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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兒 - 愛情戰帖【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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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19:24:01
標題:
于兒 - 愛情戰帖【單】 [全文完]
楔子
「最前線週刊」第九九三期——
記者/桑桑報導
名模身價知多少?
本刊將專訪名模們如何長期保有穠纖合度的姣美身段……
「最前線週刊」第九九五期——
記者/桑桑報導
好萊塢身價直逼二千五百萬美元的巨星,竟在前些時日,秘密造訪臺灣,如果您想知道巨星在台的風采,且看本期……
「最前線週刊」第九九七期——
記者/桑桑報導
演員工會競選理事長竟傳出驚人的內幕消息,本刊將詳細為您追縱報導工會內部不為人知的秘辛與醜陋……
砰的一聲!
一本厚重的資料夾就這麼不偏不倚地橫躺在桑貂兒雜亂的辦公桌上,而好不容易在百忙之中抽空喝個水的桑貂兒,猛地嗆咳了聲。
「老編,你是嫌我膽子不夠大,想訓練我的膽量,還是你認為我還不夠忙碌,想讓我充當一下擦桌小妹?」
一古腦兒地將茶水咽下後,桑貂兒立即把茶杯往桌面用力一放,不假辭色地瞪視著老編。
瞅視那張燃燒著熊熊火焰、卻依然美麗絕倫的盛怒臉蛋,就算身為她的頂頭上司,他也只有陪笑的份。「桑桑,你別生氣嘛,我以為你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老早就看到我丟文件的動作。」唉!沒辦法,他這名手下大將什麼都好,可惜就是脾氣差了點。
「要我做什麼就快講。」桑貂兒的脾氣來得急也去得快,一發洩完,便埋首整理即將出刊的資料。
「我說桑桑,你好歹也看一下我給你的東西好嗎?」
「用念得不是更快?」她恨不得再多長出一對眼來。
「這……」
「老編,有屁就趕快放,憋住可是會很傷身體的。」她的頭根本沒有抬起過。
「這——好吧!我就直接用說的。」老編神情一整,嚴肅地道:「你也知道我們最前線週刊即將邁入第一千號,當然,這一千號的內容絕對是要最勁爆、最與眾不同,最……」
「講重點。」桑貂兒很不給面子地打斷他的話。
「好,重點就是,你必須去採訪一位重量級的神秘人物。」說到神秘人物時,老編的表情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詭異的光彩。
「老編,你有沒有搞錯呀?娛樂圈裏所有的重量級人物,有哪一個能逃出我的手掌心的?」她的雙眼依舊盯著桌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編輯資料。
「錯!這次我要你採訪的對象,並不是身處娛樂圈,而是在商業界。」老編的口吻夾雜著無比的興奮。
「商業界」桑貂兒的螓首微抬,語氣亦跟著揚升。「這條線明明就是淩淩負責的,幹嘛要我去跑?」她精緻的五官驀然浮現細微的異色,就連她握筆的手,也不自覺地握緊。
「淩淩她出國去了。」
「跑商界的人不只淩淩一個。」桑貂兒的語氣開始緊繃。
「但老編相信社裏唯有你,才能排除萬難,採訪到這名臺灣最赫赫有名、最舉足輕重、最高不可攀的商界大人物……」
他講得口沫橫飛,卻不知桑貂兒的表情已愈來愈難看。
「行了。請問那位被你捧上天的大人物,到底是誰?」桑貂兒猝不及防地吼叫。
老編倏地住口,趕緊說出那人的身分:「他就是言氏家族目前的掌權者,也是言氏企業的總裁——言隱逸。」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19:24:34
第一章
凱薩大飯店,地下五樓停車場——
本應是黑暗的偌大空間,卻是出奇地明亮,此時,一雙晶靈飽含極度不屑的水瞳,正透過稍稍降下的車窗,直直瞅住一輛停在貴賓停車區的黑色加長型房車。
隨著房車長時間的搖晃,及一聲聲壓抑不住的銷魂吟哦,窩在紅色小車內的桑貂兒,再也忍受不了地挪動僵硬的身軀,拿下黑框眼鏡,揉揉疲憊的雙眼。
該死!她幹嘛答應老編來蹚這趟渾水?
尤其是她要採訪的對象,是她八輩子都不想碰到的人。該死,該死!她怎麼能忽略這個嚴重性,難道只因為她一時的心軟,就要把她這一年來所做的努力,甚至是自己的一生,全都葬送於此?
可惜她現在後悔已嫌太遲,她既然答應老編,就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誰教老編是她在走投無路時,唯一肯聘用她的大恩人。
桑貂兒不禁苦笑一聲,在握緊手中相機的同時,她的視線也從沒離開過那輛晃動中的房車。
她並沒有估算房車晃動的時間到底有多長,不過她肯定有超過一個小時以上。嘖!這位大人物除了在商界執牛耳外,連精力亦十分驚人。不過,就算他再怎麼厲害,也還是輸給她,因為她埋伏在這又窄又悶的空間裏,已足足有三個多小時了。
這時,房車慢慢停止晃動,桑貂兒原本疲累的雙眼,突然瞬也不瞬地緊盯著房車;當然,拿在手裏的相機也只差按下快門。
車門冷不防地打開,一位頭髮淩亂、身著一襲低胸晚禮服的性感尤物,腳步踉蹌地跌了出來。
「咦,那不是已息影的紅星劉曼曼的女兒何少微」乍見尤物的剎那,桑貂兒倏地眯起眼,瞅著她故作優雅地拉高幾乎快裸露出來的胸部。
桑貂兒拿高相機,迅速按下快門,就連她彎下身、似乎在對車內之人進行撒嬌的鏡頭,她也沒有遺漏掉。
桑貂兒是不知車內的男人對這種上等的尤物抱持何種心態,不過,自從她乍見一條紅色的性感小褲褲突然從車內丟出之後,她就對他徹徹底底地改觀。看來,當時的她勇於走出那個骯髒的環境是正確的決定。
然而,更令她不敢置信的還不止於此,下一秒,何少微竟對著大開的車門,將裙擺慢慢地往上撩高至腰際,露出不著寸縷的下半身,然後再以煽情的姿態,將性感小褲褲給穿回。
嗤!這種火辣辣的刺激過程,教她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
「哼,既然你何少微都敢脫了,我桑貂兒還會不敢拍嗎?」話雖如此,桑貂兒還是很有職業道德地避開她的第三點,以免自己回去之後長針眼。
接著,何少微一度想要再進入車內,但不知何故,她竟花容失色地趕緊退出。
嘖!這姓言的也會拒絕人嗎?何少微都已經犧牲到如此程度,竟無法再勾起他男人潛藏的獸性!
只見何少微勾引不成後,只得故作大方地朝車內揮揮手,然後臀部一扭,不甘不願地離去。
「嘖,真是人不可貌相,平常看何少微總是一副端莊嫻淑的模樣,如今才知道她的內心是多麼地火熱。」桑貂兒不禁暗暗嘲諷道。
少了激切的呻吟聲,周圍陡地變得安靜起來。桑貂兒將手中的相機放到一旁的坐椅後,便深深吸足一口氣,打開車門,腳步儘量放輕地走向那輛車門仍大開的黑色房車。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千萬別有「那種事」的發生。
「請問,您是言氏企業的——」桑貂兒在離車門還有二步之遙的地方停下,雖然她對他沒好感,甚至是帶有敵意;但在情勢比人強的情況下,她不得不採取低姿態來獲得採訪的機會。
「嘖!躲在洞內的小老鼠終於敢跑出來了。」
「誰是小老鼠?」桑貂兒沒料到他一開口,竟是如此震撼的一句話,她偽裝的笑臉與輕柔的語氣,便在剎那間全部隱沒。
「你說呢?」也許剛交歡完,言隱逸冷冽的聲音明顯的沙啞而低沉,不過仍該死地迷人。
桑貂兒,你千萬要穩住,別讓他掌控你的情緒!
心理建設一完成,桑貂兒隨即把聲調放軟,有禮地再次探問:「請問你是言氏的總裁言隱逸先生嗎?我是最前線週刊的記者桑桑,想跟你做個……」桑貂兒這個名字,她已經很少在人前使用。
「記者?」打斷她的嗓音充滿冷意。
「我知道自己有點唐突及冒昧,但我想也唯有這種辦法,才能跟你直接面對面的接觸。」她已經跟他的機要秘書聯絡不下數十次,但每每不是被打回票,就是遭對方嚴厲回絕。
此次幸虧她消息靈通,得知臺灣前十大企業領袖將在今晚舉行一場一年一度的商界聚會,而地點便是選在素有「臺灣第一」之雅稱的凱薩大飯店。
可想而知,今晚將是她唯一能見到「商界皇帝」的機會。在無奈之下,她只好去拜託在凱薩飯店當領班的好友,請她一定要幫她拿到貴賓卡及言氏企業所屬的車牌號碼,她才得以順利埋伏在此。
不過,會正巧碰上他與何少微在辦事,就純屬意外了。
「過來,我聽不到你的聲音。」言隱逸斷然下令。
哼!他當真以為自己是皇帝不成?
雖然桑貂兒十分不滿他盛氣淩人的口氣,不過她還是得沉住氣,勉為其難地移動雙腳,然而所謂的移動,也只有那麼一小步而已。
「哼,我還以為做記者這一行的,膽子都不小才是。」言隱逸雖是在哼笑,但從車內傳出來的聲音卻因欠缺某種溫度而感覺特別冷漠。
他是在嘲笑她膽子小兼不夠格當記者!
桑貂兒沒接話,但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的臉蛋顯得有些僵硬。
除非她頭殼壞掉,否則眼前之人絕對是她罵不得,更凶不得的!她再次跨出腳,只待她一彎身,就可以坐入車內了。
但,她根本沒這種打算。
不過,她最後還是身不由己地被一隻朝她伸來的手給抓入車內。
喀的一聲,車門自動關起並落了鎖。
由於事情發生得突然,桑貂兒一時之間還沒察覺到她已經跨坐在一個男人的雙腿上,因為車廂裏彌漫的情欲味道,讓她有著片刻的暈眩。
「這才是你所謂的面對面接觸,懂嗎?」當車門一關上,阻隔了外面的光線,而車廂內,充滿一種屬於黑暗的吊詭氣氛。
桑貂兒是被這句深沉的冷語,及兩道炯炯有神的黑色光芒給震回意識。
事實上,當她一發現自己正跨坐在他腿上時,她第一個反應並不是起身,然後開門往外沖;此時的她,早就被這種曖昧的姿勢給駭到雙腿發軟,就算她真的很想去執行這項反應,也難以辦到。
「怕了?」言隱逸低低笑出聲,似乎很享受她驚慌的表情。
「誰說的?」為什麼在黑暗中,他也看得見她的臉?
「可是你明明就在發抖。」也許是她害怕的模樣稍稍取悅了他,以致他頗有興味地想逗逗眼前這隻很會作假的小白鼠。
她發顫的大腿倏然被灼熱的大掌輕拍二下。
好燙!桑貂兒在瞬間倒抽一口冷氣,反射性地想揮開那還停留在自己腿上的手掌。
她沒有成功。
手腕驟然的疼痛,讓她明白了他的動作有多迅猛、手勁有多強悍,而直至現在,她才明白除了他的掌心之外,他還有一個地方足以熱死她。
該死,該死!她怎麼會……怎麼會該死地坐在他「那」上頭的?
他雖有套上褲子,但他的褲頭並沒有拉上;而他剛發洩完的昂揚,依然勃發著,難怪她總覺得怪怪的。
「言總裁,請你放開我。」她很難再維持聲音的平穩,就連吐氣也大聲得可以。
「承認害怕,困難嗎?」他的手指在她跳得激烈的腕脈處緩緩摩挲著。
「言……言總裁,我是一名記者。」她極力緩和呼吸,並儘量撐起上身,可惜效果不彰。
嘖,她是在威脅他嗎?
「記者很了不起是嗎?」他微微趨上前,朝她驚愕的小臉吹出一口氣。
「你……你在幹什麼?」桑貂兒螓首倏地後仰,但噴散在她臉上的那股熱氣,已讓她全身寒毛直豎。
「我在問你,當記者很了不起嗎?」他執意要聽到她的回答。
是!你趕快大聲地對他說是!
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一個字,她會說不出來?只要她把平常對待老編的氣勢給表現出來即可,快,快說呀……
「沒……沒有。」桑貂兒真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言隱逸十分滿意她的回答。
冷不防地,他摘下她的眼鏡,動作迅速地將她綁起的辮子給解開。
在桑貂兒的抽氣聲中,一頭自然微捲的長髮順勢披散開來。
言隱逸一雙深不見底的炯眸,直直瞅住眼前幾乎換了一張臉的美麗輪廓。無疑的,這個自稱為記者的女人大有問題。
美貌是一個女人想接近男人的最好利器,她為何不用,還刻意將自己醜化?
言隱逸伸出一根長指,若有所思地在她微白的臉蛋輕輕描繪著。「你,是個不合格的記者。」
心下一驚,桑貂兒猛地拍開他的手。
言隱逸彷佛故意要惹她生氣,好整以暇地笑看著她。
「言總裁,就算我不合格,也輪不到你來批評我。」也許是被他輕薄的動作給惹毛了,桑貂兒一時忘了自己目前難堪的處境,挑釁地說道。
「喔,是嗎?」他笑了。
「是。」她這次的回答一點都不遲疑。
「很好,很好。」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很詭異的弧度。
雖然她的動機很耐人尋味,不過她很勇敢,更不示弱。只是,她這份骨氣不知能維持多久,他很期待,更想早日目睹。
「哦,對了,你是哪一家雜誌社的記者?」
「最前線週刊。」她剛才不是已經報過了?
「那小姐貴姓?」
「桑桑。」嘖,看來這位大總裁的記憶力不太好。
「桑桑,名字挺特別的。」
「謝謝總裁先生的讚美。」她皮笑肉不笑地說。呼,看來是她太杞人憂天,言隱逸根本不識得她。
「不客氣。」
桑貂兒忽然對他的客套心生恐懼,莫非是她低估了言隱逸的容忍度?可是她方才也沒有對他講什麼難聽的話呀!
不管了,就趁現在他比較好說話的時候,趕快提出此行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事。「言總裁,那你的意思是答應接受我的訪——」
冷不防的,言隱逸的腰身忽然向上一挺,讓桑貂兒的語聲驟然中斷。
她美眸圓瞠地瞪著那雙閃爍惡意的漆黑湛瞳。
「你……你……咱們走著瞧!」撂下狠話後,桑貂兒便一古腦地從他雙腳滑下,伸手想打開車門,但不管她怎麼開、如何撞,都無法順利開啟。「該死,該死!門為什麼會打不開……為什麼……」
若繼續與他處在同一個空間,她無法預料自己會有什麼不明智的舉動或驚人的話語出現,所以她急了、慌了,更怕了。
「裏,讓小姐下車。」
言隱逸略帶戲謔的低語,令桑貂兒整個背脊都發涼。
天吶!她竟然沒發現前座有人。
喀喳一聲,中控鎖猛地彈開。
微啟的車門,讓桑貂兒毫不猶豫地跳下車,火速逃離,奔向角落一處不起眼的紅色小車中。
就見紅色小車在發動引擎後,竟不斷地撞擊著停在她左右的豪華轎車;最後,才加足馬力地沖上圓弧形的跑道,留下陣陣白煙。
「先生,要拿回桑小姐所拍的那卷底片嗎?」
「嘖,既然她喜歡何少微,不如——就讓她留作紀念吧!」
桑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隔日。
若不是一聲聲極為刺耳的電話聲響,桑貂兒根本不願醒來。
「呀,不要再響了!」她撥撥淩亂的長髮,挫敗地大叫一聲,對於腦海不斷拼湊著言隱逸的五官更是感到萬分無奈及厭惡。
高分貝的電話聲從沒停歇,彷佛要與她來個長期抗戰似的,桑貂兒終於忍受不住地轉身拿起電話,劈頭就對話筒大喊:「老編,我今天不去上班了。」她需要讓頭腦冷靜下來,仔細思考她下一步的動作是放棄還是……
「你今天不來,以後你就別想再來上班!」
話筒傳來的激昂咆哮,以及掛上電話的重重聲響,讓桑貂兒瞬間錯愣;下一秒鐘,她心知大事不妙,馬上滑下床,沖向浴室。
雜誌社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因為老編幾乎不曾用過這麼嚴厲的口吻同她說話。
懷著七上八下的心情,桑貂兒匆忙趕去雜誌社。
一路上,她極力排除是「凱薩事件」導致老編發怒,不過,從她愈來愈沉重的臉色來看,她也知道肯定和自己脫不了關係。
果不其然,當她一踏進老編的辦公室,室內的溫度便急遽降低到零下十度。
「老編,社裏是發生了什麼……呃,社長。」坐在辦公桌前的不是老編,而是最前線週刊的大龍頭——社長。
連社長也驚動了桑貂兒微訝地瞥了眼滿臉陰沉的社長之後,便把視線移至站在左前方的老編身上。
「怎麼做,你應該知道。」對老編丟下這句話後,社長便起身離開,在經過桑貂兒身邊時,還對她冷哼一聲。
「老編,社長他——」
「你還敢說?我是叫你去採訪人家,而不是去得罪人家,現在好了,言大總裁生氣了、不爽了,大家可以一起去喝西北風了!」老編突然沖上前,指著桑貂兒的鼻子破口大駡。
「喝西北風?你的意思是說……說雜誌社會……」有那麼嚴重嗎?
「關門大吉!」老編吼得更大聲。
「關、門、大、吉?」桑貂兒臉色丕變,驚訝地湊近他的臉,失聲地重複一次。
「現在要解除雜誌社的危機只剩一個辦法,那就是你親自去向言總裁道歉。」他平常雖疼她疼得緊,但此事著實鬧得太大,連一向跟政府高官走得近的社長也無法挽救雜誌社即將面臨被搞垮的命運。唯今之計,只有讓禍首去扛下這個責任。
「要我去向他道歉」她不可思議的驚叫。
「對。」老編的口氣不容置喙。當初硬叫她去採訪言隱逸,的確是他的疏忽;但他並不瞭解桑桑到底闖了什麼禍,所以得要她自己去收拾這個殘局。
「我不——」她又沒做錯,憑什麼要她道歉。
「你不幹也得幹。」
「可是我……」
「桑桑,你腦子可要想清楚,你若是不去,那社裏的所有人將會因此而丟掉飯碗。」老編再次截斷她的話,歛住氣,苦口婆心地對她說:「我知道要你低聲下氣地跟人家道歉確實很難,但不管你有多少委屈,都必須看在我,以及更多同事的份上,馬上去言氏向言總裁說聲對不起。桑桑,你要知道你這樣做,我們雜誌社才會有一線生機呀!」
她還能說不嗎?
這可惡的臭男人,該死的言隱逸!好,要我道歉是不?那你就等著看好了。
走出老編辦公室之後,桑貂兒便不顧眾人的眼光,拿起背包甩上肩頭,迅速搭乘電梯下樓。
一走出騎樓來到人行道,剛要招手叫計程車時,一輛黑亮到刺眼的賓士轎車緩緩地滑過她的身邊,詭異地停了下來。
「桑小姐,請上車。」駕駛座傳來無高低起伏的男聲,同時,車門也輕輕彈跳開來。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姓桑?」她不認識車裏的男人。
「桑小姐不是正要去見言先生嗎?」
桑貂兒猛然一驚,雙拳不自覺地握得死緊。
好哇!姓言的是算准她一定會去言氏大樓向他磕頭道歉嘍?
怒極反笑的桑貂兒瀟灑地坐上車,只是在途中,她曾經下車,並推說要去買一件禮物送給言總裁。
言隱逸,我這份陪罪之禮,你一定會很喜歡的。
桑貂兒目前所處的位置正是臺北市的最頂端,也就是言氏大樓那位扼斷別人生機,就如同踩死一隻螞蟻般容易的男人的地盤上。
「桑小姐,請進。」
原木大門被悄悄地推開,此時,桑貂兒的心突然漏跳了半拍,背脊甚至感到微微的涼意。
她沒有退縮的餘地,只有昂起首、挺直身,踏入這將近三十坪的私人辦公室。
呈正方形的辦公大廳高雅、貴氣,還有種迫人的王者氣勢,的確很符合此刻正坐在黑色皮椅上、面無表情卻又隱約散發出詭迷之色的言隱逸。
當原木門一合上,她竟然有種想拔腿就跑的衝動,可她怎麼也不甘心在他面前示弱;更何況,她所準備的好禮都還沒獻出來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二人似乎都在等待對方開口。
「我的時間寶貴,有話就快說。」言隱逸安適地斜靠在皮椅內,一手輕敲著桌面,一手優閑地托著腮,整體的感覺雖然優雅、從容,卻又帶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雖然他的名字有段時間曾經在她心頭佇留許久,然而,她卻從未「真正」見識過他本人。如今仔細一看,她才真正見識到何謂好看的男人。
他的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好看,就連下顎也長得很好看,她這種形容詞雖然很籠統,但都很實際。不過,也許是他的五官都長得太俊美,所以她偏要在雞蛋裏挑骨頭。
他的眉眼雖好,可惜組合起來,就顯得犀利而冷漠;鼻樑太過挺直,顯得嚴苛;而那單薄的嘴唇,擺明瞭他就是個無情之人。
「桑小姐,你研究夠了嗎?」嘖,若不是此刻的她猶如聖戰中的雅典娜,他還以為她會撲倒在他跟前,像個花癡女般舔吻他的腳指頭呢!
「誰在研究你?」
「如果沒事,你可以下去了。」她似乎已忘記來此的重點。
「你。」她很想送他一記白眼,可惜當視線一接觸到他的黑眸時,偏偏就是送不過去。輕咳一聲,她警告自己要沉得住氣,「言總裁,那些場面話我們就省下了,反正你在意的,不過就是那三個字罷了。」她的話裏夾雜著諷刺。
言隱逸沒有說話,他只是眉眼一挑,氣定神閑地等待她會有什麼出乎他意料的驚人之舉。
「不過在我說那三個字之前,我有件小禮物想送給言總裁。」她的話裏充滿著興奮,連帶使得她極美的五官,也散發出一股說不出的光彩。
言隱逸的俊眉挑得更高。
經過昨夜那段特殊的相遇後,他就知道桑桑絕對不同於一般女子,即使她要挑戰的物件比她強上數百倍,她也不想居於弱勢。
就像現在,她笑意盈盈地把一個牛皮紙袋放在他桌上,然後雙手環在胸前,雙腳微開,一副得意洋洋地瞧著他。
雖然,他是挺欣賞她這副性感又天真的可愛模樣,可說真格的,他很想將她那層高傲的面具給狠狠撕掉。
當清高聖潔的雅典娜臣服於他時,那種畫面絕對趣味無比。
「總裁若不敢拆禮物,就由我來替你代勞。」嗤,怕了吧?桑貂兒眼見言隱逸連看的勇氣都沒有,便暗諷地走上前,從牛皮紙袋中倒出一張張十分火辣養眼的半裸照片。
而照片上的女主角不是別人,正是昨晚與他有一腿,嗯,應該說是有好幾腿的美麗尤物——何少微小姐。
「言總裁不會不認識她吧?」她嘲謔地問。
「你拍得不錯,角度也取得很好。」言隱逸以眼角掃過一遍後,很快便做下結語。
「當然,我可是——」傲然的話語在瞥見他眼中所閃掠過的戲謔之意後,戛然中斷,「在伺候男人方面,這位何小姐大概是挺不錯的吧。」話鋒直轉急下,桑貂兒瞬間眯眼,反譏道。
「我還沒試用過你,所以我很難給你答案。」
「言隱逸,你把我桑桑當成什麼人了?」桑貂兒的臉色霎時青白交錯,整個人更是氣得頻頻發顫;怒不可遏的她,就差沒有沖上前拍桌大罵。
「你不是最前線週刊的記者?」他順口地笑說。
不過這抹笑容看在她眼底,卻顯得萬分諷刺。
對,是她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場,她應該向他卑躬屈膝,外加磕頭陪罪才是。
哈,如果她會這麼做,那她的名字就讓他倒過來寫。
「言總裁,是我太小看你的能力,你行,根本不怕你的女伴丟人現眼,更不怕這些照片流出去之後會損害你的聲譽,一切都是我太多慮了。」她儘量把微笑掛在臉上,而唇角仍止不住地抽搐著。
「你的顧慮確實太多。」他笑得輕柔,瞬間緩和了他嚴厲的表情;他笑得無害,讓人覺得還有點商量的餘地。
然而,桑貂兒卻突然感到渾身不對勁。
鈴——
手機的乍響,當場桑貂兒嚇得整個人差點彈跳起來。
「喂!」在他詭譎的凝睨中,她拿著行動電話的手掌心正微微冒汗。
「桑桑,你到底跟言總裁道歉了沒?我們雜誌社快要被查封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19:25:11
第二章
手機掉落在波斯地毯的剎那,幾近無聲。
天吶,她是不是就快失去尊嚴了?當她一發現言隱逸根本不甩她所送的陪罪之禮時,她就應該有所頓悟才是。
頭一遭,她痛恨起自己的無能來。
以為隨便幾張裸照就可以威脅得了他,結果呢?反倒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現在恐怕不是她下跪磕頭就能了事,這個沒度量的臭男人准會將她整得死去活來才甘願吧!
言隱逸不動聲色地噙著笑,彷佛十分享受她的慌亂與無措。
她,本來就應該要有這種表情才對。
「言總裁,雖然我一點都不曉得自己錯在哪里,但你若堅持要我的道歉,我也不會逃避。」即使此刻的她是又惱又悔又氣,但眼前的路只有一條,她已經沒得選擇。
嘖,她要是不說,他還以為她是要找他打一場呢!
呵呵,事情的發展確實愈來愈有趣了。
「不過我的道歉詞很長,可否請總裁高抬貴手,先撥空打通電話,請那些要拆我們雜誌社的人先離開?」桑貂兒儘量表現出一副很謙卑的模樣。嘿,在校時期,她可是學過戲劇的。
她表情的千變萬化,瞬間逗樂了言隱逸。
他身邊的女人,從來沒有一個像她這般有活力、有膽量,能不斷地與他周旋,就為了這點,他——一個彈指,示意她可以說她的道歉詞了。
什麼?
彈一下手指頭就可以解除雜誌社的危機
然而,桑貂兒卻不得不相信他這二根手指的力量,因為他手腕之強,她已經徹底見識過;更何況身為商界帝王的他,恐怕沒有那種閒情逸致去欺騙她這位元卑微的小小記者。哼!
「在道歉之前,我有一句話憋在心頭很久,想請言總裁容許我一吐為快。」桑貂兒在彎腰撿起手機的同時,水眸迅速閃過一絲惡意。
「嗯。」他可以再包容她一次。
「為什麼這些照片的主角,不是總裁你呢?」
杏眸就算微合,也難以掩飾其中迸射出的熠熠精光,冶麗的臉蛋就算微歛,也難以遮蓋雙頰泛出的異常紅暈。
她或許會為這句話而付出慘痛的代價,也說不定會害得雜誌社再度社毀人亡,可是她真的憋不住,所以她很快便接下一段話:「言總裁,桑桑為自己的出言不遜,鄭重向你說聲對不起。」就算他氣得半死,也不至於會在她道歉之後,野蠻地叫人把她拖出去砍了。
「呵……」
這令她手腳突地發寒的笑聲是出自他那張嘴沒錯。行四十五度恭敬禮的她,緩緩挺直身,全面進入警戒狀態。
太不尋常了。
他愉悅的悠揚恣笑,大大超出她的想像。
她以為他會怒吼、砸照片,了不起就是因為要保持總裁的完美形象,只露出一副要咬死她的冷戾表情。
不過,他未免也笑得太久,久到讓她誤以為自己是個天真的傻瓜蛋,正好可以拿來做蛋炒飯,吃不完就直接倒進餿桶就好。
她不由自主地掄起拳頭,並不是想揍他,她有自知之明,心知還沒有碰到他的身體之前,她可能就會多出個「熊貓眼」的綽號,她只是想捶捶有點發麻的雙腳。不知何故,她總覺得自己的抗壓力愈來愈薄弱。
「我希望這句道歉,能化解總裁對我的不滿。」她軟化了,因為她想儘快離開這間有他在的辦公室。
「你希望?」他的眉尾挑高,深邃的眼,明明白白地漾著極度深沉的笑意。
「是……的。」她的舌頭突然打結。
「桑小姐,很遺憾,你的希望我恐將無法替你實現。」
此時的他,並非擺出一張冷苛的嚴肅模樣,但他那雙乍然犀利的眼,卻使他渾身散發出一種矜貴、不容人侵犯的強悍感覺。
這一回,她真的把自己給臭駡個十萬八千次。
「言總裁,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肯放過雜誌社?」看,這就是她逞一時之勇所鑄下的後果。
「過來。」嗯,識相的女人。
暗暗深吸口氣,桑貂兒費了好大的工夫,才命令自己的雙腳移動,在要走至他面前時,他又馬上下了一道命令:「坐上來。」
坐?要她坐到哪里去?這裏又沒別的椅子。
倏地,她看到他原本蹺高的單腳,緩緩放回地毯上,這個暗示很明顯,所以她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極度難看。
「你要我坐在……坐在你『那』上頭?」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他說得輕描淡寫,桑貂兒卻在剎那間驚嚇不已。
「可是我今天穿的是——」她來不及把話說完,便把窄裙往上一撩,不假思索地跨坐在他的雙腿上;而導致她不顧後果的原因,正是她……她突然撞見他的眉梢微微揚起。
就因為他這麼一丁點的變化,她便做下如此不堪又羞死人的舉動,此時回過神的她,除了感到羞憤交加外,只剩下全然的無助。
她的下顎快低到胸前,無力抬起螓首的她,生怕在見到他倨傲得意的俊龐時,會忍不住地想……
「把頭抬起來。」她挫敗的神情,錯過可惜呀!
不要!垂在兩側的纖臂,僵硬得有如兩根鋼條。
「你總是要我說第二遍。」
尾音一落,她的下顎立即被一根長指抬高,她嚇得頭往後仰,下一秒她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會摔得很難看。
更快的,一隻大掌穩穩地箍緊她的腰,因微駭而泛出紅暈的頰際,在乍見他那抹似笑非笑的揶揄神情後,瞬間轉為蒼白。
「我很欣賞你的傲氣。」
在偷偷抽氣的同時,桑貂兒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別怕,我可是在稱讚你。」
「我……我沒……沒有在害怕……」一隻遊移的巨掌,早在她想悄悄往後退時,禁錮了她的後腦勺。
面對那雙近在咫尺的黑潭深眸,以及他那句類似讚美、骨子裏卻是在嘲諷她的謔語,桑貂兒簡直快招架不住。
「那就最好,我已經十分厭惡那些軟趴趴,而且愛裝模作樣的女人了。」言隱逸幾乎是抵在她微顫的唇瓣上說話。
你厭惡什麼樣的女人干我屁事?只是她有種想,卻沒種說,唯有儘量避開他詭異的視線,小心翼翼地不去吸到他所吐納出來的灼燙氣息。
可是,她快撐不下去了。少量的空氣,已使她的臉蛋呈現不自然的瑰麗。
「條件……你的條件是什麼?」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吸著空氣,即使她的鼻間,全都是屬於他男性的特殊體味。
「你猜呢?」他的手毫無預警地滑移到她的腰際,不動聲色地調整她微傾的坐姿。
哼,猜對有獎嗎?
她下意識地握緊雙拳,卻在此刻驚覺自己的雙手不知在何時,已抵在他的胸前揪住他的衣領。
喝!就在她鬆手的前一瞬間,她的心猛地狂跳起來,恍惚間,她感覺自己的腿間有種說不出的騷癢;那種發自體內的不安與心悸,就像是昨夜與他在車內,察覺他的生理變化是一樣的。
就算中間隔著小褲褲與絲襪,但抵在他亢奮上的私密處,仍舊強烈地感受到他的灼熱,輕輕撞擊著她的敏感點。
她臉色陡地刷白,乍然明白他的意思。他要她學何少微一樣,拜倒在他的褲管之下。
言隱逸,你死都別想要我跟你睡同一張床!
「我從不勉強人。」他扣住她僵硬的纖腰,往他腿上重壓,並以折磨人的速度,在他身上緩緩兜著圈子。
這種陌生的刺激感,讓桑貂兒急喘息,本能的想合緊跨坐的雙腿,然而她這麼做,只是把他的大腿夾得更緊。
之後,他仰首重哼一聲,才使得她迷亂的意識稍微恢復正常,而她就趁此機會雙臂一推,嬌軀順勢滑落在白色的地毯上。
可是,她居然沒有力氣起身!
「單紅霓。」他讓她逃,是因為接下去還有好戲可看。
乍聽這個名字,她的雙膝都發軟了。
單紅霓,也就是給她貴賓卡及透露言氏車輛號碼的凱薩飯店領班,更是她唯一有聯繫的好朋友。
「你、你想對她怎麼樣?」不能害紅霓出事!這個意念,讓她聚集了所有勇氣抬頭凝視他。
「我說過,我從不勉強人。」睥睨著跪坐在他腳邊、燃燒著旺盛的怒意、仍不得不臣服的桑桑,他的心情倏地大好。
「我——答應你。」
「嗯,提醒你一點,我隨傳,你便要隨到。」
好累喔……
桑貂兒整個人呈大字形地仰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一下。
不一會兒,她半眯的眼角突然流出一顆透明的點滴,之後,第二滴、第三滴……不斷凝結而成,無聲無息地滑落下來。
桑貂兒只容許自己哭十秒鐘,這是她離家一年後,首次嘗到淚水的滋味;諷刺的是,她上一回哭泣時,也是為了同一個男主角。
合該是逃不過吧!
想不到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要被他吞吃入腹,而且是極沒尊嚴地把自己送進虎口,任憑他咬得稀巴爛。
嘖,她八成是錯估男人的劣根性,也高估自己的應變能力。
與他對峙不到二個鐘頭,就好像耗費她大半生的精力,虛弱不已。
說來可笑,她手上根本沒有任何籌碼可以挽回頹勢,而她還天真的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一走了之。
回想起離去前的那一幕,她就忍不住想揍他個幾拳……
砰!
桑貂兒忍不住翻身拿起床頭旁的小鬧鐘,往地上用力一砸。
什麼叫隨傳隨到?你愛做大嫖客那是你家的事,但我可不是你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玩伴,抑或是情婦。
「言隱逸,我跟你的仇這下子結大了。」她揮掉已乾涸的淚痕,使勁大吼一聲,之後倒回床上氣喘不止。
哼!她原本想祝他早日得愛滋病,繼而想想又不對,萬一害到自己,豈非倒楣透頂。
鈴——
惱人的手機聲乍響,桑貂兒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打來的。
「桑桑,你是我們雜誌社的救命恩人,老編跟你說一千次、一萬遍的謝謝……」
此時此刻,聽到罪魁禍首的道謝聲,她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社長說,你可以儘量休息,等你覺得休息夠了,再來上班。」
嘖,這算是社長的恩賜嗎?
桑貂兒失笑地按掉通話鍵,隨手一扔,重新將自己甩回床上,深深埋進枕頭裏。
的確,她需要長時間的休息,以便恢復她流失的元氣,而且她更要儲存戰力,以抵抗大嫖客隨時隨地的偷襲。
鈴——
不識相的行動電話再度響起。
「說要讓我休息的,還來吵!」桑貂兒將雙耳捂住,拒絕接受外來的雜音。
對方也很執拗,似乎一定要她接電話不可。
在響過十五、六聲後,桑貂兒終於投降了,她粗暴地按下通話鍵,開口便是一陣怒斥:「你不是答應要放我假,幹嘛又打電話來吵我?你——」
「明晚六點,我會派人去接你。」
冷絕的低沉聲驀地插入,讓她的手一震,手機險些掉落。
「你,是、是你……」
「我會給你一支新的手機,響五聲沒接,你就等著瞧。」
哼,哼!明天晚上,他就等不及的要「碰」她了。
言隱逸,你這該殺的色狼。
嘿,如果你派出來的人有本事找到我的話,我鐵定二話不說、直接癱平在床上,讓你為所欲為。桑貂兒噙著一抹極為可怖的笑,暗暗想著。
紅色小車高速行駛在南下的國道公路上,在下臺中交流道之後已近深夜,她隨便找了家飯店休息。隔天一早,便又開著車轉往下一站。
純樸又偏遠的台南小鎮,正是她躲藏的好地點。倘若時間允許,她其實是想飛到國外去;不過,她就不信自己藏身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言隱逸還有辦法找到她。
為了預防萬一,她還是捨棄一般旅舍,將車直接開往山腳下。
午後的炙陽雖不再這麼螫人,還是把她裸露在外的雪白肌膚給曬得紅通通。
南臺灣的陽光,就是特別熱情,桑貂兒終究還是受不住地躲入樹蔭下,呆望著一整片綠油油的田地;而原本紊亂的思緒,也在這段期間內,漸漸沉澱下來。
她這種行為,是幼稚、懦弱、逃避現實,還是三者皆有?唉!
日,西沉了,再過二分鐘,就是他所約定的時刻。
其實來到這兒後,她已經沒有那種甩脫他的快感;此時的她,滿腦子淨是他的影像。
啐!丟死人了。
「桑小姐,請上車。」六點整,裏,一身黑衣的出現在桑貂兒面前。
正盤坐在地、低頭數著地上螞蟻數量的桑貂兒,以為自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她一點動靜都沒有。
「桑小姐,請上車。」裏再度重複一遍,平乏的音調依然沒啥高低起伏。
真的有人在叫她?不,這……這怎麼可能?
她硬生生地止住尖叫的衝動,霍然站起。她的眼睛沒脫窗,現在站在她面前的人,正是言隱逸的手下。
「言先生還在等小姐,請快上車。」木然地說完,裏隨即旋身,逕自走向停在她那輛破銅爛鐵旁的黑色轎車。沒錯,跟他那輛高級房車一比,她的紅色小車就如同一堆快報廢的爛鐵一樣。
然,她現在該重視的並不是他的車子有多氣派,而是他是如何找到她的?她此刻的表情,僅能用呆滯二字來形容。
雖然她的神色佈滿不甘、憤慨,但她還是踩著蹣跚的步伐,乖乖地坐上他的車。
「喂,我到底是留下什麼蛛絲馬跡,為什麼你可以輕易地找到我?」她還是忍不住要問。
裏酷酷地沒回答。
「哼,你神氣什麼!我——呀,我那輛車子怎麼辦?它還停在……」她頓時想起自己心愛的紅色小車。
「小姐的車,明天自會送達到你府上。」言隱逸的貼身親信,在沉默五分鐘後終於回答她。
八點整,桑貂兒準時被押往陽明山一幢豪華別墅內。
對,這裏是臺北的陽明山沒錯。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平生第一次坐到只有搭載二位乘客的專機呢!嗤,言隱逸既然那麼有本事,何不去跟總統商借空軍一號,真是……他媽的。
砰的一聲,當雕花銅門掩上的剎那,她的心也跟著重重一震。
偷瞄著坐在沙發上、一逕地以高深莫測的詭異笑容斜覷她的言隱逸,桑貂兒只覺得頭皮發麻。
桑貂兒,事情已走到這一步,你就乾脆一點,不要再拖拖拉拉了。
「言大總裁,請問,我要在哪里服侍你呢?」領悟到這個事實後,桑貂兒旋即扯出一抹風情萬種的嬌笑,緩緩地走至他對面的沙發落座。
即使拼命地說服自己大方一點、勇敢一點,她還是無法在極短時間內解除心裏障礙,直接坐到他身邊去。
「這裏。」眸光一閃,他緩緩伸出長指,往下一點。
她杏眸圓瞪,不敢置信她的第一次竟然要在客廳發生。不過這樣……這樣也好,反正她也不想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
「大總裁,這是小女子的第一次,所以我有點緊張,可否請你把客廳的燈光打暗一點?」她勉強牽起唇角,嬌聲地請求。
「依你。」他淡然含詭的話聲甫落,下一秒,一盞盞明亮無比的燈光霎時暗淡下來。
當寬敞的大廳罩上一層黃暈的色調時,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曖昧。
喝!到底有多少人躲在暗處監看他們?
當睖瞪的雙眼不期然地瞟到言隱逸慵散的黑眸忽然躍上邪壞的氤氳時,她便知道自己這下子鐵定成為別人眼中的A片女主角。
她不禁感到驚慌失措。
「桑桑。」言隱逸低沉的輕喚,暗示她這位女主角該上場了。
呵!他喜歡戰敗的雅典娜。
直勾勾地瞪著那隻朝她伸來的手,她的雙腳竟不由自主地繞過長幾,如機器人般走到他眼前;當她把僵硬的手放在他溫熱的掌心上時,他突然微一使勁,她便無可避免地跌落在他身上。
他輕鬆地調整好她過於僵直的嬌軀,讓她的螓首枕在他的臂彎,以方便他看清楚她臉上所有的情緒反應。
「總裁先生,你這樣抱著我,教我怎麼……怎麼服侍你……」這種氣氛著實太詭異,她需要藉著說話才能穩住幾乎要蹦出來的心。
天吶!拜託,千萬別讓他聽到她的——
「你的心,跳得很快。」他的低笑聲,蘊涵了對她的嘲諷與他天生的自負。
她的呼吸聲陡地轉為急促。
「別緊張,我會溫柔的。」他會細細品嘗她分分秒秒的恐懼。
溫柔個頭啦!要被蹂躪的人又不是你。
「不過,既然你一開頭便說要服侍我,那就讓我看看你服侍人的功力有多高,嗯?」
聞言,明豔的嬌紅色倏地染上她嫩白的雙耳。他一睨,眼眸忽而轉黯,忍不住低頭輕吻她的耳垂。
她下意識地抗拒,卻換得他重重的啃咬。她痛哼一聲,相信自己的耳垂一定見血了。
哼!野蠻人。
「我,正在等你呢。」他濕濡的灼熱氣息,滾燙地吹拂在她敏感的耳際,讓她渾身打了個寒顫。
做就做,反正她也準備要豁出去了。
原來貼抵住他胸前的手,像隻八爪章魚般纏繞在他的脖頸上,她趁著自己還有勇氣時,二話不說地將雙唇直接印上他的薄唇,使力摩擦著。
正專心一意地想把他的嘴唇給磨掉一層皮的她,冷不防瞧見他眼裏所迸射出來的戲謔後,乍然停下動作。
「你接吻的功夫真差勁,還敢誇口說要服侍我。」他馬上送給她一個低等的評價。
說我差勁你……你,好,我一定吻得你哀哀叫。
不知是羞慚還是激憤,讓她在一時之間全然忘記害怕。她使出渾身解數,再一次封上他微彎的唇瓣,舌尖也勇猛地探進他的齒間,在他識相地開啟牙關後,她的丁香小舌便長驅直入。
然而,在她有限的知識裏,她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嘖,想不到他的雅典娜如此清純。言隱逸知道再不取回主導權,他極有可能會把她僵硬的舌頭咬斷。
猛地,他的舌霸道地糾纏住她的,她還來不及思索,就被這股狂悍的吸吮給吻得天昏地暗。之後,她只能融化在他熾烈的掠奪中,全身虛軟地癱在他懷裏。
這個吻,好不容易結束了。
桑貂兒蜷臥在他懷中拼命喘氣著。
她是喘得半死沒錯,但言隱逸則不然,他只需要二、三個深呼吸,就調勻了氣息;不過,他體內所潛藏的情欲卻因為這個吻,不斷竄升,甚至擴散、焚燒。
這個女人果真能帶給他不同的感覺。
他得承認她的味道確實美味可口,而令他微訝的是,一個普通的吻竟能讓他迅速產生「性致」來,而且還急於得到紓解。
他馬上順從自己的欲望,煽情地在她柔軟的同體滑移著。
「你……你,不要動,我來……來做就好……」她試圖阻止他猥褻的動作,耳朵發燙地羞喃著。
言隱逸輕嗤一聲,拉出她的襯衫下擺,正想一舉撕毀礙事的衣物時——
「言先生。」裏的聲音冷冷地從暗處傳來。
「走。」言隱逸的手暫且停住。
「先生,這事很重要。」一貫冷漠的聲音異常出現波動。
言隱逸眉宇輕皺,懷中的桑貂兒移到一旁去後,他起身走向陰暗處。
「言先生,桑小姐是桑仕淵的女兒,也是您的——未婚妻。」猶豫了幾秒,裏低下頭,向言隱逸透露這項驚人的消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19:25:44
第三章
「未——婚——妻?」
下一瞬,言隱逸眯起眼,頗為玩味地細細咀嚼這三個字;很快的,他無聲地笑了,可那雙黑沉的魅眸卻沒有凝聚一絲的笑意。就在他倏然偏首的剎那,兩道犀冷的銳光也同時射向正蜷縮在沙發上的桑貂兒。
此時的桑貂兒,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戰慄。
她下意識地轉過頭,望向那隱身在暗處、正用著一道她不懂的詭絕目光靜靜盯視著她的人。
好像是被人偷窺到什麼秘密似的,她直覺心慌起來,忙不迭地躲開他的逼視,卻已制止不了那股沁入心脾的冰寒。
這是怎麼搞的,他幹嘛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她?
她敢保證他眼底所透露出的訊息絕非是要吞掉她,而是……當桑貂兒驚覺他正朝她踱來時,她的腦子突地一片空白。「你、你……」本能的,她的背直往沙發的一角靠近過去。
言隱逸深沉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盯住她,瞧得桑貂兒渾身上下更加不自在,尤其在她注意到他的手開始有了動靜後,她竟誤以為他是要掏出一把槍。
不,她不想那麼快就上天堂報到。
桑貂兒孬種地閉緊眼,直到她聽到一聲細微的彈跳聲後,她才勉強的打開右眼,瞄見沙發上有一支精巧的手機。
「這支手機片刻都不淮離開你。」
呃,原來他是要拿手機給她。桑貂兒咽下一口唾液,趕緊將那支閃閃發亮的手機放入自己的背包。
她非常懂得識時物者為俊傑的道理。
「你可以走了。」他很樂意繼續陪她玩下去,但不是現在。
「我、我可以走了?」她無法置信地瞪大眼。這言隱逸是吃錯藥不成,上一分鐘才想剝光她的衣服,下一秒鐘就立刻叫她滾蛋?去你的,她的身材真有爛到這種程度嗎?
該死的,她在胡想什麼呀?言隱逸不吃掉她,她應該要放鞭炮慶賀才對,而不是反過來質疑自己的身材到底好不好。
「怎麼?捨不得走,想留下來陪我睡嗎?」
他幽欲的眸光乍閃,嚇得桑貂兒馬上起立站好。
「誰要陪你、陪你睡……」她先前之所以愣住,是因為不相信自己的好運,絕不是如他所說般捨不得走。桑貂兒口吃的說完,火速奔向大門,轉開銅門把手飛也似地逃離。
哼,管他心裏正盤算著什麼見不得人的詭計,更不管他肚內裝著什麼下流污穢的骯髒事,反正先離開再說了。
待桑貂兒沖出去後,裏先踱至玄關掩上大開的銅門,再低垂著頭,走到已坐在單人沙發上的言隱逸。
「名字?」
「桑貂兒。」裏戰戰兢兢地回覆。
「桑、貂、兒?哼,好一個桑貂兒。」他以為在一年前,這個名字就應該伴隨那整件事的落幕而徹底從他的世界消失;想不到事隔一年,他那位已卸任的未婚妻,竟會安排這種特殊的見面。
「對不起先生,沒有事先查清楚桑小姐的身分,是屬下的疏忽。」裏慚愧地說。
「我要她的資料。」
一份略薄的文件夾,立刻遞送上來。
言隱逸眯著眼,迅速流覽過後,砰的一聲,讓檔夾橫躺在矮幾上,裏頭還微微露出一張貼有桑貂兒巧笑倩兮的美麗玉照。
原來桑貂兒是庶出的,難怪遭到退婚後,桑仕淵會在一怒之下把沒有用處的她給掃地出門。
嘖,原來她是要來找他復仇的。
呵,由於他的拒絕,令桑家失去攀上權貴之家的機會;更因為他的拒絕,令她分不到桑仕淵半毛的家產。
經過這幾回的交手,他確信她是個既有趣又兼備戰鬥力的復仇者,這樣玩起來才不至於太快陣亡。
桑桑,不,桑貂兒,為了爭回你自個兒的顏面,你可要繼續奮戰下去。
言隱逸換了個舒懶的坐姿,邪薄的唇瓣一張一合地讀出無聲的唇語——
我,隨時等你出招。
鈴、鈴——第六聲!
桑貂兒出奇璀璨的圓眸,死瞪著那支精巧微顫的手機,就在響聲結束的剎那,她突然有種窒息的感覺;就在她拼命吸氣的同時,才知道她剛剛根本就是屏住呼吸的聆聽那一聲聲彷佛催人上路的可怖咒語。
自她狼狽地沖出他家大門,至今已過了十五天,她以為他早已忘記她這號人物的存在。怎知,就在她正泡著一碗麵、準備要大快朵頤之際,手機就這麼毫無預警地大響起來。
瞅著那支專門召喚她出去「接客」的手機,桑貂兒真有種把它砸爛的衝動。
嘖,她當然不會付諸行動。不過她可不是無膽,而是這種作法只會遭來他的報復,所以她只能不接以示抗議。反正到時候他若要計較,她可以推說她在上廁所,無暇去接。
在為自己找出一個合情又合理的藉口後,她便放下心中大石,大口大口地吸著快冷掉的麵條。
鈴——
喝!桑貂兒一震,口中的麵條差點哽在喉頭裏。還好,是家中的電話在響,不是……不是他那一支手機。
桑貂兒不自覺地拍撫胸口,連忙拿起話筒。
「貂兒,我是紅霓啦,你要我辦的那件事,好像被我的上司發現,所以我、我被開除了……」
當單紅霓的抽泣聲從那頭傳來時,桑貂兒的俏臉驟然刷白。
「紅霓,你……你先別慌,等我的消息,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回去上班。」
掛下話筒,桑貂兒立刻沖出家門。
言隱逸,你真狠!
挾著雷霆萬鈞之勢,桑貂兒沖進言氏大樓。而言隱逸的貼身親信裏,早已佇立在電梯前恭候她的大駕。
「你們有什麼事就沖著我來好了,幹嘛把紅霓給拖下水?你們……」
桑貂兒不由分說地便朝面無表情的裏大聲斥駡。
「桑小姐有何不滿,請對言先生說。」裏冷淡地截斷她的怒言,轉身刷下磁卡,走進總裁專用電梯。
「好,我這就上去跟他說個清楚。」
然而,就算她有滿腔的憤懣及揍人的氣魄,也在與言隱逸眼對眼的那一剎那,悄然無聲地消退了泰半。
「言大總裁,我又有什麼地方得罪了你?我明明已經答應你的條件,為何還不放過我的好友?既然你不守信用,就別怪我——」揍人的衝動雖然沒了,但駐足在他辦公桌前的桑貂兒,還是難以掩飾內心的激憤,語氣高亢地質問他。
「為什麼沒接電話?」言隱逸整個人癱入皮椅內,修長的十指交握在胸前,一雙詭測的眼眸,含著冷意地盯住她僵住的紅顏。
「我、我不是不接,而是我、我要接的時候,你已經掛斷了。」
「哼!我曾提醒過你,手機不能離身,看來,你是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
他驟然銳利的眸子,令她不自覺地後半步,而垂放在身體兩側的手,則是掄起又放,鬆開又捏緊。
「我那時、那時人在浴室,總不能也把手機給帶進去吧?」桑貂兒,你不能被他那副冷冰冰的表情給嚇唬了,你要穩著點、理直氣壯點;要不然別說救不了紅霓,就連你自個兒也會一塊遭殃的。
「是嗎?」冷漠得幾近嚴厲的俊美神情,此時有了一絲變化——笑。
然而他這抹極輕、極淺的微笑,非但不能令她安心,反倒令她打從心底感到悚懼。
「當……然。」
「我記得,我有給過你時間。」他的笑意,慢慢地清晰。
「我、我……」該死的,他為什麼執意要在這種小問題上打轉,她快要抵擋不住了。
「嗯——」
「我、我正在上『大號』,總是需要點時間吧!」被逼急的她,咬牙講出這段羞死人的話語後,耳根至脖頸一帶的雪白肌膚,早已染上一層嬌麗紛嫩的紅霞,煞是迷人。
詭異地,言隱逸掛在唇角的笑意突然歛去。
原本猜測他會揚聲嗤笑的桑貂兒,在察覺出他的異樣,以及他忽而變深的黑眸時,她突地警惕起來。
不妙!桑貂兒不自覺地吞下口水,步履輕盈地慢慢往後倒退。
「回來。」深不見底的黑潭,蟄伏著一股不知名的欲望,語氣也摻雜一絲不容人拒絕的警告。
這個警告確實有用,桑貂兒在離逃生門只差四步時停住。
「我、我以後絕對會把手機帶在身上。」桑貂兒飛快地說完,旋即轉身朝原木大門沖去。紅霓,請你再給我多一點時間,因為現在的我快自身難保了。
不逃,她的貞操就不保了。
就在她的身子離門僅一步之遙時,她的纖肩被一股強悍的勁道給硬生生地箍住,緊接著被翻過身,砰的一聲,她的背狠狠地撞及到堅實的木門,讓她不禁獰緊眉心,痛叫一聲。
「你很不聽話。」將她壓抵在門上的言隱逸,俯身欺近她的項窩,懲罰性地齧咬住她紅潤的耳垂。
「我……我沒有不聽話呀!」全身都動彈不得的她,閉起眼顫聲地說。完了,完了,她這下穩死了。
言隱逸無意再同她爭辯,剛才所被她激起的火苗,讓他有了侵略的意念,尤其他在聞到她身體散發出來的自然清香,更令他的鐵臂不自覺地擁緊她的嬌軀;雙唇亦進一步地舔吮起她的嫩頸,留下一小塊、一小塊觸目驚心的吻痕。
好痛!他是吸血鬼轉世不成?
「等等……你……你先……」被壓扁的胸口,導致她呼吸困難。
「你太多話了。」猝然覆上的唇,強勢封住她欲開啟的雙瓣。
這結結實實的密吻,讓桑貂兒在一時半刻全然忘記今夕是何夕。
男子的陽剛體味,帶著足以摧毀她意識的焚熱,一同竄入她的鼻間。當她不自覺地吸入時,她醉了、迷糊了。
當他略微粗糙的掌心,不知何時鑽入她的衣內,摩擦起柔嫩似水的肌膚時,她的全身便再也克制不住地顫抖起來,雙手更是像在呼應他強烈的渴求而自動環住他的頸項。
在她胸前流連不去的大掌,他驀然扯下她的胸衣,急速罩上她柔軟的酥胸,有力地揉搓著。
隨著他掌勁的加大,桑貂兒的身子不住地扭動,尤其是他帶有魔性的手指緊夾住她的粉端時,她終於忍不住的痙攣。
他的手漸漸地往下移,意識昏沉的桑貂兒,早已無力地頹靠在他胸前,眼波迷離地呆望著他的絲質領帶。
突然間,一股陌生的灼熱正肆無忌憚地挑弄著她最私密的部分。登時,她流竄的意識紛紛回籠,原本迷蒙的臉蛋也在瞬間佈滿羞愧的紅霞。
「不要!」在掙出一個狹隘的空隙後,她慌亂地伸手抖顫地握住不斷侵犯她私密的手腕。
「桑桑,你得記住,你沒有說不的權利。」他氤氳的漆黑瞳眸,漾著極度深沉的冷光,在道出毫無溫度的話時,他的手指更含有邪肆之意,在她柔美的地帶狂野地撥弄。
「住手……」桑貂兒止不住地輕抽氣,渾身益發抖得厲害;下一刻,她駭然挺直背脊,指尖竟不自覺地陷進他手腕的肌肉裏。「不要……不要在這裏……」幾近迷眩之際,皺緊火紅的小臉,斷斷續續地呢喃。
她認了!既然他這麼喜愛她的臭皮囊,她就給他算了。
不過他們做愛的地點總不能選在這裏,至少也得在床上。
雖然……雖然她曾信誓旦旦地說,絕不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但她也說過,當情勢比人強的時候,她只得委曲求全。
「那麼,你要在哪里?」他的手,暫時歇息。
「在,在……」她的喉嚨突然變得好乾澀。
「地上嗎?」
這下子,她的喉頭不僅乾澀,還繃得死緊。
「還是,你要在沙發?」他眯起邪魅的狹眸,低睨著她含羞又帶怒的美麗瞳孔,幽幽地再度提議。
言隱逸,你這個得寸進尺的大混蛋!
呀!桑貂兒的雙腳登時騰空,毫無支撐力的她,下意識地攀住他的頸項;之後,幾聲重物被掃落在地毯的聲音,再加上她的臀部忽然感到一陣微涼,都讓她乍然明白自己目前所處的位置,正是他的——辦公桌。
「你!」她的眼睛一花,肩頭猛地被一股力量強制壓下,整個背脊便無可避免地抵觸在光滑冰涼的桌面上。
而他的身子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擠入她微開的雙腿間,兩具身子緊貼得無一絲縫隙。
如此曖昧的姿態,讓桑貂兒大駭之餘,不敢輕易妄動一下。
「那就選在桌上好了,這樣你比較輕鬆,不需要耗費太多的力氣。」他的上身陡地下壓,雙手有力地撐在她身體兩側。
此刻,一位成熟男子的生理變化,她是最清楚不過的。
可惡,他最後所選擇的地點,竟是他的辦公桌,他是刻意要羞辱她是不?
褪去衣服的窸窣聲,讓她領悟到自己即將蛻變成真正的女人,縱使她有再多的忿然與不甘,終得屈服於現實的壓力。
她下意識地舉起手,捂在自個兒的雙眼上,她不想看到他那張得意洋洋的面孔,更不想讓他看到她挫敗的神情。
只是,他怎麼可能會容許她這樣做。
「仔細看好,我是在什麼地方佔有你。」她的手臂被他粗暴地推開,接著,她被迫睜開眼,雙腿也被用力撐開;當她的雙臀被蠻橫地捧起時,他強悍地一舉攻入她的最深處。
痛!她重抽一口氣,眸底淨是水氣,但她依舊咬緊牙關,不肯向惡勢力低頭。
狂猛的勁道,一次又一次地重擊著她,隨著他的馳騁侵略,桑貂兒的身子就像是一波波的浪潮般,不斷地律動起伏。
桑貂兒,你千萬不要迎合他,更不要滿足他男人的征服欲。桑貂兒的意識在逐漸失去之際,她還是拼了命,咬牙暗忖著。
然而,就算她再怎麼頑強低抗,也在他持續加快的節奏中,她還是忍不住放聲嬌吟,失聲痛泣。
轉眼間,柔媚的銷魂聲及粗喘聲漸漸趨於平靜。
言隱逸在仰首順了下氣息後,隨即從她體內撤出,隨意地套上長褲;他抱起昏迷過去的桑貂兒,走向辦公室內附設的套房,也就是他的休息室。
「在成功地讓我要了你之後,桑貂兒,你的下一步動作是什麼?」斜坐在床沿的言隱逸噙著不帶感情的笑,低睨著躺在床上的桑貂兒。
凝瞅著她細緻的肌膚,因激情未褪而染上一層紛嫩的瑰麗色彩時,他深邃的眼倏地半眯起來。
他順從欲念地伸出一指,先在她紅腫破皮的下唇停留之後,便直接來到她柔潤的酥胸,沿著她美麗的弧線不停地在上頭畫小圈圈。
「貂兒,你可不要讓我太過失望,嗯?」在他的手猛地向下探索時,他詭俊的臉龐也在瞬間欺近她不自覺皺起的眉心,幽幽地低喃出聲。
桑貂兒幽幽地蘇醒過來。
下一個瞬間,她禁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她熬過去了,是嗎?但為什麼她清醒的地方會變成床上?哼,他大概覺得在辦公桌上辦事,滿足不了他的淫欲吧。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發現她之所以打顫,完全是因為被單只蓋住她腹部以下。而她也趁此機會,偷瞄著被單的一角。
沒人!籲,她鬆了口氣。
她緩慢地坐起身,一種酸麻不堪的疼痛感立即擄獲她的意識。她哀叫一聲,霎時不敢隨便亂動。
言隱逸,你到底是怎麼淩虐我的?桑貂兒皺擰了臉,暗自咒駡他。
頃刻後,她馬上用被單將自己的身子給緊緊包裹住,下床尋找浴室。幸好,她很快便找到,不過當她一踏入浴室、掀開被子的剎那,她被鏡中所反射出來的模樣,給硬生生地嚇了一大跳。
真可怖!她的身子活像是被車子給輾過一樣,到處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尤其是她的酥胸,更留有被五爪淩辱過的痕跡,著實慘不忍睹。
桑貂兒再度忍不住呻吟,並立刻沖掉她一身的情欲味道。
該死的言隱逸,該死的桑貂兒……桑貂兒順道也把自己給臭駡進去。
迅速清洗完,問題也緊接著來到。衣服,她沒有衣服可以替換,而她相信原本她身上所穿的那一套,早已貢獻給了垃圾桶。
「拿去。」
冷不防地,一道低沉的嗓音讓她整個背脊頓時發麻,她下意識地環住自個兒的前胸,不敢轉身面對來人。
「如果你不喜歡穿衣服,我可以叫人扔掉。」
桑貂兒一驚,身子在轉過半圈的同時,一手護住胸部,一手迅速拿過衣服,「你,你可以離開了。」他想免費觀賞她的穿衣秀嗎?
「你可以當我不存在。」言隱逸斜靠在門邊,幽深的瞳眸迅速地掃視過她赤裸的背部一圈。
知道趕不走大惡魔的桑貂兒,只得認命地背對他,用最快的速度將衣服穿好。
當她覺得臉上的燥熱已退得差不多時,她終於敢重新面對他,「我的好友單紅霓被飯店辭退一事,你必須要——」既然她當時脫逃不成,那他就應該在吃到甜頭後,給她一個交代才對。
怎知,她話才講到一半,言隱逸就突地轉身離開。
「喂!言隱逸,我還沒說完,你別想開溜。」
桑貂兒一追出休息室,才驚覺外頭的世界早已一片黑暗。而偌大的辦公室內,依然白得刺眼,就連站在落地窗前的俊美男子,也是炫亮得令人想——逃之夭夭。
「我、我剛剛說……」但不是現在,等紅霓的事情解決完,他們之間就不會再有任何的交集。
「求我。」她的復仇速度委實太過緩慢,他得來幫幫她。
桑貂兒不可思議地瞪直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想要單紅霓恢復原職,就來求我。」
「為什麼要我……要我……我不是已經給你了?」
「嘖嘖,你可搞錯了。」他牽動了下嘴角,一臉冰冷地盯住她,「那是我對你的處罰,而不是抵銷,懂嗎?」
「你……你……」她當然聽懂了,所以她的小手也自然地握成拳狀。
「別太衝動,單紅霓被開除,已經是最輕的懲戒。」在滿意地看到她神色僵凝後,他繼而接道:「而且才區區三個字,很容易不是?」她的演技好到令他找不出一絲破綻,厲害。
「你、你別、別……」
「嗯?」
「我求你放過單紅霓。」她咬著牙,儘量將拳頭藏在背後。
「口氣不對。」
「我求你放過單紅霓。」她低垂著頭,一字一字地輕聲說道。
可惡,她為什麼要站在這裏任憑他侮辱?為什麼……
「太小聲。」嘖,他或許太小看他的對手,不過,卻更印證她久戰的能力。
「我求你,放過單紅霓。」這次,她的音調不但有力,而且還平穩適中。
言隱逸,我不會這麼輕易就被你擊倒,你想看我哭、看我跪,甚至看我卑憐地乞求你?等下輩子再說吧!
「嗯,你可以走了。」
久久之後,在她以為他還要繼續刁難她之際,他終於允許她離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19:26:13
第四章
五天後——
鈴……鈴……
正在浴室洗澡的桑貂兒,在聽見那支要命的手機竟選在此刻響起時,立即裹著一條大毛巾跌跌撞撞地沖了出來。沿路上,她還撞翻不少東西,不過,她總算在第五聲響起的那一剎那按下通話鍵。
籲,幸虧有趕上。
「喂……」她儘量維持吐納的平順。
「八點裏會去接你。」
「可是我……」
喀喳!言隱逸已切斷電話。
「你!」桑貂兒為之氣結,「現在離八點只剩下五分鐘,你是存心要我……」算了!她丟下手機,一古腦兒地沖進浴室穿衣;而在這極短的時間內,她根本來不及吹乾濕淥淥的頭髮。
誰知,當她好不容易沖下樓,那位已經站在門口等候的酷男,還該死地對她說:「你遲到一分鐘。」
真是……真是他媽的,氣死人了。
之後,她帶著一臉的倦容及滿身的疲憊,渾渾噩噩地回到她的小窩時,已經是隔天的中午。
再隔五天,這種情景又重新上演一次。
接著,三天後,同樣的情形又再度發生。
這種毫無預兆,且猝不及防的覲見,搞得桑貂兒的生活秩序大亂,精神也每況愈下。
「貂兒,你的氣色看起來好差喔!」
星期六的午後,在露天的咖啡座裏,單紅霓蹙著眉,關心地望著神情極為疲倦、猶如一隻鬥敗公雞的桑貂兒。
「紅霓,你有沒有聽過有人因縱欲過度而累死的?」桑貂兒一口氣灌下濃郁的咖啡,想把委靡的精神給提振起來。
「有呀。」
「誰?」嘖,有哪個蠢蛋會跟她一樣,慘遭這種不人道的待遇?
「古代皇帝。」單紅霓憨直地說。
「呃。」桑貂兒作垂死狀。
「貂兒,你會變成這樣,是不是我害你的?」單紅霓終於察覺到她的古怪。
「拜託,你說反了吧!害你被飯店辭退的人是我耶。」始作俑者雖然是老編,但第二號笨蛋就是她自己,而紅霓根本是受她連累的被害者。
「對了,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要跟你說,我可以回飯店上班了。」
桑貂兒一聽,差點氣昏。「這麼重要的事,你現在才告訴我!」為讓紅霓複職,她可是忍受言隱逸百般的刁難,包括變化各種……各種變態的姿勢來滿足他旺盛的精力,甚至還得飽受他言語上的攻訐奚落、冷嘲熱諷。
而她所做的這些犧牲,還不都是為了讓紅霓早點——
欸!既然紅霓沒事,那她就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貂兒,你還好吧?」看著貂兒有如泄了氣的皮球,單紅霓不禁憂心起來。
「嗯,我接下來的日子肯定會比現在好很多。」桑貂兒沒啥氣力地回道。等下回再交手時,她就可以跟言隱逸攤牌。嘖,希望。
鈴……
即使已經被嚇了無數遍,但再次聽到時,她還是忍不住心驚膽跳。
不過,這回她還來不及接聽,手機在響二聲後自動斷掉,足見言大總裁根本也懶得跟她多說廢話,因為千篇一律嘛!
「紅霓,我有事先走,拜。」桑貂兒匆匆丟下話,隨即小跑步地趕去搭計程車。
「咦,瞧她那副興奮的模樣,難道是要去會男朋友嗎?」單紅霓不明所以地皺皺眉,而後,才為貂兒終於有男友一事傻呼呼地笑了開來。
跳下計程車的桑貂兒,幾乎以跑百米的速度沖進有守衛的大門口,然後穿越廣闊的前院,在快接近正廳的雕花銅門之際,銅門竟冷不防地由內打開。桑貂兒就算緊急煞住,還是不小心擦撞到迎面走出來的一位神情略顯狼狽的女子。
「你走路不長眼呀!」女子在撞見桑貂兒後,立刻殺氣騰騰地瞪視她。
「對不……你,不是那個何少微?」何少微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這是桑貂兒腦海所浮現的第一個問號。
「哼,算你有眼,知道我是誰。」隱逸要趕她走,難道是為了這個女人?「你是誰?來這裏做什麼?」
何少微這副盛氣淩人的模樣,讓桑貂兒也不禁動起怒。「何少微,注意你的態度,我可以把你這張尖酸跋扈的尊容悉數寫在報章上,讓你一炮而紅。」
「你是記者!」何少微的語調轉而尖銳,「哼!你以為我會怕你這個小記者,你知不知道我爸媽是——」
「何小姐,你吵到言先生,請儘快離開。」裏一出現,立刻讓何少微硬生生地住了口。只見她面容一扭,狠瞪桑貂兒一眼,隨即踩著重重的步伐離去。
桑貂兒也不甘示弱地回她一記冷眼,在步入廳內時,她還氣憤難消地說道:「你媽是紅星,你爸是議員就可以欺負人了嗎?我——」她發洩的話,在乍見坐在沙發上睨她的言隱逸時,頓時消音。
「你可以繼續說。」斜彎的弧度掛在他唇角上,似嘲諷,又似揶揄。
「我是在罵她,不是、不是在說你。」呃,她簡直是愈描愈黑。
他劍眉微挑,輕嗤一聲。
「我真的沒那種意思。」該死,你幹嘛跟他解釋這麼多,他愛怎麼想是他家的事。還有,為什麼你每次站在他面前,就像隻快被他咬死的小老鼠!
然而,桑貂兒再怎麼自我抗拒,也在他眼神的示意下,乖乖地坐到他身邊。
一如以往,在她還沒有坐穩時,就已經被他抓住腰際,牢牢地被他安置在他的雙膝上。
對於他喜歡當她的椅子,她是不敢有絲毫的意見;只是,她總覺得言隱逸對她的態度,似乎存在著許多矛盾。
有時,她覺得言隱逸好像把她當成仇人看似的;有時,她覺得言隱逸好像要逼迫她交出什麼東西一樣,不斷地引發她的火氣;有時,她又覺得言隱逸根本把她當成玩具般,閒暇時就拿來把玩一下。
他有太多對付自己的花樣與手段,而她,卻只有全盤接受,無法上訴。
她不免在想,他是不是已經得知她的身分了。
不過,她馬上否認這種猜測,因為她認定言隱逸若是知情,絕對會把她這位前任未婚妻給轟得遠遠的,老死不願相見。
「在想什麼?」言隱逸倏地抬高她的下顎,看進她眼底的一切。
「沒有。」她眼瞼半歛,微帶惱意地說。
「既然沒有,我們就來做點別的事。」
她的下顎被抬得更高,以方便他俯首封住她的唇。
「唔……等……」她是有事要說。
這個吻持續很久,久到桑貂兒以為自己快要斷氣時才結束。
「我有些話……要跟你說清楚……」她氣喘吁吁地貼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嗯?」
「那個何少微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此話一出,桑貂兒旋即錯愕。她不是要問他這個問題的。
「怎麼,吃醋了?」深邃的精眸驀地一閃。
「我幹嘛要吃醋,我只是問……」
「嘖,你拍到的照片還真管用。」要攆走何少微的辦法不下數十種,既然有現成的東西,不用就可惜了。
「你、你拿我上回在停車場拍到的半裸照片給她看?」對,她記得那些照片對他產生不了作用後,她就沒有再拿回來。「何少微長相好、身材又棒,你怎麼會捨得放棄她?」桑貂兒絕對料想不到自己的口吻有多酸。
「我說過,我討厭死纏爛打的女人。」瞧,她貪婪的尾巴終於露了出來。嗯,他安排的這一幕,果然起了效果。
「不,你應該是說,你討厭任何妄想登上總裁夫人寶座的女人吧!」她從不埋怨他的拒婚,她卻怨恨自己為何生在桑家那種勢利的家庭中。
言隱逸瞬間暗沉的眸,讓桑貂兒驚覺自己竟在無意間講了不該講的話。
「如果你討厭這種女人,就不應該再召喚我來,有天,我說不定也會變成另一個何少微。」她趕緊接著說。
以退為進是嗎?言隱逸暗暗冷嗤。
「還有,我覺得我已經付出得夠多。」桑貂兒忽地攀上他的肩,就勢挺起身子,再探下身子,伸手勾起置放在沙發一角的背包,然後將手機拿出來。
她相信他懂的。手機還他後,他們誰也不欠誰。
「這樣就想走?」她所擺下的復仇棋局,還走得真妙。
她大概以為他已經迷上她絕美的身子,以及戀上她敢不斷地與他周旋、頑抗的個性,所以她相信他會將她留下。不過說真格的,他們做愛時,彼此的確十分契合,這點他不需要去否認。
她突然瑟縮了下。
「不……不然,你還想要我怎麼樣?」她幾乎可以用「鞠躬盡瘁」這句成語,來形容她這些天所過的非人生活。
言隱逸不答話,唯有用他那雙會灼傷人的詭眸直勾勾地瞅住她。
桑貂兒不安地回避他的視線。「不說話,就代表你同意嘍。」她逕自幫他做下決定。
「哼!這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作主。」
「那你又不說話。」他真難伺候。
「走。」好,他就如她所願。
「什……什麼」她一時傻住。
「我說,你以後不淮再踏入這裏一步。」對上她錯愕的臉蛋,他詭異地露出一副凡事皆看得透徹的譏嘲表情。
「那,我走了。」就在她眼瞼一閉一合的瞬間,她已經把不該出現的表情給收藏妥當。
「請便。」
桑貂兒旋即從他腿上跳下,並將行動電話放在矮幾上後,算是結束了這場交易。
言隱逸,後會無期了。
走出豪宅大門的桑貂兒,慢步在下坡的山路上,思緒逐漸飄遠。
總算解脫了。
嘖,是嗎?她不禁怔怔地回望那幢白色的宏偉建築物,一時之間,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是憂,還是迷茫?
然而,就在她定身回眸的同時,一輛正開往山上、速度極為緩慢的賓士轎車在乍見她的身影後,車速倏地飆快;之後,煞車聲驟響,賓士車竟冷不防地九十度回轉,直朝她沖過來。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當桑貂兒回神時,下半身已擦撞到車頭,她驚叫一聲,半旋轉的身子猛然撞上山壁。她勉強掀開沉重的眼皮,看著肇事車輛揚長離去後,才背靠山壁緩緩滑坐下來。
可惡,那輛車絕對是故意撞她的!
痛!她想站起身,但雙腿的劇痛卻讓她原本蒼白的小臉益發蒼白。
有車。渾身癱軟的桑貂兒,在即將昏迷前,恍然感受到似乎有車輛停住的聲音。籲!她做人還不算太壞,所以老天爺可憐她,派個人來——是他。
當她迷離又半合的水眸,乍見是誰居高臨下的望住她之後,她的頭便一歪,旋即失去意識。
言隱逸表情陰寒地蹲下身,探手檢查她的全身上下。沒事!
他謹慎地抱起她,走向車。
「裏,去查那輛車。」
「是,先生。」
「言先生,她的皮外傷我已經包紮妥當,至於她最嚴重的腿傷,可能要靜養個四、五天才能走動。」家庭醫生在收拾好醫療器材,立即對著臨窗而立的言隱逸說道。
「嗯。」言隱逸神色陰沉地望向躺在床上,仍沒有清醒跡象的桑貂兒。
醫生在被送走後,言隱逸表情難解地走近她,並坐入床邊的椅子,隨手點了根煙。嘖,這也是她的棋局之一,還是……
叩叩!
裏開門走入,彎身向言隱逸低言數句,隨即又退出房間。
哼,何少微……言隱逸優雅地吐出一口煙霧,無聲地冷笑。
桑貂兒醒了,她是被夢裏所繚繞的一團白色迷霧給硬活生生嗆醒的。
咳咳!當意識恢復的那一剎那,她的眉頭猛地皺起,繼而輕咳數聲,偏首尋找煙霧的來源。
是他在抽煙。竟然在一位病人面前大剌剌地抽起煙。
「你想嗆死我呀!」一出口,她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啞得要命。
「如果,我說是呢?」言隱逸諱莫如深地勾起一抹詭異的笑痕,並優雅地將煙給撚熄了。
「那你當時就應該假裝沒看到我。」她喘了一下後,又繼續接道:「讓我橫死在那裏算了。」
「很遺憾,當我下車後,才發現那個快奄奄一息的女人是你。」
可惡,他的意思是說:早知道那個女人是你,我根本就不會下車!
「你現在還是可以把我丟回原來的地方。」假如他真的這麼做,她也不會感到驚訝。因為他的心本來就是冷的。
「這樣我反倒麻煩,你何不自己用腳走?」他冷冷一哼。
「你以為我喜歡賴在這裏嗎?」她想起身,但身子卻不聽使喚。
「也許。」
「你!」正想反駁的桑貂兒,卻因為腦子一陣暈眩而閉上眼,頻頻喘息著。
凝視她異常通紅的臉蛋,言隱逸下一個動作竟是將手貼在她的額頭上,「你發燒了。」他的口吻突然低沉起來。
她發燒了,難怪她會覺得全身又痛又熱的。
她睜開一條縫隙,視線模糊地看著言隱逸沉著一張臉,好像在叫什麼人似,接著,她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就算有層層的簾幔抵擋住大部分的晨陽,但耀眼的光影,仍偷偷地從簾幔的縫隙間鑽了出來,照亮雪白大床的一角。
好渴。窗外的陽光並不是讓她清醒的元兇,而是她強烈的生理需要,讓她直覺地睜開眼睛。
她想下床找水喝,卻發現雙腿一動就會感到隱隱抽痛。
不!她不會就這樣瘸了吧?
「咦,桑小姐,你醒了。」這時,一名年輕帶笑的女孩突然開門走進來,並幫助她慢慢坐起來,「要喝水嗎?我來倒給你。」
「我的腳?」在接過水杯的同時,桑貂兒神色緊繃地問。
「你的腳只要再休息個一、二天就可以下床走動。」韓采苓馬上回給她一記要她安心的微笑。
聞言,桑貂兒這才鬆了一大口氣,放心地把水都喝光。「那言隱……言先生他人呢?」她下意識地問出口,之後才覺得奇怪而趕緊改口:「我是說他——」
「言先生已經去公司了,不過他有特別交代我要好好看顧你。」
看顧!應該說是監視吧?她憶起了昏迷前與他的對峙,不得不如此猜測。
放心,我會儘快滾出你的視線。桑貂兒暗暗冷嗤。
這一日午後,桑貂兒拄著兩根拐杖,出現在前院一片綠意盎然的庭園裏。在適應了一拐一拐的走路方式後,她竟扔掉其中一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桑小姐,你本來就不能下床行走,現在你還用一根拐杖走路,這樣你的雙腿會承受不住的。」韓采苓連忙將草地上的拐杖撿起來。
「我可以的。」桑貂兒拒絕她的好意。
「可是……」
「采苓,請你幫我叫輛車,我想回家。」
「不行,言先生要是知道,我可是會挨駡的。」韓采苓的螓首搖得像博浪鼓。
「好,那我自己離開總可以吧?」不知怎的,她只想儘快離開此地。
「不行,你的腿傷根本沒好。」韓采苓抓住她腋下的拐杖,不准她離去。
「采苓,你快放手。」
「不放。」
「采苓……你不要攔我……」
就在二人拉拉扯扯之間,桑貂兒的拐杖竟從她腋下滑開,頓失支持力的她雙腿一軟,眼看就要摔跌在地。
一隻手臂及時承接住她下墜的頹勢,穩穩地將她撈起,在她可以依附他而站立的同時,他的手若有似無地輕輕刷過她的額頭。
「拐杖。」低沉的嗓音,透露出言隱逸此刻的不悅。
桑貂兒陡地愣住,他回來了。
「呃,是。」嚇了一大跳的韓采苓,趕緊將兩根拐杖拾起,讓桑貂兒能夠藉助它的力量,離開背後那散發著異常高溫的頎長身軀。
「誰准你下床的?」
「是我自己。」明知身後的人活像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剝的模樣,桑貂兒還是儘量克制住亂跳的心,非常有骨氣地回道。
「回房去,不然我就……」
「就要把雜誌社給拆了,或是讓單紅霓再度沒飯吃。」她輕哼一聲,半諷刺地替他介面。反正,他只會用這種手段來逼她就範。
此刻的言隱逸,神情猶如暴風雨前的寧靜,異常柔和,卻也陰惻至極。
桑貂兒,你實在愈來愈不識相,給你糖吃,你還當著我的面吐掉?哼,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轍嗎?
「我再說最後一遍,回、房、去。」他的黑眸漸漸轉為惡獰。若不是看在她先前乖乖伺候他的份上,他會立刻將她打包扔掉。
「言大總裁,謝謝你的好意,但這種豪院大宅我實在住不慣,所以請你容許我返家休養,以免我的腿傷惡化。」感應不到危險將至的桑貂兒,說起話來仍舊夾諷帶刺的。
「桑小姐,言先生是在關心你耶。」在一旁的韓采苓終於看不過去。
「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別人的關心。」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地養傷。
「但言先生畢竟是你的救命恩人,他會關心你也是理所當然的。」韓采苓刻意將救命恩人四字給加重,以提醒桑貂兒注意自己的態度。
「我、我並沒有要求他救我。」這句話,桑貂兒是含在嘴裏說的,彷佛真的怕他聽見似。
但,十分巧的,言隱逸還是聽到了。
所以,當危險的訊號響起,緊接著是一股沉重的壓迫力猝然欺近她時,她已經在韓采苓的輕呼聲中,被言隱逸給扛了起來。
「言隱逸……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被懸在他肩上的桑貂兒,思緒立即陷入一片混亂,雙手更是拼命地捶打他的後背。
言隱逸沉穩的步伐絲毫不受任何的影響。
「言隱逸……難道你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你說我……我以後不淮再踏入這裏一步……」她等著看他自掌嘴巴。
果不其然,他的步伐突地一頓,而且就停在上下樓梯的中間。桑貂兒就算處於半暈眩狀態,也因為他的停頓而勾起一抹戲謔的微笑。
「我沒有忘。」他冷冷地說完,隨即邁開步伐,從容地踏上階梯。
「沒忘你還……」
「哼,等你用不著拐杖,你想滾到哪里就滾到哪里,我除了不會阻攔你之外,而且……」言隱逸的動作雖然粗暴,不過在將她拋入床上時,力道仍有拿捏。
噢!因他突如其來的輕甩,以及不甚溫柔的將她壓陷在床墊上,以致桑貂兒嫩白的容顏不僅浮上一層異常的嫣紅,額際還沁出一些冷汗。
「而且什麼……」就算她的雙腿正微微抽痛著,她仍舊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你最好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桑、貂、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19:26:44
第五章
事情怎麼會是這樣子的結束?
桑貂兒忍不住捧著沉重的頭,暗暗呻吟一聲。
天吶!原來言隱逸老早就知道她是他的卸任未婚妻,而且也已經把她狠狠地要過一回。
怪不得他對待她的態度始終如此差勁,他大概以為她是懷有目的去接近他、討好他,以便乘機奪回失去的后座。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她根本無意,更不想吃回頭草,即便那根草看起來真的好吃。
「桑桑……桑桑……」
不過,就算他知道她是桑仕淵的女兒又怎樣?反正今後,她走她的獨木橋、他過他的陽關道,彼此將各自走向毫無交叉點的平行線上。
「桑桑,回神喔!」
哼,說到底,最吃虧的人還不是她,不僅失去寶貴的身子,還——
「桑桑。」
呀!耳畔傳來的吼叫聲,讓桑貂兒一駭,整個人倏地彈跳起來。
「淩淩,你、你……」由於還處於震愕之中,桑貂兒微張的菱唇也只能不斷地重複同樣一個單音。
「你到底在發什麼愣,思春呀?」淩淩率先搶回發言權。
「思……思春」桑貂兒的臉蛋一下子漲紅起來,「你才在思春呢!」她馬上反擊,可惜語氣稍嫌薄弱。
「咦!你有問題喔。」淩淩一副神秘兮兮地趴在她的辦公桌上,壓低嗓門地瞅住她說:「你老實告訴我,你是如何讓我們雜誌社起死回生的,那位言氏的總裁是不是喜歡上你了?還有,你這些日子是跑到哪里去鬼混?」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我跟言隱……言總裁之間根本毫無瓜葛,你還是趕快出去幹活,老編他……」桑貂兒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以免讓淩淩看出端倪。
「呀!你不提我還忘了。」淩淩突然敲了自己腦門一記,「老編剛才說,要你想辦法去採訪劉曼曼,最好也能順道訪問她的女兒何少微。」
「為什麼?」桑貂兒的心忽然怦怦直跳。
「你還問我為什麼?難道你這幾天都沒看新聞!何少微的議員老爸被控涉及一件重大的關說案,現在已經被拘禁起來;而且我們還得到一個獨家消息,聽說何少微有吸食毒品的前科……」
何少微的議員老爸已經被拘禁起來,何少微有吸食毒品的前枓……
這些事情的爆發,難道都是出自他的手?
為她?哼,桑貂兒,你別傻了,你以為你是誰呀!
沒錯,就在她不必靠著拐杖能行走的那天,韓采苓一時說溜了嘴,讓她知道撞傷她的人原來是何少微。不只如此,韓采苓還一副煞有其事地悄悄對她透露,言隱逸會給何少微一個適當的懲罰。
想不到,言隱逸真的做了。
當然啦,她確信言隱逸的動機絕不是要替她報仇,而是因為何少微傷了他的東西,所以他不爽罷了。
桑貂兒嗤笑地甩著頭,聳聳肩,準備掏鑰匙開門。
「貂兒。」
鏘!桑貂兒的手一僵,鑰匙瞬間掉落在地。
「是你。」她猛一回頭,望向狹窄的樓梯間內驀然出現的身影。
「小妹,還有大哥呢!」桑群旋即從桑仕淵的身後走出。
「你們來做什麼?」桑貂兒沉著一張白煞的俏顏,毫不掩飾在見到他們之後的反感。
「貂兒,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可是你的父親!」桑仕淵的臉都綠了。
「父親?哼,我記得一年多前,我那位偉大的父親已經聲明要和我斷絕父女關係。桑先生,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桑貂兒冷笑。
「你,你這個不孝——」
「爸。」桑群突然對父親使了個眼色。
桑仕淵會意後,立即住了口,並對臉色帶有嘲諷之意的桑貂兒重哼一聲。
「小妹,其實爸他老早就後悔將你逐出家門,所以我們今天來,就是想接你回家重拾天倫之樂。」桑群很誠懇的說。
桑貂兒一聽,忍不住噗哧一笑,當場令桑群有些難堪。
「八成是我的耳屎沒挖乾淨,不然怎麼會聽到這麼可笑的話?」桑貂兒還一副煞有其事地以指尖摳了一下耳朵。
「桑貂兒,你實在太不識好歹。」桑仕淵氣得火冒三丈,眼看就要上前甩她一個耳光。
桑群又忙不迭地將他給攔下。「小妹,難道你不想見你母親?」他見桑貂兒難以應付,馬上使出撒手。
桑貂兒不答話,神情卻佈滿陰霾。
「三媽也來到臺北,而且她十分想念你,你總應該去看看她吧!」
桑貂兒表情悒郁地看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大哥,壓根兒不相信他們找上她的目的只因為母親在思念她。「我知道了,若有時間我會去看她。」她淡漠地道。
「你最好現在就跟我們走。」桑群的眼突地閃過一絲陰謀的味道。
「為什麼?」桑貂兒有所警覺地瞪視他。
「因為你母親已經住進台大醫院。」
站在病房門口的桑貂兒,望著斜躺在病床上,憔悴、羸弱、仍不失美麗的女人,久久沒有進房的動作。
別怪她為何聽到母親住院沒有心急如焚,甚至是憂心的感覺,因為這種感覺早在這二十幾年來慢慢地消磨殆盡。在母親的眼底、心裏,永遠只有一個桑仕淵;而她呢,嘖,只能算是個附屬品——可有可無。
除非是桑仕淵要利用她之時,母親才會裝成一副慈祥和藹的模樣,逼她達成桑仕淵的任何要求。好比說一年多前,她母親要她當桑仕淵的踏腳石——嫁給言氏家族下一任的掌權者言隱逸,以藉此擠入上流社會,褪去桑仕淵有錢卻沒地位的土財主形象。
這次,她母親不知又要她完成桑先生什麼交代,才又開始思念起她來。
「貂兒。」美婦人看到了她,低喚道。
桑貂兒暗嗤一聲,才移動步伐。
「媽,有什麼事就快說。」桑貂兒噙著一抹戲謔的淡淡笑意,直截了當地問。
「貂兒,你!」美婦人顯然有些尷尬。
「如果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那我先走了。」
「貂兒,你別走,媽有事要拜託你。」美婦人急急叫住正要離開的桑貂兒。
哼,果然。桑貂兒的臉上除了快速閃過一抹譏誚外,也同時掠過一抹極淡極淺的受傷之色。
「媽希望你能夠讓言隱逸愛上你,繼而結婚。」就算察覺自己的女兒已對她存有仇視心態,她也沒有收口的意思。
「你在說什麼,讓言隱逸愛上我!」桑貂兒瞠大眼,雙手也不自覺地握得死緊,「媽,你這個玩笑未免也開得太大。況且你別忘了,言隱逸曾經拒絕過我,現在又怎麼可能會——」她好不容易才逃離那個……男人,現在又叫她回去送死。哼,說什麼她也不幹。
「所以才要讓他設法愛上你呀!之前他的拒婚,是因為他不知道我的貂兒是個大美人,如今你們……」美婦人突然頓住口,隨後又面帶笑容地道:「等他真的見過你之後,他鐵定會愛上你的。」
難道桑仕淵已經知道她和言隱逸曾經在一起的事?捕捉到母親異樣的桑貂兒,不禁作此聯想。可惡,他們竟然暗中調查她。
「媽,如果你們執意要言隱逸當你們的女婿,那你們最好再趕快生個女兒出來。」哼!桑仕淵妻妾成群,唯獨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她還真是不幸。
「貂兒,這是媽最後一次求你了,因為我已是癌症末期,恐怕活不了多久。」
驚愕,在桑貂兒臉上表露無遺。
言氏大樓——仰望著這棟大樓的最高處,桑貂兒的心情可說是百般的複雜與難堪。曾幾何時,她視他為毒蛇猛獸,一心想避他而遠之。
然而,現在她卻必須想盡辦法去接近這隻有著毒爪的猛獸。在一開始,他就認定她居心叵測;如今,這個惡夢終也成為事實。她不禁苦笑一聲,不難想像自己將會被他撕得粉碎,成為他嘴裏的肉。
「咦!桑……貂兒,你是來找我們言總裁的對不對?」
「采苓,是你!」原以為要跟櫃檯小姐解釋很久才能有幸見著言隱逸的桑貂兒,乍見韓采苓後,顯然是有點嚇到。
「韓秘書,你認識這位元小姐呀?」
櫃檯小姐的詢問,立刻讓桑貂兒大感吃驚。
「采苓,你……你該不會就是他的機要秘書吧?」桑貂兒著實無法將那位曾凶巴巴地拒絕她專訪言隱逸的女人,和眼前正吐著小舌裝無辜的女孩兜在一起。
「貂兒,你怎麼不事先打電話來,言總裁他正巧不在耶。這樣好了,你乾脆到總裁辦公室去等他。」韓采苓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趕緊拉住她,拖往電梯內。
「采苓,你等等……既然他不在,那我改天再來……」桑貂兒當然無心再去計較她前後態度的不同,然而她先前所凝聚的勇氣及說辭,卻在此刻全然消逝。
她,退卻了、緊張了。
韓采苓沒有給她溜走的機會,一路押著她來到總裁辦公室。
「貂兒,你就安心地坐在這兒等他,反正他又不會吃了你。」韓苓將渾身僵直的桑貂兒壓入沙發,還一臉詭異地對她猛眨眼。
她才不會留在這兒坐以待斃。待韓采苓離去後,桑貂兒馬上起身沖向門口,可是……「門怎麼會打不開?」她拼命轉動門把,卻發現門就是文風不動。
「采苓、采苓,你快開門!」她是故意將她鎖在裏面的。有此認知後,桑貂兒只得認命地將身子重新拋進沙發椅。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她現在心思簡直混亂到極點,就連跟他碰面的第一句開場白她都能忘得一乾二淨,更遑論要請求他的事了。
當言隱逸開門進入時,就看到沙發上正有一位沉睡過去的美麗人兒。
乍見她時,言隱逸有著瞬間的微愕,緊接著,一種類似嘲諷與鄙夷的邪光,便立即躍上他闇黑的眼。
「桑貂兒,我已經放過你二次,為什麼你還是偏偏跑來送死呢?」他忽而欺近沙發上的她,俯身在她耳際,輕輕撂下充滿寒意的冰語。
桑貂兒倏地驚醒過來。
她下意識地坐直身,再昂首,然後就看到站在她面前的言隱逸。
「你醒了。」低睨著她的容顏在一瞬間罩上一層代表恐慌的色彩時,他的嘴角不禁彎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該死,她怎麼會睡著的?這下子她……她……
「桑貂兒,你似乎總是要受點教訓,才會把我的話給聽進去是不?」銳如猛禽的利眸,正透露出想咬斷獵物咽喉的警訊。
不,他誤會了。她當然是把他的臨別贈言奉為聖旨,而且還十分樂意去遵守,只是她……
「咦,桑貂兒,你今天是怎麼搞的,舌頭被咬斷了嗎?」言隱逸猛地伸出二指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張開嘴,「嘖,沒斷呀!」他在桑貂兒因疼痛而想揮開他時,已早一步鬆開她。
「言隱逸,我不是特地前來讓你羞辱的。」桑貂兒連忙以手護住自己的嘴,雙眼滿含控訴地瞪視他。
「嗯嗯,這才是我認識的桑貂兒,火爆而囂張。」冷峻的臉上在掛上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後,非但沒有稍稍軟化他冷硬的俊美五官,反倒迸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肅沉氣息。
完了,毀了!她的自製力為何這麼差呢?
「好吧!既然你特地前來送死,那我言隱逸哪有不收的道理,嗯?」當他那雙深不可測的利眸,閃爍著危險又邪惑的異彩時,桑貂兒已經被他揪住領口,雙腳在瞬間離地。
「咳咳……咳……」他突如其來的猛烈力道,立刻讓她漲紅臉,不斷地嗆咳出聲,「放我下來……我快不能呼吸了……」不,她現在還不行死,至少也要等到他把話給聽完後,要殺要剮再隨便他。
「嘖,這只是我一點小意思,你就受不了了。」只要再前進一公分,他就可以完全含住她輕薄的唇瓣,「貂兒,你的表現著實令我太過失望。」哼!她之前不是最愛和他張牙舞爪、強詞奪理嗎?
你以為我喜歡被你勒著脖子,再聽你那些冷言冷語嗎?
要不是為了徹底斬斷那僅有的血緣關係,我才不會跑到這來接受你的侮辱!桑貂兒恨不得將這段心裏的話給說出,但她知道此刻不行,也沒必要。何況她若不再有所動作,言隱逸說不定真會勒死她。
而她唯一能做的動作,也就只有一樣——
桑貂兒猝然傾頭封住他的唇,丁香小舌更在勇猛地闖入他口中後,立即糾纏住他的唇舌。其實她主動攻擊的用意很簡單,就是企圖引發他的欲望,藉以軟化他的立場;如果不成,最起碼她還能夠求得暫時的生存。
這個女人在幹什麼?以為這樣做就可以免死了嗎?
哼!他就看看她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言隱逸任由她主導這個密實的吻,雙手鬆開她的衣領,改而環住她的腰身;不過他手勁之大、用力之猛,簡直可以把她的腰給折成二半。
桑貂兒也唯有皺緊眉頭地接受,沒有半絲的怨言。
還是不行!就算她的雙腳可以著地,可是她仍確信言隱逸的神智到目前還是十分的清晰且可怖。
這下子,桑貂兒更急迫了。她開始有了更進一步的動作,首先慢慢地移動雙腳,順勢也將他帶離沙發前。
而她的異常行徑,果真勾起言隱逸某方面的興致,所以他便依著她怯懦的步伐,往身後的文書櫃退去。
她記得他辦公室內套房的出入口,就隱藏在這櫃子的右側。
在瞭解她急切地拍打牆壁是為了什麼後,他忍不住在她嘴旁輕笑出聲。
嘖,既然她饑渴成這樣,那他就給她吧!
言隱逸不知做了何種動作,只聽見一聲輕微的喀喳聲響起,他便擁著她,同時閃入房內。
桑貂兒只覺得眼前一亮,在睜眼的剎那,她就看到了一張大床。
瞬間,她的心也開始狂跳起來。
不過,在她還來不及退縮前,她已經一把將言隱逸推倒在床,當然,這也需要言隱逸的配合才能成功。
怦、怦、怦……
當兩人四目交接時,桑貂兒可以很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然而,就算她緊張到手腳發軟、四肢冰冷,仍舊無法制止自己脫衣的動作。
不一會兒,她就已經全身赤裸,而全身每一寸所暴露出來的粉嫩肌膚,彷佛都可以掐出水似的,讓言隱逸不禁眯起眼,貪婪地掃遍她全身上下。
她無瑕而絕美的玲瓏身軀,的確可以勾起他的情欲。
但,還沒完呢!
未著寸縷的桑貂兒,猛地跳上了床,一鼓作氣地扯開他身上所有的衣物,只有在解開他的褲頭時,由於雙手抖得太厲害,他才幫她一把。
在言隱逸的衣服也全數褪盡後,桑貂兒的嬌身旋即密密實實地貼合上去,沒有停頓地在他完美的體魄上不停地蠕動著。
當彼此毫無一點空隙時,言隱逸還能忍受得住,不過在她瘋狂地扭動自己的身軀後,他的呼吸便立即轉為急促,他眸裏的黯沉也加深了。
他決定要宣洩欲望。
桑貂兒再度被反壓在他身下時,她反倒不再這麼害怕。因為她終於成功地激起他的欲望,令他毫無保留地開始掠奪她。
可她還是不怎麼放心,為了怕他被欲念所操控的意識會在短時間內就回歸本位,她盡心又盡力地滿足他各種的索求,一刻也不敢有所懈怠。
在他一次又一次地侵略她的身體,而她也一次又一次地命令自己絕對不可暈倒。良久,她終於挨到言隱逸滿足地離開她的身子,仰躺沉睡。
籲……好累……好累喔……
就算是氣喘如牛、癱軟在床的桑貂兒仍舊不敢吐納得太大聲,以免將身旁的男人給吵醒。
現在,就等他清醒,她再好好地跟他溝通溝通她接下來所要談的事。相信在他精力消耗得差不多之下,他必定能捺住性子,專心地把她的說給聽完,不會有中途想掐死她的舉動。
可是她……桑貂兒頻頻地打著呵欠,似乎也承受不住這種「我倆沒有明天」的激情交歡。
就睡一下好了,反正他八成也要睡得滿久才能起得來。
她在閉眼的剎那,意識就已墜入黑暗之中,足見她真的累壞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原本該沉睡的人卻突然睜開眼,側首凝視身旁淨是一片倦意的麗顏。
她這麼賣力到底是何居心?純粹交歡嗎?哼,他當然不信。
嘖,那是什麼原因,讓她寧可冒著生命危險,也要跑來找他?
記得在他最後一次警告她之後,他便將她完全摒除在外,甚至嚴禁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桑貂兒這個名字。
難道說,這個女人還不死心?
反正再等一會兒,謎底自然就會揭開。
「唔……」
好熱……桑貂兒恍恍惚惚地感覺到有種陌生又灼熱的物體正不斷地肆虐她的隱私部位。她難耐地扭動纖腰,想重新歸入深眠;但這股不知名的熱體,卻在下一瞬間轉為粗暴——
桑貂兒輕叫一聲,霍然驚醒。
她下意識地翻滾半圈,在他的大掌脫離她下身後,旋即併攏雙腿,慌忙地溜進被窩裏去。
「哼,捨得醒了是嗎?」他沒什麼耐心等她自動醒來,何且他已經給她三十分鐘的睡眠時間了。
「你、你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該死,她拼命死纏爛打的結果,反倒是她累得半死,而他的精神狀況卻依然好到不能再好。失算!
「有事就快說,別淨講這些廢話。」他聽完後,再決定是否要將她活生生扼死,還是再與她……翻雲覆雨一次。
「我、我是想要你……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桑貂兒揪緊胸前的被子,表情有些僵硬、語氣有些怯懦的低頭說道。
「說。」坐起身的言隱逸,從床頭拿了根煙點燃。
「我、我是——你有沒有論及婚嫁的女友?」他會如此排斥她、厭惡她,或許是因為有個女人已經坐穩言氏的女主人的寶座了吧。
煙灰正巧掉落在言隱逸健美的裸胸上,他從容地拂掉。「你有什麼資格來問我這種問題。」他的聲音充滿寒氣。
「你不要誤會,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她的呼吸為之一窒,螓首忽地抬起,在不及防備下,迎上他那雙犀利的黑眸。
他冷哼一聲,側身將抽了二口的煙給撚熄。
「其實我會這麼問,是關係到我接下來要請你幫……」
「我只有情婦,而你不巧正是其中之一。」他可以不必跟她羅唆這麼多,不過,就算是他對於她請求之事有了興趣吧!
桑貂兒一聽,頓時羞憤交加,更快的,她壓下忿然的情緒,飛快地掩下長睫。
她現下已無生氣的本錢,何況他說得也沒錯,她的確是幫他暖床的眾女人之一。她有著莫名的感傷,隨後又對自己突生的愁悵感到萬分可笑。
「那、那就好,這樣就不會有什麼……什麼誤解發生了。」
「桑貂兒,你得搞清楚,我還沒有應允你任何的事。」
顯然,她前一句話說得太獨斷,惹怒了言隱逸。
呀!貂兒也察覺自己犯了大忌。
「對不起。」她立刻道歉。
「嘖,以前想聽你說這三個字,簡直難如登天。而現在,你竟然那麼爽快就低頭認錯,實在大出我意料之外。我不禁要好奇,你到底是為了何事而來求我的呢?」驀地,他轉過身,毫不溫柔地支起她的下顎,一臉莫測高深地盯住臉色瞬間刷白的桑貂兒。
「我、我是想請你……請你……」不行,她的牙關抖得太厲害。
「嗯?」
「我是想請你、請你跟我結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19:27:13
第六章
跟她結婚?哼,她是嫌自己的命太長嗎?
言隱逸現下就有種把桑貂兒給活生生掐死的衝動。
「我、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但是我……」她別無他法可想,而且時間緊迫,她實在等不及讓他愛上她。
「你確定這種要求才算『有點』而已嗎?」他犀利的毒爪,已伸向她摧折可斷的頸子。
「你先聽我解釋,再決定要不要殺我好不好?」桑貂兒愁苦著臉,艱困地請求。
「在你提出這種可笑至極的要求時,你就應該有領死的準備。」他陰惻地瞪視她,扼住她脖子的五指驀地收緊。
他討厭婚姻的束縛,更厭惡被人主宰婚姻,倘若到時真要找個女人來生下自己的繼承者,也必須由他來控制。
「咳……咳咳……你聽我說,我們的婚姻關係……只要維持一天就好……」由於呼吸受制,桑貂兒的臉霎時猶如一顆熟透的櫻桃。
早知先前激烈的交歡沒有耗損他一點點的體力,她就不必費心又費力地同他打拼,落得她現在連說個話都十分吃力,更遑論還得拜託他與她合演一場戲。
看著她臉紅脖子粗的可憐樣,言隱逸在暗暗咒駡數聲後,還是收回手。「出去。」最後一刻,他仍是選擇饒她一命。
「不。」桑貂兒一聽,臉色由紅轉白,她急切地爬到他身上,就差沒有環住他胸膛不放。
「走開。」言隱逸的俊臉倏地一沉,連聲音也啞了。
該死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正坐在他哪個部位上磨蹭嗎?
「就一天而已,我只是想把結婚證書給某個人看過就好。而且你儘管放心,我連離婚協議書也一併寫好了,絕不會對你個人或言氏造成任何的困擾。」桑貂兒根本顧不得兩人此刻曖昧的姿勢,她只是想在他還沒有對她展開具體行動以前,儘快跟他解釋清楚。
「我說,走開。」他喉頭一緊,臉上益加陰惻而危險。
「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剛剛說的話給聽進去?」也許桑貂兒一時急慌了,以致她突生熊心豹子膽,失控地大聲吼他。
這一吼完,她就感覺到自己的後半生已轉為黑白。
「對、對不起,我不應該對你大聲的,可是我真的很害怕你會拒絕我,所、所以,對不起、對不起……」坐在他腿上的桑貂兒,已失去行動能力,在頻頻向他道歉的同時,她的視線根本不敢去觸及他一身彰顯於外的冷冽氣息。
她的吼叫,的確是個重大的錯誤,就算她已經說了近百遍的歉語,也無法彌補這項嚴重的過失。
下一瞬間,她整個世界為之顛倒。
一股沉重的炙熱猝不及防地襲進她的體內。桑貂兒驚喘地咬牙接受,慢慢去適應這種沒有前奏的激情旋律。
過後——
「誰是某人?」閉目凝神一會兒,言隱逸半坐起身,低啞地問道。
原本處於昏昏欲睡的桑貂兒一聽,只是困乏地眨動眼簾,然而,就在她消化完這個突如其來的話後,她倏地撐開眼皮,圓瞪雙眼,睡意在一瞬間沖淡了泰半。
「是我的母親,她快……快不久人世……」她勉強地跟著坐起身,在猶豫三秒後,她還是說了。
時間,似乎沉寂下來。
「你知不知道當初你我之間的婚約,是桑仕淵祭出何物,才讓我爺爺點頭答應的?」言隱逸突然話鋒一轉,一副要笑不笑地斜睨她,而他話中的爺爺,正是指言氏家族上一任的當家者。
「知道。」就為了一塊價值幾十億的地嘛!
桑家雖然富甲天下,在中南部擁有自己的一片江山,但要跟名列臺灣前三大家族之一的言氏一比,又似乎矮上那麼一截。所以當桑仕淵得知言氏企業有意要在中南部買塊地來蓋廠之後,他就親自北上拜訪言老爺。
之後,桑仕淵為了推銷自己的女兒,不,應該說是為了攀上言家,將一塊近三千多坪的地免費送給言氏,條件當然是希望言老爺子能夠接受她成為言隱逸的未婚妻、言家日後的女主人。
當初她就已經懷疑家大業大的言家,怎麼可能為了一塊地,就答應桑仕淵的「無理要求」?後來,她才知道言老爺子本有意要替自己的優秀孫子選妻,而她照片中的「外貌」,恰巧也符合言老爺子的標準。於是乎,她就雀屏中選了。
當然啦,也導致接下來的風波不斷。言隱逸甚至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就完全否決掉言老爺的安排,並提前讓言老爺退休養老;而她呢,則被氣急敗壞、拉不下面子的桑仕淵給轟出家門。
「那時,桑仕淵至少還拿出了一塊地讓我爺爺點頭。你呢?你能拿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來說服我答應你?」他是個商人,不做虧本生意。
桑貂兒一怔,旋即自嘲地說:「我身無分文,又家徒四壁,唯一有的東西也已經給了你。你說,我身上還有什麼東西能給你的?」
倏然間,她的自嘲、她的落寞、她的迷惘,都讓言隱逸莫名地感到厭惡。
他不喜歡看到她這副無所適從的疲憊模樣。
難道他就是令她變成這副模樣的兇手?哼,其實他也不必推卸,因為他承認那名兇手正是他自己。
答應她吧……心裏所竄出的聲音,讓言隱逸霎時擰緊眉心,只因他意識到桑貂兒極有可能已經潛入,甚至霸佔他心房的一角。
「孩子。」他突然有了決定。
「什麼……孩子……」桑貂兒有著瞬間的茫然。
「替我生個孩子,我就答應你。」既然他對桑貂兒不排斥,更無意讓其他女人擁有他的小孩,那就是她了。
「替你……生孩子?」迷離的神情一怔,桑貂兒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還斷斷續續地重複著難以啟齒的話。
「怎麼,有問題?」他好整以暇地盯著她。
「可、可是我們只有一天的婚……」
「哼,說不定你肚子裏已經有了我的種。」他並沒有做防備,所以她受孕的機率挺高的。
聞言,桑貂兒的雙手竟不由自主地去撫摸自己的肚子。
而這一幕看在言隱逸的眼裏,更加深要她生下兩人結晶的決定。
「要是、要是我沒有呢?」她忽然緊張起來。
「放心,我絕對會讓你有的。」他哼笑一聲,給她一個十分肯定的回答。
「難道你不怕我在懷有你的孩子之後,會糾纏你,甚至是……」
「如果你有本事的話,儘管可以來糾纏我。」丟下這句別具涵義的話後,他神色旋即一歛,深不見底的眸子乍現一絲詭異,「要,或是不要?」
事情,再一次地脫序。
她若答應下來,不就擺明會有一段期間要與他密不可分?她怕,怕自己到時要是把持不住,會……
但若不答應,她心中就永遠有個無法消除的疙瘩,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母親臨終前的那張遺憾的臉。即使她總是忘了有她這個女兒,她也不能當她不存在。
「要。」
簡單又秘密的公證之後,桑貂兒便帶著一張剛出爐的結婚證書,在言隱逸的指示下,由裏開車帶她直奔台大醫院。之前,她就曾問過醫生,母親還能支持多久?醫生答說,大概只能再撐一個月。
如今,離這個期限也剩不到十天。
她希望這張薄薄的紙,不僅能夠讓母親走得安心,更期待會有奇跡的發生。
然而,當她見著病榻上的母親時,她突然萌生怪異。因為在母親臉上,除了有點憔悴外,絲毫瞧不出有被病魔折騰過的跡象。
是迴光返照吧!
「貂兒,你來了。」美婦人向桑貂兒伸長手,眼波不禁閃動欣喜的光芒。
「你的身子還好吧?」桑貂兒移動僵硬的雙腳,將微涼的小手交給母親。瞬間,母親回握住她的手,讓她有片刻的溫暖。
「貂兒,你是不是跟言氏總裁有結果了?」美婦人迫不及待地問。
下一刻,桑貂兒將轉冷的小手自她手中抽回。
她還以為母親她……嘖,是她想太多了。
桑貂兒暗嗤一聲,便將一紙結婚證書從皮包內拿出,不過,她似乎有所猶豫,所以遲遲沒有把證書遞給母親。
美婦人見狀,一把將證書搶過,還一臉興奮地端詳裏頭的內容。「貂兒,既然你們已經結了婚,那言總……隱逸為什麼不來看看我這個岳母?」
「他很忙。」桑貂兒歛下眼,淡然地回應。
既然她已完成母親的遺願,那她的債就算已還清,不再欠她,或者桑家什麼了。從今而後,她要重新過她自己的生活,不再有負擔,也不再有牽絆。
「貂兒,你在氣我是嗎?」女兒的表情實在看不出剛結婚的喜悅,難道說,她是故意弄張假的證書來哄她?
「沒有。」
「哦!媽知道了,一定是因為我的病,所以隱逸才沒有替你舉行個盛大的婚禮,你才生氣是不?」那可不行,要是沒人知道他們兩人結婚,那對仕淵來說就一點意義也沒有。
「媽,我希望你能夠轉告他,千萬不要將此事公開。」她當然知道桑仕淵在打什麼鬼主意。
「為什麼?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自從仕淵知道貂兒時常進出言隱逸的家門後,他盼這一天已經盼了很久。
「這是言隱逸的意思。」她目前只能先抬出他的名字,否則桑仕淵一定會四處宣傳、大肆炫耀。
「是、是這樣子呀?」美婦人的臉倏地沉下來。
「媽,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了……」見母親一點反應都沒有,桑貂兒終於徹底死心了,「我希望你能切記我的話,再見。」再一次凝視母親冷漠的臉龐後,她突然露出一抹雲淡風輕的笑,轉身離開。
桑貂兒一走,桑仕淵旋即走進病房,親昵地抱住美婦人,「哈哈,有了言隱逸這個女婿,誰還敢說我桑仕淵是個有錢沒勢的土財主,哈哈……」
「言先生,我查到了,桑小姐的母親根本沒有病。」
「嗯,暫時別讓她知道。」
「是。對不起言先生,我先掛掉電話,桑小姐她出來了。」
「把她帶過來。」
哈!她跟言家大宅還真是有緣。
老是跟這裏說拜拜,卻又老是重返這裏,該說是老天捉弄,還是她與這裏真的有著不解之緣呢?
她微微苦笑,難以置信自己竟能心平氣和地接受將來會有個屬於他的孩子,從她肚裏生出來的事實。
「桑小姐,請跟我來。」
一回神的桑貂兒,在傭人的帶領下,步進書房。
面對斜倚在窗邊的言隱逸,她不自覺地摸了下手上的結婚鑽戒,雖然只是一種形式,但她卻在他幫她戴上之際,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幸福,彷佛她真的成為了他的妻子一樣。
是呀,能夠跟「心愛之人」結婚,當然是最幸福不過的。
「還給你。」在言隱逸回頭看她時,她脫下戒指,放在書桌的一角。
「你不要?」言隱逸沒有看向桌上的戒指,他只對桑貂兒臉上所出現的失落表情感興趣。
「我不是不要,而是它太貴重,萬一掉了,我恐怕賠不起。」任誰都聽得出她語氣裏的自嘲。
「戴上。」
「可是……」
「我說戴上。」低沉的口氣夾雜著不耐。
「當真不見,你可別想我會賠給你。」桑貂兒咕噥了聲,最後還是懾於他的利芒,將戒指重新套回手中。
「你在嘀咕什麼?」言隱逸以眼神示意她走近。
「沒有。」她緩緩踱向他,微低頭,避開他那雙頗具深意的眸子。
不期然的,她低垂的視線忽然乍見一隻巨掌往她的腹部襲來。
她本能地想往後退,肩頭卻又被他另一隻手給握住。
「你身上的每一寸我都十分熟悉,你還有什麼好緊張的?」言隱逸冷嗤一聲,炙熱的掌心繼續在她平坦的腹部遊移。
這裏頭,將會孕育出他的孩子。嗯,這種感覺倒是挺不錯,代表他沒有選錯人。
「我、我……你別這樣摸我。」桑貂兒的臉蛋瞬間紅起來,「現在根本還測不出我到底有沒有懷孕。」他的舉動只能讓她作此聯想。
「這還用得著你來說嗎?」鐵鉗似的手改而移向她的後背,而後,她便整個人撞進他懷中。
呃,力道太猛!桑貂兒悶哼一聲,有些孩子氣地捶了他背部一下。
「在商場方面你絕對是個奇才,但是懷孕的事,你或許是個白癡。」她緋紅的小臉,帶有一絲奸笑的意味。
「桑貂兒,你好大的膽子!」言隱逸突地兇惡起來,但不知怎的,他這副想殺人的模樣,不僅嚇不了桑貂兒,還令她的笑意逐漸擴大。
也許是氣氛使然,他們彼此間竟難得出現如此輕鬆的場面。
「怎麼,想把我吃了不成?」
「好,我就如你所願。」言隱逸挑起眉,驀然吞噬她的唇。
叩、叩!
這個吻,結束於乍響的敲門聲。
言隱逸在恢復呼吸平順後,他才開口:「進來。」
裏一開門走入,目光就詭譎地掃過背對他、且伏靠在窗邊的桑貂兒。
「什麼事?」言隱逸察覺到裏的異樣。
「老爺子回來了,他正在大廳等候先生跟——桑小姐。」裏在頓了幾秒後,又對面色忽地陰沉下來的主子說:「韓秘書也在。」
「裏所說的老爺子,就是指你的爺爺嗎?」待裏下去後,桑貂兒咬著紅腫的唇瓣,表情怪異地問他。
這下好了,萬一言老爺子知道他們倆秘密結婚一事,肯定會帶給言隱逸不少的麻煩。嘖,她本來還想偷偷讓他們的婚姻關係再維持個二、三天,讓她過過乾癮;怎知,還是人算不如天算。
「這是我簽好的……離婚協議書,你只要簽上名再寫下日期後,我明天就會拿去辦理。」她吞下苦澀,卻止不住發抖的手,她很快地將紙張放在桌上,以防被他瞧出什麼來。
言隱逸的臉色更形陰晦,就連瞪住她的眼神也出奇的淩厲。
「這是我……我曾答應過你的事。」他幹嘛這樣瞪她?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之久,言隱逸才冷冷地拋下一句:「跟我到大廳去。」
「我、我也要去嗎?難道你不先簽好再去見你爺爺?」
門扉的猛力撞擊聲,讓桑貂兒再也不敢多說什麼。
「好,我去見他就是。」
沙發上坐了一位精神矍鑠的老者,而韓采苓就站在老者的身後,對著她猛笑。
之後,老者的視線便直接略過走在她前頭的言隱逸,對著她道:「還不叫人!」洪亮有力的聲音,證明曾經主掌言氏最高權位者依舊十分具有權威性。
「言老爺子。」桑貂兒恭敬地喊了聲。
「你叫我什麼?」言老爺不怒而威。
八成是她的音量大小,上了年紀的老爺子聽不清楚吧!桑貂兒不解地偏過頭,凝視言隱逸毫無表情的側龐。
算了,她就再叫他一遍:「言老——」
「貂兒,你叫錯了。」韓采苓的聲音及時插入,「你應該跟著表哥叫爺爺才對。」她故意忽略言隱逸所投射過來的冷光,笑盈盈地對桑貂兒提醒。
「什麼表哥……爺爺的……」桑貂兒的腦筋突然打結。
「呀!其實我也叫錯了,既然你們已經結了婚,我就應該稱你為表嫂才對,至於我口中的表哥,自然就是站在你身旁的那一位囉;而爺爺嘛,我就用不著再跟表嫂介紹了。」反正她臉皮厚,被表哥多修理幾下也沒關係。
「采苓,你!」韓采苓是言隱逸的表妹一事,雖再一次令她驚訝,不過真正讓她大為震撼的,卻是她竟然知道今早才發生的事。
「貂兒,叫人。」這時,言隱逸終也開口說話。
叫……叫人難道言隱逸也要她叫他爺爺?
不會吧?言隱逸在得知此事曝光後,不是應該要立即否認韓采苓的話,最起碼他也要對言老爺子解釋:桑貂兒不是我的妻子,這種婚姻根本不成立!這樣才對嘛!
「表嫂,連表哥都要你叫人了,你還愣著做什麼?」韓采苓恨不得幫她叫。
「呃,爺……爺爺。」不是她不叫,而是她好像沒那種資格可以叫。
「嗯。」一聽,言老爺終於露出類似欣慰的表情。
唉!他這個倔脾氣又精明的孫子,總算娶了妻子,而且物件還是他曾經替他挑選的女人,應該要說是他的眼光獨到吧!
「快替言家生個繼承人。」這點最為重要。
「呃……」怎麼連言老爺子都這麼說?桑貂兒不由得再次偏過首,凝望言隱逸那冷峻的側臉。
「嗯!」言老爺似乎不滿意桑貂兒的模棱兩可。
「是。」得不到身畔男人的旨意,桑貂兒只得硬著頭皮應道。
得到滿意的答案,言老爺覺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所以便在韓采苓的扶持下,起身離去。
「爺爺,我希望這只是我跟貂兒之間的事。」言隱逸突然別具深意地朝站在玄關處的言老爺說道。
言老爺並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只是回頭看了孫子一眼,便逕自離開。
「采苓,我再找個時間好好跟你談,現在,你先回去。」言隱逸再把目標對準唯恐天下不亂的小表妹。
嘖,他真不應該把買婚戒之事交給她去辦。
「不要,我要留在這裏跟表嫂聊聊。」她喜歡貂兒,更希望貂兒能夠成為表哥名副其實的妻子,所以她才急電請在美國的爺爺回台一趟。
嘿嘿,這下連爺爺都承認貂兒的地位,那表哥就很難賴掉了。
「韓、采、苓。」
「好……好嘛!我走就是。」要是真把獅子給惹火,她或許會被調到蠻荒地帶去啃樹皮。韓采苓只得嘟著小嘴,依依不捨地向桑貂兒揮手。
清場之後,偌大的廳內就剩言隱逸及桑貂兒二人。
在這段沉默的期間,桑貂兒雖不知此刻坐在她對面的男人是在想什麼,但由他輕蹙眉心,一副深思又不得其解的模樣,她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想必,他正為那一日的婚姻所帶給他的困擾而煩悶不已吧!
早知如此,他剛剛就應該把所有的事全都攤開來說,根本不必順從言老爺子的意思,又要她叫爺爺、又要她生小孩的。
看情形,她得趕快上樓去把東西拿下來。
誰知她一動,言隱逸就突然出聲:「去哪里?」
「我去拿離婚協議書。」她小心翼翼地回道。
「先擱著。」言隱逸的眉心擰得更緊。
哼!這女人似乎很不想和他綁在一塊,開口閉口就是要他趕快簽字。
「可你不是……」算了,她還是不說的好。
「不是什麼?」他不悅的口吻已經接近低吼。不識相的女人!
「你不是在氣我嗎?因為我害得你被老爺子誤解。」看吧!他總算把怒氣移到她身上來了。
霎時,言隱逸有種挫敗的感覺。
有時看她挺聰明的,但有時她又笨得要命。
「如果你膽敢讓我的小孩一出生就變成私生子,我就讓你好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19:27:41
第七章
他們的婚姻關係,至少還可以維持十個月以上。
就算事隔一個多月,桑貂兒仍是會為了這項結論,而傻笑一整天。
「貂兒,你是哪兒出了毛病,不然怎麼笑得跟白癡一樣?」咽下最後一口午餐後,單紅霓終於看不下去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眼前晃呀晃的。
桑貂兒白了好友一眼,立即將笑意收藏妥當;不過她再怎麼掩飾,也難以抹去她那雙晶亮的大眼裏所流露出來的喜色。
「貂兒,你最近是不是有……」
「我還不曉得呢。」
思想單純的單紅霓在問出此話時,純粹是以為桑貂兒加了薪,抑或是升了職,萬萬沒想到桑貂兒會給她那麼奇怪的答案。
什麼叫作還不曉得?
「呃,我的意思是說,我最近過得很愉快,沒有什麼煩惱的事。」桑貂兒略帶羞意地將答案趕緊改正。
「喔,是這樣子呀。」單紅霓一面喝著侍者送來的飲料,一面狐疑地掃向尷尬不已的桑貂兒。怪了,貂兒幹嘛一直看自己的肚子,吃太撐了嗎?
「紅霓,我得走了,這頓飯我請。拜。」桑貂兒生怕再被好友追問,便拿起皮包趕緊向她道別。
「喔!原來她高興成這樣,是因為她發了。」
與單紅霓道別的桑貂兒,在繞過幾條街後,立即一副神神秘秘地走進一家私人的婦產科醫院。
十幾分鐘後,她走出來,而手中多了一張快被她捏皺的紙。
她有了!
玫瑰花瓣般的唇角,禁不住浮現出一朵燦爛的笑意。
她得趕快將這項好消息告訴隱逸,以免他總是……十分勤勞地拼命做功課。
下一刻,她興奮的心情隨即跌入谷底。唉!這有什麼好值得她高興的,等孩子一生下來,她就必須要離開他和孩子了。
她有點恍惚的走到馬路口,正要招手攔計程車時,一輛氣派的房車突地疾駛而來,刷的一聲,剛好停在她身旁。
「貂兒,是不有好消息了?」走下車的男子,正是桑貂兒同父異母的大哥桑群。
「不關你的事。」桑貂兒將檢驗報告塞進皮包內。討厭,竟會在這種節骨眼上碰到桑家的人,她此刻的心情可說是惡劣至極。
「貂兒,我可是你大哥,關心你也是應該的。」
「桑群,我再重複一遍,我跟桑仕淵已無任何關係,請你們不要再來騷擾我。」桑貂兒再次強調。
「貂兒,你還不知道嗎?爸已經決定重新接納你,還希望你能多回家來……等等,貂兒,你要回言家是吧?大哥送你——啊!」追上去的桑群,正要抓住桑貂兒的手臂時,一隻手突然從一旁伸出,二話不說直接就是一個手刀下去,立刻讓桑群痛叫一聲,面孔扭曲地瞪著一旁冒出的冷酷男子。
「裏,你怎麼會在這裏?」桑貂兒頗為訝異地睜大眼。
「桑小姐,我們走。」裏並沒有回答桑貂兒的疑問,只示意她坐上停在前方不遠的車。
「等一下,貂兒,是爸要我去拜訪一下妹婿的。」桑群不敢靠桑貂兒太近,以防這個看似保鏢的男人,會再給他一個拐子。
「妹婿!哼,我看不必了。」惡!他還真敢說,她差點吐出來。
「貂兒,如果你堅持不讓大哥見妹婿一面,那爸恐怕會——」他們父子幾次想見言隱逸但都不得其門而入,而這次他好不容易逮到獨自出門的桑貂兒,當然得抓緊機會。至於他最後所預留的話,就是提醒貂兒她若再拒絕,父親或許就會將他們倆已結婚的事給公開。
「桑群,你!」桑貂兒氣白了俏臉,「裏,我們走,別理他。」
她就不信桑仕淵會做出這種愚蠢至極的笨事來。
桑群的車一直跟在他們後頭,桑貂兒相信裏一定知情,卻奇怪他竟鎮定如常,她狐疑但沒有追問,因為她現在還有一件事急著要確定,那就是隱逸是否在家?所以她一下車,就馬上沖進大宅。
啊!撞上一面硬牆的桑貂兒,身子當場往後一倒,幸虧那面硬牆及時將她抱滿懷,才免去她跌倒的可能。
「都已經有了身孕,走路還這麼不小心。」言隱逸輕聲斥責她,但他的眉眼隱約有著淡淡的笑意。
「你怎麼知道?」她根本還沒說。
言隱逸漫不經心地睨了門外一眼,才將懷中怔愕的女人給「帶」進屋內。
「我也是剛剛才拿到報告,你為什麼那麼快就曉得?」他有千里眼,還是順風耳?對了,莫非是裏通知他的?
「哼,你這麼急的沖進來,不就是為了要告訴我這件事?」冷嗤。
「當然不——呃,你在家!」
「廢話。」懷孕的女人都會變笨嘛!
「那個、那個桑群說要來找你,他現在就在大門外。」她差點就忘記這件要緊事。
「他已經走進來了。」
一聽,桑貂兒竟做了一個最不可思議的動作——那就是卯足了勁,將言隱逸給推進屋裏,等她自己也入屋後,便反手將門扉用力合上。
「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他挑著眉,連哼都懶得哼。
「你不要和桑群那種人說話,這樣會、這樣會……」
「會如何?」
「會——」幹嘛?她是在保護他耶,若是被桑群那隻瘋狗給咬到,不僅脫不了身,還會得到狂犬病。
「貂兒,難道你還無法從我身上學到什麼嗎?」他陡地泛出冷笑。
她一時難以會意,等她捕捉到他唇角所勾起的那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後,她才恍然大悟。對呀,她怎麼會忘了言隱逸基本上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一代奸商,像他這種人,不去併吞別人就已經是天下太平,哪會容許別人在他面前放肆。
「我受益匪淺呢!」桑貂兒帶有挖苦之意地小聲嘀咕。
「既然懂,就給我回房去。」
「可是桑群他……好、好啦!」懾於他的淫威,桑貂兒只好乖乖地上樓去。
「裏,帶他進來。」桑貂兒一上樓,言隱逸立即安閒地斜靠在單人沙發椅內,其風采及氣勢,就猶如要接見卑下子民的王者一般,高不可攀。
不一會兒,桑群手捧著一件大禮,漾著一抹諂媚的笑,首度踏入屋子裏。
「妹……妺婿,你好,我——」就算見過不少大場面,桑群在甫見著商業帝王言隱逸時,多多少少還是顯得緊張。
「叫我言總裁。」言隱逸面無表情地打斷他熟絡的稱謂。
「呃……言總裁。」雖一臉難堪,桑群仍極力掩飾臉上的不自在,「這是我爸給您的見面禮,請您笑納。」一定是貂兒在妹婿跟前挑撥離間,他才會對桑家人如此排斥。
「有事快說,我沒空聽太多廢言。」言隱逸的話簡短而陰冷。
「是、是!我是代表我父親想跟言總裁您……」桑群開始說明來意。
待在房內的桑貂兒不斷地來回踱步,幾乎要把地毯踏出無數個破洞來。
不行,她不能一直在這裏枯等下去。
萬一桑群又有什麼陰謀,那隱逸不就會……
懷著不安的桑貂兒,終究走出房間,悄然無聲地來到樓梯口;湊巧的是,她剛好聽見桑群那不可置信地低吼聲。
「你知道我三媽根本沒病」
媽……沒病?桑貂兒趕緊捂住嘴,生怕自己會克制不住地驚叫出聲。
媽,你竟為了幫助桑仕淵,不惜佯稱自己已是癌症末期?嘖,你們夫妻還真是鶼鰈情深呀!桑貂兒此刻的心情已談不上難過,可能是因為她麻痹了,也看破了。
不過,就在她心神微怔之際,桑群接下來的話,才更令她深深體會到什麼叫作真正的難過與心傷。
「什麼?你們就快要離婚了?」
「你最好勸你父親少打我的主意,更別自稱是我的某某人,若是讓我聽到外頭有什麼風聲,哼!我就要你們桑家……」
桑貂兒沒有將他們的對話聽完,就有如失了魂地轉回臥房。
這下子隱逸對她的誤解恐怕會更深,因為她鬧出的笑話著實太大,難怪他會急著想跟她離婚。
桑貂兒一臉哀怨地將臉埋入床墊,像是無臉見人一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趴伏在床的桑貂兒始終安靜地一動也不動。
房門,被無聲無息地打開,一道頎長的英挺身影並不急著宣告自己的到來。他緩緩地踱至床邊,當鞋子接觸到地毯時,幾近無聲;直到桑貂兒感覺身邊的床突然凹沉下陷,她才霍然一僵。
「睡了嗎?」言隱逸輕輕地問,修長的手指瞬間滑過她黑緞般的長髮。
就當她已經睡死好了。
言隱逸無聲地笑出聲,輕撫她發絲的指尖,竟詭異地往下移動,先滑過她的背脊,再有意無意地撩撥她上衣的下擺。
他想幹嘛?
桑貂兒雖有著不好的預感,還是按捺下妄動的念頭,她還不想面對他。
但,他的手指已堂而皇之地探了進去,她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手指腹正在摩挲著她的粉嫩蓓蕾。
不要啦!桑貂兒極力克制住身子的自然蠕動,吭也不吭一聲。
怎知,他的大手突然鑽進胸衣,完整地包裹住她的酥胸,曖昧地揉捏著,同時,他也感覺到掌心下的呼吸已逐漸加快。
桑貂兒輕抽口冷氣,終於忍不住地開始推拒他。而那隻手,像是達成目的般的縮回,不過它還是在離開前,惡意地擰了她一記,惹得桑貂兒立刻紅透臉,渾身不由自主地痙攣了下。
「醒了?」不再氤氳的黑眸,泛起戲謔的光芒,根本不在意此刻正抿著唇瞅視他的桑貂兒。
「你是故意捉弄我的。」
「為何要裝睡?」
「我哪有裝睡,我是在閉目養神。」她不能問他是否在她生下孩子的那天,就是他們夫妻倆結束關係的那一刻。
呵,這種事遲早會發生,她早就該有心理準備。
「貂兒,你的演技一向很爛,難道你自己都不曉得?」他的長指冷不防地拂過她的臉,嚇得桑貂兒在聽完他的嘲語後,險些舉手投降,向他供出自己曾經在樓梯口偷聽他們的談話。
「我哪有在演戲,你可別冤枉我。」她的唇角微微抽搐。
言隱逸輕嗤一聲,讓貂兒忍不住偏過臉,狀似生氣,其實是心虛地避開他含詭的深邃眸子。
「我冤枉你?」
「不錯。」她微凜小臉,轉頭正視他。再逃避,她就更站不住腳。
言隱逸似笑似譏又似惱的眼神,讓桑貂兒沒有僵持多久就又偏過臉去;之後,她乾脆直接躺下,背對他閉上眼。
「逃避是解決不了事,難道你沒有話要問我?」他給她一次表白的機會。
「沒有。」她還有什麼好問的?
「真的沒有?」機會可是稍縱即逝的。
「沒有。」討厭,他幹嘛一直逼她?
「你!」言隱逸為她的不識相而前所未有的惱怒起來。
「你可不要亂來,我肚子裏已經有你的寶寶。」桑貂兒忽然感受到一股炙熱的怒焰正向她襲來,怕被灼傷的她,立即翻身退至床角,並祭出腹中的孩子以求自保。所謂虎毒不食子,傷她就等於是傷了孩子。
「多謝你的提醒。」言隱逸對她綻出一抹陰惻的笑容,「裏,去叫王醫生過來。」他對門外揚聲喊道。
「你叫醫生做什麼?」這下子她可緊張了。
「哼,我要問他,要怎麼修理你,卻又不至於傷及你腹中胎兒的作法。」他噙著陰陰的笑,太陽穴隱隱抽動著。
他居然忘了,她一向就是個不知好歹的女人。
「言隱逸,你!」果然,她只是生孩子的機器。
「不要以為有了小孩,你就可以有恃無恐。」
「我沒有。」這句無情的話語,的的確確傷了桑貂兒的自尊心。
聽到這句帶有哽咽的反駁,言隱逸的俊龐竟微微扭曲,「沒有就好。」丟下話後,他反常地踏出房間,留下桑貂兒獨自品嘗心酸的滋味。
言隱逸,你是個大笨蛋!
「哈囉,表嫂,好久不見。」
呆坐在後院涼亭的桑貂兒,乍聽韓采苓親切的問候聲後,毫無生氣的小臉瞬間一亮,興奮地想跑上去抱住她。
「表嫂,你不要跑,用走的就好了。」哇,才數十天沒見,貂兒怎麼就瘦了一圈?韓采苓雖感疑惑,還是搶先一步扶住她,表哥現下可是把貂兒當成寶一樣。不過心病難醫,表哥還是得繼續加油。
「采苓,你這些天是去了哪里?你知道嗎,我現在除了定期的產檢之外,哪兒都不能去。」從她的外表來看,一點都不像懷有三個多月的身孕,她就不懂言隱逸是在害怕什麼。而且現在離預產期還有六、七個月耶,若是她繼續悶在家裏;天吶,她簡直不敢想像了。
「你就甭提了,我被你那老公發配到邊疆去,這一、二天才得以回來臺灣。」韓采苓皺皺小鼻頭說。
「哼!想不到言隱逸不僅對我這個外人狠心,連對待自己的表妹也同樣不講情面。」桑貂兒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
「外人!你在說你自己嗎?」拜託,她之所以會被表哥處罰,還不是為了她這個外人。韓采苓為了桑貂兒的遲鈍,暗暗翻白眼。
「采苓,我不想再自欺欺人。」
「表嫂,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你絕對是表哥的內人,而不是外人,OK?」唉!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采苓,你不必安慰我。」她苦澀一笑。
「誰有那種閒工夫去安慰你,我說得可是事實,表哥他——」韓采苓忽然噤口。不行,她現在替表哥說好話,貂兒肯定都不會相信,說不定她還會因此以為她是表哥派來的說客呢!
「你也無話可說了吧?」桑貂兒一副「早知你答不出來」的嗤笑模樣。
「啐!你可別搞錯,我是不想說,而不是說不出。」
「算了,我才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反正對我來說也沒有多大的差別。」桑貂兒微低著頭,悶悶地道。
瞧見桑貂兒的神情因摸不清表哥的心意而充滿不確定,韓采苓心一橫,決定推翻前言:「表嫂,其實表哥不讓你出門,是因為他關——」
「采苓,你又多嘴了。」
言隱逸一出現,當下令韓采苓的小嘴呈O型狀,並擺出一副很無辜的模樣。
「表嫂,既然表哥來陪你,那我走囉!」她可不想留在這裏當炮灰。
「采苓,你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她才不……不要他陪呢!
「可是表哥他……」韓采苓用眼角餘光瞄了瞄言隱逸,藉以向桑貂兒提示誰能夠決定她的去留。
「我要采苓留下來陪我。」桑貂兒會意,心不甘又情不願地向面無表情的言隱逸開口。不過他不必回答,她也知道他一定不會准的。
「嗯。」言隱逸輕應一聲,算是默許。
「你、你答應了?」因驚訝而不小心咬到舌頭的桑貂兒,小臉旋即皺成一團。
「需要那麼訝異嗎?」她到底是怎麼看他的?
「我只是太……太高興而已。」桑貂兒的痛苦狀馬上收歛起來,以免言大王不爽,繼而收回成命。
「王醫生來了,跟我上樓去。」言隱逸搶在她來不及提出疑問前繼續介面:「我要他重新替你檢查一遍。」她太瘦了,活像他都沒有給她飯吃一樣。
「嘻,表嫂,表哥好關心你喔!」韓采苓乘機說道。
「采苓,你不要亂說。」紅暈躍上桑貂兒的雙頰,但另一種代表酸楚的表情,並沒有從她臉上完全消褪。
他真的很保護她肚子裏的寶寶,連帶也使得她成為了受惠者。籲!看來她今後必須更小心謹慎地守住腹中胎兒,杜絕任何的差池,以防她這個受惠者做不成,轉而變成天底下最不幸的間接受害者。
言隱逸不由分說地摟住她的肩,半強迫性地拉著發愣的她回主屋。
她那種表情是什麼意思?難道她還體會不出他的用意?
哼,腦筋遲鈍也就罷了,她最好不要再給他想些有的沒的。
「表哥,我也要去。」她偶爾也喜歡當一下電燈泡。
「你給我留在這裏,哪里也不許去。」言隱逸回頭低喝。
這下子韓采苓不僅當不成電燈泡,還倒楣地當了言隱逸的出氣筒。她不禁要大歎,她是招誰惹誰了?
躺在軟柔大床上的桑貂兒,眸光有些不解地望著高掛的點滴瓶,又偏過頭望向正在跟醫生談話的言隱逸。
奇怪,她一沒生病二沒害喜,幹嘛要打點滴?況且她聽人家說過,在懷孕期間最好不要亂打針或吃藥。
「我沒病。」醫生一走,桑貂兒立即微惱地向踱過來的言隱逸說道。
「我知道。」
「那我幹嘛要注射點滴?」
「以後你的每一餐,我都會親自,或讓人盯著你吃完。」哼,他的妻子之所以會越來越消瘦,原因竟是營養不良。可笑!
呃,被發現了。
「我沒胃口。」凝視他異常兇惡的俊美臉龐,桑貂兒囁嚅地解釋。
「就算沒胃口,也要給我吞下去。」
「可是我真的看到那些飯菜,就一點食欲也沒有。」她才不會跟自己的肚皮過意過不去。
「我會立刻撤換廚師。」只要她能恢復該有的體重,就算要他連續換掉一百個廚師也無所謂。
「不行,你不能隨便就把廚師給開除。」她沒胃口純粹是因為懷孕的關係,干人家廚師什麼事?但,不管他在乎的對象是誰,看見他不容商量的冷硬態度,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溢出一絲絲的喜悅。
「我行的。」
「只要你不開除他,我以後會儘量把飯給吃完。」她妥協。
不,只要你時常陪伴我,我一定都能吃完。她在心裏默默地加上這一句。
「嫂子,你的氣色好多了。」
今天是桑貂兒做產檢的日子,言隱逸及裏都因為有要事走不開,所以言隱逸便叫韓采苓陪同桑貂兒一起去醫院。
「是嗎?」桑貂兒吶吶地避開韓采苓詢問的目光,偏頭望向車外不斷飛逝的景物,她的手仍不受控制地撫上自己紅潤的臉頰。
「嗯哼!足見這些天以來,表哥對你可說是十分照顧哦。」韓采苓一臉曖昧地對她擠眉弄眼。
「采苓,你又來了。」桑貂兒抿起嘴,故作生氣地白她一眼。
「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韓采苓隨意往外頭一瞄,醫院就在前面。
車子緩緩駛入露天停車場,由於桑貂兒的堅持,司機並沒下車開門,而此時的韓采苓也正巧低頭拿資料尚未開門下車;率先下車的桑貂兒,雙腳一踏在地面上時,她身後突然竄出二名黑衣人,他們二話不說便左右挾持住她,將她拉往停在他們後頭的黑色轎車。
韓采苓與司機見狀,臉色同時愀變,尤其是受過訓練的司機,手上已多出一把槍,直指黑衣人。
而二名黑衣人的手上也同時多出二把槍枝來,並將槍口對準桑貂兒的腦袋。
生怕傷及桑貂兒,司機不敢任意開槍,只能與韓采苓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挾持桑貂兒揚長離去。
「快!快通知言先生!」韓采苓大吼。
完蛋了,這下子她怎麼跟表哥交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19:28:08
第八章
「咳。」還在講。
「咳、咳!」可惡,表哥到底還要講多久?
心急如焚的韓采苓,不僅以咳嗽聲來提醒正在講電話的言隱逸,還以手割喉的誇張動作來暗示他再沒有下一步行動,桑貂兒極有可能會受到那些歹徒的傷害。
言隱逸微擰眉心地睨了韓采苓一眼,繼續聽著公司安管部門所傳來的回報。
被他這麼一瞪,韓采苓委屈的嘟著嘴,不敢再打擾他。
然而,事隔沒幾分鐘,韓采苓又開始坐立不安。「老婆被人捉走,他還有心情在那裏講電話,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她一邊嘀咕,一邊又伸長耳偷聽表哥到底在講什麼國家大事。
「找到地方後,先按兵不動……」
先按兵不動……偷聽到這一小段話,韓采苓當下馬上沖向正好掛上電話的言隱逸。「表哥,如果你已經知道貂兒被捉的地點,就應該立即去營救。」
言隱逸毫不客氣地推開擋在他面前的小表妹,向站在客廳一角的裏招手。
「表哥,你……」被推到一旁去的韓采苓,慍怒地噘高嘴。討厭,就算她沒有把貂兒看緊,也用不著視她為垃圾嘛!
韓采苓悻悻然地瞅著言隱逸不知在跟裏交代些什麼,就見裏在點頭後旋即走出去;等她再次回頭瞥視言隱逸,才猛然發現他的神情竟猶如地獄裏的魔王,陰森得令人不寒而慄。
呃!原來是他誤會表哥了。
韓采苓現下反倒替那些敢捉走表嫂的人禱告——請你們節哀順變吧!
南部某鄉鎮——
「你們捉我是沒用的,言隱逸不會為了我而答應你們任何的條件。」坐在軟椅上的桑貂兒,對著走進來的桑仕淵父子第一百零一次的重複。
她被捉到這裏來,已經是第三天,她無法確定桑氏父子是否已聯絡上言隱逸,更難以揣測言隱逸屆時會不會為她腹中的小孩而……
不可諱言的,他若想要繼承人,多的是女人願意替他生,所以這次桑氏父子的算盤可說是大大地撥錯了。
「貂兒,別說得那麼難聽,你只是回娘家罷了。」桑群的笑容裏淨是詭異。
「娘家?哼!」桑貂兒嗤之以鼻。
「桑貂兒,你最好少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在還沒有跟言隱逸達成協議前,他雖然不能動她分毫,但他還是有另一種法子能叫她乖乖閉嘴,「貂兒,你沒本事留住言隱逸那是你的事,但你肚子裏的孩子總可以拴住他吧?萬一你要是連孩子都守不住……」據他所知,言隱逸似乎很寶貝他的孩子,而為了這個孩子,他相信言隱逸一定會好好和他配合。嘿!
「你在威脅我?」桑貂兒的雙手下意識地護住四、五個月大的肚子。言隱逸就算不要她的小孩也沒關係,但是她要、她愛、她在乎,而且絕不容許桑氏父子有機會傷害到她腹中的胎兒。
「只要你以後多注意你的態度,別再惹怒我,我自然就不會對我未來的小外甥動手。」
「貂兒,你這種頑劣的個性可要改一改,女人就是要溫柔體貼,就像……」
「就像你的三夫人一樣。」桑貂兒語帶嘲諷地截斷桑仕淵的高論,末了,她還加了一句:「一輩子都被人牽著鼻子走。」
「桑貂兒,你!」桑仕淵被惹怒,上前就要狠狠的甩她一個巴掌。
鈴……鈴……
桑仕淵的手機毫無預警地響起。「哼,待會兒看我怎麼修理你。」對桑貂兒語出恫嚇後,他馬上接起手機。
「喂。」
「老闆,慘了,我們原本計畫要大撈一筆的土地徵收案,被市府給揪出來了。」
「什麼?」桑仕淵的臉色瞬間驟變。
「而且市府還查出我們跟黑道掛勾的事,老闆,這下子我們該怎麼辦?」
「你們這些蠢貨,還敢問我怎麼辦,趕快去送錢呀,笨蛋。」
桑仕淵氣得將手機甩掉。
「媽的!」可惡,這件事原本就有意要找言隱逸去壓那些市府官員,誰知他根本甩都不甩他這個岳父。
這時,桑仕淵又撞見桑貂兒一副「你活該」的訕笑表情後,忍不住又要上前教訓她。
「爸,你冷靜點。」生怕老爸會不小心揍到她的肚子,桑群只得攔住他。
「桑群,你知不知道那件案子出事了?」要是他找不到關係來解套,那他的產業必定會遭到扣押。
「爸,你忘了小妹正在這裏作客?我想,妹婿一定會為我們桑家出頭的。」桑群話中有話地瞟向桑貂兒。
「我勸你們少做白日夢。」桑貂兒扯開紅唇冷笑。
「死丫頭,你給閉嘴……」
鈴……被扔在沙發上的手機,又突然響起。
桑仕淵狠瞪桑貂兒一眼,便拿起手機,惡聲粗氣地道:「喂。」
「桑仕淵,把貂兒給我安全送回來。」彼端傳來言隱逸深沉的低語。
「是……是你,言……隱逸。」桑仕淵臉色再度灰白。他們為了取得更有利的局勢,也要讓言隱逸因著急而逐漸失控,所以一直沒讓言隱逸知道是他們擄走桑貂兒。
言隱逸這三個字如同咒語一般,同時令桑群與桑貂兒睜大眼,雙雙望向臉色鐵青的桑仕淵。
「嘿,隱逸呀,我只是請女兒回家坐坐罷了。」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今晚九點鐘之前,把貂兒平安的送回臺北。」言隱逸語氣冷硬地道。
「隱逸,你知道我目前有些麻煩要——」
「如果在時限之前,我還沒有見到貂兒,你的麻煩會更大。」言隱逸一說完,馬上切斷電話。
「隱……隱逸,喂喂!」
「爸,言隱逸他怎麼說?」看他的臉色,桑群也覺得事情似乎不太妙。
「去你媽的,那件案子八成就是言隱逸在幕後搞的鬼。」桑仕淵氣急敗壞地怒吼著。
「什麼?」聽父親這麼一說,桑群的臉也在轉瞬間變成豬肝色。
「他說要我們在九點前將死丫頭送回去,否則我的麻煩會更大。」桑仕淵的拳頭忍不住重擊桌面。
言隱逸真的來救她了!就算沒有聽完全,桑貂兒仍舊可以從他們部分的談話內容,以及桑氏父子失控的模樣得知,言隱逸已經讓他們付出不小的代價。
她應該是高興的,卻又感到一絲的茫然。呵,她真是矛盾至極。
「哼,死丫頭,你別高興得太早,我就不相信有你在我手中,言隱逸那小子還敢對我怎麼樣。」
啪的一聲!桑仕淵終於成功地甩了她一個巴掌。
捂著火辣的半邊臉,桑貂兒並沒有出言諷刺,因為她知道桑氏父子已經被整得凶性大發,萬一她再火上添油,豈不是自找苦吃?
「爸,那你是決定……」
「叫阿國多找幾個人來看住死丫頭。」哼,什麼馬上就要跟貂兒離婚,原來是個幌子。現在,他已經知道言隱逸有多重視這死丫頭;換句話說,只要他手上有這張王牌,他桑仕淵就有機會再扳回一城。
晚上八點五十五分。
桑貂兒一直靜靜地坐在軟椅上,有時,她會分神地瞄瞄壁上的時鐘;有時,她會冷睇一下坐立難安的桑氏父子;有時,她會瞥瞥站在角落看守她的四名大漢。
既然怕,何不主動送她回去?根本沒必要與言隱逸硬碰硬,難道言隱逸的能耐,他們還不清楚嗎?真是一群蠢蛋。
秒針再走一圈,就九點整。
而此時的桑氏父子,已經坐不住了。
直至九點過一分,什麼事也沒發生,桑氏父子於是鬆了一口氣。
「言隱逸就只會在那裏說大話,我看他根本就是在裝腔作勢。」桑群終於敢開口講話了。
「哼,他下次若再用那樣的口氣跟我說話,我就拿他的小孩開刀。」這次換桑仕淵狂吠。
就在電光石火之際,大門猛地被人撞開,一群警界最負盛名的菁英猝然闖入,目標就鎖定因鬆懈而來不及還擊的四名大漢。
四名大漢很快便束手就擒,至於桑氏父子早就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劇變而嚇得面色發青。只有桑貂兒,似乎預見了桑氏父子的下場,所以她鎮定地蹲低身子,以防被流彈波及到。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當一切都平靜下來之後,她深切地感受到就在她周圍、有一股她十分熟悉的獨特氣息,而會散發出這種氣息之人,就是——言隱逸。
桑貂兒猛地起身,在回身的剎那,立刻被緊緊擁住。
「隱逸……」
「有沒有受傷?」
桑貂兒有些暈眩地搖搖頭。
然後,桑貂兒的螓首冷不防地被抬高,當言隱逸看到她右半邊的臉頰有著淡淡的紅印時,他的眼神變得異常陰冷。
「誰打的?」
言隱逸這麼一問,被警官押制住的桑氏父子瞬間全嚇白了臉。
「隱逸,算了,我們回去。」
「是誰打的?」他再度冷聲。
「隱……隱逸……」在犀利的冷光驟然射向桑仕淵時,他連忙改口說:「言、言總裁,我只是請貂兒回家做——」
桑仕淵並沒有機會把話給說完,因為一記兇猛的拳頭已迎上他的肚腹,可憐的他連哀叫聲都來不及發出,就痛暈過去。
「爸!」桑群簡直駭到面無人色。
「你們就等著在牢裏團圓。」言隱逸所勾勒出的笑,格外涼颼。
「隱逸……」唉!就算她已經跟他們毫無瓜葛,她也不忍見到他們有如此淒慘的下場。
「貂兒,我們走。」言隱逸攙扶著她,邁步離開。
「那他們……」
回到臺北之後,桑貂兒馬上做一連串的檢查,直到檢查出她的各方面都大致無恙後,言隱逸才真正鬆了口氣。
在這段期間內,桑貂兒都不知道該對他講些什麼;直到王醫生一走,言隱逸拿了一杯牛奶遞給她時,她才輕聲地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不想老是聽你說對不起。」言隱逸看著她喝完。
「以前你不是很會逼我說。」桑貂兒略帶調侃地瞄了他一眼。
言隱逸眉眼一挑,在接過空的玻璃杯後,冷不防俯身舔舐她唇畔殘留的牛奶。
桑貂兒一愕,當下滿臉通紅。
奇了,他竟然不會反譏她。
「以後你要是說錯話,我就用這一招來懲罰你。」
以後?他們還有以後嗎?
從來,他就不曾對自己表示過什麼,更遑論是承諾,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廂情願。所以,她不會因這件事就過度膨脹自己的重要性,以免到頭來落得一場空時,她會承受不住。
「在想什麼?」她的表情有問題。
「沒有,只是有點累,想睡罷了。」
「那就躺下來。」
「隱逸,你會留在這裏陪我嗎?」微合的迷蒙雙眼,伴隨著幽幽的呢噥軟語,在在說明桑貂兒的確累了。
「會。」言隱逸眸光一閃,俐落地將上衣脫去後,便直接上床,將她拉入懷裏。
言隱逸沒有騙她,當她迷迷糊糊地醒來時,他還在她身邊親昵地環抱住她。
「隱逸,我們一直沒問醫生孩子的性別,萬一是個女孩怎麼辦?」等她的意識一清晰,她馬上抬起眼,凝視那雙莫測高深的黑眸。
「再生。」他簡單地丟出答案。
「再生?」跟她?應該不是,如果她一直生女孩,那就不是一年半載所能解決的事,所以……「你只指,你要另外找個女人替你生?」
「你要我找別的女人生!」他的深眸摻雜著危險的訊息。
「可是你……」
「你不想再生我的小孩?」該死的女人!言隱逸目光兇狠地將枕在他臂彎上的螓首給抬高。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在氣什麼?
「既然你不想生,那我就依你的意思去找其他的情婦生。」他低低地吼完,立即將手臂抽回,甚至連上衣也沒穿就沉著臉走出去。
「隱逸,我當然很願……」
回答她的,是一道沉重的摔門聲。
「我當然很願意再懷有你的小孩,只是……唉!」她黯然地垂下眼,幽幽地歎道。
重新側躺下來的桑貂兒,滿臉淨是失落地呆望著窗外,小手更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微凸的圓腹,連有人開門進房也渾然未覺。
「表嫂、表嫂!」見桑貂兒無反應,韓采苓乾脆擋住她的視線,對她擠眉弄眼的。
「采苓,你!」桑貂兒迷惘的表情在彈指間轉變成沒好氣。
「又是表哥惹你不開心是吧!」韓采苓坐在床沿,一針見血地道。
「不,是我惹他不高興的。」她自嘲。
「你們兩人總是不把內心的話講給對方聽,才會不停地在原地繞圈圈;換作是我,我一定會把『我愛你』這三字時常掛在嘴邊。」她的提示很明顯。
「我……我不是你。」其實她也很想對他說,但是她怕,怕他根本不愛她。
「表嫂,你也知道像表哥這種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要開口講那三個字可是比登天還難,所以我求求你,拜託你先開這個口啦!我想,表哥要是聽到,一定會樂翻天的,到時我愛你這三個字,說不定還會變成他的口頭禪呢。」總要有一人先表白,這場戲才會有個完滿的結局。
「我……」
「難道你一點都不愛表哥?」韓采苓改採激將法。
「誰說的?」她第一眼看到他時,就已經愛上他了。
「那你馬上去跟他說。」韓采苓硬要拖她下床。
「采苓,你先等等。」桑貂兒拒絕。
「有什麼好等的,先說先贏嘛!」桑貂兒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因為她剛才聽到表哥要裏去訂機位。
「采苓,你並不是你表哥本人,又怎知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她已經是弱勢的一方,倘若在對他表明心意後,換來他的不屑,那她還不如保有一絲奢望。
「貂兒,難道表哥千辛萬苦地把你救回來,是他吃飽撐著嗎?」真受不了他們兩個耶!
「那是因為孩子的關係。」
「拜託,你也想想看嘛!他會去找一個他不喜歡的女人來生他的小孩嗎?」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
對呀,他既然選擇她,就多多少少代表他還是在乎她的,那她和他賭上一把又何妨?
「采苓,隱逸他人在哪里?」
然而,就在韓采苓高高興興地帶著一臉羞澀又靦腆的桑貂兒來到客廳時,等待她們的人不是言隱逸,而是裏。
「夫人,先生已經去機場。」
裏的話,讓韓采苓差點暈倒。完了,慢了一步。
「他去機場做什麼?」桑貂兒似乎還沒有完全理解。
韓采苓趕緊對裏使了個眼色,然後再對茫然不已的桑貂兒說:「表……表嫂,你也知道言氏的事業遍佈世界各地嘛!好巧不巧的,英國的分公司為取得一份很大的訂單,所以得麻煩總裁親自前往一趟。」可惡,表哥只要再慢個幾分鐘出門,不就天下太平了。
「既……既然他出國,那我的那些話,就等他回來之後再說了。」桑貂兒勉強地對韓采苓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後,就緩緩地轉過身,腦袋有些昏沉地轉身拾級而上。
「表嫂,表哥很快就會回來的。」韓采苓企圖做最後的努力。
待桑貂兒的背影消失,韓采苓才把怒火全發洩在裏身上,「你主子到底是在耍什麼性子,說出國就出國,他難道不曉得懷孕中的女人是最脆弱的嗎?」
「先生有交代要我看顧好夫人。」這句話是他臨行前丟下的話。
「他倒是很會推卸責任嘛!」
算了,到時桑貂兒若是跑掉,她就不幫他追回來了。哼!
二個月後。
言隱逸還是沒有回國。
這時的韓采苓大約已編了十個理由來向桑貂兒解釋他沒回國的原因。
就在離桑貂兒的預產期只剩一個半月時,言隱逸終於回來了。
但是,他並沒有回家。
這時,韓采苓的解釋就換成——因為他出國太久,公司有太多的事沒處理,所以他直接住在公司,希望桑貂兒能夠諒解。
不過,對於心死又滿身疲憊的桑貂兒來說,已經都無所謂了。
直到她痛了一天一夜,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壯丁時,她才看到言隱逸抱著兒子,面露欣喜地逗弄著他。
嘖!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也就是她桑貂兒該離開的時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14 19:28:31
尾聲
桃園中正國際機場——
下計程車的桑貂兒,手中拎了個小包包,正欲走往入口處時,突然被人攔了下來。
「裏,是你!」桑貂兒大感吃驚。她以為她出國一事沒人曉得。
「夫人,先生正在停車場等您。」
「他也來了?」略帶紅腫的雙眼,瞬間漾起一抹憂鬱與複雜的神色。
之後,她歎了一口長長的氣,被動地跟著裏走。
「為什麼丟下孩子?」
在與言隱逸面對面後,她的淚水又不爭氣地開始凝聚起來,尤其是他一開口就責問她為何拋下孩子時,她的淚珠不禁大顆大顆地落了下來。
看見她流淚,言隱逸下顎陡地一緊,他猛地欺近她,雙臂用力地環緊她。
「我沒有要丟下他。」是你先丟下我的。桑貂兒合上眼,委屈不已地想著。
「還說沒有!從你出院到回家的這一個禮拜來,你根本沒抱過他幾次。」言隱逸啞聲地道。
「不是我不抱他,而是……而是我怕……抱他的次數越多,我就越捨不得離開他……」她的淚掉得更凶。
「是誰准許你離開我的?」他將她抱得更緊些。
「我對你的承諾已經兌現……所以不用你趕……我也會自動離開的。」她滿腹悽楚地哽聲說道。
待思緒轉了一圈,言隱逸才托起她淚流滿面的小臉,認真地對她說:「貂兒,從要你替我生孩子的那一刻,我就沒有要你離開我的意思。」
「可是你在這五個月來,都對我……」她幾近無聲地控訴著。
「對不起。」
桑貂兒登時睜大水眸,不相信這三個字是出自他嘴裏。
「那是我氣你看不出我對你的心。」他俯首輕啄一下她微張的小嘴,「貂兒,你願意永遠做我的妻子嗎?我、我愛你。」一說完,言隱逸俊美的面龐突然變得很不自在,可見那簡單的三個字,的確是不容易說出口。
「隱逸,我願意。」感動之餘,桑貂兒高興地直想大吼大叫。
但是在最後,在臨上車前,她只是拉過他,然後輕聲地在他耳畔說:「隱逸,我也愛你好久,好久,好久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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