物」罪名逮捕的事。
難道說她被逮捕拘留,也是赤狼的計畫之一。
他先叫熊鷹逮捕她,然後再保釋她出來以得到她的信任?一定是這樣的,因為沒有人會因為捶了販賣機兩下就被拘留兩天。
就在她思索著的同時,熊鷹發現她站在窗前。
他跟赤狼指了指她,赤狼轉身抬頭──
「你醒了?」赤狼朗聲問道。
她點點頭,擠出了笑容。
赤狼又跟熊鷹低聲說了兩句話,然後熊鷹便旋身離開。
遙香離開了窗邊,坐在床沿發怔。在她看不見的時候,赤狼他都在做些什麼?在她面前的他是那麼的深情又溫柔,但是……他的背後似乎有著她難以想像的黑暗。
看來哥哥的失蹤,那執法官熊鷹.威爾應該也脫不了關係。
他們剛才在商量著什麼呢?難道說他們已經決定到日落峽去?
不知道布萊恩離開了沒?如果他還沒走,那麼……他豈不是處境危險?
忽地,兩記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可以進去嗎?」門外傳來了赤狼的聲音。
「請進。」她下意識地拉拉襯衫。
赤狼打開了門,望著坐在床上的她一笑,「肚子餓了嗎?」
她點頭,「有點……」
他走了進來,手上拎著一件洋裝,「應該合身,你換上吧。」
「謝謝。」她接過他手上的碎花洋裝,神情有點見腆尷尬。
面對他時,她就忍不住想起昨晚發生的「意外」。
是的,那是一場意外,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放任他那般撫摸擁吻她。
「午餐已經準備好了,我下樓等你。」說罷,他轉身離開。
換了洋裝,她下樓來,而赤狼已經在餐桌前等著她。
「坐。」他為她拉開椅子。
她微怔。她記得他連車門都不幫她開,現在卻幫她拉椅子?
「你……真有紳士風度。」
他自嘲的一笑,「我若真是紳士,昨晚就不會那麼失禮。」
經他一提,昨晚的情景又清楚地浮現在她腦海。想著,她的臉紅了。
「我不是紳士,也沒什麼紳士風度。幫你拉椅子是因為你的手心受傷。」
遙香心頭一震,驚羞地望著他。
他惦記著她手心受傷的事,讓她感到激動莫名。
赤狼凝視著她,聲線低沉而溫柔,「手還痛嗎?」
她胸口狂悸,下意識地躲開他關懷的視線。「好……好多了。」
「今天洗完澡後,最好再換一次藥。」他倒了杯柳橙汁給她,「待會兒我去找爺爺,他有很棒的特效藥。」
她微怔,「爺爺?」
「他不是我爺爺,我爺爺早就過世了。」赤狼喝了口柳橙汁,豪邁地切著牛排,「他是我們族裡的長老,因為大家都記不起他到底幾歲,也快忘了他的名字,所以都叫他爺爺。」
「不知道他幾歲?」她皺皺眉頭。
怎麼可能!他是活了很久很久的妖怪嗎?
「他非常長壽!」赤狼忖了一下,「他說他小時候曾親眼目睹一次大屠殺,我想他應該有一百多歲了。」
「大屠殺?」她一震。
「嗯。」赤狼神情一黯,「殘忍的屠殺,部落裡死了很多人,其中還有婦女與小孩……」
「為什麼?」不知怎地,她對他所說的事情感到好奇。
「因為貪婪。」他說。
她皺皺眉頭,不解。
他沉默了一會兒,「別提那件事,會讓你憂鬱的。」說著,他露出溫暖的笑容,「你要一起去嗎?」
「去哪裡?」她微愣。
「爺爺那裡。」他注視著她,「他見了你一定很高興。」
她心裡又多了一個問號。爺爺見了她會很高興?為什麼?
「爺爺人很好,就是皺紋多了點。」他一笑,有點調皮地擠眉弄眼,
「他的頭髮都白了,臉上的皺紋像揉爛了的衛生紙一樣,就像這樣……」他放下刀叉,十隻手指頭扳扯著自己的臉,做出了奇怪的表情。
他逗趣的樣子惹得原本心情沉鬱的遙香笑了,「哧……」
看她笑,他臉上如刀刻般的線條變得柔和。「你終於笑了……」
迎上他深情溫柔的眼眸,她不由得心跳怦然。
「遙香,」他伸出手,輕輕地覆住了她的手背,「我會幫你想起一切的。」
她沒有說話,兩隻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想起一切?是地圖及寶藏的事,還是他們相遇以來的種種?
「現在,你什麼都不用想,只管把自己餵飽就是了。」他唇角一勾,溫柔地道。
看著眼前一大盤的牛肉,她皺了皺眉頭,「喂飽不是這麼喂的吧?你把我當豬?」
「你很瘦,可以再吃胖一點……」
「你怎麼知道我瘦?」她隨口應了他一句。
但話一出口,她立刻羞紅了臉。天啊,她真是自掘墳墓。
他當然知道她是瘦是胖,因為他昨天晚上幾乎摸遍了她。
見她面紅耳赤,壓低著頭,赤狼馬上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放心,」他低聲說,「昨晚的事不會再發生……」
她一怔,抬眼看著他。
他眼珠子溜了一圈,補充著:「也不是永遠不發生,不過……一定會是在你同意之後。」話罷,他性感的唇片往上一揚,勾起一道迷人的弧線。
***
午後,日落峽。
「他真的跑進去了……」望著已經被敲開的洞口,熊鷹喃喃地說。
黑鴉一歎,「真是找死!」
「貪婪是會害死人的。」熊鷹十分感慨。「好啦,開始工作吧!」
在他一聲令下,黑鴉等人拿著電動工具,將洞穴鑿開工一個人可以以跪姿爬人的大校
沒多久,黑鴉放下了電動工具。「老大,好了。」
熊鷹仔細檢視了一下,下令:「戴上裝備。」
在他一聲令下,黑鴉等人背上氧氣筒、戴上呼吸器,跟隨著熊鷹爬進了洞穴。
一干人鑽進去後,手電筒的燈光照亮了幽黑的洞穴。
雖然洞口僅能以跪姿通過,但進入後卻是一個可以站立行走的天然地底通道。
一干人安靜地沿著通道往前,約莫十分鐘後,他們終於到了洞穴盡頭。
手電筒一照,大家看見了被鑿開的巖壁上閃著點點光亮,還有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布萊恩。
熊鷹上前探探他的鼻息,然後搖了搖頭。
他以手勢指揮著手下,然後望著已氣絕多時的布萊恩,搖頭一歎。
黑鴉等人拿出簡易擔架,接著將布萊恩搬上了擔架。
他跟熊鷹比了個OK的手勢,熊鷹點頭,率先往回程走。
對於巖壁上點點光亮,大家視而不見,沒有任何人眷戀的多看一眼。
將布萊恩的屍體拾出了洞穴後,大家卸除了身上的裝備,並將他裝進了屍袋。
「好啦,把洞填起來吧!」熊鷹說道。
「是。」他的手下開始進行填洞的工作。
看著洞口一點點的被填補起來,熊鷹感歎著,「希望不會再有人試圖進去……」
「為了寶藏葬送生命,真是一群傻瓜。」黑鴉說。
「一百年前,貝爾家的人不惜屠殺我們族人以進入洞中,卻不知洞中的沼氣足以置人於死地……」熊鷹睇了屍袋一眼,「想不到一百年後,貝爾家的後代子孫又葬生在此。」
「真是報應!」
「可不是嗎?」熊鷹又是一歎,「希望這次能把地圖統統拿回來,再也不要有人來打擾我們的聖地。」
「嗯。」黑鴉深表贊同。
***
吃過飯,赤狼帶著遙香來到距離鎮上十公里處的沙漠。
這裡有間小房子,而房子的主人就是爺爺。
剛停車,他們就看見在門廊上抽菸的爺爺。
遠遠的看見他,遙香嚇了一跳。他不就是上次夜會赤狼的老人嗎?原來他就是赤狼口中所說的爺爺。
見到他們來,爺爺顯得非常高興,他跟赤狼以那瓦侯語交談,而她一句都聽不懂。
他們聊得非常開心,而爺爺不時笑咪咪地睇著她。
這個印地安老人給她一種溫暖又慈祥的感覺,可是仍不能消除她對赤狼的懷疑。
他們聊些什麼呢?是地圖?是她哥哥?還是……
「遙香。」突然,爺爺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震,驚訝地望著他。
爺爺趨前,抬起手來輕拍著她的臉頰,然後說了一串她聽不懂的話。
她一臉迷惑地望著赤狼,而赤狼只是微笑。
「他說什麼?」她問。
「爺爺說他很高興見到你,還說你就像他夢中所見的那般美麗。」
「啊?」她眨眨眼睛,茫然地問:「夢……夢中?」
這個老人夢見過她?不會吧?聽起來真覺毛骨悚然……
赤狼沒有解釋什麼,又跟爺爺交談著。
須臾,他望著遙香,「爺爺要拿藥給你。」
「咦?」她還沒來得及反應,爺爺已經鑽回屋子裡,再出來時,手上拿了一個陶瓶。
他將陶瓶交到了遙香手中,又一次輕拍她的臉頰。
遙香想向他表達謝意,但是她不知如何開口。於是,她求助於赤狼。
看她一臉不知所措,赤狼一笑。「爺爺只會那瓦侯語,你想說什麼就說,我來翻譯。」
「你告訴爺爺,我非常感謝他的好意。」她說。
赤狼翻譯給爺爺聽,爺爺笑了,然後又嘰哩咕嚕了一陣。
「爺爺要你別放在心上。」
她感激地凝視著爺爺,爺爺和藹地一笑。伸出手,他擁抱了她,然後在她背上拍拍,說了一些話。
「爺爺說什麼?」她睇了赤狼一眼。
「他說我們可以回去了。」他說。
爺爺放開了她,手指往遠遠的地方一比,又說了話。
這一次,赤狼沒有翻譯,只是一臉滿足的微笑。
爺爺朝他們揮揮手,像是在催促著他們踏上返途。正當遙香還一臉迷惑之時,爺爺已經轉身回到了屋裡。
「ㄟ?他……」她愣祝
「我們走吧!」他一笑,輕搭住她的肩膀,轉身朝車子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2 01:03:37
第九章
從爺爺那裡回來時已經是傍晚了,經過執法處時,他們發現執法處前有一些人不知在忙什麼。
熊鷹打開一輛廂型車的後門,從裡面拉出了一個擔架,而擔架上「躺」著一個屍袋。
發現他們,熊鷹走了過來。
赤狼的神情嚴肅,沉默得令人有點不安。
「已經運回來了。」熊鷹以那瓦侯語與赤狼交談。
「是嗎?」他眉心微皺,「沒救了?」
「當然沒救,你曾幾何時聽過有人活著從裡面出來?」熊鷹說。
雖然布萊恩也算是咎由自取,但難免教人感慨。「又一條命喪生在聖地……」赤狼有感而發。
「算了,這就是貪婪的下常」說著,熊鷹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折得皺巴巴的紙,「圖拿回來了,你處理吧!」
當赤狼接過那張紙,下意識地看了看一旁的遙香。
熊鷹覷出他眼底所透露出的擔心,「她失憶了,不會記得的。」
赤狼飛快地將那張紙塞進口袋裡,「你要怎麼處理他的屍體?」
「照規矩辦。」熊鷹說:「我會報警,告訴他們有人在沙漠裡發生意外的。」
「嗯。」他沉吟了一下,「那我先回去了。」
「赤狼,還有一張圖呢?」熊鷹問。
赤狼睇了身邊的遙香一眼,「我會拿回來的,不過一切要等她恢復記憶才行。」
熊鷹瞅了遙香一記,「只怕她恢復記憶時,才真的叫你頭大!」
赤狼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會處理的。」
熊鷹點點頭,「你們先回去吧,我得去善後了,晚點再去找你。」話罷,他旋身走開。
遙香不發一語地站在赤狼身邊,但她的眼睛是雪亮的,尤其是在熊鷹拿出那張皺巴巴的紙時。
她知道那張紙是她哥哥複製給她的地圖。
那張地圖已經被布萊恩拿走,而現在卻出現在熊鷹的手中,那就是說……
「天啊!」她恐懼又驚惶地偷偷瞥了屍袋一眼。
就在此時,有人打開屍袋檢視著,而她覷見了布萊恩發白的側臉。
「老天爺,布萊恩……」他們真的殺害了布萊恩,就為了那張地圖!
她簡直不敢相信,為了寶藏,赤狼他們這夥人可以殺人不眨眼。天啊!她幾乎對哥哥的生存機率,不抱任何希望了……
雖然她聽不懂那瓦侯語,但是看他們交談時的表情,她可以確定他們談的絕不是「今天晚餐吃什麼」那樣的閒事。
「遙香?」見她發怔,來到她面前的赤狼輕推了她一下。
她猛然回神,驚覺到自己該表現得自然一點,不然一穿幫,可能連她都會命喪於此。
「發生什麼事了?」她力持鎮定。
「噢,」他挑挑眉,若無其事地開口:「有人在沙漠發生了意外。」
「意外?」她表現出迷惑好奇的樣子。
先是哥哥,然後是布萊恩,再來可能就是她了!還好她裝失憶,不然她可能不能苟活至今。
「這裡常常有人在沙漠裡發生意外,見怪不怪了。」為了不讓她有太多聯想,他輕描淡寫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幸好她失憶,不然看見自己的友人命喪黃泉,她不知道會有多激動。雖說布萊恩,貝爾是被自己的貪婪所害,但畢竟還是一條人命。
他拍拍她的肩,─笑,「我們回去吧,該吃晚餐了。」
「嗯。」她點頭,眼底隱隱透露著驚駭。
而他沒發現到她臉上急欲掩飾的驚惶不安……
***
一整個晚上,遙香心神不寧,滿腦子都是被裝在屍袋裡的布萊恩。
他們是不是也把她哥哥就那麼裝在屍袋裡,然後丟棄在廣大沙漠區的某一處?
她呢?她會不會走上跟哥哥及布萊恩同樣的命運?
老天,這裡真的不能再待了。今晚她就要逃走,一定!
「遙香,」見她神情憂鬱,若有所思的模樣,赤狼問道:「你沒胃口?」
她回過神,「有一點……」
他微頓,「該不是回來時看見那個……」
「也許。」她低頭,「我可以不吃嗎?」
「如果你真的沒胃口,當然可以不吃。」縱然她因為失憶而不知道屍袋裡的人就是布萊恩.貝爾,但一般人見了屍體,免不了會覺得不舒服,何況她還是個女孩子。
她放下刀叉,起身。「我去洗澡休息了……」
「嗯。」赤狼不疑有他。
遙香上了樓,將自己關在房裡,開始計畫著今晚的逃亡。
她知道赤狼都會把鑰匙掛在廚房的牆壁上,只要赤狼沒發現,她可以拿了鑰匙到車庫去開車。
想起來也不是太難,她應該辦得到。
接下來的時間,她靜靜等待。
等待熊鷹來找赤狼,等待熊鷹離開,等待赤狼熄燈睡覺,等待……他沉沉睡去──
***
凌晨兩點,遙香悄悄地打開了房門,小心翼翼的經過赤狼的房間,走到樓梯口。
在樓梯口,她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赤狼的房門。
她不知道自己是在確定他已經熟睡,還是有其他理由。
不過理智告訴她,她必須盡快離開,連一秒鐘都不能遲疑。
於是,她就著壁燈的光線,輕悄地往樓下走。在廚房牆上,她輕易地就拿到了車鑰匙。
然後她從後門出去,繞到了車庫──
因為她是第一次進入車庫,而裡面又伸手不見五指,所以她每踏出一步都膽顫心驚。
該死,燈在哪裡?她在心裡犯著嘀咕。
東摸摸,西摸摸地摩蹭了好一會兒,終於讓她摸到了車子。她摸索著駕駛座的車門,確定了門把的位置,然後一扳。
就在她扳開車門的同時,車庫的燈亮了──
「啊!」由於事情發生得突然,她忍不住發出了驚呼。
回頭一看,她嚇得連手中的鑰匙都應聲而落。
「你去哪裡?」打著赤膊,穿了條長褲的赤狼,就那麼面無表情地站在門邊。
半夜裡聽到細微的聲響,他就立刻起身查看。發現遙香房門微微開啟,而裡面不見人影時,他隱隱有種奇怪的感覺。
一下樓,車鑰匙不在,而車庫傳來聲響,他更確定了自己的感覺。
她要走,而且偷偷的走。
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尤其是在她失憶之後。除非……她根本沒有失憶!
「半夜兩點,你不睡?」他走向了她。
「不要過來!」她發出恐懼的尖叫。
她不要死,不想像哥哥跟布萊恩那樣。她要逃走,她要把這裡的謀殺事件公諸於世。
赤狼像是沒聽見她的尖叫似的欺近,然後站在她面前。
「不要!」她奮力地一推,卻反而使自己反貼緊車門。
「你裝的?」他抓住她的手臂,難以置信地注視著她。
眼見自己逃不掉,她索性豁出去了。
「兇手!」她狠狠地瞪著他,大聲地喊:「你是殺人兇手!」
他濃眉一叫,「我是兇手?」
「我都看見了!」她直視著他的眼睛,指控著他的惡行,「你們殺了布萊恩!你們殺了他!」
他一震。他料不到她會這麼認為,就算她對他有所誤會,他也沒想到她竟會把他跟布萊恩的死聯想在一起。
「我是那種人嗎?」他受挫地一笑,「在你心裡,我是那種人?」
「別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她氣憤地瞪視著他,「你們殺了布萊恩,拿了他手上的地圖。」
「沒人殺他!」他低喝一句。
「我不信!」她大叫,「為了地圖,你們不惜一切,就連我哥哥也遭遇不測了!」
「你哥哥沒來過。」他說。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已經親眼目睹一切!」
「你看見什麼?」
「我看見布萊恩活跳跳的進去,卻被你們抬了回來。」她冷冷地直視著他,「為了那些什麼爛寶藏,你們不斷的殺人,還用保護區獨立立法及執法之便掩蓋一切。」
想起她哥哥不知道已經被他們棄屍在何處,她傷心又憤怒地撾打著他的胸口,「把我哥哥還來!把我哥哥還來!」
他猛地攫住她的手腕,懊惱地瞪著她。
「我再說一遍,你哥哥沒來過,布萊恩也不是我殺的。」他說。
「是,不用你動手,熊鷹他們會幫你執行殺人計畫!」
「你!」對於她毫無證據的指控,他十分惱火。
他將她的手狠狠一提,將臉逼近了她眼前,直視著她的眼睛。「我告訴你布萊恩,貝爾是怎麼死的,他是被自己害死的。」
「你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他冷哼一記,「他想要日落峽的寶藏,結果卻死於洞穴中的沼氣,雖然無辜,卻不值得同情。」
布萊恩死於沼氣中毒?那個洞穴裡有沼氣?不,她不信。
「你該慶幸你沒有跟著他一起進去,不然現在被抬出來的,可不只他一個。」他說。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她擰著眉心,恐懼也氣憤地看著他,「你要地圖,你也覬覦著那些寶藏!」
「我要地圖是因為我要保護我們的聖地!」他毫不心虛地直視著她。
「日落峽是我們的聖地,一百年前白人血洗部落,為的就是傳說中的鑽石跟黃金,可是他們進入洞穴後,就跟布萊恩.貝爾一樣死於沼氣中毒。當時帶人血洗部落的約翰,貝爾,就是布萊恩的曾祖父。」
遙香陡地一驚,「你說什麼?」
「布萊恩.貝爾是約翰.貝爾的後代,他知道日落峽的寶藏傳說,這就是他追隨你而來的真正目的。」
她記得他跟她說過白人血洗部落的慘事,但她沒想到當時的白人領袖會是布萊恩的曾祖父。
不,他說的不是真的,不是!她心裡有個聲音在警告著她。
「我不知道你哥哥是怎麼拿到地圖的,不過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他沒來過。」他澄澈的眸子注視著她。
迎上他幽深卻清澈的黑眸,她幾乎要相信他所言皆屬實。
可是……如果她哥哥沒來過,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他在說謊,他為了掩飾一切罪行,為了取得她的信任而說謊。
「守護聖地對我們的族人來說非常的重要,這就是我一定要拿回地圖的原因。」
「你們是想獨吞寶藏吧?」她嗔瞪著他,「守護聖地為什麼一定要傷人命?」
「那些人都不是我們殺的。」他說:「他們是受到聖地神靈們的處罰。」
「荒謬!」她根本不相信他那些「神鬼傳奇」,「你知道我的名字,那個名字只有我哥哥知道,你敢說你沒接觸過他?!」
「我是在夢中知道你的名字的。」他一臉嚴肅,「爺爺也夢見了你。」
遙香難以置信,一臉「你在唬弄我」的表情,「你在鬼扯什麼東西?你跟爺爺在夢中見到我,還知道我的名字?」
「沒錯?」他語氣堅定地道,「我在跟你一起夜宿藍月汽車旅館的那晚,夢見了你。」
「天礙…」她語帶嘲諷,「這真是我長這麼大以來,聽過最離譜的一個謊話。」
「遙香……」
「不要叫我的名字!」她氣憤又傷心地瞪著他。
她氣憤的是,他居然編了這種鬼話來博取她的信任,而傷心的是……她確實是愛著這個冷血的殺人兇手!
即使她打定主意要告發他,將他繩之以法,但她確實是愛上了他。
因為愛他,所以她的心好痛,好痛。
「你太可惡了,居然撒這種謊?!」她氣惱而痛心。
「我沒說謊!」對於他已敞開心胸對她說明一切,卻還是得不到她的信任,他真的懊喪極了。
「是嗎?」她冷哼,「你敢說你從沒騙過我?你一直都非常坦白?」
「為了拿回地圖,我確實對你隱瞞了一些事情……」
「只是一些?」
「就是一些!」他激動地,「我跟熊鷹熟識,是我要他扣留你跟布萊恩,這些事,我確實不誠實,但是……」
「我不想再聽了!」她怒瞪著他。
「你要聽!」他攫住她的肩膀,「除了這些,其他的事情都是真的,包括我愛你。」
她陡然一震,怔愣地望著他。
他愛她?如果她沒記錯,他好像曾經這麼對她說過,不過上次她以為是自己幻聽。
那麼,這一次呢?還是她聽錯了嗎?
不,是真愛還是假愛一點都不重要,因為那掩蓋不了他是兇手的事實。
「不!不……」她摀住了自己的耳朵,「我不想聽,我不相信!不相信!」
說到激動處,她歇斯底里地又叫又捶又搖頭,「我不相信,不要……」
「遙香!」他猛地攫住她的肩膀,制止她的激動。
果然,她安靜下來,像是洩了氣的皮球般。
她抬起淚濕的眼睫,幽幽的望著他,「我會去報警的,你乾脆連我也殺了……」
聽見她這些話,他心如刀割。「我要怎麼做,才能得到你的信任?」
「不管你做什麼、說什麼都沒用。」她聲線顫抖。
赤狼濃眉一擰,臉上有著極複雜的情緒。
忽然,他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注視著她。
低下頭,他在她顫抖而冰冷的唇上一印──
她一震,怔愕地瞪大了眼睛,與他的目光相對,頓時被他熾熱而澄澈的眸子震懾祝
幾秒鐘的眼神接觸後,他推開了她,從地上撿起了鑰匙,塞到她顫抖的手心裡。
「你走吧!去報警。」說罷,他旋身離去。
望著他高大卻顯孤寂的背影,她咀嚼起他剛才語氣中的痛心。
怎麼會?天啊!她到底該相信誰?又能相信什麼?
***
淚水迷濛了她的眼睛,她的腦袋一片的空白。
當她終於回過神,赫然發現自己已經在離開那瓦侯的路上。
她駕著赤狼的車一路往土桑直駛而去,一刻都不遲疑。
是的,她愛上了他,而他的眼神及言語也軟她動搖,但是……她不能假裝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怎麼會這樣呢?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安排?
先是哥哥意外得到古老的藏寶圖前往探險而失蹤,接著她在找尋哥哥的途中遇上了赤狼,然後……赤狼進入了她的心。
為什麼要這麼折磨她?為什麼讓她愛上了那麼可怕的人?!
眼淚不停地從她眼中湧出,迷濛了她的視線。
倏地,公路中間出現了一頭……熊!?
她一個急轉,想閃避那只熊。但當她閃開再細看,發現路上什麼都沒有。
「不會吧?」難道又是她眼花?
正忖著,她聽見砰地一聲巨響,安全氣囊應聲打在她身上。
她整個人震了起來,然後車停了,引擎冒煙,她看看前面,是山壁……
「好……疼……」她覺得全身痛得像是要被撕裂了般。
熊……不見了,而她也漸漸看不見眼前的事物……
***
清晨,一輛藍色休旅車行駛在前往那瓦侯的公路上。
車上傳來悅耳輕快的鄉村歌曲,還有一對男女快樂的唱和聲。
開車的男子是個東方人,而身邊的美麗女子是名印地安女郎。
「黃雀,還要多久才到?」男子問。
「就快到了。」
「不知道你曾祖父喜不喜歡我?」
「右典,放心吧,我曾祖父人很好的。」
「你說他已經一百多歲了呀?」
「是啊,不過一百到哪裡,我也不確定啦。」
「哇,他還真是長壽。」
「呵呵……」
開車的東方男子是失蹤近兩個月的小野右典,而他身邊坐著的是「爺爺」那個愛流浪的曾孫女──黃雀。
一個多月前,黃雀開著她那輛破卡車準備前往加拿大流浪,沒想到離開那瓦侯沒多久就拋了錨。
正以為會敗興而歸之際,她遇上了準備前往那瓦侯的右典。
兩人一見鍾情,隨即相約一起前往加拿大旅行。
一個多月下來,美麗熱情的黃雀徹底擄獲了單身漢右典的心,而一直抱著獨身主義的兩人也決定斯守一生。
突然,黃雀注意到前方有異狀,「有車子撞山了!」
「對耶。」右典也注意到了。
「我們去看看吧!」黃雀提議。
「沒問題。」他同意,並慢慢將車子停靠路邊。
勇敢又大膽的黃雀第一個跳下車,並衝向撞上巖壁的車子。
「是個女孩!」
「還活著嗎?」右典尾隨過來。
她用力拉開車門,撥開趴在安全氣囊上,已經昏厥過去的女孩的頭髮,然後探探她的鼻息。
「還活著,只是昏過去了。」她說。
「我們快將她送醫吧!」右典說。
「嗯,」她讓開,「你把她弄出來……」
「好的。」他趨前,伸出手去。
「啊!」忽然,他驚叫一聲。
「幹嘛啦?」黃雀被他嚇了一大跳。
「她……」右典難以置信地指著車裡昏迷不醒的女孩,「她是我妹妹!」
「啥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2 01:04:15
第十章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她像是踩在雲端上一般的輕鬆。可是……她的心情卻有點沉鬱低落,像是失去了什麼。
她想動,但是動不了,手腳像是被綁了鉛球一樣動彈不得。
「遙香,遙香……」隱隱約約地,她聽見有人在叫喚著她。
如今會這麼叫她的人還有誰呢?那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溫暖,像是……
倏地,她睜開了眼睛──
「遙香,遙香!」病床邊,擔心著妹妹的右典見她轉醒,一臉欣喜,「你醒了?!」
她眨眨眼睛,覺得自己像在作夢。
不,不是作夢,她想……她可能也死了,要不是死了,她怎麼可能再見到哥哥?
「我死了嗎?」她喃喃,「這裡是天國?」
右典一笑,「這裡不是天國,是醫院。」
「醫院?」她一怔。
「沒錯,你開車撞了山壁,昏過去了。」他握住她的手,「你非常幸運,一點傷都沒有,真是老天保佑!」
遙香在腦子裡將所有事情重組起來……然後大喊一聲:
「哥!」她尖叫著:「你沒死?!」
右典蹙起眉頭,一臉氣悶。
見她精神不錯,還能尖叫,身為哥哥的他是很高興啦!不過……她幹嘛咒他死?
「沒跟你聯絡確實是我不對,但是你也不用咒我死嘛!」他說。
聽見他說這些話,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遙香非常確定一件事──
這麼說來,赤狼並沒有騙她!
「我以為你被那瓦侯的印地安人殺了。」
右典一聽,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拜託,你這些話可千萬別讓黃雀聽見,她會氣死的。」
「黃雀是……」
「你未來的大嫂。」他一臉幸福美滿。
遙香一震,「大嫂?!」她簡直不敢相信,「你不是抱定獨身主義?」
右典抓抓後腦,「我們一見鍾情嘛。」
此時,出去打電話的黃雀回來了。「嘿,你親愛的妹妹醒了?」
她走近病床,笑睇著已經清醒卻一臉震驚的遙香。「遙香,你好,我是黃雀。」
看著眼前這位漂亮的印地安女郎,遙香像被點了穴一樣地兩眼發直。
「你是……」
「我是印地安人。」黃雀一笑。
遙香有點尷尬,「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真巧。」
「真巧?」黃雀眨眨眼睛,「你也有印地安情人嗎?」
遙香一怔,臉頰倏地一紅。
「真的有?!」黃雀瞪大了眼睛。
「不,不是的……」為免尷尬,她將話鋒一轉。「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不是去那瓦侯保護區嗎?」
右典有點難為情,「我本來是要去,結果在路上碰到車子拋錨的黃雀,然後我們就相偕前往加拿大了。」
「什麼?」她有點抱怨地道:「你怎麼都沒說?」
「對不起,我們玩得太高興了,所以……」
「所以什麼?你知不知道我緊張死了?」說著,她想起這些日子所發生過的種種,不禁紅了眼眶。
「遙香,對不起……」右典將疼愛的妹妹擁在懷裡。
「你真是的……」遙香哽咽,「你知道嗎?布萊恩死了……」
右典陡然一震,「怎麼會……」
「我拿著你給的地圖打算去找你,結果布萊恩也跟來了,然後他就……」說著,她又哭了。
「遙香不哭……」右典安慰著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布萊恩死了,他們說他進入日落峽的洞穴後,因為沼氣中毒而死了。」她說。
一旁的黃雀驚訝萬分,「你們說的布萊恩進入了日落峽的洞穴?」
「日落峽是……」右典簡直不敢相信,布萊恩會死在那個叫日落峽的鬼地方。
「聖地。」黃雀神情嚴肅地說:「凡是侵入聖地的人都死了,一百年前,也有一些覬覦寶藏的白人死在裡面。」
「寶藏?」右典一怔。
「沒錯,我相信你們的朋友應該是因為寶藏而進到裡面。」黃雀一臉凜然,「他被自己的貪婪害死了。」
聽見她說這些話,遙香覺得很熟悉,因為……赤狼說過同樣的話。
「遙香,」右典難以置信地看著她,「是真的嗎?布萊恩他……」
她點頭,「他拿了你給我的地圖,非常堅持地鑿開山壁,然後……」
「天啊,他從哪裡知道裡面有寶藏?」連他這個地圖持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布萊恩居然一清二楚?!
「赤狼說布萊恩的祖先就是當年死在聖地的白人領袖,我想布萊恩應該是從他父親或祖父那兒聽來的。」
「赤狼?」黃雀訝異,「你認識赤狼?」
遙香訥訥地點點頭,「你……你也認識他?」
「當然!」黃雀一笑,「他的家族歷來都是族裡的聖者,他們跟我曾祖父一樣具有預知及接收告示的能力。」
「什麼?」遙香像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樣。
什麼聖者?什麼預知?
「你好像不相信?」黃雀一臉認真地盯著她。
「我是不太相信。」她誠實答道,「赤狼他是先知?」
「他還年輕,火候不太夠,我曾祖父比較厲害。」說著,黃雀語氣堅定地,「你不用懷疑,那可是真的。」
見黃雀一臉嚴正,遙香不覺回想起「爺爺」,她跟爺爺明明初次見面,爺爺卻能叫出她的名字,而赤狼還說那是因為他在夢中見過她?
這麼想來,也許是真的。因為事實上,赤狼或是爺爺都沒接觸過她哥哥。
「難道……」她一震,「難道赤狼說他跟爺爺都夢見過我,是真的?」
「爺爺?」黃雀一驚,「你見過我曾祖父?」
遙香眨眨眼,怔愣了一下。「爺爺是你曾祖父?」
「沒錯。」黃雀笑了。
一旁的右典聽得「霧煞煞」,「慢著,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他看看遙香,「你見過黃雀的曾祖父?」
遙香點頭。
「那麼……」右典皺皺眉,「赤狼又是誰?」
就在遙香還來不及回答的時候,黃雀已經替她回答了右典的問題。
「赤狼就是那個讓遙香一想起來,就面紅耳赤的印地安男人。」她說。
這會兒,右典有點明白了。
他盯著已經滿臉羞紅的遙香,「你跟那個叫赤狼的男人……」
「哥,」遙香討饒似的打斷了他,「拜託,別問了。」
同是女孩子的黃雀一臉瞭然,「右典,你就別問了,因為赤狼既然會夢見遙香,那表示……」
見她賣關子,吊人胃口,右典急了。當然,當事人的遙香也有些期待……
「表示什麼?」右典抓著她問。
她狡黠一笑,「表示遙香是他的……新娘。」
「啥米?!」這次,右典及遙香兄妹倆異口同聲地驚聲尖叫。
***
一離開醫院,遙香就跟右典及黃雀趕回那瓦侯。
她迫不及待地想見到他,她要向他道歉,因為她真的誤會了他。
不過想起黃雀說自己是赤狼的新娘這件事,她就忍不住心慌意亂。
是真的嗎?她是他的新娘?那麼他說愛她……應該是真的羅?
可是,在她傷了他的心之後,他還願不願意接受她?
一到那瓦侯,他們就遇上了熊鷹。
「嘿,熊鷹!」黃雀將頭手伸出窗外揮手。
「小野馬,你可回來了!」熊鷹走過來,看見開車的右典及坐在後座的遙香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們……」
黃雀一笑,「我跟你介紹,這位是我未來的老公。」
「啊?」熊鷹一怔。
「後面那一位是……」
「我認識她。」熊鷹的眼神有點「不爽」地睇了遙香一記。「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遙香知道熊鷹為何對她不友善,因為……她傷了赤狼。
「熊鷹,你就別這樣了,一切都是誤會嘛!」黃雀在一旁打圓常
「什麼誤會?」熊鷹氣呼呼的,「她說我們殺了她哥哥跟那個布萊恩.貝爾,赤狼不知道有多受傷……」
「那她現在知道你們沒殺人了啊!」黃雀撇唇一笑,指著身邊的右典,「因為她哥哥還好好的活著呢!」
熊鷹一震,「你就是她哥哥?!」
「是的,你好,熊鷹先生。」右典不好意思地笑笑。唉,一切的事情都是由他而起啊!
「我真是迷糊了。」熊鷹一臉納悶,「她哥哥是你未來老公,而她是赤狼的新娘,這是……」
「命中注定。」黃雀接口,下了結論。
「熊鷹先生……」遙香怯怯地叫了一聲。
這會兒,熊鷹的臉色有點緩和,只是口氣一時還改不了。「什麼?」
「赤狼呢?」她囁囁地問。
「他要回紐約了。」他說。
「現在?」
「你現在趕去他家看看,也許他還沒走……」
熊鷹話才說完,遙香突然將手伸向了前座的右典。「哥,那張圖給我。」
「什麼?」他怔了一下。
「快啦!」她催促著。
右典抓抓頭,「在後面的行李裡……」
遙香打開車門,飛快地跳下了車,跑到後面打開行李廂蓋,七手八腳的翻找著。
不一會兒,她在右典的行李中找到了那張古老的鹿皮地圖。
拿著地圖,她拔腿就跑──
「喂,你去哪裡?」右典急問。
她轉頭一笑,揮揮手中的地圖。「物歸原主。」
***
遙香氣喘吁吁地跑到了赤狼家,一刻也不敢遲緩。
「赤狼!赤狼!」她在門廊前大聲地叫。
「赤狼,你在不在?快開門!」她敲打門板,「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屋裡一點動靜也沒有。
熊鷹說他要回紐約了,難道他已經走了?
「赤狼……」她的聲音變得微弱而無力,「我知道了,都知道了……」
她把額頭頂在門板上,懊悔不已。
「我誤會你了,我……」想著,她越來越難過,忍不住就這麼掉下了眼淚。
「我們之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我也愛你埃」她抓緊手中的鹿皮地圖,懊悔又無奈。
「我要跟你說對不起,是我誤會了你,我……啊!」話沒說完,門開了,因為重心全在門板上,她整個人頓時向前倒去──
她整個人趴在地上,傷口還沒完全癒合的手掌因為直接接觸地面,疼得她哇哇叫。「唉唷,好疼……」
眼皮一抬,她看見有兩隻腳出現在她面前。
她微怔,脖子緩緩抬起,視線慢慢往上……那是一雙修長的腳,是男性的腰線,然後是寬闊的胸膛,再來是……一張英俊的臉。
「赤……狼?」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睇著她,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
突然,他蹲了下來,皺著眉頭睇著她。「你做什麼?」
「你……」她望著他,「我以為你回紐約了……」
「本來是,不過來接我的人遲到了。」他說。
聽他語氣淡淡的,眼神也不見以往的熱情,她知道他還在氣她。
「赤狼……」
「你回來做什麼?」他打斷了她,「不是要去報警嗎?」
「不……」她爬了起來,跪坐在他面前,「我都知道了。」
他疑惑地望著她,「你知道什麼?」
「這個。」她拿出手裡抓著的鹿皮地圖,「我遇到我哥哥了,他沒死,他根本沒來保護區,他跟爺爺的曾孫女去加拿大旅行了……」
「噢?」他挑挑眉,「那恭喜你了。」
她哥哥跟黃雀在一起?這是怎麼回事?不過他現在沒時間想黃雀跟她哥哥的事,他在意的是……她。
「不!」突然,她大叫一聲,「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
「還給你。」她將鹿皮地圖塞進他手中,然後緊盯著他,「我回來是要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我知道你氣我誤會了你……」她深深凝望著他,「你不原諒我也沒關係,我只是要說,我……」
「我愛你」這句話哽在她喉嚨,一時之間竟說不出口。
其實看見她拿著地圖跑回來找他,他就已經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只是,他不想就這樣原諒她。
「說什麼?」他故意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我……」看他臉上連一丁點的笑意都沒有,她更感不安。
「你什麼?」他眉心一擰,「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被他一凶,她蹙起了眉頭,一臉委屈。
見她那副小可憐的模樣,他很不忍心。但是……他不能心軟。
「你再不說,我就要送客了。」他假裝殘忍絕情。
「赤狼……」一急,眼淚從她紅通通的眼眶中湧出。
他的心快被她的眼淚融化了,可是他忍著想擁抱她的衝動,因為他要聽她親口說出那句話。
「你要說什麼?」他故意吼她。
她陡地一震,衝口而出。「我愛你!」
話罷,她嚇了一跳,反射地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沉默地望著她,沒有回應。
看見他如此冷淡的反應,遙香知道自己得不到他的諒解了。
「對不起。」她霍地起身,轉身就要離去。
忽地,她的手被拉住──
她轉頭,迎上了他熾熱而深情的目光。
「赤……」她一臉迷惑。
他勁臂一振,將她擁進了懷中,低頭,給了她一記熱情的吻──
就在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離開了她的唇。
「我也愛你。」他凝視著她,聲線溫柔地說。
「赤狼?」她像是洗了一場累人的三溫暖。
「剛才是故意逗你的,誰要你懷疑我。」他說。
知道他根本不怪自己,她鬆了一口氣,羞怯地開口:「你真是壞心眼……」
他正要說話,遠遠的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
「接我的人來了。」說著,他拉著她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一架紅白相間的直升機,緩緩地在他家前面的大片草地上降落,直升機的機身上漆著RedBear字樣。
他趨前,在飛行員耳邊交代了幾句,飛行員點點頭,又駕駛著直升機離開了。
目送著直升機離去,遙香一臉的疑惑。「RedBear?是不是總公司在紐約的RedBear集團?」
這個集團在商界赫赫有名,雖說她還沒正式進入商界,但是對此集團也略有所聞。
「嗯。」他點頭。
她暗忖了一下,「原來你在RedBear上班礙…」想不到他在那麼大的公司服務,而且老闆還派直升機來接他回去。
「你老闆很器重你吧?還派直升機來接你。」她說。
「直升機是來接老闆的。」他閒閒地說。
一時間,她還沒聽出個中意思。「接老闆……ㄟ?」突然,她開竅了。
瞪大眼睛,她望著眼前正笑著的他。「你是RedBear的老……老闆?!」
「請多指教。」他狡黠一笑。
***
這一晚,右典跟黃雀在赤狼家用餐,吃過晚餐,他們就相偕離開,說是要去沙漠賞夜色,其實是想留給赤狼跟遙香兩人世界。
躺在床上,遙香翻來覆去的不能成眠。她腦子裡滿滿的都是赤狼的事情,因為他實在太教人震驚了!
在這裡,他是印地安聖者,具有先知的能力;而在紐約,他是RedBear集團的總裁。
天礙…
「遙香……」突然,門口傳來他的聲音,「睡了嗎?」
她下了床,一時間竟忘了她身上只穿了件他的T恤。
打開門,她怯怯地看著門外的他。「有事嗎?」
「我睡不著,現在……」他的視線在她玲瓏有致的身上溜了一圈。「更睡不著了。」
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她才驟然驚覺自己只穿了件T恤。雖然長度蓋過臀部,看來還是非常撩人。
儘管她的身體早已被他看過,但他的視線還是教她羞紅了臉。
她轉身衝回床上一坐,將被子蓋住自己腰部以下。
他一笑,走了過來。「你也睡不著?」他在床沿坐下,溫柔地望著她。
她點頭,「有一點……」說著,她嬌怯地睇了他一眼。
氣氛有點尷尬,又有點曖昧,他沒說話,而她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對不起,」她隨便找話聊,「我把你的車撞爛了……」
他凝視著她,「車子壞了還能買,你是獨一無二的。」
他這些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在她心裡激起漣漪。低下頭,她的臉更紅了。
「遙香,」他伸出手輕握住她的,「對我來說,你是獨一無二的……」
「你真會灌迷湯……」她羞怯地說。
「我說的是實話……」他端起她的下巴,「從我見到你的那一天,我就被你所吸引,後來我夢見你,從爺爺那兒知道你是我的新娘時,我真的好高興。」
「什麼新娘啊?」雖然她早就從黃雀口中知道這件事,但聽他親口說出,還是教她心慌意亂。
「你不願意?」他直視著她,眼神專注而炙熱。
「我……」她當然願意,只是……女孩子臉皮薄,怎說得出口?
「我愛你。」他不需要她的回答,因為在她的眼底,他已經看見了答案。
低下頭,他在她唇上親吻一記。
「你說你也愛我,不是嗎?」他深深凝視著她。
她臉兒一熱,「你真討厭……」
他一把將她拉進懷裡,重新覆上了她甜蜜的唇瓣。
雖然覺得難為情,但因為不再有顧慮、不再有猜疑,這一次,她大膽而熱情地回應了她。
赤狼將她放倒在床上,俯身睇著身下迷人的她。「你知道我想做什麼嗎?」
她猶豫地點點頭,而醉人的羞色在她耳際、臉頰及頸項蔓延開來。
「那麼……可以嗎?」他問。
她低垂著眼,不安地輕咬著嘴唇。
「遙香,」他溫柔地安撫她,「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怯憐憐地點了點頭,盈盈雙眼含羞帶怯地望著他。
他溫柔一笑,褪去了她身上的衣物。
她感到他的目光像火炬般,猛烈地燃燒著她的身心。
終於,他沉下身子,以他的慾望碰觸她的柔軟─-
她覺得有一股熱流在她體內不斷推高,再推高,然後……她完全不能思考,彷彿失去魂魄般……
隱隱約約地,她感覺他還在她體內如海浪般波動著,但她已經……失了神。
***
午後,黃金峽谷。
赤狼輕摟著遙香的肩,而她安心地靠著他的肩膀。午後從峽谷吹來的風清涼而舒服,而一望無際的沙漠更教人感到心曠神牽
俯瞰著已經被熊鷹他們重新封上的洞穴,赤狼輕歎一聲,
「希望不會再有人來打擾聖地的神靈們……」
「赤狼,」遙香抬眼睇他,「你們的聖地裡真有神靈嗎?」
他微微蹙起眉心,一笑。「日本人信佛,應該也相信有神的存在吧?」
「是沒錯……」她望著那個新封的洞口,突然想起什麼,「那裡真的有寶藏嗎?」
「你想挖?」他開玩笑地問。
她搖搖頭,咧嘴一笑,「你已經夠有錢了。」
他莞爾一笑,「原來我的錢已夠讓你滿足了……」
「開什麼玩笑?你是RedBear的總裁耶!」她笑望著他,「如果我哥哥可稱之為富商,那你就是富……富豪了!」
看她煞有其事的模樣,赤狼不覺又是一笑。「ㄟ,你該不是看上我的錢才……」
「喂!」她有點生氣地打斷了他,「別亂扣我帽子,我可是到昨天才知道你是RedBear集團的神秘總裁耶……」
看她認真了,他笑著將她一摟,「開玩笑的,你當真?」
「我很容易當真的。」她輕聲一哼。
他沒說什麼,只是愛憐的擁抱著她。
沉默須臾,她話鋒一轉。「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張寶藏圖?」
他沉吟了一下,「其實我已經想好了……」
「咦?」
「就是這樣。」說著,他鬆開她,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包東西。
打開,裡面是一片一片剪成小塊的皮革,細看之下,竟是那張鹿皮地圖。
「天啊!」遙香驚呼,「你把它剪爛了?」
「嗯。」他點頭,「我希望所有紛擾到今天為止。」說罷,他將剪碎了的鹿皮往峽谷一撒。
看著那些剪得極細碎的鹿皮隨著揚起的風忽飄忽落,然後不知吹向何方,赤狼的心情有點複雜。
那是族人的寶物,但他知道這樣是對他們族人最好的作法。
雖然覺得惋惜,但他心中大石卻也因此落下。
「我們走吧。」他重新擁著她的肩,轉身朝車子走去。
「赤狼……」
「嗯?」
她望著他,「我聽黃雀說……你們家世代都具有預知及接收告示的能力?」
「嗯。」他點頭。
「那你的事業是不是靠預知的能力得來的?」她問。
「不是。」他說:「我的事業靠的是努力及本事,跟我的預知能力一點都不相干。」
「真的?」她半信半疑,「難道你不曾運用你的預知能力,收購到什麼好股票、做下賺大錢的重要決策,或是在賭城狂贏大把鈔票?」
「當然沒有。」他語氣篤定,「預知能力不是拿來投機或賭博的。」
「這樣礙…」她一臉失望,「真是可惜。」
看她一臉落寞,他疑惑地問:「可惜什麼?」
她抬眼睇他,「我還想叫你用預知能力,給我這期的超級樂透號碼呢!真是……」
「什麼?你……」看她一臉認真,他好氣又好笑地瞪著她,一時之間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斜著眼,瞟他一記,猶不死心地問:「真的無法預知?」
他伸出勁臂,將她的頸項一勾,緊緊地箍祝「剛才是誰說我的錢已經夠讓她滿足的?」
遙香邊笑邊扳開他的手臂,「人家隨便說說的嘛!」
「隨便說說?我看你很認真……」
「認真也沒什麼不對啊!沒有人會嫌錢多的……」
「還說?」
「礙…救命……」
午後的陽光將兩人糾纏的影子拉長,在地上構成了一幅幸福的圖畫。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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