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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雙]一番廚娘(我愛西門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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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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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10 00:07:48
標題:
[葉雙]一番廚娘(我愛西門之二)[全文完]
一番廚娘
(我愛西門之二) 作者:葉雙
辦外燴像在做功德,半毛錢也賺不到的她,
為籌措去德國參加世界美食展的旅費,
毛遂自薦到表哥旗下飯店打雜,
什麼?居然有人得了味蕾失能症!
這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急公好義的她,立志要讓這對夫婦的舌頭活過來,
怎知「稀飯治療法」才見效一半,
他們的熊兒子突然衝出來指責她意圖詐財,
拜託,她哥給她的不動產幾輩子都用不完,
證明文件通通拿去看,好不容易證明自己清白,
這不肖子居然搶食她為他父母燉的滷肉,
甚至趁他生病發燒時偷吃她的小嘴,
更更過分的是,隔天她好心要來照顧他,
這大猩猩居然憑空消失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0 00:08:17
第一章
「我要去!」不服氣的低嚷迴盪在寬闊的辦公室內,就像一顆小得不能再小的石子被扔進海裡,激不起一絲絲的漣漪。
敲打著電腦鍵盤的手連停都沒有停一下,彷彿剛才那聲怒吼不過是輕風拂過的聲音罷了。
「大哥,我要去嘛!」用吼的沒用,西門雨陽索性整個人巴到西門端身上,像只小狗似的磨蹭著,那熟練的動作說明著她常常使用這招,所以用起來自然得心應手。
可惜的是,就像方纔的低吼無效一樣,此時此刻的撒嬌也依然沒用。
「德國太遠了,我沒空陪你去。」連眼皮也沒抬,西門端再次否決了小妹的要求。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開玩笑!世界美食展耶,她怎麼能夠錯過呢?
「那就叫你二哥陪你去。」雙眼依然忙碌的打量著電腦螢幕上面所顯示的線圖,西門端眼光精明的衡量出他下一檔想要進場的股票。「只要他肯,我沒意見。」
西門端做出了讓步,可是雨陽的咕噥隨即竄進他的耳膜之中。「可是二哥要你陪我去。」
她早就已經去求過西門瑞了,可是他最近正忙著準備抱回他的第八座世界武術冠軍的獎牌,所以沒空。
既然小的沒空,她自然而然就把腦筋動到大的身上,誰教他們當初要定下那種規矩,說她不可獨自出國。
開玩笑,怎麼說她也是一個二十二歲成熟的女人,而且她的姊姊雨晴還不是獨自一個人在巴黎走秀。
既然姊姊可以孤身一人在巴黎奮鬥,甚至還在那裡釣了一個好老公,為什麼她不過是想出國看展覽,卻還得要有人陪?
「那就別去了。」西門端的眸子飛快的掃了她一眼,然後無奈的說道,「反正美食展每年都有,一年不去不會怎麼樣的。」
「我不要!人家就是想去嘛!」只差沒有跺腳以示抗議,雨陽的小臉全都失望得皺成一團。「這次的展覽會有國際廚藝大師巴朗,德維的表演耶!」
製造美食是她唯一的嗜好,她期待今年的美食展已經期待好久了,她才不要輕易放棄。
「那你就在家看電視轉播。」身處詭譎的商場,西門端早已熟稔「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應敵策略。
「我不要,光看轉播有什麼意思?要看自然要在現場看,才能不錯過任何一個小細節。」
雨陽跺腳抗議,雙手交互使力,頗有企圖掐死兄長的嫌疑。
終於,呼吸的不順讓她得到了西門端全數的注意力。
他抬頭,定定的直視著她,然後一針見血的問道:「那你有錢嗎?」
「我……我……」果然雨陽的一張小臉垮得更加厲害,她囁嚅著,雙眼閃啊避的就是不肯直視他深邃的眼。
呵呵呵!果然不虧為大哥,果然一箭中的,讓她完全沒有招架的餘地,只能尷尬的傻笑。
「你沒錢,因為你自己賺的錢,還有我和瑞給你的,早就在月初幫街口的張家辦外燴時就已經賠得一乾二淨了。」
一擊不夠,西門端為了盡快結束這場妨礙他賺錢的談話,立刻替她說出了答案,而且清楚得彷彿是當事人一樣。
「那是……那是……因為……」聽出大哥語氣之中的沒好氣,雨陽的俏臉兒一會紅一會白的,一張櫻桃般的小嘴開開合合了半天,所有的理由卻全在大哥銳利的眼光下叛逃無蹤。
「那是因為張家很可憐,只剩一個老奶奶要獨力扶養四個孫子女,可又希望把長孫的婚禮辦得風風光光的,所以你就義不容辭把什麼龍蝦、鮑魚、魚翅全上桌了,但一桌才收了人家三千塊。」
似是好心的放過她一馬,西門端替她說出了答案。
「對啊!對啊!」一聽到大哥說中她的心聲,雨陽立時點頭如搗蒜一般,那雀躍的神態彷彿遇著了知音。
見到小妹那張毫無心機的臉,西門端的頭立即泛起一絲疼痛,可這次他決定不再放縱她那毫無警覺心的善良。
於是他板起了臉,炯炯有神的雙目定定地看著雨陽說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說自己沒有能力,憑什麼要求要辦風風光光的婚禮,還有我們家也算是台北市的高級住宅區,如果沒有一點財力,張奶奶怎麼可能可以帶著四個孫子女住在那兒,她根本就是打定了主意要坑你。」
「才不是這樣的。」她氣呼呼的叉腰否認。
「那你給我一個好理由,為什麼張家住得起一坪要價將近五十萬的精華地段,可是卻沒有能力在喜宴的萊色上多花一點錢?」
「我……」雨陽皺起小臉,很用力很用力的想,可是想了好一會兒,她終於不得不承認,事情很可能如大哥所說的一樣。
她又被坑了!
但她可不會傻傻的承認這個事實,只是露出一抹巴結的笑企圖結束這個話題。
「大哥,我們現在在討論的不該是去美食展的事嗎?」
「那件事不是已經討論完了嗎?你沒錢,我沒空,所以這次在德國的美食展,你不用去了。」
啊!幾乎傻眼的瞪著向來疼她上了天的大哥。
事情什麼時候「被討論完了」?她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可是我想去……」這是最後的苟延殘喘。
「等你有了旅費再來討論。」西門端幾乎是吃定了雨陽不會有錢。
為了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他等會兒會立刻打電話給她所有能求救的對象,警告他們不准借錢給她。
他和瑞,一個月撥到雨陽戶頭的錢並不在少數,可是她就是有辦法把那些錢花得涓滴不剩。
如果說,她是去買些看得到的名牌服飾也就算了,但偏偏那些錢十有八九全進了旁人的口中,而且大多數都是無關緊要的人,這樣的雨陽教他怎麼能不頭痛呢?
所以他若不趁此機會好好的改正她那可說是氾濫成災的盲目同情心,再多的錢也會讓她拿出去做「善事」,所以要她付出一點小代價是必須的。
而她夢寐以求了半年的美食展,正是她該付出的代價。
「大哥!」雨陽哀嚎,可見西門端那波瀾不興的臉色,她心知無望,只好怏怏不樂的走人。
可是她放棄了嗎?如果她放棄了,她就不是西門雨陽了。
一手撐著下巴,另一手不斷的在桌面上重複跟著表達憤怒的敲擊。
雨陽嘟嘟囔囔的直數落著,其間拳頭還不住的飛舞,惹得眼前埋頭苦吃的男子辛苦的左閃右閃,但仍不忘將桌面上的食物全掃入口中。
叨念了半天,雨陽抽空掃了一眼眼前人,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垃圾筒」壓根就沒有在聽自己說話。
頓時又是一陣心火與委屈交雜,莫名地一顆一顆珠圓玉潤的淚就這麼淌了下來,嚇得柯慕霖連忙將手中的凶器「叉子」給丟了,原本閒散的身子也開始正襟危坐了起來。
「呃,陽,你幹麼?」他吶吶的問。
「我傷心啦!」嘟起紅唇,她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知道你在哭,可是好端端的你為什麼哭?」小心翼翼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措詞,天地不怕的柯慕霖就怕她那眼淚攻勢一發不可收拾。
「大哥不理我,二哥不理我,連你都只顧著吃東西,面對這樣殘忍的你們,難道我不能哭兩聲以示哀悼嗎?」雨陽理直氣壯的掉著眼淚,那驟降的甘霖似乎沒有一絲絲歇緩的意思。
「呃,那如果我理你的話,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哭了?」幾乎就要舉起雙手投降,柯慕霖為了停止她的眼淚,只差沒有雙手合十祝禱了。
「你發誓不要只顧吃?」
「我發誓!」能不發誓嗎?瞧她那俏生生的垂淚模樣已經不知為他招來了多少雙的白眼,他若再不妥協,只怕等一下就要出現無數的正義之士想為她伸張正義了。
為了不被打成豬頭,所以他認真的舉起右手,認命的發誓。
「那你還要發誓要幫我想辦法。」雨陽趁勝追擊,依然泛著淚光的眸中頓時閃過一絲狡獪。
「我發誓!我甚至可以替你出旅費。」不過就是屈屈幾十萬的旅費嘛!沒什麼太稀奇的,憑他東揚小開的身份,九牛一毛都不足以形容。
淚神奇的在他誓言剛落時止了住,雨陽睜著晶亮的眸子,嘟著嘴,一副極度惹人心疼的模樣。
「我才不要用你的錢呢!」
「為什麼?」柯慕霖不解,就是不懂她的固執從何而來。
她不但是他的表妹,更是他美食的來源,替她出一下旅費讓她精進廚藝,回饋自己,並不為過吧?
那西門老大雖然早就已經三申五令的警告他們不能再接濟她,他可是甘冒大不諱,即使得罪西門老大也要助她一臂之力,沒有想到她竟然不領情。
害得他只能傻愣愣的瞪著眼。
「我才不要被哥哥他們說我只會靠別人,所以我決定了,這次的旅費我要靠自己。」
雨陽堅定的宣佈換來的是柯慕霖差點脫口而出的噴笑。
這小妮子辛苦的工作了一年,沒有賺錢已屬萬幸,只要不要倒貼錢,他們這些親朋好友就已經該撫胸安慰了。
她竟然還立下宏願要在短短的兩個月內賺幾十萬,顯然她不是在作夢,就是在說笑話!
「柯慕霖,你那是什麼表情?你看不起我嗎?」
雙手氣呼呼的叉腰,雨陽的美眸直瞪,彷彿想在他身上燒出兩個窟窿,以表達自己的氣憤。
「沒……我沒……」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柯慕霖連忙搖著手以示自己的清白。
「我只是想知道……你想用什麼方法賺錢,你辦外燴,十次十一次虧,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賺到那麼多錢。」
終於在一陣的仔細推敲之後,柯慕霖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惹惱了這妮子雖然非他所願,可是總不能再讓她繼續作著白日夢吧!
沒有想到在他小心翼翼的說完後,雨陽並沒有他預期中的憤怒,反而笑得甜滋滋的,讓他心裡沒來由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我知道啊!所以這次我不想靠著外燴賺錢啦!」
「那你想怎麼辦?」
「辦外燴有賺有虧,風險太大,並不符合我的需求,所以我決定……」
「去做女傭?」這是柯慕霖唯一想得到能稍稍適合眼前這位千金大小姐的工作,畢竟她除了廚藝之外,沒有半點的其他技能。
沒有想到他的話竟為他惹來了兩顆超級大白眼。
「拜託,你以為是在寫小說喔!還做女傭咧,要不要順便來個帥帥又多金的僱主?」她沒好氣的說道,真搞不懂眼前這個男人怎能可能是東揚集團的總經理。
「那……不然咧?」心中不安的預感更加的顯明,柯慕霖勉強提著一顆心問道。
「就是去你旗下飯店的廚房打雜,既可以偷學大廚們的招術,又可以賺錢,不是一舉兩得。」
看著雨陽得意揚揚的模樣,忍不住想要撫額歎息,到他旗下的飯店去打雜和接受他的接濟有什麼不一樣,真虧她想得出來。
難道用他的關係走後門,不是等於靠他幫助嗎?這妮子的神經線真的不知道是怎麼轉、怎麼繞的?
「所以……」
「所以今天這一頓的代價就是,你必須替我在你們飯店幫我安插一個職位,不用太大啦,洗菜的也可以,可是薪水不能低喔!」
雨陽笑咪咪的接口,理直氣壯的宣佈她的結論,完全無視於柯募霖的瞠目結舌,顯然這件事在她的心裡已然拍板定案了。
「這……」他仍搞不懂這樣的結論和接受他的接濟有什麼不同?
「你有意見?」甜膩的音調倏地揚高,她微瞇起靈動的眼,作勢伸手想要抽走他面前那裝著美食的盤子。
柯慕霖雙手連忙護住自己面前的食物,「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了,我答應你,行不行?」
真個是生命誠可貴,親情價更高,若為美食故,兩者皆可拋啊!
看來現在他也只能將脖子洗乾淨些,等著西門端來砍了,誰教他的胃口早被雨陽給養刁了,若是幾天沒吃到她煮的東西就渾身無力,所以除了屈服淫威之下,也是別無他法了。
唉!
幾個燃著巨大火焰的爐子,在小小的空間中製造出一種極度悶熱的感覺。
讓每個待在廚房裡的人個個揮汗如雨,白色的廚師服已經被汗水浸成了半透明。
可在這兒卻有一個奇葩,只見她一會兒飄至大廚身邊,一會兒又溜至二廚身邊,在寬大的廚師帽下,那巴掌大的臉蛋活像是個小精靈似的。
既討喜也可人。
「丫頭啊!你的菜挑完了?」一邊忙著翻動著鍋裡的東西,向來嚴肅的大廚還不忘給雨陽一個慈藹的笑容。
「早就萬事OK了!」驕傲的伸出右手,給了個沒問題的手勢,她雙眼盯著鍋裡燒著的菜餚,帶著燦爛的笑容建議道:「大廚叔叔,你覺不覺得若是再加一點點的醋,這湖南醬肉的味道會更好?」
纖細的食指與拇指之間拉起一條小到不能再小的縫細,雨陽的舉動頓時惹來身邊其他幾個二廚的驚喘聲。
要知道,這廚房可都全是大廚的地盤,他的權威可是容不得他人挑戰一絲絲的。
可就在眾人以為大廚會勃然大怒的時候,嚴大廚雙手用力交擊,興奮的盯著雨陽說道:「啊!我總想著這道菜差了一味,可卻想不出是哪一味,現在我終於知道了。」
說時遲那時快,他手中的大勺往調味料桶的方向舀起了一點點的醋往鍋中一放,頓時原本已然香味四溢的湖南醬肉又多了一絲誘人的馨香。
「丫頭,真有你的,在這兒當個跑腿的真是委屈你了。」
「才不呢!」雨陽俏生生的一揚首,甜甜的小女兒姿態盡露。「我可是在這裡『偷師』的,大廚叔叔可別小氣得要趕我走。
「你這丫頭啊!」他伸出巨掌揉了揉她的頭頂,要不是捨不得這麼個嬌俏可人的女娃兒整日在這熱烘烘的廚房裡辛苦,他還真想將她納入自己的門下,傳承自個兒的手藝呢!
「要不這樣吧!我……」嚴大廚的話還沒說完,突然間一陣碗盤摔碎的聲音已然響起。
「咦!」眾人驚疑的望向那聲響的來源,只見數道佳餚已經和潔白的瓷器摔成了一團。
「啊——」小口兒微張,雨陽的驚呼聲才正要脫口而出,嚴大廚的獅子吼已然出爐了。
「小玉,你這是在搞什麼,這菜可是總統套房點的,你……」
「我……」淚蕩漾在小玉的眸眶中,只見汩汩鮮血已經自她努力按著的傷處流出。
那艷艷的鮮紅惹來雨陽定睛一瞧,可把她給嚇壞了,於是她連忙安撫道:「大廚叔叔,你先別生氣嘛!菜灑了再做就有了,倒是小玉姊的手好像受傷了。」
「唉啊!小玉真的受傷了,快,誰趕快帶她去看醫生。」
嚴大廚連忙吆喝。
等到小玉被人攙扶而去,他這才愁眉不展的念道:「啊!這可怎麼辦?今天中餐廳的侍應生只有小玉一人當班,那該死的小張不但自己跳槽,還把服務生帶去了大半,這……」
一雙眸子轉啊轉的,轉到了雨陽的身上,瞧著她在這熱烘烘的環境卻依然乾爽的細緻臉龐,嚴大廚像是找著了寶似的,將希望全托在她身上。
「小雨陽,去幫嚴大廚叔叔跑跑腿吧?」他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轉身去張羅菜餚。
這能說不嗎?雨陽望著他的背影,苦著一張小臉蛋,雖然無奈,但也只能認命地從廚娘降格為跑堂的了。
可天知道她之所以要慕霖表哥將她安排在廚房當幫手,就是不希望再去面對總是讓她吃虧的「人」嘛!
結果她現在卻被趕鴨子上架,希望可千萬別出什麼事才好啊!
端著仍然冒著白煙的鐵盤,雨陽小心翼翼的走在窄小的走道上,身旁的人聲鼎沸讓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先生,為你送餐!」好不容易排除萬難地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B5桌,她努力地揚起一抹笑,然後將手中的餐點往桌子上一放。
「湖南醬肉是嗎?」那略帶外國腔調的語音中帶著一絲絲的興奮,兩位客人對視一眼,隨即默契十足的同時舉筷。
可他們臉上那興奮的神情在嘗了一口之後隨即隱匿,臉上失望的神情難掩,並同時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本來送了菜,雨陽的工作已算完成,可以功成身退,可是眼見這兩個應該是外國人的長輩吃了一口就不吃了,他們的舉動無異是糟蹋了大廚的一番心血。
修長的雙腿怎麼樣也邁不開步伐,最後雨陽在心裡掙扎了好半晌之後,終於啟口問道:「你們為什麼不吃了,是味道不對嗎?」流利的英文流洩,其中難免夾雜著一絲的責怪。
「這菜色香俱全,可這味嘛……」雖然詫異眼前這個侍應生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可那個有著銀髮的外國老先生仍是沒有忽略她的問題,也跟著用英文同她對答了起來。
而坐在老先生對面的老太太則是誇張了許多,話還沒有說上一句,眼淚就撲簌簌的直掉。
「呃!老太太,你別哭啊!」她那一哭直讓心軟的雨陽慌了心,她還以為那菜的味道真出了什麼問題,於是二話不說的隨手抓了桌上的筷子就將菜送進嘴裡。
咦——還好嘛!
疑惑的眼神來回瞟在老先生和老太太之間,最後還是老先生啟口,這才解了她的疑惑。
「其實,我們也不是說這菜不好吃,只不過我們的味覺嘗不出它的味道,所以我太太才會傷心得哭了。」
「嘗不出味道?!」兩道柳眉硬生生的糾結成了一團,雨陽彷彿是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似的。
這湖南醬肉可是餐廳裡的菜單中最下飯的一樣,其中所包含的鹹、辣和微微的酸味,這可是道屬於重重重口味的菜餚,怎地他們竟嘗不出味道呢?
眼見面前這女娃的眼神真誠潔亮,老先生於是放下了心防,補充道:「我和我太太的味蕾好像有些失常了,這幾年不管是多鹹、多辣的東西在我們的口中就好像嚼蠟一樣,所以我們一直在不同的國家旅行,希望能找到一種可以恢復我們味覺的東西。」
咦!這世上有這種病嗎?雨陽疑惑的揚起了柳眉。
但見眼前這個外國老先生眼裡沒有半絲的虛假,本就毫無心機的她頓時將這話信了個十成十。
那要是真得了這種病,不是很可憐嗎?所有的甜鹹苦辣全都嘗不著,那人生還有什麼滋味呢?
雨陽聽著聽著,靈亮的雙眼倏地睜大,眸中射出了好奇與躍躍歡試的光芒。
她不該管閒事的!
大哥的警告依然言猶在耳,可是……可是……
深吸了一口氣,雨陽的善心再次戰勝了理智,漾起了一抹笑,她誠懇萬分的說道:「老先生,我也是一個廚師,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可以讓我試試恢復你們的味覺嗎?」
「咦?!」年過半百的夫婦倆對於她的提議面面相覷,盯著她的眼神更是帶了點戒備。
敏感的得知老夫婦眸光中的警戒,雨陽不以為意的帶著鼓勵的笑容說道:「你們別怕,只要繼續待在飯店裡,一方面遊覽台灣的風光,另一方面我可以試試用藥膳改善你們的病況,我想中國的歷史博大精深,我們的中醫一定有辦法可以醫治你們的問題。」
戒備被湧生的希望所掩去,老夫婦倆的雙眸像是閃出了無限的希望似的,重重的點了點頭,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們都希望能回復自己的味覺,否則人生的樂趣實在是少了一大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0 00:08:46
第二章
一張大得嚇人的檜木辦公桌,一個塞滿了檔案夾的巨大書櫃,已經是這間寬大辦公室裡的所有。
那簡單到不行的擺設讓人咋舌,活像這間辦公室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人使用似的,可是在這簡單的空間裡,卻有個有著寬闊肩膀的魁梧男人正俯首在辦公桌上審視著資料。
「老大!」呼喊聲剛落,辦公室的大門便砰地一聲被人撞開。
緩緩的抬頭,皺起了濃濃的兩道眉,凱特•安德拉不悅的望著自己那個行為總是魯莽的小弟。
「什麼事?需要這麼急匆匆的。」低沉的嗓音流洩,那種不怒而威的氣勢頓時讓行為輕率跳脫的羅德•安德拉肅然起敬,原本輕浮的腳步也跟著緩了下來。
「呃……」
羅德仔細的審視著大哥的臉色,冷汗開始毫無預警的落下。
該死的!他應該先查清楚大哥今天的心情再來的,否則等他將消息說出後,他十成十會變成被遷怒的對象。
「說話啊!」緊抿的薄唇緩緩的開合,那低沉的語調充分宜示著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雙手忍不住地往下移至自己因天寒而抽痛的膝蓋輕撫著,一雙利眼卻仍緊盯著羅德。
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羅德的腦海飛快運轉著,他正在考慮自己應該將消息留待大哥心情好些時再說,還是冒著生命危險現在說。
「不說是嗎?」危險的瞇起了眼,此刻的凱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活像是一隻想把獵物「拆吃入腹」的黑豹,讓羅德冷不防的泛起了一陣寒顫。
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現在不說,以後被老大發現一樣是罪加一等。
反正做錯事的不是他,是他們的老爸、老媽,大哥就是氣壞了,也只能沒轍的收拾爛攤子,與他無關,頂多是被「颱風尾」掃中,反正他已經習慣了。
「是老爸、老媽啦!」
「他們又怎麼了?」伸手揉著自己發疼的額際,這幾乎已經成了他想到那兩個寶貝的招牌動作了。「他們不是正在什麼台……什麼的地方旅行嗎?」
「是台灣啦!」好心的提供正確答案。
「嗯!」懶得說話的低應了一聲,凱特僅是掃了羅德一眼,要他繼續說重點。
「他們剛剛打電話來要錢。」
「給他們!」他想也沒想的便說道。
「可是……」那是很大一筆錢耶!大到連他都有點不敢啟齒了。
「羅德,他們是我們的父母,就算再會花錢我們也得供應,所以他們要錢就匯給他們,不必一副好像天要塌下來的模樣。」
他明白他們家曾經有過很苦的日子,所以他們兄弟倆對花錢有著同樣小心翼翼的態度,可是要錢的是父母,那就另當別論了。
「你確定?」揚起了劍眉,羅德那張與凱特相似的俊容出現了一抹不以為然的表情。
「羅德,我的耐心有限,你一向是知道的,所以說重點。」
凱特撫著膝頭的動作更加顯著,弟弟那具有弦外之音的話語更是讓他那兩道如劍般的濃眉攏得更緊。
顯然他老哥的耐心已到了極限,於是羅德聳了聳肩,然後照實說道:「他們兩老說要在台灣置產。」
「置產?!」在那個幾乎要讓人記不得地名的地方置產,他們兩老顯然是瘋了,要不然便是沒事找事做。
「對,而且他們要我馬上匯二十萬美金過去。」用力的點下了頭,算是證實了他大哥的困惑。
「他們瘋了嗎?」「砰!」地一聲巨響。
凱特那宛若不是肉做的雙掌重重的往檜木桌上一拍,顧不得手心傳來的陣陣疼痛,他驚吼著。
去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買房子,而且一買就要二十萬美金,就算他們現在已經榮登富人階級,這樣的事也絕對不能讓它發生。
他們的父母瘋了,他倆可沒瘋啊!
「所以你說這錢我能匯嗎?雖然說爸媽已經開口,可是……」
「要他們馬上回來。」
「我才不!」他又不是呆子,才不想去面對母親為達目的時,那毫不猶豫可以淌下的淚水。
「羅德,去要他們回來。」置於桌上的手緩緩收成一個拳,彷彿也將自己的怒氣給收進了裡頭。
「不要!」連考慮都沒考慮的,羅德簡單兩個字就回絕了兄長的命令。
「你都不知道他們剛剛在電話裡有多興奮,還直說著台灣那裡的人民多有人情味,最重要的一點是……」
「是什麼?」雙眼微瞇,如果他猜得沒錯的話,羅德等會兒說出來的話肯定會讓他氣得想殺人。
「他們說那兒有個女孩很好心,自願要替他們醫治舌頭,所以他們才會決定在那邊長住。」
「叫——他——們——回——來!」幾乎是從牙縫裡進出來的字句。「好心的女孩,我看是好心的騙子吧?」
二十萬美金可以為他的企業創造出多少利潤!他絕對不會允許父母因為一個「善良」的女騙子就這麼揮霍無度。
「要說你自己去說!」羅德聳了聳肩,擺明了不管這事。
就算他那如狼獸般凶狠的大哥再怎麼威脅,也絕不,反正他就是不想去面對母親的眼淚。
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穩自己的情緒,凱特在閉眼三秒鐘後,隨即睜眼,裡頭又是一片的平靜無波。
「搞定愛蓮娜和去台灣,你選一個。」
自從因傷從球場上退下之後,他和羅德便開始做起體育界「專業經紀人」的工作,從只有兩人的工作室,到如今聲名遠播的大公司。
他們的「繁星經紀公司」一如其名,旗下幾乎囊括了德國半數以上的各項體育界明星。
只不過凱特並不以此為滿足,他甚至開始有了將公司發展成跨國際的大型經紀公司的想法,所以他更是把握每個可以簽下明星體育員的機會。
而愛蓮娜卻是一個特例,一個他心中的痛也是他誓言達到的目標,所以即使他得立刻前去台灣一趟,他還是不希望手中的工作有任何的停頓。
「我選搞定愛蓮娜。」羅德想也不想的便說道。
雖然他明知愛蓮娜的經紀約對大哥有著特殊意義,回想當年往事,這永遠是大哥心中的痛,可是他寧願選擇去搞定可惡的愛蓮娜,也不想去面對他那對難搞的父母就是了。
面對弟弟避父母如蛇蠍,凱特只覺得好笑,反正兩個燙手山芋至少丟了一個,他也懶得糾正他那不敬的態度。
「行,我搭今晚的飛機到台灣。」
不過是自己的父母,和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良善少女」,他輕而易舉便可以搞定,不要浪費時間在爭論之上。
「伯父,伯母,這是我替你們準備的早餐,快來吃吧!」帶著燦爛的笑容,雨陽領著兩老來到餐桌之前,直招呼著他們。
原本經過了幾天的禁食,只能喝一些清湯的他們都很興奮終於能有食物可以吃了。
可當他們見到那些擺滿了一桌子一碟碟的小菜,兩個人的眉頭都緊緊的皺了起來。
「丫頭,這是什麼怪東西啊?看起來黑黑醜醜的,能吃嗎?」
本來興奮地直往前衝的筷子倏地停在一條條香脆可口的醃瓜上,一臉害怕的問道。
「這可是我們台灣特有的醃瓜,好吃極了!」故意忽略安德拉夫婦臉上那害怕的表情,雨陽主動地拿起筷子,一碗一條的將醃瓜夾進他們的碗裡,臉上當然少不了鼓勵的笑容。
就這幾天的觀察下來,她大膽的猜測眼前這兩位老人家曾經有過一段苦日子,後來雖然苦盡甘來,可日日大魚大肉,酸甜苦辣全都不忌,所以才會造成味蕾被過重的口感所麻痺,漸漸的失去了原有的功能。
所以在深思之後,她特別以鮑魚和香菇等清甜的食材熬粥,再佐以開胃健脾的中藥材,最後再配上這些看似平淡的小菜。
用最真實的口感喚回他們味蕾的功能,雖然這一切都是她的假設,可她卻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成功。
反正不成功就成仁嘛!這次不成再換別樣,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治好這對德國老夫婦的「味蕾麻痺症」。
「這……」翠碧絲•安德拉耳朵裡聽著雨陽那流利的英文,又瞧著老公鮑爾•安德拉臉上那種躍躍欲試的表情,於是深吸了口氣,身先士卒的將碗裡的醃瓜給咬進子口裡。
咬一下,沒味道,咬兩下,還是沒味道,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順手喝上了一口粥。
奇跡似的,一種睽違已久的食物甘甜味竟穿透了她那早已罷工許久的味蕾,竄人了她的神經。
她不信的再喝了一口粥,然後連接著三兩口,那碗粥已然見底。
「好喝嗎?」顯然自己的方法奏了效,雨陽開心的笑瞇了眼。「還要嗎?」
「好吃;真好吃!」看似平淡無奇的白粥竟然蘊含了這等的美味,翠碧絲直點著頭。
鮑爾看著太太臉上那欣喜的笑容,於是也跟著喝了一口粥,看著他的舉動的雨陽滿心期待他會有如同老太太一般的反應。
可是……
「根本就沒味道!」碗被重重的放下,鮑爾氣怒的哼道,顯然他是以為自己被耍了。
「咦?!」他的反應,讓翠碧絲和雨陽同時不敢相信的瞠大了眼。
「怎麼會,安德拉太太都嘗出味道了,這個方法對你也應該有用啊!」
「我不管,你都已經讓我老婆嘗出了味道,就一定要想辦法讓我也恢復正常,否則我就纏著你不放。」像個孩子似的,鮑爾雙手環胸,活像是個要不到糖吃的孩子耍起了脾氣。
面對他這有點惡劣的態度,雨陽並沒有生氣,只是端著安慰的笑容問道:「安德拉先生,你真的沒嘗到味道嗎?」
「就像是嚼蠟一樣。」
「那……」
「我不管,你一定要想辦法!」帶著嫉妒的眼神掃向自己的老伴,雖然他也很開心自己的老伴可以嘗到味道,可是他還是不服氣。
「是啊!丫頭,你一定要想辦法治好我的鮑爾,否則他不是太可憐了嗎?」
兩個人四隻眼全直盯在雨陽的身上,頓時讓善良的她怎地也說不出一個「不」字。
「這……好吧!」她重重的點下了頭,雖然她也很沒把握,而且在飯店上班的她時間也不多,可是面對兩個人那懇求的眼神,她就是狠不下心。
「可是你也得要有耐心,如果食療不行,就得用中藥,有的中藥很苦,你不能說不喝喔!」
明亮的眼神在翠碧絲興奮和鮑爾失望的臉龐中來回。
倏地,雨陽小小的拳頭緊握,深感責任重大。
她一定要想辦法治好安德拉先生,否則他就真的太可憐了!
「嗯!」
「那你們今天就先出去玩吧!我還得去上班呢。」
「丫頭,其實我們可以給你錢耶,你就別上班,陪我們吧!」翠碧絲說著雙手一拉一扯,硬是將雨陽的纖手握在手中。
她早就喜歡上眼前這個俏生生的丫頭,即使她今天沒能回復她的味覺,她都已經決定要在台灣住上不短的時間,甚至已經打電話回德國去向事業有成的兒子們要買房子的錢了。
「這可不行!我還得存旅費呢!」笑著搖了搖頭,雨陽委婉的拒絕了翠碧絲的提議。
「我們有錢啊!」鮑爾連忙附和,他也喜歡這個愛笑的丫頭,可不能讓老太婆專美於前。
面對他們倆的好意,雨陽依然搖了搖頭。「你們忘了,我已經有工作了。」
「我們也可以付你薪水的,我兒子很有錢的,更何況你每天幫我們煮東西吃,我們也是要給你酬勞的。」
「我們是朋友呢!我可不收朋友的錢。」伸出食指朝著他們搖了又搖,雨陽巧笑倩兮的說完,跟著揮了揮手,走人。
「唉!真是個好女孩,如果……」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翠碧絲和鮑爾兩人默契十足的同時轉頭對看。
「老伴你想的是什麼?」她笑得賊賊的探問。
「那你想的又是什麼?」他則是不甘示弱的反問。
然後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說道:「如果凱特能擁有這樣的女人,那不是太完美了嗎?」
「可惜他們一個在台灣,一個在德國,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否則……」最後還是鮑爾比較有理智,搖著頭可惜的歎道。
「那可不一定呢!或許過兩天兒子就來了。」翠碧絲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很顯然地她的想法樂觀許多。
「怎麼可能,他那麼愛賺錢,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來台灣?」他不信的搖了搖花白的頭,但也沒有多做爭論,反正老婆愛作夢就讓她作吧!
和他辛苦了大半輩子,這點權利應該還是有的。
「我們回去!」二話不說,凱特在飯店的大廳裡一瞧見自家父母,就冷著一張臉,扯著他們準備走人。
「兒子,等……等一下……」來不及發揮眼淚攻勢就被兒子扯著走,翠碧絲怎肯甘心。
她一面急得跳腳,一面口裡還不住冒出一串德文,對著自己的老公使眼色,要他想點辦法。
「你們最好什麼都別說!否則我不保證會用什麼方法扛你們上飛機。」冷眼一掃,凱特並沒鬆開自己的箝制,只是淡淡地威脅道。
「我們不要回德國,要留在台灣。」翠碧絲被兒子的態度氣得跳腳,整個人硬是不動,不打算讓兒子如願的將他們拖上飛機。
感受到老婆身先士卒的勇氣,深吸了一口氣的鮑爾也跟著停下腳步,不肯再移動半步。
「你們真的不走?」微瞇起眼,凱特怒瞪著兩位老人家。
「不走!」夫妻倆同時搖頭晃腦,鼓起勇氣對著自己的兒子說NO!
「好,帶他們走!」懶得和他們說那麼多,凱特對著台灣分公司的下屬說道。「若是他們不走,就是用扛的也要將他們扛上飛機。」
「兒子,這太過分了吧!」原本還陪著笑臉的鮑爾斂去了笑容,對著兒子說道。
「過分?!有你們過分嗎?跑到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來置產,你們知不知道賺錢很辛苦,不能隨意揮霍的。」
「置產!」鮑爾的聲音揚高了數度,懷疑的眼神跟著蕩到了妻子身上。「這就是你說兒子一定會來的原因?」
難怪昨天她這麼信誓旦旦的說兒子一定會來台灣,原來是這樣的。
「不過是買棟房子而已嘛!難不成我不能買房子嗎?」翠碧絲咕噥的說道。
「媽咪,你不是不能買房子,只是不能買在台灣,在這種落後的地方,買房子幹什麼?」
凱特的語氣又快又急,僵沉的臉色更是活像要殺人似的。
「誰說這裡鳥不生蛋的,這兒的人可有人情味了,雨陽那丫頭不但治好了我的舌頭,而且也答應要幫你爹地。」
「有人情味?!」他冷哼了一聲,眸光中儘是不信。「我看是看你的錢很有人情味吧!」
「她可是一毛不收的。」翠碧絲揚聲抗議兒子那種傷人的說法。
「這叫做放長線釣大魚。」凱特鄙夷的說道。「誰知道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們的身份,所以放棄小錢,準備撈筆大的。」
過往的經驗讓他執意認定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善心人士」,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就有圖謀。
說不過自己的兒子,翠碧絲瞪著冷著一張臉的他,恨不得能拿根棒槌往他頭上敲去,可是苦於手邊沒有棒槌,只好求助於自己的老公。
「孩子的爹,你也說句話啊!你難道不想那娃兒幫你治好舌頭嗎?」
「我……這……」鮑爾轉動著花白的頭顱,一會兒看看自個兒強勢的兒子,一會兒又看看大發嬌嗔的老婆。
腦海中又泛起了老婆那時再次嘗到味道時的滿足笑容,心終於還是往她那邊偏去。
「凱特,就讓我們留在台灣吧!讓那娃兒試試也好,她真的治好了你媽咪的味蕾耶!」
「哼!」這是凱特的回答。
「哼什麼哼,我就是不回去,你能怎樣?」翠碧絲跺腳怒道。
凱特沒有回應母親的挑釁,只是看了父親一眼,然後逕自朝著身後那兩個下屬交代道:「不走的就用扛的上飛機!」
「凱特•安德拉,你敢?!」翠碧絲不敢置信的低呼,萬萬沒想到兒子會這樣對待她。
「為了不讓你被騙,我什麼都做得出來。」他撂下話來,然後返身便往飯店的大門走去。
他昂首面對著旁觀人潮對他的指指點點,對他來說,旁人的觀感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這個人吃人的社會上站起來。
「你們……放我下來!老伴,你也想想辦法啊!」真的被扛上了肩頭的翠碧絲不斷的掙扎驚呼。
面對這樣野蠻的情況,不但是好好先生鮑爾,饒是見多識廣的飯店侍應生和大廳經理也全都傻眼。
只見大家愣在原地直瞪著這種詭譎莫名的景象,卻沒有人記得要仗義相助,伸出援手。
眼看著一行人在拉拉扯扯之間,已經即將到達停在飯店外噴水池邊的黑頭車,就在這個時候,角落突然衝出一個人影,硬生生的朝扛著翠碧絲的那人撞了過去。
「啊!」數聲驚呼同時響起,緊接著又是幾道落水聲。
身後的騷動終於撼動了凱特那堅硬如鐵的心志,驀地停下了腳步,回身往後頭掃了一眼。
這一眼只差沒教他那深幽的雙眸噴出兩道熊熊的火焰,寬闊的胸膛也跟著不停的起伏。
他想掐人,瞪著自己那宛如落湯雞的母親,頭上還頂著一片荷葉的下屬,最後他那殺人般的視線來到了這場鬧劇的罪魁禍首雨陽身上。
還來不及從懼水的驚恐中回神,又得面對那雙彷彿想將人吞噬的目光,雨陽驚喘得囁嚅。
「別……你別……過來……台灣是個……有法治……的國家……你不能……當街擄人……」
可是當她發現她的話語,不但沒有阻止眼前這個身材魁梧得像熊,眼神又像豹一樣銳利的男人時,本就打顫的身子抖動得更加厲害。
最後,她終於忍不住的放聲尖叫道:「你不要過來,我不……我不是故意的……我……你是壞人……我要……叫……警察……」
她的語無倫次讓凱特一張俊臉更是黑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加快了步伐,站在池子旁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毫無預警的,他那寬大的手掌往前一伸,被嚇壞的雨陽索性兩眼一翻,很沒出息的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悄悄地將眼皮撐開一條細縫,當那山一樣的身影映人眼簾的同時,雨陽立時又驚嚇的合上了雙眼。
「媽咪、爹地,她已經沒事了,那我們走吧!」
即使經過了一段小插曲,但凱特準備將父母架回德國的心意依然沒有更改絲毫。
「可是,我不想回德國。」顯然翠碧絲和兒子有著同樣的固執脾氣,她雙手叉腰,直瞪著凱特,說不離開就不離開。
「媽咪,你還想再發生一次像方才一樣的鬧劇嗎?」探手撫著自己的額際,他萬般頭痛的說道。
說話的同時,他那雙銳利的眼眸還不忘瞪了依然躺在床上的雨陽一眼。
該死的女人,要不是她剛剛出來壞事,他早就已經將父母架上飛機,也不用在這兒繼續浪費時間了。
「我不想,可是我也不想回去,我和你爹地要留在這兒讓雨陽治療味蕾。」翠碧絲說得理直氣壯,她甚至還挺起了胸膛,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她不過是個小女生,懂得什麼治療?就算她真的讓你再次有了味覺,那也是誤打誤撞的。」
凱特鄙夷的說道,輕蔑的語氣讓躺在床上的雨陽雙拳倏地收緊。
這個可惡的男人憑什麼在這兒大放厥詞?還好她為了要去德國的美食展,勤練了德語,否則還真是被人侮辱了還在那兒拍手叫好。
「雨陽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她是個善心的娃兒。」
翠碧絲不服氣的幫雨陽說話,要不是她衝了出來,她和老伴可真要被兒子遣送回德國了,所以此刻的她更是將雨陽給疼人了心坎裡。
「善心?!」凱特嗤之以鼻的同時,眼角亦掃到了雙拳緊握、渾身緊繃的雨陽。
還說是沒什麼心機的善心女孩,現下她的心機不是表露無遺了嗎?
明明早就已經醒了,卻故意裝睡,怕不是為了要探聽什麼秘密吧,哼!
「她這種女人我看得多了,不過是個為了錢作戲的女人,難道你們忘了以前的那些教訓嗎?」揚著聲,他故意用著惡毒的話語提醒著自己的父母。
「更何況她又不是醫生,能夠替媽咪治好味蕾不過是誤打誤撞,瞧她不就沒有辦法治好爹地嗎?」他一邊說一邊用眼角瞄著雨陽那雙愈握愈緊的拳頭,心中的不屑更盛。
哼!我就不相信你還不露出狐狸尾巴。
果不期然的,他的話聲剛落,原本還躺在床上裝死的雨陽已經俐落的跳起,一雙眼死命的瞪著眼前這個長得像熊又說話刻薄的男人。
「咦!雨陽丫頭你終於醒了。」相較於凱特唇畔的不屑,翠碧絲對於她的清醒則是打從心底的高興。
但她的喜悅並沒有傳遞到雨陽的眼窩,她只是狠狠的瞪著凱特,咬牙切齒的模樣彷彿是在思考著眼前的壯碩身軀哪個部位最可口。
「她醒了,我們走吧!」完全忽視她的怒意,凱特逕自往門外走去。「我可沒那麼多的時間陪一個女騙子玩遊戲。」
「我不……」翠碧絲正要開口拒絕,可是另一道拔高的女聲已經石破天驚的劈進了眾人的耳膜。
「我不准你逼翠碧絲阿姨離開,我不管你是誰,都沒有那個資格去扭曲別人的意志。」
「你不准?!」凱特微感詫異的揚了揚眉,雙眸緊鎖的瞪著雨陽那張佈滿倔氣的小臉蛋。
龐大的身軀往前邁了兩步,在她那嬌小得宛若孩子的纖細身軀前停止。
居高臨下的低著頭睨向她,他語氣輕緩,但卻流露著輕蔑地說道:「你以為你有那個資格?我是她的兒子,你又是什麼東西?」
「我不是東西,我是阿姨的朋友,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是不是阿姨的兒子,但如果你打算用非法的手段強壓阿姨上飛機,我會……」
雨陽的話雖然說得理直氣壯,可是面對眼前的巨人,她的雙膝還是忍不住的發軟。
很害怕,她真的很害怕!
可是當她的眸光對上翠碧絲眸中的稱許與請求的同時,她還是努力的深呼吸,企圖培養一些勇氣。
「你會怎樣?」
「我會報警。」
對像是個喝阻孩童頑皮時的威赫,凱特壓根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瞧她那既固執又認真的神情,他心裡漾起了一抹興味。
這個女騙子勇氣倒是挺可佳的呵!
就衝著她那份勇氣,他是不是也該留下來陪她玩玩呢?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種興致了,這幾年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工作,好不容易有個樂趣出現,不玩豈不太可惜了嗎?
思緒在摘海裡頭繞了一圈,凱特突地雙手環胸,斂去了怒氣的他好整以暇的說道:「行,你要我讓他們留下來也行,但是你得說服我。」
「說服?!」雨陽忍不住嚥了嚥口水,她連面對著他都很害怕了,她有那個能力去說服他嗎?
「我給你這個女騙子一個禮拜的時間,若是你能說服我,我就讓他們留在這裡,我還願意買棟房子讓他們定居。」
「我不是女騙子!」完全沒有捉住他話裡的重點,雨陽噘著嘴,不服氣的反駁著他對她的稱呼。
不理會她的抗議,凱特以食指和拇指勾起她的下頷,然後直視著她靈動的眸子說道:「就一個禮拜,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麼把戲。」
話一說完,他隨即離去,既然他已經決定暫時留在這裡,那麼有很多事是該安排一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0 00:09:13
第三章
「他……他……」望著他那逐漸被門扉隱去的身影,雨陽指著他的手不斷的顫抖。
不過不是嚇得發抖,而是氣得發抖!
天底下怎麼有這麼惡劣的男人啊!對自己的父母不敬也就罷了,還像是個強盜似的扛了人就要上飛機。
講起話來更是既尖酸又刻薄,左一句「女騙子」,右一句「小騙子」的,真個是非要氣死人才甘願。
真是枉費他有一副這麼魁梧的身材,個性卻活像是小心眼又刻薄的女人。
哼!要她說服他,那她還不如去說服一隻豬!
答案是:想都別想!
望著僵在原地的雨陽的背影,翠碧絲的眼眨了眨,然後以極誇張的動作又揉了揉眼。
剛剛她是不是看錯了?
方纔那個眼底閃著笑意的男人,真的是她那個幾乎已經成了化石的兒子嗎?
為什麼她方才在兒子眼中,看到一絲雖然微弱但卻依然被她逮個正著的興味。
呵呵!
這可好玩了!
這下她更是非得死賴活賴的留在台灣了,否則怎麼讓這齣戲再唱下去呢?
扭動著不顯老態的身子,翠碧絲湊近了仍然僵在原地對著凱特離去方向發呆的雨陽。
臉上的笑容像是變魔術一般的斂下,夾雜著哭聲的話語頓時響起——
「雨陽啊!我們這次可都要靠你了。」
「我?!」雨陽莫名其妙的指了指自己,總覺得翠碧絲雖然說的是德語,可是每個字分開來她都懂,合起來她就完全不懂。
「對啊!」像是要強調自己的說法似的,翠碧絲用力的點著頭,然後又繼續說道:「身為一個廚師,你一定知道食不知味的痛苦吧?」
「嗯!」雖然不解她問這個問題的用意,但雨陽仍是感同身受的點點頭。
「那鮑爾很可憐,對不?」
雨陽看了站在身旁那頭髮花白的老先生,又點了點頭。
突地,翠碧絲臉上閃過一絲狡獪的笑容,隨即又說道:「那像你這麼善良的女孩,一定不忍心繼續看鮑爾食不知味下去吧!」
「所以……」心中一抹不好的預感徒升,可是望著翠碧絲那滿含期待的臉,雨陽就連想要「落跑」的話都說不出口。
「所以你一定要幫我們去說服我兒子,讓我們可以留在台灣接受你的治療,否則鮑爾豈不是太可憐了嗎?」
翠碧絲甚至唱作俱佳的硬擠出了兩滴眼淚,讓向來心善的雨陽忍不住為老人家心疼了起來。
可是……那隻大猩猩?!
想到要去面對那個身材魁梧高大得足以壓死自己,講話又往往氣死人不償命的凱特•安德拉。
冷不防的,雨陽週身起了一陣的寒顫,然後她搖了搖自己的小頭顱,又搖了搖自己的小頭顱。
「我不……」艷紅的小嘴兒這才微張,拒絕的話正待出口,翠碧絲已然「哇!」地一聲狂哭了起來。
「我怎麼這麼命苦,生了一個這樣霸道的兒子,完全不念父母親的養育之恩,也不顧念父親那嘗不出食物味道的痛苦……嗚!」
「這……伯母……你別哭啊!」望著眼前這種景象,雨陽微張著檀口,幾乎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立於一旁的鮑爾,與翠碧絲做夫妻已經三十年了,怎會不瞭解她的用意?於是他立刻反向操作了起來。
「雨陽丫頭,你不用為難,我知道你也不想面對我那個野蠻的兒子。」
「我……不是……」雨陽又待說話,可是話還沒說一句,又被迫吞了回去。
「我知道啦!你不用理會我們兩老的痛苦,你趕快走吧!像你這麼年輕的丫頭,生活本就多彩多姿,實在不用管我們。」
「我……」又想講話的雨陽,這次更慘,才只能說出一個「我」字,就被打斷了話頭。
「老公,你說得也有道理,雖然我們很可憐,可是誰教我們有個人見人怕的野蠻兒子呢?我看我們也只有認命了。」
話才說完,翠碧絲可憐兮兮的望了雨陽一眼,然後吸了吸鼻子,輕撫著她的手又說道:「雨陽丫頭,別理我這個瘋婆子,你快點離開吧!也不用費心想去說服我兒子了,反正我們就認命地和他回去德國,看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
單純又沒心機的雨陽怎麼受得了兩位老人家這樣你一言、我一語,且又可憐兮兮的樣子呢!
當下所有的正義感回籠,她豪氣萬千,不顧後果的說道:「你們割擔心,我一定會說服他,讓你們可以留在台灣,直到治好鮑爾叔叔的味蕾的。」
「真的嗎?」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等了許久,就等這一刻,老夫妻兩人異口同聲的趕忙說道,完全不留一絲絲的時間讓雨陽後悔。
瞧瞧她剛剛答應了什麼?
她竟然答應了要去說服那隻大猩猩,天啊!
望著兩位老人家的熱切眼神,雨陽即使後悔自己的衝動也來不及了,因為她可不想再次經歷剛剛的陣仗。
大哥說得果然是對的,她顯然真的同情心很氾濫,看她讓自己陷入了什麼樣的窘境。
這下她可真慘了!
走過來,走過去!
又走過來,又走過去!
西門端很想專心審視著自己手上那份關於華爾街股市的交易報告,可是被她那晃過來又蕩過去的身影給弄擰了工作心情。
索性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報告,對著進到他的書房卻不說半句話的雨陽問道:「雨陽,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聽到,走來走去的人兒顯然完全沒有聽到他的問話,依然走過來又蕩過去。
不耐煩的拔下金框眼鏡,西門端驀地低吼了一聲。「西門雨陽!」
「啊,大哥!」這一聲大吼終於喚回了雨陽的兩魂六魄,只見她微一定神,便連忙問道:「找我什麼事?」
「應該是我問你有什麼事吧?」主動來他書房的人是她,走來走去不說話的人也是她,而她竟然還問他找她有什麼事?!
他這個寶貝是不是該去檢查檢查腦袋了,西門端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噢,對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雨陽笑得很傻氣。
「快說吧!」雙手交疊成塔頂住下頷,他溫和的催促著。
「嗯……」柳眉微皺,小嘴兒微張,這可是雨陽認真思考時的唯一表情。
瞧她那可愛到爆的神情,西門端也認真了起來,看來她這個小妹還真的有煩惱呵!
「是不是還在想德國美食展的事啊?」
「嗯,這也算啦!」她不經心的答道。
啊,這是什麼回答啊!「也算啦」是個多麼不精準的回答,不過西門端可沒有那麼多美國時間去糾正向來漫不經心慣了的小妹。
他決定自己去找問題的癥結所在,可能還比較快些。
「聽說你最近在慕霖的飯店工作,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麼麻煩?」
「也算啦!」又是一式的回答,幾乎要讓西門端翻起了白眼。
「和同事相處得不好?」他再問。
「很好!他們那裡的人都對我很好。」
「那是遇著了壞客人?」既然同事沒問題,那麼有問題的就有可能是客人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等下就該打個電話給慕霖,要他保證別讓雨陽受委屈了。
在西門端腦海內的邏輯精準運轉著的同時,雨陽突然啊的一聲,然後氣死人不償命的說道——
「我想到該怎麼開始我們的對話了!」
這是什麼狀況?什麼開始?難不成他們剛剛都沒有在對話嗎?
不過眼前的是他所寵愛的小妹,所以西門端只能抽動著眉毛,翻著白眼,強忍下對她那無厘頭的不滿,並用鼓勵的眼神望著她。
「就是我想問大哥,怎麼樣才能說服一個長得像熊的男人?」
說服?!長得像熊的男人?!
眼前頓時流露出無數的問號,然後小心翼翼的問道:「為什麼你要去說服一個……呃!長得像熊的男人?」
「因為那個男人很壞啊!他總是凶巴巴的,而且還想要硬逼著他的父母回到德國去,可是他父母又不願意回去,所以他就要我去說服他啊!」
乍聽起來那個男人是挺壞的,可是依他對雨陽的瞭解,這十之有八九摻有偏見存在。
「記然那個男人很壞,你幹麼沒事找事做,還想著要去說服他?」
依他想,自己這個單純到過頭的妹妹,不要呆呆的被人牽著走就已經是萬幸了,還談什麼說服別人呢?
「可是那翠碧絲和鮑爾很可憐啊!而且……」雨陽很快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解釋了一遍,換來的當然也是兄長的數個白眼。
「我就要你別多管閒事,現在惹麻煩上身了吧!我看你還是想辦法回絕那對夫妻吧。憑你要去說服別人,只怕很難!」
西門端異常直接的說著,就是怕神經異常大條的妹妹聽不懂他的話。
「那……可是我已經答應人家了,總不能反悔吧!爸他不也常常教我們說出來的話就要做到嗎?否則就會變成放羊的孩子。」輕咬著紅唇,雨陽猶豫萬分的說道。
這個辦法她不是沒有想過,可是一想到翠碧絲哭喪的臉,拒絕的話就是說不出口,這才苦了她那小得可憐的腦袋瓜。
「你真是……,」聽到她的話,西門端簡直快要發瘋了。
平常耍懶成性的娃兒,現在倒成了個信奉「智仁勇」的童子軍了。
「那你就自己想辦法。」迎著她渴求的小臉蛋,他沒好氣的說道。
「可是我就是想不出辦法嘛!」她跺著腳,不依的說道。
她已經想了三天,可就是想不出好辦法,所以才會冒著被大哥破口大罵的危險來到書房請益,沒有想到大哥竟然還可惡的叫她自己想辦法。
「你……」實在是被煩得沒辦法,想要吼人,可又不捨見她這可憐兮兮的表情,西門端火氣十足的捉住問題癥結,隨意說道:「既然他懷疑你是為了金錢才去接近他父母的,那你不會乾脆報出自己的身家,讓他消除對你的疑慮,相信你只是善良的單純想幫人,那不就好了嗎?」
「咦?對啊!我怎麼會沒有想到這個方法。」恍然大悟的雨陽佩服至極的眸光頓時停格在他身上,並且喃喃地自言自語著。
望著她那恍然大悟的神情,西門端著實後悔自己的一時嘴快。
他都還沒有弄清那個什麼凱特•安德拉是什麼東東,如果貿然的讓他知道了雨陽的身價,順道再將魔爪伸向她,那可怎麼辦?
「呃,雨陽啊!」想起自己的失誤,西門端正要叫雨陽忘記這個笨法子的同時,這才發現那個小丫頭早就已經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該死的!」他氣憤的低咒了一聲,要不是被她煩得受不了了,他也不會隨口說出這樣的爛方法。
但錯已鑄成,雙眼冒火的他也只有在氣憤之餘,抄起了電話。
看來為了他那少根筋的丫頭的安全,他和西門瑞又要不得閒了。
「砰!」的一聲,一大疊的文件被堆放到了飯店附設咖啡廳裡那張不算大的桌子上。
眼神不經意的瞄過了那疊幾乎有二十公分高的文件,凱特懶洋洋的抬眉問道:「這是什麼?」
「這是我名下所有財產的產權證明。」正襟危坐,雨陽還刻意壓低聲音,好增加自己話裡的可信度。
「產權證明?」一雙炯炯的藍眸飄過了幾絲疑惑,他不解的問道:「誰的?你的?」
這妮子是在耍寶嗎?這麼厚一疊的產權證明難不成是她的?他可是左看、右看,上瞧、下瞧,怎麼也瞧不出她有這等的身家。
「嗯!」
「這上面密密麻麻的中文,我看不懂,隨你愛怎麼說都行。」壓根,不相信她的回答,凱特語帶諷刺的說道。
饒是雨陽這般天真,也聽得出來眼前這頭大熊又在諷刺她,說她騙人了。
於是她二話不說的將自己的行動電話遞給他。
「幹麼?」他看著那隻小巧玲瓏並且有著她風格的行動電話,不解的問道。
「打電話給在台灣任何一個你可以信任的律師或會計師,他們都可以證明這些都是真的。」她認真的說道。
她就是不懂,明明她從來都不騙人的,可是怎麼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眼前這頭熊總是以為她在騙人。
懶得浪費口水替自己辯解,索性直接將電話遞給他,要他自己去查個清楚。
仔細審視著她的認真表情,凱特沒有接過行動電話,只是聳了聳肩的間:「你想證明什麼?」
「證明我也有很多產業,不需要騙阿姨和叔叔的錢,這樣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她認真的說。
「我應該放心嗎?就算這些都是你的,但那也有可能是你從別人那裡騙來的,這次接近我父母,只是因為貪心不足想要獲得更多。」
「你為什麼總是要把人想得這麼壞?」他的話讓雨陽感到不可思議。
即使她已經把自己名下的不動產產權證明全送到了他的眼前,他竟然還是能編派她的不是。
緊握著水杯的手不停顫抖著,氣極的她若不是還有一絲絲的理智,真想把這杯水往他頭上淋下,看能不能讓他清醒點。
「因為人就是這麼的壞。」凱特好整以暇的回應著她問題,炯炯的雙眼還不忘欣賞著她憤怒的模樣。
「你……的想法太偏激了!」雨陽刷白了臉,可是不擅與人爭吵的她,就算已經面紅耳赤也只能擠出這句「最」類似罵人的話語。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若是想要對號入座,我也無話可說。」凱特的德語夾雜著一絲慵懶的感覺,可說出的話卻是字字似針,讓雨陽幾乎忍無可忍。
說實在話,他還真的不怎麼相信那一疊產權證明是真的,畢竟以她這麼個小女孩,看起來也不太像是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她甚至還在飯店的廚房裡工作,這樣的女孩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財產?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疊全都是不動產的證明,事實上雨陽除了這些她大哥、二哥每年替她購置的產業之外,真的沒有什麼現金在手。
「反正不管你信或不信,我有這些財產,壓根就沒有必要再去騙你的父母,我只是純粹想幫忙。」
雨陽氣急敗壞的說完話,重重的將手中玻璃杯往桌上一放,在那「砰!」的一聲響起的同時,她人也已經站了起來。
「等一下!」在她邁開步伐的同時,凱特伸手阻止了她的舉動。
「幹麼?!」氣極了的她頭都不回的問道。
「這就是你的說服了嗎?那麼我想你可能得要繼續努力了。」似產就是貪看她那怒極的容顏,凱特刻意的又澆上了一盆油。
這似乎已經成了他的樂趣,一種甚至要凌駕於賺錢的樂趣。
「去你的大頭鬼!我管你有沒有被我說服?你愛當不孝子就去當不孝子吧!反正死後下地獄的人又不是我。」
氣極敗壞的話語再加上憤怒的雨陽想甩開被箝制的大動作,讓他們兩人頓時成為整個咖啡廳的焦點。
「嘖!我不知道除了當騙子以外,你還喜歡當明星啊!」凱特邊說,燦藍的雙眸還不忘掃過四周那幾雙帶著盎然興味的眸子。
「你……」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更何況雨陽這個從小就被人人呵護在手中的嬌娃。
她煞白了一張臉,想也沒想的抄起桌上的水杯,然後當頭就要朝著凱特的金髮潑下去。
眼見這最精彩的一幕就要上演,在場的眾人全都屏息以待,怎料到他的身軀雖然龐大,可是身手卻也恁地不凡。
大手一揮,他輕鬆地攔下了她手中急欲潑灑的水杯,甚至還誇張的對著杯口飲了大大的一口水,還得意揚揚的對她說道:「真是貼心的娃兒,竟然懂得我口渴了。」
「你……去死吧!」眼見自己的教訓失敗,雨陽再也沒那個心思和他繼續糾纏下去,撂下對她而言已屬詛咒的話語就要走人。
「怎麼,想逃?!」
「我是懶得和你再有任何瓜葛,不過我奉勸你,翠碧絲阿姨和鮑爾叔叔年紀已經很大了,應該有權做任何他們想做的事,希望你不要再做出任何不孝的行為。」
「那我可不敢保證,更何況心懷不軌又落荒而逃的人有什麼資格批評別人。」
顯然凱特很是知道該怎麼撩撥起雨陽的怒氣,更是擅用激將法的高手。
果不其然,他的話才說完,她就氣沖沖的瞪著他,為自己澄清,「我才不是落荒而逃!」
「那就證明給我看,要不然在我眼中,你終究只是個女騙子和膽小鬼。」
「好,我就證明給你看。」雨陽嘴快的再次承諾。
但在承諾說完之後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明明剛剛就已經決定不再理會這個惡劣的男人了,可是怎麼不過一眨眼的時間,她又發下豪語,這……
「我會等著的!」不給她反悔的機會,凱特接口道,「記住不戰而逃的人是小狗。」
至少在他還留在台灣的時間,可不能少了這麼一個活寶樂趣呵!
「你……」她氣極敗壞,緊握著雙拳,什麼也顧不得地在他朗朗注視下疾步走人。
落坐在市中心,一座現代新穎,完全顛覆印象中落破道館模式的武術道館。
身為國際武術的冠軍,西門瑞沒有讓自己成為明星,只是執著著想將自己的理想化成實際行動。
所以他成立了這間武術道館,館內不但傳授著世上各個知名的武術流派,還有內功的修練,甚至就連西方的拳擊和近身搏鬥都有專科教練在開課。
在西門瑞的努力下,練武健身已經逐漸在台灣形成一股風氣。
「喝哈——」現代新穎的道館中,不斷的傳出朝氣十足的呼喝聲。
耳裡聽著那些精氣神十足的呼喝,西門瑞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顯然心思並不全在端坐在他對面,還鐵青著一張臉的男人身上。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放下手上已經看完的資料,將視線落在已然一臉不耐的西門端身上,問道:「大哥有什麼想法?」
「這個男人看起來太危險,我不想讓天真的小陽繼續和他接觸。」
「危險?!」多麼恐怖的一個詞呵!
若單就外表來論,的確很適合凱特•安德拉,可是他不認為大哥之所以用這個形容詞是因為他的外表。
「大哥為什麼這麼認為?」
「因為他的眼神看起來太野蠻了,而且就小陽所言,他的行事做為的確也很野蠻,所以我認為他很危險。」
雖然詫異於向來疼妹指數比他高上百分百的西門瑞,在得知有大野狼待在小陽身邊時,卻奇跡似的沒有暴跳如雷,但西門端還是先回答了的問題。
「那大哥想怎麼做?」
「將他驅離小陽身邊,免得單純的她受到傷害。」
西門端直言他的打算,他甚至已經準備好排開所有能夠賺錢的機會,帶雨陽去德國參觀美食展,順便去度個假,等到那對老夫婦和凱特•安德拉離開後再回台灣。
「我倒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又是一記破天荒的答案。
心思向來細膩的西門端終於忍不住的問出了口,「你認識他?」
要不是認識,瑞怎會如此胸有成竹,他一向是雨陽和雨晴那兩娃兒的守護神,向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保護她們的機會。
「是有點交情!」西門瑞頷首,毫不隱瞞的說道:「只不過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離開德國,跑到這個在他口中是個『蕞爾小島』的台灣來。」
聞言,西門端喜上眉梢,彷彿一件困擾他許久的煩人瑣事已然,獲得了解決。
「原來你認識他,那不就更好辦了,只要讓他知道雨陽是你的寶貝妹妹,讓他別動她—根寒毛便成。」
難怪!原來是有交情的。
否則憑他那只要事關妹子使成了火爆浪子的性情,怕不早就殺去「肅清君側」了。
「可我沒那個打算!」
「為什麼?」西門端笑容斂去,有些不悅的問。
移動了下身子,挺直了背脊和腰身,端坐後的西門瑞看著兄長半晌之後,問道:「大哥,你覺得若沒有我們的保護,依雨陽兒那天真過了頭的性子,能獨活於世嗎?」
「是不行。」想都不用想,西門端就冒出了這個答案,然後順便補充道:「所以我們才更要保護她啊!」
「我們是可以保護她,但不能否認的是我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能分給雨陽兒的時間有限。」
西門瑞的話在瞧見兄長那不以為然的眼神時,稍稍停頓了一下,在確定他還聽得下去之後,又繼續說道:「雨陽需要的是一個能全心全意守護她的人,這個人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她將來的另一半,就像是雨晴的老公房雲華一樣的男人。」
話是愈聽愈刺耳,西門端的兩道劍眉也愈皺愈緊,直到兩者幾乎合而為一,他這才揚高聲調問道:「你的意思是要讓那個『野蠻』的凱特•安德拉,成為她的守護者?」
「我的意思是,何必干涉這麼多,當我們能夠確定那個男人對雨陽兒沒有心存惡意之際。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話還是你對我說過的。」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西門瑞這招確實讓西門端有些啞口難言。
「可是……這擺明了是要讓天使與野獸為伍!」這是垂死前的掙扎,但氣虛的語氣已經顯示了西門端的讓步。
「但只要野獸有心,也是能保護天使一輩子的,是不是野獸不是重要,有沒有心才是重點。」
「這……」西門端還在沉吟,這時西門瑞桌上的電話擴音器卻已經大刺刺的響起了外頭助理教練的聲音。
「館主,道館櫃檯來了個外國男人,說要找你,他說是你的朋友,叫做什麼凱特•安德拉的。」
「赫!還真是說人人到呢!不知他來找我有什麼事?」西門瑞喃喃自語了幾句,旋即揚起了一抹笑容望向西門端,「大哥,你對他的認識純屬資料裡的文字,有沒有興趣見一見本人?」
「當然!」西門端才不想放棄這個評量對手的機會,於是連忙點頭同意。
「那就請大哥移駕至我的休息室嘍!」西門瑞的臉上揚起了一抹壞壞的笑容。
他的話讓西門端微愕的瞪著他。「為什麼?」
「因為這才是觀察的好機會啊!」難得有機會陷害大哥做「聽壁角」的小人,他可是樂得很。
他肯定大哥一定會答應,因為他同自己一樣,都將那兩個妹妹疼人了心坎裡,所以這「小人」,他大哥是做定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0 00:09:41
第四章
褪去了慣常的冷冽,乍見故人的凱特甚至揚起一抹輕笑,此刻的他和檔案照片中的他,給人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
才進了辦公室,還沒等西門瑞迎上前來,他旋即走上前出人意表地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此刻他所顯現出來的熱情和他以往外表給人的冰冷感覺十分不相同,但西門瑞卻毫不覺得怪異。
結束了這一個真心的擁抱之後,他反手搭著凱特的肩膀引領走向辦公室附設的小吧檯前,倒了兩杯香醇濃厚的金黃威士忌。
「還是一樣?」像是兩人之間完全沒有暌違五年的疏離感,西門瑞俐落的依照著他往日的習慣,遞給他一杯威士忌加冰。
「怎麼想到要來台灣?你不總說台灣不過是個蕞爾小島,除了人多之外,也沒啥稀奇的嗎?」
他用著流利的德文調侃著凱特,只見他僅是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用無可奈何的語氣說道:「我也不是很願意來啊!要不是怕我那對天真過了頭的父母把我給賣了,你以為我想來嗎?」
說著,他甚至斜睨了西門瑞一眼,那一眼中不無怨怪的成分。
「怎麼,我惹著你了嗎?」對整件事早巳心知肚明的西門瑞沒有忽略他眼底的怨怪,但卻仍裝成什麼都不知道的問。
「你是沒惹著我,可是……」未竟的話語被一連串的動作給取代。
凱特拿起剛放下的公事包,從裡頭掏出一大疊文件遞放到他眼前。
「這是?」西門瑞並不急著接過,只是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西門雨陽你該認識吧?」
面對好友開門見山的問題,西門瑞揚起了一抹讚賞的笑容。
噴,雖然這幾年他們倆各自忙著自個兒的事業,少有見面,但他那直率不喜歡拐彎抹角的性子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是挺熟的,怎麼,她惹禍了嗎?」疑惑的眼神、疑惑的語氣,他的明知故問演得像極了。
「這是她的財產特有文件,有的甚至是正本。」
「啊?」失去了方纔的從容,西門瑞那有稜有角的薄唇微張,充分顯示出他的驚訝。
「我就是從這些文件中瞧著了你的名字和資料,所以才特地過來找你的。」
「她怎麼會……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你?」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的,腦裡的億萬細胞也開始飛快的運轉。
難道說,雨陽與凱特之間已經發生了什麼嗎?
否則就算他那妹子神經再大條,也不可能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別人啊!
不行,他得喝口酒,鎮定一下心緒,這樣突如其來的事件真是讓他太震驚了。
要知道,這疊東西可是每年他和大哥陸陸續續替雨陽辦的嫁妝,數量就算不是太多,但也有個一億、八千萬的,而她竟然就這麼大刺刺的將它交給了凱特。
若不是凱特和他有交情,或者他是心懷異心的男人,只怕這些東西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畢竟在現今的社會,要偽造個什麼移轉文件,實在太簡單了。
「不是她交給我的,是她因為想要說服我她不是拜金女,所以特地將這些搬來給我看,然後就忘了帶走。」
比剛剛的話更令人震驚,西門瑞一口剛含著的酒,差點兒噴了出來。
「咳咳咳!」一陣劇咳過後,他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她把這些搬給你看,卻忘了再搬走?」
「沒錯!」沒有讓他失望的,凱特重重的點下了頭,臉上的表情同他一般的啼笑皆非。「而我是看了這些文件,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所以特地來『物歸原主』的。」
「這妮子!」西門瑞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對於雨陽的迷糊只能用歎為觀止來形容。「那她已說服你,她不是個拜金女了嗎?」
「本來沒有!」凱特誠實地回答,但卻也不忘再補一句,「可是看了她的迷糊,又知道她是你的妹妹後,很難不去相信。」
「那你和她是怎麼認識的?」好不容易順下了自己的氣息,西門瑞這才故意這麼問。
「因為……」很快的將事情的前因後果交代了一遍,凱特順便也說明了自己除了交還文件之外的另一個來意。
「所以你是希望我勸雨陽別管這事,好盡快讓你的父母回德國?」很快的捉住了重點,西門瑞凝視著好友問道。
「嗯!」他點了點頭。「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留在台灣。」
「既然你已經確定了雨陽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那就讓伯父伯母留在台灣玩一陣也是無妨,不是嗎?」
「三個少根筋的人?!再加上我不在身邊顧著,只怕要天翻地覆了。」聞言,凱特的眉頭頓時挑得老高,語氣中的不以為然更是毫無遮掩的展現。
「這……」難得看到慣常以冰冷做為保護色的好友露出這樣煩惱焦躁的模樣,對於這樣的情況,西門瑞顯然頗為樂在其中。
「怎麼?你不打算幫我這個忙?」掃了一眼他臉上那礙眼的笑容,凱特沉著臉問道。
「我當然不是不幫忙,只不過我那妹妹雖然少根筋,可是卻一向固執,尤其是她明顯的認為你逼你父母回去的做法是不孝順的行為,要她放手只怕很難。」
「那我只好強行將我爸媽打包回德國了,但若是這其中的過程不小心得罪了你妹,你可要多加包涵。」
也不為難好友,凱特直接說出了打算,順便也為自己接下來即將且一定會發生的無禮行為做出了預告。
「呃……」如果真讓凱特就這麼回德國去了,那他心中的計劃不是還沒成形就得腰折,於是他連忙說:「我看不如這樣吧!你先給我幾天的時間讓我想辦法說服她,如果真的不行,那以後你怎麼做我都不干涉。」
「有你這一句話,我不同意似乎就說不過去了。」既然西門瑞都開口了,凱特自然毫無異議的便同意了。
「不過你必須快點,最近我一直想簽下愛蓮娜和理德,如果這麼做的話,所有隸屬公司的運動員都會獲得好處,所以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留在台灣了你得快些。」
話才交代完,他仰首喝乾了杯中醇酒,起身準備離開,但在巨大手掌握住門把的那一刻,他又忍不住地回過身來,說道——
「不過,我還是挺好奇的,你怎麼有一個這麼寶的妹妹,我真的從來沒見過像她那樣天真又固執的女孩,且又少了好幾根筋。」
他的評語換來了西門瑞一記朗朗的笑容,也讓他眸中的算計更深。
要知道,他這個朋友向來對任何女人都不看在眼底,而他竟然會對雨陽說出這種類似批評的讚美,已屬難得。
所以……他腦海中想要將雨陽順勢推出去的想法更為堅定嘍!
「我已經開始瞭解你的用意了。」那邊的門才剛闔上,這邊的門便立時開啟,躲在裡頭一陣的西門瑞邊步出房門邊說道。
「你同意了?」眼神瞟向自己的大哥,西門瑞顯然對這樣的結果早已胸有成竹。
畢竟以外表評斷別人,從來就不是西門家人會做的事。
「不同意也不反對!」就衝著凱特將那疊文件送回來的份上,西門瑞已經知道雨陽那丫頭對人家的評語只怕是摻雜了太多的個人情緒。
他看到的男人其實並不野蠻,雖然稱不上是溫文儒雅,但也不懈雨陽形容得那麼野蠻,充其量他的行為舉止只能稱之為率性,不在乎他人眼光罷了。
因為他的眼神炯炯,散發著一股自然天成的銳氣,但卻沒有很重的霸氣。
而且看得出來,他很重視自己與瑞的朋友之誼,再加上他雖然也對雨陽的行為搖頭歎息,可是卻感覺得出一絲絲包容的味道。
所以可以肯定的是,他對雨陽並不會造成任何危險。
更何況,就衝著他對那一疊財產文件沒有什麼異心的份上,他也就懶得理會自家的兄弟在打著什麼樣的算盤了。
反正只要那頭壯碩的猩猩對他家的雨陽丫頭沒有任何圖謀,而西門瑞又能保證她安全無虞,那他更樂得將自己的時間拿去賺錢。
賺錢是件多有樂趣的事呵!
「既然不反對就是同意了。」西門瑞接口,自動將兄長的話轉譯成自己想要的答案。
西門瑞聳了聳肩,算是接受了這樣的解釋,只是不一會他又瞇起了雙眸,語帶警告的說道:「但是你必須記住,不能讓雨陽受到任何一絲的傷害,否則就算那個人是你的朋友,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這話不用你說,我還沒有忘記雨陽兒是我們的寶貝妹妹,我只不過是想製造一些機會讓他們相處,瞭解彼此。」
「最好只是這樣,只要你記取了上次管閒事的後果,別忘了你的拳頭讓雨晴幾乎有一年的時間連話都懶得和你說。」
「哪能忘得了!」想起這件事,西門瑞就嘔得半死,明明是為人家出氣,卻差點兒被人家心疼的眼神和淚水給淹沒,他早就發誓不再做這種笨事了。
「那就好了!」西門瑞頷首,算是正式同意將這件事交給西門瑞發落,那他也就樂得無事一身輕了。
不斷地從巨大的冰箱中挖出一袋袋她預先藏好的食材,雨陽獨自在空蕩蕩的廚房裡洗洗切切,忙得不亦樂乎。
沒多久,陣陣的食物香終於飄人她的鼻端,她深吸了口氣,那香味讓她漾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她像個忍不住想要知曉禮物是什麼的孩子,明知道鍋裡的菜餚還未完成,她還是偷偷地伸手掀開了鍋蓋。
然後快手快腳的夾起一塊看起來香嫩滑順的滷肉,準備要送進口中。
「噴!瞧瞧我看到了什麼,一隻偷吃菜的小老鼠。」斜倚著廚房的門扉,凱特瞧了一會兒她那彷彿偷兒似的舉動,忍不住地出聲調侃。
「嚇……」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給了一跳,雨陽夾著肉的手一抖,那塊還冒著煙的肉塊竟就這麼硬生生的順勢滑進她大張的口中。
「啊——燙燙燙……」嘴裡塞著滷肉,她張嘴直呵著氣,那滾燙的溫度讓她晶亮的雙眸立時浮現一層淚霧。
「唔——」她轉身看向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那含淚帶怒的模樣竟破天荒的惹來了凱特的氣急敗壞。
想也沒想地,他幾個大步走向雨陽,伸手搭住她的肩膀,低吼道:「被燙著了,還不快吐出來。」
「唔……唔……」她是很想吐出來啊!可是很可惜嘛!
而且她花了將近三個小時的心血,怎能隨便浪費?
為了這身為廚師的莫名堅持,雨陽忍著疼痛,硬是胡亂咀嚼了幾下,然後將食物吞了下去。
「你……」看著她倔強的硬將發燙的食物給吞下去,壯碩的凱特頓時更是顯得氣急敗壞,想也沒的將她拉到冰箱旁邊,翻出了一點冰塊,便粗魯地往她的嘴裡塞去。
「唔……唔……」又是一陣的有口難言,那一下熱一下冰的極度變化,讓雨陽的兩道柳眉幾乎全都皺在一塊。
「你這個笨蛋!」他忍不住對她這種白癡的行為破口大罵。「燙著了幹麼不把東西吐出來,難道你真的笨到連這麼簡單的常識都不懂?」
「你那麼凶幹麼?」好不容易冰塊化了,被燙傷的地方也沒那麼疼痛了,她立刻反問道。「而且這裡又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奇怪了,他幹麼這麼生氣啊?
被燙著的人是她,她都還沒有怪他擅自出現在廚房,害她被燙得亂七八糟的,他竟然還敢先聲奪人的罵人。
果真是個十成十的野蠻人,哼!
雨陽生氣的將眉眼鼻唇全都皺成了一團,露出她那不悅的招牌表情。
「我是來告訴你,我媽不能下來了,她好像有些感冒。」彷彿也察覺自己太過於激動,於是他緩下了語氣說道。
「是嗎?那她嚴不嚴重?」她一聽翠碧絲生病了,擔憂之情立刻溢於言表,連方才對凱特的氣憤都忘得一乾二淨。
「還好,只不過是輕微的感冒,已經吃了藥了,是我爸不想讓她病情加重,所以才不讓她下來。」
「哦,那就好了。」
放下心的雨陽也不再說話,返身端了剛煮好的食物就要走人。
本來她是答應翠碧絲要來煮些東西給她吃,可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感冒了,那她再繼續留在這兒也沒用了。
「你這樣就要走了嗎?」看著她的動作,凱特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已經開口。
「不走,難道留在這裡和你大眼瞪小眼嗎?」她沒好氣的應道。
經過前幾次那些不良的經驗,她早就決定要少和這種野蠻又小心眼的男人相處,免得壽命不知道會被氣得短少幾年。
對啊!幹麼這麼問呢?她要走不是正好,畢竟他一向不太能容忍笨女人。
可是……
「那你手上那鍋東西要怎麼處理?」又是標準的行動快於大腦。
而他那每次一說完話,就彷彿想要掐死自己的懊悔表情,則是讓雨陽看得歎為觀止。
她不知道原來野蠻人不是只有一號表情,她還以為他得了「顏面神經失調症」,所以每次見到他,他都只是板著臉的。
「等會兒拿去請我家樓下的警衛伯伯吃啊!」這是她向來處理吃不完食物的方法,所以她家樓下的警衛簡直是愛死她了。
她的回答讓凱特沉吟了半晌後,突然粗聲粗氣的宣告著,「我餓了!」
「哦!」這樣莫名其妙的話語,著實讓雨陽那單純的腦筋轉不過來,她愣愣的問:「那又怎麼樣?」
厚,他怎麼會遇到這麼少根筋的女人?他的暗示已經夠明顯了,她竟然還問他那又怎麼樣?真的是夠了。
一雙炯炯的藍眸用力瞪著她,緊抿著唇不發一語,直到雨陽被瞪得心發慌、腳發軟,這才嘟嘟囔囔的問道——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嘛?」
「我要吃那個。」彷彿是個君王似的,凱特指著她手上的鍋子。
宣告完後,他就移動著龐大的身軀在不遠處的料理台前坐下,然後直挺挺地等待著。
要吃?吃什麼?!
雨陽的腦筋轉了又轉,再轉,再用力的轉,好不容易終於將所有的對話銜接上。
喔,原來他是想吃她手上的這鍋滷肉啊!
可是,誰規定他要吃,她就得給他吃?想得美喔!
她皺著小巧的鼻頭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腳跟兒一旋就要趁其不備,端著滷肉逃之夭夭。
哼!就是給豬吃、給狗吃,也不讓你吃!她邊走邊想。
「你確定不讓我吃嗎?」就在她即將踏出雷區之際,鬼魅般的聲音突然自她的身後追來,雨陽的腳步稍微一頓,便僵在原地不再前進;
「你……」甚至不用再說第二句話,她便很沒志氣的轉身,然後大踏步的走向他。
「砰!」地一聲,鍋子被重重的放在凱特的面前。
吃吧,最好吃撐、吃死你這個只會仗恃著身材欺負人的壞人,雨陽在心裡這樣不悅的詛咒著。
完全無視於她的不悅,凱特自在的從鍋裡撈起一塊滷肉送進嘴中,肉才入口,那鮮美的肉汁立時讓他臉上堆滿了驚喜。
向來他對吃就不是很重視,以前小時候窮,有得吃就偷笑了,長大以後他忙著踢球,狼吞虎嚥已經成了他的招牌動作,到了退出球場,忙於工作,更是三餐沒個正常。
但此刻咀嚼著口中的鮮肉,那肉彷彿帶著一種魔力,讓人忍不住的想要一吃再吃。
瞪著眼,看著他那「快吃法」,雨陽幾乎被他的速度弄得傻眼。
「你能不能吃慢點?又沒人跟你搶啊!」
氣憤永遠敵不過善良的心,弄了半天她還是忍不住這麼提醒道。
「坐啊!」掃去了半鍋滷肉,凱特終於將注意力稍稍分了一點給她,彷彿他才是這兒的主人般說:「站著幹什麼?」
「呃,我該回家了。」雖然他的吃法足以讓任何一個廚師感到滿足,可是只要一想到他那足以壓死她的身材,還有惡劣的態度,雨陽還是忍不住對他的邀請打了退堂鼓。
「幹麼,怕我?」停下了狼吞虎嚥的動作,他挑眉問道。
「不是怕你啊!只是時間晚了,再不回家我會被哥哥罵。」隨意說了個理由,前兩次不佳的經驗讓她急於走人。
「坐著!」完全不容別人拒絕,凱特見她扭扭捏捏的不坐,索性起身壓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下。「等會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他的決定讓雨陽微微一愕,回神後立刻雙手狂揮。
「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我說我送你,就會送你。」瞧她那像是怕他吃了她的模樣,凱特就是莫名的積了一肚子的火,口氣也急躁了起來,甚至開始計較起她的驚懼。
「你幹麼那麼怕我啊!我又不會真吃了你。」他不悅的數落。
「誰說我怕你啊!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和你這種野蠻人吵架。」雨陽皺著鼻子咕噥道。
「我不是野蠻人。」
雖然這已經不是凱特第一次聽到她說他是野蠻人,卻是他第一次在意起她對他的觀感,於是他立刻聲明。
「扛了人就想跑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還說不是野蠻人?更別說那人還是你的母親,這是一種不孝的行為。」
她的水翦瞳眸睜得老大,直勾勾的瞧著他,彷彿是用無聲的眼神指責他睜著眼睛說瞎話。
「那是因為……」破天荒的凱特竟然準備解釋自己的行為,可是不擅解釋的他才說了幾個字就被她打斷。
她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嬌俏的臉上不悅盡褪,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絲又一絲的憐憫。
「唉!其實你不用解釋了啦,其實伯母今天下午都已經告訴過我了,說你是因為曾經受過傷害,所以不管對任何人都這麼冷淡,要不就是凶巴巴的,所以算是情有可原啦!」
受過傷害?受過什麼見鬼的傷害?!他媽咪到底又在這妮子的面前胡謅了什麼啊!
「我沒有受過什麼傷……」凱特緊抿著的唇緩慢的開闔,一字一句的說想讓雨陽聽清楚。
偏偏他這樣的舉動看在她的眼底,自動演繹成他的男人自尊心在作祟,於是她揮了揮手說道——
「反正我已經知道你的惡劣是情有可原,不過就算是這樣,下次也不可以再做出那麼野蠻的行為唷!」
一手叉腰,一手對著他又指又點的,那模樣活像是國小時那有模有樣的教學小老師。
看著她那可笑的正經模樣,凱特的顏面神經不自主的抽動著,想吼人的慾望讓他的食慾盡失。
嘖!這個小妮子就是有辦法消磨他的理智,讓他的壞脾氣凌駕於理智之上。
要是再繼續聽這小妮子自以為是的說下去,他可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一把捏死她,所以……
「啪!」地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他二話不說的拉起她的小手便往門外走去。
「喂,你要帶我去哪裡?」嬌小的雨陽哪裡跟得上他疾行的速度,她幾乎是被拖著走的。
嘖!這人真是的,剛剛才告誡他對人不能這麼沒禮貌,結果不一會又犯了,簡直是無藥可救。
不悅的想法剛剛閃過了心頭,她就聽到凱特那特殊低沉的嗓音說道:「你不是要回家嗎?我送你回家,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簡單的幾句話,奇跡似的撫平了雨陽心中的不悅,而自己那被緊緊包裹住的小手也在此時流竄著一絲又一絲的溫暖。
她的腳步開始加快,而凱特的步伐也開始一步小過一步,這一壯碩、一嬌小的身軀漸漸的開始產生了默契。
大門開啟的聲響,讓西門瑞立時以俐落的身手跳進沙發之中,雙手合十交握頂著下頷,臉上疼寵的笑容一抹,取而代之的是足以代表氣憤心情的鐵青。
端坐著、等待著,腦中還不斷重播著剛剛凱特送雨陽回來時的畫面。
一高大、一嬌小,大手包裹的小手,雖然凱特的臉依然繃得死緊,但身為他的好友,西門瑞幾乎可以肯定他對雨陽兒並不真是那麼無動於衷。
而瞧瞧此刻雨陽那異常紅潤的臉色,那微微透露著小女兒的嬌羞,更是讓他更加肯定心中的想法。
哼!經過上次嫁妹妹的經驗,他早已經決定,與其讓像房雲華那樣的男人來傷害並搶走他心愛的妹妹,還不如他自個來挑選男人。
而強勢得足以保護雨陽的凱特,就是他的第一首選。
「咦!二哥,你怎麼在家?」才進門甫抬頭,就見西門瑞端坐沙發上,雨陽驚詫的低問。
「怎麼,我不能回家嗎?」語氣帶著一點粗魯,充分的顯示著聲音主人的心情並不怎麼愉悅。
疑惑的看了一眼二哥那不善的臉色,擔憂立時滿佈她原本紅潤發燙的臉蛋。
甩去佔據心頭的人影,她疾步的走向臉色鐵青的二哥,小手試圖攀上他的額際。「二哥,你生病了嗎?」
之所以這樣猜測,完全是因為二哥對她一向疼寵有加,從來不曾對她惡聲惡氣過。
「我沒有生病,我是在生氣!」
「生氣?!為什麼?」
望著她疑惑的臉,西門瑞為免她猜測個半天,索性直言道:「因為我看到一個男人牽著你的手回來,雨陽兒,你不乖,交男朋友了是不?」
活脫脫像個吃醋的情人似的,那語氣酸得讓雨陽眉皺嘴嘟,哭笑不得。「二哥,你誤會了啦!」
他這個二哥啊!什麼都好,就是疼她們兩姊妹疼得有些走火人魔,就拿上次大姊的事來說,人家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可二哥卻硬是讓姊夫帶傷步向婚禮,這樣的暴力讓大姊氣得許久不和二哥說話。
「說,那個男人是誰?」西門瑞雙眼泛著殺氣,壓根就不理會雨陽的解釋,沉聲追問。
「只是一個朋友罷了!」拿那種野蠻猩猩當男朋友,她又不是瘋了。
雖然腦際閃過那樣的想法,可手心殘留的溫暖卻立時讓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腦中閃現的竟是他粗魯扯過她的手,卻不忘刻意放緩腳步的舉措。
「能牽著你的手算什麼朋友,來告訴二哥,他究竟是誰?」
「二哥……」她無奈的低喊了一聲,就怕她那衝動的二哥真的去找人家為了這莫須有的罪名算帳,那她可就真的要找個地洞鑽下去了。
「他真的只是朋友!」雙手撫上抽痛的額際,雨陽對於他的逼問顯然有些招架不住,只好再次強調。
「你不說,我也查得出來。」雙手重重的往桌上一拍,西門瑞將兄長吃醋的戲碼演得是淋漓盡致。
「二哥,你可別亂來,我和他真的沒什麼。」
「你真的不說?」
「是沒話好說!」望著他固執的臉龐、氣憤的眼神,雨陽雙肩挫敗的跨了下來,囁嚅道:「二哥,我什麼事都可以答應你,可是我真的不能讓你為了自己的猜測去找人家麻煩。」
呵,一切都在他的預想之中,雨陽這丫頭的行為模式,他還真是拿捏了十成十。
西門瑞深深的凝了她一眼,好半晌之後,他才將心裡早就盤算好的計謀說出。「好,那你明天給我去德國。」
「去德國?」她的雙眸精亮,那可是她夢寐以求的呵,她應該高興得跳起來,可為什麼當她的腦際閃過凱特那張俊逸但佈滿氣憤不耐的臉龐時,心中的興奮卻立刻打了個七折。
「對,你不是很想去參觀美食展嗎?」
「可是……你不是沒空嗎?」雨陽有些遲疑。
「我出錢,你又精通德語,頂多我再在當地找個人陪你。」而那個人選自然就是他中意的妹婿嘍!
「可是我還有事沒做完耶!」她都還沒幫鮑爾叔叔找回味覺,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呢?
「那你就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我得去好好的秤一下他的斤兩。」西門瑞給了她另一個不是選擇的選擇。
面對二哥的堅持,雨陽挫敗的垮下雙肩,這選擇有跟沒有還不是一樣。
要讓二哥知道凱特的存在,他必定衝去賞人家好幾拳,這能說嗎?
嘟著嘴,她做起了無言的抗議。
可惜,西門瑞這次可是吃了秤坨鐵了心,非要製造出機會讓她和凱特多相處,免得她被其他的壞男人拐去,於是事情就此定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0 00:10:10
第五章
「你說什麼?」凱特愕然的瞪著提出這個荒謬建議的西門瑞。「這就是你所謂的『方法』?」
向來沉穩的臉龐佈滿了驚詫,強做鎮定的聲調亦微微揚高。
他瞪著西門瑞,想要從他的眸中看出其盤算,可是在那平靜天波的眸中卻看不出一絲絲的端倪。
「我說讓雨陽和你一起回德國去,既然你的父母那麼喜歡她,如果有了她的相陪,一定就會百分之百的樂意回去了。」
「他們樂意,我不樂意啊!」帶著這樣一個笨女人回德國,他又不是瘋了。
「那你有辦法能勸你父母回德國嗎?」西門瑞挑眉問道。
「我……」凱特語塞。
的確,他沒辦法!除了用扛的。
他那對天才的爸媽如今對他已經完全採取不合作態度,每天只會板著臉,說他們不回德國,不論他說什麼,他們都來個「啥都不理」。
嘖!雖然他是很想扛著他們上飛機啦!可是另一個麻煩卻是個大問題。
所以,他今天就是來求助於那個麻煩的哥哥,怎料,他才剛開口,他就扔出一個這麼勁爆的答案,讓他幾乎傻眼。
「既然你沒有辦法勸你父母上飛機,我也沒有能力勸雨陽別管閒事,所以……」西門瑞聳著肩,昧著良心說道,其實他才不是沒有能力勸雨陽別管閒事,他是壓根沒勸。
畢竟要是讓雨陽不管閒事,那他心中的盤算還有什麼搞頭,所以他才懶得勸,也不想勸。
他不但不勸,而且還要火上澆油,誓言在他們之間燒出一把旺極的火。
「別出這種爛主意,就算我肯,你妹也不肯,OK?」
她怕他像是怕什麼猛虎猛獸一般,凱特的濃眉緊皺,他才不相信她會願意和他一起去德國。
「不肯,那就用騙的、用拐的,除非你有把握你父母在沒有雨陽作陪的情況下回德國。」
深沉的眼掃向好友那算計的眼眸,凱特心中浮現一抹不好的預感。
「你在算計些什麼?」
「嘿!我能算計什麼?說騙財嘛,你經紀公司賺的錢不會比我多,說騙色嘛,你這人高馬大的猩猩怎麼配得上我家的小公主,你說我圖你什麼?」
西門瑞睜著眼睛說瞎話,那正經的模樣卻沒有唬過凱特,因為他心中隱隱的揚起一抹不好的預感,彷彿即將有事發生。
「雖然我不知道你在算計什麼,但我確定你必有所圖。」他開門見山的直說道。
「嘖,好吧!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也就只好直說嘍!」聳了聳肩,西門瑞一點也沒有計謀被戳破的尷尬。
事實上,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如果說凱特真的毫不懷疑接受了他的建議,那他還真的要重新考慮一下自己的決定了。
不過是一個毫無心機的笨男人,怎麼能保護得了他的笨妹妹呢?
「其實啊,是最近雨陽一直吵著要去參觀德國的世界美食展,可我和大哥都沒空帶她去,偏偏她又很想去,我想反正你是順便,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順便帶她去,順便照顧她,最好再順便把她毫髮無傷的送回來?」凱特舉一反三的接口。
「沒錯!」臉上沒有絲毫的愧疚,用力地點頭。
凱特狠瞪了他一眼,淡淡的說:「第一,我不是保母,沒有興趣帶著個心智未開發的娃兒在身邊。」
「呃,這雨陽只不過是天真了些,其實也沒你說得那麼慘啦。」西門瑞涎著笑臉說道。
但凱特壓根就不理會他這種包裝過的言詞,繼續說:「第二,你那個天真的妹妹鐵定不會答應和我一起去,她怕我像是在怕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咦?這話聽起來恁地有些不是滋味呵!
這樣的發現讓西門瑞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甚至到了刺眼的地步。
「她只是對你有些誤解罷了,誤會解開也就沒事了。」
耳裡聽著好友的強力推銷,腦筋迅速飛快的轉動,雙眼射出的眼神則是更加的銳利。
「你究竟在盤算什麼?為什麼我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雖然明知道西門瑞算得上是個謙謙君子,絕對不會害他,可是那種似乎即將被人算計的感覺可是一等一的糟,而他正巧最厭惡這樣的感覺。
「我沒有在盤算什麼,只不過是想幫雨陽找個守護者罷了。」
西門瑞的說法很模糊,甚至可以說完全算不上是謊言,所以他說得既理直又氣壯。
其實,他只不過沒有言明這個守護者的任期罷了。
「你不怕她被我吃了?」捉住了腦內模糊的意念,凱特皺眉問道。
「只要你吃了懂得負責,我有什麼好怕的。」西門瑞是醜話先說在前頭。
露出一臉的恍然大悟,凱特終於知道他的算盤是怎麼打的。
略微思索後,他謹慎的開口,「瑞,我們之間的交情不淺吧?」
是不怎麼淺,事實上他知道他們都把彼此的交情給放在心上。
所以西門瑞毫不猶豫地點頭稱是,然後靜待他的後言。
「那你就該知道我一向對男女之間的情愛嗤之以鼻,所以別將算盤往我頭上打來。」
「若是你不動心,沒人能強迫你,我不是那種逼人強迫中獎的人。」
「可是你卻希望這樣的事會發生?」挑高了眉,凱特銳利的雙眸一眼就看穿了他那明顯至極的意圖。
「還是一句話,只要你只看不碰,沒人能強迫你分毫。」就算詭計被拆穿,西門瑞臉上的笑容依然未改,他既不稱是,亦不說不是,只是強調自己的原則。
「你以為我會接受?」他忍不住對好友惡聲惡氣了起來。「你該知道就算我們的交情不淺,但也不能改變我不碰情愛的原則。」
「你當然可以不接受,只要你不用立刻趕回國,又不用搞定你父母。」氣定神閒得簡直氣煞了人,西門瑞的話擺明了是要他強迫中獎。
「我……」凱特氣結,狠瞪著好友,好半晌之後,只能氣虛的接受這種不平等條約。「如果你能把她弄上飛機,我就接受照顧她的責任,但你別想要求更多。」
他把醜話先說在前面,並認真的宣誓著——他可以做保母,但別想讓他成為一個「情人」的宣言。
「一切的選擇都在你。」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達到目的的西門瑞並不想在此時說得太多,憑添變數。
反正他相信以雨陽那天真到「魅力」無法擋的女孩,饒是凱特這般有著鋼鐵般意志的男人,只怕相處的時日一久,也得成為繞指柔。
而他將認真的期待那天的到來,呵!
陽光燦燦,微風徐徐!
奇跡似的,總是漾滿粲笑的小臉蛋,如今卻因苦惱而全皺成了一團。
「幹麼,咖啡很苦嗎?」望著那一張苦瓜臉,柯慕霖調侃的笑問。
雨陽搖了搖頭,又搖了搖頭,可以看得出來心情已然蕩到了谷底。
「嘖,你該不會是特地要我出來看你這張苦瓜臉的吧?」輕掐了她的嫩頰一把,那水嫩的觸感讓他揚起一抹得逞的壞壞笑容。
「別惹我!」她煩躁的揚手打掉他的魔手,氣呼呼的說道。
嘖!這丫頭今天心情還真不是普通的差呵!
以往他如果有這樣的動作,她頂多嬌嗔個幾句,如今她不但動口,而且還動手,可見她心裡一定有事,而且是大事。
難不成她還在為不能去德國的事傷心嗎?
「丫頭,如果你真的那麼想去德國的話,我可以幫你,別氣嘟嘟的一張臉,跟個孩子似的。」
「別跟我提德國!」德國兩字讓雨陽驀地失控大吼。
「咦?」她這種百年難見的壞脾性,讓柯慕霖再不敢小覷她惡劣的心情,連忙收起調笑的心理,認真地關心起她來。
「怎麼啦?脾氣變得這麼差?」雨陽一向是他捧在手心的寶貝,他可捨不得她心情不佳。
「都嘛是二哥啦!強迫人家明天一定得去德國,可人家又不想去。」想到兄長的惡劣,她的嘴嘟得更高了。
「可是你不是很想去德國參觀美食展嗎?」他現下可是滿肚子的疑惑,怎地才過沒多久,原本的聖地竟成了禁地。
「我是想去,可不是現在去嘛!」
「為什麼不該是現在?」很快的捉住了她話裡的重點,柯慕霖直接命中紅心,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美食展應該再過幾天就要開始了。
「因為我在台灣還有事沒辦完啊!」雨陽說得理所當然,交疊的雙手更因心中的不平而緊握成拳。
望著她氣憤的臉,柯慕霖腦內飛快的翻轉,不一會最近時常竄入他耳際的傳言翻上了腦海,於是他試探性的問道——
「是為了那個男人?」
「什麼男人?」雨陽的瞳眸睜得老大,完全不瞭解他所指為何。
「就是有一天已經很晚了,你還在中餐廳的廚房裡招待飯店客人的事情啊!飯店裡很多人都在傳聞你對人家有意思呢!」
很晚了?!招待?!
她眨動著眼瞼,突然間一張俊逸但總是繃著的臉龐竄入了她的腦海。
「才……才不是因為他呢!」她的臉驀地飄來一朵可疑的紅雲,但仍忙不迭的澄清。
天啊!真是可怕的謠言,什麼招待,明明是被迫拱手讓出手中的美食。
什麼有意思,明明是厭惡他的無禮到了極點,她怎麼可能對那樣的人有意思呢?
「小雨陽兒,也別不好意思了,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人家所以才不想去德國,我負責去同你二哥說,好嗎?」
完全誤解了雨陽臉上的表情,徹底的以為那是小女兒的羞態,柯慕霖自動自發的將「重責大任」給攬上了肩,還表現出一副堪當此責任的模樣。
「不是的,你們全誤會了。」
她忍不住的哀嚎,為什麼明明是她被迫請人家吃東西,又被迫讓人家送她回家,為何會衍生出這樣的誤會呢?
「小雨陽,不用害羞,表哥我才不會像你的大哥二哥一樣怕你被旁人搶走,我可是百分之百的贊成你談戀愛,你就勇敢的去愛吧!」
這長串慷慨激昂的宜言,讓雨陽簡直是哭笑不得。
「我才不是因為他所以不想去德國呢!」她嚴正的聲明。
但你又該怎麼解釋,這幾天他的臉孔在你腦海裡出現的頻率這麼高呢?猛地在她否認的同時,一個雖小但讓人驚駭的問題在心裡冒出。
「小雨陽,像這種初識情滋味的心情我也有過,所以你也不用否認了。」
又是一次的自以為是,柯慕霖再次錯將她臉上一下紅、一下白的臉色解釋成了嬌羞。
「可是……」面對他的誤解,雨陽的眼愈瞠愈大,正想將解釋吼出聲。
可偏偏這個時候她卻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搖搖晃晃的,幾次驚險萬分的就要跌落地面。
當那人的面孔清楚在她眼瞳中呈現時,雨陽更是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還來不及對柯慕霖解釋一聲就拔腿往前跑去。
「你還好吧?」看著凱特蒼白的臉龐和不穩的步履,她的一顆心立時呈現高度的擔憂。
「我沒事。」他虛弱的答道,但身子又禁不住的搖晃了一下。
雨陽眼明手快的扶住他,當那像山一樣的身軀朝她壓來,她雖然感覺沉重可也不敢讓自己的身子有一絲絲的傾斜。
「走吧,我帶你回房間。」
「我沒事!」該死的,他極端厭惡這種虛弱的感覺,尤其是在她面前。
「還說沒事,你全身燙得像是火爐一樣,你生病了。」
「我才沒有……」話都還沒有說完,另一波更嚴重的暈眩已然襲來,使得他加諸在她身上的重量更顯沉重。
就在他們兩人幾乎就要雙雙一起跌落地面的同時,突然一雙有力的大手取代了雨陽對凱特的支撐。
「雨陽寶貝,先送他回房間吧!否則我怕他撐不住了。」
雨陽寶貝?!多刺耳的稱呼啊!凱特心裡無端端的泛起了不悅,兩道濃濃的劍眉緊皺,倔強的使盡了全身的力氣想要站直。
「我自己可以走回去……」怎奈,倔強的話語都還來不及說完,渾身的力氣已被抽離,身子一軟,就這麼硬生生的癱在柯慕霖的肩頭。
「嘖!雨陽兒,你的男人可不是普通的倔強呢!都已經病成這樣了還逞強。」柯慕霖搖著頭,不認同的批評著凱特的倔強和固執。
他不是我的!雨陽想這樣大吼,可是現在當務之急並不是釐清這個,而是將這座山移回他的房間去。
天啊!這翠碧絲阿姨也真是的,兒子病得這麼重也沒有發現,要是出了意外怎麼辦?
她憂心十足的在心裡叨念著,而她那明顯的憂心落在柯慕霖眼中,正好成了確鑿的佐證。
他沒好氣地一手將失去意識的凱特攙好,一邊咕噥道:「還說對人家沒意思,如果真沒意思幹麼這麼擔心,跑得那麼快?你們女人啊!每次都這麼『愛呷割假小裡』,大方承認不就好了嗎?」
雨陽一愣一瞪,望著他扶著凱特離去的方向,忍不住的自語著,「這樣的憂心難道就代表了喜愛的心情嗎?不過只是擔心而已不是嗎?還是說……」
喃喃的語尾逐漸溶人了春日徐徐的微風之中,在這麼眾口鑠金的情況之下,她幾乎都快要有點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動了心。
端著冒著白煙的雞湯放在矮櫃上,雨陽無奈的望了一眼仍然陷入昏睡狀態的男人。
唉!為什麼她得來這裡當看護呢?
人家明明有爸媽,再不然也可以由飯店出面送往醫院,不是嗎?
偏偏後來她才知道,翠碧絲阿姨和她的老公,早就在昨日被眼前這個男人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給打包送回了德國,連聲招呼也沒打。
至於飯店不理會他的原因則更是荒謬,一切只是因為老闆柯慕霖的一句話,「自己的男人自己照顧。」
然後他便像是交代完所有的責任,拍拍屁股走人,將這只病昏了的大猩猩丟給了她。
在他這種舉目無親的情況下,她能不顧嗎?
當然不能,儘管她巴不得能離得他遠遠的,可是依然只能認命的在這兒看著他昏睡。
既然認命,就該做好所有的事情,當雙眸映入他那被汗水濡濕緊貼額頭的金髮時,她也只好轉身走進浴室,擰了一條溫涼的毛巾。
柔細的毛巾拂過了他那兩道濃濃的劍眉,又拭過了他高挺的鼻樑,最後來到他連昏睡時都依然緊抿的薄唇。
說實在話,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看著他的臉孔,也是第一次發現其實不生氣的他,真的有一張足以迷倒眾生的臉龐。
透著一種吸引人的粗獷氣息,雨陽纖柔的指忍不住輕拂過他溫熱的唇。
心跳加速,她的手指像是不受控制的調皮小精靈,忽然間又跳到了他那兩道濃眉之上。
手底下的觸感讓她的心跳更急遽的加快,怦怦怦的好不駭人。
被快速心跳震撼了心神的雨陽立時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不意雙眸卻驀地撞進一片藍色的深海之中。
轉瞬間,她忘了收回手,也忘了開口,甚至忘了自己的舉措暖昧,只能怔怔望著他的藍眸。
「你……」很明顯的,凱特也被她的存在給嚇了一跳,但隨著昏倒前的記憶漸漸竄人腦海,再加上瞥見那碗冒著煙的食物,他立時明白了她之所以出現的原因。「謝謝你。」
「呃?!」這樣一點都不惡劣的凱特是陌生的,面對這樣的他,雨陽的眸中不無詫異。「你好些了嗎?」
為了迴避尷尬,她俯身欲測量他額際的溫度,卻又不巧與正欲起身的他撞了個正著。
額與額,眉與眉,唇與唇,彷彿像是經過測量後的相遇。
雨陽心慌的急忙想要退開,可在慌忙之中她的腳絆到了突起的地毯,眼看著失去平衡的身子就要摔落。
俐落靈巧地一伸手,凱特成功的免去了她跌倒的命運,可卻讓她嬌小的身軀緊貼著他半坐起的身子,形成了一種曖昧的氛圍。
「呃,謝……謝……你……」陌生的陽剛味竄人鼻尖,讓她的背脊忍不住泛起一陣戰慄,也讓她結巴了起來。
「不客氣!」懷中的柔軟馨香迷惑了凱特的神智,讓他忘了自己該放開手,只是著了迷似的望著她頰畔的嫣紅。
與她二哥的對話在他腦海中迅速閃過,原本的信誓旦旦在看到她那嫣紅的雙頰以及櫻桃似的小嘴時,全都變得不確定了起來。
「你趕快把那雞湯喝了,暖暖胃後再吃藥,醫生說你只是小感冒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盡量不去看他那異常燦亮晶藍的眸,雨陽低著頭快速的交代道。
「嗯。」也不知那聲音有沒有竄人凱特的耳膜,只見他低應了一聲,可雙眸和雙手卻仍完全沒有想要自她身上放開的意思。
「你……你……可以放開我了,我已經站穩了。」她囁嚅提醒著,可是置於腰際的大手仍沒有鬆開的意思。
又等了好一會,雨陽愕然抬頭,迎接她的竟是在她眼前逐漸放大的唇。
該閃?該逃?還是該什麼都不做?
她的腦海倏地閃過了這些大大的問號。
但不可否認的,心是悸動的,情是飛揚的。
即使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喜歡上了他,可是萬般複雜的心緒卻教她選擇了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的等待著。
終於,四唇貼合,她逸出一聲驚喘,很快的所有的思緒都在他那發燙的唇舌中被抽空……
「跟我回德國。」一吻既罷,凱特很自然地順勢提出了要求。
「呃?!」一雙亮燦燦的眸子圓睜,還來不及平復胸口微喘的雨陽傻愣愣的望著他那認真的神色,顯然慢半拍的她還無法消化他話裡的意思。
「和我一起回德國去。」重複的語氣帶著一些些的不耐,像是要掩飾什麼似的,他粗聲粗氣的以半命令的語氣說道。
「為什麼?」好不容易驚愣過去,她終於將問題問出了口。
「我答應爸媽帶你回德國去。」凱特理所當然的說。
這樣的理所當然也讓雨陽原本小鹿亂撞的心思,在轉瞬間被怒氣所掩蓋。
「因為你爸媽,所以你要我和你回德國?」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不敢置信和失望。
其實老實說,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麼,只是那股子氣就這麼直挺挺的衝了上來,讓她著實給他有些氣悶。
為什麼是因為他的爸媽,為什麼不是因為……他?!
這樣的想法讓她心一驚,難不成她對他……
那可是「美女」與「野獸」耶!
她怎麼可以對這個野蠻人冒出這樣的心思?
雨陽連忙甩甩頭,又甩甩頭,臉上的表情由驚愕到驚嚇,那變化速度之快,讓凱特也忍不住看傻了眼。
可他仍是肯定的點點頭,順便解釋道:「對!我在德國的公司出了點問題,所以必須立刻回去,媽咪不肯走,所以我只好答應他們要帶你同去。」
「我不去!」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糟。
雨陽突地像是被燒著尾巴的貓,猛地跳了起來。「你們幹麼每個人都要叫我去德國,原因通通既不光明,也不正大,我幹麼要聽你們的話……」
她咕咕噥噥個不停,卻在不經意之間瞧著了凱特因為她的拒絕而產生了鐵青神色。
悄悄地,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你真的不答應?」沉下聲,她那毫不猶豫的拒絕,讓凱特心底凝起一股濃濃的不悅。
鼓著雙頰,她又搖了搖頭,雙腳則忙不迭的繼續後退著。
「不去,不去,就是不去。」雨陽像是個耍賴的孩子似的,迭聲地強調著自己的意思。
深吸了口氣,又深吸了口氣,凱特嘗試平復心中的不是滋味。
突然地,就在雨陽的手碰上門把之際,他胸膛的劇烈起伏趨緩,冷冷地說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所以不去就算了。」
這番帶著輕蔑的話一說完,他人跟著躺倒在舒適的床上,雙眼闔起。
那平靜的模樣,彷彿剛剛的那一吻、他的要求和他的憤怒全都只是出自於她的幻想。
面對此情此景,雨陽徹底地傻了眼,他的輕易放棄更讓她紅潤的唇幾度開闔,但終究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開了門離去。
在厚實木門闔上的那一刻,原本闔上的眸突地睜開,炯炯的眸光從方纔的憤怒轉變成一絲興味。
不去是嗎?
只怕由不得你呵!
你那二哥的狐狸心思,怕還不能逼你上飛機嗎?
手不由自主的撫向仍停留著她甜美氣息的薄唇,隱隱約約的,凱特的心裡漾起了一抹希冀……
他竟開始期待起當他們在德國相見時,她那驚愕的模樣了。
順手捉起電話快速的撥下一組號碼,很快的,低沉的嗓音流洩室內。
「我問了,不過一如我所料,她不願意和我去德國。」
「那就繼續努力啊!」西門瑞的聲音自話筒那端傳來。
「我沒那個美國時間,德國的公司出了點事所以我得先走一步,但你必須負責把她打包送過去,否則我可受不了我媽咪那一哭二鬧的功夫。」
說完,凱特懶得等待電話那頭即將出現的「落落長」鼓勵,他俐落的掛下話筒。
闔上酸澀的眼,疲累的他卻無法睡去,只是繼續著心中的期待。
不敢置信呵?!
望著這一間空蕩蕩的房,雨陽的心倏地糾緊。
若不是空氣中依然漫著獨屬於他的特殊氣息,她著實不敢確定昨夜那熱力四射的一吻是否真的發生過。
如果它真的發生過,那為何今晨迎接她的竟是一間空蕩蕩的房?
若它不曾發生,那為何唇畔卻彷彿依稀殘留著那燙人的溫度。
「你真的不知道他今天要搭機回德國?」
彷彿不敢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柯慕霖像是對她眸中那隱隱的傷痛視而未見,再一次確認的問道。
雨陽搖了搖頭,總是往上彎起的唇畔逸出一抹苦笑。
昨天才要她和他一起回德國,可今天他卻一句話不留的走人,她原本以為……
「昨晚我要回家的時候,他什麼都沒說,我以為……」
以為什麼呢?不過是一個吻和一個不是出自真心的邀請罷了!
或許那一吻不過是他燒昏頭的結果,更或許那不過是他一個小小的惡作劇,而那邀請則是出自於他父母的希冀,對他而言壓根沒有任何意義。
苦笑不斷在她精緻的臉龐上擴大又擴大,就像是要映照出她心裡那個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空洞似的。
「那你要不要追去機場,或許還來得及。」柯慕霖忍不住建議道。
他從來不曾見過這般失落的雨陽,她應該總是快樂的笑著的,如今笑容卻被苦澀給取代,如果這就是愛的代價,那他寧願自己不曾鼓勵過她。
面對他那帶著憐憫的眼光,雨陽搖了搖頭。
憑什麼追?又為什麼追?
他們之間充其量只能用「萍水相逢」四個字來形容,既沒有談情,也沒有說愛,更沒有承諾。
「追」這個字未免太過沉重。
「幹麼要追?他本來就不是我的什麼人,回國只是代表著一段緣分的結束。」強漾出了一抹笑,她嘗試著不讓心中的空洞影響自己。
一切只不過是回歸正常的軌道,她這樣告訴自己。
只不過那是初吻呵!擾動她心湖的一吻啊!
「可是……」瞧她那失落的樣子,要柯慕霖相信那個德國仔在她心目中沒有一絲絲的地位,壓根是不可能的。
「沒可是了,反正明天我也要飛到德國去參觀美食展,你不請我吃頓飯,為我餞行嗎?」
拂去心頭的陰霾,雨陽拒絕再讓那個人、那個吻擾亂她的心房。
如果……如果他可以走得這般瀟灑,連聲招呼也不打,那她也可以。
「吃飯當然沒問題,可是你確定你沒問題嗎?」他遲疑著。
「我該有什麼問題嗎?早說了他不是我的情人,你們都不相信,現在可相信了吧!」
漾起的笑依然和往日一樣甜,可是卻摻著一絲絲的苦。
「但是……」還是遲疑呵!
雖然雨陽的招牌笑容再次掛上,可是感覺起來卻是再也不那麼的甜了。
「別再但是了,吃飯皇帝大,沒聽過嗎?」自若的挽起了柯慕霖的手臂,催促著他往前走去。「你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的?」
「我……」婆婆媽媽?!
竟然把這種形容詞套在他身上,這簡直是一種污辱,柯慕霖從善如流的揚聲抗議。
既然人家不想談,他也不想再繼續追問,每個人,即使是親人,都該有屬於自己的心靈空間,隱藏著他不想談的事情。
只希望這一切真如雨陽所言的,沒這回事!
否則就算殺去德國,他也會為她揪出那個可惡的男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0 00:10:33
第六章
德國
步行在人來人往的國際機場,耳裡聽的是「嘰哩咕嚕」的德文,眼裡瞧的是金髮碧眼、人高馬大的德國人。
一種身處異地的新鮮感油然而生,近日那隱隱迴盪在心頭的陰霾也逐漸被她拋了個大老遠。
努力地睜大了雙眼,腦海裡飛快的記錄著眼前的一切。
靠著兩個恍若印鈔機般的兄長,成長環境優渥的雨陽自然不是第一次出國,可是當她第一步踏進德國機場的同時,一種莫名而濃烈的感覺自然而生。
終於和他站在同一片土地上,呼吸同樣的空氣了。
不自覺的,腦海中又漾起了那張俊逸的臉龐,也憶起了那個激狂卻無疾而終的吻。
察覺到自己在想些什麼,雨陽渾身一震,連忙甩了甩頭,企圖甩去腦海中那不請自來的影像。
可惡,幹麼還要想起那個野蠻人?!
她微嘟著唇,像是要給那不聽話的小腦袋瓜一個小小的懲罰似的,舉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不想了!」深吸了口氣,雨陽表現出元氣十足的模樣,開始在人群中尋找著。
咦!奇怪了,二哥不是說要找人來接她嗎?怎地沒瞧見呢?
一雙骨碌碌的大眼努力的掃過出關處人們所拿的那一張又一張的大誨報,可就是沒有瞧見「西門雨陽」這四個字。
難不成是二哥忘了?
這個念頭才剛起,突然間她身側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雨陽纖細的身子顛了一下。
忙著平衡自己的她,壓根沒有注意到肩上的重量在那一瞬間消失殆盡。
等她好不容易站穩了身子,正準備掏出二哥在臨行前塞給她的聯絡電話時,她這才驚覺——包包不見了!她的護照、錢包及所有的資料,全都離奇的自她肩頭上消失。
「天啊!剛剛那個人是扒手。」這樣的發現讓她不由自主地垮下了臉,小臉皺成一團,慌張和驚懼在轉瞬間籠罩著她。
「怎麼辦?怎麼辦?」雨陽急得快哭了。
可是或許是她的東方臉孔,身旁來來往往的外國人竟沒有一個人停下來探問她為何如此慌張與無助。
「嗚……」終於再也忍不住的,一聲嗚咽自她刷白的唇瓣送出,那梨花帶淚的麗致臉蛋則引來了旁人的駐足圍觀和指指點點。
可是她才管不了那麼多,她才一踏進德國就發生這種事,這一定是那個野蠻人替她招來的衰運。
雨陽遷怒著,可即使心裡再三的咒罵,但現實還是現實。
身上所有的家當全都在那個包包裡,沒有了它,在德國她簡直是寸步難行。
她當然知道自己應該想辦法打電話回台灣讓大哥、二哥來救她,可是遠水很難救得了近火,現在的她到底該怎麼辦呢?
從來沒有遇過這種事,她簡直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蹲下身子抱頭痛哭。
突然間,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雙光可鑒人的皮鞋。
咦,擋到人了嗎?雨陽透著迷濛的眼,看到那雙皮鞋,於是她頭也不抬的將身子往右移了移。
沒有想到的是,那雙皮鞋竟然也跟著她的移動而移動,絲毫沒有離開她眼前的意圖。
不會吧,她已經夠倒楣的了,難道現下竟然連一雙皮鞋也要來欺負她嗎?
雨陽憤憤的想著,身子又往左移了移,當發現那雙皮鞋也跟著她往左移時,她再也忍不住地憤而抬頭。
「你究竟為什麼非……」她驀地抬頭,原該繼續下去的咒罵全都變成了口中的呢喃,她愣愣地瞪著眼前那張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的臉龐,像是尊雕像似的不能動彈絲毫。
巨大的身子蹲了下來,雙目與雨陽被淚水洗得晶亮的眼眸交接。
「像個娃娃似的蹲在這兒哭,你丟不丟臉?」低沉的聲音帶著熟悉的調侃,也讓雨陽終於確定眼前的人並不是出自於自己的幻覺。
「你在這裡幹麼?」
「我來撿個愛哭的小娃娃。」修長的食指揩去了她頰畔的淚,總是繃著的臉龐難得露出了輕笑。「我不過晚些來,瞧你哭得這樣。」
「誰……誰要……給你撿啊……」幾日前發現飯店空無一人的難堪隨著他的調侃重新湧現,再加上方才壓積在心的驚懼,她的情緒倏地失控。
淚,落得更凶,緊握的拳頭也開始像雨點兒似的落在凱特偉岸的胸膛上。
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她那莫名其妙的舉動,他忍不住有些傻眼。
「你還好吧?」是不是嚇傻啦?
「你管我好不好,你走開啦!」
不講理就是不講理,雨陽哭得活像個被人拋棄的女子,撒潑耍賴樣樣都來。
「你……」拿她的不講理完全沒轍,再加上身旁圍觀的眾人又開始指指點點,讓凱特更是一肚子的氣沒處發。
「走吧!我們先回去再說。」半直起身,他拉扯著她的手臂。
「回去哪裡?我的皮包、護照都被人搶走了,我今天晚上得睡在機場了啦!」狼狽萬分的以手背抹著幾近洶湧的眼淚,雨陽揚聲低吼,硬是不肯起身。
嘖,原來是碰上這檔子事了。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妮子還真是一分一秒都不能沒人顧著呢!
「先回我家再說。」
「不去!」她很有志氣的搖頭,即使是在這般狠狽的狀況下,依然沒有忘記自那日起就存在她心中的氣憤。
「你……」沒轍的直起了身,略微思考了下。
當下凱特便決定不再和雨陽說理,他雙手一扯,活像是個野人似的硬是將她給扛上肩頭。
「你……你……要幹麼?」
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忘了哭泣,她瞪大了眼結結巴巴的問道。
「回家!」鏗鏘有力的丟給她兩個字後,他豪邁的邁開大步,對於旁人的指指點點完全不放在眼底。
「你……我不要去你家啦!你快放我下來。」這絕對是一種羞辱!
被扛在凱特肩頭上的雨陽用力掙扎、低吼著。
可惜她這些舉動全像是落人大海裡的小石子一般,不能激起半絲的漣漪。
這個可惡的……該死的……野蠻的……
咬牙切齒地在心底惡狠狠的低咒著,然後眼睜睜地被人送上了車,帶回了山洞,喔!不……是他位於漢堡市區的家裡。
「我要離開這裡!」雙手環胸,雨陽端坐在沙發上瞪著凱特的背影,堅決萬分的宣告著。
頭也不回的,他一邊講著電話,一邊氣死人不償命的反問:「你有錢嗎?」
她語塞,水漾的瞳眸瞪得更大,有些挫敗的反駁,「我是沒有,可是我可以打電話回台灣。」
「從今天起,一連十天都是德國的連續假日,銀行沒開門,就算有錢也匯不進來,請問你要睡在哪裡?吃在哪裡?」
掛了電話,凱特開始俯身在辦公桌上振筆疾書,當然依然不忘將冰水往她身上潑去。
「我……」她還來不及回答,凱特像是鐵了心要徹底打擊她似的,又嚇死人不償命地繼續說道——
「更何況你沒有護照,難不成你不怕被當成非法移民,被捉去吃免錢飯?」
隨著他的一字一句,雨陽原本堅決要離開的心開始變得遲疑,一張苦瓜似的小臉全皺成了一團。
他說得都沒錯!她的確沒有本錢在這個時候展現風骨,可是就得這麼接受眼前這個野蠻人的幫助嗎?
她的頭驀地搖了搖,她絕對不要接受他的幫助。
「可是我不想接受你的施捨。」
「這是幫忙,不是施捨,你一向不是最樂於助人嗎?現在既然你有困難,接受別人的幫忙也是應該。」
低沉的聲調中夾雜了些許的不耐,凱特兩道濃眉微微的往中間皺去。
這小人兒今天怎麼恁地固執啊!他們之間連吻都已經有了,有必要計較得那麼清楚嗎?
「我可以接受別人的幫助,就是……不想接受你的。」她面露嫌惡的說道。
像他這種無情到可以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走人的男人,能少欠他一分就是一分,免得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到底,她就是對他那回不留隻字片語的離去,而她卻得不時受到記憶的騷擾而感到不能平衡。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實在被煩得沒有辦法辦公,凱特索性將文件隨意往桌上一丟,雙手交疊成塔的頂著下頷,並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走人嗎?為了那可笑的骨氣露宿街頭?!」
「我……」怎麼辦?有求於人,氣勢就是這麼硬生生的少了半截。
雨陽雖感氣悶,可卻也無計可施,突然間她腦中靈光一閃,立刻想起自己曾經對柯慕霖施過的計謀。
輕咳了聲,她嚴肅的宣告道:「我當然不想露宿街頭,但也不想白吃你的、白喝你的,所以我決定……」
「決定怎樣?」他倒要瞧瞧這妮子能耍出什麼樣的把戲。
真這麼有骨氣的話,方纔她就不會這麼沒有形象的在機場裡大聲哭嚎了。
「我決定要以工代賑。」挺直了肩膀,雨陽宣佈道。
「什麼意思?」徹底感到不解的瞇起子眼,發覺自己真的很難跟上她那種跳躍式的想法。
「意思就是,你的事業這麼大總會缺些人手,再不然我也可以幫你煮飯洗衣,總之我就是不要白吃白喝。」
那和接受他的救濟有什麼不同?凱特聽了她的想法,哭笑不得的想著。
還不是一樣是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真正的差別恐怕只是在她的心底吧!
但他可沒有那個興致去拆穿她,到時又換來一陣的「魯」,那他可就又要一個頭兩個大了。
現在的他煩公司的事都來不及了!下意識地視線自雨陽身上抽離,凱特掃了一眼眼前的文件。
他有強烈的預感,公司即將面臨極大的危機,而這也是他之所以匆匆趕回台灣的原因,於是他妥協地說道:「行!你高興就行,那這個家的一切家務在這段時間就讓你打理了。」
沒有異議的接受了她那荒謬可笑的「自食其力」宣言,反正光是衝著那銷魂蝕骨的一吻,他也得要賣她這個面子。
反正他也還沒考慮清楚要將她放在自己生命中的哪一個位置,先暫時這樣吧!
捧著兩紙袋的雜物,雨陽氣嘟嘟的走在人潮不算太多的街頭。
腦海裡迴旋的竟是凱特那張可惡的臉,她恨恨的用力甩甩頭,企圖將早上他那惡劣的行徑甩出腦海,可是只要一想到今早他竟然丟了幾百歐元給她,要她去購物的畫面,她就忍不住興起一股想要掐人的慾望。
那男人真的有著足以摧毀任何好脾氣的人的劣根性,她……她……
突然間,她的耳際傳來了細微的「啵」一聲,捧在懷中的雜物愈來愈輕。
她緩緩的低下頭,雙眼倏地睜得老大。
這……這……她竟然將自己懷中的紙袋當成凱特捏爆了。
看著一個接著一個的物品自紙袋下方的破洞掉落地面,雨陽微微的怔愣,一種自從遇上凱特後就常常產生的那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再次纏上了她。
她為什麼這麼倒楣?原本應該手忙腳亂找東西的她突然像是被點住了穴道似的,直愣愣的站在街頭,看著滿地的雜物,腦海裡僅能浮現這樣的念頭。
倒楣的遇上了凱特、倒楣的被他吻、倒楣的打包行李來德國、倒楣的被搶、倒楣的被他當成了女傭,又倒楣的連裝雜物用的紙袋都要欺負她。
她用力的瞪著那些掉落的雜物,彷彿像是瞪著凱特一般,直到……
「除非你有念力,否則這些東西不會自動回到你手中。」一記陌生好聽的聲音闖入了她的耳際,跟著一些瓶瓶罐罐被遞到了她的眼前。
雨陽下意識的抬頭,看著不知何時站立在她眼前的男人。
倏地,她小嘴兒微張,纖細的手筆直指向眼前的男人,顯然已經驚愕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你……你……是……」
她的胸口急劇起伏,甚至得用雙手緊緊地壓著胸口,彷彿這樣那顆激烈跳動的心才不會蹦出來。
她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會在德國街頭看到自己的偶像。
瞧瞧他那溫和的笑容,俊逸的五官,被掩蓋在唐裝下的頎長身子,整個人流洩出一股子遺世獨立的瀟灑氣質,就和以往在電視裡瞧見的一模一樣,甚至更添風采。
「小心蚊子飛進去了。」看著她臉上流轉的驚愕和不信,她那幾近卡通式的反應,讓風流雲俊逸的臉龐浮現一抹淺淺微笑。
「你是風流雲!」兩人僵立了一、兩分鐘之後,雨陽心中的驚訝終於趨緩,她漾開了一抹大大的笑容,然後最後一次確認著他的身份。
「小丫頭認識我?」依然噙著那抹淺笑,他雙手環胸,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倜儻的氣息,看得雨陽都忍不住著迷似的瞇起了眼。
自從「她」走了之後,他一向不會這麼樂於親近陌生人,尤其是女人,可這丫頭卻在這轉瞬之間在他心中勾起一抹熟悉的感覺。
看著眼前這俏生生的丫頭,那燦燦的笑容,還有那清亮的眼神,多像她呵!
所以儘管他明知不是她,儘管只是一抹熟悉的笑顏,但卻已教風流雲忍不住想要多對她好一些些。
「嗯!我知道你是這次唯一一個,被中華民國政府委派出來參加世界美食展的廚師!」揚起了唇角,雨陽得意揚揚的說道。
「真是不簡單呢!看你這小丫頭年紀小小,像是個不識愁滋味的小女生,怎地也知道這事?」
「我不小了,我也是個廚師呢!」嘟起紅艷艷的唇,她抗議他的藐視。
「真的嗎?」又是一次的意外,他怎麼也料想不到,這個精靈似的小女人竟然和自己是同行。
不過,她拿得動鍋鏟嗎?
這次風流雲聰明的將這個懷疑留在心窩裡,他朝著她漾出一抹親切的笑容,賠罪似的說道:「算我失言,那我該怎麼彌補你這個小美女呢?」
「我……」雨陽輕咬著薄唇,明知自己不該乘機敲詐,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
「給我一個機會吧!」一雙足以洞悉一切的眼眸,怎會瞧不清她眸中展露的渴望,於是他鼓勵的說道:「要不然我可是會良心不安的,你總不會忍心看著我一輩子良心不安吧!」
「這可是你要求我的喲!」雨陽燦燦的笑了,然後打蛇隨棍上的說道:「我要吃你煮的東西。」
「那有什麼問題!」對於她這微不足道的要求,風流雲笑了,一手逕自接過她懷中的紙袋,一手牽起她的小手,「走吧!」
當掌心傳來了他的溫暖,她的腦海中不經意地閃過凱特那雙猩猩般的大掌,手不由自主的掙扎了下。
「怎麼啦?」體貼的發現了小丫頭的遲疑,風流雲紳士風度十足的停下了腳步問道。
「我的手只給我喜歡的人牽。」雨陽並不彆扭,誠實的說道,雖然他的手也很厚實,可是她就是沒有被凱特牽時的那種悸動和理所當然的感覺。
「噴!小丫頭是不是談戀愛了?」一點兒也不在意她的直言,他從善如流的放開了她的小手,然後彎腰宛若紳士狀的做出了一個誇張的邀請姿勢。
逗得雨陽噗哧一笑,完全忘了先前被凱特惹起的憤怒,開開心心的邁開了步伐跟著風流雲走人。
盯著眼前的資料,凱特的臉不住的往下沉去,這個月他旗下提前解約的體育界明星有明顯激增的情況。
加上這次這個已經是第十個了,他甚至已經可以從這些狀況裡嗅出了一絲絲陰謀的味道。
「大哥!」送走了一干被緊急召來開會的幹部,羅德重新回到書房,也是同樣的面色凝重。「如果這種情況再這樣下去,恐怕公司會面臨危機,我們該怎麼辦?」
凱特疲憊的往椅背一靠,忍不住伸手揉著酸澀的眉間。「公司出了這種狀況,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
這種情況起始於他去台灣的那段時間,他不懂自己的弟弟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好讓他趕回來處理。
「這……我……」在兄長的逼視下,羅德忍不住心虛的低下了頭,一張嘴囁囁嚅嚅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釋。
「羅德,我們是兄弟,這間公司是我們兄弟倆的心血,對大哥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別說是公司真的撐不下去了,就算是天塌下來了,我也會一肩扛起,難道你還不懂嗎?」看得出弟弟的欲言又止,凱特壓抑下心頭的怒意,動之以情。
羅德神色複雜的望了他一眼,猶豫了半晌之後,終於還是誠實的說道:「其實是愛蓮娜讓我不要說的,她說你人在國外,不用為這一點小事而通知你,她還說那些堅持解約的人她都熟,她會努力勸他們重新回到公司旗下,怎麼知道她還沒來得及努力,你已經先一步回來了。」
「愛蓮娜?!」凱特沉吟著這個名字,再望著羅德臉上那幾近傾慕的神色,心下立時掠過一陣不安。「羅德,你和愛蓮娜……」
「沒有,我和她沒什麼事,只不過是為了合約的事吃過幾次飯而已。」
「如果不是我回國,你只怕早已一頭栽了下去吧!」他一針見血地說道。
「沒這回事!」羅德急急的否認,可是否認得太急卻也同樣啟人疑竇。
「愛蓮娜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清楚,我之所以簽她其實不過是為了賭一口氣,看來這口氣是不該賭的。」
「大哥!」羅德著慌的低應了一聲,對於心事被洞悉顯得有些尷尬。
「讓你去應付愛蓮娜,那的確是我的失策,因為你太生嫩了,所以才會讓她有機可趁。」
凱特自責的低吟,可卻惹來了他的不贊同。「大哥,其實愛蓮娜對她自己在那時的作為已經後悔了,她……」
「羅德,你相信大哥嗎?」他打斷了羅德的話,十指交疊成塔,正色而嚴肅的問道。
「我當然相信!」他毫不遲疑的回答。
畢竟,安德拉家會有今天的榮耀和財富,都是大哥他用血、用汗換來的,就連他的事業也是起源於他的庇護,他怎麼可能會不相信呢?
對於弟弟的信任,凱特欣慰的頷首,然後直言的要求道:「雖然我現在沒有證據證明運動員大量出走的事情和愛蓮娜有關,但我一定能找出證據,所以你必須和愛蓮娜保持距離,讓我去應付她,這你做得到嗎?」
「我……」羅德遲疑了一會,腦中閃現的儘是愛蓮娜那風情萬種的姿態,可是望著大哥篤定的神色,他幾乎已經相信了大半。
這事關「繁星」的存亡,顯然不容他遲疑,於是他用力的點點頭。
「不管是不是她,對她,我會小心的。」他許下承諾。
「那就好,我想是時候和她做一個了斷了。」
這樣的想法,不單單只是因為這次公司被挖角的事情,更是因為他該給自己一個重新再來的機會,因為……
腦中不由自主的出現雨陽那甜滋滋的笑臉,凱特不由自主的立時起身。
「大哥,你要出去?」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不明所以,羅德好奇的探問。
他搖了搖頭,「我並沒有要出去,我只是要去廚房。」
他原本嚴肅的神情在轉瞬間放柔,腳步亦變得輕快了許多。
「去找那個讓老爸、老媽讚不絕口的雨陽小丫頭?」羅德明知故問。
驀地一抹可疑的淡紅飄上了凱特黝黑的臉龐,他粗聲粗氣的說道:「我才不是去找她,我只是肚子餓了去廚房找點東西吃。」
「原來是這樣!」沒有戳破他那明顯至極的謊吉,羅德只是頷首的接受,然後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地說道:「可是,她還沒有回來耶。」
「誰還沒回來?」輕快的腳步倏地變得沉重,臉上的輕鬆立即一掃而空。「雨陽嗎?」
下意識的抬頭望向窗外那已然昏黃的天色,凱特的一顆心頓時被濃濃的擔憂給侵佔。
「是啊!」
「從早上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低沉的嗓音頓時揚高。
「嗯。」羅德又點了點頭,心中一抹不安頓時揚起。
大哥該不會又要發飆了吧?
果不其然的,他的想法剛落,凱特已如同被觸怒的大熊般暴吼了起來。
「既然她沒回來,你為什麼不早說,你知不知道她在德國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向她二哥交代……」
他的低吼還沒完,人已經如箭矢般的衝了出去,這景況看得羅德忍不住的搖頭歎息兼失笑。
不是去找她嗎?去騙三歲小孩吧!
白癡都看得出來,大哥那輕鬆的步伐和眸中的笑意都是因為那個女人,他的心只怕已經岌岌可危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0 00:10:59
第七章
來來又回回,回回又來來!
夕陽將他的身影拖了個老長,直到他那曾經受過重傷的左膝幾乎承受不住渾身的重量隱隱作痛了起來,依然不能讓他回到屋子裡休息片刻。
「大哥,你這樣走不是辦法!只怕還會引發舊疾,你要不要乾脆進來等?」看著大哥原本正常,如今已呈現跛姿的左腳,羅德憂心無比的勸道。
早先看戲的好心情已經蕩然無存,如今他只能祈禱西門雨陽快些回來,否則只怕他就要替大哥掛急診了。
「你再開車出去繞繞,或許那丫頭是迷路了,回不來。」眼光瞪視著路的盡頭,凱特頭也沒回的說道。
那明顯的憂心溢於言表,但一向習慣喜怒不形於色的他早已經懶得遮掩。
「大哥,我已經去繞兩圈了,沒有就是沒有,或許是那個小女人蹺頭去玩了,你就先別著急嘛?」
無奈的翻著白眼,羅德抗議的拒絕再次接受這種瞎闖亂撞的找人方式。
他們現在要找的是一個通德語的小女人,而且她身上的錢並不足以讓她在外頭玩到過夜,他敢打賭她絕對等會兒就回來了。
可偏偏他的話大哥聽不入耳,執意要在外頭等她回來,等到自己即將成為傷殘人士一位,卻還不肯死心進屋,真的是讓人忍不住想要拿顆大石敲他那固執到有剩的腦袋。
「你不去是不?那我自己去!」停下來回踱步的腳,凱特想也沒想的就逕自往自己的車子走去。
大哥去?憑他那只已經明顯痛到不行的腳?
看來他這個大哥真的是中毒太深了,竟然做得出這種不顧自己死活的事情。
羅德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在凱特那不要命的堅持之下,也只能豎起白旗投降。
「行了,你還是待在家裡吧!我去就我去。」
就在羅德認命且無奈的轉著鑰匙圈準備再次去當「無頭蒼蠅」之際,一輛車風馳電掣的停在他們面前。
這輛車同時扯動了兩個男人的神經,可是當他們瞧清坐在車上的人時,羅德卻忍不住率先的哀歎出聲,「天啊!」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中國人所說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憑他一個人要搞定那頭固執得像牛一樣的大哥,就已經是不可能的任務,可如今老天爺竟然還不肯放過他似的,把他那急驚風似的老媽也給帶來湊熱鬧。
看到兩個兒子像是在迎接他們夫妻倆似地都站在門前,翠碧絲急匆匆的下車。「你們怎麼知道我們要回來了?竟然這麼上道,懂得出來迎接。」
話雖然朝著兒子們說的,可是一雙眼仍拼了命的往他們身後瞧去。
一、二,還是一樣,不管左數過來、還是右數過去,橫豎都只有兩個。
心急的她完全沒有理會羅德那雙抽動得幾乎要抽筋的眨眼暗示,逕自心急的問道:「咦!那丫頭呢?不是說昨晚就來了,害我立刻馬不停蹄的從丁凱爾史班那美得宛如夢境般的地方趕回來,怎地不見她人呢?」
不是昨天就到了嗎?怎麼……
「咦,羅德小子,你的眼睛是出了問題嗎?怎麼眨個不停啊?」
「我……」除了仰天長歎於母親的少根筋之外,羅德只能盡責的提醒她地雷的存在,免得她誤踩地雷,被炸得粉身碎骨。
「有問題的人不是我,是大哥,他的那個小丫頭早上去購買雜物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所以我們正在想辦法找她。」
「什麼,雨陽失蹤了?」翠碧絲一聽,頓時揚高了音調朝自己的親親老公驚呼道:「鮑爾,怎麼辦,雨陽丫頭失蹤了,你趕快想個辦法啊!這個小丫頭在德國人生地不熟的,要是不小心誘拐姦殺那可怎麼辦才好啊!」
「我……」被點名的鮑爾頓時覺得背後一陣冷風竄過,他冷不防的朝大兒子的方向一覷,在瞧著了比老婆說話前鐵青十倍不止的冷臉後,他就有一股衝動,想要將老婆那張口無遮攔的嘴給堵起。
「呃,老婆啊!雨陽那丫頭會說德語,人也還算機靈,不會被別人拐的啦!你別自己嚇自己,大家就先進去,好好想個辦法去找人。」
端起家長的架子,他眼看大家僵在門口著實不是一個好辦法,再加上看到凱特那微跛的站姿,心裡對於他的傷勢復發已然心知肚明,於是連忙趕人。
「可是,雨陽那丫頭還沒回來啊!」心不甘、情不願的被老公推著,翠碧絲在經過凱特的身邊時,還故意捉住他的手臂,死也不肯進去。
「凱特,媽咪陪你去找人!」
「媽咪,你先進去就行了,我自己去找。」
「可是……」她還要做著垂死掙扎,可是卻不敵老公的手勁,於是她怒氣騰騰地朝著鮑爾低喝道:「你這個死老頭怎麼那麼沒良心,雨陽丫頭在德國人生地不熟的,人不見了你竟然一點也不關心,只想著要進門休息,你……」
「老婆,你沒瞧見凱特已經擔心得要火山爆發了嗎?你還不知死活的在這兒鬧,要是等下兒子真的火山爆發起來,我可救不了你。」心知不管怎樣強烈的暗示對老婆都屬無用,他只好直言明說。
「呃,這……」彷彿這才發現凱特那鐵青至極的臉色,翠碧絲立時嚇得鬆開緊握在他手臂上的手,轉了轉口氣地說:「兒子啊!我想你老爸說得對,我們先進屋去,然後再從長計議,好嗎?」
「對啊,大哥先進去吧!等會兒我再開車出去找。」有了父母壯膽,羅德也跟著勸道。
「你們先進去吧!我開車去找。」心急如焚的凱特搶過了他手中的鑰匙,留下這句話後便一跛一跛的走向車子。
「大哥,你的腳不能開車的。」望著他那微跛的背影,羅德憂心的低喊。
「不礙事的!」頭也沒回的,凱特開門、引擎發動、踩下油門,俐落得像是沒有發生舊疾復發這檔子事。
「這孩子只怕真的栽了。」看著兒子心急如焚的模樣,鮑爾搖了搖頭,牽過老婆的手憂心忡忡地說道。
「這好啊!雨陽丫頭我喜歡,做安德拉家的媳婦正好。」翠碧絲少根筋的歡喜不已。
「好?!你還記不記得凱特剛受傷,又被愛蓮娜殘忍拋棄時的模樣,你最好期待雨陽能毫髮無傷的回來,否則……」
「呃!」翠碧絲慢半拍的一愕,隨即大失色的嚷道:「羅德,快,你也開車出去找,找不著雨陽兒你也別回來了。」
羅德無奈的指了指自己,翻了翻白眼,彷彿正在無言的抗議著——這又關我什麼事了,為什麼找不到人,我就得被驅逐出境?
但他可沒膽把這話說出來,見了他老媽那「只認媳婦、不認兒子」的態度,他也只得認命的拿了另一把鑰匙,然後急匆匆的找人去了。
宛若一片巨大的黑幕,夜色牢牢地將這城市包裹。
找人找到剛剛甫才進門的凱特,疲憊的身軀重重埋進柔軟的沙發之中,一雙水藍色的瞳眸則是瞬也不瞬地死命盯著大門。
胸膛裡繚繞的儘是一些累、餓、痛、擔心等等的負面情緒。
而這些令人幾欲發狂的負面情緒中,則以擔心為最。
直此時刻,他這才發現,或許早在理智還猶豫不決尚未做出決定之際,他的情感已經找到了肯定的答案。
在尋人的當時,腦內千回百轉的儘是雨陽那嬌俏、甜美的笑容,她早已在不知不覺之中沁人了自己的骨血。
偌大的客廳中,他不說話,亦沒人敢出聲。
眾人擔憂的看著他那疲憊卻又憂心的神色,彷彿生怕說錯了一句話,便會招致什麼可怕的結果似的。
「你們去休息吧!」終於意識到家人的擔憂,凱特開口打破了窒人的寧靜。
「可是,雨陽她……」翠碧絲欲言又止。
「我等她!」他果決的說道:「若是明早她還是沒回來,就報警。」
這是最壞的打算,也是他最不樂見的結果,現在他只能祈禱雨陽只是迷了路,或者是什麼新奇的玩意絆住了腳步,所以才還沒有回來。
「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怎麼睡得著嘛?
翠碧絲在心裡咕噥著,可也沒膽在這個時候違逆凱特的意思。
「好吧!既然凱特這麼說了,我們就先去休息吧。」知道兒子想要靜一靜,鮑爾一手拉起老婆,一手拉起二兒子,準備回房。
「兒子啊!等會如果雨陽回來了你可別急著罵她,或許她是真的遇到了什麼事啊……」
跟在老公身後走了數步,翠碧絲忍不住回頭叮嚀了一句。
凱特沒應話,只是這樣的可能性讓他忍不住地握緊了雙拳,雙眸更是閃現出一抹狠厲的光芒。
只要……只要雨陽有受一丁點的傷害,哪怕只是一丁點,他都會要那個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家人走了,凱特再次不由自主的起身,來到了大門旁的落地窗,伸手掀起了窗簾,他看向窗外。
可這不瞧還好,一瞧,他那壯碩的身軀更是倏地變得緊繃,一股滔天的怒氣以著卷天地之姿將他籠罩其中……
月光下,星兒亮。
「就是這兒嗎?」護送雨陽回到住處,風流雲將視線投向跟前那棟小巧的花園別墅,笑看著她。「你就這麼失蹤了大半天,只怕他擔心極了。」
「哼!」她皺了皺小巧的鼻頭,賭氣般的說道:「他才不會!我在他心目中不過是個女傭,他才不可能會擔心呢!」
想到他早上那種「惡劣」的行逕,她就忍不住想生氣。
雖然是她自己說要當女傭的,可誰又准他真的將她當成個女傭使喚,可見他心底真的一點都沒有她的存在。
「小丫頭別嘴硬了,如果你真的這麼氣他剛剛幹麼直看著表,不就是怕他擔心嗎?」
和雨陽相處了大半天,自然領略了她那孩子心性,對於她和那個凱特之間的糾葛,自然也是略聞一、二。
這小妮子的芳心,怕是早已落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只是不肯承認罷了!
她和「她」真像,當初她也總是嘟嘟囔囔的總不想愛他了,愛他太辛苦,那時,他總當她在撒嬌沒有想到……
「誰嘴硬來著!」雨陽不服氣的揚聲嘟嚷,「要不是怕鮑爾叔叔和翠碧絲阿姨會擔心,我才巴不得賴在你那兒,多學幾道菜,也省得回來看他的臉色。」
「傻丫頭!」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風流雲打心底將她當成了個值得疼寵的小妹,也希望她得到「她」得不到的幸福。
「快進去吧!免得到時我被當成了拐帶漂亮小女生的嫌犯,那我可沒辦法再者菜給你吃了。」他誇張的道。
「好吧!」瞧著他唱作俱佳的模樣,雨陽噗哧一笑之後,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點頭,轉身走了數步之後,她又突然回頭道:「流雲大哥,你可別忘了你答應明天要幫我想辦法治好鮑爾叔叔的『舌疾』,可不能賴皮喲!」
在今天嘗過了一道道既養生、又好吃的藥膳之後,她立刻靈機一動,馬上就使出了「纏」字訣,左纏右纏的纏著風流雲幫她想辦法醫治鮑爾。
「知道啦!明天有空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們再約吧!」
不似雨陽的粗心,風流雲的利眸一早就發現那窗簾後隱藏的壯碩身軀和那即使透著一層厚厚的玻璃也能讓人清楚感受到的殺氣。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揮手再次道別,然後這才又回頭繼續方才停頓的步伐。
這幕在那人的眼中看來應該算是「依依不捨」吧!風流雲心中暗忖。
小丫頭,只怕你明天應該沒有什麼機會打電話給我嘍!
他壞心腸的揚起一抹促狹的笑容,以著瀟灑之姿步上前去,給了雨陽一個大大的擁抱和一個足以迷死人的笑容。
當他再一次感受到心裡面那濃濃的思念漾起時,這才帶著一股失落,然後在那殺人目光注視下,緩緩地步上了歸途。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呵!千萬別再造就另一個明明相愛,卻不知彼此相愛的遺憾了。
啊!慘了!
雨陽呆愣愣的望著那道緊閉的大門,在心中暗叫了聲糟。
今早出門前她忘了和凱特拿鑰匙,現在這麼晚了,只怕人都睡了她該怎麼辦呢?
纖細的手在門鈴上徘徊再徘徊,不想擾人清夢的她蒲唇輕咬的猶豫著。
還沒來得及按下門鈴,大門便已經猛地大開。
「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凱特鐵青的臉色,讓雨陽心中的警鈴大作,不由自主的嚥下了即將出口的問題,然後悄悄的往後移了移。
銳利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審視著她嬌柔的纖軀,在確定她沒事之後,凱特心中的怒火隨即更加奔騰。
因為這樣的確定讓他足以肯定她今天並不是因為遇著什麼意外,所以才失蹤了幾近一天。
原本的擔憂迅速化成一股股的熱油,澆在怒火之上,也讓那把火燒得旺極。
「你……幹麼?」就算再天真,也能感受到他那不尋常的怒焰,雨陽小心翼翼的又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探問道。
「我幹麼?!」咬著牙,從齒縫中進出了這幾個字,他霍地上前一步,在她還來不及閃避之前一把捏住她的手臂。
「那個男人是誰?」
「誰……是誰?」面對這麼突如其來的問題,雨陽硬是愣然的接不上他的話語,只好囁嚅的問。
深吸了口氣,凱特一把將她扯進大門,然後重重的甩上了厚實的門,這才咬著牙再次問道:「送你回來的人?」
「喔!你是說流雲大哥嗎?他是……」她正要解釋風流雲的身份,誰知道凱特的炮火已然四射。
「流雲大哥?!喊得可真親熱,你今天失蹤了一天就是和他廝混在一起?他是你的故友?」
什麼廝混?!講得這麼難聽,她這可是逮著了機會,想讓自己的廚藝更加精進呢!
「不是,我和流雲大哥今天才認識,而且我也沒有和流雲大哥廝混,我只是在和他……」
「閉嘴!」他大喝了一聲,嚇得她立時閉嘴。
「幹麼這麼凶啊!我只不過是晚些回來罷了,有必要急得像是火燒屁股的大熊嗎?還是流雲大哥好,一派斯斯文文的模樣,才不會像你……」她低聲咕噥著。
一字不漏的聽進了她的咕噥,凱特的火氣更盛,恨不得重重的搖她幾下,看能不能搖出她的理智。
「你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危險性,和一個陌生人在陌生的國度,傻愣愣的和人家混了一天,如果他是壞人,你就等著欲哭無淚好了。」
「流雲大哥才不是壞人呢!他人很好……」
「該死地!你竟然還敢幫他說話。」左一句流雲大哥,右一句流雲大哥,聽得凱特的心中是五味雜陳,酸的、辣的全攪和成了一團。
但能怎麼辦?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醒,他索性……
想也沒想的,他用力的將她給扯進懷裡,緊抿的薄唇倏地罩上了她的。
「你……」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杏眼大睜,雨陽立即激烈的掙扎了起來。
開玩笑!初吻被他奪走之後,他就裝成一副沒事人兒的模樣,只有她一個人被攬亂了心湖,這種不負責任的人,怎能再給他吻?!
到時候,心煩意亂的人可是自己耶!
「你還敢掙扎,你剛剛給他抱,是不是也讓他吻了?」她掙扎的舉動再次觸怒了凱特,惹得他莫名堅持的要吻她,彷彿這樣才能消他心頭之「恨」。
她竟然讓那個什麼流雲大哥抱她,那她是不是也同樣讓他吻了?!
這樣的想法逐漸在發酵,他憑藉著龐大的身軀壓倒了雨陽,然後低頭索吻。
但甜蜜的吻沒有掠奪成功,原本想要偷香的唇畔逸出一聲悶哼。
血色倏地自凱特原本怒火奔騰的臉龐抽離,冷汗開始一顆顆的冒了出來,緊箍著雨陽的雙手亦已無力的垂下。
「你……你……你怎麼了?」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雨陽顧不得他方才惡劣的行徑,向來柔軟的心立刻被擔憂給漾滿。
「我的腿……」他試圖緊咬著牙關,不讓示弱的呻吟再次脫口,怎奈那因為找人而引發的痼疾,再加上雨陽掙扎時的一記重踢,那雪上加霜的疼痛著實讓人無法承受,受不了的他只好屈膝抱腿呻吟。
「你的腿,怎麼樣了,」她著急的在他腿上摸來撫去,想要找出令他這麼痛苦的原因。
痛啊!痼疾的腳痛,加上她小手的撫摸引發的胯下脹痛,兩痛交集,讓凱特額上的冷汗頓時狂冒。
「你……還好吧!」雨陽見他這模樣,心急得宛如熱鍋上的螞蟻,撫著凱特的手也下意識的從腿踝攀至小腿,然後再到大腿,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其與「引誘」無異。
「我……不好……」深吸了一口氣,待那腿上的疼痛稍緩,他隨即伸手勾住她細緻的頸項。
兩痛總要先解一痛,既然兩者的始作俑者都是她,那麼讓她負責應該也不為過吧!
不由分說的重重吻上她緊張得發白的唇,在經過方纔那麼多事件的發酵下,凱物這一吻可說是倍加激狂。
那陌生又熟悉的激情不僅嚇傻了雨陽,同時也震懾了她。
呆愣愣的直視著在自己眼前不斷放大的粗獷臉龐,她的心一如那日在台灣般的無措。
心暖暖的,熱熱的,也癢癢的!
「我……我……」雨陽試圖捉住最後一絲理智抵抗他的入侵,可是在他強力的攫奪和氣息籠罩下,她卻不由自主的放棄了頑抗,緩緩的張開了薄唇迎接著他的入侵。
「天啊!」凱特嘴裡嘗的、眼裡瞧的、耳裡竄入的儘是她那乾淨清甜的氣息,這樣的清純讓他立時從一個半殘的傷兵化身成慾望世界中的戰將。
掠奪完了唇,拉下她的上衣掠奪她胸前那小巧挺立的紅悔,然後不斷的往下入侵攻佔,直到雨陽氣喘吁吁、嬌嚶連連,呢喃的喊著他的名字。
「凱特……」那甜甜膩膩的嗓音像是勒著他理智的最後一根弦,迸了、斷了。
凱特不再猶豫的脫下兩人的衣物,一個翻身緊緊的擁抱住她,勁瘦的腰桿一挺,帶領著她邁入另一個瘋狂而陌生的情慾世界……
她終於屬於了他,而他亦終於臣服了她!
向來有精神的小臉蛋看起來有著些微的困頓,猛地打了一個呵欠,閉眼張嘴後卻被一張在她眼前突然放大的臉龐給嚇了一跳。
「呃,翠碧絲阿姨!」像是個做了壞事的孩子似的,雨陽一見到凱特的母親,隨即神經緊拉,只差沒像是個學生似的立正站好。
「丫頭啊!昨晚睡得好吧?」想起剛剛客廳裡逼得她不得不繞道的那一幕,翠碧絲就忍不住喜上眉梢。
呵!看來兒子終於拐到了小丫頭了,那麼她想要個媳婦的心願,只怕也即將實現了。
「阿……阿姨,我睡得很好。」
「咦!你睡得很好,難不成凱特他昨晚因為腳傷發了所以並沒有使盡全力,否則你怎麼可能睡得很好嗎?這……難不成他的性能力也像他的腳一樣,退化不中用了。」
翠碧絲意有所指的咕噥著,滿意的看到雨陽的臉在轉瞬間被一抹像要燒起來的火紅給掩蓋住。
「呃……」她一頓,險險讓一口口水給嗆著了,滿臉通紅的她連忙轉移話題,免得被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翠碧絲給嚇死。
「阿姨,你說什麼腳傷?」
「就是凱特啊!他昨天從傍晚就開始找你,一刻也沒有休息,走來跑去的,過重的負荷讓他的腳傷復發,我本來還打算逼他今天去看醫生的,怎麼,他沒告訴你嗎?」
「啊!」雨陽小嘴兒微張,驚愕於自己所聽到的話。
他為了找她,結果弄得腳傷復發,難怪昨天她踢著他的,他會有那樣痛徹心扉的表情。
心驟地流過一道暖流,讓她整個人感到甜滋滋的。
可這其中當然少不得夾雜著一陣的愧疚,她低著頭,想起自己昨晚還惡狠狠的踢他,她的心就全縮成了一團。
「媽,你在向雨陽胡說些什麼?」一記夾雜著不贊同的嗓音傳來,讓雨陽的頭垂得更低,她甚至不敢抬頭看他,尤其是在她得知他昨夜的痛苦是她造成之後。
「我說的是實話啊!你昨天本來就顧不得腳傷,像只無頭蒼蠅似的闖來撞去的,我本來還打算要你爸和羅德押你去醫院的,免得你那好不容易救回來的腳又廢了。」
「媽……」耳朵裡聽著母親理直氣壯的數落,眼睛裡看的是雨陽那幾乎垂到地面上的頭,忍不住的他邁上前數步,將雨陽護在懷裡。
「傻丫頭,別聽媽咪說的,事情沒那麼嚴重。」難得的,向來粗聲粗氣的凱特軟下了聲調,安慰著她。
雨陽低頭看著他微跛的腳,其實昨晚就覺得他怪怪的,現在她才知道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愧疚呵!想來昨日她的任性真的替他制了不少麻煩。
看來,她還真的得去找流雲大哥拜師學藝了,人家不是說,藥補不如食補,她得好好的用心去替這對父子學個兩招回來。
心甜蜜蜜的,雨陽臉上的笑容更是甜得膩人。
「嘖!好了,不打擾你們小倆口談情說愛了,我也要去找我的老伴說說甜言蜜語了。」
看著有著鋼鐵般意志的兒子終成了繞指柔,翠碧絲心情愉悅的往前邁了兩步,卻又突然回過頭來,用著暖昧的語氣說道:「對了,我是不反對你們尋求刺激,在客廳裡做愛做的事,可是物歸原狀也是挺必要的吧!下次還是試試柔軟的大床比較不麻煩,知道嗎?」
轟!地一聲,雨陽的臉再次被炸成了紅面關公,她低著頭,不依的躲在凱特壯碩的懷裡,那嬌羞的姿態好不醉人。
「呵,還真是個好建議呢!雨陽兒,不如我們去試試吧?」他偉岸的胸膛鼓動低吟,那沉穩的心跳聲讓她整個人覺得暖烘烘的。
「說什麼呢!」他話裡的暗示讓雨陽不依的跺腳輕呼。
可凱特哪理會得了那麼多,抱了人就往自己的領地走去。
「放我下來,你的腳……」
「別聽媽咪胡說,你這丁點兒的重量還不足以讓它有什麼萬一,只不過……」
閃躲著他那曖昧的眼神,她呆呆的接著話,踩入了陷阱。「只不過什麼?」
「只不過你若不滿足一下我的兄弟,這腳是不會抗議,但兄弟可是會抱怨連連的。」凱特語帶雙關,曖昧的神色更是惹得她臉紅又心跳。
「你……」雨陽氣得掄起拳頭落在他的胸膛上,可她那貓兒似的力量怎能撼動他分毫,於是她還是被依既定行程的抱入他的房,放上了他柔軟的床,然後他的壯碩隨即欺向她的嬌軀。
這一天,如風流雲所料的,雨陽真的沒空打電話給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0 00:11:26
第八章
咖啡繚繞著吸引人的香味,透著那煙,凱特彷彿看到了雨陽那笑得甜滋滋的臉龐。
讓他不由得放柔了臉色,跟著勾起一抹淺笑。
那笑彷彿像是一道光似的,照亮了他那俊逸的臉龐,也讓不少路過露天咖啡坊的女人,頻頻駐足觀賞,指指點點的,不時還交雜著「好帥喲!」之類的驚呼。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包裹在時尚剪裁名牌衣物之中的玲瓏嬌軀,以著款款之姿旁若無人的落坐在凱特身邊。
「嘖,我還以為你這輩子是注定不懂得怎麼笑了,沒想到還能在你臉上瞧著這種笑容。」
嬌滴滴的嗓音,帶著勾人的柔魅,吐氣如蘭的在他的耳際綻放。
凱特微微偏過頭,迎上來人帶著些微勾引和挑釁的目光,原本柔和的神色一斂,再次回復向來的面無表情。
「愛蓮娜!」冷著臉,他微微頷首。「你這次倒很準時。」
沒有久別重逢的欣喜,他對待她的模樣顯然比對待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和你這個大忙人見面,能不準時嗎?」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愛蓮娜微傾著胸前的傲人,顯然她是一個很懂得彰顯自己魅力的女人。
可別以為女運動員一定個個都是水桶腰、蘿蔔腿,外加粗壯的身材,她在這方面可說是得天獨厚。
打了幾年的網球,得到了無數座女子單雙打的冠軍,她的身材對於許多男人來說依然是致命的吸引力。
可早在見識過這個女人拜金且無情冷血的功力後,凱特對於她就已經有了免疫力。
只見他的視線穩穩的停留在愛蓮娜臉上,一點兒也不受那對大咪咪的影響,直言道:「聽羅德說,你有辦法讓那些要求解約的運動員重回『繁星』?」
「我們一定要一見面就談公事嗎?敘敘舊可好?」對於自己的魅力沒有達到預期效果,她並不氣,反而再接再厲的繼續努力。
「敘舊當然是好,不過你該知道公司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現在公司面臨危機,我並沒有心情敘舊。」
儘管心底厭惡,但是凱特沒有對她的親近展現任何一絲一毫的不悅。
但也沒有迎合,彷彿對他來說,愛蓮娜的存在不過是一團空氣一樣,並不引影他的思緒。
「嘖,你躲了我那麼久,好不容易才肯見我一面,難道真的要那麼絕情嗎?」纖手爬上他粗壯的手臂畫著圈圈,對於「勾引」,她熟練得像是個專家。
「絕情?!」凱特勾起一抹莫測高深的笑,任由她的手在他的手臂上放肆。「我不以為我夠絕情,對你,我顯然還不夠絕情。」
如果他真的絕情,就應該在自己風生水起的那一刻在體壇上興風作浪,讓愛蓮娜待不下去,而不是賭一口氣去證明自己的能力,結果引狼入室。
沒有聽出他話裡的弦外之音,愛蓮娜高興得嬌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是放不下我的。」
「不過我以為你最近已經將眼光擺在羅德身上,怎麼,難不成我聽到的是錯誤的訊息嗎?」
像是聽到了什麼令人驚詫的消息似的,她身形一僵,然後大驚失色的說道:「凱特親愛的,你可別誤會,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像羅德那樣輕浮又沒有能力的小男人。」
她說這話的同時,凱特瞧見了坐在她背後的男人原本挺直的背脊一僵。
很好,顯然今天他約愛蓮娜的第一個目的已經達到,他相信以羅德的聰明,應該不會再繼續沉淪下去了。
「可是我怎麼聽說,在我出國這段時間你和他可喝了不少杯咖啡,還好心的『教導』他怎麼經營公司,說起來我還真要謝謝你。」
「我和你還需要說謝嗎?」纖手開始緩緩地爬上他偉岸的胸膛,愛蓮娜手腳並用的勾引著他。「對羅德,我不過是將他當成一個需要照顧的小弟弟罷了。」
既好騙,又聽話!讓她的計劃得以順利進行。
「我可以把你的話解釋成替公司的存亡做些努力嗎?」言語中暗藏著譏諷,凱特的臉上卻漾著一抹淺笑。
「當然,我是那麼的愛你,怎麼可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失敗。」睜著明媚的大眼,她直勾勾的望著他,水漾的明眸更是毫無遮掩的訴著另一種「引誘」。
「那我該怎麼謝謝你呢?」儘管很想要一把揮去她那宛若毒蛇般的手,但為了他一輩子的努力,他還是隱忍了起來,只是額間隱隱浮動的青筋,正在彰顯著他的怒氣。
虛與委蛇!是他爭取時間的唯一方式。
依他對愛蓮娜的認識,雖然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但也是一個自恃甚高的女人,所以他得讓她先放下戒心,爭取時間,然後才能反敗為勝。
「說什麼謝呢?人家為你做了那麼多,不過是想重拾和你的感情,你可別誤會我的好意。」
「我知道了!」凱特點了點頭,此番談話讓他更加堅信愛蓮娜一定有一個更加惡毒的計劃在進行著。
扇惑那些明星運動員解約,不過是她的第一步罷了,看來為了他和羅德努力幾年的心血,他得更小心的應付才是。
「不過我怎麼聽說你和『紀揚』的彼德也是有些交情的,你這樣幫我,難道他不生氣?」
他的刺探,讓愛蓮娜的嬌顏倏地變了色,但又很快的回復原先的自若。
「凱特親愛的,你可別誤會,我會和彼德來往純粹是因為我希望他不要對你落井下石,你……」
方纔那一幕自然沒有逃過凱特銳利的雙眼,顯然已經確定了背後的敵人,他也懶得聽她那造作的長篇大論。
「別解釋了,我瞭解你的心意。」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心意,那今天晚上……」
「我會去找你的。」他不待她說完就直接的說道。
「呵!我萬分期待著。」愛蓮娜嬌笑地說道,頻頻撫摸的動作顯得更加的放肆。
不著痕跡的撥掉她的手,凱特迫不及待的起身。
看慣了雨陽的天真無邪,對於愛蓮這帶著算計的挑逗,他只覺得噁心。
之所以不想在此刻和她撕破臉,一切只因為想要拖延些時間,等找到敵人的罩門,他就可以……
一手撐著頭,一手無意識的玩弄著手邊那待挑的青菜。
雨陽悶悶不樂的心情明顯寫在臉上,讓經過廚房的人都忍不住對她那皺成一團的小臉蛋多瞧上一眼。
「雨陽丫頭,你這是怎麼了,這幾天怎麼都這樣愁眉苦臉的?」終於忍不住,在看了她發呆了幾個小時之後,翠碧絲終於開口詢問她的不對勁。
「我……沒事!」對於她關心的詢問,一向開朗的雨陽卻只是懶洋洋的應道。
「丫頭別騙人,你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了,怎麼可能會沒事。」握著她的手,翠碧絲不讓她再繼續殘害手中已經血肉模糊的青菜。
「咦!鮑爾叔叔喝了流雲大哥煮的粥,感覺好些了嗎?」既明顯又拙劣的轉移話題的伎倆,當然沒有辦法讓她轉移翠碧絲的關心。
只見她草草的答道:「鮑爾說舌頭的麻庳感已經好很多了,昨天他甚至隱約感覺到一點辣味,而且風先生也說,只要他繼續喝粥,要不了多久,他的味蕾就應該會好些了。」
「那就好。」又是懶洋洋的回答。
「就這樣?!」她還記得那時她回復味覺的時候,丫頭的樣子是多麼的興奮,怎麼現在差了那麼多。
說這丫頭沒有心事,騙鬼去吧!
伸手抬起雨陽低垂的頭,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翠碧絲決定今天一定要問出個所以然來。
「來,告訴阿姨,你是不是受了我家那笨兒子的什麼委屈,否則怎麼這麼悶悶不樂的。」
否則前兩天都還好好的,怎麼這兩天這麼無精打采的。
她可受不了看到這個陽光似的小人兒,天天像是個失了神的人似的,沒精神得讓人看著怪可憐的。
「沒……」雨陽原本還要否認,但轉念一想,翠碧絲阿姨或許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所以便連忙問道:「阿姨,你知不知道凱特的公司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咦!你怎麼會這麼問?」
「因為他最近每天都好晚才回來,而且總是悶悶的,好像有什麼煩惱一樣,我很擔心。」一古腦將自己的心事給倒了出采,她又繼續說道:「還有我瞧羅德也是這樣,所以我才覺得是他們的公司出了事。」
「那你怎麼不問他呢?」有問題就要問嘛!她瞧著凱特這麼愛雨陽,應該不會瞞著她,怎麼不挑簡單的方法做,盡在這邊瞎煩惱。
「我問啦!」看來阿姨也不知道,雨陽的期待落了空,一張小臉又皺成了一團。
「然後呢?」
「他說我不用管那麼多,只要乖乖的待在家裡就行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幹麼只要求她乖乖的待在家裡,難道他不知道她也很想幫他分擔心事嗎?
人家什麼事都會和他說,可他什麼事都不和自己,想來就覺得氣人。
「那代表著事情是他可以解決的,你就不用煩惱了嘛!」
「可是……」咬著唇,雨陽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的氣惱,只好嘟起嘴,兀自生起了悶氣。
正好這個時候,一個身影閃進了廚房,正束手無策的翠碧絲一見著,連忙招喚道:「羅德,過來。」
噴,怎麼這麼倒楣,羅德一見眼前的陣仗,心時涼了一半。
最近,大哥為了爭取時間,每天晚上有大半的時間都和愛蓮娜廝混在一塊,他已經不只一次被雨陽捉來詢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他可是有借口想到沒借口,所以只能躲、躲、躲,沒想到還是沒躲好。
「媽咪,什麼事?」硬著頭皮走近兩個女人,羅德的眼甚至不敢直視雨陽。
「你來說說凱特最近究竟在忙什麼大事,每天不混到三更半夜不回家?」
「呃,就是公司出了點事嘛。」他避重就輕的說道。
「出了什麼事,你快說,免得雨陽兒擔心。」
「呃……這……」羅德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半個字來。
不愧是母親,翠碧絲一下子就看穿他那閃躲的態度。
「你快說啊!」也意識到事情並不是雨陽的多心,情況可能真的挺嚴重的,於是她也急了,連忙大聲地催促道。
「說什麼,難不成要我說我們的公司被人盯上了,正陷入空前的危機,大哥每天都要應付八爪女的糾纏,還得找資金,暗地裡找尋體壇之星,就算說了你們又不能幫著解決,還得跟著擔心,這能說嗎……」
本就心虛的羅德,被母親這麼一大聲,不自覺地使將心裡的咕噥全脫口而出。
等見到兩個女人擔憂的神色,一回神,他這才在心裡暗叫了一聲糟。
慘了,大哥千交代、萬交代,絕對不能讓唯恐天下不亂的老媽,還有單純的雨陽知道這事。
結果這會兒,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說出了口,他……慘了!
「我就知道!」知道了真相,雨陽氣悶在心。
尤其是凱特的特意隱瞞,和那個什麼「八爪女」的糾纏這兩樣,更是讓她生氣和心中泛酸。
霍地起身,她巴掌大的小臉蛋上再無一絲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又氣又怒的寒霜。
看到兒子那恍若闖下大禍的臉色,再看看雨陽臉上的寒霜,翠碧絲也知道事情嚴重了,於是連忙扯著她問道:「雨陽兒,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凱特。」
「找他幹麼?」她頭皮發麻的再問,本以為會得到什麼去關心他之類的答案,沒想到……
「找他吵架。」
「啊!」此話一出,在場的三人,除了雨陽之外,全都一臉的烏雲罩日。
「你先別衝動啊!我想凱特不和你說,一定是不想讓你擔心。」翠碧絲連忙為凱特說好話。
「不說還不是一樣擔心。」
哼,凱特和哥哥們都一樣,每次都把她當成小孩,她已經二十幾歲了,雖然想法直線條了一點,可是又不是真的那麼幼稚。
這次她生氣了,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難不成她就不算是人嗎?更何況她還是凱特的親親愛人,難道就連替他分擔心事都做不到嗎?
愈想,她就愈生氣,想著想著,她就像是個火車頭似的沖了去。
偌大的辦公室內,凱特低頭在公文上振筆疾書,完全無視於另一個人的存在。
「凱特,別再辦公了,我們可以……」
纖細的腰身彎下,雙手置於辦公桌前,在刻意的調整姿勢下,愛蓮娜胸前的豐滿盡現。
而那充滿性暗示的話語,也讓凱特聽得眉頭直皺。
很顯然地,愛蓮娜對於喝咖啡、純聊天的相處模式已經明顯的感到不耐煩,所以她今天才會在辦公室裡公然且大膽的挑逗起他來。
可是……
凱特掃了一眼她的模樣,一絲絲的衝動也沒有,每每與雨陽在閨房裡惡虎撲羊的劇碼沒有出現,倒是她很明顯的有了「惡羊撲虎」的衝動。
「愛蓮娜,你該知道,我現在沒有心思『辦事』。」扔下了手中的筆,凱特強忍住暴吼的衝動,軟著聲對她說道。
只要再一天,能忍過了今天,等他秘密簽下了去年在世足賽大出風頭的足球金童後,那筆豐厚的佣金,再加上之前那些違約球員必須付出的違約金,那麼公司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所以他不能在這個時候讓事情功虧一簀,否則最近冷落雨陽,讓她愈來愈不快樂的苦豈不自受了嗎?
「煩了那麼多天,難道你不想發洩一下嗎?」眼見性暗示沒有達到立即的效果,她索性繞過了巨大的辦公桌,豐滿的臀部往凱特的大腿一坐。
食指輕柔的勾畫著他偉岸的胸膛,愛蓮娜開出了支票。「如果今天你讓我滿足了,我絕對會送你一份大禮的。」
「哦,什麼大禮?」挑起了眉,凱特看著眼前這個明顯有著「性飢渴」嫌疑的的女人。
「呵!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你不用點力,我這禮怎麼送得出去。」一邊解著自己的扣子,她一邊明目張膽的催促著。
說實在話,她當初真是失算,如果早知道凱特不會殘廢,那她說什麼也不會離開這個偉岸、多金、性能力一極棒的男人。
如果將來凱特發現,其實她這次真正的目的是想和別人聯合起來弄倒「繁星」,就連現在她之所以天天纏在他的身邊,也是為了得知他的所有計劃,以免他轉危為安。
只要事情一爆發,他一定會將她恨之入骨,所以她得趁還能享受的時候,好好的享受一番。
「那我豈不是不能讓你失望?」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凱特的腦袋飛快的翻轉,企圖找出一個脫身之法。
沒料到,就在愛蓮娜羅衫幾乎盡褪之際,辦公室的大門便發出「砰!」一聲,然後被人重重推開。
「雨陽……」凱特驚詫的看著雨陽的出現,可她卻像沒瞧見他似的,清亮的眸中倒映的儘是全身光裸的愛蓮娜。
沒有預期中的哭天搶地,沒有轉身就逃,她像是個戰士似的昂首走向凱特。
「你有沒有話要跟我解釋?」
「我……」凱特看了看雨陽,又看了看掛在他身上,大刺刺展現胴體,一點也不知羞恥的愛蓮娜,為了公司的存亡,他牙一咬,沉著聲對雨陽說道:「你先回去!有話回家再說。」
「我要你現在解釋。」緊咬著幾無血色的唇,她固執的立於原地,不肯移動分毫。
「回去!」凱特低喝,不想再多說什麼傷人的話。
可偏偏雨陽的拗性子卻選在這個時候發作,讓他真是進退兩難,倒是愛蓮娜卻像看了場好戲般的呵呵笑了起來。
「小丫頭,還需要什麼解釋嗎?你不過是顆酸牙的青澀小梅子,像凱特這樣偉岸的男人怎地看得上眼,所以你還是有些自知之明,回去吧!」
面對這樣令人難堪的調侃,雨陽銀牙緊咬,將目光轉向了凱特,問道:「她是代表你說話嗎?」
「我……」看著她晶亮的目光,他心倏地掠過一種不好的預感。
「當然,我可是他的親密愛人哪!」愛蓮娜毫不知恥的代答。
「那我走了!反正像你這種野蠻的大猩猩,我也不想要。」雨陽驀地低吼,一雙美目已經迅速的被淚水給掩蓋,轉身就走。
「雨陽兒……」這下,凱特終於知道事情大條了,他霍地站起身想追,卻被愛蓮娜扯住了臂膀。
「別理她,我們繼續。」
「你……」凱特咬牙,想起雨陽的淚水,所有的隱忍便全都功虧一簀。
再也忍不住地一把揮開愛蓮娜那教人作嘔的手,他面容一斂,心中的怒氣和嫌惡盡現。
「繼續什麼?你以為我真的有興趣在你那副被人玩爛了的身體上發洩嗎?」
「你……」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紀揚的彼德有一腿,企圖拿下整個繁星,甚至就連大批的運動員違約,也都是因為你的誘惑。」
「你……怎麼知道?」愛蓮娜原本被慾望所掩蓋的嬌顏倏地變白,愣然地不打自招。
「難不成你還真以為我是幾年前那個被你迷得團團轉的笨蛋嗎?我之所以任你這個無恥的女人成天在我身邊打轉,不過是想減低你的戒心,為繁星多爭取一點時間罷了。」
「既然這樣,那為什麼你沒有做到最後?」愛蓮不娜相信原來她自以為的魅力全都是出自於自己的想像,於是她不服氣的問道:「你難道不知道你現在把一切都攤開來,只會讓我更加快毀滅你的腳步嗎?」
「我知道,可那又怎樣,事業沒了,可以再創,但心愛的女人跑了,可很難追得回來啊!」
當雨陽跑出他視線的那一刻,一股深深的恐懼緊緊的攫住了他。
曾經,他以為窮怕了的自己會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只求保住現在的財富。
所以他才會忍受著愛蓮娜的侵擾,然後視而不見雨陽那日漸加深的愁容。
可方才眼見雨陽絕然的跑了出去,他這才發現其實他什麼都可以忍受,就連貧窮亦然,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失去雨陽。
「你……」聽著凱特的口中說愛,還有那種不顧一切的神情,一抹子的嫉妒在愛蓮娜的身軀內蔓延。
曾經她以為他是愛自己的,可是如今她才發現,他並不愛自己,因為他從來不願意為她放棄什麼。
「我不會罷手的!」她不服氣的咬牙說道。
得不到的就要毀去,她發誓她絕對會踩死凱特,就讓他抱著他的愛去死吧!
她會讓他永無翻身的一天。
「我可不可以拜託你,別再哭了?」看著雨陽哭了一個下午,風流雲再也忍不住的哀求著。
畢竟再美的女人,只要一哭起來,就全無形象。
究竟是誰發明「梨花帶淚」這種優美詞句的,在他看來,全是狗屁。
女人,尤其是像雨陽這樣孩子心性的女人,哭起來是鼻涕眼淚全糊成了一團,那模樣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而他竟然已經忍受了將近一下午,所以他發誓再也不要忍耐下去了。
「可是人家難過嘛!」她哽咽加抽氣,委屈兮兮的說道。
「你剛剛不是說了,你相信凱特沒對那女人怎麼樣?」
「我是相信啊!因為剛剛那個女人脫光光在他的面前,可是他卻沒有像對我一樣的對她惡虎撲羊,所以我相信他一定沒怎麼樣。」
雨陽得意揚揚的語氣讓風流雲忍不住想要以昏倒來逃避她的無厘頭,但看在她這麼像「她」的份上,他還是盡責的問道:「既然這樣,那你還哭個什麼勁啊?」他著實不解。
「因為我覺得委屈嘛!他什麼事都不告訴我,還趕我走,那為什麼他就肯讓那個大花癡在他的身邊周旋?人家我也可以幫他想辦法嘛!」
說到底,不就是吃醋嗎?
即使理智知道那個男人完全沒有背叛她絲毫,可就是不爽有一個比自己還女人的女人纏在自己的男人身邊。
忍住了翻白眼的衝動,風流雲只好捺著性子再問道:「那你有想出什麼辦法嗎?」
在他質疑的目光中,雨陽不負眾望的搖了搖頭。「沒有!」
「就是嘍,既然你也想不出辦法,又憑什麼怪人家出了事不告訴你?」
風流雲的反問成功的讓他得來一記「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白眼。
「可是……可是……」找不出有力說詞的雨陽可是了半天之後,突然間她靈光一閃,興奮的說道:「我是沒辦法,可是我大哥一定有辦法。」
「可是你大哥遠在台灣耶?」風流雲提醒她,遠水救不了近火。「而且你剛剛不才恨得牙癢癢的,現在就急著幫人家想辦法?」
「我氣他是一回事,不讓他被八爪女欺負是另一回事,而且我相信大哥一定有辦法。」雨陽既理直、又氣壯,還信心十足的說道。
說做就做,她一鼓作氣的跑到電話旁邊,捉起話筒就是一陣的嘰哩呱啦!
「三言兩語,死皮賴臉,出了事不自己動腦,盡會找別人麻煩,還怪人家把她保護得好好的,說自己不是個孩子,可做的儘是孩子氣的事。」
眼見著雨陽臉上那笑淚摻雜的可笑模樣,風流雲心裡著實替那個凱特感到同情。
愛上這樣天真過了頭的女人,又惹了這樣的女人生氣,只怕他未來的日子鐵定不好過吧?
基於男人的立場,他祝福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0 00:12:01
第九章
本來不覺得雨陽對大哥的形容詞——野蠻人,是貼切的。
可現在看著凱特那幾乎是不修邊幅的模樣,羅德不得不相言雨陽孩子氣歸孩子氣,但形容一個人的確是有一套。
「大哥,你真的要任愛蓮娜摧毀你辛苦建立來的成就嗎?」
看著凱特因為找不著雨陽而變得頹廢的模樣,羅德忍不住拿他向來最重視的公司來激勵他。
突然,凱特原本深埋手中的臉龐抬起,直視自己的兄弟,突兀的問道:「羅德,你怕嗎?」
「怕什麼?!」被他的問題弄得一頭霧水,羅德愣愣的反問。
「怕一無所有。」他知道自己的任性連累了兄弟,這是他唯一在乎的。
「有啥好怕的,我們以前過得是有一餐、沒一餐的生活,是大哥你用血汗換來今天的富足,我不過是個承你庇蔭的傢伙,大不了再重新來過便是。」
面對今日公司的岌岌可危,羅德沒有一絲的怨懟,畢竟造成今日這種結果,他的輕信愛蓮娜,得負上一大半的責任。
他比較關心的是大哥的一蹶不振,失去了雨陽的蹤跡,大哥就好像失去了賴以維生的空氣和陽光一般。
也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大哥是屬於那種不愛則已,一愛驚人的男人。
「既然不怕,那就由她去吧!」
原本想要力挽狂瀾的雄心壯志在失去了雨陽的蹤影后,全被繞滿心底的懊悔與自責所淹沒。
所以即使明知和愛蓮娜撕破臉後,她的攻擊一定會既狠且快,可他卻沒有任何的心思顧及。
「大哥!」羅德還想要再勸些什麼,甚至將目光移至坐在一旁的父母,但他們都選擇了視而不見。
若說雨陽的不見除了大哥的自責之外,父母親的怒火更是他始料未及的。
也是這時他才發現,雨陽早就在不如不覺間沁人了他們每個人的生活。
因為她對每個人都很用心,就像她日日不辭勞苦的熬粥煮茶,只希望能讓爹地再嘗到「味道」。
她對媽咪撒嬌說笑,希望能夠彌補媽咪沒有女兒的遺憾。
而她對自己,也總是噓寒問暖,時時關心著他有沒有吃飯。
顯然在眾人還沒有發覺的時候,她已成了每個人快樂的泉源之一,雖然她看起來是棵不怎麼禁得起風雨吹打的小樹,但她確很用心也很努力的想要庇蔭每個人。
「羅德,我看你就別再說了,你大哥這樣對待她,她一定氣極了,可能早已回去台灣了。」
「可是……」再掃了一眼凱特的委靡,就怕大哥一輩子這麼頹廢不振啊!
「別再可是了,就讓雨陽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好了,反正我兒子現在既沒錢,又沒有勇氣去找人家,孤單一輩子也是應該。」
這叫激將法,以翠碧絲對自己兒子的瞭解,這樣說應該可以激得他上山下海去找人。
的確若是往常,凱特聽到這夾槍帶棍的話語,怕不早就火冒三丈了,可這回,不管人屏息等待,可是他硬是不給人家半點反應。
翠碧絲兩手一攤,給自己的小兒子一個沒轍的表情,放棄了!
「大哥,去找她吧!」羅德終於再也受不了迂迴卻沒有半點效果的勸告,直接的說道。
拿什麼找,現在的他連給她基本的溫飽可能都做不到,找她回來同自己一起受苦嗎?
在這樣的想法下,凱特還是無言,只是愣愣的遙望著遠方。
沉默中,安德拉夫婦看不下去兒子的頹廢,走人了。
就在連羅德也忍不住想要放棄的同時,電鈴聲竟大刺刺的響起。
「該不會是雨陽回來了吧?」雖然明知機率很小,可是羅德仍忍不住的期待著,甚至咕咕噥噥移動著身子去開門。
可當「雨陽」這兩個字竄人凱特的耳際時,他迅速的將眼神調向門扉,然後情不自禁的搶先了羅德一步,大跨步的往門口走去。
霍地一把拉開了大門,還來不及看清楚眼前的人長得什麼模樣,一記惡狠狠的拳頭已經迎面兜來。
凱特下意識要擋,可那拳頭的主人似乎已經鐵了心的要打中他,一拳不中,跟著便是接二接三的狠攻,直到……
「砰!」地一聲,好不容易,在過招的一分鐘之後,重重地一拳正中凱特的腹部,那拳頭的主人這才收手。
「這一拳是要打醒你這個該死的笨蛋,就這麼眼睜睜的準備看著公司倒閉,你要我怎麼放心把我的心肝寶貝交給你。」
「你……怎麼在這裡?」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嗓音,劇痛中凱特定睛一看,這才發現站在眼前的是他的好友西門瑞。
站在他身邊的,是另一個形貌與西門瑞相似,但卻更顯威嚴的偉岸男人,想來他應該就是雨陽的大哥西門端了吧?
「我們今天來這裡,有兩個任務。」西門瑞有些沒好氣的瞪了凱特一眼。然後繼續說道:「第一個任務就是要替小雨陽揍揍你這個惹她傷心、生氣又傾心的臭男人,第二個就是要找那個傢伙報一箭之仇。」
「報仇?!」找誰報,難道剛剛那拳不正是在報仇嗎?
「不是你,你的帳留著小雨陽找你算,我們替她報仇的對象是那個叫什麼『愛蓮娜』的爛女人。」
很快的,那個叫愛蓮娜的女人就會知道,招惹了他們家的小寶貝,會有什麼淒慘的報應。
「留著給小雨陽找我算?!」彷彿西門瑞說的是什麼讓人聽不懂的外星話,凱特只能捉住「雨陽」兩字,其他的全都有聽沒有懂。
而且雨陽不是回台灣了嗎?為什麼她的兩個兄長還會千里迢迢跑到德國來,說要報仇?
凱特此刻是一頭霧水猶不足以形容,「三頭」霧水可能更恰當些。
「還聽不懂?!」西門瑞有些受不了他的呆愣,朝天翻了翻白眼,然後轉頭看向西端,決定將一切都交給他來解釋。
對於凱特的不爭氣同樣氣悶的西門端同樣地也懶得多說什麼,只是逕自遞交了一疊文件給他。
「這是……」望著手中莫名其妙多出來的文件,凱特依然不懂。
「厚,真不知道當初我怎麼會選中你這個笨蛋。」西門瑞不解自己的眼光之餘,跟著一把搶過了那疊文件,抽出了其中的一份,挺不耐煩地解釋道:「這是紀揚經紀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分。」
羅德一聽,忍不住的抽氣,凱特則還沒來得及反應。
西門瑞又再拿出另一份文件,說道:「這則是去年世足賽金靴王得主的經紀約。」
這次抽氣聲更大,而且明顯是安德拉家兩兄弟的合弦,一高一低配合得天衣無縫。
「另外這些大部分是歐洲幾項知名運動冠軍得主的經紀約。」西門瑞提起最後的一疊生文件,沒有耐心一一介紹,索性一言以蔽之。
「這怎麼可能?」震驚過後,凱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怎麼不可能,難道你們不知道那些人之中有很多都巴著我大哥幫他們管理財富的嗎?有我大哥出面,還怕他們不手到擒來。」
西門瑞的話讓凱特將目光移向了西門端,但在佩服的眼光之後,他卻突然鞠了個躬,然後跌破眾人眼鏡的說道:「謝謝你們的好意,可是我不能接受。」
他的話讓西門端隱藏在乎光眼鏡後的眸光閃過一絲滿意,但他仍不作聲,等待著他的後話。
而凱特也不負他所望的說道:「我愛雨陽,並不是因為她有個會賺錢的哥哥,所以這些東西我不能接受。」
「我也不是給你的。」西門端酷酷的說:「我把併購過來的『紀揚』登記在雨陽名字下了,所以你必須認命地替她賣命一輩子,我可沒那個美國時間替少根筋的她再管理一份嫁妝。」
「可是……」凱特還是覺得不妥,畢竟這和吃軟飯好像差沒有多少。
「這是你欠她的,誰讓你讓她傷心,既然你有這等本事招惹她,替她擦一輩子的屁股也是應該。」
「這……」
「雨陽說了,你若拒絕就別再去找她,她真的會一輩子都不原諒你。」看著凱特那龜毛的模樣,西門瑞索性使出了撒手鑭。
「是不是只要我接受了,雨陽就肯見我?」
西門瑞給了他一個「白癡,這還用問嗎?」的眼神。
拜託,如果雨陽真的不肯見他,那他們兄弟倆又何苦這麼千里迢迢的跑到德國來,又不是發瘋了!
原本的猶豫立刻被狂喜掩蓋,凱特欣喜若狂的猛點著頭。「我做,只要能再見到她,做一輩子的白工我都願意。」
對於他那白癡的模樣,和當初為愛甘願被他打成豬頭的房雲華還真是如出一轍,西門瑞忍不住翻著白眼。
不過他倒是驚訝於雨陽對凱特的瞭解,沒想到這丫頭平時鈍鈍笨笨的,倒還真知道怎麼治這頭笨驢。
「那你在這張賣身契上簽個名,就可以去找她了。」西門端不愧是個精明的商人,他冷冷地拿出早已備好的「賣身契」,說好聽點叫「聘書」。
「她在哪?」只見凱特心急的一把搶過,瞧也沒瞧上一眼,就大刺刺的畫押,把自己賣了。
西門端和西門瑞兩兄弟對視一眼,各自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由西門瑞拋出一張早已寫好的地址便條。
然後就見凱特連招呼都沒有打上一聲,就飛奔而去,看得西門端忍不住轉頭看向羅德,然後懷疑萬分的問道:「你確定他的腳受過傷?」
「我也很懷疑!」此話一出,即將成為姻親的三個男人相視一笑,這笑裡有著對自己親人尋著愛情的開心,也有著對「愛情」這東西敬而遠之的決定。
「小姐,我可不可以拜託你,別再哭了!」
這幾天,這樣的對話已經不知道響起幾次了。
可是每次雨陽的回應都是更大的哽咽聲,讓風流雲忍不住想要舉槍斃了自己以逃避這折磨人的折騰。
「大哥他們已經去了這麼久了,凱特為什麼還沒來?」透著迷濛的雙眼,雨陽可憐兮兮的問道。
說實在,她是真的好怕,就怕凱特就算知道他的公司沒事,還是不肯來找她。
「我怎麼知道?」風流雲忍不住氣的粗魯應道。
他又不是那個什麼該死的凱特,怎麼知道他為什麼不來。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眼見那幾乎淹死人的淚水有著加劇的趨勢,風流雲的眼光開始左右瞄著,想要看看能找到什麼東西可以敲昏人卻又不留下傷口。
當初他怎麼會以為雨陽像「她」呢?一點都不像,至少「她」就不會像是個水龍頭似的哭個沒完。
「不會的……」好半晌,他終於再次受不了雨陽的哭功,正要開口安慰,不料這時敲門聲卻已響起。
風流雲如獲大赦一般的奔向門口,不管來人是誰,他都衷心感謝。
大門一開,一個偉岸的男人映人眼簾,看著他著急的往房裡頭探的模樣,風流雲當下知曉他的身份,於是連忙閃身出門,然後反手把他推進了房裡,嘴裡還不忘叮嚀道——
「快快把她搞定,她在這兒藏了幾天,就已經哭了幾天,搞得我都快發瘋了,所以求求你快把她帶走吧!」
風流雲那翩翩貴分子的形象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即將捉狂的男人。
不過凱特可沒那個精神理會他,甚至也沒瞧他半眼,因為打自大門開的那一刻,他的眸就已經離不開那個正在掩面哭泣的身影。
頃刻間,他腦筋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望只是將她擁在懷裡。
風流雲目送著他進門,然後體貼的替他們關上門。
所有談戀愛的人都是瘋子,這是他對這陣子莫名其妙的遭遇所下的唯一結論。
可是,有沒有可能,他也能再「瘋狂」一次,而那個足以令他「瘋狂」的女子又究竟在哪裡呢?
「嗚嗚嗚……」一聲聲的低泣聲,揪緊了凱特總是硬的心。
毫不考慮的,他一把將她擁人懷中。「傻丫頭,別哭了!」
「你……你是誰?」被人莫名其妙的擁人懷中,雨陽結結實實的嚇了一跳,慌亂得想要掙扎,直到他那熟悉的氣息沁人她鼻端。
她的一顆心這安了下來,可是連日來的委屈選在這個時候瘋狂湧出。
「你不是鐵了心不來找我嗎?你還來幹什麼?」她拼了命的掄起拳頭捶他,可是不能撼動他半分。
怕她捶痛了自己的手,凱特的大掌緊緊將她的小手包住,然後使了勁的往自己的胸膛捶。
他這樣的舉動讓雨陽嚇傻了,愣愣地看著他好一會,直到那「咚咚咚」的聲音貫通了她的耳膜,她才宛若大夢初醒,連忙使盡吃奶的力氣扯住他自虐的手。
「你幹什麼?幹麼欺負我的凱特。」
「你的?!」揚起了眉,凱特取笑似的重複道。
不修邊幅的臉笑得開懷,一句話讓他確定了她這個小笨瓜的心,還是在他的身上。
本以為他的取笑會讓雨陽不好意思,怎料到她竟然理直氣壯的說道:「本來就是我的啊!要不然我幹麼千里迢迢的叫大哥、二哥來德國,幫你這個笨瓜拯救公司,還替你報了愛蓮娜那一箭之仇,這叫做捍衛領土。」
她的話讓凱特聽出了一些些的端倪,但他仍不確定的問道:「所以,你並沒有誤會我和愛蓮娜?」
「當然沒有啊!見著那天你那要死不活的表情,誰會誤會啊!」沒有意識到危機將近,雨陽兀自喜上眉梢的說道。
她心愛的男人來找她了,含著濃濃思念的眸光仔細審視著他的眉和眼,雨陽覺得和他的分離幾乎已經過了一世紀。
「那你幹麼跑走?」眸中醞釀著即將爆發的火氣,他語氣輕柔的問道。
「誰教你有事不和我商量,一心只把我當成孩子,那你和我上床的時候,怎麼不把我當成孩子?」她理直氣壯的道。
原來小丫頭計較這個來著啊!弄清楚了她的計較,凱特的額際又飄來了一片烏雲。
還說不是孩子,這樣孩子氣的做為,難不成是個成熟的女人應該有的嗎?
她知不知道,因為她的離開,他眼睜睜的看著公司被人掠奪,還白癡似的簽下了賣身契,一切只因為她討厭他將她看成孩子?
想到這裡,凱特的鼻翼倏地大開,彷彿像是噴著火的恐龍似的。
「所以你還是愛我的?」
「如果你愛我的話。」沒有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雨陽嘟著嘴,凝視著他,就是要先聽他說。
「我當然是愛你的,你這個該死的笨女人!」
驀地一陣狂吼,把她給嚇得愣住了。
怎麼,現在人流行愛要用「吼」的嗎?
雨陽還沒回過神來,凱特又繼續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差點毀了我一輩子的心血,你又知不知道我得簽下一張賣身契才能找到你這個任性的小女人?」
「你不情願嗎?」被吼得暈頭轉向的,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雨陽嘟著嘴,不高興的問道。
「當然是……」望著她那無辜的模樣,凱特的氣……虛了。「我當然是心甘情願,誰教我著了你們兄妹的道呢?」
「關我哥哥們什麼事,你是著了我的道。」又笑開了一張臉,她整個人洋溢著甜滋滋的氣息。
「先說你愛我……我才告訴你,你哥哥們的真面目。」凱特賣起了關子,霸道的要求著。
「我當然是愛你的,我的野蠻情人。」好奇讓雨陽立刻決定從善如流的吐露愛意,跟著連忙催促,「快說吧!」
「咦!你還不知道嗎?」輕撫著猶然隱隱作痛的腹部,凱特眸中掠過一抹毫不善良的算計。
「知道什麼?」
「就是你之所以會來德國,而我之所以會在機場撿到你,完全是因為你二哥想把你塞給我的關係……」他開始細說從頭,這故事聽得雨陽一愣一愣的。
「就連我被搶也是嗎?」
「沒錯!」
凱特用力的點點頭,這可是他後來才從西門瑞的口中探出來的,因為拖怕雨陽到了德國發現接待人是他,會不肯跟他走,所以才找人搶了她的皮包,讓她沒有選擇的餘地。
「這該死的西門瑞,我一定會報仇的!」
雨陽的誓言消逝在凱特突然而又激情的吻中,但她會忘了嗎?
答案是:不會!
而且這個答案——想當然耳是正中凱特的下懷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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