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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尋妻(穿越時空三世情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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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44:26
標題:
[寄秋]尋妻(穿越時空三世情之三)[全文完]
尋妻
(穿越時空三世情之三) 作者:寄秋
什麼叫備受欺凌的灰姑娘命?看她就知道啦,
暑假悠閒的日子過沒幾天,就被壞心兄姊丟出去要她自立自強,
拜託,她這個能躺就絕對不坐的懶蟲能打什麼工啊?
ㄟ……等等!「工作輕鬆,月入數十萬,無經驗可」?
就是它!這根本就是為她量身訂做的好差事──
可惜還沒來得及上工,就被「跑路」中的大明星撿去當助理,
說到這個酷到不行的隱千眠,她就是作夢也會笑到醒過來,
「錢多、事少、離家近」只是基本待遇,
每天除了有帥哥老闆專車接送她上下班,
還外加一張永刷不爆的卡讓她去買「工作服」,
而她這個助理小妹的工作範圍就是──
耍寶逗他笑、負責吃掉女明星為他做的愛心早餐,
還有……嗯?好像就沒有其它事該做了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45:22
人水命不水
寄秋
「水人沒水命」,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聽過這句話?
自古紅顏多薄命,美女命運乖舛,動輒感情不順,遭人妒忌,有貌無才惹人嫌,還被冠上胸大無腦的惡意羞辱,實在惱人。
但人一美,確實有諸多煩惱,放眼望去古今中外的美女多半少有美滿婚姻,尤其金童玉女的組合或許一開始令人羨妒,可時間一長便會出問題,終至走到同床異夢、勞燕分飛的下場。
也許這就是世俗眼光下導致的後果吧!認為郎才女貌才是佳偶天成,貌美之人大多心高氣傲,就算擇偶條件並不要求太多,只要相愛即可,但世人的眼睛總會逼迫他(她)作了錯誤選擇,以為男人有錢、女人有美貌的結合才是幸福的標準。
所以說天底下的怨偶為什麼會這麼多呢?起源於社會價值觀的被扭曲,以及愛面族越來越多的原因。
仔細瞧瞧,現今三、四十歲的未婚男女,有哪幾個真的醜得難以見人,雖然不到天仙之姿,好歹五官端正、相貌堂堂,出入不致嚇人。
大家嘴裡都說:「不急,還想多玩幾年,單身生活也不錯,沒有家累更自由自在,誰會笨得背個包袱在肩上。」
然而其實說穿了只有一句話,那就是眼界高,不肯降低「格調」。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才子佳人,當配多金俊俏的公子哥兒,或是嬌艷如花又溫柔婉約的富家小姐,這樣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
唉!豬也說自己貌若潘安呀!人的皮相一旦不差,那麼就會產生我比別人高一等的現象,心裡老是有一種想法,別人應該奉承我,求我當他們的朋友,我絕不會紆尊降貴地看別人臉色。
寫到這,秋仔要說重點了,有個朋友本身並不美,甚至可說丑了,眼小鼻塌大餅臉,頭髮永遠是枯枯黃黃的,相了好幾次親才相到一門好姻緣。
起先,大家都覺得這人不會幸福,另一半一樣不起眼,又是家中的獨子,肯定會被操個半死,最後變成老公有外遇的黃臉婆。
十年過去了,公婆寵,老公疼,兒子女兒一個個冒出來,旺夫旺家旺到底,雖然還是不漂亮,卻已經有一點貴婦相,每回一出門,老公一定跟著,而且唯命是從,嚴如妻奴。
秋仔想到老天的補償,人呢,不必長得傾國傾城,禍水又禍家園,只要命好福氣大,醜一點有什麼關係,天公疼憨人。
現在去毀容不知來不得及?
苦惱中。
(在看過某人的幸福美滿後,有感而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45:47
楔子
我在找一個人。
聽說是我緣定三生的伴侶。
我不知道她是誰、是何姓名、身高長相也是模糊一片,就像個矇矇矓矓的影子,至少在我心動以前不會出現。
那是一位白鬍子老爺爺說的,他拄著比人高的枴杖,枴杖頭綴著葫蘆形狀的流蘇,自稱是掌管天下男女姻緣的月下老人。
但是我不相信他,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而且是噩夢。
因為打從我第一次在雪白床鋪上「畫地圖」後,他便不間斷的來我夢裡騷擾,逼迫我去找尋一個我從未見過面的女孩。
真是光怪陸離的荒誕夢魘!我才不會像個傻瓜似的四處尋找,夢與現實是相反的,哪來的月下老人或邱比特。
是我太武斷了嗎?夜裡,我又作了個夢。
那是誰,慢慢浮現的俏麗倩影好熟悉,熟悉到令我的心好痛,欲伸手一捉,影子卻像霧一般散開……
啊!愛情,就這麼鑽進我的心窩,我想我是愛她的,那個前世、前前世成為我妻子的可愛女孩。
我在找她,找回我失落的一半靈魂,只有她能填滿我空洞的心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46:16
第一章
「歐嗨喲!歐嗨喲!歐嗨喲!歐嗨喲……」
貓頭鷹造型的鬧鐘是是響了五分鐘之久,時間訂在七點二十分,十分盡責地想叫醒身軀弓成蝦狀、頭腳全往被裡縮的懶惰蟲。
今天是風光明媚的好天氣,雖然少了鳥語花香,但隔壁罵孩子的聲響非常熱鬧,讓人感受到一天開始的活力。
可是一到夏天就想冬眠的北極熊妹妹根本不把鬧鐘當一回事,腳板子一搓縮成球狀,往更深的睡眠層躲去,呼呼大睡地外加嘴邊掛著一條透明白涎。
真是舒服呀!放假天等於睡覺天,長長的一個暑假正是米蟲的最愛,不用趕公車上課,不用寫報告、聽教授催人眠的濃重鄉音。
人生就該如此無憂無慮、愜意逍遙,啥事也不管地做只大烏龜,縮在龜殼裡睡懶覺,餵食時間一到再伸出脖子,順便曬曬太陽。
只可惜這位睡大仙的好命日子並不長,慘絕人寰的悲慘命運即將展開。
「上官星兒,你是豬呀!你知道我昨天拍廣告拍到幾點嗎?你居然有膽吵醒我——」
一隻媲美褲襪廣告裡的修長美腿輕輕抬高,對準隆起的小山先是輕點一下,繼而朝應該是臀部的位置狠狠一踹,毫不顧念什麼手是之情。
踹人的上官潔兒著實火大了,二十四歲的她頂著一雙看得出睡眠不是的熊貓眼,怒視著在床上滾了一圈落地,依然抱著棉被睡得香甜的禍害小妹,心裡的怒火不減還增,準備再給她致命一擊。
「啊,哈!看我的黯然銷魂腿,讓你魂飛魄散,沒氣睡大頭覺……」
但她的纖白美腿才一舉高,還沒機會往下踹就先怔住,微訝地盯著突然拉開被子的小人兒。
一顆黑色頭顱先冒出來,接著是一張睡眼惺忪的小臉。
「姐,早。」
「早什麼早,你閒人一個幹麼還設鬧鐘,自己爬不起來照睡,卻吵醒一家人不得安寧,你……你在幹什麼,夢遊呀!」
「上廁所,我尿急。」快憋不住了。
像是魂魄不齊的夜遊神,滿臉睡意的上官星兒抓抓飛翹的短髮,兩手兜捉著棉被一角,半披半掛的走向房間一側的浴室。
睡眼迷濛的小人兒甚至沒張開眼,摸索著馬桶位置就定位後,一邊拉著鬆垮垮的睡衣,一邊打著哈欠洩洪,把目眥欲裂的上官潔兒當空氣一般忽視。
過了一會兒,體內多餘的水份終於排盡了,披著棉被走來走去的上官星兒攏攏粉紅色蕾絲小褲褲,再度目中無人地走過已經快冒火的人面前,裹被往餘溫尚有的床一趴,照樣睡她的安穩覺,不一會兒就發出輕酣的打呼聲。
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脾氣不怎麼和善的上官潔兒在怔愕之後,雙眉刷地往下橫垂,目露凶光地掄起比牛奶還白細的玉手,朝她酣睡的俏鼻一捏——
「你還不給我徹徹底底地醒來,想賴床賴到什麼時候?別以為放暑假就能游手好閒,自己的零用錢自己賺,休想指望我們……」
她累個半死要趕通告、拍平面照、上伸展台走秀,還要穿著一吸水便重得要命的白紗禮服在海灘上跑來跑去,導演沒喊卡之前,她赤是跑得腳底起水泡也不會有人同情,想賺人家錢就得認命,誰叫她是個一直紅不起來的廣告明星。
所以家中這頭豬憑什麼這麼好命呢?爹疼媽寵外加有老人緣和孩子緣,不事生產標準的伸手牌,實在是懶散得叫人很想給她一面鏡子,瞧瞧她此刻的豬樣。
「哞!誰掐我鼻子,會疼耶!」誰這麼壞心,欺負可愛又善良的睡美人?
「哞什麼哞,你呀!我給你一把草看你吃不吃。」沒點長進,真是讓人火大。
「哈,姐,你起得真早。」哈欠聲連連的上官星兒抓抓東翹西翹的短髮,一副沒睡飽的拉開一條小眼縫。
在她的字典裡沒有勤快兩字,能吃能睡就是順,天塌不來有高個子撐著,她這顆報廢的小螺絲釘對世界毫無影響力,大家不用太在意她。
能偷懶的事她絕對不搶來做,有覺可睡何必虧待自己,身為家中最小孩子的唯一福利,便是什麼也不必做,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被寵壞的小么女就好。
「是很早呀!星星寶貝,你眼睛睜開了沒?」纖細的長指輕輕一擰,順時鐘轉了一圈。
什麼叫手是相殘,由驟起的慘叫聲便可見一斑。
「疼……疼呀!大姐,你手下留情,我耳朵快被你擰掉了。」好殘忍的酷刑,居然下此毒手。
這下瞌睡蟲哪敢再逗留,上官星兒不醒都不成,那一雙星辰般明眸倏地睜大,如春陽燦爛地連眨好幾下,發紅的耳朵就像被刮了一層皮似,整個充血的艷色由裡往外透,她疼得用手捂耳,連滾帶爬地翻下床。
「哼!醒了吧!」再不醒她還有絕招,肯定讓她再也不敢貪睡。
「醒了、醒了,你瞧我兩眼多有神,熠熠發亮,朝氣十足。」上官星兒很努力地裝出神采奕奕的樣子,忍住打哈欠的衝動。
「睡得舒服喔!小妹,要不要我把早餐端到床上讓你享用。」上官潔兒笑得特別猙獰,赤紅的眼中佈滿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血絲。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反對……」兩道冷光一射,她脖子一縮趕緊改口,「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大姐你辛苦了。」
「我辛苦……」上官潔兒忽然很和善地拍拍她的頭,繼而重壓的一吼,「既然知道我辛苦為什麼還要吵醒我?你曉不曉得我整整工作了三十六小時,不眠不休就為了一個龜毛的老頭抓不住鏡頭……」
那個死老頭整人整上癮了,什麼日出的那一剎那才是他要的背景,要一群人傻呼呼地站在海邊吹冷風,餓肚子,昏昏欲睡地等一閃而過的曙光。
偏偏人老手抖拿不穩相機,讓眾人苦等十小時所換來的十秒鐘從眼前溜過,害他們又得多待一日,把時間浪費在他追求的完美上。
「哼!他最好拍得理想點,要不然我一定拆了那把老骨頭,熬湯燉肉地讓他死無全屍,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折騰人……上官星兒,我在說話你竟敢給我睡覺,有沒有禮貌呀你!」
「哪有,我只是眨眼睛閉比較久而已。」她偷偷地揉揉眼皮,硬把睡意壓下。
「我真的會被你氣死,鬧鐘響個不停還睡得像豬一樣,你想讓我的黑眼圈越來越嚴重是不是?!」
「我有按鬧鐘嗎?」
不過她根本沒機會回想昨夜的事,她那睡眠不是導致有暴力傾向的姐姐一把拎起她,逼著她洗臉、刷牙,換下睡衣,再將換好衣服的她往客廳拎。
吃早餐?
不!想多了,是丟給她一份報紙,限她三天內找到一份暑假打工,否則她兩個半月的假期就得喝開水配吐司。
Why?
因為上官家二老去N度蜜月了,家裡沒大人,只剩下一個姐姐一個哥哥,以及坐享其成的小妹——也就是她。
「哥,你一定捨不得我去外面吃苦受罪吧!天氣這麼熱很容易中暑,現在壞人多如你身上的汗毛,妹妹我笨笨的不懂人情世事,出去絕對會被人騙,你不想少一個會替你捶背的貼心好妹妹吧?」
人家要待在家裡吹冷氣啦!睡到肚子餓再醒過來,看看電視打打電玩,晚上再出去逛街才不會熱。
報紙後的上官浩啜了口黑咖啡,微笑如撒旦的說道:「我有兩個妹妹,不缺一個吃閒飯的。」
「可是……」厚,講這樣,一點也不疼愛自家小妹。
「門在你身後,用不著我送你一程吧!」嗯!今天的社會版很有趣。
「哥——」他在開玩笑吧!平時她可是乖巧聽話的好妹妹耶!
呃,雖然有時候會小小的過份一些,譬如把他的群芳冊藏起來,或是「好心」地在他內褲後面寫上警世標語,避免他因過度運動而害上官家絕後。
上官浩把報紙對折再對折,非常優雅地放在桌上。「都十九歲的大女孩了,你要學習獨立,不要太依賴哥哥姐姐,我們會含淚送你出門的。」
含淚?
淚在哪裡?!
忿忿不平的上官星兒回頭看著關上的家門,揚腳一踢地上的空罐子,難以相信狼狽為奸的兄姐居然合力將她往外丟,一點也不關心她會不會被炎熱的日頭曬成人乾。
好吧!靠人人倒,靠山山垮,雖然她是鑲金鑲玉的嬌貴娃娃,好歹志氣也比天高……呃,再低一些,低……低到大概一隻水蛭長,她就不信會被考倒。
「……誠徵暑期工讀生,活潑開朗外貌佳,經歷不拘,日入十數萬……征女客服人員,三十歲以下,貌美,無經驗可……哇!大夜班吧檯助理就有月薪七萬呀!生意一定好得沒話說……」
兩張求才廣告版面琳琅滿目,不是「哥哥,等你來電喔」,就是「俏妹妹的悄悄語心情」,還有五十幾歲的老男人要徵婚……看得她眼花繚亂,每一項工作看起來都令人非常心動,對吃不了苦又愛享受的她來說,能坐著不動等收錢是再好不過了。
決定了,就這個櫃檯收發人員好了,薪兩百又有小費可收,完全是為懶人打造的好差事,她要自立自強當自己的主人!
指著報上紅線圈起的小框框準備奮發向上,拳頭一握正打算為自己加油時,叫人錯愕的怪事忽然發生了,上官星兒手中的報紙竟然騰空飛起,如有人抓住其中一角似的乘著風,忽高忽低地飄向人群聚集處。
然後、然後……它飛著飛著就落到某人頭上,她死命地追上去,伸長手要拿回報紙——
很倒霉的,不知哪個沒天良的傢伙往她背脊一推,前腳不穩,後腳跟著失去平衡,她朝空氣中胡抓亂扒,希望抓個什麼不致跌個鼻青臉腫。
可是……假髮?!
這……要說離奇還是離譜呢?無可支撐的她還是跌個狗吃屎,面朝下的膜拜大地之母,五指間撈著的是媲美貞子的可怖長髮。
一抬頭,就對上一雙閃著奇異光彩的深邃瞳眸。
這世上有所謂的幸運兒嗎?不管做什麼都能順順利利,一帆風順地未遭遇太多挫折,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叱吒風雲,沒什麼可以難得倒他。
站在世界的頂端,享受眾人欽羨的目光,高高上的睥睨妄想往上爬的螻蟻,冷笑他們的不自量力,老天從未公平過,它不會賜予每個人擁有同等的待遇。
但是這份幸運若是由母親的犧牲得來,試問有幾人願意一生順暢如天助,卻失去人倫天性的孺慕之情呢?
至少此刻皺著眉、聽著聒噪主持人訪問的男子不願意,他不快樂,非常不快樂,自從母親過世後便不曾笑過,繃著冷峻面容面對眾人,恍若無七情六慾。
除了在舞台上。
「請問『狂』這次的專輯『狂亂天使』是出自誰的創作?你們預估能像之前的專輯一樣大賣特賣嗎?」
鏡頭一轉,一支銀色麥克風出現在古銅色大手上,修長的指頭優美溫潤,食指和小指各戴著一隻古樸雙龍戒指和星鑽鑲環的尾戒。
「狂」是一個由兩名男子組合成的偶像團體,在七年前成軍之時的確是如此,但兩人皆會作詞作曲的創作能力卻將他們推向實力派歌手,每一次推出的新歌都能撼動人心,獨佔排行榜冠軍數月不下,無人能出其右。
第一張單曲一發行便榮獲當年高票當選新人獎,光是一首歌的版稅就是電子新貴兩年的收入,可見有多受人歡迎。
往後數年人氣指數直線飆高,超乎眾人的想像,年年拿到各項音樂大獎,居高不下的銷售成績,讓簽下他們的唱片公司笑得嘴都闔不攏。
不過「狂」成員的「藍」韓少恩和「隼」隱千眠卻為此極不滿意,當初他們闖蕩歌壇的動機很簡單,只是為了一時興起,沒想到因此一炮而紅,害他們將原本想做的事全耽擱了,走向一條完全不在預料之內的歧途。
現在他們一年只出一張專輯,一張專輯只做兩個月宣傳,而且不喜歡媒體採訪,今天的訪問可是製作單位費了好大的工夫才讓他們兩位首肯的。
「我寫曲,隼填詞,我們分工合作完成這首歌,至於賣不賣嘛……」一向笑臉迎人的韓少恩帥氣的眨眨眼,將落在前額的鬈發往後撥,「那要看各位捧不捧場嘍!我是無所謂啦!」
名嘴主持人消遣的指指一旁臉綠的企宣人員。「藍的玩笑話可會讓一群人丟了飯碗,你不會想幫台灣創造高失業率吧……」
「呵呵……我有這麼大的本事嗎?你真是瞧得起我了。」他呵笑的調整胸前麥克風,做出謙遜有禮的表情。
「要是你沒本事就不會連年抱回大獎,讓別人沒機會出頭……喔!我指的是『狂』,你們的合作無間令人眼紅……對了,可以透露一下你們平常的生活?」
這是每位歌迷迫切想知曉的隱私,可是截至目前為止,「狂」可說是神秘的大明星,尚無一隻狗仔能完整追蹤到他們不做宣傳時的行蹤。
所以呢?他問也是白問,徒費口舌,滑溜如泥鰍的韓少恩擅長四兩撥千斤,話題一轉的侃侃而談唱片的曲風。
這場現場轉播的訪問,就只見他一人談笑風生的應付。
而一旁的隱千眠就像入定老僧不發一語,不知是要酷或天生少語,一張臉冷得好似剛從冰窖裡爬出來,讓人覺得若多問一句就有可能會被凍僵。
可是這位姓席名丹的主持人還真有點膽量,麥克風一轉居然對準面冷如冰的男人,不怕死地問出這幾天影劇版的頭條緋聞。
「隼,聽說你們專輯裡有一首歌『找一個人』是指你和黎飛兒正打得火熱,她就是你要找的那個人嗎?」
兩道似箭的目光直射而來,透著冷冽的溫度。「想節目開天窗你就繼續問下去。」
「呃,呵……別害羞嘛!說一說你對這則緋聞的觀點,人家女孩子都大方承認了,你好歹做出適當回應,不要傷了人家的心。」
俊男美女的結合可說是一樁人人樂見的美事,雖然有數以萬計的芳心為此而碎了,但唯美的畫面絕對值得成為經典。
「我不認識她。」一言以蔽之。
席丹故作驚訝的張大嘴。「你怎麼會不認識黎飛兒呢?有人目睹你們親密的進出某飯店,辟室幽會一整晚耶!」
「那就把那個人找出來,我要挖掉他的眼睛。」
一說完,隱千眠立即起身走向後台,讓措手不及的主持人及工作人員怔愕不已。
不能說他要個性,隼的個性向來偏冷,他不想開口非逼他開口便是自找苦吃,屹立歌壇多年,由他口中吐出的句子掐指可數,少得都以為他在搞自閉了。
當他走出攝影鏡頭前,尷尬苦笑的席丹只好力挽狂瀾,繼續對看來較好溝通的藍提問,語氣偏向辛辣地穩住一線主持人的面子問題。
只是「狂」團體走了一人,剩下的那一個再留不來也沒什麼意思,同進退的韓少恩微笑地和席丹握手,原本三十分鐘的訪談縮成不到十五分鐘。
「嘖!你就不能稍微忍耐呀!老是把場面丟給我應付,你不會覺得難為情嗎?」唉!一點都不懂得體諒別人的辛勞。
冷瞟一眼的隱千眠逕自換裝,戴上寬邊的墨鏡,不理會身後嘰嘰喳喳的麻雀。
「好好好,你臉皮厚不知羞恥,可憐我皮薄肉細的受你牽連,這會兒人家不曉得又會說我們有多難搞、多難伺候,短短幾分鐘就搞得人家灰頭上面。」明天的報紙肯定精彩了。
電視台對他們相當禮遇,辟有專屬的休息室,還有餐點供應,除了少張舒適的大床外,幾乎是應有盡有,包括隨傳隨到的服務人員。
而門一關便是他們的天地,未經允許不得擅入,他們才得以輕鬆地做自己,用不著虛與委蛇地周旋在眾人之間。
「難搞的是你。」他韓少恩才是真正的龜王,凡事以滿分為標準。
「是,我難搞,可是多虧你這張不笑的死人臉擋在前面,沒人看得出我才是那個處處找人麻煩的挑剔精。」黑鍋有人替他背,為此他深感慶幸。
其實韓少恩早就看那主持人不順眼了,老愛開黃腔有言不及義,對漂亮女生動手動腳也就罷了,連長得奶油味重的男生也不放過,蹭呀蹭地假借訪問名義上下其手,一下子搭肩、一下子手往屁股上擱,摸得很淫穢。
所以他故意使眼色要席丹去碰隼這個大釘子,好早點結束乏味的訪談。
「不過你偶爾也要為自己發聲,不要老把發言權往我身上推,你和黎飛兒那檔事鬧得沸沸揚揚,要不要透露點火辣情節呀!」韓少恩曖昧的笑著,眼一眨像要替他隱瞞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太閒了嗎?」一頂黑色的嬉皮長髮往頭上戴,隱千眠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偽裝成來錄影的特技人員,一頭亂髮遮蓋住大半張臉。
「時間上的確不緊湊,拜你所賜。」有他這「通情達理」的夥伴在,一連串的宣傳行程都能縮減一半。「你的專長是得罪人。」
韓少恩雙手一擺,手心向上,擺出施恩的嘴臉,意思是「若沒有我,你早被各大綜藝節目的製作人亂棒打死,還不過來感謝我的大恩大德。」
「錯,是他們太煩人。」他做音樂不為譁眾取寵,是被陷害。
冷眸一斜,隱千眠看向自以為風流的自大狂,輕嗤一聲。
「喂!隼,你真要開溜呀!不多留一會兒?」真賊,老用這一招脫身。
「難道你想等長舌南?」他們的經紀人。
南永邦,號稱演藝圈最悲情的經紀人,因為他為人「溫和」,絕不會因一時不快而大吼大叫,發飆痛斥一番,讓旗下藝人感到壓力。
可是,他最厲害的絕招是柔情訴求,一件事可以重複再重複說上一百遍,內容一樣卻沒有相同的句子,念上兩、三個小時不間斷,是以將人逼瘋。
「喝!你走慢點,別丟下我一人,我可不想獨自面對管家公……」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特地為他們準備的後門,長腿一跨十分沉穩,昂首迎向刺目陽光。
只是沒料到神通廣大的歌迷居然會聚集在出口處,一見到未做任何偽裝的韓少恩便一擁而上,尖叫連連地索取簽名和合照。
而變身成功的隱千眠一副浪子樣快步通過尖叫部隊,頭放低恍若路人,從容地離開電視台。
不過老天爺做事往往出入意料,他才打算鬆口氣將頭一仰,沒想到印著鉛字的紙張就朝面部飛來。
更叫人哭笑不得的是他頭上的假髮連帶墨鏡竟突然被扯下,露出酷帥的面容,一道莽撞的身影以五體投地的姿態趴在地上,小腿後勾地呈現滑稽的撲倒畫面。
隱千眠的眼微微瞇起,視線從印有小鹿斑比的白色棉褲,移到那雙水靈靈的大眼,沉寂近三十年的心狂亂的跳動,好像胸口有道火烙封印瞬間龜裂,碎成千片。
夢裡的那道身影,清晰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46:41
第二章
「跑。」
「跑?」
為什麼要跑?她既不是小偷,又非流動攤販,幹麼跟著他漫無目的的亂竄,活像殺人越貨的逃犯遇到青天大老爺,下逃不成。
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她感到的不是暢意而是呼吸急促,想她上官星兒什麼都好,就是運動能力稍差,一百公尺短跑得二十五秒才能完成。
運動白癡,他們是這麼喚她的。
不只是跑步,舉凡籃球、排球、羽毛球,乃至於游泳和有氧舞蹈,凡是要「動」的項目她完全不行,每每只能喘得像條狗忍受別人的嘲笑。
而現在,居然被個古里古怪的男人拉著走,她也糊里糊塗、迷迷糊糊的跟著跑。
沒錯,不用懷疑,對方的確用「走」的,可是人家的一大步是她的三小步,腿長的人就是佔優勢,她累得快死還是不怎麼能追得上。
「等……等一下,我休……休息……五分鐘……」呼!呼!她缺氧。
「不行,快跑。」不能有一絲耽擱。
「還跑?!」一雙璀璨星眸驀地睜大,驚恐萬分。
「快點,後面的人會追上來。」再逗留下去,他會被撕成碎片。
「誰會追……哇咧!我的媽,你是惡性倒閉被追債呀,怎麼一堆債主討債討得凶。」嚇……嚇死人,黑壓壓的一片像洪水。
上官星兒不回頭還好,不經意地往後一瞟,差點嚇得腿軟,她以為他只是興致一起跑好玩的,沒想到身後會是一大票凶神惡煞,手拿著類似簽名海報的紙卷拚命追逐。
她想那捲起的海報底下應該包裹著開山刀,在古惑仔系列電影裡都是這麼演的,他們肯定有樣學樣照著做,免得被可愛又威嚴的警察背背發現攜帶危險物品。
喝!治安真是越來越糟了,居然敢當街行兇,真是太目無王法了,應該通通把他們捉去關起來,以免危害善良百姓她的一條螻蟻命。
「你不認識我?」頗為意外的隱千眠勾起充滿興味的唇,低視不到他肩膀的嬌小女孩。
「鬼才認識你,又是假髮又是墨鏡的,你躲債也不用躲得這麼……狼狽,呼!好喘……連累我傻呼呼的被……被追……」明天她一定會渾身酸痛,連床都爬不起來。
「是挺傻的。」傻得有趣。
「你說什麼?」她很想裝出潑婦罵街的潑辣樣一吼,可是喊出喉嚨的聲音卻有氣無力,活似貓叫。
「傻人會有傻福,傻一點好。」人太聰明容易想東想西,反而把自己搞得不快樂。
心裡罵髒話的上官星兒狠狠一瞪,想用力反駁她不傻,但……
「不要再……跑了,我快吐了。」
「你想吐?」體力真差。
「嗯!」還好她早餐沒吃,空腹,不然早吐他一身。
「那好,只有一個辦法能躲過暴走的歌迷。」隱千眠眼含笑意地盯著她微微泛白的唇。
「什麼辦法……唔……」喘得太厲害的她沒聽見最後兩個字,她剛繞過一個轉角,突然被人往小巷子一推,然後下巴猛地遭托高。
嘩!這……這是什麼,她不會……被人吻了吧!
「小傻瓜,閉上眼睛。」睜著大大的小鹿斑比般無邪雙眸,會讓人想把她一口吞下去。
「喔!要閉眼。」咦,不對,他在親她耶!她怎麼可以乖得像一隻馴服的家貓。「等一下,你在佔我便宜吶!我……」
「噓!安靜,」充滿麝香味的氣息輕輕一覆,他脫下醒目的外套扔在一旁,將懷中的人兒摟得更緊,不露半絲空隙。
急沓的腳步聲由遠至近,不曾停歇的奔過這對擁吻的人兒身邊,漸行漸遠的少了尖叫聲,一切平靜得彷彿未有事發生。
風很靜,雲很淡,小鳥在唱歌,鼓動的心跳聲相互呼應,一下強過一下,似戀愛的感覺,只是……
「喂!做人不要太過份,你想抱我抱到幾時?」她的肋骨快被勒斷了。
雖然她渾身上下沒幾兩肉,前胸跟後背差不多,但畢竟她還是會害羞的純真小女生,不要讓她臉紅得像蘋果,熱得快蒸發了。
上官星兒不喘了,可呼吸一樣不順,緊窒得恍若胸口壓著巨石,推不開也搬不動,壓得她上氣不接下氣,只差沒兩眼翻白,昏給他看。
「你太瘦了。」不太滿意的隱千眠鬆了鬆手,卻未完全放開。
不知為何,對她,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曾經是他身體的一部份,令他愛不釋手的捨不得讓擁有淡淡嬰兒沐浴乳清香的柔軟身軀離開懷中。
她很不高興的戳了他胸前一下。「什麼叫太瘦了,我還有發展空間、你最好不要小看小女生的瞬間爆發力。」
哼!從明天起……不,今天起,她要努力喝青木瓜燉排骨湯,把先天不是、後天失調的部份補回來,讓他看得眼珠子都掉不來。
不過她沒想過其中的困難度,遺傳基因佔了極大因素,她媽媽很平,她上伸展台走秀的模特兒姐姐也很骨感,而她……呃,比太平公主好一點,至少有個隆起的小籠包。
「什麼發展空間……」他的視線往下調,頓時明白其意。「你未成年嗎?」
她看起來很小,他指的是臉蛋,小小的蘋果臉,不及他一個巴掌大,兩頰紅通通的,像極了美麗的搪瓷娃娃。
上官星兒兩顆如黑玉的瞳仁用力一瞪,由鼻孔噴氣。「你成年的標準在哪裡?我十八已滿,未達二十,離未成年已經很久了好不好。」
厚!他的話真傷人,她只是長得不夠成熟嫵媚,不像走路時後面屁股一扭一扭,前面波濤洶湧的狐狸精,有必要要用侮辱人的語氣讓人難堪嗎?
她可是有抱負、有理想的時代女青年,雖然她還沒想到將來的志向是從事哪一行,可肯定會成就非凡,她注定要成為大人物。
他失笑的擰擰她圓潤的鼻頭。「我以為你只有十六歲。」甚至更小。
不是身材引起的錯覺,而是她稚氣未散、嬌憨的臉龐讓人誤會。
「什麼,十六歲?!」可惡,他傷了她最脆弱的少女芳心。
「你在尖叫。」有那麼嚴重嗎?女孩子不是喜歡人家以為她們年紀小。
完全不懂女人心態的隱千眠只覺得好笑,不瞭解二十歲以前的女孩都急著長大,只有年過二十五歲的女人才希望越來越年輕,永遠不過三十大關。
「不,我在抗議你的蔑視,你……你簡直是混蛋,瞧不起人。」她要爭取應得的尊重。
「混蛋?」他不快的擰起眉。
「沒錯,超級大混蛋,你要向我道歉,否則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她要記恨到入土為安的那一刻。
瞧她氣嘟了嘴的可愛模樣,他不禁在心裡笑開。「一輩子很長,你確定那時候我們還有緣份相遇?」
他不想錯過她。
「你……你……哼!好女不與惡人鬥,我放你一馬。」找工作要緊,不然她那沒良心的大姐絕對會讓她生下如死.
人家是家有惡犬,她是家有惡姐狠兄,全然不顧及她年幼無知、涉世未深,非逼著她提早進入大人醜陋的世界裡。
嗚……她好命苦呀!當豬的生涯被迫結束,連最美好的暑假也從眼前飛走,人生何歡……啊!好痛,誰拉住她俏皮又活力十足的短髮?
噢!兇手找到了,又是他。
「你想去哪?」
「要你管。」上官星兒氣呼呼的一瞪,想給他一巴掌又孬種的沒膽。
「你對有一吻之情的十秒鐘情人都這麼冷淡嗎?」難得有人不把他當大明星看待,他倒有興趣陪她玩一玩。
「什麼十秒鐘情人,明明是你強吻我,吐了口水在我嘴巴裡……」嗯!想起來真不衛生,萬一他有病怎麼辦?
「吐口水……」呃,不能笑,忍住,否則她大概會羞得無地自容。
「哼!懶得理你,我可是大忙人那!你不要擋路……啊……」腿軟。
「怎麼了?」眼捷手快的隱千眠及時伸出手,穩住朝地面膜拜的小人兒。
「我……」她目眩了一下,隨即無力的開口,「我……我肚子餓。」
「肚子餓?」他表情古怪的睨了她一眼,好像聽到一則非常不可思議的笑話。
「你不知道人是吃五穀雜糧呀!幹麼一臉驚訝?我就不信你餐風飲露就飽了,等著升天當神仙。」什麼態度嘛!她又不是史前生物,他瞧她的眼神怪得讓人發毛。
「你應該是吃鳥飼料。」一粒一粒啄食,才會不見長肉。
「你才吃豬大便呢!我……喂!你又要拉我到哪兒去?放手啦!我又不是隨身攜帶的牙膏牙刷。」
上官星兒是典型的聲大膽小,明明氣得要命又不敢張牙舞爪,兩顆骨碌碌的眼珠子瞧得都凸了,就是沒膽給腿長的人一記側踢。
她覺得此時的自己像一隻飛箏,被拉得都快往天上飛了,若非她非常努力地操勞小短腿,恐怕她會發現地面離她越來越遠。
「填你的鳥胃。」大概半碗飯就能打發了。
「哪有鳥胃……」她忽然笑得很賊的以肘一頂。「喂!你要請我吃飯是不是?先聲明我身上只有一百塊錢喔!那是我的車資兼午餐費。」
意思是不要打她主意,她很窮,是一級貧戶。
「我不叫喂,我有名有姓。」隱千眠逗弄地往她頭頂一拍,順便抓亂那一頭翹發。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馬上嘴甜的一間:「先生貴姓?」
「隱。」他也配合的回道。
「名字呢?」
「千眠。」
「喔!好名字,可以睡一千天耶!真是幸福……咦?隱千眠,聽起來好熟,好像在哪裡聽過……」怎麼想不起呢?
「禮尚往來,別忘了自我介紹。」
就在她快想起來之際,他卻出聲打斷她,將她的頭往下一壓。
「我呀,我是天下無敵、地上無雙、人間僅有,一出場就金光閃閃的……啊!別拍我腦袋,你害我咬到舌頭了。」痛死了,當她是打不疼的沙包呀!
「簡單扼要。」廢話一堆。
「好嘛!好嘛!你這個欺壓良善的大壞蛋,美美的美眉我叫上官星兒,不是九官是上官,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星星,和動物園的紅毛猩猩沒關係。我今年十九歲,血型是O型,你要被車子撞了或是被人捅一刀失血過多,我會樂於捐……呃,二十西西的血給你應急,你要記得感恩喔!我收現金……」
這叫簡單扼要?
她根本開起個人演講會,拉拉雜雜的瑣事一口氣全倒出來,從幾歲換牙到她的牙醫很帥,隔壁家大毛的小博美犬咬了她一口,害她打了一針很痛的狂犬病疫苗,還有……
反正那張嘴從自我介紹開始就沒停過,是是說了快四十分鐘,口不乾、舌不燥的說得口沫橫飛,外加豐富的表情和動作,簡直叫人看得目不暇給。
插不進一句話的隱千眠一逕微笑,腳步放慢,讓她有時間闡述精采的十九年歲月。
雖然只是日常生活發生的事,全是一些稀鬆平常的行為,但由她口中說出就顯得生動多了,令聽者有如身處其中,彷彿看到她被狗追而跌了一大跤的糗態。
「你……你是那個……隼?!」
天哪!天哪!怎麼辦、怎麼辦?!她居然妄想呼天王巨星一巴掌,還罵他是大壞蛋,懷疑他的人格,極盡不敬地給他臉色看,她的罪孽一定很深重。
完了,他的度量不知道會不會很大,萬一他把她的惡行公諸於世,那她真的得趕緊收拾包袱逃亡海外,以免被他的歌迷活活打死。
如果、可能、也許……雖然他看起來是那麼兇惡,但應該不至於計較小女生的一時口快,她是有口無心,絕無惡意,相信「大人」有大量,不會記恨這點小事。
「收起你尖銳的叫聲,嚇到人了。」她的表情未免太……驚悚,他像鬼嗎?
一般歌迷見到他是驚喜萬分的尖叫,而她竟然往後連退了好幾步,像是遇到電鋸殺人狂的劫後餘生受害者,一臉惶恐的逃離他,在最遠的角落位子坐下。
說不惱怒是騙人的,但她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又叫人忍不住發噱,他沒那麼可怕吧!
「啊!阿桑,對不起喔!我不是故意要嚇到你,你年紀一大把了還要端盤子,很辛苦吧!」
「敬老尊賢」的上官星兒連忙起身,幫忙接過熱氣騰騰的奶油局飯。
「我才三十歲。」長相秀麗的女老闆咬著牙,給她不友善的一瞪。
但她還不知說錯話的繼續得罪人。「三歲一小溝,五歲一大溝,我們隔了四小溝、兩大溝,我一定要尊敬你比我老,不然我媽會罵我沒禮貌。」
「我不老。」三十歲正是女人最美麗的年紀。
「可是和我比起來你真的很老了嘛!我媽雖然快五十歲了,不過看來和你差不多。」她媽媽好會保養喔!每天都偷用姐姐的面膜敷臉。
上官星兒這句話不說還好,一開口就完蛋了,原本她的意思是自己的母親已五十了,因為保養得宜像三十歲婦人,並不是指老闆娘跟她媽一般歲數。
可說著者無心,聽者有意,脾氣還算不錯的季春草臉色微變,重重地將托盤放下,表情……該怎麼說呢?似乎忘了何謂「顧客至上」。
隱千眠連忙打圓場,「草,她才十六歲,小丫頭一個,不用在意她的少根筋。」真懷疑她怎能平安長到這年紀而沒被砍死,真是不可思議。
「什麼少根筋,我已經十……熟……」一顆炸米丸子往她嘴裡一塞,九以下的抗議聲全都糊掉了。
果真是少根筋,上官星兒一碰到美食就投降了,管他十六還是十九,先吃為快。
「果然是個孩子,不懂事。」季春草笑得很假的瞇起眼,讓人感覺上官星兒若不是「孩子」,鐵定讓她下鍋油炸。
「是很不懂事,孩子氣還很重,別把她的話當真。」不然她死一百次也難彌補罪過。
年紀永遠是女人最在意的一件事。
季春草搖搖手,表示自己心胸寬大。「天真的小女生嘛!有什麼好計較的。」
天真=無知。
「你能這麼想就好,我還怕惹惱了你就不給我們上菜了。」隱千眠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季春車聞言動作微僵,乾笑地退出包廂,隱千眠的話語雖無怪責之意,但也提醒了她分內之事,她是「服務人員」而非來用餐的客人,她該做的事是把菜端上來,而非留不來閒話家常。
即使他們大學時曾是班對,但都已經過去了,上完菜她就該識相的離開。
「喔!秘密情人。」被我逮到了吧!要付封口費。上官星兒笑得很賊,表示她發現了個大八卦。
「小孩子要多吃飯才會長腦。」隱千眠將一盤什錦飯團往她面前一放,要她多吃飯,少說話。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是你們太老氣了,明明是一對的還怕人知道。」她不會告密,頂多說給同在演藝圈工作的大姐聽而已。
現在的年輕人敢愛敢恨,連「那檔子」都上電視說給大家聽,樂於分享和交流,也不怕家裡的長輩面子掛不掛得住,反正這已經蔚為潮流,有什麼不可以?
而且很多藝人本來就亂亂愛嘛,今天玉女紅星,明天波霸美女,後天又是天後巨星,愛來愛去亂成一團,變心的速度比泡麵還快。
所以呀,她常常搞不懂誰跟誰在一起,影劇版的新聞最不準確,往往一刊出什麼一生最愛、今生不渝,過兩天馬上傳出劈腿消息,昔日的濃情蜜意頓成回憶,隔岸叫囂互指對方的不是。
「你哪一隻眼看見我們是一對的,就因為我們多說了兩句話?」說她是小孩子還不承認,最基本的判斷力都沒有。
「兩眼。」她還真不怕死的說道,兩頰因塞滿食物而鼓脹。「你沒瞧見她含情脈脈的看著你嗎?」
上官星兒故意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表情,眼睛眨呀眨地,但畫虎不成反類犬,讓人有種爆笑的衝動,以為她眼抽筋。
「我只看見一隻河豚游來游去,毫無危機意識的大啖美食。」看她吃東西是一種幸福,無憂無慮,不知煩惱。
她進食的動作忽地停頓,有些不安的問道:「什麼意思?」
「如果你告訴你母親她看起來有七十歲,她接不來會做什麼?」他有必要教她一堂人生課程。
脖子一縮,她害怕的一吶,「當場讓我死。」
他們家的蘇笑語很溫柔,可是一發狠……喝!她想都不敢想,暴龍再世的破壞力也不及她的一半。
「而老闆娘和我同齡,你卻說她和令堂差不多年歲……」隱千眠話說到一半就打住,讓她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喝!你不要陷害我,我哪有說她老……」一見他眉微挑,語氣一頓的上官星兒煩躁地抓抓頭髮。「我沒那個意思吧!我媽真的很年輕嘛!外表給人的感覺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嗯哼!你死定了。」他看著她面前的杯盤狼藉,臉色凝重的搖著頭。
「不……不會吧!我沒做什麼壞事。」她聲音微顫了一下,十分惶恐的吞吞口水。
「你得罪老闆娘,她有可能在你吃下肚的食物下毒。」看你還敢不敢像餓死鬼,狼吞虎嚥。
「什麼?!」上官星兒嚇得臉發白,趕緊丟下手上吃了一半的紫蘇梅飯團。
現在去醫院掛急診不知來不來得及?她才十九歲,還有美好的明天等著她,她不要太早蒙主寵召啦!至少讓她活到牙齒咬不動東西為止。
「你這壞傢伙幹麼嚇唬她,我『花之語』四季餐坊可不是黑店,你要嚇走了我的客人,我跟你沒完沒了。」她的心眼有那麼小嗎?
花之語四季餐坊的餐點,以每一季的花卉入菜,讓菜色更豐富,更富有浪漫情調。
當季春草端了牛肉蓋飯及金茸肉絲湯進來時,剛好聽見老同學正在恫嚇小女生,忍不住張口一斥。
其實經過一番心情調適,她也明白自己有不對的地方,從事餐飲業總會碰到形形色色的客人,要是不能以平常心對待,那生意肯定做不下去。
不可否認的,她還是頭一回碰到說話這麼坦白的小女孩,毫無城府又不懂人情世故,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坦率的性格讓人在氣過以後,又不免覺得她直得可愛。
「什麼?!你騙我!你這人的心腸未免太壞了,我還以為你是好人呢!」原來他是世界第一大騙子。
上官星兒氣鼓鼓地跳上桌子,居高臨下,指著惡魔黨首領鼻頭,大聲地吼出心中的不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47:07
第三章
什麼是好人,什麼是壞人,這界線實在難判定,至少這一刻的上官星兒判定愛唬人的隱千眠是好人,而且是「大」好人。
為什麼呢?
只因她脫口說出正在找暑期工讀,還得意揚揚地細數準備應徵的項目和地點,她每念一個,隱千眠眉頭的皺褶就多一條,聽得他心驚膽戰。
當他眉心隆起的小山越積越高的時候,當下決定他多了一個助理,而且一樣免經驗,待遇佳,可享司機接送,做得好還有豐厚獎金可得。
所以,立志為豬的懶女孩有了個正式的工讀工作,她的「恩主」當然榮升為大好人。
「來來來,這是我自製的名片,一人一張要收好,從今天起我是『狂』的助理小妹,你們有什麼好處一定不要忘了我一份,發便當時要記得喊我一聲……啊!對了,我叫上官星兒,你們喊我星兒好了,以後請多多指教。」
非常有禮貌的九十度大鞠躬,為了往後日子鋪路的上官星兒正積極地廣結善緣,不管認不認識就先自我介紹,笑容可掬地好像在拍牙膏廣告,讓人印象最深的是那口整齊白牙。
不過她本身的活力和朝氣也相當引人注目,雖然她趕場似的跑來跑去,可甜美俏皮的模樣還是深受歡迎,讓人有種頑皮的自家小妹的錯覺。
可太活潑也有個壞處,那就是容易搶走別人的光彩,再加上她又能長時間接觸大家的偶像隼,要不遭妒也很難吧!
幸好她天生是個粗線條的人,人家暗示的諷刺她完全聽不懂,別人推她、排擠她,她當是在跟她玩,一個轉身出其不意的反推回去,然後咯咯咯的笑個不停,渾然不覺人家的臉色有多難看。
「你是隼的新助理?」
一道柔如黃鶯的美音從身後傳來,欣喜萬分的小助理連忙轉身點頭。
「我是最有幹勁的助理小妹上官星兒,請多多指……啊!你是黎飛兒,那首『草和琉璃花戀曲』的主唱?!」太棒了,她居然遇到台灣最有魅力的女歌手耶!真是太幸運了。
果然是錢多、事少、離家近又輕鬆的工作,大好人隱千眠真的待她不薄,讓她大大開了眼界。
「隼怎麼用你這種人?」真叫人訝異,他向來獨來獨往,不喜歡有人跟前跟後。
聽不出其中的諷意,上官星兒還是笑得很開心的回答,「因為我做人親切嘛!平易近人,剛好緩和兩個大男人的陽剛味,讓他們更有人性。」
不然一上台就冷冰冰的,問三句答不到一句,主持人頭痛,宣傳頭痛,連經紀人都頭痛,只有被問的人不痛不癢,那肯定很糟糕。
「人性?」黎飛兒嗤笑的仰起下巴,以輕蔑的眼神睨人。「你知道隼的居所在哪裡嗎?」
「不知道。」拜託,她才第一天上工吶!哪曉得他住在什麼鬼地方。
「那他幾點結束通告?」不會一間三不知吧!
「不知道。」又沒人告訴她。
黎飛兒的表情開始有點不快了。「那你總該曉得他等會要去哪裡吧?」
「喔!好像是……呃,不清楚……」他有提過,但是說得很含糊。
「不清楚?」她一股氣往上升,態度變得倨傲。「你當的是什麼助理?你分內的工作不會也全不知情吧!」
「我……呵呵……我有努力在工作。」她怎麼突然變凶了?不知道那些又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
「努力有什麼用,你要做的是幫隼分憂解勞,而不是拖累他。」瞧她笨手笨腳的樣子能做何事?
「我有呀!我幫他提包包,還有幫他吃掉早餐……」甚至還幫他開門,很了不起吧!這些事她在家裡從來不做。
「什麼,你吃掉隼的早餐?」她居然膽大到這種地步!
雷公打雷了!上官星兒雙肩一縮的小聲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不能浪費食物嘛!她也吃得很委屈,老覺得裡面包了什麼東西,咬起來沙沙的還挺費勁的。
「當然不對,那是我……聽清楚了,是我黎飛兒親手做給隼的愛心早餐,你怎麼可以偷吃?!」而且她在早餐裡夾上示愛紙條,希望能和他在一起。
「我哪有偷吃,是他硬丟給我,吩咐我要吃光光才可以。」不然要扣她工資。
黎飛兒根本不接受她的解釋,怒目橫視。「狡辯,你不知道我跟他是正在交往的一對嗎?他怎麼可能糟蹋我的心意。」
混淆視聽是藝人宣傳的手段之一,用在緋聞上也相當管用,當一方不回應,另一方拚命造勢,大多數的人會選擇相信有這麼一回事。
畢竟酷男與美女的組合人人愛看,要是突然冒出個其貌不揚的第三者,那歌迷肯定哭到無力,想盡辦法要拆散不速配的情侶。
「噢!」然後呢?
上官星兒的反應出人意料,她就呆呆地看著美美的大明星,沒有一點震驚或驚奇的表情,因為……
不關她的事嘛!
雖然她也覺得隱千眠有那麼一點酷、有那麼一點帥,但阻礙人家談戀愛是會被馬踢死的,她才不做那種缺德事。
到目前為止,隱千眠在她心目中還僅限於「大好人」階段,其它並未多想,十九歲的她不急著談戀愛,她認為戀愛會讓人變傻。
即使她本來就不聰明,是個過於老實的呆呆妹。
「既然你是隼的助理,待會記得告訴他我在『春季饗宴』等他,不見不散。」黎飛兒用命令的口氣說道。
「春季饗宴?」沒聽過。「呃,可不可以問一下那是什麼?」
「你……」她居然裝傻。「那是一間新開幕的法式餐廳。」
「喔!瞭解。」但問題來了。「你幹麼不自己知會他,還要透過我轉達?」
「我……我……」她支吾的說不出話來。
「他們就在裡面化妝嘛!你只要打開門就可以看到,反正你是他女朋友,他絕對不會給你臉色看。」才幾步路而已,花不到十秒鐘時間。
「我叫你去你就去,囉唆個什麼勁!」惱羞成怒的黎飛兒推了她一把,態度非常囂張。
所謂泥人也有三分土氣,被她一推的上官星兒也生氣了。「你這人有毛病呀!動手推人是不好的行為,你媽媽沒教你出門要做個好孩子嗎?」
「你……」她敢頂嘴!
「還有呀!既然你口口聲聲說隼是你男朋友,那你不會直接撥他手機號碼,要他出來見你嗎?才隔一道門又不是遠在西怕利亞,腳沒殘廢的人都走得到。」
她越說越起勁,根本不讓人有插嘴的機會。說到最後,她難得的變聰明了。
「喔——我曉得了,你一定不是隼的女朋友,才會怕一敲門就被他轟得顏面無光,沒面於是吧!」瞧!她的推理能力還是很強。
黎飛兒心虛地想辯解,「你胡說什麼,我……我們……呃,的確有在交往……」該死的小助理,居然說中了事實。
「哎呀!拜託人的口氣要好一點,如果你肯好聲好氣的跟我說,再塞點好處給我,我馬上把隼的行程表列給你,包括他一天拉幾次屎。」有錢連鬼都能使喚了,何況是人。
「出賣僱主的行為有違職場道德。」一道冷冷的男音由上落下,聽起來像是一種警告。
不知死活的上官星兒還不知道大難即將臨頭,仍然興高采烈的發表高論。
「老闆不在家,跳樓大拍賣,欲購從速,錯過這一次將是各位的損失,如果還有什麼需要請撥打名片上的手機號碼,小星兒隨時為你服務……」
嘻嘻……不錯吧!她把夜市小販叫賣大補丸那一招全偷學來,果然派上用場了,誰敢說她記憶不好,倒背如流絕不馬虎。
「也許下一次再來個美男出浴照,應該很搶手。」薄利……是厚利多銷,她不賺翻了才怪!
「美男出浴照……」
「哎呀!你這人真討厭,人家心裡的話不小心說出口,你就當沒聽見……呃,呵呵……好巧喔!你長得跟大明星隼好像,是來上明星模仿秀的吧!」一定不是他、一定不是他,只是長得很像而已。
鴕鳥心態的上官星兒還在心裡安慰自己,物有相同,人有相似,明星臉不算什麼,只要化妝技巧佳,人人都是大明星。
只不過她的笑越來越僵,人也越縮越小,只差沒化成紙片人往縫裡鑽,心虛到笑不出來。
唉!為什麼一向吉星高照的她,從暑假第一天開始就非常不順,難道她和七月犯沖,漸漸遠離美好的世界,大走霉運?
「跳樓大拍賣,真有你的,居然想出這麼爆笑的噱頭,你要不要拿我的露點相片去賣,三七分賬……」
大笑聲蔓延一室,樂不可支的韓少恩做出健美先生的姿態,努力擠出三頭肌來炫耀,無視某人眼中射出的冷光。
其實他還真的很開心,頭一回瞧見以為石化的冰人居然也有人性的一面,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親切」又「可愛」的小助理給拎進休息室。
不瞎蓋,真的是離地三寸的拎法,隱千眠像捉小貓一般往上官星兒後領一揪,一隻粗壯的手臂輕易將人舉高,可見這股來勢洶洶的怒氣能量多麼巨大。
基於夥伴和好友的雙重身份,他有義務揚風點火,添柴添油的大肆助燃,好把螢光小火燎成沖天巨焰,這樣才有看頭。
「好呀!好呀!你要露哪一點?你三我七很公平,我們可以開發另一項賣點,你一定會一炮而紅,成為同志情人票選第一名。」參與者的她也會與有榮焉。
「我已經很紅了,不需要你多做宣傳,所以是你三我七。」韓少恩頓了一下,笑得非常恐怖的朝她靠近。「什麼叫同志票選第一名,你到底識不識貨?」
應該是最佳情人票選第一名,或是一夜情性幻想對像榜首,他可是全台灣女性心目中最有魅力的男人。
「喂!你要講點道理,你賣色,我出力,勞動者本來就應該多分一些。而且你除了那張臉皮好看外,我實在找不出你還有什麼優點值得大書特書。」所以她比較吃虧,每天要浪費很多口水提升相片的價格。
「我賣色……」她的眼睛長到哪去,目光短淺地看不出他一身的優雅和翩翩風度。「咳!小星妹妹,你看到我不會心頭小鹿亂撞嗎?」
韓少恩以他一向迷人的魅力朝她放電,一雙惑人的桃花眼放出深情款款的目光,一如他在音樂MV裡扮演的專情男人,用著迷倒眾生的微笑打算將她迷倒。
不過不知道上官星兒是神經太粗還是腦子裡少根接收的天線,她完全感受不到他放射出來的電波,一心一意想著如何在他身上賺是下學期的學費。
偷偷瞄了瞄在一邊冷眼旁觀的隱千眠,說實在的,她還真有點伯伯,從她被「丟」進休息室後,那張難看的臉就沒換過第二種表情,把水放在他身邊可能會凍成冰。
「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我們先喬好再說,最多你四我六,不能再退讓了,勒索窮人是有罪的。」她現在只有丟錢的心痛,哪來小鹿亂撞。
「你是不是女人呀!居然不懂得欣賞男人中的男人。」他的自尊受傷了,傷得很垂。
上官星兒馬上挺起還算有料的胸部抗議,「我當然是女人,難不成你懷疑我的性別?」她從頭到腳都是女性,該有的一樣不少,如假包換。
「嘿!嘿!是不太能確定。」韓少恩賊笑的一瞟,故意露出下流的淫穢神色。「看女人是不能看外表,有些人妖可比女人還漂亮,不如我用手測試一下好了。」
他作勢要偷襲那兩座小山坡,十指弓成爪子狀非常張狂,對準目標就要攻擊,不過他的手才伸了一半,立即吃痛的往回縮,不僅沒有達到偷香竊玉的目的,手背上還多了兩個叉子孔,微微泛紅。
隱千眠終於冷冷地道:「你玩夠了沒?」敢在他面前吃她的豆腐,簡直活得不耐煩了。
他不開口並不代表縱容,只是怕自己一時衝動會失手掐死某人,或是狠狠吻她宣誓主權。
而兩者都不是他該有的行為。
「哪有你玩得凶,一出手就傷人,我也是出自一片好心,免得星兒妹妹不知道我們有多愛她……」幸好不是傷在臉上,不然就破相了。
「你愛她?」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充滿威脅性。
「是愛惜她,請有點耐性容我說完。」韓少恩笑笑地挑起眉,似在取笑他過於神經質。
「不要挑戰我的底線,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打什麼主意。」我的事不用你插手,管好自己就好!
嘖!老虎發威了,真要好好開開眼界。「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我什麼也沒做呀!只是在討好我們的星妹妹,希望她永遠發出星星之光,照亮我們。」
明明是正常人,可說的話、做的事總叫人啼笑皆非,她的父母是怎麼教育她的?為何會教出一個遲鈍的傻大妞,言行舉止硬是反向操作,沒幾人跟得了她跳躍式的思考邏輯。
「你不用多事討好她,星兒是我的助理小妹,伺候『我』才是她的職責本分。」與你無關。
他的意思十分明白,上官星兒是他私人聘用的小助理,除了他以外,沒有人可以使喚她,一切以他為主,他就說什麼,她做什麼,其它人無權干涉,更別說對她起非分之想,她是有「主人」的,不是誰都可逗弄的流浪貓。
「是喔!伺候你,可是你大概沒發現她的腳踝腫起來吧……」失職的僱主。
「什麼,她受傷了?」隱千眠一躍而起,神色似乎十分慌張。
上官星兒驚愕於他的速度竟如此神速,前一秒鐘還坐在位子上用白眼瞪她,她才眨了一下眼而已,他居然已火速地衝到面前。
更令她訝異不已的是,堂堂一個享譽亞洲的大明星,現在做的事肯定會讓所有女性同胞捶首頓是,對她妒恨有加——他正單膝點地跪在她面前,細心查看她紅腫的腳踝,還焦急地要夥伴出去找熱敷的東西。
韓少恩不情願的起身走出休息室。他想看戲啦。
呃,這個……不是很嚴重的傷,他不需要這麼緊張吧?
可是,很奇怪的,她心口的位置怎麼突然癢癢的,怦!怦!怦的心跳跳得很快,感覺他的舉動讓人亂感動的,不小心就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他……
啊!不行、不行,不能胡思亂想,她要當個安分、稱職的助理小妹,怎麼可以對大家的偶像流口水,那是不道德的。
不過,偷偷喜歡他應該沒關係吧!只要不說出來就沒事了,反正喜歡又不是愛,不會因失戀而痛得肝腸寸斷,形銷骨立。
十九歲的女孩還不懂愛情是怎麼一回事,還以為感情可以由心控制,增一分、減一分都能隨心所欲。
「哎呀!一點小傷罷了,我都沒感覺到……痛?!」嗅!好痛,他把她的腳折斷了啦!
「怎麼弄的?」這個笨蛋,遲鈍到腳扭傷了都不知情,還蹦蹦跳跳地像一隻蝦子。
「我……」痛得淚花都飆出眼眶的上官星兒咬著下唇,小小聲地埋怨。「你女朋友推的嘛!」
「我女朋友?」
「她很凶,又不講理,我有好好地要聽她說話,可是她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你想她是不是外星人附身,所以對我們地球話不精通……啊!輕、輕點,我不要領殘障手冊啦!」
嗚……她可憐的腳踝,他一定是在報復她出賣老闆,因此故意把她的腳喬得很痛很痛,好滿是變態的惡魔心態。
「說重點。」廢話少說。
「人家……」她抽了抽鼻子,一副受虐甚重的委屈樣。「人家就要說了嘛!你每次都打斷我,害我都忘了說到哪裡……」
「嗯——」音一沉,隱千眠圈著她腳踝關節的手輕按了一下,警告她長話短說,否則就別怪他下重手。
「好啦!好啦!每次都板著一張閻王臉嚇人,也不怕我晚上會作噩夢,你知道鬼嚇人不可怕,人嚇人才會嚇死人,我天生膽子就比別人小,禁不起嚇……」要是嚇出心臟病,她下半輩子就完了。
「上官星兒。」他的眼神轉沉,一隻手重重的往她腳底板一按。
噢!疼……疼……他的心一定是黑的。上官星兒含淚控訴。
「你那個用鼻孔看人的女朋友推我一下……」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他拒絕被掛上某人私有的牌子。
「厚!姓隱的,你要不要聽我說完,我很認真地想把前因後果解釋清楚,你幹麼老是要打斷我,該不會是記恨我沒替你女朋友傳話,懷恨在心找我麻煩吧?」
看來他真的只把她當呼來喚去的小妹,唉!
冷哼一聲的隱千眠往她額頭一拍。「我再重申一次,我沒有女朋友。」
「沒有?」你確定?她的眼神充滿懷疑,好像他的人格有瑕疵。
「沒有。」
「那個黎飛兒黎大美女不是你的女朋友?」拜託,最好不是……
「不是。」他從不認為黎飛兒美,她的心裡住了一隻惡鬼。
「真的?」他不會又說謊騙她吧!
「真的。」她到底要問幾遍?
「好吧!我相信花之語的老闆娘不是你的女朋友,黎大牌也不是你的女朋友,她們是你不可告人的地下情人。」確定之後她就有心情開玩笑了。
「上、官、星、兒——」她真的把他惹火了。
一瞧見他臉色變得兇惡,她乾笑的一縮脖子,像做賊似的躡手躡腳往後退,彷彿老鼠見到貓,不逃會有生命危險。
看那對無辜的大眼眨呀眨,他突然心念一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大掌穩穩抓住一雙顫抖的小手,雙唇覆住桃紅丹唇,不讓她掙扎的吻得她腿軟,必須勾著他的頸項才下致往下滑。
然後……
「哇!你怎麼可以吻我!你害我忘了剛才發生什麼事了,你這個大壞人,實在太壞了!你會有報應……」
這下子,隱千眠的好人身份又降為大壞人。
傻丫頭,我的報應就是你。
我要找的那個人也是你。
他真是無語問蒼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47:37
第四章
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從玄關處摸了進來,左手提著鞋,右手摸著牆,偷偷摸摸地想定過不到二十坪的客廳,往二樓的房間走去。
誰知才走到一半,天花板上的日光燈驟然一亮,照得眼睛差點睜不開,許久許久之後瞳孔才適應突亮的光線。
「你還知道要回來呀!現在都幾點了?你敢像個不良少女一樣在外逗留到深更半夜,你慘了,你完了,你死定了!要是沒有一個好理由,我就將你碎屍萬段!」
此時的上官星兒寧可自己是瞎子,才不會看見髒東西……呃,不是髒東西啦!是她拿著掃把的美麗大姐,以夜叉之姿向她投來凶狠目光。
當然,以她的老鼠膽豈有不怕之理,她打小就是這麼被欺壓長大的,和灰姑娘有相同際遇,只是她不用睡在閣樓和打掃煙囪。
「說不說?還發什麼呆!你不會給我站著睡覺吧!」
上官潔兒大聲一喝,偷偷打盹的人影馬上清醒。
「我去打工。」很偉大、很辛苦的工作,不是每個人都能勝任。
「還敢騙我?最近皮在癢了是不是,要我替你抓一抓嗎?」她膽子越來越大了,出外遊蕩還謊話連篇。
「真的啦!大姐,我找了一份暑期工讀的好差事,絕對沒有騙你。」上官星兒猛打哈欠,困意甚濃。
「哼!你以為隨便說兩句我就會相信呀!有什麼好差事必須工作到半夜兩點?你老姐我拍部廣告都不用熬那麼久。」如果沒有必要,通常她晚上十點以前就收工了。
「我們……呃,呵呵……去慶功。」她灌了一堆可樂和果汁,撐得肚子都快破了。
「慶功?!」上官潔兒揚高聲階,似乎聽到豬會飛、狗會自己清大便一般離譜的話。
「慶祝我的老闆賺大錢嘛!有好多人在唱歌跳舞,還大口喝酒、大聲吆喝……」她也迷迷糊糊地跟著跳上桌子,大唱一首「烏鴉慢飛」。
喔!「烏鴉慢飛」是兒歌,由桃子姐姐主唱,內容是指一隻小烏鴉飛得慢,它很努力地想要飛得快,好追上一直飛在前面的大烏鴉。
「等一下,為什麼會有酒和歌舞,你不會給我去酒店上班吧?」她懷疑地瞇起眼,準備嚴刑拷打遲歸的小妹。
「厚!姐,我看起來很笨嗎?人家這個工作薪水很高,不用打卡又免經驗,有時候還有漂亮衣服可穿。」隱大頭說那是工作服。
為了表示對老闆的尊重,上官星兒把花錢的凱子叫冤大頭。啊!口誤,是隱大頭。隱千眠的卡怎麼也刷不爆,是個超有錢的大戶,當然要叫大頭嘍!也就是出錢的老大。
「那就是公關小姐。」完了,她墮落了,成了折翼天使。
「不是啦!你幹麼老往壞處想,我是助理小妹吶!專門替老闆提行李、跑跑腿。」其實她大部份時間是坐著休息,辛苦的是臭著臉上台的老闆。
「上床了沒?」她得想一想如何善後。
怔了一下,上官星兒嚷聲連連地發洩不滿。「上官潔兒,你思想齷齪,我老闆是大人物耶!投懷送抱的美女不知有多少,我不用工作到床上去。」
什麼姐姐嘛!不替她找了一個好工作高興,還把她和隱千眠想得這麼不堪,他們只是純純的……呃,接了兩次吻……
「有沒有記得戴保險套?安全第一,會到那種場所的男人肯定不正經,說不定還有病,萬一把什麼骯髒病毒傳染給你,你就等著升天和爺爺奶奶團聚。」反正他們最疼的也是她,剛好做伴。
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上官潔兒根本聽不進任何解釋,自己嚇自己,越想越心驚,怕得手掌都冒汗了,煩惱不知怎麼向父母交代。
說起來全是她的錯,不該逼她外出打工以致誤入歧途,早知道會毀了妹妹的一生,她寧可把她留在家裡當豬喂,也好過到外面受人欺侮……
「姐,你可不可以聽我把話說完,我現在替隼工作,他給我的待遇很好很好。」好到她差點忘了他是大壞蛋。
「隼?」上官潔兒挖挖耳朵,下確定自己的聽覺是否出了問題。
「就是『狂』的那個隼嘛!他說我可愛又討人喜歡。」可愛是她自己加上去的。
上官阿姐一聽,她的表情不是驚喜,而是恐慌的找體溫計。「天呀!你又發燒了,我得趕緊量量你幾度,別把笨腦袋燒得更笨。」
「我沒事了,你不要窮緊張……唔,偶梅燒……」上官星兒嘴巴才一張開,一根冰冰的水銀溫度計就往裡塞。
「含著,不要開口,生病的人要安分一點……」咦?額頭不燙呀!難道熱度在她腦袋裡悶燒?!
撫著妹妹額頭的上官潔兒微微顰起眉,神色更加慌亂了,連忙把加班加到十二點才回來的上官浩也搖醒,兩人共商大計。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窮擔心,大約四個月前,上官星兒莫名地生了一場怪病,高燒不退陷入昏迷,醫院一間換過一間始終查不出病因。
後來燒雖然退了,她卻一直沒醒過來,是是在加護病房待了一個多月,而後還被醫生宣判為植物人,醒來的機會不大。
大家嚇死了,四處求神拜佛,甚至硬灌符水給她喝,就怕她真的一睡不醒。
一家人在驚慌恐懼中度過,天天吃素唸經保她平安,希望她早一日睜開眼,好讓大家放下這顆吊著的心。
就跟怪病一樣離奇,某一天她突然從床上一躍而起,揉揉眼皮說她快累死了,一下子去了前世和前前世,搶了母親削了一半的蘋果就啃了起來,好像餓了很久似的。
一家四口理所當然又被她嚇一跳,覺得她中邪了,不過能清醒是件好事,就算她變成白癡了仍是上官家的寶貝,沒人會嫌棄她滿口荒誕話。
什麼前世今生、三世情緣,全是她燒糊塗的夢囈,後來外婆帶她到關聖帝君廟收驚鎮魂,她胡說八道的症狀才慢慢減輕。
沒想到現在又犯了,叫人怎不憂心忡忡,尤其父母都不在家,剩他們兄妹三人,要是真有個萬一,誰也承擔不起。
「上官浩,你看要不要先送醫?我怕拖太久會來不及。」雖然送醫院不見得保險,但起碼那裡有健全的醫療設備。
「沒家教,叫哥,我好歹長你幾歲。」困死了,他才剛躺下而已。
上官潔兒生氣的踩了他一腳。「都什麼時候了還在爭這個,星兒的情況要怎麼辦才好?你身為長兄要拿個主意。」
看起來是很正常,可說起話來就有點瘋癲,盡說些不可能的事,叫人不禁懷疑是怪病又要發作的預兆。
「她有發燒嗎?」真是的,母老虎一隻。
「三十六度八。」安全範圍內。
「我瞧瞧有沒有昏迷現象……」上官浩看了頻頻點頭打瞌睡的小妹,一巴掌往她後腦拍去。
上官星兒猛然驚醒。「誰!誰打我?我……哥,兇手是你吧!」打得她好疼,以為被榴蓮K到。
他收回手,思了一聲。「無昏迷現象,正常。」
他很滿意自己的測試方式,很管用。
「什麼正不正常,我好想睡覺,可不可以先放我一馬,等我睡飽了再審問。」她果然是灰姑娘,連親哥哥都喜歡欺負她。
「不許睡,等我問完了再說。」他食指一曲再度往她腦門一扣,不讓她有闔上眼的機會。
噢!腦袋開花,疼死人了。「好啦!好啦!有話快問,不過不能再拿我練身手,否則我會打越洋電話跟爸媽告狀。」
「愛打小報告的小鬼。」他揚起手又想給她一顆爆栗,卻被上官潔兒制止。
「上官浩,你還沒斷奶呀!要什麼幼稚,她的事先處理好。」家裡有一個笨蛋已經很糟糕,再來一個白癡她肯定受不了。
挨轟的上官浩斜睨她一眼,抓抓耳朵看向公認的小笨妹。「好吧!星兒,你為什麼會認為隼僱用你?」
有多少人在排隊,做夢也輪不到她。
「不是認為,我真的為他工作嘛!他……」他們幹麼不信,真討厭。
他舉起手,阻止她發言。「小妹,你腦筋不好沒關係,要笨也無所謂,你一定是最近壓力太大了,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不要再想東想西。」
「可是……」她明明很聰明,怎麼每個見到她的人都說她笨。
大智若愚,他們到底懂不懂這道理?
「星兒,是姐的不對,不該逼你逼得太緊,你是好孩子,很乖的孩子,以後就別去打什麼工了,姐這三千塊給你當零用錢,沒了再開口。」可憐的星兒,她一定在強顏歡笑。
看著塞到手裡的三張藍色鈔票,有些呆住的上官星兒還真是驚多過喜。外號真小氣的姐姐居然會給她錢,天要下紅雨了!
「小丫頭,放暑假就是要徹底放輕鬆,哥贊助你五千塊玩樂登,從明天起你就去大玩特玩,不用替哥省錢。」也許她沒什麼機會再好好的玩一玩了。
「呃,謝……謝謝哥。」不會吧!吝嗇第一名的哥也給她錢,世界末日要來了嗎?
上官浩像哄孩子似的說:「乖,去睡覺,養足精神好去瘋一場。」算是提早送她的二十歲生日禮物。
「是呀!星兒,乖乖地睡一覺,哥哥姐姐都會在一旁陪你。」上官潔兒偷偷地拭淚,一副怕她睡了就醒不過來的樣子。
「喔!」滿臉狐疑的上官星兒轉身上樓,想不透一向嫉妒她命好的大姐為什麼反常,通常父母不在時,他們特別會欺壓她,把她當女傭。
大概是被雷劈到了吧!才會變得怪怪的。而且有人要給她錢幹麼不收,她要小心的藏在床底下,不讓後悔的哥哥姐姐搶回去。
這麼一想,她將房門上鎖,安心地準備洗澡睡覺。
「唉!星兒的手機怎麼丟在沙發上,我拿去給她……」
上官潔兒剛拿起粉紅色外殼的手機,它忽然鈴聲大作,她想都沒想地滑開手機蓋,喂了一聲。
「星兒?喔!她回來了。我是誰?你這人真奇怪,你不先說自己的身份,我幹麼告訴你我是星兒的大姐……」
樓梯爬到一半的上官浩差點往下栽,他第一次發現家裡的笨蛋不只一個,原來還有更蠢的。
「……什麼?你說大聲一點,我沒聽見……嗯,隱千眠,你說你是隱千眠……」等等,這名字好熟呀!「咳!咳!等一下,你不會是代號隼的那個隱千眠吧!」
上官浩的手才碰到房門門把,一聲恐怖的叫聲忽從樓下傳來,一道如風的身影躍過身邊,快速的衝到上官星兒房前,用力的敲打門板。
「上官星兒你這個賊,快把我的三千塊還來,你根本沒有瘋,瘋的人是我,我居然會笨得把錢掏給你,你快點還我,不要裝睡,那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還我……」
果然是瘋了,錢給了咬錢貓怎麼吐得出來,她在做夢。
上官浩打了個哈欠,將身體往床上一倒,不去理會瘋子的拍門聲,安然睡去。
「啊——」
可怕的尖叫聲差點震破耳膜,隱千眠忙將手機掛斷,避免穿腦的魔音將家裡的玻璃製品震個粉碎。
慶祝唱片銷售破百萬的慶功會熱鬧非常,幾乎全公司的工作人員都到齊,一個不少的大肆暢飲作樂,把氣氛炒熱到最高點。
以往他是不出席這一類宴會,由人來瘋的韓少恩獨撐全場,可是今年多了一個非去不可的助理小妹,他才勉強應允,陪同前往。
雖然那丫頭沒跟著一起瘋,但超可怕的食量的確讓人大開眼界,之前在春草的餐坊,他當她餓壞了才會狼吞虎嚥,沒想到她裝了個無底的胃袋。
直到昨夜他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凡是「免費」供應的食物,基於不吃白不吃的原則,她會盡量能塞就塞,一直到塞不下為止,完全沒有顧慮身體吃不吃得消的問題,一逕認為塞得少就是吃虧。
因此,雖然他送她回家的路上並無異樣,可是他仍不放心的打通電話問問,希望她真的沒事,而非硬撐著,只怕自己下一次不帶她出席餐會。
「幹麼?你還電話追蹤,怕人會飛了不成。」愛操心的傢伙,怎麼不來關心關心他。
一身酒氣的韓少恩搶走他手中的手機,步伐有點搖晃地往寶藍色織布沙發一躺。
他喝得不多,可是因為他比某人好相處,一陣哄鬧下,大夥兒當是泰國潑水節,齊往他身上潑酒。
「你怎麼還沒走?酒鬼。」滿室的酒味難聞死了。
「喂!客氣一點,什麼叫酒鬼,今天大半的酒是我幫你擋下,借我浴室清洗一下不為過吧!」不知感恩的小氣鬼。
韓少恩低喃了幾句,走到冰箱拿了一瓶啤酒仰頭一灌,毫無身為客人的自覺,自在得很。
「還喝,不怕醉倒了。」不贊同的眉間微微隆起,對他的飲酒習慣感到排斥。
也不知是出自何種原因,隱千眠打從懂事就特別注意身體健康狀況,不抽煙不喝酒,不從事有害身心的活動,自律得像一隻時鐘,非常規律的正常作息,除了創作時會稍微熬了一下夜之外。
他隱約有種曾經病得很重的感覺,連床都沒辦法下,需要「丫鬟」攙扶。大概這種纏綿病榻的不適感,讓他更注重養生之道。
但實際上,他三十年的人生裡從未有過什麼大病大痛,除了幾個小感冒之外,他臥床只為休息和睡覺,而非休養。
是前世的記憶嗎?他常夢見自己穿著古人的服飾,由一名看不清臉孔的女人扶著,語調溫柔的鼓勵他多吃一點,讓他滿心溫馨的在夢裡笑了。
有時候,他會聽見江濤洶湧的聲音,好像走在黃浦江岸,身邊的女人笑語連連,讓人身處戰亂中仍感到一絲暖流流過心間,忍不住覺得幸福的笑出聲。
不管是柔情似水,或是開朗熱情,夢中的人兒都有一雙明亮如星的璨眸,彷彿流動著生命力和希望,照亮他心中的黑暗面。
初遇星兒時,她的眼眸一如他夢中見過的純粹,不沾世俗,不染塵穢,乾乾淨淨的有如一面清澈的湖,照出最真實的世界。
對上那雙眼的那一刻,他知道他找到了,即使她憨直得令人生氣,他還是無從選擇的戀上她豐沛的朝氣。
「啤酒不是酒,醉不倒的。」那是消暑飲料,用來提神醒腦。
「酒鬼的說法。」千篇一律。
「嘿!兄弟,你不會這麼不通情理吧!喝你一瓶酒而已,不至於犯下什麼滔天大罪吧!」何況不喝酒的他準備含酒精飲料不就是為了招待客人,他沒必要客氣的放著不動。
隱千眠漠然的一瞟。「若是醉倒了,別指望我會扛你回家。」路邊的野貓野狗多,剛好和它們做伴。
「嘿嘿!我打算賴著不走,你收留我一夜吧!」他滿喜歡他古典味十足的客房,尤其是那張有百年歷史的紅檜古床。
「休想。」他拒絕收容有家不歸的爛酒客。
「唉!不要說得這麼絕情嘛!你家星兒妹妹我也有幫你照顧,不然她准讓眾人拱上台跳脫衣舞。」他護花有功耶!不然早讓張副總那色鬼得逞了。
本來沒想起這碼事的隱千眠眸色轉深,冷視著韓少恩邀功的笑臉。「讓她跳上桌於是你的照顧?」
他不過去了一趟洗手間,前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之前還在猛吃猛喝的豬小妹,居然在短短的時間內成了眾目焦點。
「啊!這個……呵……」完了,他怎麼搬石頭砸腳,忘了他還沒找他算賬。「我有拉住她,真的,可是雙拳難敵四手嘛!一票人一擁而上,我就被推開了。」
想想看有什麼東西可以自衛,以免他一時衝動,失手把迷人又帥氣的最佳情人給終結掉……
有了,靠墊,可以阻擋連續攻擊的直拳,還能預防無影腳的偷襲,絕對是最有效的救命防衛。
「憑你如日中天的名氣,誰有膽推開你?」除非他們不想要這隻金雞母。
韓少恩訕笑地弓起身,拿起乳白色靠墊往身前一放。「喝醉的人哪有什麼理智可言,在他們眼裡我比路人甲還不如。」
不醉就已經很瘋了,何況無限暢飲多種酒類混在一起的雞尾酒後,不鬧翻天才怪,High勁一起沒人擋得了,如潰堤的海水,一下子淹沒在場的每一個人。
他承認場面是有點失控,但還不至於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慶功宴本來就要開開心心的,何必掃興,玩得高興最重要。
「哼!借口。」誰不曉得他的心眼最多,老愛搞不入流的把戲。
被瞪得頭皮發麻的韓少恩擠擠眉。「你對星兒妹妹是認真的吧!」
隱千眠反問:「你看我像在玩嗎?」他可不像他,以遊戲人間當平日消遣。
「是不像,但是……」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很嚴肅,「確定是她嗎?」
「不關你事。」任何有這傢伙介入的事情,最後都會演變得相當複雜。
韓少恩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我只是想提醒你,別忘了你父親的安排。」
問題不是不提就不存在,好友的家庭狀況他最瞭解,專制獨裁的隱大總裁不可能放任長子在星河中浮沉,早晚會使出手段迫他屈服。
「他的安排與我無關。」一提到生養他的父親,隱千眠的表情冷漠得像在說個陌生人,毫無提及的意願。
「抗拒不是最好的方法,一再逃避只會加深彼此的隔閡,何不敞開心胸面對他再娶的事實。」原不原諒就在那個結上,把結打開就沒事了。
「再娶?」他發出極冷的嗤笑聲,「我母親過世才十年,而我卻有個小我兩歲的異母弟弟,你想我怎麼接受一個背叛婚姻的男人?」
十來歲時的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看起來幸福美滿的母親,老是在人後掩面哭泣,笑容漸少鬱鬱寡歡,連一向最熱中的公益活動也不再參與。
直到那天聽見書房中的爭吵,他才知道父親在外面養了個女人,他想讓無名分的兒子入籍,以及接小老婆回家同住,而母親不同意並揚言要提告訴,讓父親的新歡因通姦和妨礙家庭罪名坐牢,從此顏面掃地見不得人。
後來這件事不了了之,兩人的相處模式也和以前相同,父親甚至減少應酬常待在家裡,他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可是母親還是不快樂,在她過世之前未再展露笑顏,好像生亦無所歡,死亦無所懼,失去對生命的熱情。
某一天他一回到家,忽然發現家中多了對陌生母子,他們就坐在母親和他常坐的位子,剽占屬於他和母親的地位。
「往好處想,至少你父親老了之後有人照顧,不用勞煩做子女的一天三餐定時問候。」老來伴、老來伴,人生追求的不就是這個。
白頭到老說來簡單,卻不一定做得到,天災人禍和意外疾病都有可能摧毀構築好的夢想,一夕幻滅。
「樂觀的人一向活得長。」隱千眠一直認為若不是父親的背叛打擊太大,母親不會這麼早辭世。
韓少恩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凝。「這句話聽來像是笨蛋活得久。」
「原來你醉得不嚴重。」聽得出話中諷意。
「我本來就沒醉……」他尷尬的笑歎了一口氣。「好吧!我也不便多言,不過你要提防令尊,他似乎對你有一連串的計劃。」
「譬如……」韓家在商界相當活躍,小道消息來源十分廣泛。
「聯姻。」
「聯姻?!」
「劉家的女兒劉蕙芳。」內舉不避親,親上加親。
見他不怎麼明瞭的表情,韓少恩又補上一句。「你繼母的外甥女。」
隱千眠眼露嘲弄,笑得極冷地勾起鷙猛寒色,視線落在母親生前留給他的一盞親子戲游的琉璃燈,整個人像是籠罩在驟起的陰影中,不再言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48:07
第五章
「吼!你怎麼又來了,見到你絕對沒什麼好事,這次我什麼地方也不跟你去,你別想軟硬兼施的引誘我,我看破你這老頭子的詭計了。」
睡夢中的上官星兒忽地攏起雙肩,睡得極不安穩地輕搖頭部,好像掙扎著想要醒來卻醒不過來,渾身動彈不得又有一種窒息的壓力,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硬要把她從軀殼裡拉出來,不讓她有抗拒的力氣。
說實在的,她真的很不喜歡魂魄與rou體分開的感覺,雖然不會疼痛,可是撕裂般的拉扯感令人極不舒服,她覺得自己就像被拉成一條線的橡皮人,神魂飄呀飄地飄至一朵純淨白雲上。
尤其這白鬍子老頭,他每次出現肯定不懷好意,一次害她當鬼似的飄來飄去,一次差點餓死她,她再也不相信他所說的每一句話。
「呵……許久不見,你還是一樣的活潑。」光聽這吼聲就曉得她精氣十足。
「我倒希望永遠不見,你趕快滾出我的夢中啦!不要老是來騷擾我。」她可不想再被當精神病患,用一堆儀器測試腦波是否正常。
「呵!小丫頭,對待月下老人要多三分尊敬,你的姻緣線可是掌控在我手中。」他掌管全天下男女的緣分,有情人想成眷屬非他不可。
上官星兒重哼一聲。「都說了三世情緣,也就是說早已注定,你不要想陰我。」這糟老頭想騙她,門都沒有。
「就算早已注定也有可能發生意外,像當年的桃花仙子和南天門守將神武將軍動了凡心,觸犯天規而被天帝貶下凡。」罰三世為人,不得結合。
「等等,這故事聽起來有點熟,我認識這對情侶對不對?」怪了,怎麼感覺鼻酸,很想哭。
「對,你和他們交情很深,幾乎就像是你的寫照……」要不是他暗自動了手腳,一生孤獨到死豈不悲涼。
「再等一下,老頭,你不會要我去幫助他們吧!」她做出「死也不要」的表情,拚命搖晃快掉了的小腦袋。
什麼她的寫照,她是人又不是神仙,哪能相提並論。
只是「神武將軍」四個字為什麼讓她心口感到很痛很痛,好像有一把淬毒的箭穿心而過,痛到她當場麻痺,渾然不知自己是否還活著。
凡人能與神仙相識嗎?眼前似乎出現一片桃花林,身著天衣的仙女在林中翩翩起舞,朵朵桃花映著仙容,彩蝶數只跟著在落花問舞動斑斕羽翼。
是夢中夢?或是幻影,她迷惑了。
「你想得多了,丫頭,我是來為你開惑的。」以免她笨得錯過姻緣。
「開惑?」他講的話好玄奧,叫人似懂非懂。
月老撫著白鬍鬚,笑睇他疼愛千年的小桃花。「男女之間的姻緣來自前世因果,因為某種因素,你前一世謝晚娘和韓觀惡分別死於戰爭和疾病,比預定的死亡日期早了二十年。」
本來他們可以活到壽終正寢,偏偏見不得人恩愛的黃蜂小童向玉帝打小報告,提早結束兩人短暫的一生,造成遺憾。
雖然他有意挽救卻心有餘而力不是,他本就是帶罪之身,玉帝念在人間不能沒有月下老人,又體恤他年高體衰,才未加以追究。
「什麼,晚娘姐姐死了?」明明才分手數月,一聞故人訊息竟已天人永隔。
她本來還打算存夠錢走一趟上海,看看韓家當年的舊居,以及找出兩人的後代子孫,看看他們長得和她……不,是和她的前世像不像。
其實謝晚娘就是她,她就是謝晚娘,也沒什麼分別,就怕姓韓的兒子、孫子一見她會以為見鬼了,死去的娘(祖母)居然又復活。
「她早死晚死都一定會死,不然你怎麼出生。」她呀!就是在枉死城裡關了二十年才關笨的。
上官星兒不高興的一瞪。「你可不可以別提醒我這一點,感覺好像是我害死她的。」
因為她必須出世,所以謝晚娘就得死,否則無法轉世投胎。
「好好好,我不說,瞧你凶的咧!老頭子我可是會害怕。」月老笑呵呵地輕搖與人齊高的枴杖,杖上的葫蘆發出嗡鳴的聲響。
「不過呀!丫頭,你要小心黑夜的魔手,勇敢去愛,勇敢去爭取,不要傻傻地放掉手中的幸福,屬於你的姻緣誰也搶不走,但是你若不知把握它就會消失。」
「什麼意思?你說明白點,我的他到底是誰?」老是參雜著天機的謎語誰猜得出?
「你的心會告訴你答案,跟著感覺走,他就在你身邊。」人間有情,神仙豈可無愛,玉帝的責罰太無理了。
世界上有一種力量是神也難以掌握的,那就是愛,誰也阻止不了。
「他就在我身邊……你指的是哪一個?我身邊每天來來去去的人很多……啊!你要去哪裡?不要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好歹跟她說清楚嘛!不要讓她瞎猜,以為每一個對她好的男人都有可能成為她的真命天子。
夢囈連連的上官星兒伸出手想捉住漸行漸遠的月老,可惜不夠長的手臂始終碰不著他的衣擺,任由他淡化成一陣白光,消失在雲層深處。
她不甘心的喊了又喊,兩腳蹬呀蹬地急起直追,年輕人的腳程怎麼可能追不上一個老頭子,她絕對可以……咦?她好像踢到什麼,以及……呃,大姐的咆哮聲。
「上官星兒,你還想賴床賴到什麼時候,還不趕快起床上工,你要是因遲到而被開除,我就把你身上的皮剝不來,和小黃瓜一起醃製。」
什麼,剝皮?!
一聽到穿了快二十年的「皮衣」就要沒了,嚇得不輕的上官星兒不敢再追下去,她連忙往回跑,從雲霧中回到她可愛軀體。
一睜開眼,她瞧見一隻正在冒煙的大茶壺……不對,茶壺怎麼會有手?
她揉揉眼睛再看個仔細,原來是姿勢像茶壺的大姐,她兩手抆在腰上,居高臨下的瞪她。
「啊!大姐,你又沒睡嗎?」瞧她黑眼圈多明顯,左右各有一個。
上官潔兒像報仇地朝她前額拍下去。「你回神了沒?都幾點還睡,快點起來刷牙洗臉,換上性感的衣服,給我美美的出門。」
絕不能讓這頭懶豬壞了她的名聲,母親不在,長姐如母,她一定要好好地將小笨妹打扮打扮,免得那一身邋遢樣丟了她的面子。
「性感的衣服……」上官星兒一邊揉著痛處,一邊想著什麼叫性感的衣服,以及她為什麼要穿得性感。
難道大姐真當她是「賣」的?
「動作快,發什麼呆?要是害我錯過和偶像見面的機會,你就等著縫自己的壽衣!」
「壽衣?」她非常高興的咧開嘴一笑,接著說:「你要幫我做壽呀?我二十歲生日快到了。」
差點吐血的上官大姐將她往浴室一推,隨後再賞她後腦勺一巴掌。「是死人穿的壽衣。」
「喔!死人呀!」呵……她搞錯了,原來死人也要做壽,他們不知道吃不吃生日蛋糕?
在姐姐的催促下,上官星兒很快的完成梳洗和換裝動作,她穿上露肚臍的紅色小可愛,以及短到遮不住大腿的白色熱褲,胸前橫掛著裝零錢和手機的粉紅色心形小包包,準備出門去。
可是她才一走到門前,忽然想起一件事的回頭看興匆匆的大姐,她頓感頭皮發麻的傻笑,一直笑,笑到上官潔兒感到一絲不對勁。
「你笑什麼?」
「我……呃,那個……呵呵……因為慶功宴開得太晚了,老闆說放假一天,讓我休息睡覺。」她睡糊塗了,差點忘了有這回事。
「你有膽再給我說一遍看看,看我會不會掐死你!」上官潔兒的表情顯得特別猙獰,惡狠狠地醞釀著冰風暴。
吶吶的上官星兒笑得好尷尬,盯著門的方向。「我今天……休假。」
「休假啊,咯咯咯……」獰笑聲,伴隨著咬牙切齒,「上官星兒,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打扮和挑衣服,就為了給你的老闆一個好印象,你居然敢偷懶不工作。」
「我沒有……」
「不許反駁,反正都是你一個人的錯,你要賠償我熬夜不睡的損失。」還有踹了她一腳的帳也一併處理。
「又沒有人叫你熬夜,自己不睡還怪別人。」上官星兒小聲的咕噥著,十分不滿。
「既然今天見不到我心愛的隼,你要負責安排我們不期而遇的相會,好讓我們擁有美麗又浪漫的邂逅。」上官潔兒的眼中佈滿心形符號,幻想著夢中的男人能為她騎著白馬來。
做夢不是十七、八歲小女生的權利,二十四歲的廣告模特兒也有一顆屬於夢幻國度的紅心,希望早日覓得良夫佳婿。
當然,迷戀歸迷戀,她可不會傻得一頭栽下去,偶像是大家的,不能獨佔,她只是單純的喜歡隼酷酷的外型和冷冷的氣質,並不是真的愛上他!
可是她癡迷不已的口氣卻讓上官星兒感到心口酸酸的,好像一塊發霉的起司在胸口融化了,酸不溜丟的好不舒服。
「姐,你未免太看重我了,我是助理小妹耶!你想害我被炒魷魚喔!」她才不幫她呢!隱千眠是她的……呃,老闆啦!
真要命,她怎麼會想要把大明星變成她的男朋友,要是被人家知道肯定笑掉大牙,說她癩蝦蟆想吃天鵝肉。
臉突然發燙的上官星兒用雙手摀住面頰奪門而出,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姐姐的要求,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自己竟然喜歡隱千眠的事實,跑得比飛還快的遠離家門。
只是,當她漫步在十字磚排列的人行道上,卻愕然地驚覺自己不知該去哪裡,就在茫然之際,身後有人撞了她一下,她還來不及回神,耳邊傳來喊捉賊的聲音,她想都沒想的拿起心愛的小包包,朝前頭快跑的人用力一擲。
真的是狗屎運,夜市的射水球遊戲她一次也沒中,現在卻鬼使神差的砸中小偷,讓他戲劇化的往前一跌,跌在一堆剛拉的狗屎上面。
這下子狗主人尷尬了,她也尷尬,只有錢包失主滿臉感激的鬆了口氣,直向她道謝。
不過,她很快就後悔了自己的衝動,因為她把包包裡的手機給砸壞了,現在變成一堆連修也不能修的廢鐵。
此時,一輛黑色高級轎車緩慢地停在路邊,車窗降下一條三公分左右的細縫,極威嚴的老人聲調由後座發出。
「是她嗎?」
「是的,總裁,她就是最近跟在大少爺身邊的女孩,似乎和他走得很近。」
「家世呢?」
「父親是教務主任,母親是同學校的音樂老師,哥哥在電腦公司上班,姐姐是沒什麼名氣的小模特兒。」
「嗯,我知道了,開車。」
「是。」
車子緩緩地向前推進,離開人潮洶湧的十字路口,關上車窗約六旬老者露出深思的神情,多看了一眼遠遠落在車後的女孩身影。
「你是天生這麼笨,還是耍笨要過頭才變成真笨,要不是我剛好有事出門遇到你,你準備在街上遊蕩到什麼時候?」
撿到一隻笨貓的隱千眠有說不出的惱意,看著髒掉的貓臉是又急又氣,忍不住又往笨笨的腦袋輕叩一下,看能不能讓她變聰明點。
有誰會在自家附近迷路的,而且還一路由南走到北越走越偏,還很愉快地坐在麥當勞前的小花圃吃薯條,以為自己很快就會找到路回家。
結果呢!家貓倒成了流浪貓,繞了幾圈又回到麥當勞,乾脆買了大桶雞塊和可樂當午餐,把花圃當花園就地野餐。
這算是隨遇而安的天性嗎?
或者說她過於無憂無慮,不急著長大,活在沒有謊言和欺騙的世界裡,樂於當個不想長大的彼德潘,開開心心地過她的每一天。
說實在的,還真有點叫人羨慕,人若活得像上官星兒一樣坦坦蕩蕩,何嘗不是一種快樂。
「手機壞了就打公共電話通知我,再不然換一支新手機也花不到十分鐘時間,你……等一下,我的電話號碼幾號?」隱千眠懷疑的瞇起眼。
「呃,好像零開頭,有個九有個一,然後……」是八還是七,未了那個數字似乎是二。
「你忘了我的手機號碼——」好,很好,果然是聰明伶俐。
「我……我沒忘啦!我全把它們輸進手機裡面的電話簿,一叫就出來了。」哇!他的臉色好可怕,像要吃人。
「你的手機壞了。」他提醒。
「喔!對哦!我怎麼忘了……」都是現代科技不好啦!發明什麼鬼手機,讓人養成依賴習慣而少用大腦,腦容量就自然萎縮了。
「你怎麼沒忘了要吃飯。」他沒好氣的一諷。
還在要笨的上官星兒振振有詞的說道:「因為肚子會餓!咕嚕咕嚕的大叫。」
她想吃飯和忘了手機有什麼關係?肚子一餓當然會找吃的,這是人的本能,沒人可以不吃不喝還能活,光打手機就飽了。
「你……」一看她傻呼呼的表情,本來想念她一頓的隱千眠突然笑了。「這樣也好,少了心機和城府,你會活得比別人開心。」
「誰說我沒有,其實我心機很深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她不高興被小看,故意壓低聲音說自己很壞。
「喔?說來聽聽。」他洗耳恭聽。
她神氣的仰起下巴,好像很不屑的說道:「我才不告訴你呢!你是大壞人。」
上官星兒想起先前那幾個令人面紅耳赤的吻,原本明亮清澈的明眸染上赧色,頭一轉,不敢看向他薄而緊抿的唇,免得心跳會加速。
她喜歡他,可是又不該喜歡他,月老那老頭說要跟著感覺定,那她的感覺究竟對不對?萬一她搞錯了對象,那不是很糗。
身邊的人?她身邊有很多人,就連韓少恩也說她很可愛,難不成也要她去交往看看。
迷糊的上官星兒想了不少人名,就是不考慮近在咫尺的隱千眠。
因為暗戀在曖昧不明時最美,她想都沒想過要化暗為明,一來怕被拒絕,她以後會沒膽子再碰感情事;二來暗戀破裂成了明戀,說不定錢多事少的工讀機會也沒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不要再罵她笨,她是深思熟慮,懂得為自己留後路,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裡,要分開裝才不會有全部打破的風險。
「我看你根本不曉得如何運用心機,口頭上裝裝大人罷了。」他故意激她。
笨蛋的大腦結構比較簡單,她果然上當了。
「誰說的,我小時候曾偷藏過小毛的鉛筆,然後報告老師是小寶做的。」
「還有呢?」他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好像她的小心機一點也不精彩。
「還有呀!」她想了一下,硬是擠出一段痛苦回憶。「王小美偷藏我的鞋子,我就把她的便當吃光光,讓她中午餓肚子。」
「就這樣?」他的眼神充滿蔑視,瞧不起她的自吹自擂。
「這樣就已經很有心機了,不然你還想怎樣?」她做了很多壞事耶!怎麼可以輕視她。
隱千眠雙手環胸地朝她一笑。「不怎麼樣,畢竟是小孩子嘛!對你的要求不能太高。」
不喜歡被人當孩子看待的上官星兒氣呼呼地鼓吹腮幫子,不服氣地吼出心底的秘密,「誰說我是小孩子,我今天才做了一件超有心機的事,就是我姐姐想要認識你,叫我安排你們見面,可是我說謊騙她我做不到,其實是因為我根本不想讓她靠你太近!」
「為什麼?」他的眼中出現飽含寵溺的笑意。
「因為我喜歡你嘛!我怕我姐那個大花癡會搶揍你,我不要看你們出雙入對。」她的心會一抽一抽的抽痛。
「我也喜歡你。」這丫頭終於開竅了,不枉他循循善誘。
「我是喜歡你沒錯,可是你不能因此而扣我工資,或送我一雙鞋請我走路,全台灣有一半女性同胞都喜歡你,所以這不是我的錯,誰叫你是引人注目的發光體,專門吸引我們這些趨光的小蟲子……」
「星兒,閉嘴。」她太吵了。
她眼露難以置信的撲向他。「你敢叫我閉嘴,喜歡你又不是罪大惡極,你不可以仗著有人喜歡你就拿喬,傷害別人喜歡你的心,你不要以為這世界沒有正義公道,我……」
隱千眠吻住她,止住她的喋喋不休。
許久之後,緊貼的四唇才因彼此的體溫上升而分開,他用雙手捧起緋紅的蘋果臉,情含眼中地對她展笑。
「我喜歡你,星兒。」
上官星兒怔了一下,看起來有些恍神的說道:「不是鄙夷、嘲笑、輕視、同情或可憐的喜歡?」
差點大笑的他溫柔地撫著巴掌大的臉蛋,又是一吻。「是男女朋友間的喜歡。」
「男……男女朋友?」他們幾時升級到這種程度,為什麼她一點感覺也沒有?
「一定是夢……」她又在做夢了,不然怎麼覺得輕飄飄,好像要飛到天上去?
「不是夢,我的星兒。」她圓睜著雙眸真可愛,讓人想一口吞了她。
「唉!果然是在夢中,只有夢裡的人才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上官星兒沮喪得垂下頭,咳聲歎氣地怪夢太真實,害她不想醒來。
「笨蛋,因為你把心底的話全說出來,我自然聽得見。」這丫頭讓人好笑又好氣。
「嗄?是這樣嗎?」上官星兒驚訝的張大嘴,似乎不敢相信夢有實現的一天。
「不要懷疑,你是我等待已久的那個人,我們會很幸福的。」他下允許任何人破壞她此時令人心動的甜美笑容,他要她永不知憂愁,這是他對她的承諾。
「你真的喜歡我?」她不信地又問了一次。
「是的,傻星兒,不管你問幾遍都一樣,我把你放在這個位置。」隱千眠指指左胸,最貼近心臟跳動的地方。
她開始傻笑,但……「大壞蛋,為什麼我會有種心痛的感覺,很想哭。」
她剛一說完,淚水由眼眶溢出,往下滑落。
「因為你愛我。」他低頭吻去她的淚,鹹鹹的。
「是愛嗎?」她不懂,為什麼愛讓人痛,又讓人覺得很開心,很快樂,很想跳起來大聲吼叫。
「是愛,一如我對你的心。」他以為要等很久,她才會意識到這份愛的存在。
「呃,那我們在海邊做什麼,很冷耶!」她冷不防的打了個哆嗦。
十隻烏鴉排成一排飛過頭頂,氣氛當場冷了不來。
「拍照。」他從善如流的回答,順勢將她擁入懷中。
他一點也不意外她突然冒出幾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她的思考是跳躍式,沒人比她更會要冷,讓人啞口無語。
「拍照?!」她十分驚訝的摸摸他背著的黑色袋子。「我以為這是便當盒,心想你學人家復古……」
臉黑了一半的隱千眠只好吻她,不讓她說出令人想暈倒的話。
海很藍,天空是一片青色,海岸線泛著白色浪花,浪濤一波波的拍打著岸上沙粒,帶定了成千上萬,又還以成千上萬。
這是遠離城市的海邊,他選擇這裡的原因是人煙少,不會被人認出,他能盡情地做他想做的事,而不用擔心有人打擾。
「你喜歡拍照?」上官星兒好奇地看他取出四四方方的單眼相機。
「是的,我的願望是當個走遍世界各地的攝影師,拍下所有感動的畫面。」他從沒跟人提起這件事。
「哇!聽起來好偉大呀!我支持你。」他留起長髮和落腮鬍一定很性格。
「你支持我?」他挑起眉,好笑地一睇。「要是我放棄大明星光環,不再上舞台也成?」
她點頭。「人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才會開心,不唱歌有什麼關係,只要你養得起我就好。」
她的話聽起來像是想賴給他養,有點小自私的先為自己著想,可是更深一層地去反覆咀嚼其中意義,意外地發現頗有深意。
人必須為自己負責,除非是孑然一身,否則養家活口是不能推卸的甜蜜負擔,在有能力照顧身邊的人的同時,為什麼不能做令自己開心的事呢!
她看的是人的心,不是浮華的表面,每個人追求的東西下盡相同,有人為權,有人為利,但只要能填補心底的破洞,放棄執著有何不可,有捨必有得嘛!
「我幫你拍照。」興致一起的隱千眠調好焦距,準備拍下生平第一張人物照,以往他拍風景居多。
海風一吹,脖子一縮的人兒連連搖頭。「不要,我怕冷。」
「你懷疑我的技巧——」
近傍晚的風的確有些冷,但執意要拍下心愛女子模樣的他頻頻按下快門,一張接著一張收納紅通通的小臉,笑聲和抗議聲同時飛揚在無人的沙灘上。
追逐的兩人沉浸在戀愛的喜悅下,渾然不知一具遠鏡頭將他們的一舉一動全拍攝不來,猶自笑鬧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48:32
第六章
「天哪!天哪!說說你們給我搞什麼花樣?為什麼我才幾天沒盯緊你們就出事了?你們就不能稍微讓我安心一下,不用天天擔心有誰給我出狀況……」
攤開的報紙上,出現一張醉意惺忪的大臉,左右還各擁著容貌頗佳的酒店小姐。
風流才子韓少恩公然嫖妓?!
方方正正的鉛字就這麼佔滿視線,以下當然是疑似與他飯店縱歡的女子資料,從出生到所念的每一所學校,以及學經歷和交往的對象,鉅細靡遺的一一描述,無一遺漏。
不過藍鬧出的緋聞篇幅遠不及隼,影劇版頭版一大張報紙報導的全是他攜女伴出遊的相片,張張精彩,張張清晰,面部特寫細微得連一粒沙子黏在臉上都一清二楚。
這是無從狡辯的鐵證,明明白白的展現人前。
一時間,關切的電話幾乎癱瘓唱片公司十五支對外聯絡電話,以及擠爆宣傳、經紀人的手機,簡訊一大堆連刪都來不及刪,一直進來。
大家都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既然無法聯絡上當事人,只好從他們身邊的人下手,以期得到最新的資料,不致落於人後。
整個事件唯一受益的人,大概也滿出人意表的,那就是一夕爆紅,酬勞水漲船高的上官潔兒,她因妹妹的因素上遍各大當紅的訪談節目,幾乎到了無人不認識她的境界。
這也算是負面新聞中的好事吧!起碼還有人不受影響的一再翻紅,成為電視台竟邀的對象。
「如果我說我被設計了,你相不相信?」一派輕鬆自在的韓少恩根本看不出一絲沮喪,照樣談笑風生。
「哇!我還被仙人跳呢!相片都出來了還能作假,你一向就愛到美女多的場合消費,沒被拍出一、兩張辛辣火熱的相片我才覺得奇怪。」他是最有可能惹出麻煩的人。
經紀人南永邦的言下之意,意指韓少恩的玩心重,又愛湊熱鬧,他私底下放浪的一面遲早會爆開,不是為奇,早在預料之中。
不過也不知道是他人緣好,還是善於躲避媒體,從出道至今,還真沒被拍過與女人相擁的親密照,頂多是穿鑿附會的小緋聞,從未得到證實。
「人家硬要來抱我,我也不好甩開她們吧!基於對女性同胞的尊重,我也只好展現男人的翩翩風度。」是男人都逃不過粉紅陷阱,何況他是正常男人。
「什麼狗屁風度,你瞧鬧出這麼大的新聞,我怎麼向歌迷交代,你乾脆自己切腹懺悔好。」他說的是一時氣話,並非真要藍以死謝罪。
開什麼玩笑,「狂」的銷售量穩居榜首,一年出一張專輯就讓他荷包滿得能買屋購車,還送小孩到國外念貴族學校,他怎麼可能自斷財路。
韓少恩輕笑地想點煙,但顧慮到某人不抽煙原則而作罷。「用不著這麼狠吧!不就幾張相片而已,還拍得不甚理想。」他的帥氣和瀟灑完全沒拍出來,倒讓他像個猥瑣的老頭,躲躲藏藏地想找樂子。
「不然你還想怎樣,毀掉整個演藝事業才甘心嗎?」狠狠一瞪的南永邦拿起桌上的水杯,考慮要不要丟向他。
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大不了回去幹我的老本行,我還滿喜歡自己扮演的另一角色。」
他就算不在演藝圈工作也不會餓死,光是這些年的唱片收入和版稅分紅,就夠他悠哉地過一輩子。
而且他本身還是知名的外科醫生,兼任韓氏紀念醫院代理院長一職,平時不做宣傳的那幾個月便窩在醫院懸壺濟世,沒人發現他就是電視上的藍。
因為醫生整天都要戴口罩,尤其是外科醫生,他只要再加個古板的眼鏡,頭髮抹油梳平,整個嚴肅專業的形象就出來,宛如一代名醫。
「你……你不要再說些氣死人的話,合約還沒到期前,休想我會放你走。」他絕不跟錢過不去。
韓少恩朝經紀人陰陰一笑。「當初是誰說隨便唱兩年就好,合約不過是一張廢紙,友情價更高?」
他們就是這樣被騙了,以為浮沉個幾年便能急流勇退,不會因此耽誤日後的生涯規劃,他們還是可以走回正常軌道,繼續以往的生活。
誰知一旦紅了就全走調了,當初的承諾成了東流水,一去不回頭,商業的利益取代了變質友誼,他們也就被綁住了。
「這……呃,呵……不要太計較啦!反正你們也唱得滿愉快的。」心虛不已的南永邦一逕乾笑,就怕他翻臉算舊帳。
「是很愉快,但武士刀插入腹中的感覺就讓人難過了。」他斜眸一掃,笑得好不陰沉。
南永邦的額頭當場冒出冷汗,趕緊將矛頭指向另一個人。「還有你呀!隼,你向來最沉穩,最讓我放心的,怎麼也給我找麻煩?」
以為他最安分、最穩定,不會和女藝人搞七拈三的增加經紀人負擔,沒想到事情不發生則已,事情一爆發便驚天動地,叫人傻眼。
好在這些事也不是難解決,只要做些消毒動作,再誠心誠意地向大眾道歉,歌迷是善忘的,很快就會船過水無痕,不致造成太大傷害……才怪!
×,見鬼的不難,藍還好商量,彎個腰、鞠個躬他大概肯配合,但是一碰到比石頭還硬的隼,別說道歉了,他不砸了人家的攝影機才有鬼,向來冷硬的他從不輕易屈服。
「找出拍照的人。」隱千眠冷冷的說道,聲音低得不帶一絲溫度。
南永邦沒好氣的橫了一眼。「幹麼,你想把人拖出來揍一頓不成?」
「未嘗不可,他侵犯了我的隱私權。」他不崇尚暴力,但必要時不排除動用拳頭。
「公眾人物有隱私權嗎?別忘了你是吃哪行飯的,被人跟蹤和拍照是常有的事,你想小題大做鬧出笑話呀!」他絕不允許旗下藝人做出引入非議的舉動。
「我退出演藝圈。」不在其位,不受其擾。
隱千眠的話一出,一旁等著看熱鬧的韓少恩噴出滿口咖啡,還不小心岔了呼吸,捶打著胸口直咳。
「什麼?!退……退出演藝圈……」南永邦冷抽了口氣,充血的眼驀然瞠大。
這玩笑開大了,嚇得他渾身乏力,不找張椅子坐下,恐怕要暈死在地上。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我們有合約在,你不能擅作決定。」他一定會盡全力阻止,不讓噩夢成真。
「我付違約金。」這點錢他還有,只是日後的生活會拮据了些。
南永邦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不是違約金的問題,你對大眾有安撫的責任,身為對社會有影響力的明星,你要做的是出面解釋,而非逃避把問題丟給全民買單,那是一種非常任性的行為。」
歌迷不會接受他們一定了之的,他得肩負起所發生的一切,不讓大眾對他產生負面誤解。
「人總有任性的時候嘛!總不能一直當神……」小小聲的女音低如蚊吶,不經意地鑽進火爆的場面。
原本沒人注意角落裡窩著的小影子,直到她的聲音傳出來,火力全開的南永邦直接拖個替死鬼來消心中大火。
「你!就是因為你才搞得滿城風雨,眾怒難平,你要出面道歉,向全體國民說對不起,承擔所有的不是,還有向歌迷解釋是你單方面纏上隼,和他沒有一點關係……」她是可以被犧牲的,無是輕重。
脖子一縮的上官星兒露出訝異神色,悄悄的拉起隱千眠的手。「呃,阿邦哥,你能不能說慢一點,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耶!」
「聽不懂?」又一個讓他瀕臨吐血的麻煩人物。「不要叫我阿邦哥,我和你不熟。」要是再熟一些,他肯定被慢半拍的她給氣死。
「阿邦哥,我們怎會不熟,你三天兩頭帶好吃的蛋糕給我,還買各大夜市的小吃填我的鳥胃,我一直把你當好人大哥哥看待。」比起她那沒良心的親大哥,他更像哥哥。
「你……」不行了。南永邦嘴角抽搐,遇到沒大腦的蠢貨,他八面玲瓏的圓滑手腕無法施展出來。
有誰能對一個笨蛋生氣,尤其她擁有一對小鹿斑比般清澈水眸,讓人覺得大聲開罵會有罪惡感。
咦,等一下,這株小野花似乎是可造之材,大大的眼睛和明亮乾淨的眼神,唇兒小小活似含苞待放的薔薇,膚質嘛……嘖!吹彈可破,水嫩水嫩的完全不用上妝。
兩眼發直的南永邦像尋獲一塊上古冷玉般驚奇,盯著眼前的肥肉……是俏麗可人的上官星兒,露出垂涎神色。
「阿……阿邦哥哥,我不好吃,真的,你不要一副像要吃了我的樣子,我會怕耶!」好可怕喔!她不要被吃。
「乖!小星兒,阿邦哥哥不吃人,你過來讓我好好瞧一瞧……咦?這是誰的臭手,不要擋住我的視線。」他又找到一個未經琢磨的明日之星,這不可以吃到退休?
「南邦子,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她生嫩得無法應付人吃人的大染缸。」一塊無塵的雪巾,不該遭到污染。
「隼,你不要藏私,這是最好的解決之道,把她往螢光幕前一推,然後把負面新聞轉為造勢宣傳,強調之前只是在炒新聞,你們並未過從甚密。」
瞧!他腦子轉得多快,馬上想到應變之策,不僅能平息歌迷的憤怒,同時還能推出力捧的新人,藉由媒體的力量炒紅小星兒,一舉兩得。
「我們的確在交往中。」隱千眠當場潑了他一桶冷水,讓他呈現呆滯狀態。
「嗄?!」
「而且我不會讓她站在群眾面前接受抨擊,要是有人想利用她轉移焦點,就得先承受我的怒氣。」醜話說在前頭,他不想事後才來撕破臉。
這不是明擺著指著我嗎?如喪考妣的南大經紀人雙肩頓時一垮。「沒得商量?」
「可以。」
「可以?」為什麼短短的兩個宇,卻讓他猶如聽見喪鐘響起般驚悚。
「『狂』從此消失,專輯全面下架,你再也看不到屬於我們的消息。」這樣就不會造成大眾的困擾。
這……這麼狠呀!居然威脅苦命的經紀人。
「這主意不錯喔!唱了幾年有點膩了,不如趁此機會宣佈解散,我也好回救人的崗位,免得我家老頭老是抱怨我不務正業。」趕集似的宣傳活動挺累人的。
一聽如此「高興」的宣言,南永邦的臉黑了一半。「不要再刺激我了,我的心臟會受不了,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別再提解散或退出的字眼。」
天呀!他以為只有隼難搞,怎麼一向最好說話的藍也來湊一腳,他們存心整他不成。
韓少恩賊笑地朝隱千眠眨了眨左眼。「很可惜,我們要繼續上演『斷背山』了。」
隱千眠沒笑,反而眉頭深鎖,他認為這兩篇報導並不單純,有些刻意操縱的跡象,似乎是危機發生的的預警。
他想到以高壓手段服眾的父親,這跟他慣用的伎倆相去無多。
是他多慮了嗎?
還是只是巧合。
隆起眉心越堆越高,一隻微冰的小手撫上他眉心,一下又一下的撫平皺褶,他低下頭凝視手的主人,緊繃的肌肉為之放鬆。
「星兒,要作戰了,你要小心備戰。」她總是讓他覺得世界是美好的,永遠有一份希望在。
「嗄……」作戰?
「作戰?!」
是世界大戰還是石油大戰,戰場在哪裡?物價波動是否會受到影響?
商人眼中第一個看到的是利益,身為隱氏企業二代少東的隱千鵬,他要的是拿在手中的實權,能一層長才的機會。
他有野心,也有能力位居高位,目前二十八歲的他是企業界新竄起的一匹黑馬,勢如破竹的凌駕業界前輩之上。
雖然他的職稱是總經理,可是上面的掌權者不肯放下大權,他做起事總是綁手綁腳,總覺得他的總裁父親仍不放心年輕氣盛的他。
其實他心裡也很明白,父親屬意接掌大位的人選從來不是他,而他從小則受輔佐的訓練,用意明顯要他別多想,庶出的兒子終究比不上嫡長子的重要性,一輩子得屈居人後,即使他才能不輸人。
「你不要掉以輕心,這一波作戰可不是虛張聲勢而已,你父親下定決心要逼他回來,不讓他再在外敗壞門風。」他們母子倆的地位岌岌可危。
「父親辦得到嗎?幾年前他不就失敗一次。」落得灰頭土臉,顏面無光,差點成了業界取笑的對象。
堂堂隱氏企業的長子「淪落」去登台賣唱,還得到相當大的迴響,這無疑是在好面子的父親臉上打了一巴掌,讓他曾有一陣子抬不起頭見人。
「就因為曾失敗過一次,所以他不會允許自己再遭受同樣的下場,你知道他有多愛面子。」男人的自尊比生命還重要,他丟不起這個臉。
「然後呢?」隱千鵬不甚在意地挖挖耳朵,不認為一個離家多年的逆子能造成多大的威脅性。
「你還給我吊兒郎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要是香雪梅的兒子真回來了,你以為你還能輕鬆自在的當你的大少爺嗎?」他會一無所有,為人作嫁。
年近半百的劉秀蘭風韻猶存,舉手投足間仍看得出曾有的嫵媚風情,即使眼角已出現明顯細紋,仍然擁有她這年紀的美麗。
「我不是大少爺,我是二少爺。」他自以為幽默的自我打趣。
「千鵬,你正經點。」老是油腔滑調的,叫人怎麼安心。
他馬上正襟危坐的板起臉。「這樣夠正經了吧!很有當主管的架式。」
「你呀!要有一點危機意識,想想以後的路要如何走,那女人的兒子一向是你父親心頭的一塊肉,他若真的回來了,你在這家裡還有立足之地嗎?」她可是煩惱得睡不著覺。
想起往事劉秀蘭就有一肚子難言的怒意,當年她仗著年輕貌美,百般勾引已有家室的隱之雲,以為一朝麻雀變鳳凰,她便能順利的一腳踢開元配,成為他的妻室。
在一次的設計下她終於和老闆發生關係,並因此有了身孕,身為秘書的她喜孜孜宣佈喜訊,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他竟殘忍地要她打掉三個月大的胎兒。
想當然耳她不可能如他願,堅持要生下孩子,兩相爭執後,她成了見不得光的情婦,也因此多了個不受父親疼寵的私生子。
從她生下孩子那天起,她便想盡辦法讓兒子有個正式名分,這樣她才有機會入主隱家,就算當個兩女共侍一夫的小老婆也好。
一直到千鵬十歲,她的男人才肯跟妻子攤牌,讓兒子正式入籍。
可是她還是太天真了,在她等著和兒子一起住進豪宅之際,和妻子大吵一架的男人卻絕口不提此事,除了定時匯入生活費外,鮮少再出現在他們母子面前。
她不甘心,但也無奈,誰叫她是人家婚姻中的第三者,於情於理站不住腳,只有忍氣吞聲的等待再一次機會。
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即使香雪梅已然過世,而她也登堂入室多年,至今卻連個公開儀式也沒有,名義上還是個受人恥笑的小老婆,他配偶欄的名字始終是那個早已不存在的人。
「我不信父親真會把事業交給毫無經驗的新手,除非他想看一手創立的王國一夕瓦解。」
隱千鵬十分自信自己會是未來隱氏企業的主事者,因為他的異母兄長不可能放下成見和驕傲,接納一個做錯事的父親,他恨他。
「你這孩子畢竟是年輕,不懂局勢的變化莫測,有恃無恐地輕忽別人的實力。」劉秀蘭喪氣的吐了口氣,看向一旁坐著的中年男子。「阿雄,你跟他說說,看他能不能聽進一、兩句。」
劉志雄約四十五歲,是一家營造公司的老闆,平時素好女色,除了老婆還養了幾個酒店小姐,所以五十歲不到就顯得蒼老,眼眶凹陷像快六十了。
「千鵬,媽媽的話一定要聽,你父親最近有大動作,連我們那一行都聽到風聲,他向外放話要讓長子接位,近期內你那位哥哥隨時有可能出現在我們面前。」
絕非危言聳聽,是有事實根據,隱之雲正積極地培植輔佐人才、還調動香雪梅家那派元老,準備全力護航,讓隱家長子順利登上高位。
「舅舅,你真的確定有這回事?」一聽親舅的話,隱千鵬當下緊張了。
「做舅舅的會騙你不成,你呀!一定要謹慎為上,鞏固目前的地位,拉攏新派的主管和員工向你靠攏,萬一真有什麼動靜才好應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不能傻傻地等大位易主才驀然覺醒。
「他真的會回來?」他深感懷疑。
「難說,以你父親強硬的手段,我想他很難不低頭。」說不定過兩天就有他的消息。
「沒辦法反制嗎?讓他待不下去。」他可不想將一生的富貴拱手讓人。
「當然有,只要你多動點腦筋,搞些小動作……啊!你父親來了,下一次有空舅舅再教你兩招。」劉忘雄馬上坐得很正,一副正經商人的模樣。
迴旋式的純白色大理石樓梯上,一道威嚴的身影緩慢地拾階而下,花白的頭髮看得出早已不年輕,右手拄著象牙白手杖,不疾不徐的向前走來。
他先看向長得神似其母的小兒子,眉頭微微擰了一下,好像不太滿意他一點也不像自己,輕哼了一聲便往專屬的大椅子走去,這才慢慢地轉過頭和其它人打招呼。
「阿雄,我要你辦的事辦得如何?」這步棋不能踏錯,一步錯,步步錯。
「差不多了,姐夫,我照你的意思派人去搗亂,四處散佈不實謠言,相信很快就會收到成效。」劉志雄必恭必敬的說道,生怕一個說錯會招來一頓排頭。
「很好,蕙芳那方面呢?」要一個聽話的兒子,就得先制住他的心。
「沒問題,我家蕙芳一聽到要嫁給她表哥,高興得整夜睡不著覺呢!」他搓著手呵笑,極盡討好之姿。
其實他的營造公司經營得並不好,三天兩頭欠債,要不是劉秀蘭私下拿了些錢撐著,早就關門大吉了。
所以他極力的促使兩家有更近一步的親戚關係,將來他若缺個什麼,只要向女兒伸手,不愁沒好處,隱家的錢多得花不完,剛好供他揮霍。
「嗯。」
「對了,姐夫,你打算讓他們幾時見面?」他好叫那丫頭準備準備,別一天到晚在外面野。
表情嚴厲的隱之雲輕頷首。「等我安排好了再說。」
「喔!好,我們等你。」只要女兒當上隱家的媳婦,他這老丈人也跟著享榮華富貴了。
「你,去把雪梅的房間整理整理,床單全部換新,屋內不許有一絲灰塵。」最好再擺上妻子生前最愛的黃玫瑰,讓房裡更有生氣。
劉秀蘭怔了一下,不滿的一嚷,「為什麼是我?睡過死人的地方我才不碰。」
「叫你去就去,廢話一堆幹什麼?」隱之雲的年紀雖大,但聲音仍洪亮有力,冷音一沉充滿令人敬畏的魄力。
「好啦!好啦!待會就去。」哼!誰說她得自己動手,家裡傭人養著好看不成?「你整理雪梅的房間做什麼,難道你要搬進去?」
他厲眸一瞪,隨即露出懷念的神色。「過陣子老大若回來了,就讓他睡他母親的床吧!」
「什麼,隱千眠真的要回家?!」
劉秀蘭母子和劉志雄同時瞇起眼,陰晦的眸光閃了閃,各懷心思地想著要怎麼做才對自己最有利。
一屋子住了幾口人,卻個個不同心,正應了香雪梅死前的一句話——夫不夫,妻不妻,同床異夢難同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49:03
第七章
「喂!你看是不是你家老頭搞的鬼,怎麼雪球越滾越大,幾乎到了快無法收拾的地步。」哀嚎聲不斷的南永邦都快斷氣了。
韓少恩抬手抹去額上的汗水。他是無所謂啦!賺幾天涼假也不錯,什麼都不做地當個頹廢男,肯定會博得更多女性同胞的同情和「母愛」。
「如果是他,未免也玩得太大了。」神色泰然的隱千眠剝著蒜皮,一副賢淑家庭主夫的樣子。
「難說,我不是提醒過你,他始終沒放棄要你接掌事業的念頭,也許這一波行動就是出自他授意,讓我們玩不下去。」為人父親的總是希望兒女過得比自己好。
幸好他家那位萬歲爺是采放任式教育,從不過問孩子想做什麼,只要不做壞事傷害人,挑糞拾荒都成。韓少恩很努力的剁著豬肉屑,汗流浹背。
「那他還真是辛苦了,盡做些徒勞無功的事。」他是絕對不會向父親低頭。
有什麼比被人群包圍還要恐怖,不論走到何處,總有一大群人跟前跟後,口中高嚷著,「單身無價,隼是歌迷的,沒有戀愛自由。」
這些人的用意很簡單,就是逼隱千眠和上官星兒分手,然後還散佈不實流言,指稱上官星兒是吸食迷幻藥的不良少女,用泰國降頭控制了隼的意識,讓他無從選擇地愛上一隻靠整形換來美貌的醜小鴨。
種種的攻擊語一言皆是衝著她,一句比一句惡毒,逼得她有家歸不得,只好跑來和男朋友同居避難。
更慘的是上官一家老老少少都不好過,上官潔兒被記者問煩了,乾脆接了一部大陸戲約,直接飛到彼岸去,眼不見為淨,省得煩心。
而上官浩則向公司請長假,行李一打包,以進修為名留職停薪飛往美國,目前在邁阿密海灘曬太陽,順便釣釣洋妞。
而度完蜜月歸國的上官夫婦則嚇得未出機場便再飛往國外,打定主意學校開學前絕不再回台,以防發生無法預料的意外。
一家五口分居四地,僅靠電話互相聯繫,互報平安,這還不夠慘嗎?
不過比起遭到誣告性侵未成年少女的韓少恩,他們還算輕微的,什麼事也沒做卻被人提出告訴,這才叫真正的慘上加慘,慘到有口難言。
隱千眠遭遇的事比較輕,他被人投訴抄襲某名作曲家的作品,連前奏都一模一樣,同樣官司纏身,無故惹上莫名災殃。
可怪得很,「狂」的專輯居然更加大賣,連出好幾版仍供不應求,讓又驚又喜的唱片公司連夜趕工,狠狠的賺了一筆。
「不一定是徒勞無功,你瞧我們現在連大門都跨不出去,可憐的得自做餡料包水餃,不然就等著餓肚子。」韓少恩苦笑。剁剁剁……剁成肉泥,其實他也有做家事的天分。
苦中作樂呀!否則真會悶死人。
「他不會一直困住我們,再忍耐幾天他自會放手。」這場意志的角力,總會有一方退讓。
「哈!真樂觀,我發現你和某人越來越像了。」凡事不往壞處著眼,盡想著明天太陽一樣會高掛東方。
「沒必要悲觀,還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隱千眠話說到一半忽地擰起眉,意識到他說話的口氣真的很像某人。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人與人相處,多多少少會受到影響,就算剛開始沒察覺,時間一久也會突然發現自己變得和之前不同,慢慢地被同化。
而神經特粗的上官星兒仍未受四周環境影響,她的個性一如從前,絲毫感受不到鬧得沸沸揚揚的壓力,照樣過著她的寵物生活。
「瞧!你也感覺到了吧!因為某人,你對事物的看法明顯開朗了許多,而且還會笑了。」韓少恩忽地一頓,發出哀怨的歎息聲。「說真的,我還真嫉妒她。」
「嫉妒?」實在話,他亦有同感。
「你瞧她開開心心地在那裡講電話,一副沒什麼煩惱的樣子,而我們兩個大男人卻愁眉不展,洗洗剁剁地為填飽一個人的肚皮而忙碌。」太不公平了。
他故意將音量揚高,好讓某個游手好閒的傢伙慚愧,看她會不會有自覺地來幫忙,減輕他們的辛勞。
只見上官星兒稍微抬起眼瞄了瞄,繼續講她的電話。即使越洋電話貴得要命,但在有人願意付電話費的情況下,別人是無限暢飲,她是無限暢談地和彼端的家人聊天。
不過講久了也會累,她在爸媽嚷著要上床睡覺時掛掉電話,雙臂舉高伸伸懶腰,而後才想起她應該幫著做一些事。
「哇!你們的手好巧喔!把水餃包成花形的,我以前都沒看過耶!」好稀奇,她第一次看見包子形狀的水餃,這是小籠包吧!
兩個男人同時瞪了她一眼,決定不和笨蛋計較。
「千眠,你可不可以捏隻兔子,我看有豬和大象,不如把十二生肖都捏齊,一定很好玩。」嘩!好肥的蛇,怎麼肚大頭尾縮小。
忍住、忍住,別跟她生氣,別計較小孩子的童言童語。隱千眠壓低聲音回答,「那是水餃。」
「我知道呀!有羊咩咩形狀的水餃,還有小老鼠形狀的水餃……咦?少恩哥哥捏的老虎好傳神,居然有斑紋吶。」真的很厲害。
韓少恩獰笑地把跑出餃子皮的餡料塞回去,再用一張水餃皮把破掉的洞補好。「這叫水餃。」
她興奮的雙手一拍。「我懂了啦!你們大概怕我悶得慌,所以特意做些小動物來逗我開心,我好感動喔!」待會她要先吃哪一隻呢?兔寶寶或是可愛小羊?
感動?
隱千眠和韓少恩放下手中的面皮,互視彼此抽動的嘴角,他們交會的眼神作了決定,廚房的事還是交給女人處理,他們不便插手。
什麼兔子、大象,兩雙眼睛裡看見的明明是水餃,偏偏她想像力豐富創造出一座動物園,那就讓她與動物們同樂吧!
「星兒,你會包水餃嗎?」隱千眠將成疊的餃子皮往她手心一放。
「吃者有份聽過沒?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餡料往前一推,韓少恩做出請的動作。
上官星兒很失望的看看兩人。「我喜歡小狗狗和大公雞啦!你們還沒捏出來。」
唉!她的手很笨的,只會捏出正常形狀的餃子,不像他們有她所沒有的藝術天份,任意一捏就是可愛的小動物,讓人愛不釋手的捨不得吃它們。
一想到技不如人,她越想越傷心,手下的動作也越來越快,一下子工夫,兩個男人花了快一小時捏出的量,她只花十分鐘不到就超過,很快的包完全部的餃子。
她的神速讓一旁準備嘲笑她的男人看傻了眼,目瞪口呆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有點呆地看著她將水餃下鍋,撈起,擺成玫瑰花瓣形狀放上桌。
這是奇跡嗎?他們想。
「星兒,除了水餃外,你還會做其它料理嗎?」蛋炒飯、蛋包飯、快餐咖哩、微波義大利面都吃到反胃了,該換換口味。
「只要我吃過的都做得出來,不難吧!」誰叫她喜歡吃,又怕人家突然倒店會吃不到,當然要先學起來以防萬一。
「不難?」韓少恩咋舌的笑不出來,十分驚訝他們口中的小笨妹居然是烹飪高手。
突然間,他羨慕起先馳得點的好友,他的未來會非常有口福,不知道他介不介意他來搭伙,伙食費全由他出也沒關係。
「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善廚?」不然他也不用絞盡腦汁餵飽她的胃,以他拙劣的廚技。
這需要說嗎?又不是瘋子,逢人便開口說自己會煮菜。上官星兒明亮的眼兒是這麼說的,好像隱千眠問的是白癡問題,不值得一提。
「我要先吃小熊維尼,你們通通不許跟我搶。」筷子一雙往下夾,快得叫人嘖嘖稱奇。
她的另一項絕技又被挖掘了,搶東西特別快。
「請。」
哪只……不,是哪個長得像熊?怎麼看不出來。
兩人看了老半天還是看不出所以然來,他們當然挑形狀正常的水餃,自己即興創造的作品就留給驚喜連連的小女生,反正她也樂在其中。
可是嘴裡吃著水餃,他們心裡卻有相同疑問——先前煮得糊糊爛爛的是水餃,現在粒粒飽實、表面光澤的也是水餃,她吃不出兩者的差異嗎?
不管好吃或難吃,她似乎都吃得津津有味,讓人光看她吃就覺得幸福,好像她吃進去的每一口都美味極了,引入食指大動。
「她是味蕾白癡。」韓少恩同情的說道。
隱千眠點頭。「同感。」給她吃泡水的麵包她一樣吃得很開心。
「所以……」
「盡量地壓搾她。」
一聽到「壓搾」兩宇,埋頭吃小老鼠和猴子的遲鈍小女人忽然敏銳的抬起頭,來回看著眼前正在大快朵頤的男人,想看出有什麼不對勁。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走一走,你們不覺得老待在屋裡會發霉嗎?」濕氣重,要下雨了。
上官星兒天真的話語一出,兩個男人身體為之一僵,持筷的手頓時停住,以烏龜的速度轉過頭,看向那雙渴望飛出鳥籠的眼。
他們差點忘了她天性活潑,近百坪的屋子雖然寬敞,但嚮往天空的鳥兒還是想往外飛,飛向無邊的藍天白雲。
因為她,這兩個原本還能談笑自如的男人凝起眉,表情一沉微帶嚴肅。他們習慣了外界的蜚短流長,再多的惡毒評論也傷不了他們。
可是她不同。
該怎麼保護所喜愛的小女生,現在成了他們最煩惱的課題。
「我不是在埋怨啦,其實住在這裡也很好,有得吃,有得玩,還有超大螢幕的電視可看,不出門也沒關係,你們表情不要那麼沉重嘛!天塌不來有高個子頂著,輪不到我們傷春悲秋……」
「星兒。」隱千眠語氣低柔的一喚。
「嗄?」她偏著頭,睜著圓亮大眼。
「你後不後悔愛上我?」身為公眾人物,他是不自由的。
「你呢?」她反問。
他搖頭。「不後悔。」
粉腮如蜜桃,她甜甜地揚唇一笑。「愛上你是我作過最對的選擇,月老爺爺告訴我要聽從心的聲音,而我的心說著愛你。」
「月老爺爺?」韓少恩表情古怪地扭成一團,但沒人注意。
相愛的戀人眼中看不見其它人,他這顆大電燈泡就該識相的閃開,別妨礙別人談戀愛,愛神的箭射的是兩顆心而非三顆心,多餘的那個人要自動消失。
韓少恩捧了一盤水餃往客廳去,當他不經意眼角餘光一掃時,心中突然浮起奇怪的感覺,覺得他倆面對面的側影很像一幅畫,一幅掛在韓氏宗祠的古畫。
是他想多了吧!這兩個傢伙怎麼可能跟他的祖先有關,又不是死過一遍再投胎,由過去來到現代。
他搖搖頭,笑自己眼花,不言怪力亂神,夾起一顆晶瑩剔透釣水餃往嘴裡塞,霎時溢開的美味充滿口腔,叫人心脾一開的忘了煩惱。
好吃、好吃,這兩個笨蛋只顧著談情說愛,餓死活該。他絕對不會同情他們,誰叫他孤家寡人沒人愛,只能以吃打發時間。
嗚!為什麼他會覺得好淒涼,像是淋雨的小狗,乏人理會……
一個人被逼到極點會做出什麼事?
發瘋嗎?
還是極力反擊?
答案是以上皆非,但也離瘋狂不遠了。
當四個婀娜多姿的美女走過大廈中庭,守在樓下的男性新聞人員眼睛都發直了,目下轉睛地看著「她們」掩嘴咯笑,感覺骨頭都酥了。
礙於嚴格的門禁管理,他們就像忠心的老狗守候著,期望追蹤了數日的目標能早日出現鏡頭內。
不過若有養眼的畫面來解解悶,他們倒也不反對,至少讓等待的時間少了無聊,不至於老打哈欠地昏昏欲睡。
一直到四道人影消失在視線中,所有男人同時失望的歎了口氣,將注意力又鎖住毫無動靜的門口,托起腮開始打盹。
「季春草,不要讓我看見你那口白牙。」她遲早掉了下巴。
「重色輕友,星兒也在笑,你為什麼不叫她闔上嘴巴。」差別待遇。
身材最高挑的「美女」看了咯咯笑的嬌小美女一眼,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有那麼好笑嗎?」
也不想想他這身打扮是為了誰,她居然笑得出來。
「不好笑、不好笑,唔……咯咯……人家忍不住啦!」真是太好笑了,人長得好看,變什麼模樣都一樣好看。
「唉!忍不住就笑吧!反正你也只能笑這一回。」絕無下次。
季春草不平地嚷嚷,「喂!姓隱的同學,你未免太大小眼,厚此薄彼,她笑就可以,我才露齒就招來白眼兩道。」偏寵得太明顯,簡直太過粉了。
「人家是他心愛的小女人,你算老幾,哪邊風大哪邊待,起碼涼快些。」別自討沒趣了,他就是最好的殷鑒。
另一位搔首弄姿的美女搖著腰肢,長腳一扭一扭地撩人視覺,「她」不時朝路人拋著媚眼掩口輕笑,高聳的胸部左右搖晃。
這四個女人裡,其中有兩人長得特別高大,擁有國際級模特兒身段,和兩位標準東方女性身高的同伴一比,「她們」就像兩棵大樹,令人仰首瞻視。
「呸!女人愛女人,變態。」她就不信他們那一身打扮敢在大街上公然挑戰禁忌眼光。
「小心你的口氣,得罪人而被毆叫報應。」壓低的「女音」顯得粗啞,像被沙子磨過一般。
季春草沒好氣的睨視扶著笑不停人兒的「女人」。「你才要小心她毀了你一世英名,我覺得你們兩個都是瘋子。」
瘋子配傻子,剛剛好,她一點也不嫉妒他對別的女人比對她好,雖然說當初他們交往時,他從未有過如此的呵護和專注,如果他曾將此時的溫柔分給她一半……
啐!她到底在想什麼,都已經是塵封已久的往事,從交往到分手都是她主動提出的,有什麼好感傷,是她無法再忍受單方面付出的愛情。
她不想承認其實她偷偷在等,等他有一天回頭,也許他口中說的要找一個人,到頭來仍會是她。
可是現在看來,她似乎該死心了……
「春草姐姐,我可以確定我們沒瘋,你看少恩哥哥才是瘋子,扮成女人還那麼高興,邊走邊向男人揮手,肯定有變裝癖,他才是瘋子。」好瘋喔!他幹麼向禿頭伯伯送飛吻,真是瘋了。
季春草瞄了一眼正在賣騷的「女人」,同意她的說法。「他比較瘋,而且瘋得沒有格調。」
四個各有特色的「美女」並肩而行,高的那兩位是由韓少恩和隱千眠為了躲避守候在樓下的媒體,不得不做的偽裝。
一開始他們覺得不可能掩人耳目,除了高大的身形外,純男性化的外表如何變得「嬌柔」,肯定逃不過記者們銳利的狗眼。
他們請來有過舞台化妝經驗的季春草進行改裝,在她一番巧手的雕塑下,竟能化腐朽為神奇,將兩個昂藏大男人變成嫵媚熟女及冷艷佳人,叫人驚艷地以為他們是時裝模特兒。
比較麻煩的是本身就是女人的上官星兒,她現在紅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各大媒體上幾乎處處可見其身影,她從小到大的學生照、生活照無一遺漏。
「我們不要跟瘋子在一起,要是跟他一起發瘋怎麼辦?聽說精神病院會給人亂打針。」上官星兒不安地拉了拉隱千眠。
聽著耳中的瘋言瘋語,眼泛苦澀的季春草有些後侮為她上妝,一張本來就耐看的清麗小臉稍微上點粉,畫出亮麗眼線,原就水嫩的膚質就更具透明感,讓她整張臉都亮起來,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水做的,隨手一掐都能掐出清涼的水珠。
這丫頭有渾然天成的靈秀氣質,彷彿是靜靜躺在湖泊中的清澈寶石,匯聚山川河流的靈氣使其更加璀璨奪目,連她都不得不承認她是美麗的,而且美得像一顆水洗過的星鑽,讓人忍不住要多看她一眼。
韓少恩瞥了相依偎的兩人一眼,做出禱告的手勢。「上帝保佑這群瘋子,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瘋了。阿門。」半斤八兩的人居然有臉說別人不正常,肯定是瘋了沒錯。
季春草做做樣子地以指點了點額頭,順勢往下滑劃了個十字。大家都是瘋子輩,就各自祈禱吧!
「其實偶爾當女人也不錯,上下車有人自動讓座,不像以前搭個車就被擠到邊邊去,像是被遺落在沙漠的小螃蟹。」
什麼男女平等,簡直是佔盡全天下男人便宜,她們享受到的禮遇比她們以為的還多。
隱千眠往他肩上一拍,嚴肅的說道:「你可以考慮做變性手術,醫院是自家的,不用擔心消息走漏。」
「嘖,你越來越風趣了,我終於看到你的人性了。」感動呀!冰人開始說起風涼話,他解凍了。
韓少恩媚笑地要送上熱情一吻,硬是被鐵臂推開。
從高級住宅大廈出來的四個人捨棄便利的計程車,他們選擇平民化的路線先坐上公車,再轉捷運到淡水,過了關渡大橋旁的水鳥棲息地,遠眺的山色是一片青翠。
山連山,海連海,天水共一色,清澈的湛藍映入眼眸,所有的煩囂一掃而空。
在大都市裡,他們猶如受到監視的囚犯,活動的空間僅於室內,睜眼相對儘是無奈眼神,誰也不想成為失去自由的囚鳥。
在一番考慮下,他們決定突破重圍,找一處偏僻的地方暫離家園,和躲在暗處的敵人交手實屬不利,不如等對方把事情搞得更大,他們再出面尋求解決之道。
走了一段路來到位於層巒相疊山腳下的小村落,居民不多才十來戶,其中有幢類似三合院的傳統建築,兩層樓房結構的老祠堂,即是韓家三代以來祖先的居住地。
這是韓少恩的老家,但他本身並未在此居住過,從他有記憶開始就生活在陽明山豪宅,對於這幢老房子的感情並不深,只知道是韓家的祖業之一,每逢三大節日才會舉家前來祭拜。
而平時會有兩個代為整理環境的管理員,在韓家通知他們要前往時先補是冰箱存糧,等這家子離去再清除打掃。
「別女人扮上癮了就忘了自己是誰。」這人的個性就是太具人性了,才會一再搞出不理性的行為。
「女人就女人嘍!我不介意當小,我們就來個三人行……噢!天呀!你還真狠得下心,我只是說說而已……」何必這麼認真。
捧著肚子慘叫的韓少恩一手扶著油漆剝落的門柱,一面怨聲載道的怪某人出手太快。開開玩笑嘛!豈能當真,他可沒打算一輩子當女人。
「有些事是不能說笑,當是教訓吧!」隱千眠推開半掩的木門,擁著少根筋的女友走入。
由於他們到的時間稍晚,太陽已偏西,照出餘暉。
偏斜的霞光映照著一室光景,雖然有桌有椅擺設得像客廳,但木刻的牌位高居廳堂正後方,排列出森寒氣息。
自古以來祠堂本就是聚陰之處,白天走動還不覺得陰森,一旦入夜之後就會感到氣溫特別低,即使看不出有何異樣,但那股毛骨悚然仍叫人不寒而慄。
不過一個冰人、一個神經大條的小女人,他們完全沒感受到溫度上的轉變,反倒是後進來的韓家子嗣和季春草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顫,感覺一股陰寒冷風拂面而來。
「季同學,你有沒有……呃,雞皮疙瘩全站起來的寒僳感呀?」媽呀!比到了北極還冷,省了冷氣費用。
牙齒猛打顫的季春草逞強地說道:「不會呀!我看這邊的風景挺好的。」
一說完,她打了噴嚏,猛搓手臂的舉動戳破她的口是心非,那一粒一粒冒出的小豆子佈滿兩臂,宣告她受到此地氣氛的影響。
但是還不及上官星兒冷不防脫口而出的訝語。
「咦!你們聽見笑聲了沒?好像在歡迎我們耶!」好親切喔!讓人有種回家的溫暖。
「笑聲?」
「歡……歡迎……」
不要嚇人啦!這間屋子除了他們四人外,沒有其它住客。
「千眠,你有聽到吧?」小手輕扯,她急切的一間。
隱千眠微閉上眼,聽著風由窗隙滲進的聲音,隱約的男子低笑聲飄入耳中。「是的,我聽見了,似乎是我自己在笑。」
但他沒笑,面如靜水不起波動。
而兩道腳軟的人影跌坐在地,互視一眼的想著,這對情侶若不是瘋了,那便是見……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49:29
第八章
「什麼?!人不見了,人怎麼會不見,你們是怎麼辦事的,居然讓他們從眼皮溜掉!」
震怒不已的隱大總裁重拍一下桌上,桌面上的水杯、文件和與妻兒合照的相框往上一跳,濺出的水珠使文件上文字暈開,一滴如淚的停在他摯愛妻子的臉龐上,猶如在低聲輕泣。
出身文人世家的隱之雲有對極其嚴厲的父母,他們相信鐵棒出孝子,以鐵的紀律嚴格要求他樣樣要比人強,絕不可有一絲落於人後。
在強權的環境中長大,他的個性一如被所教育的強勢、專制,凡事追求最好,以完美為標準,他把人制度化,分出優劣階段。
在他眼中,老是好高騖遠、不求上進的次於是不及格的,隱千鵬的眼高於頂、不重基層的工作態度犯了商場大忌,終究是扶不起的阿斗,遲早會拖垮企業體系。
而最像他的長子雖然不曾接觸公司實務,但他是天才型經營者,從小就展露經商天分,由他來帶領老帥新將最適合,知人善用的他絕不會因一時喜好用人,他挑的全是精英,也懂得如何統御。
可惜他一直就不是個聽話的兒子,太有主見,太憤世嫉俗,獨立性強得不許人駕御,一旦決定的事就不容改變,強硬的行事作風就跟當父親的他一樣,讓人又愛又恨。
「總裁,我們混在媒體中準備大肆的興風作浪一番,可是始終等不到大少爺一夥人露面。」說實在的,他們也急了。
整幢大廈只有一扇進出的大門,並無其它側門或後門,人在裡面猶如困獸,四面都是牆無從飛天鑽地,只能由正門出入。
可是他們等了許久仍不見蹤影,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若有存糧也該用盡,不可能毫無動靜的和他們耗。
後來看情形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們才以有瓦斯外漏為由偕管理人員破門而入,這才發現早已人去樓空,他們死守的是一處空巢。
「最近幾天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在附近走動?」一定有人從旁協助,否則不會憑空消失。
「除了媒體記者和攝影師外,會在四周進出的大多是當地居民,不過……」他似乎想到什麼的頓了一下,隨後頭一搖嘲笑自己曬昏了頭,盡想些有的沒的。
「不過什麼,把話說清楚。」他要最詳盡的報告,絕不可有半絲遺漏。
「可疑的人是沒見過,可是有幾個穿著惹火的女人從大廈裡走出來,邊走邊笑還跟我們打招呼。」一想到呼之欲出的胸部,口水就忍不住流不來。
真是冷艷的美女呀!那雙迷人的長腿都快到他腰際了,若能雲雨一番肯定過癮
「你在傻笑什麼?」隱之雲冷厲的一喝。
四十出頭的男子猛一收神,嚥下口中氾濫的唾液。「沒什麼,總裁,我想她們應該和這件事無關。」
四個女人嘛!難道還能把兩個大男人縮小,藏在偉大雙峰中帶走不成。
「我不接受應該,查過這幾個女人從哪來嗎?」模稜兩可的說法是無能的借口。
「呃,這……」他沒想過要查,美麗的女人總是讓人多了懈怠。
隱之雲懷疑地瞇起了眼。「她們是大廈裡的住戶嗎?」這點很重要。
「我……好像……似乎……呃,她們……」他想了許久,卻想不起幾時看過女人們回家。
因為很美才會令人印象深刻,同樣的,她們也會成為顯著目標,留下記憶。
「徐仲達、徐副理,你想提早辦退休嗎?」處事無方,留著也沒用。
他一慌,連忙求情。「總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不會再搞砸。」房貸、車貸、兒女的教育費……他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機會是自己創造的,而不是靠別人給予,你給我用心的想一想,那群女人是幾時離開?」事有蹊蹺。
「昨天中午過後。」他回答得極快,怕受到責難。
「還有呢?」
隱之雲嚴厲的神色叫人望而生畏,冷汗直冒的徐仲達摸著沒剩下幾根毛的大禿頭,努力的想著有什麼地方較為突兀。
驀地,他抽了口氣,兩眼瞠大,露出驚駭神色,彷彿被雷擊中般難以動彈。
「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一副見鬼的樣子。
徐仲達羞愧的垂下頭,語氣微弱的說道:「那四個女人之中有兩個特別高大,她們的模樣嬌艷得不輸真女人,我以為她們是走伸展台的模特兒。」
現在想來還有點蠢,那麼明顯的象徵居然沒注意到,發直的兩眼只顧著瞧硬擠出來的假奶,根本調不開視線注意其它。
沒想到……沒想到。……唉!他該去配副老花眼鏡了,虛凰真鳳分不清。
「不輸真女人是什麼意思?」銳利的深瞳一瞇,射出冷冽目光。
他摸著喉上突出物苦笑。「喉結,兩個女人有喉結,像梗了果核一般。」
他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讓色慾蒙了心,忘了該有的判斷力。
「也就是說他們就是我要你盯的目標,你卻讓他們大搖大擺走過你面前?!」隱之雲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很沉,如同一道低氣壓掠過。
「總裁,這件事不能全怪我,若你見到他們當時的打扮,相信你也認不出誰是大少爺。」他們真的比女人還美,眼尾兒這麼一勾,他整個人都茫酥酥了。
「借口。」他一瞪。
「是。」徐仲達沮喪得連肩膀都撐不住,低垂兩臂像是畏縮的老頭,臉色灰白地等著上司下命令,回家吃自己這條路他是免不了一行。
「想辦法找出他們的落腳處,不要再讓他們有機會逃開,尤其是千眠,你給我牢牢地盯緊他。」他絕不容許再有第二次的意外。
徐仲達喜出望外的微咧開嘴,非常有精神的回答,「是的,總裁,我一定會照你的吩咐行事。」
他暫時心安的往外走,手才往門把一放,身後又傳來稍有遲疑的低喚。
「等一下,我還有件事要你處理。」非常時期就得使出非常手段。
「是,總裁請說。」他竭力達成。
隱之雲負手往窗邊二址,遠眺無邊無際的藍天。「若我那逆子毫無妥協的意願,你就找個機會把他身邊那個女孩帶走。」
「帶……帶走……」那下就是綁架?
「人總會有個弱點,我要他折腰,親自來向我認錯。」腰桿子挺得再直也是無用,他會親手將它折斷。
徐仲達不敢問總裁是什麼弱點,唯唯諾諾的低吶,「要帶到什麼地方?」
他沉吟了一會,「我在外雙溪有幢獨戶別墅,就帶去那裡吧!」在他的掌控之下才能萬無一失。
領了命令的徐仲達匆匆離去,差點因走得過急而和迎面走來的隱千鵬撞上,他急忙一閃地讓其先行,再快步離開。
「爸,你找徐副理做什麼?」看他最近老忙得不見人影,他十分納悶。
隱之雲臉一板,威厲的說道:「我找他做什麼需要向你通報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好奇……」連問都不能問,他想瞞誰?
「正事不做盡在閒晃,有什麼好好奇的,還有,謹守職場尊卑,在上班時間你要稱呼我的職稱,不可輕忽。」職場無父子,只有成敗輸贏。
嘴角勾了一下的隱千鵬有些不是滋味。「是,總裁,我可以請你在執行文件上簽名嗎?」真是愛說教,又沒有外人在,他擺譜給誰看?
「執行什麼?」他接過文件並未翻看,等著他口頭報告。
「我們在三義不是有塊地要設廠嗎?我和幾位主管衡量過,覺得越快動工對我們越有利。」他打算派自己的人馬進駐當廠長,掌握生產線。
「我有叫你私下做評估嗎?設廠的事會有專人負責,輪不到你插手。」他的經歷不夠,擔不起重任。
「爸……總裁,這件事我已經做好全盤計劃,你忽然喊停不讓我接手,我要怎麼跟底下的人開口,他們都訂購好建材和機器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誰准你自作主張,你眼裡還有我嗎?」隱之雲發怒的沉下眼,將執行文件往地上一丟,看也不看一眼。
「你……」看著自己的心血被糟蹋,隱千鵬雙手握成拳地怒視。「你什麼事也不放手讓我做,我永遠也不會有讓你滿意的一天,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他是人,也有脾氣,怎甘受辱,怎麼說都是父親的兒子,他怎能無視他的存在?
「這是你對父親說話的態度嗎?你母親沒教好你。」有其母必有其子,果然是同一貨色。
「不要扯上我媽,我是以下屬的身份對高高在上的總裁,據理力爭我應得的職務,是你對我有成見,始終不肯睜開眼瞧瞧我的能力,我就是比不上你那個離家出走的兒子對不對?!」多年的不滿壓抑在心底,隱千鵬怨懟地大聲一吐。
「你以為你這些年做了什麼我沒瞧見嗎?你挪用公款資助阿雄的營造公司,我不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由著你胡作非為?!」人不自重必自侮。
他一驚。「你怎麼知道?」
親舅舅的公司資金調度危機,他伸手一援也是人之常情。
「我兩眼沒瞎,自然看得清楚,還有,你從來就不是期待中的孩子,我對你沒有多大指望。」他的確對他有偏見,因為他的出生造成他婚姻的破裂。
雪梅,他一生中最愛的女人,卻因他一時的把持不住而抑鬱度日,最終以撒手人寰來作為對他不忠的報復。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隱千鵬眼一瞇,心中有即將受到傷害的恐懼。
沉慟的皺紋佈滿眼眶四周,心境已老如八旬的隱之雲幽幽地吐出放在心裡二十八年的話。「不該有你,不該有你,你毀了我的家庭,毀了我妻子對我的深情,也毀了我疼愛的兒子對我的尊敬。」
他有錯,錯在強留人世,若是他不曾來到人間,一切的事都不會發生。
隱之雲不想承認他恨這個孩子,他只是無法用父親的心情愛他,隱千鵬的存在讓很多人痛苦。
「什麼叫不該有我?!你怎麼如此殘忍的抹煞我,我沒有毀了你,是你自己毀了自己,你有什麼資格怪罪我,你是最自私的父親,你……」他憤怒的赤紅著眼,為父親的無情言語而恨他。
「我不會讓你那個最疼愛的兒子回來,你否定我,把我當成所有錯誤的源頭,認為我毀掉你的一生,那麼我就如你的願,摧毀你的世界。」
他要它徹底瓦解。
「咦?千眠,你來看、你來看,這個人長得好像你喔!等你老了以後大概會變成這樣子吧!」太像了,簡直是一模一樣,除了多幾條皺紋。
「他不老。」眉頭一顰,被拉著走的隱千眠注視著牆上一幅超過五十年的畫像。
「你怎麼知道?這畫看起來有些褪色了,而且紙張都泛黃了。」沒有色彩的人物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覺得有種好老好老的感覺,畢竟是作古的古人。
「卒年四十七。」他指出畫像左下方一行小字,逐漸淡去的字跡隱約可見生辰和卒時。
「真的耶!可是……」少了笑容的上官星兒突然捂著胸口,面露悲傷神色。
「可是什麼?」隱千眠低頭一視,被她臉上的兩行清淚驚住。
「我覺得好難過、好難過,難過得快要死掉,心像要停止跳動似的,我……好想哭……」一說完,她當真趴在他胸前嚎啕大哭。
「傻瓜,有什麼好難過,你感情未免太豐沛了。」死的又不是她的親人,哭什麼哭?
不知為何,她哀傷的表情令人感傷,愁緒頓起地想讓她哭個痛快。
「他不應該太早死,才四十七歲而已,他剛要享受大好的人生,和一雙兒女共譜天倫之樂,他……」不該死的,他的頭髮甚至尚未花白。
白頭偕老,一生下棄。這麼一句話突地浮現在她腦海中,她心口抽痛得幾乎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必須捉著他的雙臂才下致滑落。
「星兒,你怎曉得他有一子一女?」太詭譎了,難道她看過韓氏家譜?
「他是為了趕回來為我過生日才被流彈擊中,拖了三天過世,他死前一直對我說要我在來世等他,他一定會來找我……」她出神的喃念著,矇矓淚眼前彷彿可見男人臨死時不甘又不捨的臉龐。
「星兒,冷靜點,看清楚我是誰?」隱千眠心痛異常地托起她的下顎,感受到由她身上傳來的絕望。
她忽然笑了,纖指一伸撫向他青髭微長的臉。「觀惡,你回來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等得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星兒騙我,她說我們會白頭到老,一輩子恩恩愛愛到不想活為止,但是……只有我一個人白了發,只有我……」
誰說活著的人最幸福,她必須忍受最愛的人不在身邊的痛苦,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不分日夜漫長的等待著,等待團圓重聚的那一天。
相思向來最折磨人,想見見不到,想摸摸不著,在孤獨的歲月中守著一份已經消逝的感情,默默地付出,默默地數著日出日落,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那是無望的未來呀!今生今世都無法相守到老了,她怎能指望還有來生?
「星兒,清醒,我是千眠,隱千眠,你說我唱歌的樣子像失去理智的狂徒,你不喜歡我一臉冷漠地唱著深情款款的情歌……」
那時他心中無情,只能漠然地用歌聲詮釋「找一個人」的心情,藉此抒發心頭沒來由的沉悶。
現在他找到那個人了,也瞭解何謂愛一個人的感覺,他不再張狂地從歌曲中找尋那份失落,因為他擁有了今生的摯愛。
「千眠……隱千眠……」上官星兒眨眨有些恍惚的眼,淚水晶瑩地映出她的迷惑。「唔?千眠,我怎麼頭暈暈的,好像剛跑完一場馬拉松。」
她覺得累。
不是身體上的疲乏,而是心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
扶著她,手臂輕輕一放。「沒事了,你剛作了個夢,精神有些不濟。」
他不說破,讓她以為她在做夢。
「是夢嗎?」為什麼好真實,真實到那份晚年孤寂有如親身經歷?
「是夢。」他肯定她的疑慮。
她吁了一口氣,破涕為笑。「幸好是夢,不然就太可憐了,等著一個永遠不回來的人真的很苦,感覺一輩子沒有走到盡頭的時候。」
很空虛,很寂寞,像失去生命的遊魂,漫無目的地不知該走到哪裡去,極目所見儘是荒涼。
「傻瓜,那是別人的故事,你感傷個什麼勁。」不會了,我不會再讓你等待,我會一直守候你,不讓惡夜的魔手奪走你的笑靨。隱千眠在心裡承諾著。
她不滿的噘起小嘴。「可是感覺像自己的事嘛!這裡很痛很痛耶!」
上官星兒指著左胸,那顆跳動的紅心仍有些殘存的痛意。
「乖!我呼呼,不痛了,改天帶你去做一次徹底的心臟檢查,看看它有沒有出什麼問題。」隱千眠刻意以輕鬆的語氣取笑,沖淡她不安的神色。
「喂!你吃我豆腐。」她拍開伸向胸前的手,臉紅通通的像在害羞。
他笑道:「整個人都吃了,還怕我不留渣嗎?」
「你在說什麼啦!真討厭。」她臉紅得連耳根子都發燙,嬌嗔地用手摀住臉。
「是嗎?那個抱著我不放的人是誰?讓人討厭的感覺可不好受。」他做出失望的表情,故作感慨的歎了口氣。
「哎呀!人家說說而已嘛!你幹麼當真,我哪有討厭你。」她最最喜歡的人就是他,沒有人可以取代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那是喜歡嘍!」他故意逗她。
「是啦!喜歡得不得了,比山還高,比海還深,跟天一樣長。」上官星兒想到什麼似的抬起眼,緊握那雙充滿力量的大掌。「千眠,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瞧她認真的,害他跟著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
「你要讓我先死……」
「什麼?!」她在胡說什麼,年紀輕輕的居然提到個「死」字。隱千眠面一沉的瞪視,惱她的胡言亂語。
清亮的眼中又蒙上一層淚意。「你不可以比我早死,我不要像夢裡的那個人一樣永無止境的等待,要死也要我先死,我不要當唯一活著的人。」那太苦了,無法向人傾訴的苦澀,只能一人飲淚獨吞,暗自神傷。
「星兒……」他動容了,鼻頭有些酸意,輕擁著愛哭的人兒入懷。
「千眠,你會讓我先死吧!」她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相守一生,但現在的她是愛他的,她不想獨活。
他深情的笑了,低吻她發問的小漩。「好,我答應你,若是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讓你先走一步,換我守著回憶等你。」
「嗯!你對我真好,我愛你。」這輩子她只想愛他一個人,不要有遺憾。
「我也愛你,你是我今生最愛的寶貝。」珍視如命,不願放手。
兩人相視一笑,濃濃的情意有如春蠶的絲,纏纏綿綿分不清是絲纏住他們,或是他們自己用絲捆住自己,不叫外面的風風雨雨將其分開。
濃厚的氣息漸漸靠近甜美的芳香,四唇相貼帶來強烈又衝擊的火花,他們由細啄到深吻,渾然忘我地不理會其它人的存在,浸淫在生死相許的愛戀中。
情是天上的星,愛是地上的螢火,一閃一閃相互輝映著,閃耀著人間最美的希冀。
只是,太幸福的愛情會令人眼紅,兩顆超大的電燈泡不點自亮,徐徐緩緩地打身邊定過,一個連連咳嗽,警告兩人不要愛得太囂張,一個大聲地咳聲歎氣,似在感傷情火熱燒,很快地就會將人燒成灰燼。
反正就是嫉妒人家恩愛,他們同樣是人人稱羨的俊男美女,可際遇卻大不相同,乾柴燒不著烈火,怎麼四目相對還是不來電。
「喂!上演限製片的時段不宜,根據規定得深夜十二點過後才允許播放。」不然會長針眼。
「而且沒床沒花沒音樂,只有一堆死人牌位,你們搞什麼鬼浪漫?」讓人好想破壞他們。
一前一後的揶揄和諷語配合得如事先套過招似的,誰說他們成不了一對。
倚牆而立的韓少恩含笑以對,而滿臉不是滋味的季春草則兩手往腰上一抆,十足的表現出對雨人躲起來談情說愛的行為十分不齒。
「呃!你們有事嗎?」臉紅未退的上官星兒羞赧地一笑。
「我們餓了。」男音。
「去煮飯。」很不客氣的女聲。
「嗄?怎麼這樣,人家又不是被繼母凌虐的灰姑娘,不要一到吃飯時間就叫我下廚房,我……」嚇!她被瞪了,好可怕的巫婆眼。
「你說我是壞繼母?」季春草的兩眼往上吊,露出陰惻惻的冷光。
「我……不,我不是……」好嘛!她就是沒膽,見惡就怕。「好啦!我馬上去煮,可是沒材料了。」
「哼!我陪你去買。」她一定要發揮壞女人本性,將她壓搾到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50:07
第九章
個性慵懶,慢半拍的上官星兒有著出入意料之外的好廚藝,隨便拔一把野草丟給她,她都有辦法把它變成美味可口的美食佳餚,一點也不輸五星級大廚。
韓家宗祠本就地處偏僻,想找個合口味的餐館並不容易,再加上每次外出都得變裝,兩個大男人對於外食的意願就更顯得低落。
既然有個現成的煮飯婆在,又何必冒可能曝光的危險,直接捉這位天才廚娘來滿是每張挑剔的嘴,省得浪費她天賜的才藝。
於是乎,不是灰姑娘的上官星兒終究定向灰姑娘的命運,用餐時間一到就得蹲在傳統的爐灶前生火,弄得一身灰。
由於近淡水碼頭,他們的主菜以生猛海鮮居多,不便出面的隱千眠和韓少恩靠電話和外界聯繫,並與經紀人研討反擊方法,而採購大計則交由女人們去負責。
這一天,也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一大早上官星兒和季春草提著菜籃沿小路定,準備一次採買一個禮拜的份量,不用每天辛苦的往返。
這一天,心神不寧的隱千眠有些焦慮,他原本想陪同她們前往漁市場,男人的力氣畢竟大過女人,由他來充當苦力再適合不過,可是臨出門前被一通電話絆住,錯過了與她們同行的機會。
而這一天,她們兩個都沒回來。
不是沒回來,是失蹤了,不見了,像從人間蒸發般毫無音訊,只留下龍蝦爬滿地的空籃子,以及丟棄草叢、充滿哥羅芳氣味的布巾。
她們被綁架了。
或者說,是綁架什麼事也不知道的上官星兒,而季春草則無辜受到牽連,只因她在現場或是加以反抗,以致一併遭到帶走。
會行此卑劣行徑者只有一人,那就是……
「把星兒還給我,別妄想傷害她一根寒毛,否則我不管你是誰,絕不與你善罷罷休。」
厚重木門遭到一道強大外力強行撞開,重重的反彈力道打在白牆又彈了回去,發出極為駭人的聲響,是見來者的怒氣有多可怕。
靜坐在檀木書桌後的男人僅抬頭睨了一眼,似未受到影響手中筆不停,眼神沉肅地恍若一切都在預料之內,不是為奇。
「進門前記得敲門,這是做人的基本禮儀。」小學生都懂的禮貌。
「少對我說教,你把星兒藏到哪裡?快把她交出來,不要以為你是我父親我就不敢對你動手。」他不曉得是否能控制自己的怒氣。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父親,我當你早就認為我已經死了。」面容嚴肅的隱之雲兩手交疊放在桌上,看著長得比他高大的兒子,內在的衝擊極大,但他仍表現得無動於衷的樣子,不讓波動的內心情緒表露子外。
他是常常看到兒子,不過是在電視螢光幕上,至於最近一次面對面談話,大概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從他母親去世的那年,他不僅失去妻子,也失去一個兒子,無法諒解的隱千眠決定摒棄身為父親的他。
是懲罰,亦是無言的抗議,在神面前宣誓的承諾不該親手打破,背叛了神,背叛了自己的誓言,誰也挽救不了眾叛親離的酷刑。
「我今天不是來敘舊的,你應該很清楚我是為何而來,何必故作姿態。」他老了,髮絲已然斑白,唯一不變的是那雙嘲世的冷眼。
「你對我尊敬,同樣的,我也會給予你適度的尊重。」隱之雲按下通話鍵,要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坐下來吧!我不想一直仰著頭看你。」
忿忿不平的隱千眠將拳頭握緊,挑了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你卑劣的行徑值得人尊敬嗎?」
「卑劣?」他冷哼地一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何況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所為,貿然跑來質問我,可見你還不夠沉穩。」
「證據?!哼,相信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會找我麻煩。」
隱之雲一聽,低低地笑了起來,但笑聲中有著難以向外人道的沉重,「我自己的兒子還怕管不動嗎?也許是你高傲的態度得罪人,人家才會為難你。」
父子之間真有那麼大的仇恨嗎?他只是一個想要兒子回家的父親而已,打好事業根基等著他回來繼承,不讓他在外吃苦受罪,而能一步登向巔峰地免去中途的磨難,他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有錯。
或許就錯在兩人的個性都太強硬了,硬碰硬的結果是兩敗俱傷。
「你就是管不動才盡使陰招,暗地裡搞小動作,真是可恥。」他不配為人父,竟挾持星兒逼使他讓步。
隱之雲銳利的眼瞇了瞇,看得出十分不滿這番造次的言語。
「如果我直接跟你談,你肯有所回應嗎?」
「不可能。」斬釘截鐵的回答,不留半絲妥協空問。
隱千眠一遇上專制獨裁的父親,執拗的性子就容易被激發出來,不作多想地以行動反抗他,不讓他掌控自己的未來。
「是你逼我使出非常手段,不得不用較不友善的方式轉達你一句話。」那也是一個父親的心聲。
回家。
聽懂的他馬上冷漠的回道:「我不會回去那個骯髒污穢的家,你死心吧!」
「連你母親的房間也不願踏進一步?」他動之以情,希望能有些幫助。
掙扎了片刻的隱千眠憤怒的揚眉一瞪。「不要再提起我善良美麗的母親,你們弄髒了她的家,讓她連躺在地下也螓眉顰鎖,無法展露一絲笑容。」
「你就這麼恨我?」他的語氣顯得哀傷,似乎感到挫敗。
「如果你不趕快把星兒還我,我會更恨你。」
聽他這般強烈的措詞,隱之雲不怒反笑。「好吧,既然你痛恨我這個父親,我就讓你恨個徹底,我們來談個條件,看是你屈服,還是我退讓。」他有最佳的籌碼在手,輸的機率不高。
「什麼條件?」他急急一問。
謀略甚深的男人揚起眉,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我要你回來,接下我目前的職位。」
「然後呢?」他的意圖不可能這麼單純。
「劉家女兒蕙芳的人品我很中意,她品貌端正,知書達禮,知進退,識大體,擁有柏克萊大學學位,是個能幫助丈夫事業的好妻子。」
言下之意用不著點明,只要不傻的人都聽得出他的意思。
「還有呢?」隱千眠冷笑。
「搬回家住,我讓秀蘭將你母親的房間整理出來,你隨時都能住進去。」讓他感受到妻子在世時的和樂氣氛。
隱千眠將背往後靠,仰起不馴的眼神。「你可以繼續說夢話,人老了,也只剩下嘴巴能動罷了。」
「你……」沉冷的面容微閃過一絲怒氣,隱之雲隨即平靜地拿出王牌。「或許你不想再見到那個叫星兒的女孩,那我就不為難你了。」
「你拿她威脅我?」卑鄙。
「說威脅就太傷感情了,我只是跟你做個交易,要不要隨你,我這人一向不喜歡勉強別人。」他實在不想父子關係走到決裂的地步。
隱千眠憤怒的跳起,走到桌前用力一拍桌。「你把星兒怎麼了?」
她要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他絕對會讓他後悔莫及。
「目前應該是平安無事,但過幾天就不得而知,最近有一艘船開往中東,聽說那邊某位貴族有將東方女子收藏後宮的喜好。」他只能保證現在。
「你居然狠毒到買賣人口,你還是個人嗎?」根本是畜生行徑。
不為所動的隱之雲冷靜地看著他。「她的命運由你決定,選擇權在你手中。」他不是劊子手,操縱命運的人才是。
「你……」他竟然把所有的責任丟給他。
怒極的隱千眠狠厲地瞪視父親,充血的眼佈滿怨懟紅絲,他想率性的甩門而出,讓他知道他的強橫左右不了他。
但是他一步也跨不出去,彷彿生根定住一般,雙是有著千斤重,提不高也邁不開,受制子人地不能有任性舉動。
攸關心愛女子的安危,他無法草率待之,一時的衝動換來一生悔恨不是他所希望的。
思及此,他怒氣頓消,坐進父親面前的椅子與他正對而坐,表情異常沉著地層露懾人氣勢,必要時,他也會是一流的談判者。
「我要先見星兒。」這是他的要求之一。
「不行,先談好條件。」隱之雲堅持。
「好,咱們先來談一談接位的問題,若要我進隱氏企業,我要從最基礎的業務做起,一年內你不能調動我的職位。」他不做惹人厭的空降部隊,一切從頭做起。
隱之雲思忖了片刻,才說了兩個宇。「同意。」
「我要有婚姻自主權,什麼豪門千金、大家閨秀我一概不見,別妄想藉著聯姻動作擴充企業體系。」他是人,不是狗,不做「配種」工作。
「這點值得商榷,我說過我很滿意蕙芳這個媳婦,她內能理家,外能幫夫,是你最好的賢內助。」他挑人的眼光絕對不會有誤。
「那感情呢?你忘了我已有個兩情相悅的女友,你要我學你一心二用,同時周旋在兩個女人當中嗎?」他忍不住揚唇一誚。
「你……」隱之雲氣岔了一下,臉色微青。「你一定要一再提起這件事嗎?還有,放了那個女孩娶蕙芳,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很抱歉,不能如你所願,沒有星兒你就等著絕後……喔!我忘了,你還有一個兒子,不怕香火無人傳承。你真要逼我娶別人,我結婚前一天馬上去結紮,自絕兒女緣分。」
「你……你想氣死我不成,我為你安排的對象有何不好?」氣血往上衝的隱之雲氣紅了臉,青筋微浮。
他肩一聳,不予置評。「你的一切我不希罕,你留著陪葬吧,我有手有腳不怕餓死,更不想像你一樣唯利是圖,連兒子的幸福都能當貨物買賣,我母親當初是愛上你的哪一點,她不曉得你生性冷酷無情嗎?」
一提到亡妻,他鋼鐵般的心為之軟化。「我不逼你娶蕙芳,但是你要先跟她交往看看,真不行再說。」
「三次,這是我的底線。」他指的是私下見面,也就是約會。
「好,」以蕙芳的姿色和談吐,定能打動兒子頑固的心。「你幾時要搬回家住?」
「我要見星兒,否則這一切都是空談。」他必須先確定她是否安然無恙。
看兒子堅決的神情,他不免想起和妻子初識的那一年,當時他信誓旦旦要愛她一生一世,不讓任何阻隔妨礙他們相愛。
一晃眼人事全非,年輕時的執著敵不過一時誘惑,他親手毀了自己的幸福。
隱之雲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按下內線電話。就退讓一步吧!反正兒子也只是想知道那女孩有沒有受到傷害,賣個順水人情並不吃虧。
不一會兒,敲門聲起,推門而入的徐仲達在見到隱千眠時微微怔了一下,顯得十分訝異。
「人呢?徐副理。」
「咦?什麼人?總裁的意思我不太明白。」怎麼一見面就朝他要人,叫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隱之雲的臉一沉,怒斥,「我要你捉的那女孩!你不要告訴我,你忘了她是誰。」
「喔!是她呀!」他頓時困惑的摸摸光禿頭頂。「可是我一直沒查出他們的落腳處,怎麼捉人?」
「什麼?!」
上官星兒真的失蹤了,徹徹底底的消失,沒有一絲蛛絲馬跡,也不見勒索電話,人就如海岸砂粒,大浪一沖便捲回大海,難有重回沙灘的機會。
她的音訊全無讓所有人慌了手腳,包括原本勝券在握的隱之雲,他一直以為能掌握事情的流程,將傷害降至最低,不會有人因此事而受傷。
可是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他不僅害了一個……不,兩個無辜女人離奇不見,還得面對兒子瀕臨瘋狂的怒氣,他有種做錯事的感覺,同樣憂心忡忡的想找回遭到綁架的女子。
而幾乎快瘋了的隱千眠根本是徹夜未眠,他拿著兩人的合照暗自垂淚,既憤怒又痛苦地雙手抱頭,自責沒能做到允諾保護心愛女子一生一世的承諾。
他甚至接受名主持入席丹的嘲弄,和黎飛兒的冷言冷語,只為了上電視請求全國觀眾幫他找一個人,一個他愛之若狂的小女人。
鏡頭前,隱千眠懷抱著一把吉他,歌聲哀傷的唱著——
「忘了在哪裡牽過,你那軟軟小手,你對我微笑,世界忘了旋轉。當你跟我說再見,星星都為我哭泣,如果再遇見你,我要記得說愛你。是不是我做錯什麼,是不是我錯過什麼,為什麼你不停留,一起和我數星星……」
他停不來,襯著輕輕的「找一個人」的鋼琴伴奏,現場百來位參加錄影的歌迷全屏息以待。
他手撥弄著弦,淡淡的開口,「很多人問過我,為什麼我從來不說我的愛情故事,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台下的歌迷紛紛搖頭。一個失控的女歌迷尖聲叫出,「隼!我愛你!」
「謝謝你,你們也很可愛。」他一笑。「因為我沒有愛情故事可以說,我從未真正愛過一個人。」
他抬頭,深邃的眼神悲傷的看向剛剛說愛他的那名歌迷。「你說你愛我,但是,你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愛情嗎?以前的我不懂,直到遇到了她,她讓我這裡……」他指著自己的胸口,「熱烈的跳動起來。」
「我覺得很奇怪,我不相信這是愛。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愛情呢?小時候,我看到我的父親告訴我母親,他會愛她一輩子,但愛情難以保鮮,很快就變了質,愛怎麼能信?它只是一時的天旋地轉、一時的意亂情迷,沒有永恆,不可能有一輩子,相愛的人終究會分開。
「那麼為什麼我這裡這麼痛?」隱千眠痛苦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角閃著淚光,「她不見了,那個讓我的心熱烈跳動的人不見了,我找不到她,像以前老作過的夢一樣,她變成一團矇矓的影子,離開我。
「我不敢睡,擔心睡了就接不到她打來的電話,我吃不下,擔心她自己一個人有沒有吃飽,你們不知道,她很愛吃的。我在街上拚命找她、呼喚她,被人當成瘋子我也不在乎。
「但是我找不到她,我的腦中胡思亂想著,她不要我了嗎?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我是那麼脆弱,沒有她,我真的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隼……」歌迷們不知是看到他哭還是現場的氣氛太悲傷,不少人紛紛也跟著掉淚。
聲音微帶哽咽的他撥動琴弦,開始又唱了——
「……找一個人,一個我深愛的寶貝,你聽見了就請走向我,我會在這裡一直等你一直想你,讓你知道,我的承諾裡有多少思念,找一個人,我最親愛親愛的寶貝,數到三你就出現好不好,我會帶你去天堂,給你我的全部……找一個人,請幫我告訴她,找一個人,我愛她……」
歌聲戛然而止,唱不下去的他臉埋在雙手問,痛苦的逸出一句,「我真的不能沒有她……星兒,你在哪裡?你在哪裡……」
「找一個人,一個我深愛的寶貝,你聽見了就請走向我……」一個歌迷大聲的繼續唱出這首歌,手中還不住揮著螢光棒,「……找一個人,請幫我告訴她,找一個人,我愛她……」
「隼,不要哭!」
「隼,我們會幫你找到她……」
隱千眠的臉上是止不住的淚,「謝謝你們。請幫幫我,找到她……」
錄影前大批製作單位灑狗血,錄這什麼「找一個人真情告白演唱會」,人失蹤了就該去報案,原本一臉看好戲的席丹也動容了,不住偷擦眼尾的淚。
因為隼要上節目被臨時取消通告的黎飛兒,後悔剛剛罵隱千眠女友不見是報應,誰叫他要「拋棄」她,她決定等一下去廟裡上香,請菩薩保佑讓他早日找回心愛的人。
節目播出後,「找一個人」成了大街小巷朗朗上口的情歌,歌迷也一反先前的不滿和激動,開始積極地幫他找人。
因為隼的深情、隼的落寞,深深地打動每個人的心,他們為之落淚,為他失去心愛的人而感到難過。
若是問起現今台灣誰最紅,十之八九的回答是上官星兒,她是隼的最愛,也是「找一個人」的女主角,無故失蹤的她已然是家喻戶曉的大人物,誰能不識她。
「我嫉妒你,真的好嫉妒,你怎麼可以讓我這麼嫉妒,你根本沒有可以讓人嫉妒的地方。」可是她仍是嫉妒,嫉妒到幾乎要恨起她。
「季姐姐你別哭了,我們很快就會逃出去,你不用擔心我會跟你搶床睡。」怎麼辦,她沒見過人家哭耶!要不要拍拍她的背,叫她別哭紅了眼睛,會很醜。
「誰擔心這個,我是說我嫉妒你,你沒聽見嗎?」為什麼她會跟一個笨蛋同時被捉,根本不關她的事。
對於季春草的咆哮,全國上下找得快翻天的上官星兒只是撓撓耳朵,笑得好不純真。
「我想你是因為害怕才情緒不佳,其實我也很怕,怕得不敢睡太沉。」她膽子小嘛!怎麼有可能突然變上官大膽。
「看不出來。」季春草聽了就有氣。一天睡十二小時的人居然說她不敢睡太沉,那頻頻響起的鼾聲是由誰發出?
她嫉妒她的好命,嫉妒她的遲鈍,嫉妒她的隨遇而安。同是階下囚的身份,為何她能開心的笑著,對著窗外的小鳥唱歌,依然無憂無慮地像是來做客一般?
雖說是被囚禁,但這環境還真不差,床是鵝黃色的名貴好床,鋪上同色系的染花床單,輕薄的羽毛被是淡黃色加點淺綠,浴室裡還設有舒適的按摩浴缸,她們應該是在豪宅內。
要不是門窗上鎖,二樓陽台下守著兩頭兇惡的大狗,她真會以為自己是在度假。
上官星兒興奮的抱著用床簾做的布娃娃。「大概是因為我變堅強了,你才會看不出來,我好高興喔!」
「拜託,別在床上跳來跳去,你幾歲了。」盡做幼稚的舉動。
「我無聊嘛!沒什麼事好做真會悶死人。」起碼給她一台電視,按著遙控器選台才踏實。
「那就睡覺,你的專長。」她沒見過比她更會睡的人,跟豬一樣。
上官星兒不平的一嚷,「人家的專長才不是睡覺,你不要小看我。」
「喔!那你的專長是什麼?」大概除了睡覺還是睡覺,她別無所長。
「我的專長……呃,專長是……我要想一想,我的專長太多了,需要時間整理。」怎麼臨時找不到呢?
「你慢慢整理,我要先打個盹。」無所事事的日子真難熬,她從不知道睡也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
唉!才關了幾天,她腰圍變粗了,平坦的小腹居然微凸……季春草一瞄照吃照睡的好命人,心中再度不平衡,為什麼吃得比她多的女孩依然苗條如昔,絲毫不見長肉。
「啊!不要睡啦!陪我聊聊天,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家,我想千眠……」
「我也想他。」那個混蛋居然還沒來營救她們,他死在外面了不成?
「嗄?」她想千眠?
可是隱千眠是她男朋友耶!
「嗄什麼嗄,我想揍他一頓,不像你們只想情話綿綿。」季春草沒好氣的一瞪。
她喔了一聲,似是鬆了一口氣。「我是想千眠家那架單眼照相機,功能好齊全,不管我左拍右拍、上拍下拍,隨便一拍都很清晰,鏡頭不會跑掉。」
「你……你這個笨蛋,姓隱的怎麼會愛上你?!」她好不平呀!
上官星兒有種特殊的魅力,即使身邊的人恨得牙癢癢地想掐死她,但是一瞥見她嬌憨笑臉,當下只剩欲哭無淚的無奈。
像季春草口口聲聲說氣她、恨她、惱她、嫉妒她,可是對她的照顧卻不遺餘力,當她有危險時還是會衝上前奮力一救,才會導致相同的命運——被捉。
「愛情哪有什麼道理可言,愛上了就愛上了,還能說不愛嗎?」她少了一句話沒說,三生注定。
從明朝的皇甫追命和長孫無垢,到民初的韓觀惡和謝晚娘,他們累積了三世的情分,怎麼可能不相愛,愛讓他們情系三生。
「愛情沒有道理可言。」她歎了口氣,也對,要有邏輯可循,隱千眠怎麼可能捨她而就上官星兒這個小笨蛋呢?
「什麼愛情,什麼道理,你們還真有閒情逸致,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該說她們看得開還是嚇傻了,忘了要害怕。
上了三重鎖的門驀然被推開,閃進一位儀表不凡的男子,然而其邪肆的笑容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擔心有什麼用,你到底幾時才肯放我走?以我們的身價你是要不到好贖金,頂多幾百萬打打牙祭而已。」連這間臥室的擺設都不如。
心裡恐懼的季春草仍擺出一副強悍的姿態,她將上官星兒護於身後,以防這笨蛋又衝出來說錯話,惹來殺身之禍。
「誰說我要贖金來著,抓你們來不過出自一時好玩罷了。」誰叫她們其中一人跟姓隱的扯上關係。
「什麼?一時好玩?!」失去自由多日,換來的竟是一句好玩。
一個上官星兒就夠讓人吐血了,現在又來個男性版的上官星兒,她乾脆死給他們看,省得接不來被他們左右夾攻,氣得生不如死。
「嘖!用得著驚訝嗎?要怪就怪我家老頭太偏心,把老婆生的兒子當寶,而情婦的兒子就是草,你們就代為受過吧!」誰對他不仁,他就對誰不義。
他這一招下得狠,讓一向瞧不起他的父親陰溝裡翻船,狠狠地跌了一大跤,不但無法和他最愛的兒子前嫌盡棄、握手言和,反而更加深兩人之間的裂痕,形同水火般的被隱千眠仇視。
哈!這才叫大快人心,對父親的報復行動是大大的成功,父親這下子是百口莫辯,背定了黑鍋。
「哪有這道理,你們的家務事幹麼牽扯到我們身上,我們又不認識你家老頭?」真是莫名其妙,無妄之災。
「我姓隱。」一根火柴棒劃出火花,嘴裡叼著煙的隱千鵬不在乎別人知道他是誰。
「咦,你是千眠的哥哥嗎?」一顆小腦袋從季春草背後冒出,好奇一問。
「不,我小他兩歲。」長得很不錯,不過稍嫌生嫩些,很難想像那塊不苟言笑的木頭會愛上這種貨色。
隱千鵬以有色眼光審視兩人,他覺得成熟的女人較有味道,青澀的小果子難以入口。
「可是你看起來比千眠老很多,你是不是搞錯年紀了,你比較像哥哥耶!」一定他被騙了,才會弄不清楚自己幾歲。
「我比較老……」她眼睛長哪去,居然分不出長幼。
上官星兒往前一跳,露出好純潔好純潔的眼神說道:「綁匪哥哥,你要不要去整形,我認識一位開醫院的醫生喔!他會把你整得比千眠帥。」
她口中的醫生指的是韓少恩。
「我不是綁匪哥哥,我是……」他已經帥翻了,不需要整形。
「綁匪哥哥你幹這行幾年?綁人的利潤好不好?有沒有缺打勒贖信的小妹?我可以兼職喔!只要付我贖金的零頭就好,我不貪心,真的,你看我一副任勞任怨的灰姑娘長相,就知道我值得信賴……」
一旁的季春草翻翻白眼,冷視被長篇大論震得目瞪口呆的男人,她直接從枕頭里拉了兩團棉花往耳朵一塞,睡覺去,因為要上官星兒停下來的方法只有一個,而那個人尚未出現。
所以,再忍耐一、兩個小時吧!綁匪先生,等她說服你她可以成為很好的夥伴時,你早已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天祐傻子,願主保佑快發瘋的綁匪先生。
呵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01:50:26
第十章
找到上官星兒,舉世該歡騰了。
若問在何處尋獲,那就太難堪了,還不如不問,省得大家臉黑了一半,外帶三條比麻繩還粗的黑線,懊惱腦筋轉得不夠快。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隱千鵬將上官星兒和季春草藏匿在自己家中,而且是香雪梅生前居住的臥房。
這下子,每日都會經過房門口的隱之雲臉都綠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扯他後腿的竟是一向不受他重視的小兒子,而且一藏六天無人發覺。
由於當初為免擾到愛清靜的女主人,整個房間特別採用隔音建材,而未經允許的下人也不得擅自闖入,因此若有人在裡面大吼大叫,扯破喉嚨喊救命,外界的人也完全無法聽見。
該說隱千鵬大膽吧!居然敢走了這一險招,在所有人找得焦頭爛額之際,他尚能悠哉的蹺起腿,端起一杯紅酒吞雲吐霧,嘲笑別人如失冠的公雞,垂首喪氣。
不過呢,他的得意很快地被一記重拳打碎,鼻樑歪了,下排牙齒掉了兩顆,一張豬頭臉在眾人的努力不成型。
而身為人父的隱之雲則是冷眼旁觀,漠視一切。
「哎呀!你不要一直擺著張臭臉嘛!你看隱伯伯好可憐喔!都沒人願意理會他。」妻不賢,子不孝,人生何歡。
「那是他咎由自取,不用管他。」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一切是他自找的。
猶在氣頭上的隱千眠語氣難免重了些,臉色陰沉得如三月梅雨季,綿綿不絕地下著細雨,不讓太陽有露臉展顏的一天。
「怎麼可以不用管他,他是你父親耶!這麼無情的話你居然說得出口。」上官星兒也學他板起臉,氣呼呼地將手往腰上一抆。
他深深地凝視她,拉著她的手將她往懷裡一帶。「你沒事就好,我無法想像假若失去你,我的未來該如何走下去?」
那種心被撕裂的恐懼他再也不願承受,他焦慮無措,坐立難安,度日如年的等候進一步消息,若不是執著地相信她沒死,平安地活在某處,他一定會崩潰地往心窩捅上一刀,阻止那份椎心刺骨的疼痛。
他太愛她,愛得無法自拔,若是三生三世難以證明他的愛,他願用千秋萬世的輪迴來愛她,直到世界徹底毀滅為止。
「千眠,你不要怕嘛!你看我不是好端端地在你面前?」上官星兒將手往他頸上一攀,俏皮地啄吻冰冷的薄唇。「我是福星耶!能吃能睡沒煩惱,我是注定要來和你相遇相守,我們的愛是摧毀不了的。」
「傻人有傻福!」不知是誰冷冷地冒出一句,引來隱千眠凌厲一瞪。
「星兒,凡事不要太樂觀,這次若非我心情過於沮喪想回母親的房間看看,你不知道還要被關多久。」一想到此,他身體還會微微顫抖。
而她居然輕易地原諒綁架她的人,還說什麼一家人沒有隔夜仇,她只是來作客而已,要大家不要想得太嚴重,簡直叫人氣結。
rou體上的傷害也許沒有,但心理上的陰影或多或少存在,即使少根筋的她現在看來毫無異常,難保日後不會出現後遺症,噩夢連連。
他不能原諒虧待她的人,真的不能,他太憤怒了,沒有辦法用理智思考,他只知道她所受的罪需要有人付出代價。
「不怕、不怕,我疼你。」笑瞇瞇的上官星兒一再撫平他額心皺褶,不斷以吻化解他心中恐懼。
「星兒——」男人不必人心疼。
星眸眨了眨,流露出慧黠的光芒。「你心裡藏了太多東西不累嗎?全用來愛我吧!不要有仇恨,不要有憤怒,不要忿忿不平,你對我的愛應該可以抵消所有的負面情緒吧!」
「你……」隱千眠訝異極了,沒料到她竟說得出令人深省的一番睿智言語。
「我要你快樂,跟我一樣快樂,我們快快樂樂一起過日子呀!不再煩惱,不再痛苦,單純地做我們自己,你說好不好?」煩惱都是自找的,何必過得那麼辛苦,
哭或笑都是一天,由自己選擇。
「人若能單純的只做自己,世上早就無紛擾和戰爭。」她的想法是天真,卻也讓人滿心漲滿幸福,忍不住要微笑。
快樂很簡單,伸手可及,但不是人人都能擁有。
「哎呀!為了我試試看嘛!不然我老看著你這張不快樂的臉,我也會跟著不快樂,你不希望我不快樂吧?」她故意皺起臉,裝出愁苦表情。
想瞪她的隱千眠落得莞爾苦笑。「你呀!真是我的剋星。」
不知她是真笨假笨,老是出其不意給人驚異,將頭頭是道的大道理藏在嘻皮笑臉裡,讓人生不起氣。
「好嘛!好嘛!我最英勇偉大的騎士,我最愛的大男人,你就為可憐的灰姑娘變成王子,南瓜馬車和老鼠僕人挨不過十二點。」她要解開野獸的魔咒,把美女和野獸變喜劇版。
相信沒幾人抵擋得住上官星兒的纏功和嬌嗲,她一撒起嬌來威力十足,讓百尺金剛也成繞指柔,沒法子與之對抗。
滿臉不豫的隱千眠在她半推半拉的力道下,以極不情願的步伐緩行至被冷落的老人面前,久久不發一語地將頭轉開。
彆扭孩子的表現,真是孩子氣。上官星兒在心裡想著,在他背後推了一把。
「說呀!快說,不要杵著當人柱嘛!」台灣不缺電線桿。
「說什麼?」對一心只想掌控他的人,他無話可說。
「厚,你屬豬呀!這麼簡單的話還要人家教,你看起來不笨嘛!怎麼會嘴笨得連開口說一句『爸爸,我原諒你』也不會?」
「星兒……」別逼他說出言不由衷的話。
她當沒聽見他壓低聲音的警告,繼續揚風點火。「不然說『爸爸我愛你』,以前我只要賴在爸爸懷裡說這句話,他就很開心的笑了,說我很乖的揉揉我頭髮。」
「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別人揉我頭髮。」隱千眠的嘴角抽動著。
「喔!那你低下頭來。」嗯!他真的很高,像一棵讓人有安全感的大樹。
「你又想做什麼?」雖然不知她有何意圖,他還是毫無異議地彎下身,將肩放低。
「做……嘻嘻!這個。」十根手指頭宛如花貓的爪子,往他頭皮又搓又揉。
「星兒,別頑皮了。」為什麼她老做出叫人哭笑不得的舉動。
頭髮被抓亂的隱千眠不見惱色,只有無可奈何的縱容和寵溺,以及親密接觸的愉快,這段失而復得的感情彌是珍貴。
「隱伯伯,你家兒子會害羞啦!你千萬不要被他的臭臉嚇到,他只是不擅言詞,不好意思表達對你的浩瀚景仰,你知道情感豐富的人才寫得出好情歌……」像那首「找一個人」她是百聽不厭,幾度欲落淚。
「害羞?」神色古怪的隱之雲先瞟了說得口沫橫飛的上官星兒一眼,再瞧瞧直翻白眼、忍不住歎氣的兒子。
「星兒,閉嘴。」她能不能少說兩句,他覺得自己像魚缸裡的金魚,毫無尊嚴的任人評頭論是。
「可是你們都不開口,好像兩隻比悶的葫蘆,我先替你們暖暖場嘛!免得你們相對無言……你不要推我啦,讓我旁聽有什麼關係?我保證不多話。」新人入洞房,嗚……某人拋過牆。
她果然是灰姑娘的命,不受重視。
「你的保證不值錢。」他做了個劃線動作,不許她越線過界。
隱千眠獨自面對已顯老態的父親,千言萬語梗在喉間不知從何說起,兩兩相望儘是沉默,一抹愴然橫亙在兩人之間。
由於有個搗蛋的身影在一旁比手劃腳,想笑的父子硬是比耐性的ㄍㄙ住,兩張同樣嚴肅的臉孔還真是如出一轍,沒有半點稱得上親切的笑容。
直到一團報紙揉成的紙團往年輕的那個背上一丟,幽幽的歎氣聲才開啟話題。
「我很難不恨你,你做了很多叫人難以寬恕的事情。」他的心胸並不寬大,也有無法紆發的負面情緒。
一聽見兒子冷漠的言語,精力一下子似乎全抽光的隱之雲彷彿老了十歲,面色慘白地垂下雙肩。
「不過我會試著諒解,雖然很不容易。」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辦得到?
「真的?」他像死了一次又瞬間活過來似的,眼泛激動的喜悅淚光。
「不要再嘗試操控別人的一生,我們有我們的人生路途要走,不是任你一手安排便能平坦順利,沒有崎嶇挫折就顯不出平靜的可貴。」一個人只有一個人生,錯過了不能重來。
「那公司……」他還想把自己擁有的一切給他,不希望後繼無人。
隱千眠微擰眉地看了看以唇形喊出「加油」的人兒,又深感無力的歎了口氣。「給我十年的時間,我想走遍世界各地拍攝我想要的東西。
「還有,也給千鵬一個機會,看他在這十年內能有什麼作為,只要不搞垮隱氏企業就放手讓他玩吧!他也是你的兒子,不要顧此失彼,當初你所犯下的罪過不該由他替你承擔。」
孩子沒有選擇父母的權利,沒有他種下的因就結不出果實,父親應該負起應負的責任,而非一再漠視自己所栽下的惡因。
「十年太長了,能不能……」縮短幾年。
他當下臉一沉。「你也可以再等上二十年,讓我的兒子來繼承你的事業。」
反正他一、點、也、不、在、意。
「好好好,都隨你、都隨你,十年就十年,不過這期間你要保持聯繫,不再驟然斷了聯絡。」不然他再找不到他們就麻煩了。
「可以。」隱千眠頓了一下,表情顯得不太自然。「我和星兒的婚禮缺一個主婚人,你有空就來湊個數吧!」
隱之雲的眼眶驀然一紅,哽咽地說道:「什麼時候?」
「等她大學畢業的那一天。」還有兩年。
「嗯!她是個可愛的女孩,也很有趣。」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藉著一位家世平凡的女孩與兒子重修舊好。
「可愛又令人頭痛。」一個甜蜜的小迷糊蛋。
充滿柔意的笑容為之漾開,隱千眠看向擠眉弄眼、扮鬼臉的小人兒,揚散的深情佈滿臉上,增添成熟男子的魅力。
這時,上官星兒衝過來抱住他,對著露齒微笑的隱之雲說了一句話。
「我們是和和樂樂的大家庭,大家都要幸福喔!」
金錢易得,幸福難得,要好好珍惜。
「嗯!嗯!嗯!」
「便秘的人請上右手邊的盥洗室!謝謝。」別妨礙別人做事。
「少恩哥哥,我沒有便秘啦!你們家的家譜出現好多我認識的人名喔!」是巧合吧!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不足為奇。」反正她滿腦子光怪陸離,不用太理會她。
月到中秋分外圓,一堆姓韓的和「外人」共度中秋佳節,就在宗祠外的曬穀場放天燈、烤烤肉,邀祖先共賞奔月的嫦娥妹妹。
也不知道是哪位長輩翻出陳舊的家譜,就這麼一個個傳閱著,最後傳到上官星兒手中,她基於好奇翻開一閱,頓感困惑的攏起眉。
似曾相識的名字在她的「夢中」出現過,她記憶猶新的彷彿是昨日才發生的事,深刻得叫人難以忘懷。
「喂!少恩哥哥,你有沒有保存老相片的習慣,我想看一看。」也許真是他們。
韓少恩沒好氣的撇撇嘴。「在二樓左邊的儲物櫃,自己去找,不要再來打擾我翻肉。」
「喔!」應了一聲的上官星兒馬上衝向二樓,一頭栽進堆滿雜物的小房間,東翻西找地像個玩興正濃的孩子,在垃圾堆裡尋找寶物。
驀地,她發現一隻陳舊的木箱,上面堆滿灰塵和蜘蛛網,她不嫌髒的以手撥開,使盡吃奶的力氣拖至較光亮的位置,以十分興奮的心情準備開寶箱。
箱蓋一掀,一股刺鼻的霉味迎面而來,她咳了兩聲瞇起眼,用手捏住鼻子,等味道稍微淡了一些才把大半個身體采進箱內,拿取以防水油紙包住的長方體物品。
由於小房間的光線不是,她興匆匆的抱著油紙包著的東西跑到月光底下,很小心、很小心地打開……
「哇!千眠、千眠!你快來,我看到你了。」真的是他們耶!好久不見。
「什麼事,你看到誰了?」隱千眠慢條斯理的定過來,手中還拿著她指定要吃的雞翅和烤玉米。
「你看,是我們耶!我們在韓家的老相片中!」好懷念黃埔江邊的浪濤聲。
「什麼老相片……」
上官星兒的嚷叫聲引來一大群人圍觀,大家好奇地看向翻開的老相簿,同時愕然地看向上官星兒和隱千眠,面面相覷地露出古怪神色。
「少恩哥哥……啊!不對,你要反過來叫我和千眠爺爺奶奶,因為我們是你們先祖韓觀惡和謝晚娘的來世,是你的祖父祖母,快叫兩聲呀!乖孫子……」
「你做夢。」
韓少恩的臉上當下浮起黑線三條,闔上相簿往火堆一丟,銷毀證據。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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