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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顏]向你投降[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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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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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31 00:5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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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顏]向你投降[全文完]
向你投降
作者:莫顏
這可惡的男人婆!江震武恨恨地下了決定,
不管安苾兒是多麼知名的攝影師,他都不跟她合作!
誰教她撞他,還惡人先告狀把他罵到臭頭,趕出工作室?!
憑他足球金童的身份,可沒必要為了拍寫真集而受氣,
何況對象是隻母老虎,穿著隨便又沒女人味,
女人嘛!就該化點妝,說話輕聲細語、笑容溫柔甜美,
就像他一年前邂逅的夢中情人,才是一百分的完美女人。
嘖嘖嘖,這母老虎一看就不及格,真是可憐啊......
呵呵呵!這一局她贏定了,安苾兒得意地哈哈大笑。
一年前陰錯陽差的相遇,真是上天開的玩笑!
想不到自己打扮起來也是十足性感妖嬌的,
至少迷倒了當紅的足球金童江震武,讓他念念不忘......
但是──她可還沒決定是否接受他的愛喲!
她是標準的工作狂,總之先拐他乖乖拍寫真集再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1:54
楔子
鏡子裡映照出的那張臉蛋,這輩子還沒如此有女人味過。
刷上睫毛膏的睫毛,又鬈又翹,黑色的眼線筆將一雙眼兒勾勒得更加立體出色,顧盼之間風情無限。
原本留著一頭短髮的安宓兒,在戴上假髮後,當場由帶有英氣的中性女子變成了女人味十足的氣質美人。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臉蛋要迷人,彩妝是不可缺少的魔術。
在彩妝師、美發師、服裝造型師等三大高手的通力合作之下,嬌艷欲滴的安宓兒誕生了。
鏡子前的安宓兒站起身,緩緩面向大家,尚未開口詢問,四周已經傳來驚歎的讚美。
"太美了!"
"太棒了!"
"完美得沒話說!"
"簡直判若兩人!"
"宓兒,你不留長髮真的太可惜了!"
"是呀,你應該常做這種打扮,我都不曉得原來你身材這麼好!"
"你現在走出去,我敢打包票沒一個員工認得出是你!"
也難怪眾人如此驚艷,因為現在的安宓兒跟平日的形象大相逕庭,平常她都是一件寬大中性T恤外加牛仔褲,遮住了傲人的三圍,背影像男生,短髮像男生,利落率直的個性也像男生,誰料想得到,她也可以如此魅力四射,嬌媚動人得讓人大流口水。
正當三個女人對她大大讚賞,並對自己的作品充滿成就感之時,現場唯一的男士始終保持沉默,不發一語,一逕地用兩隻凸出的眼珠子瞪著她。
安宓兒慧黠的美眸看向那個正用熊熊眼睛瞪著她的Sammy,娉婷轉身,踏著媲美模特兒的專業步伐,每走一步,婀娜多姿,散發出迷人的風采。
她來到Sammy面前,故意賣弄風情地問。
"你覺得如何?"
"醜死了......"
其它人一臉錯愕,不敢置信的齊瞪向Sammy,明明美得冒泡,卻說丑,這男人若不是眼睛有問題,就是已經瞎了。
聽到Sammy的評論,安宓兒不但不生氣,性感的唇瓣反而愉悅地上揚。
中法混血的藍眸紳士Sammy,相貌出眾,俊美無儔,然而彷彿是上天開的玩笑,如此俊美的男人其實是個GAY,這個秘密,唯獨身為他好友的安宓兒知曉。
Sammy的內心是個超級愛漂亮的小女人,舉凡女人的愛吃醋、善妒、小心眼等等,該有的毛病他全都具備。
倘若他說漂亮,那就是很醜,若說丑,事實上就是漂亮,再加上一桶醋勁和妒意,那就是美呆了。
她向三位時尚界的朋友微笑道歉。"謝謝你們把我打扮得這麼漂亮,我很滿意。"
"不客氣,宓兒,我隨時為你服務。"
"對呀,下次有機會,我還可以幫你換其它的髮型。"
"你是我見過可塑性最高的女人。"
三位時尚專家一致對自己的傑作感到滿意得不得了,和她們相較,安宓兒反而對自己這番打扮沒那麼興奮,之所以破例穿成這樣,完全是為了幫Sammy的忙,假扮成他的女友,應付他從法國來台的父母。
"謝謝你們的好意,不過很可惜,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做這個裝扮。"
她拿起造型師為她準備的女用皮包,這也是她即將派上用場的"道具"之一。
轉過身,走向充滿妒意的Sammy,無視於他的醋勁,勾住他的手臂。
"走吧,哈妮。"無視於三個女人疑惑的目光,安宓兒快快把"好姐妹"給勾走,省得他因為妒意而洩漏了自己是GAY的身份。
在走向停車場時,一路上,Sammy吃太多酸葡萄的嘴巴沒停過。
"你的腰看起來好粗。"
其實是很纖細。
"你的屁股一點肉都沒有。"
其實渾圓又有彈性。
"這衣服穿在你身上完全沒有特色。"
其實是出色極了。
他不斷地碎碎念,安宓兒始終無動於衷,把Sammy的批評當放屁,不過耳邊的蒼蠅一直嗡嗡叫,聽久了還真的很煩,為了消除噪音,她只好威脅他。
"你還想不想要我幫忙?"
"當然要。"
冷媚的目光掃去。"那就閉上你的嘴。"
Sammy當然是乖乖把嘴巴合上,沒辦法,誰教求人的是他,心下也很明白,從不做女性打扮的宓兒,這回為他破了例,已經很夠義氣了。
不過俗話說得好,牛牽到北京還是牛,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過了十分鐘,那張嘴巴毒癮又犯了。
"我覺得我穿起來比你好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2:20
第一章
"伯父伯母你們好,我是『安舒兒',請多指教。"
女子輕輕鞠躬,高雅的舉止、溫柔婉約的外表,水藍色的洋裝穿在她身上,顯得特別飄逸清靈,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家教良好的優雅氣質。
有了良好氣質,再加上美麗的微笑,看在長輩眼裡,雪亮的眼睛一致露出驚艷的異彩。
一頭梳理整齊的閃亮烏絲,溫柔好聽的聲音,及含羞帶怯的笑容,這就是安宓兒今天的任務--假扮Sammy的完美女朋友。
坐在對面的老夫婦,男的是法國人,六十歲的年紀,卻仍保持不凡的氣度,瞧得出在穿著上非常講究,那一對璀璨如藍寶石的眼睛,完完全全還傳給他的兒子;而他的妻子則是旅法華僑,雖然上了年紀,仍瞧得出年輕時必是漂亮的東方古典美人。
兩老的視線全集中在兒子旁邊這位氣質高雅的女子身上。
"你......是Sammy的女朋友?"婦人問。
"是的,一直很想見見伯父、伯母,這次總算有機會見到你們了。"
夫婦倆對看一眼,交換彼此眼中的驚訝,靜默了好一會兒後,父親用法文問向兒子:"你們交往多久了?"
"五年多了,老爸。"Sammy用法文微笑回答。
"怎麼從沒聽你說過在台灣有女朋友?"
"因為我擔心你會反對。"
"傻孩子,我們只是很訝異,怎麼會反對?"
"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跟你們解釋,我不愛葛蕾,也不會娶她,我愛的,是我身邊這位東方美人。"
"誰是葛蕾啊?"安宓兒眨著無辜的眼睛,一臉納悶地問。
兩老怔住,他們用的是法文,還以為對方聽不懂,尷尬地問︰"安小姐聽得懂法文?"
她搖搖頭。"不懂,我只會簡單幾句,還是Sammy教我的。"說到男友的名字時,一副甜蜜的幸福樣。
"原來如此。"兩老鬆了口氣。
"葛蕾是我從小一塊玩耍的鄰居。"Sammy向她溫柔解釋。
"從小一塊玩......那就是你的青梅竹馬了,我聽說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很容易愛上對方......"安宓兒輕輕蹙起眉,神情染上一抹憂色,格外惹人愛憐。
"葛蕾只是像妹妹一樣的鄰居而已。"Sammy強調。
"是嗎?"她看來更加侷促不安。
"對對對,葛蕾只是普通鄰居而已。"Sammy的母親忙附和,而她的丈夫在經過妻子翻譯後,也同時點頭,說了些法語。
"伯父說什麼?"
"我爸說,葛蕾沒有你漂亮。"
安宓兒聽了,立即羞澀地笑了。"伯父誇獎了。"
"這是事實,一點也不假,想不到Sammy會交到這麼有氣質的女朋友,本來我還擔心,他會找個太時髦前衛的女孩子呢!"母親道。
"現在你們放心了吧,我女朋友可是家世清白的好女人,你們別太挑剔就行了,免得嚇跑她。"
"Sammy。"母親嗔怪地睨了兒子一眼。
身旁小鳥依人的可人兒,伸出繡拳輕輕往他臂膀捶去,輕斥道:"別胡說,伯父、伯母很和善,才沒你說的那麼誇張。"
"好,是我說錯。"深邃的藍眸綻出溫柔眸光,情深似海地面對著她,連語氣都放輕了,對她的寵愛充分表露無還。
兩人之間的眉目傳情,兩老看在眼裡,心喜極了。
他們從法國遠道而來,為的就是來通緝兒子,今年二十九歲的Sammy,五年前離開法國到台灣洽談婚紗設計的事業,卻突然決定留在台灣,不回法國了。
兩老一直催他回國,希望他快點結婚好生孫子,但兒子始終不肯,還說要在台灣和人合夥開婚紗店。
在催逼兒子回家不成後,他們終於決定親自來台逮人。
本來,他們是想把兒子帶回法國跟葛蕾結婚成家,哪裡想得到,原來兒子在台灣早有女友了。
其實也並非一定要葛蕾才行,都是因為兒子一直沒有固定的女友,而葛蕾一向和他感情好,如果能湊成對就更好,他們才將期望放在葛蕾身上。
沒想到一來台灣,兒子就給他們這麼大的驚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兒子跟父親一樣,都對東方美人有偏好,難怪在台灣待著不走,原來是心繫佳人啊!
從頭至尾,安宓兒小心翼翼地保持淑女溫柔的形象,與平日的男人婆形象大相逕庭,戴上假髮化身為千嬌百媚的lady,標準的用餐禮儀;輕聲細語、時而捂唇嬌笑的良好教養,讓對方父母越看越喜歡,越瞧越對味,直誇兒子有眼光。
從兩老滿意的態度判斷,事情進行得很完美,應該是不會強迫Sammy回法國了,而她這個假女友也該功成身退了。
一頓飯轉眼間兩個小時過去,她看看時間差不多,準備找個借口脫身。
"不好意思,伯父伯母,我傍晚還有事,可能要先告辭了。"她靦腆地開口,與她有默契的Sammy,也接口補充。
"舒兒答應要幫朋友到老人安養院去做義工。"他用法文跟父母說明她必須先離去的原因。
兩老一聽,再度詫異,想不到兒子的女友不但長得美麗,還有一顆樂善好施的心,如此內外兼修的優秀女子,他們珍惜都來不及了,哪裡還會怪她先離開,當然是對她更加喜愛了。
安宓兒向兩位老人家再三致歉後,站起身離開了餐桌,自始至終保持東方女子的含蓄內斂,與西方女子的活潑大方,呈現截然不同的風情。
實際上,她是要趕回攝影棚為一位歌星拍專輯封面,約好了晚上七點,她得先回去換下這身礙事的裝扮,剩下的事就交給Sammy去處理,由他自己去向他父母天花亂墜亂掰一通吧!
她沿著歐風雕欄迴旋梯下樓,心思全放在今晚的工作上。
在樓梯的下方,一個西裝筆挺、身形挺拔的男子正一步一步地走上來,他有著健壯的體格及高大的身材,看得出有長期健身的習慣,完美的比例令其它男人為之羨慕。
幾個頑皮的小孩子在父母的疏忽下玩起追逐遊戲,嬉笑聲引起江震武注意,他抬起頭,正巧瞧見在樓梯間奔跑的孩子們,撞著了正在下樓梯的女士。
一個不穩,眼看對方就要失足往下摔,他立即發揮運動家的敏捷反應,拔足一蹬,在對方著地之前,健臂一撈,及時將對方攬入懷裡。
闖禍的小朋友發現自己做錯事,居然就這麼跑了,連說聲道歉都沒有。
"真是欠扁的小孩!"江震武喃喃低斥,收回目光,詢問懷裡的女人。"你還好吧?"
"還好,謝謝你。"當懷裡的女人緩緩抬起臉,嬌俏的容顏有如初春綻放的第一朵紅玫瑰,令他不由得怔住。
安宓兒一心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平衡上,急著穩住身子,卻懊惱地發現剛才被死小孩一撞,腳踝有點扭到,如果是平常,她絕不會扭傷,因為她動作很靈活,今天動作遲緩,全因為穿高跟鞋的關係。
"你的腳扭到了?"他很快發現。
"不礙事。"向對方道謝後,才要退開,卻發現腰間的手臂並沒有鬆開的跡象,她疑惑地抬頭,輕聲道:"對不起,放開我好嗎?"
與她面對面,他把對方看得更為仔細,並深深為她迷人的柔美感到心動,他刻意隱藏情緒,不想嚇壞人家,收回心神後,鎮定地解釋。
"如果勉強走動,會加重傷害,如果想快點復原,這時候最好不要用力,脫掉高跟鞋會更好。"
對於運動傷害的知識,他很在行,因為他是一名職業足球員,對扭傷的處理更為專業,除了怕她加重扭傷部位的傷勢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他捨不得放開她。
打從見到她的那一眼,他的視線再也移不開,好想跟她多說說話,他從沒有過這種感覺。
明明是素昧平生,他卻不由自主地關心她,只因她對自己的扭傷毫不在意,沒表現在臉上,也不像一般女孩子會大驚小怪地唉唉叫。
他還是從她不自然的動作才察覺她扭傷的,而且根據自己的經驗判斷,這時候最好不要加重腳踝的負擔,才會建議她脫掉高跟鞋。
不過女孩子應該不會同意當眾脫掉高跟鞋吧,畢竟女孩子家臉皮較薄。
"沒錯,你說的對。"安宓兒同意他的說法,毫無猶豫的,她立刻脫下白色高跟鞋,修長好看的裸足直接踩在地上。
江震武倒沒想到,看似柔美嬌羞的她,個性卻很阿莎力。
安宓兒沒注意到對方打量的眼神,一心只希望將傷害減到最低。
她的個性本就不拘小節,事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如何舒緩她的疼痛才是重點,何況腳若不能用力,工作會很不方便,她還有好幾個外景案子要拍呢!
"我扶你下樓找個地方坐。"
"好,麻煩你了。"
她一手搭上他的肩,把重心倚在他身上,另一手則拎著高跟鞋,小心、緩慢地走下樓。
這麼做其實還是會弄疼腳踝,而且走得慢,最好的方法,就是由他抱她下樓,最快最省事,也最無負擔。
"你要不要......"由我抱你下樓?他想問,但有些猶豫,猜想對方或許會因為陌生男人的關係而排斥。
"如果你不介意,可否抱我下去。"柔軟的嗓音在他身旁輕問,她美麗的大眼寫滿了懇求。
介意?一點也不!他高興都來不及。
"沒問題。"江震武一口答應,健臂一摟抱起她,屬於女人的柔軟貼著他硬朗的胸膛,舒服的快感,填滿心臆。
她的長髮披在他的肩膀上,如羽毛般輕輕撩過他皮粗肉厚的肌膚,當他低頭注意台階時,同時也將眼前的"美景"看在眼裡。
她有一副好身材。
江震武並非故意偷看她的胸部,而是這個角度自然而然就會瞧見那領口裡雙峰交會所產生的美麗山谷,教人不起遐思也難。
這女人看起來是這麼柔弱苗條,雖瘦,但該有肉的地方很有肉......
他全身不由自主地熱了起來,連忙警告自己不可以亂瞄,萬一被人家誤會是色狼就不好了,於是把注意力放在腳下,他現在抱了個人,可不能摔倒,他不怕摔傷自己,怕的是,弄碎了她。
他冷靜地將她抱到樓下靠近門口處供客人等待的長椅邊,讓她坐在長椅上,然後很自然地蹲在她面前。
"要不要我幫你看看?如果你的腳扭傷得不嚴重,或許推拿一下就沒事了。"他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放她不管,起碼也要確定她的腳有沒有事。
"你會推拿?"她好奇問。
"我常運動,扭傷是家常便飯,時常給人推拿最大的好處,便是自己也學會了。"
他蹲著的高度正好和她的眼睛平視,藉這個機會,可以仔細端詳她的容貌。
"那麻煩你了。"那迷人的淺笑,宛若春風拂進心坎裡,吹起陣陣漣漪,讓他感到一陣舒服快意,她的大方,令他沒有顧忌去碰觸她細緻的裸足。
江震武單膝跪地,特意輕柔的動作,深怕一個不小心弄疼了她,也不自覺放輕了聲量,唯恐嚇跑人家。
"疼嗎?"他輕輕按壓,測試她的反應。
"還好。"
"只是肌肉扭傷,沒傷到筋。"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
"但是推拿時會很痛。"他居然比她還擔心,怕她不能承受,因為......她看起來是這麼地纖弱柔嫩,讓人禁不住升起保護之心,捨不得弄疼她。
安宓兒才不怕痛,只要可以好,痛一下也無所謂,死不了就行了。
"沒關係,我可以忍。"
她沒有退縮,而是保持微笑,配合他的指示。
嬌弱的花兒越是不怕風吹雨打,越讓人於心不忍,他忍不住想像和這女子相處的感覺,一定如春風拂面般舒服。
他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時間已經快到了,但他卻不怎麼急,反而把心思全放在她身上,一心只想治好她的扭傷。
粗厚的大掌,小心翼翼地將她的裸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女人的腳天生比男人細嫩,他專注地用拇指的力量推拿,她明明很痛,卻忍著不出聲,連唉一聲都沒有,只有偶爾緊閉雙眼的表情,透露出她在隱忍著。
她很特別,與他印象中的嬌弱女人不太一樣,外表柔美,但有著堅毅的個性,讓人不自覺地情牽意動,升起呵護她的慾望。
一開始,安宓兒只當他是個好心的路人,而她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扭傷的腳踝上,當這男人蹲下來為她推拿時,她才把目光放在這男人身上,在那粗獷的外表下,很難想像他有如此體貼的動作和細膩的心思。
這樣的男人應該很有異性緣吧......
"試試看,踩在地上會不會疼。"他抬臉,溫柔建議。
安宓兒回神,忙甩開那些不該有的思緒,照他的指示去做,發現果然好多了。
"好神奇,真的不怎麼痛了,你真厲害。"
得到她的讚美,他嘴角不由自主地彎出靦腆的笑意,難得的是黝黑的臉也熱了起來,生性不懂含蓄為何物的人頭一回嘗到了臉紅的滋味。
"哪裡......咳......很高興對你有用。"
"你真是好人,我會記住你的大恩的。"
她站起身,把對方的溫柔靦腆視為理所當然,男人見到美女,哪個不想當紳士?她看多了,如果對方曉得她的真面目其實是個不拘小節的男人婆,漂亮的臉蛋全靠化妝打扮製造的效果,大概就不會這麼慇勤了,雖然,她本人長得也不賴,但她寧可現實一點。
向對方道謝後,她拎起她的高跟鞋,赤足輕快地走出餐廳,臨去前的回眸一笑,亮麗燦爛得如朝陽下動人的凝露玫瑰,就當作是送給他的謝禮吧!
她沒注意到,身後那道目光始終專注在她的背影上,久久不移。
當江震武還帶著笑意,杵在一種異常奇妙的感覺當中時,有人叫住了他。
"阿武,已經來了怎麼不上來呢?"身材屬於"穩重型"的陳聰揚,雖然年過五十,但依然精神飽滿,活力十足,跑起步來動作靈活。
他匆匆向江震武奔來,拉著他便走,身為他的經紀人,比他更緊張這一次的大好機會。
拉著他上二樓時,一張嘴也沒閒著。
"對方很注重守時,幸好還有時間,要知道,今天這個飯局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談得好,你就前途無量,可以去日本踢足球啦!最重要的是,機緣要把握,失去了,也許這輩子再也遇不到--"
江震武突然停住,壯碩的身子猛然煞車,害得在前頭拉著他的陳聰揚,也因為反作用力而跟著往後退,忙穩住身子,一臉莫名地瞪著他。
"你幹麼啊?"
江震武突生起一股衝動,只因為陳聰揚剛才說的那句話,機緣要把握,失去了,也許這輩子再也遇不到。
"大叔你先去,我晚一點到。"
"什麼?你要去哪?"
"我要去追一個人。"說完,立刻往回走。
"別開玩笑了阿武!在這關鍵時刻你還要去哪?"
"就說我臨時拉肚子去蹲廁所,五分鐘後到。"
不理會陳聰揚的叫喚,江震武快速朝樓下跑去。
他該問她名字的!
終於明白內心那一股躁動是什麼了,他對剛才那位女孩很有感覺,不只是一般的好感而已,而是超--有感覺!
她的美麗、她的溫柔、她的笑臉、她的大方,以及她閉上眼忍著痛的表情,在在都牽動了他的心。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只是一個短暫的邂逅,就讓他整顆心燃燒起來,繼而害怕失去認識她的機會。
他對她一見鍾情!他奔出餐廳,街道上滿是熙來攘往的人群,在茫茫人海中找了又找,因為不曉得她往哪個方向走,只好盲目地搜尋,直到最後,他不得不承認,他錯失她了。
失望如潮水般襲來,淹沒他滿腔的遺憾,一個人佇立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他雙拳緊握,抬起臉,對著天空感歎。
未來,可還有機會再見到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2:47
第二章
難得的休假,安宓兒待在自己的公寓裡,小心擦拭寶貝相機,每一個相機都有它的歷史和回憶,都是她的最愛,偏偏有個女人,大老遠從美國來,破壞她和相機們相處的時光。
"宓兒。"
"幹麼?"
"你知不知道你幾歲了?"
"小你二十七歲。"
"別給我要嘴皮子。"
"好吧,讓我算算,五十二減二十七......"
"敢提我年齡,你找死啊!"女子嗔罵道,她穿著體面,氣質優雅,有著媲美模特兒的好身材以及保養得當的臉蛋,實在看不出年歲已經五十有二,外人看來,頂多四十出頭。
"是,不提就不提,行了吧,大美女。"
"你都二十五歲了,到現在還不交個男朋友,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我當然急了,否則我沒事大老遠從美國跑回來幹什麼?"
"是啊,你『閒著沒事'回來幹什麼?"
女子瞪著一雙美目,正要破口大罵,剛好這時候大門被打開。
"嗨,美女!"Sammy一進門,一眼便瞧見大美女。
女子一聽,原本的齜牙咧嘴,立刻換成了優雅秀麗,嫵媚地轉身,對俊男嫣然一笑。
"嗨,Sammy,好久不見了。"
Sammy走上前,執起中年女子的手,在她手背上禮貌地親吻。
"美女大姐,每次見到你,都是那麼年輕漂亮。"
"哪裡,老嘍。"女子搗唇嬌笑。
"你這話會讓很多女人羞愧自殺。"
女子被他逗得格格笑,不依地推了他一把。"你還是這麼會說話信。"
"我說的是實話。"
他越是一本正經,越讓女子笑得花枝亂顫,繼而誇張地歎了口氣。
"宓兒真該跟你學習,她嘴巴如果有你這麼甜就好了。"
安宓兒一對冷眼掃來,Sammy嘴巴甜?如果他的嘴巴甜,那苦瓜都可以當甜瓜吃了,不過她不會戳破,繼續忙自己的。
有了訴苦的對象,女子當然不放過這個繼續碎碎念的機會,不厭其煩地對Sammy把剛才對安宓兒的嘮叨又repeat一次。
"真不明白她為何像個男人婆,平常也不打扮打扮,成天只會跟相機為伍,居然到現在連個像樣的男朋友都沒有。"
"誰說我沒男朋友。"安宓兒冷哼。
女子驚喜地轉過頭,瞪著欣喜的大眼。"你有?"
"我交過的男友可多了,從Le一ca,Sony、Kon一ca,Canon,Olympus,各式各樣的口味都試用過了,這個是我現在的新歡,來自德國原了的『哈蘇'。"
此話一出,中年女子狠狠白了她一眼,Sammy則是忍俊不禁笑出來,他早瞭解宓兒對相機的狂熱,不足為奇,卻沒想到她回答得這麼絕。
中年女子沒好氣地道:"我在跟你說正經的,別給我耍嘴皮子!"
安宓兒也板起臉孔。"我是很正經啊,這台相機可是攝影工作者夢寐以求的完美情人哪!"正經八百地說完,還不忘對相機親了一記。
"不過就是一台相機而已。"女子不屑地輕哼。
"這相機可不同,它是全世界最尖端兩千兩百萬畫素自動對焦中片幅數位相機,堪稱為數位相機界的勞斯萊斯。"她敘述時,眼睛大放異彩,整個神情都不一樣了,彷彿在談論自己的戀人那般心花怒放。
她坐在客廳沙發,注意力全放在新買的哈蘇相機上,忙著用昂貴的拭鏡布小心擦拭鏡頭,那輕柔專注的動作,完全不見平日的粗魯。
Sammy不忘在一旁補充。"美女大姐,在宓兒眼裡,相機比男人重要,你再怎麼念她都沒用的。"
女子不甘心就這麼算了,為了宓兒的幸福,她可是特地大老遠從美國回來的。
"我幫你物色了個對象,你一定要見見他,不過在見他之前,你得打扮打扮,穿得像個女人一點。"
又來了!安宓兒當然沒興趣,而且叫她打扮更不可能,一年前也是為了幫Sammy應付父母,她才破例打扮成淑女,裝成他的台灣女朋友,好不容易把他父母騙過,讓兩老高高興興地回法國,暫時不再過問兒子的婚姻大事。
而這次,要她應付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得了吧!
"謝絕相親,免了。"
"你一定得去,我好不容易才幫你挑中一個好貨色,你要是把這種精神放在男人身上就好了,女人呀,還是需要有個男人在身邊才好,你再不趕快交個男友結婚,小心當老姑婆!"
安宓兒冷眼橫過去,居然說她是老姑婆,真是的,也不想想誰才是該檢討的那一個。
"你先把自己嫁出去再說吧,因為你比我急,年紀更不小了,還敢說我。"
女子被說申了死穴,瞇起了危險的美眸。
"你說什麼?死小孩!"
"我起碼還未婚,要找人嫁不難,你呢?離了婚,都五十二歲了,還不爭氣點,好意思說我。"
女子撫著心口,倒抽一口涼氣,不斷搖頭,一副受虐婦女的表情,對她控訴。
"夭壽喔~~你竟敢批評我!"
"批評就批評,也懶得跟你客氣了,哼。"
空氣中充斥著濃濃的火藥味,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一觸即發,這兩人每次見面,很少不吵架的,Sammy忙過來打圓場。
"別吵別吵,都是自己人,別傷了和氣。"
"誰跟這不男不女的男人婆是自己人!"中年女子譏罵道。
"總比你離婚一個人孤伶伶,還兼帶拖油瓶的好。"
一個拳頭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她頭上敲去,痛得安宓兒大叫。
"媽呀!很痛耶!"
"不痛幹麼打,虧你還記得我是你媽!"
安宓兒抱著頭猛搓,嘴裡不停罵道:"這麼恰,小心嫁不出去!"
"夭壽死小孩!我可是為了你這個拖油瓶才沒嫁,否則追我的男人早排列太平洋去了!你這死沒良心的女兒!"一腳不客氣地踢去,安宓兒這次學聰明了,閃得快。
"喂!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是你老媽,動口動手動腳都行!"
"說不過人家就用打的,年紀一大把的你賴不賴皮啊!"
"又說我老,你找死!"
兩人在室內開始了你追我打,中年女子的脾氣和神韻,不馴中又不失嬌媚,內行人仔細一看就會發現,她們冷哼的神情,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好了好了,別吵了。"
Sammy忙擋在中間,把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地分開,他快被這對母女給笑死了,哪有母女像她們這樣互揭瘡疤的,像極了任性的小孩子,認識她們六年,她們到現在一點都沒變,吵架還是那麼賴皮。
"你們別吵了,再吵下去也是兩敗俱傷,何必為了男人,傷了彼此的和氣。"
安母搖搖頭,又開始她最拿手的唉聲歎氣加自憐。
"真不知道我安美莉造了什麼孽,明明我這麼妖嬌美麗,卻生出你這麼粗魯的女兒,又不是沒身材,偏偏一件T恤加一條牛仔褲,這麼多年來都不變,一點女人味也沒有!"
"我高興。"安宓兒冷哼,她才不在乎自己嫁不嫁得出去,就算單身一輩子也無所謂,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平常女人對於找不到好老公的擔心,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
為了避免兩人又吵起來,沒完沒了,Sammy適時地轉移話題。
"美女大姐這次回台灣,打算待多久?"
"看那不肖女兒願意讓我待多久嘍。"
安宓兒憤憤不平地大呼冤枉。"這是什麼話,說得好似我沒血沒淚。"將手伸出去,補充了一句:"付我房租,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夭壽死小孩!"
在母親拿東西K過來之前,安宓兒速速抱著"哈蘇愛人"逃回房間裡去,將門關上,不管老媽在門外的叫罵,反正她罵累了自然會休息,而且她曉得Sammy會幫她招呼老媽。
接下來的問題才傷腦筋呢,老媽這次從美國回來很明顯要算計她,想到老媽說要幫她介紹男友,她頭就開始痛,因為她瞭解老媽的個性,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往後,日子別想太平了。
攝影,是安宓兒的最愛,也是她的工作,從大學時期開始,她一路從業餘玩到專業。
不管到哪裡,相機一定是她的隨身物品,大學尚未畢業,她就開始以攝影賺錢,正好當時流行沙龍照,她腦筋動得快,買了簡單的攝影器材,找了班上最醜的女同學當模特兒,為對方拍了一系列沙龍照,沖洗出來後,一張張全是化腐朽為神奇的相片,而且表情自然,毫不做作。
這免費的廣告就此發揮了效用,加上她收費低廉,是外頭專業沙龍照的一半價格,從此一傳十,十傳百,一大堆女同學,不管是本系還是外系,爭相找她拍沙龍照,甚至連其它學校的女生都慕名而來。
四年下來,她存夠拍照賺來的錢後,一畢業立刻成立了攝影工作室,打造一個專業的攝影棚,短短兩年間,在競爭激烈的攝影界裡,她憑著一股熱忱和敏銳的觀察力,發展出一套屬於自己的攝影風格,並毛遂自薦,攻入演藝市場。
如今她才二十五歲的年紀,便已經在演藝界闖出名號,專門幫明星拍雜誌封面和專輯寫真。
"小林,把這些照片拿去電腦掃瞄。"
"好的。"
"阿宏,把佈景換成白色。"
"收到。"
"後面燈光調暗一點。"
"好的。"
"我要的服裝送來了沒?"
"有,小羅簽收了。"
"珍呢?有沒有人看到珍?"
"她在化妝區幫五人組化妝。
一大早,安宓兒便忙碌地在攝影棚裡穿梭,準備攝影事宜,今天的工作行程安排是要幫經紀公司的新人拍照,這次的新人是個五入團體,全是不滿二十歲的俊俏男孩。
現在她的工作室規模擴大,多了攝影助理,也和專業的造型師、化妝師及美發師合作,根據她想要的感覺,和三位專家溝通,塑造她的攝影風格。
每一個經過她鏡頭底下的藝人,都必須達到她完美的要求才行。
"安,陳先生來了。"一個助理跑來通報。
"哪個陳先生?"她一時想不起來,姓陳的太多了。
"陳聰揚先生。"
安宓兒恍然大悟。"喔,對了,跟他約今天碰面,我差點忘了,人呢?"
"在前面接待室。"
"好吧,阿傑,剩下的交給你,等五人組化好妝,再來通知我。"把場景的安排交代給副手後,安宓兒走出攝影棚,朝接待室邁去。
她走路很快,步伐很大,就像個男人在走路似地,不講求女人味,只講求效率。
不料,就在行經轉角時,人一轉過去,一堵肉牆出乎意料地迎面撞來,這一撞可不得了,顯然對方速度跟她一樣快,但壯碩的身子比她有利多了,所以倒霉被撞開,像一顆球滾出去的人,是她。
安宓兒悶哼一聲,整個人往後跌得慘不忍睹,不但鼻子被撞疼,這下子連屁股都幾乎要開花了。
她狼狽地坐在地上,吃痛地差點掉淚,不知該先搗鼻子,還是先揉屁股,表情甚是痛苦。
對方上前來,彎身正想扶她。
"Sh一t。"她隨口罵了一句話,對方的動作瞬間僵住。
"該死的!走路不長眼睛啊......"她嘴裡低咒著,雖然不大聲,但也夠傳到對方耳朵裡生刺了。
安宓兒困難地爬起來,被撞痛已經很不爽了,對方居然連來扶人的表示都沒有,只會在旁邊看,更惹得她一肚子火。
"喂,你這人有沒有良心,撞了人不道歉,也沒來扶。"她怒氣沖沖地抬臉瞪著這個比她足足高了一個頭的高大男人,口氣蠻橫。
對方顯然也十分不悅,口氣比她更沖。
"我沒撞你,是你撞我。"
好啊!不道歉就算了,居然還強詞奪理!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這裡閒人不能進來,請你出去!"
對方臉色也沉了下來。"你憑什麼趕人?"
她雙臂橫胸,冷傲地回答:"憑你不懂禮貌,憑我是這裡的負責人。"
男子有一絲錯愕。"你是負責人?"
"沒錯,這一整層樓全屬於我,請你離開。"
男子臉色更加難看了。
"你很不講理。"
"我只跟『斯文人'講理,跟『粗人'懶得多費唇舌。"
男子的表情變得憤怒,眉間凝緊的紋路又深又長,下巴未理的鬍渣子,讓那線條粗獷的面孔更加深幾分凌厲,加上他又高大又壯碩,一身白色運動衫下隱約可見那結實緊繃的胸肌,生起氣來比一般人更具無形的威脅,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火藥味。
安宓兒不怕,怕就不會挑釁了,而且這裡是她的地盤。果然沒多久,這男人除了瞪她,便什麼也不說的轉身要走。
"喂!你走錯方向了,門口在另一邊。"
就見對方動作僵硬地停住,回過頭,一雙利目殺過來,她涼涼地倚著牆,還幫他指指正確方向。
"往那邊,記得關門,謝謝。"
男子雙手握拳,狠狠瞪著她,轉身走回來經過她身邊時,嘴裡低咒了幾句,其中包括F開頭的英文,踩的每一步都燃燒著怒火之印,最後消失在門口,門砰地一聲關上。
安宓兒禁不住哇罵;"沒水準的傢伙!"
她繼續往接待室走去,揉著疼痛的屁股和鼻子,在咒罵對方的同時,突然覺得不對......
怪了......為何對方好像有點眼熟呢?
沒有花太多心思去想,來到接待室門口,打開門,裡頭的陳聰揚已經等候她多時。
陳聰揚一見到她,立即笑臉迎人地站起身,拿出自己的名片。
"你好,這是我的名片。"
安宓兒接過名片,禮貌請對方入座,自己也坐入沙發,倒茶的小妹立刻奉上一杯香茗。
她看了下名片,上面洋洋灑灑列了對方顯赫的經歷和身份,說明其擁有美國和日本的律師資格,隸屬於日本運動經紀公司,當過國際比賽的翻譯和協調,接下來列了一堆名字,還註明他是這些名字的經紀人,不過這些人,她一個都沒聽過。
她面露疑惑,問:"我記得在電話裡,你說要找我談拍寫真的事?"
"是的。"
"拍誰?"她納悶。
"江震武。"
"江震武?"她重複,並一臉霧煞煞。
倒茶的小妹忍不住插嘴道:"就是去日本踢足球的那個江震武呀!"
安宓兒望向一臉興奮的小妹。"你知道?"
"當然呀,江震武最近很紅呢!他一年前被日本球探看上,網羅到日本踢足球,因為表現亮眼,很受日本民眾的歡迎,可說是為國爭光哪!"
"是嗎?"
"你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我又不看足球。"她從來沒注意過體育新聞,所以不曉得有這號人物。
"江震武今年二十五歲,原本是國內足球界的球員,三年前我發現他踢球的才華,與他簽約合作,成為他的經紀人,一年前把他帶到日本,日本的足球風氣較盛 行,資源多,環境比國內好,他也不負眾望,在今年的世界盃足球賽為日本踢進了好幾分,他也因此在日本大放異彩。"經紀人陳聰揚為她大概敘述了一下江震武的 經歷。
她點點頭,國內運動風氣不像國外那麼盛行,這的確是事實,但令她不解的是,運動經紀人怎會找上她?如果是藝人經紀人,她還可以理解,但足球並非她的專長呀!
"你剛剛說,來找我為的是......"
"請你為阿武拍寫真集。"
當問題切入重點時,陳聰揚的態度也更為專業和認真。
"其實運動員跟藝人一樣,也需要包裝和打造形象,當然,有實力是前提條件,阿武算是國內第一個以踢足球打入國際市場的人,許多廣告商和媒體訪 談都找上他,今後他將以足球明星的風貌出現在各種媒體上,未來勢必會是一顆閃亮的運動明星,我希望找一位優秀的攝影師為他掌鏡拍寫真集。"
安宓兒眼睛一亮,她懂了。
"原來如此,我知道在歐美和日本,運動明星拍寫真是常有的事。"
"是的,我看過安小姐的作品,你鏡頭底下的人物都非常獨特,而且深入人心,我希望阿武不只是運動明星,也能成為國內運動員的典範,經過你的鏡頭,可以更成功塑造他個人的風格和形象。"
這是一個全新的挑戰,安宓兒立刻就愛上了這個任務。
"我懂你的意思,陳先生希望像國外那樣,讓運動員成為媒體界的寵兒,讓追星族不再只是追尋明星藝人,讓運動員成為明星,也帶起國內的運動風潮,提升國內的運動風氣和地位。"
陳聰揚大喜,連連點頭。"對,對,我正是這個意思。"
安宓兒哪有拒絕的道理,當場點頭應允。"沒問題,我很樂意,也很榮幸接下這個掌鏡的任務。"
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發現彼此默契十足,而且觀念相同,契約尚未簽,就直接聊到了今後的計劃了。
陳聰揚很高興自己沒看錯人,透過兩人的交談,很明顯的安宓兒就是他要找的人。
這女子不簡單,年紀輕輕便有一套獨特的見解,甚至還提供更多的想法,這些想法都與他心中的期望不謀而合。
"等會兒我介紹你和阿武認識。"
"太好了,我很樂意。"
"我們是一塊來的,不過他去了洗手間。"說到這,陳聰揚不禁納悶。"奇怪,他怎麼去這麼久?照道理應該回來了才對。"
安宓兒一愣,突然感到不妙。
"你說的那位江震武,他......長什麼樣子?"
"就像所有踢足球的運動員一樣,高高壯壯的,肌肉結實,像塊鐵一樣,那是長期訓練的結果。"陳聰揚神采飛揚地道;"不是我愛誇自家人,阿武的 體格和比例,可是非常符合國際標準的,不輸給外國人,濃眉挺鼻,長得挺英俊的喲!"安宓兒的心涼了一半。"他......不會是穿著白色運動服吧?""是 啊,咦?你見過他了?"何止見過,還吵了一架,把人轟走了呢!她帶著從容淺笑的臉上,流下一滴冷汗,心下暗自叫糟。這下慘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3:13
第三章
"來,我為你們兩人引見,安小姐,這位是江震武,未來足球明星之光,阿武,這位是國內最年輕頂尖的攝影師,安宓兒。"
陳聰揚笑呵呵地介紹彼此,總算在第二度會面時,讓兩人正式見了面。
"......你好。"
安宓兒努力保持微笑,禮貌性地問好,心想果然就是這個肌肉男,昨天被她趕出去的那個。
看著對方變臉的神態,那張俊臉從詫異、驚訝,到緊皺雙眉,有力的兩片薄唇也像蚌殼那般抿緊,面部線條變得緊繃僵硬,所有五官裡最炯炯有神的,就是那雙瞪人的眼睛了。
也難怪他會有這種見鬼和不賞臉的反應,換成是她,若知道攝影師就是把自己趕出去的那個人,大概也會臉皮抽筋,笑不出來。
沒有問候,沒有笑容,甚至連一句廢話也沒有,江震武當場站起身,掉頭就走。
"嗄?"陳聰揚先是一陣錯愕,繼而尷尬地賠笑。"你等等,我......我馬上回來。"說完,立即站起身追出去。
"阿武!等等!"陳聰揚心急地追在後頭,及時在江震武走出大門前把他攔截下來,阿武塊頭大,力氣也大,走路像戰車行經,他得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拉住他。
"怎麼搞的?不說一聲就走,怎麼回事?"
"因為沒什麼好談的。"江震武斬釘截鐵地回答。
陳聰揚從他的表情判斷出端倪,頗感意外。
"你認識她?"
"不認識。"
他更弄不懂了。
"既然不認識,為何要走。"
"不認識,但見過面。"
"耶?是嗎?何時的事?"
後頭傳來的女人聲音,代江震武回答了這個問題。
"昨天,就在你到攝影棚找我的時候。"安宓兒雙手放在牛仔褲口袋,緩緩走出來,靠著牆壁,身形慵懶。
江震武憤怒的視線,越過陳聰揚落在她身上,眸中的怒火從昨日一直燒到現在,未滅。
"你們見過?我怎麼不知道?"陳聰揚驚訝地來回看著兩人。
"我昨天不跟你說了,有個母老虎把我趕出去。"
陳聰揚頓住,繼而驚訝地望向安宓兒。
安宓兒聳聳肩,解釋道:"這是一場誤會。"
"誤會?"江震武惱恨地指控。"你撞到我,卻硬說是我撞你,還把我罵到臭頭,接著把我趕出去,還敢說是誤會!"他轉頭對陳聰揚憤怒道:"我寧可找別人,也不要這個男人婆幫我拍照!"
男人婆三個字,如一支箭狠狠射中她,安宓兒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怒火慢慢運氣吐出,提醒自己以大事為重,為了成就這筆生意,萬不可意氣用事。
反正被冠上男人婆的稱號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她早習慣了,自己也不過是頭髮短了點,穿著中性了點,這也是為了工作方便啊!
為了事業,她必須忍耐,而且畢竟是她把人家轟出去的,他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
於是,她努力地將兩邊的嘴角緩緩上揚,漾著一抹生意人的笑臉,一改昨日的凶悍,轉為笑臉迎人。
"昨天是我太魯莽了,不知道是江先生本人,多有得罪,在此向你說聲抱歉,請多包涵,呵呵......"
"哼!"江震武甩開臉,充分展現出他是個直性子的人。
陳聰揚畢竟是經紀人,交際手腕較圓滑,連忙打圓場。"既然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你是沒見到昨天她的態度有多囂張,撞了人還先開罵,這麼任性的女人,我就不信她的技術有多好,要我跟她合作,免談!"
安苾兒也沉下臉色,冷然的語氣裡透著潛藏的怒氣。
"江先生,你說這話就太武斷了。"
江震武回看她,迎上那直視的目光,不客氣地直問:"我哪裡武斷了?"
"我願意為我昨天的魯莽道歉,但你批評我的技術,就太過分了。"
江震武挺直強壯的胸膛,雙臂橫胸,冷眼睥睨這個矮他一個頭的男人婆。
"是嗎?這表示你的技術很好嘍?"
"是的。"她毫不猶豫地回答,並充滿自信。
"那你倒說說,有多好?"
"攝影是要用眼睛看,而不是用嘴巴說的,我相信在陳先生找上我之前,已對我的作品和風格有所瞭解,才會決定找我合作。"
在一旁心驚膽戰看著兩人的陳聰揚,立即接口。
"是的是的,安小姐的作品很有特色,在演藝界很有名,我相信她一定可以為你拍出好作品。"
江震武可不領情,禁不住質疑陳大叔的眼光。
"並非我存心刁難,姑且不論先前的不愉快好了,她穿著隨便,又沒女人味,不男不女的,我實在看不出她哪裡厲害。"
"唉!阿武--這樣說太失禮--"
"我腸子直,沒辦法拐彎抹角。"
安宓兒從沒像現在這麼想海扁一個人過,緊握的拳頭在發癢,要努力克制,才能維持良好的風度。
其實她大可不必受這種侮辱,把對方轟出去算了,但不甘心被人看扁,尤其是這狂妄可惡的傢伙,再者,她從沒跟運動員合作過,這是一個新挑戰,有機會當第一人,她當仁不讓。
忍耐!忍耐!這隻大黑熊越是看輕她,她越要給他顏色看,她絕不認輸。
本該發怒的容顏,卻輕聲笑了出來。
江震武疑惑地瞪她。"笑什麼?"
"我還以為踢足球的人有多了不起,聽你剛才那番話,就知道你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人。"
"你說什麼?"那雙凌厲的眼危險地瞇起。
"不是嗎?看你這麼膚淺,我想你的球技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江震武罪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踢球的實力,可不能容忍外行人隨便亂批評,尤其是這個驕傲跋扈的男人婆。
他是個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人,當場便發飆。
"你懂什麼!別以貌取人!"
"說得好,那你只憑我的外表打扮,就認定我的攝影技術不好,你又何嘗不是以貌取人呢?江震武先生。"
他一時語塞,整張臉氣得面紅耳赤,與她四目互瞪,濃烈的火藥味,隨時有一觸即發的危險。
"你們兩個別吵呀,有話好好說,何必傷和氣咧!"陳聰揚夾在兩人中間,著急得這邊滅火、那邊勸和,料想不到這兩人會起衝突,他可不想這個合作案失敗。
好個伶牙俐齒的女人,江震武瞪著這個倔強的男人婆,堅稱道:"我沒說你技術爛,只說很難相信你的技術會好,哪像你,直接批評我球技好不到哪裡去!"
哈!好個強詞奪理的無賴啊!
安宓兒被他氣得頭皮發麻,太陽穴隱隱作痛,若再繼續跟這人吵下去,她的腦細胞不死光才怪。
她體內燃起了熊熊鬥志,她可以忍受被冠上男人婆的稱號,卻無法接受別人質疑她的能力。
也不知哪來的衝動,她被惹毛了,決定豁出去!
"不相信是嗎?好!我跟你賭!就看你敢不敢!"
陳聰揚張大眼望向安宓兒,江震武也揚了揚眉。
"賭什麼?"
"在我掌鏡下,如果你的寫真集大賣超過二十萬本,你就要向我跪地道歉!"
陳聰揚雙目圓瞠,張大嘴巴,盯著誇下海口的安宓兒。
江震武因她的提議怔住,忽然想到什麼,皺眉。"為什麼要跪地道歉?男兒膝下有黃金,叫我跟一個女人下跪,門都沒有!"
"早知道你怕輸,所以不敢賭。"她冷哼,挑釁的語氣充滿了輕蔑。
江震武哪裡嚥得下這口氣,正要衝動答應,幸好及時想到還是先問問一旁的經紀人較保險。
"二十萬算多還是算少?"
陳聰揚正拿著手帕擦冷汗,連他也被安宓兒的賭注嚇到了。
"以目前台灣市場來看,寫真集能賣到十五萬本,就算不得了了。"
江震武揚著眉,緩緩轉過臉來,一手摩搓著下巴,對她的賭約顯然有些興趣,不排斥考慮考慮,嘴角勾揚的線條,逸出一抹邪氣,彷彿在算計什麼,卻遲遲沒答覆她。
安宓兒瞇著眼,瞪著那故作神秘的嘴臉,看了實在很欠扁。
故意賣關子是嗎?她可沒那個美國時間等他。
"不敢就算了,沒自信就說一聲,我不會笑你的。"她用施恩的語氣對他冷嘲熱諷。
江震武臉色立即沉下來。"誰說我不敢!好,就跟你賭!如果沒超過二十萬,就算只少一本,你不但要登報向我道歉,還要抱著我的大腿親口對我說二十次對不起!"
"如果超過二十萬本,換你登報向我道歉,還要向我叩頭膜拜,說三十次崇拜我!"
一個衝動男,一個頑固女,互瞪的眼睛幾乎要進出火花,比賽誰的眼睛大,這個賭局就這麼定下了。
晾在一旁的陳聰揚,始終用毛巾擦著冷汗,雖然商談的氣氛很火爆,但總算是談成結論了。
銷售二十萬本......可能嗎?
陳聰揚的眼光一向獨到,以他的慧眼,絕對相信阿武的潛力及安宓兒的能力,只不過......來回望著一碰在一起就變得幼稚的兩人,他只擔心一件事。
這兩人,真能和平相處嗎?
從簽下合約後開始,安宓兒正式成為江震武專屬的攝影師,依照合約內容,寫真集的製作準備期是三個月。
"三個月?為什麼這麼久?"江震武問,他這次回台就只有三個月的休假而已,三個月一過,就必須回日本歸隊。
安宓兒冷眼瞄了他一眼,淡道:"拍寫真跟一般照相不一樣,需要較長的時間觀察和計劃,你放心,在你回日本前就會拍攝完畢。"
"哪裡不一樣?不就是照相而已,你該不會是怕輸而故意拖延時間吧?"
這輕率的語氣,以及對攝影工作的輕視,令她聽來十分刺耳,禁不住低斥。
"所以說,外行人就是外行人。"
"什麼意思?"他沉下臉。
"攝影跟一般照相不一樣,攝影是一種藝術,要捕捉的是值得保存的美麗畫面,並不是拿起相機隨便拍拍就好,如果這樣也行,那人人都是攝影師,就不需要我們這種專業的人了。"
江震武被說得很沒面子,口氣沖了起來。"我只是問一下而已,你那麼認真幹麼?"
"寫真製作的過程,本來就要認真,可不能像你那樣隨便玩玩。"
"你--"
"停停停!"陳聰揚忙制止兩人,提醒道:"今天開的商討會議,是要確定寫真集的方向和今後合作的內容,不是來吵架的,兩位。"
"我也不想吵,只是希望江先生在態度方面能夠表現得尊重一點,還有,請不要質疑我的專業。"她無畏地直視他的眼,傳遞的訊息很清楚,她對這份工作,是非常用心而嚴肅的。
陳聰揚也贊同安宓兒的話,勸著阿武。"這本寫真集很重要,以運動員的身份拍寫真集,在台灣你是第一人,馬虎不得。"
他語塞,無以反駁,強壓下怒氣後,道:"知道了!有什麼事,你們兩個討論,我負責配合,行了吧!"說完,閉上嘴,把臉轉向一旁,男子漢大丈夫,不跟這女人一般見識,就讓他們去討論,他不說話總行了吧!
陳聰揚鬆了口氣,為了緩和火爆的氣氛,忙向安宓兒提出問題好轉移注意力。
"依你看,阿武的寫真要定什麼風格,才能樹立他個人的特色?"
"現在談風格尚早,我需要觀察期去瞭解他的個性、他的喜好,還有大眾對他的期望,以從中找到屬於他的Style。"
陳聰揚點頭,深表贊同。"你打算怎麼觀察他?"
"在這段期間,他會出席許多公開場合的活動,例如拍廣告、接受訪談,或者和球迷互動,我需要一份他參加活動的行程,好讓我可以觀察活動中他的每個表情、說話的樣子,及心中的感受,如果有必要,我會隨時跟在他旁邊也說不定。"
"不會連我上個廁所也跟進來觀察吧?"
談話聲戛然停止,安宓兒冷然的目光朝那個欠扁的男人射去。
"阿武。"陳聰揚口氣裡帶著指責。
"我只是問問,是她說要隨時跟著我,我是當事人,總要瞭解她會跟到什麼程度吧?"他說得理直氣壯,臉不紅氣不喘,一副申訴有理的態度。
正當他以為她會生氣,連接受人家詢問的肚量都沒有時,意外地,她沒有發怒,只是靜靜地盯著他,還反常地露出淺淺的微笑,彷彿他剛才說了什麼值得她好好思考的話。
咦?
江震武怔住,心想這又是什麼笑裡藏刀的伎倆,他才不認為這女人有這種胸襟,沒事對他微笑,讓人看得怪毛的。
"如果閣不想拍裸體寫真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把你全身上不看光光。"她說這話時,態度意外地認真。
他先是一愣,繼而見鬼地反對。"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拍裸體寫真!"
"你不要嗎?"
"當然不要!"
她難掩失望的神情。"是嗎......我還以為你願意呢,好可惜......"她低下頭,平日冷淡的臉,竟也會出現女孩兒家羞澀的表情。
他看得傻眼,那眼波流轉的柔光,害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胸口還莫名其妙地撞了一記。
正當他為她這一面失神時,那嬌羞的表情倏地變成唾棄的冷臉。
"騙你的笨蛋!你還當真啊,別肖想我會看你的裸體!"
剎那間,江震武的臉因為羞憤而脹得通紅,他真的惱了!
"臭男人婆,敢耍我!"厚實的大掌用力往桌上重重一拍,連帶打翻了她面前的咖啡,直接濺在衣服上,染濕了大片。
氣氛剎那間僵住,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到。
安宓兒呆看著自己胸前白色的T恤染成了咖啡色,狼狽至極。
江震武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一時之間也忘了要罵什麼。
"真是的,阿武,快跟人家道歉!"陳聰揚忙拿來紙巾,抽出一大堆,幫安宓兒擦拭咖啡漬。
要他道歉?他哪裡拉得下臉,而且,要不是她先唬瞬他,他怎麼會生氣,又怎會發生這件意外?雖然有點心虛,但面子作祟,該說出口的道歉,卻反而成了死不道歉
"誰叫她剛才耍我,說來也要怪她自己,如果她不耍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他一手撐著下巴,將臉轉向一旁,逃避責任。
"哎......你怎麼可以這樣,安小姐,他這人就是這樣,你別見怪呀。"
安宓兒不怒,反而淡淡地笑了。
"我怎麼會怪他呢?"她心胸寬大地說著,但做出的舉動卻是相反的--
一杯咖啡,突然潑在江震武的衣服上,甚至更狠,連他的左側臉也沒放過。
江震武怔愕住,緩緩轉過臉來,左頰上的液體濕答答地滴著,他低下頭,瞪著自己一身的咖啡,再瞧瞧對面那個男人婆好笑的嘴臉。
"啊,真對不起,一時手拙,不小心弄倒了你的咖啡。"
夾在中間的陳聰揚,呼吸差點停止,同時知道歹志大條了,忙著救火。
"沒關係沒關係,一人一次,公平!公平!"
啪!
一瓶牛奶,直接潑灑在安宓兒的臉上,直教人措手不及又驚嚇下已。
牛奶從她的頭髮、臉龐,一滴一滴往下流,讓她成了咖啡牛奶,這傑作,來自於江震武。
陳聰揚的下巴,直接掉到地上去。
"這才叫公平。"江震武滿意地說道。
"這......"陳聰揚的牙齒已經打顫得說不出話來。
安宓兒緩緩閉上眼,做了一個深深的吐納,嘴角甚至還淡淡噙著淺笑。
降火氣嗎?當然不是,那是她火山爆發的前兆。
"啪!"
一個巴掌,不留情地打在江震武臉上。
不僅江震武怔住,連安宓兒都很訝異自己會這麼衝動,她一向很冷靜的,但是遇上他,把她向來控制良好的情緒都弄亂了。
打都打了,又能怎麼辦?雖然這麼衝動一點也不像自己,但若要她為自己的衝動道歉,除非地球倒著轉。
"你......"他帶火的雙眸中,充滿了風暴。
"解除合約是嗎?我同意。"不等對方開口,她直接把話撂下,先說先贏,才不給他拒絕的機會,要嘛也由她來拒絕。
不過她沒想到,得到的答案卻是--
"啪!"
同樣清脆響亮的巴掌聲,不過這次是打在她臉上,來自他的回敬。
安宓兒無法置信地瞪著他,這男人打了她?他打了她?
"這叫做有來有往。"他哼道,一點也沒有大丈夫理當禮讓女士的肚量。
最後一根理智的弦應聲而斷,她,抓狂了!
"馬的!看我今天不把你扁成豬頭才怪!"
耶?
江震武瞠目結舌,始料未及地瞪著面前那個向他飛撲而來的男人婆,他也只有一秒的時間可以錯愕,下一秒就被人家給拽到地上,用腳踐踏。
"你敢踩我!"
"踩就踩!"說完再補上一腳。
是可忍,孰不可忍!想打架?好!他奉陪到底!
桌子掀了,椅子翻了,這兩個人竟然就這麼幹起架來,有如被點燃的炮竹,不炸個痛快便下善罷干休,扭打的兩人從東打到西,又從西打到東。
"喂!你們住手!快住手!"陳聰揚一心急著勸架,卻被天外飛來一腳給踢開。
這不是男人與女人的戰爭,因為他根本不把她當女人,她也不把他當男人,而是他與她的戰爭。
如果說,必須在忍氣吞聲和出口怨氣之間做個選擇,安宓兒選擇後者,因為不扁他一頓,她絕對絕對會便秘。
"給你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3:37
第四章
"噢~~買~~尬~~"
Sammy兩手撫著雙頰,一張好看迷人的唇張成了O字形,彷彿天塌下來似的,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之所以這麼激動,主要是因為見到安宓兒精彩的臉蛋。
那張臉,居然掛綵了!
臉蛋是女人的生命,連當不成女人的他都知道臉蛋對一個女人有多麼重要,忍不住用高亢激動的嗓音,發出一連串歇斯底里的叫聲。
"你的臉怎麼毀容了?發生車禍嗎?還是跌倒?天呀~~別告訴我你被搶劫了!"
相對於Sammy的世界末日,安宓兒卻是無所謂的態度。
"都不是。"她坐在沙發上,依然沒事似的看她的報紙。
他們兩個是老朋友了,有事沒事,不是Sammy來安宓兒這裡串門子,就是安宓兒去他那兒走走。
應安母的邀約,Sammy來宓兒這兒吃中飯,誰知門一開,安宓兒就給他一臉的"好看"。
在廚房弄菜的安母,早聽到Sammy的叫聲了,她從廚房端菜出來,女兒不回答,她這個做媽的自動代為回答。
"跟人打架弄傷的。"安母沒好氣的說,語氣裡充滿了噴怒。
"打架?"
Sammy看看美女大姐,心疼的目光再落回宓兒臉上,仔細審視。
好好的一張臉,雖然平常不隨便沾染胭脂水粉、塗抹口紅眼影,但是對一向愛好俊男的Sammy來說,走中性風格的安宓兒,外型也是很俊俏的,看起來就像個漂亮的俊男孩,有著獨樹一幟的個性,若是特意打扮起來,也是非常有女人味,是他Sammy唯一欣賞的女性長相。
"跟誰打架?"他坐到宓兒旁邊,關心地問。
"男人。"回答的,還是嘴巴閒不下來的安母。
Sammy張大了嘴,差點沒被這意外的答案給嚇死,更加提高了音量。
"跟男人打架?為什麼?"
"你問她啊,我也想知道為什麼,但她死都不肯說。"這正是安母生氣的原因,Sammy來得正好,讓她有抱怨的對象。
"女兒被人打了,做母親的能不生氣嗎?問她是誰,她就是不肯說,還叫我不要多管閒事,你說氣不氣人,好歹我也是她娘耶,居然叫我不要管閒事!像話嗎?何況這又不是閒事!"
安宓兒認為這實在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因為根本沒那麼嚴重,不過右臉多了一塊黑青而已,所以懶得多加解釋,反倒一直覺得飯廳那隻母雞咕咕叫得很煩,吵得她耳朵都麻了。
"告訴我,是哪個可惡的傢伙?"他拿走她的報紙,要她回答。
"打架就是打架,還需要什麼解釋。"她懶懶地窩在沙發上,沒報紙看,就按著電視遙控器,瀏覽每一台尋找想看的節目,懶得理他們兩個。
被男人打,又不肯說原因,逃避問題,表示很難啟齒,難道......難道......
安宓兒感覺到一股沉重的低氣壓籠罩而來,原本對著電視機的視線,緩緩移到旁邊的人,瞧見了一張猙獰的臉。
"......你那是什麼表情?"
Sammy臉色蒼白,眼球有著血絲,一副世界末日的神情,抿緊的嘴角居然還會顫抖。
"你該不會是被......被......被......"
她皺眉。"被什麼?"
Sammy突然握住她的手,彷彿他才是那個受迫害的人,向她含淚發誓。
"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放心,我一定為你主持公道,宰了那個禽獸!"
匡啷!
碗盤掉到地上的碎裂聲突然傳來,安宓兒驚訝地轉頭看向飯廳那頭,先看看地板上碎成三片的碗,再瞧瞧母親一臉的蒼白。
"不......不會的......我的寶貝女兒......不可能......"安母不停地搖頭,眼淚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安宓兒額角沁出冷汗,終於會意出一些端倪。
"你們該不會以為我被人強姦了吧?"
"不是嗎?"兩人不約而同地問。
"當然不是!"她駁斥這種可笑的猜測,受不了他們的想像力。"拜託你們不要亂猜好不好,連續劇看太多了是不是,真受不了!我被男人強姦?別開玩笑了,要強姦我也要有那份能耐,對方不被我閹了就要偷笑了。"
安母放下手邊的工作,也來到客廳,和Sammy一人坐一邊,把她困在中間。
"那你臉上的瘀青到底是怎麼來的?"
"對呀,快說!"Sammy附和,並且難得地板起嚴肅的面孔。
面對兩張逼視的面孔,安宓兒只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母親和Sammy是擺明了站在同一條陣線,她心知肚明,如果再不講清楚,今天耳根子別想有清靜的機會了。
她懊惱地搔著頭髮,本來不想說的,但沒辦法,只好招了,於是將大致情形說了一遍,但她只說是一個客戶,沒說出對方的身份。
"好啊!那傢伙竟然敢打我女兒!"安母氣憤道。
"男人怎麼可以打女人,太沒風度了,差勁!" Sammy憤憤不平地抗議。
"不行!我要向他們討回公道,怎麼可以打我女兒的臉!"
"是呀!打女人已經很不應該了,還打臉!臉蛋是女人的生命耶!"
安母點頭。"說得沒錯,東方男人實在太不尊重女人了,不像西方男人那般有紳士風度。"
"男人禮讓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宓兒,告訴我對方住址,我去幫你討回公道。"
"沒錯,女兒。"
兩人像唱雙簧般地一人一句,默契十足,一隻母雞已經很吵了,再加一隻鴨子更不得安寧,所以說,她才不想講呀!
"不用了。"
這一句話,又引來安母和Sammy的連番不滿。
"說這什麼鬼話,哪有這樣就算了!"
"對呀,難道就白白放過那傢伙?"
"你們絕不能去找他。"她堅持道。
"為什麼啊?"兩人同時不服氣的問道。
安宓兒忽爾頑皮地逸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涼涼地回答了一句。
"因為我把他揍得更慘。"
*** *** ***
結果,合作取消了。
講出來大概沒人會相信,她之所以失去成為江震武攝影師的機會,是因為跟他打了一架。
打架的隔天,陳聰揚深表遺憾地透過電話表示,江震武決定不跟她合作,要另外尋找適合的攝影師。她當場一口答應,也能諒解陳聰揚的為難,還告訴他自己早料到了,也認為自己不是合適的人。
不過掛上電話後,不可否認的,失落感無端襲上心頭,她很明白為那傢伙拍寫真,百利而無害,她的知名度會上升,並成為台灣第一位為運動家執鏡拍寫真的攝影師,攝影作品會流通全台灣,甚至到日本,但......她搞砸了!
連續幾天她心情都很差,一直自問為何會做出這種跟人打架還丟掉生意的事?只能說自己還太年輕,沉不住氣,也或者說,她和江震武犯沖。
臉上的黑青經過一個禮拜後差不多消了,今天沒事,她不想出門,難得可以一整天待在家裡好好休息,偏偏有個女人逮著了機會,在她耳邊播放魔音干擾。
"我說宓兒呀,那男生真的很棒,長得又帥,你就去看看人家,吃個便飯嘛!"安母開始用她那三寸不爛之舌追著宓兒跑,女兒走到房間,她就跟進房間,女兒改去廚房喝水,她的聲音就到廚房,甚至連宓兒在上廁所時,她也不厭其煩地在門外持續廣播。
總之,就是要說服她去約會。
"不要啦,你別亂做媒,我沒這個心情!"她一臉煩躁地拒絕老媽的說服。
"我好不容易幫你物色到好男人,你連照片都不看一眼,就拒絕我的好意,你不給面子就算了,想讓我死不瞑目嗎?"勸的不行,開始用哭的。
"拜託,你哪裡看起來像快死了?"
"你辜負我的好意,我遲早傷心死。"
"放心吧,在你暴斃之前,我就會先被你煩死了。"
"哎呀!聽聽你說這什麼鬼話,居然用死來要脅你母親!"
她翻了個白眼,不知是誰先用死來要脅別人的,還敢怪人。
在客廳繞來繞去,最後她決定坐下來,打開電視機,轉到新聞台,打算用立法院吵架的聲音蓋過老媽的噪音。
此法果然奏效,她老媽最討厭新聞了,只對綜藝節目和連續劇有興趣,一看到電視新聞,尤其是政客的口水戰,便受不了。
"新聞有什麼好看的,只曉得罵來罵去,都沒在做事,吵死了!"
"不會啊,融合了喜劇、鬧劇和悲情,偶爾穿插懸疑事件,挺精彩的。"
安母埋怨她幾句後,因實在受不了立法院的吵鬧,只好暫時放過她,自個兒回房去。
成功把老媽趕走後,她樂得鬆一口氣,確定老媽躲到房間裡了,她才拿起遙控器,按著轉台鍵隨便看看,卻不料剛好轉到訪問節目,被訪問的人正好是江震武。
一見到這傢伙,她便升起無名火,都是他,害她損失了一筆生意。
節目才剛開始,基於好奇,她沒轉台,選擇看下去,這節目是上禮拜錄的,因為江震武臉上貼了OK繃,那是她最漂亮的傑作。
"我們今天很榮幸請到這位特別來賓,是目前在日本足壇爆紅的華人江震武先生。"
"主持人,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大家好。"攝影鏡頭照出江震武的特寫,那英俊粗獷的臉上,咧開一排白牙齒,秀出陽光般燦爛的微笑,正是他獨有的魅力所在。
他穿著一襲白色運動衫,搭配牛仔褲和代言的球鞋,更襯出他發亮的麥芽膚色,展現出大將的風範。
"江震武先生可說走台灣之光,在今年的世界盃足球賽上表現優異,不但受到日本球迷的歡迎,在台灣也迅速累積了大量的球迷。"
"哪裡,還好。"
"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啊?"主持人好奇問。
"......練球時被人踢到的,常有的事,習慣了。"江震武臉上有著不自在的尷尬。
安宓兒一聽完,立刻倒在沙發上哈哈大笑,她可以確定,那傢伙現在一定在心裡罵她,不知怎麼地,看見他的狼狽樣就很想笑,還笑出眼淚來了。
她只知道自己下手不輕,沒看過他事後的樣子,現在透過鏡頭一看,怪怪,原來她把他揍得這麼精彩啊!
"哇......好辛苦喔,要當一個出色的球員,其實背後的辛苦非常人能理解的,看這瘀青的程度,可以想像當時一定很痛吧?"
那還用說,她可是盡全力在扁他呢!
"這......還好。"電視機裡的他清了清嗓子,但她瞧得出來,他一定是藉清嗓子在壓抑怒氣,免得被人瞧出不對勁,忍不住再度捧腹大笑。
她臉上雖有瘀青,但是跟江震武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活該!她對電視機裡的他做了個鬼臉。
但話說回來,姑且不管兩人的恩怨,平心而論,這男人長得還挺不賴的,難怪會大受女性歡迎。
她看過不少英俊的男人,但鏡頭下的模特兒光英俊是不夠的,有些人很俊、很美,卻不上相,上相的,卻不夠出色。
然而江震武不但上相,還很有型,因為他的輪廓比一般東方人深,而且臉上的OK繃反而讓他看起來更有男子氣概。
加上笑容,就更棒了......
她伸出兩手,各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個框框,當成鏡頭,而他是鏡頭的焦點,假想如果由她來掌鏡拍照,會採取什麼角度、什麼位置。
"大家都知道江震武先生還是單身,據我們所知,您對感情非常自律,在日本擁有眾多女球迷的您,對女性非常禮讓,也盡量保持距離,甚至有某位知名女明星對你表示好感,你都不為所動,您不打算交女朋友嗎?"
主持人說的話,令安宓兒一愣,她放下手,大皺眉頭。
禮讓女人?沒搞錯吧?她前幾天才跟他打了一架耶!
江震武一副傷腦筋的樣子,搔著頭。"你們消息怎麼那麼靈通?"他的回答引來現場的笑聲。
"我們有派駐日本的體育記者,消息自然靈通嘍,你被日本媒體評論為最潔身自愛的男球員,除了不隨便鬧花邊新聞,也對熱情的女球迷非常客氣,所以擁有的女球迷支持人數最多,博得紳士球員的美名。"
"這......沒那麼誇張啦,那是大家亂取的。"他臉紅尷尬的模樣,再度引來現場的笑聲。
原來這傢伙的名聲挺好的,真想不到哪!但她有點不服氣,如果主持人說的是事實,那為何姓江的在她面前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哼!肯定是裝的。
她心裡不平衡,感覺很不舒服,但很快的,她將這感覺拋到腦後,對她而言,他是什麼樣的人已經不重要了,因為根本不關她的事。
拿起遙控器,她決定轉台。
"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孩?"主持人問。
她頓住,拿著遙控器的手遲遲沒有按下選台鍵,凝神看著那張略顯靦腆的俊容。
"這......一定要說嗎?"
"哈,你臉紅了!"
鏡頭立刻來個特寫,果然那張臉浮現了紅潮,雖然皮膚黑,但臉紅還是看得出來。
鏡頭下的表情是最難掩飾的,因為放大的關係,一個表情,一個線條,都讓人看得清清楚楚,騙不了人,她是攝影師,最明白這點。
真想不到,明明是個大塊頭,在足球場上叱吒風雲,但此時坐在椅子上受訪,卻像個正在面試的考生,自然流露的緊張和尷尬,不禁讓人感到好笑和可愛。
她盯著他,一時之間忘了轉台。
"不說可不可以?"江震武求饒道。
"要不要說,由觀眾決定。"主持人頑皮地將問題丟給現場觀眾,反應當然是熱烈的,還起哄著一定要他說。
江震武招架無力,在眾人的逼供下,更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笨蛋!這有什麼好緊張的?隨便講個條件不就得了。
安宓兒禁不住在心中偷罵他,沒意識到自己正不自覺地在幫他緊張。
真令人意外啊......談到喜歡的女孩類型,這傢伙居然臉皮這麼薄。
在被拷問之下,江震武不得已,只好招了。
他深呼吸,看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十分不好意思地開口。
"嗯......我中意那種......溫柔的,有氣質的,長頭髮,說話輕聲細語,讓人忍不住想好好呵護的類型。"當他在敘述時,態度非常認真,還有些不好意思。
安宓兒輕嘲一聲,看得出來大個兒喜歡那種類型的女人,氣質、溫柔、長髮、輕聲細語、嬌柔得惹人疼愛,沒有一個條件她符合。
咦?管她什麼事啊?呸呸呸!她才不想成為那種女人呢,大個兒也不是她欣賞的男人類型。
"其實我有暗戀的對象。"
江震武此話一出,結果當然是引來更大的騷動。
原來野蠻人有心上人了啊?
安宓兒盯著電視,面無表情,心下倒很佩服這傢伙,居然在電視上公然坦白心事,要是她,就算打死也不說!
"那是一年前的事,我是在一家餐廳遇見她的,當時她被幾個頑皮的小孩子撞到,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我剛好及時接住她--"
咦?
"她留著一頭飄逸的長髮,相貌清秀美麗,穿著水藍色的洋裝,白色的高跟鞋,大概矮我一個頭,當時她扭傷了腳!"
咦?咦?
"我抱她下樓梯,讓她坐在椅子上,為她推拿,明明很痛,但她不叫也不哭,很勇敢,一直忍著--"
咦?咦?咦?
"那個時候,我便對她一見鍾情了,只可惜我知道得太慢,追出去時,她人已經不見,後來我也去了日本,直到現在,我一直很遺憾當時怎麼沒問她名字!"
"啊!是他!"安宓兒終於認出他來了,他是那個幫她推拿的男人!
她跑到電視機前,想把他的臉看得更清楚一點,並搜尋大腦記憶體,找出一年前那張臉的印象,和眼前這張臉仔細對照。
他曬黑了,沒錯,一年前他還沒這麼黑!
當時他是穿西裝,現在則是運動服,給人的感覺不同!
一年前的他有留鬍渣,現在則都刮乾淨了。
總結以上三種原因,難怪她認不出他,要不是他講出這一段往事,恐怕到現在她還不曉得他就是那個人。
"看個電視鬼叫什麼啊?"安母從房間走出來,對她叨念一句,然後呆住。"你幹麼離電視機那麼近--咦?"
安母走上前,讓她感到詫異的是電視上那個人。
"耶?他不是那個人嗎?"
安宓兒納悶地轉回頭。"哪個人?"
"就是我說的那個條件不錯的男生呀!我想介紹給你認識的就是他呀!"安宓兒驚訝地瞪著老媽,過了一會兒,卡住的喉頭才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事實很明白,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老媽安美莉,也從來不看體育新聞的。
電視裡的江震武,一字一字地道出了他愛的心聲。"如果有緣,我衷心期盼月下老人顯靈,讓我能夠再遇見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4:03
第五章
她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做這種打扮了。戴上長髮,穿上裙子,化上淡妝,安宓兒搖身一變,又成了那個氣質溫婉、楚楚動人、騙天蓋地的大家閨秀了。
"不愧是我安美莉的女兒,不輸我當年傾國傾城的花容月貌。"
"過獎,呵呵呵--"安宓兒掩唇嬌笑,人如其裝扮,連動作和笑容都不一樣了。
"你願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又表現得這麼有女人味,我很高興,但是......"安母皺緊了眉頭,插腰質問:"為什麼必須用你妹妹的名字,而不用你自己的本各?"
"你別多問啦,反正記住我現在是『安舒兒'就對了,你可千萬別叫錯,咱們說好了,這是我答應來吃飯的條件。"
安美莉搞不懂女兒神秘兮兮的在幹什麼,她有兩個女兒,宓兒是老大,舒兒是老二,二女兒目前在美國念大學,平日由她這個做媽的陪伴,因為擔心大女兒老像個男生,不交男友也不談戀愛,所以特地回來一趟關心大女兒的終身幸福。
宓兒突然願意跟對方吃飯,打扮得這麼漂亮,卻又隱瞞真實姓名,一定有鬼,她太瞭解她這個鬼靈精怪的女兒了。
母女倆坐在計程車上,往飯店的方向前進,安美莉不放過任何機會,依然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突然願意跟人家吃飯?"
"是你一直要我和對方見個面的耶,怎麼反倒質問我?
安美莉冷哼,她生的女兒她會不曉得?之前一直排斥的人,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沒有鬼才怪!
"少給我打馬虎眼,你的性子我一清二楚,怎麼可能乖乖的答應,一定是隱瞞了我什麼,從實招來,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不愧是精明的老媽,連她肚子裡有幾條蟲都知道。好家在她也很瞭解老媽的個性,料到她會逼問,老早就準備好台詞來敷衍了,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我不曉得你要介紹的是江震武啊,我是他的球迷耶!既然曉得了,會改變主意是當然的,不是嗎?而且我也是為了你耶!"
"為我?"
"對呀,我要看看那個在機場被你煞到,幫你提行李,還特地讓你搭便車一塊到台北的陳聰揚先生,到底長什麼樣子,今天他請這頓飯,當然是存心要討你歡心,我是陪你耶,好幫你看看那男人夠不夠格當你的男朋友。"
說到陳聰揚,安美莉精明幹練的神情忽爾有了變化。
"哎呀,只是交交朋友,吃頓飯而已。"安母呿了女兒一句,表面裝得滿不在乎,但宓兒看得出來,老媽應該對對方印象不錯,才會答應這頓飯局。
母親年輕時就是個美人,雖然青春不再,但保養有加,身材也維持得很好,氣質出眾。
再加上母親雖然外表像個溫柔可人的小女人,其實內心很有個性和想法,該表達意見的時候絕不輕易屈服,但該柔的時候,她也會散發小女人的溫柔婉約。
就因為這樣獨特的迷人氣質及充滿自信的美麗,讓母親即使年過五十,還是魅力不減,依然受中年男人的歡迎,離婚後,追母親的男人也不算少,但母親始終以有兩個女兒為借口,不肯再婚。
安宓兒很清楚,母親是因為還沒碰到一個真正讓她打從心底感動的男人,才會一直拖到現在,不肯隨便依附在任何男人的羽翼下,雖然追她的男人條件也不差,但她只忠於自己的感情。
寧缺勿濫,這就是母親的堅持吧!
不過說也神奇,她怎麼也想不到,追求老媽的竟然會是陳聰揚?她禁不住為這巧合偷笑,托老媽的福,讓她有機會可以實行一個偉大的計劃。
"你在笑什麼?"安美莉閃著X光的雙目,直對女兒的腦袋進行透視。
"我開心啊,因為有機會可以認識江震武嘛!"真是不能對這橫跨半世紀的女人掉以輕心哪,目光那麼銳利,連偷笑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暫時是過了老媽這一關,她很明白,倘若老媽知道她的目的,一定大力反對。其實她願意來,只是想借安舒兒的身份跟江震武混熟而已,既然他對"安舒兒"有好感,她就為了他再破例打扮一次嘍,臉上的瘀青也消得差不多,用遮瑕膏掩飾一下,就看不出來了。
*** *** ***
她的計劃是這樣的,先跟姓江的變成好麻吉,然後再找機會說服他答應讓安宓兒,也就是她自己啦,成為他的寫真集攝影師。
嘿嘿,多完美的計劃,天上掉下來這麼好的機會,她不把握都不行,她能在二十五歲就成為小有名氣的攝影師,全憑一股毅力和下輕易放棄的鬥志,當然啦,她不怕江震武會識破,因為連Sammy和三位造型師都很難相信,打扮過後十足有女人味的她,和原本的她是同一個人。
頂多江震武會覺得相像而已,所以她才要用妹妹的名字,姐妹相像,天經地義,姓江的絕不會懷疑。
"那個叫阿武的小伙子真的很不錯哪,一表人才,又有禮貌,跟他們同車時,從言談舉止中,我就曉得他是個誠懇又熱心的人。"提起要幫女兒介紹的那位對象,安美莉便充滿期待。
"你連人家是做什麼的都沒搞清楚,就認為人家不錯?"
"是他沒說清楚啊,只說是從事體育的,我以為他是體育老師嘛,這樣反而更看出他是一個謙虛的人,已經這麼有名氣了還故意這樣低調,媽的眼光不會錯,這樣的男人才能信任。"
她秀眉微挑。"......是嗎?"
"當然,別忘了我交往過的男人比你多,也有結婚和離婚的經驗。"說著還表現出"專家"的姿勢,讓安宓兒哭笑不得。
安美莉一對銳利的美眸,瞄向前座的後視鏡。
"司機先生,你開過頭了。"
"呃......對不起對不起!"
"聽我說書是沒關係,但也要專心開車啊!"
"是、是!"司機當場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安宓兒在一旁又忍不住失笑,只是坐個車而已,連司機叔叔都注意到老媽,看老媽把司機叔叔訓了一頓,而對方卻像被吃定似的對老媽招架不住,真是太妙了。
計程車到了指定的地點,一家五星級的大飯店門前停下,付錢時,司機居然給她們車費打九折,令她不得不佩服老媽電男人的功力,大概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歐巴桑了。
飯店侍者立馬上前為兩位女士開車門,母女倆一塊下了車,兩個都是大美人,甫一出現在飯店門口,便令人眼睛一亮,連為她們開門的侍者,臉上的微笑蓄異常的溫和。
座位老早預訂好了,當安美莉向接待的侍者說明姓名,侍者立刻引領她們往特定的包廂走。
一進門,風情萬種的安美莉立即露出迷人的微笑。"老陳、小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陳聰揚一看到她,立刻上前來慇勤地招呼。
"哪裡哪裡,我們也剛到、剛到。"看見安美莉,他整個人都暈陶陶的,還不斷傻笑,跟平日幹練的他完全不同,安宓兒看在眼裡,感到非常新鮮,再度親眼見證老媽的魅力。
"這是我女兒,安舒兒。"安美莉為兩人引見她引以為傲的美麗女兒,始終站在母親身後的安宓兒,這才走上前,抬起臉來。
"兩位好。"這時候那個男性化的安宓兒已經不見了,在大家面前的,是優雅而氣質出眾的淑女。
江震武突然站起身,這個動作讓桌上的茶水翻倒,發出巨大響聲,當場讓眾人嚇了一跳。
"阿武?"陳聰揚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江震武受到的震撼全表現在臉上,那雙黑眸灼灼地盯著她,彷彿被下了什麼魔法似地,一瞧見她,便移不開眼了。
她是料到江震武看見她時,必然會很吃驚,只是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是你!"
"阿武?"陳聰揚又叫了他一次,江震武彷彿沒聽到地突然走向安宓兒,龐大的身軀一下子逼近她眼前,把她給嚇了一跳。
"真的是你!"
安宓兒被他的氣勢給迫得往後退了一步。
"我......"
難道被他認出來了?不應該呀,她的妝如此完美,應該不會被識破才對呀!
"我找你很久了!"
"耶?"
她的柔荑突然被一雙大手包住,那熱切的目光、激動的態度,不是因為識破她,而是驚喜交加的結果。
"還記得我嗎?一年前,你在餐廳扭傷了腳,我幫你推拿,記得嗎?"他難掩興奮的情緒,才會唐突地握住她的手,顯然他本身沒意識到這個舉動,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她呆住了,因為眼前的江震武與先前大不相同,她印象中那個粗魯無禮的男人不見了,他的眼神如此熾熱,壓抑的語調裡蘊藏著激昂的情緒,讓她一時之間無法 適應,被握住的雙手彷彿第一次接觸異性般,感受到燙實的熱度,讓向來防守良好的心門,無端被踢進一記球,重重撞擊出一波震撼。
她......居然臉紅了。
回神回神!她提醒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強自鎮定地回答:"我想起來了,那位好心幫助我的紳士,原來是你。"
江震武高興極了。"太好了,你還記得!"
"嗯。"她點點頭,想收回手,卻發現那雙大手握得好緊,只好害羞地輕聲懇求。"可以放手嗎?"
經他提醒,江震武這才發覺自己的逾越,立刻不好意思地放開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別誤會。"他雖然放開她,目光仍舊緊盯不放,她感受得到那眼神所透出的熱度,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完全將她當成一個女人,而且毫不掩飾對她的渴望,那凝注的目光,在她臉上燒灼出粉紅的雲朵,更增添幾分女人味的柔媚。
她給他瞧得低下臉兒,不禁自問,怎麼回事啊?心跳不該這般快呀!
"你們認識?"一張臉介入,是安美莉,看看阿武,再瞧瞧女兒。
江震武搔著頭哈哈笑,將兩人一年前相遇的事全告訴安美莉,而身為經紀人的陳聰揚,早聽過好幾百遍了。
"原來阿武暗戀的女孩子,是美莉的女兒,真巧啊!"他哈哈笑道。
"早知道阿武喜歡的是我女兒,我也不用費盡心思,好說歹勸地安排這場飯局了。"安美莉帶笑的美眸往女兒瞪去。"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們見過?"
"因為我也是剛才才想起來的啊!"她隨便編了個理由。"而且,我也很驚訝會再見到江先生呢。"
江震武為了怕她誤會,著急地解釋:"今天的飯局我本來不想來的,因為我無心再認識其它女孩子,若早知道對象是你,我也不會拖到今天。"
這番露骨的坦白,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從一年前的那天起,我一直期待能夠再見到你,一定是上天眷顧,才讓我終於找到你,如果可以,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當你的男朋友?"他大膽說出自己的心意,語氣堅定,下拖泥帶水,兩人見面還不到五分鐘,連椅子都沒坐,就直接告白了。
他直言不諱的告白、認真的態度,出乎她意料之外,因為沒想到會這麼快,這人也太猴急了吧?害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不過有人自動代她回復。
"太好了!我答應!"一旁的安美莉,高興得拍手鼓掌。
安宓兒見鬼地瞪向母親,答應個頭咧!老媽湊什麼熱鬧啊!要嘛也應該是由她這個當事人來回答才對吧!
"你願意了?"江震武欣喜道。
"願意願意!我女兒當然願意!"
"等等!我沒說答應啊!"她忙應聲,並制止老媽的雞婆。
"你不願意?"
那張俊容上的歡喜斂去,蒙上一層失落的倉皇,顯得有些緊張。
"我......這......"這是怎麼回事?她居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沒想到,他緊張沉重的神情會影響到她,那表示他在乎她,所以才會對她尚未說出口的決定感到擔憂。
明明是雄壯又充滿自信的男人,深受廣大球迷愛戴,卻對她情有獨鍾,他們只見過一次面不是嗎?一年前在餐廳的那一次相遇,甚至談不上相識,只是萍水相逢,他卻始終沒忘記過她,一直到今天。
他一直和女人保持距離,不鬧花邊新聞,自律甚嚴,原來都是為了她。
見她面有難色,換他神情凝重。"難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
"不,我沒有。"沒有猶豫的,她立即否認。
"你討厭我?"
"當然不是!"
"我讓你為難?"
"不會!"
"跟我交往。"
"好。"
咦?
"萬歲!你終於答應我了!太棒了!"
老天!她剛才說了什麼啊?
還來不及釐清自己是怎麼回事,一雙柔荑再度深陷於大手的掌握中。
"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讓你不會後悔做我的女朋友!"他對她發誓。
安宓兒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按照正常程序,不是應該先做朋友嗎?怎麼會直接跳到男女朋友這一段?
看著他欣喜若狂的神情,她突然很心虛,卻無法說出拒絕的話,這不好了,騎虎難下,只能硬擠出笑容,唯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令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自己會說"好"呢?
上次,她跟他打了一架,而現在,她變成了他的女朋友。
當他女朋友衍生而來的後還症,就是約會,約會就約會,有什麼大不了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不信姓江的會吃了她,可是到了約會的時間時,她被已在約定地方等待多時的江震武給嚇了一跳。
見到美麗的她來赴約,他高興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嗨,我剛到--"招呼沒打完,江震武就被突然跑上前的她給用力拉走。
還來不及搞清楚怎麼回事,他就被她拉到旁邊的巷子裡,確定沒有其它人,安宓兒才斥責他。
"你怎麼連變裝都沒有就出來了?"
"為什麼要變裝?"
哈!他居然還問為什麼?虧他說得出這種外行話,真是太大而化之了。
"你現在是名人耶!怎麼可以隨便走在街上,起碼也要戴個墨鏡或帽子遮一下吧,不然到時候被球迷包圍,看你怎麼走路!"
江震武恍然大悟,難怪她突然激動地拉著他就跑,原來是為他擔心啊,喜悅浮上他勾起的唇角。
"你還笑?幸好我及時發現,不然可慘了。"
還好現在是上午,也非假日,所以街上人不多,但接下來可傷腦筋了,因為服飾店尚未營業,不曉得該去哪兒買墨鏡和帽子。
她在傷腦筋的時候,他則細細端詳她,目光一定住便不放了。
過了一會兒,因為他沒說話,所以她好奇地抬眼,這才發現他在盯著她看,而且好像有一段時間了,禁不住警覺心升起,他該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她小心地問。
"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似乎還滿有個性的,一般女生約會,見到男生的反應總是害羞,你一見到我,卻立刻拉著我跑。"
安宓兒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洩漏了本性,忘了要扮演的角色,還指責他,馬上做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因為人家擔心你嘛,一時情急就......你別生氣喔!"
"我怎麼會生氣,高興都來不及了,這表示你也在乎我,對不對?"那一雙墨黑的眸子變深了,映照出她的影子,傳遞著情意。
她呆住,因為腰間多了兩隻手,他的。
安宓兒禁不住深呼吸,老實說,她真的很不習慣跟男人這樣接近,她擁有不少男性朋友,但由於平日粗率慣了,個性又阿莎力,所以男人們也將她當成 哥兒們,就算有碰觸,也絕不會是男女曖昧的那種,所以當他用男人的目光對她深情凝望,用佔有的雙手摟住她的纖腰時,她全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
"走吧,你一定也還沒吃早餐對不對,我們去吃!"她拉著他離開,剛好藉故脫離他的雙臂,同時掩飾自身不自在的羞澀。
不能亂想,拋開那暈陶陶的感覺,她提醒自己,還有正事要辦呢!
她在前頭,率先往斑馬線走去,因為腦袋在想事情,所以沒注意週遭環境。
"小心!"身後的雙臂又快速將她拉回,下一秒,她的人已經被護在寬廣結實的懷抱裡。
"輛摩托車在她面前呼嘯而過,那距離僅離她幾公分而已,只要他稍微一慢,也許她身上就會多一道輪胎痕了。
"該死的摩托車!"江震武低咒,然後低下頭問向懷中的佳人。"你沒嚇到吧?"
她還在他懷裡,上仰的臉蛋與他視線相對,感受到灼熱的氣息吹在臉上,在她看來,被嚇到的人是他。
"......我沒事。"這一刻,她腦子裡所想的,不是剛才那幾公分的驚險,而是被保護的感露。
打從她跟異性接觸開始,就沒感受過被保護的滋味,因為她過於獨立自主。男人總認為她不需要保護,而她也覺得理所當然。
他結實的臂膀,以及他陽剛的男人氣息,加上因為保護欲自然產生的霸氣,在他懷裡,她頭一回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江震武原本緊擰的眉,在聽到她的回答後舒展開來,鬆了口氣。
"沒嚇到就好。"然後,他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一起過馬路,從頭至尾緊緊握著,再也不放開。
她盯著被他握住的手,再拾起頭看他,他的臉卻始終轉向他處,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切那麼理所當然。
這樣好嗎?跟他牽手,似乎不太妥當,她心裡這麼想,卻沒拒絕,她的手一下子就被那大掌握熱了,而她的心,也莫名其妙地很熱。
好吧,就當是報答他剛才的救命之恩吧,反正牽一下手也不會生孩子。
只是牽個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她不斷地如此告訴自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4:28
第五章
她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做這種打扮了。戴上長髮,穿上裙子,化上淡妝,安宓兒搖身一變,又成了那個氣質溫婉、楚楚動人、騙天蓋地的大家閨秀了。
"不愧是我安美莉的女兒,不輸我當年傾國傾城的花容月貌。"
"過獎,呵呵呵--"安宓兒掩唇嬌笑,人如其裝扮,連動作和笑容都不一樣了。
"你願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又表現得這麼有女人味,我很高興,但是......"安母皺緊了眉頭,插腰質問:"為什麼必須用你妹妹的名字,而不用你自己的本各?"
"你別多問啦,反正記住我現在是『安舒兒'就對了,你可千萬別叫錯,咱們說好了,這是我答應來吃飯的條件。"
安美莉搞不懂女兒神秘兮兮的在幹什麼,她有兩個女兒,宓兒是老大,舒兒是老二,二女兒目前在美國念大學,平日由她這個做媽的陪伴,因為擔心大女兒老像個男生,不交男友也不談戀愛,所以特地回來一趟關心大女兒的終身幸福。
宓兒突然願意跟對方吃飯,打扮得這麼漂亮,卻又隱瞞真實姓名,一定有鬼,她太瞭解她這個鬼靈精怪的女兒了。
母女倆坐在計程車上,往飯店的方向前進,安美莉不放過任何機會,依然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突然願意跟人家吃飯?"
"是你一直要我和對方見個面的耶,怎麼反倒質問我?
安美莉冷哼,她生的女兒她會不曉得?之前一直排斥的人,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沒有鬼才怪!
"少給我打馬虎眼,你的性子我一清二楚,怎麼可能乖乖的答應,一定是隱瞞了我什麼,從實招來,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不愧是精明的老媽,連她肚子裡有幾條蟲都知道。好家在她也很瞭解老媽的個性,料到她會逼問,老早就準備好台詞來敷衍了,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我不曉得你要介紹的是江震武啊,我是他的球迷耶!既然曉得了,會改變主意是當然的,不是嗎?而且我也是為了你耶!"
"為我?"
"對呀,我要看看那個在機場被你煞到,幫你提行李,還特地讓你搭便車一塊到台北的陳聰揚先生,到底長什麼樣子,今天他請這頓飯,當然是存心要討你歡心,我是陪你耶,好幫你看看那男人夠不夠格當你的男朋友。"
說到陳聰揚,安美莉精明幹練的神情忽爾有了變化。
"哎呀,只是交交朋友,吃頓飯而已。"安母呿了女兒一句,表面裝得滿不在乎,但宓兒看得出來,老媽應該對對方印象不錯,才會答應這頓飯局。
母親年輕時就是個美人,雖然青春不再,但保養有加,身材也維持得很好,氣質出眾。
再加上母親雖然外表像個溫柔可人的小女人,其實內心很有個性和想法,該表達意見的時候絕不輕易屈服,但該柔的時候,她也會散發小女人的溫柔婉約。
就因為這樣獨特的迷人氣質及充滿自信的美麗,讓母親即使年過五十,還是魅力不減,依然受中年男人的歡迎,離婚後,追母親的男人也不算少,但母親始終以有兩個女兒為借口,不肯再婚。
安宓兒很清楚,母親是因為還沒碰到一個真正讓她打從心底感動的男人,才會一直拖到現在,不肯隨便依附在任何男人的羽翼下,雖然追她的男人條件也不差,但她只忠於自己的感情。
寧缺勿濫,這就是母親的堅持吧!
不過說也神奇,她怎麼也想不到,追求老媽的竟然會是陳聰揚?她禁不住為這巧合偷笑,托老媽的福,讓她有機會可以實行一個偉大的計劃。
"你在笑什麼?"安美莉閃著X光的雙目,直對女兒的腦袋進行透視。
"我開心啊,因為有機會可以認識江震武嘛!"真是不能對這橫跨半世紀的女人掉以輕心哪,目光那麼銳利,連偷笑都逃不過她的法眼。
暫時是過了老媽這一關,她很明白,倘若老媽知道她的目的,一定大力反對。其實她願意來,只是想借安舒兒的身份跟江震武混熟而已,既然他對"安舒兒"有好感,她就為了他再破例打扮一次嘍,臉上的瘀青也消得差不多,用遮瑕膏掩飾一下,就看不出來了。
*** *** ***
她的計劃是這樣的,先跟姓江的變成好麻吉,然後再找機會說服他答應讓安宓兒,也就是她自己啦,成為他的寫真集攝影師。
嘿嘿,多完美的計劃,天上掉下來這麼好的機會,她不把握都不行,她能在二十五歲就成為小有名氣的攝影師,全憑一股毅力和下輕易放棄的鬥志,當然啦,她不怕江震武會識破,因為連Sammy和三位造型師都很難相信,打扮過後十足有女人味的她,和原本的她是同一個人。
頂多江震武會覺得相像而已,所以她才要用妹妹的名字,姐妹相像,天經地義,姓江的絕不會懷疑。
"那個叫阿武的小伙子真的很不錯哪,一表人才,又有禮貌,跟他們同車時,從言談舉止中,我就曉得他是個誠懇又熱心的人。"提起要幫女兒介紹的那位對象,安美莉便充滿期待。
"你連人家是做什麼的都沒搞清楚,就認為人家不錯?"
"是他沒說清楚啊,只說是從事體育的,我以為他是體育老師嘛,這樣反而更看出他是一個謙虛的人,已經這麼有名氣了還故意這樣低調,媽的眼光不會錯,這樣的男人才能信任。"
她秀眉微挑。"......是嗎?"
"當然,別忘了我交往過的男人比你多,也有結婚和離婚的經驗。"說著還表現出"專家"的姿勢,讓安宓兒哭笑不得。
安美莉一對銳利的美眸,瞄向前座的後視鏡。
"司機先生,你開過頭了。"
"呃......對不起對不起!"
"聽我說書是沒關係,但也要專心開車啊!"
"是、是!"司機當場不好意思地臉紅了。
安宓兒在一旁又忍不住失笑,只是坐個車而已,連司機叔叔都注意到老媽,看老媽把司機叔叔訓了一頓,而對方卻像被吃定似的對老媽招架不住,真是太妙了。
計程車到了指定的地點,一家五星級的大飯店門前停下,付錢時,司機居然給她們車費打九折,令她不得不佩服老媽電男人的功力,大概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歐巴桑了。
飯店侍者立馬上前為兩位女士開車門,母女倆一塊下了車,兩個都是大美人,甫一出現在飯店門口,便令人眼睛一亮,連為她們開門的侍者,臉上的微笑蓄異常的溫和。
座位老早預訂好了,當安美莉向接待的侍者說明姓名,侍者立刻引領她們往特定的包廂走。
一進門,風情萬種的安美莉立即露出迷人的微笑。"老陳、小江,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陳聰揚一看到她,立刻上前來慇勤地招呼。
"哪裡哪裡,我們也剛到、剛到。"看見安美莉,他整個人都暈陶陶的,還不斷傻笑,跟平日幹練的他完全不同,安宓兒看在眼裡,感到非常新鮮,再度親眼見證老媽的魅力。
"這是我女兒,安舒兒。"安美莉為兩人引見她引以為傲的美麗女兒,始終站在母親身後的安宓兒,這才走上前,抬起臉來。
"兩位好。"這時候那個男性化的安宓兒已經不見了,在大家面前的,是優雅而氣質出眾的淑女。
江震武突然站起身,這個動作讓桌上的茶水翻倒,發出巨大響聲,當場讓眾人嚇了一跳。
"阿武?"陳聰揚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江震武受到的震撼全表現在臉上,那雙黑眸灼灼地盯著她,彷彿被下了什麼魔法似地,一瞧見她,便移不開眼了。
她是料到江震武看見她時,必然會很吃驚,只是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大。
"是你!"
"阿武?"陳聰揚又叫了他一次,江震武彷彿沒聽到地突然走向安宓兒,龐大的身軀一下子逼近她眼前,把她給嚇了一跳。
"真的是你!"
安宓兒被他的氣勢給迫得往後退了一步。
"我......"
難道被他認出來了?不應該呀,她的妝如此完美,應該不會被識破才對呀!
"我找你很久了!"
"耶?"
她的柔荑突然被一雙大手包住,那熱切的目光、激動的態度,不是因為識破她,而是驚喜交加的結果。
"還記得我嗎?一年前,你在餐廳扭傷了腳,我幫你推拿,記得嗎?"他難掩興奮的情緒,才會唐突地握住她的手,顯然他本身沒意識到這個舉動,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她呆住了,因為眼前的江震武與先前大不相同,她印象中那個粗魯無禮的男人不見了,他的眼神如此熾熱,壓抑的語調裡蘊藏著激昂的情緒,讓她一時之間無法 適應,被握住的雙手彷彿第一次接觸異性般,感受到燙實的熱度,讓向來防守良好的心門,無端被踢進一記球,重重撞擊出一波震撼。
她......居然臉紅了。
回神回神!她提醒自己今天來的目的,強自鎮定地回答:"我想起來了,那位好心幫助我的紳士,原來是你。"
江震武高興極了。"太好了,你還記得!"
"嗯。"她點點頭,想收回手,卻發現那雙大手握得好緊,只好害羞地輕聲懇求。"可以放手嗎?"
經他提醒,江震武這才發覺自己的逾越,立刻不好意思地放開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你千萬別誤會。"他雖然放開她,目光仍舊緊盯不放,她感受得到那眼神所透出的熱度,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他完全將她當成一個女人,而且毫不掩飾對她的渴望,那凝注的目光,在她臉上燒灼出粉紅的雲朵,更增添幾分女人味的柔媚。
她給他瞧得低下臉兒,不禁自問,怎麼回事啊?心跳不該這般快呀!
"你們認識?"一張臉介入,是安美莉,看看阿武,再瞧瞧女兒。
江震武搔著頭哈哈笑,將兩人一年前相遇的事全告訴安美莉,而身為經紀人的陳聰揚,早聽過好幾百遍了。
"原來阿武暗戀的女孩子,是美莉的女兒,真巧啊!"他哈哈笑道。
"早知道阿武喜歡的是我女兒,我也不用費盡心思,好說歹勸地安排這場飯局了。"安美莉帶笑的美眸往女兒瞪去。"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們見過?"
"因為我也是剛才才想起來的啊!"她隨便編了個理由。"而且,我也很驚訝會再見到江先生呢。"
江震武為了怕她誤會,著急地解釋:"今天的飯局我本來不想來的,因為我無心再認識其它女孩子,若早知道對象是你,我也不會拖到今天。"
這番露骨的坦白,意思再明確不過了。
"從一年前的那天起,我一直期待能夠再見到你,一定是上天眷顧,才讓我終於找到你,如果可以,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當你的男朋友?"他大膽說出自己的心意,語氣堅定,下拖泥帶水,兩人見面還不到五分鐘,連椅子都沒坐,就直接告白了。
他直言不諱的告白、認真的態度,出乎她意料之外,因為沒想到會這麼快,這人也太猴急了吧?害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不過有人自動代她回復。
"太好了!我答應!"一旁的安美莉,高興得拍手鼓掌。
安宓兒見鬼地瞪向母親,答應個頭咧!老媽湊什麼熱鬧啊!要嘛也應該是由她這個當事人來回答才對吧!
"你願意了?"江震武欣喜道。
"願意願意!我女兒當然願意!"
"等等!我沒說答應啊!"她忙應聲,並制止老媽的雞婆。
"你不願意?"
那張俊容上的歡喜斂去,蒙上一層失落的倉皇,顯得有些緊張。
"我......這......"這是怎麼回事?她居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她沒想到,他緊張沉重的神情會影響到她,那表示他在乎她,所以才會對她尚未說出口的決定感到擔憂。
明明是雄壯又充滿自信的男人,深受廣大球迷愛戴,卻對她情有獨鍾,他們只見過一次面不是嗎?一年前在餐廳的那一次相遇,甚至談不上相識,只是萍水相逢,他卻始終沒忘記過她,一直到今天。
他一直和女人保持距離,不鬧花邊新聞,自律甚嚴,原來都是為了她。
見她面有難色,換他神情凝重。"難道你已經有喜歡的人?"
"不,我沒有。"沒有猶豫的,她立即否認。
"你討厭我?"
"當然不是!"
"我讓你為難?"
"不會!"
"跟我交往。"
"好。"
咦?
"萬歲!你終於答應我了!太棒了!"
老天!她剛才說了什麼啊?
還來不及釐清自己是怎麼回事,一雙柔荑再度深陷於大手的掌握中。
"我一定會對你很好很好,讓你不會後悔做我的女朋友!"他對她發誓。
安宓兒暗自捏了一把冷汗,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啊?
按照正常程序,不是應該先做朋友嗎?怎麼會直接跳到男女朋友這一段?
看著他欣喜若狂的神情,她突然很心虛,卻無法說出拒絕的話,這不好了,騎虎難下,只能硬擠出笑容,唯今之計,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令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自己會說"好"呢?
上次,她跟他打了一架,而現在,她變成了他的女朋友。
當他女朋友衍生而來的後還症,就是約會,約會就約會,有什麼大不了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不信姓江的會吃了她,可是到了約會的時間時,她被已在約定地方等待多時的江震武給嚇了一跳。
見到美麗的她來赴約,他高興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嗨,我剛到--"招呼沒打完,江震武就被突然跑上前的她給用力拉走。
還來不及搞清楚怎麼回事,他就被她拉到旁邊的巷子裡,確定沒有其它人,安宓兒才斥責他。
"你怎麼連變裝都沒有就出來了?"
"為什麼要變裝?"
哈!他居然還問為什麼?虧他說得出這種外行話,真是太大而化之了。
"你現在是名人耶!怎麼可以隨便走在街上,起碼也要戴個墨鏡或帽子遮一下吧,不然到時候被球迷包圍,看你怎麼走路!"
江震武恍然大悟,難怪她突然激動地拉著他就跑,原來是為他擔心啊,喜悅浮上他勾起的唇角。
"你還笑?幸好我及時發現,不然可慘了。"
還好現在是上午,也非假日,所以街上人不多,但接下來可傷腦筋了,因為服飾店尚未營業,不曉得該去哪兒買墨鏡和帽子。
她在傷腦筋的時候,他則細細端詳她,目光一定住便不放了。
過了一會兒,因為他沒說話,所以她好奇地抬眼,這才發現他在盯著她看,而且好像有一段時間了,禁不住警覺心升起,他該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她小心地問。
"你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似乎還滿有個性的,一般女生約會,見到男生的反應總是害羞,你一見到我,卻立刻拉著我跑。"
安宓兒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洩漏了本性,忘了要扮演的角色,還指責他,馬上做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
"因為人家擔心你嘛,一時情急就......你別生氣喔!"
"我怎麼會生氣,高興都來不及了,這表示你也在乎我,對不對?"那一雙墨黑的眸子變深了,映照出她的影子,傳遞著情意。
她呆住,因為腰間多了兩隻手,他的。
安宓兒禁不住深呼吸,老實說,她真的很不習慣跟男人這樣接近,她擁有不少男性朋友,但由於平日粗率慣了,個性又阿莎力,所以男人們也將她當成 哥兒們,就算有碰觸,也絕不會是男女曖昧的那種,所以當他用男人的目光對她深情凝望,用佔有的雙手摟住她的纖腰時,她全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
"走吧,你一定也還沒吃早餐對不對,我們去吃!"她拉著他離開,剛好藉故脫離他的雙臂,同時掩飾自身不自在的羞澀。
不能亂想,拋開那暈陶陶的感覺,她提醒自己,還有正事要辦呢!
她在前頭,率先往斑馬線走去,因為腦袋在想事情,所以沒注意週遭環境。
"小心!"身後的雙臂又快速將她拉回,下一秒,她的人已經被護在寬廣結實的懷抱裡。
"輛摩托車在她面前呼嘯而過,那距離僅離她幾公分而已,只要他稍微一慢,也許她身上就會多一道輪胎痕了。
"該死的摩托車!"江震武低咒,然後低下頭問向懷中的佳人。"你沒嚇到吧?"
她還在他懷裡,上仰的臉蛋與他視線相對,感受到灼熱的氣息吹在臉上,在她看來,被嚇到的人是他。
"......我沒事。"這一刻,她腦子裡所想的,不是剛才那幾公分的驚險,而是被保護的感露。
打從她跟異性接觸開始,就沒感受過被保護的滋味,因為她過於獨立自主。男人總認為她不需要保護,而她也覺得理所當然。
他結實的臂膀,以及他陽剛的男人氣息,加上因為保護欲自然產生的霸氣,在他懷裡,她頭一回意識到自己的渺小。
江震武原本緊擰的眉,在聽到她的回答後舒展開來,鬆了口氣。
"沒嚇到就好。"然後,他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一起過馬路,從頭至尾緊緊握著,再也不放開。
她盯著被他握住的手,再拾起頭看他,他的臉卻始終轉向他處,好似什麼也沒發生,一切那麼理所當然。
這樣好嗎?跟他牽手,似乎不太妥當,她心裡這麼想,卻沒拒絕,她的手一下子就被那大掌握熱了,而她的心,也莫名其妙地很熱。
好吧,就當是報答他剛才的救命之恩吧,反正牽一下手也不會生孩子。
只是牽個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她不斷地如此告訴自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4:52
第六章
安宓兒變得更加忙碌了,因為她多了一項工作,便是和江震武約會。她必須趕在陳聰揚和其它攝影師簽約前盡快搞定江震武,這對她來說可不容易,除了自己的攝影工作室要顧,還要密集的和江震武約會,好隨時掌握他的動向。
為此,她必須密集地扮演安舒兒,直到拍完寫真集後,她再找個理由消失,例如出國,或是另有意中人什麼的。
"你不喜歡嗎?"
"咦?什麼?"她抬眼,看著江震武。
"這家店,你是不是不喜歡?"
"不會啊,怎麼了?"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心事重重。"他有些擔憂。
他們坐在市區巷內一家店面老舊的小吃店,由於是離峰時間,店內人不多,客人三三兩兩,而老闆也是一位歐巴桑,選擇在這家店吃午餐,比較隱密,也較輕鬆自在一點。
她恍悟,自己在思考的時候一向有皺眉的習慣,所以江震武才會以為她不開心,她可不能讓他誤會啊。
"才沒有呢,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很開心啊!"她漾出一抹足以融化人心的笑靨,來消除他的不安。
那張嚴肅的面孔立刻化憂為喜,並伸出手,蓋在她放在桌面的手背上。
"委屈你了,為了我,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其實你不需要太擔心,戴上墨鏡和帽子後,應該沒人會認出我來。"
"不行啊,你不知道台灣的球迷眼睛多尖,很厲害的,還有狗仔隊,他們跟監的技術已經爐火純青,稍一不慎,隔天你就會出現在報紙頭條上。"
"這有什麼關係,我們是約會,又不是做壞事,被拍就被拍,我不怕。"
"但是我怕啊!"神情一轉,她秀出小女人的惹憐樣,跟他撒嬌道:"你那麼受女生歡迎,而我是你的女朋友,狗仔隊一定會想盡辦法公佈你的女朋友 長相,記者很恐怖的,公佈照片就算了,說不定還會把你住哪,做什麼、父母叫什麼名字等祖宗八代的資料全列出一張清單,到時候我一點隱私也沒有,連穿拖鞋出 去買個東西都會被拍下來,整天緊張兮兮的,這樣你忍心嗎?"
"不會吧?哪有這麼嚴重?"
"因為台灣小啊,沒什麼新聞好報,所以只要有可取材的芝麻小事,他們就要報導到唯恐天下不亂為止,加上你女球迷眾多,難保那些女人不會嫉妒,萬一哪天激情的女球迷跑來威脅我怎麼辦?"
她就是故意要說得越誇張越好,最好讓他也心怕怕,才不會老是想帶著她在大庭廣眾下談戀愛,這件事越保密越好,以免哪天狐狸尾巴露出來,洩漏她不是安舒兒的身份。
又是說服,又是裝可憐,果然見他動容了,覆蓋在她手上的大掌,收得更緊。
"對不起。"
看得出他非常愧疚,只要他愧疚就好辦了。
"沒關係,只要不妨礙你的知名度和身價,偶爾可以見到你就行了。"
她的體諒和犧牲、溫柔及賢淑,又處處為他著想,令他十分感動。
"你這麼替我著想,我一定不辜負你。"
那就好!呵呵,她就是要他感動啊,這樣他才會聽她的話,對她才有利。
中午短暫的相聚結束後,安宓兒看看時間差不多,也該告辭了,她下午還有一組照片要拍呢!
"我送你回公司。"
"不用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不行,怎麼可以讓你一個人坐公車,而且快一點半了,你會來不及,反正我還有時間,讓我送你。"他堅持,在照顧女人方面,他是比較大男人的,認為男人有義務接送女人。
的確,每次下班後或假日約會,都是由他開車來她公司或家門口接她,約會結束後,也是由他送她到公司或家門口,堅持不讓她坐計程車或公車。
她騙江震武說自己是婚紗禮服設計公司的小職員,但為了低調一點,只肯讓他送她到公司門口,等他走後,她才偷偷繞路,上了停在婚紗店附近的車子,換回衣服,拿掉假髮,卸掉臉上的妝,開車回自己的攝影棚去。
如此大費周章,花掉不少時間。
車子快到達目的地時,依往常一般,她要他停在適當的地方,讓她提早下車,理由是以防公司的同事看到他們。
在下車前,他突然抓住她的手。
"舒兒。"
"嗯?"她回頭,右手放在車門把上,才正要開門,因為他的叫喚,所以停住了動作。
"明天我可能沒辦法跟你見面。"他抱歉地說。
"喔?這樣啊。"她故作失望,其實心下鬆了口氣,太好了!她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一天,連續一個禮拜玩變裝秀,這樣趕場,她都快累死了!
"因為明天約好要和新攝影師簽約,所以排不出時間陪你--"
"不行!"
她突然的激動,令江震武一陣錯愕,胸前的衣襟被一雙手給扯上前,那美麗性感的唇瓣瞬間離他好近好近。
"你不能去!"
"為什麼?"
"因為你不能簽約!"
"為什麼?"
"因為......因為......總之,你不能去就對了!"
江震武雖然對她反對的態度感到疑惑和驚訝,但更吸引他注意的,是那恍若玫瑰花瓣的芳唇,如蘭的氣息隱隱約約撩撥著他,令他血脈債張,喉頭不自覺地吞著口水。
"你聽到沒有?"她緊張地問,發現他沒任何反應,將他抓得更牢。
真是失策啊,沒想到陳聰揚已經找到另外的適合人選,沒關係,只要江震武不答應,她還有機會,不管用什麼方法,她都要阻止他答應才行!
她的香味,她的氣息,以及那近在咫尺的唇瓣,一再刺激著他,他雖然喜歡佳人的溫柔嬌美,但她偶爾突然展現的自我個性也同樣令人著迷。
"要我不去,你得先告訴我原因才行,不然我沒理由叫陳大叔拒絕人家。"
她猶豫著,本來打算過幾天看看情況,再找個適當時機告訴他,但很明顯時間不等人,如果現在不說,她就要失去這筆生意和□會了。
"舒兒?"
"其實是這樣的......我有個姐姐,她也是攝影師,而且很厲害喔,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了,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把拍寫真集的機會讓給我姐。"終於把話說出來後,她滿心期待地望著他,還不時對他猛放電。
"你姐姐是攝影師?"
"是的是的。"她猛點頭,並大肆誇獎一番。"我姐姐技術很好喔,她還幫很多大明星拍過專輯封面,很多雜誌也點名她拍封面。"
江震武突然想起什麼,皺眉問;"你姐姐該不會是安宓兒吧?"想到女友也姓安,難不成她指的真是那個男人婆?
安宓兒做出一副好佩服的神情。"好聰明,你猜對了!"
江震武非常意外,直呼;"怎麼可能!"
"是真的。"
他的確有些無法置信,詫異了好一會兒。"安宓兒真的是你姐姐?"
"對呀,你沒發覺我和姐姐長得很像嗎?"她逸出的嬌笑如春花秋月般,風采動人。
"不像!"
"耶?"
江震武大大地反駁兼搖頭。"你怎麼可能像她!"
怎麼可能?這種用詞和口氣挺令人不爽的。
"怎麼會不可能?"
"因為你溫柔可愛、賢淑善良、氣質出眾又善解人意。"
她一怔,想不到他這麼抬舉她,禁不住羞澀地笑了。
"你姐姐粗魯強悍、脾氣固執、說話刻薄,言行舉止像個男人,只差性別不是男的而已。"
"......"這個......王八蛋!
她拳頭緩緩緊握,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冒起,必須盡全力才能保持臉上的微笑。
"所以說,你們當然不像,要不是你自己講出來,我怎麼都不相信那個男人婆是你姐姐!"
真的真的很想送免費的拳頭給他嘗嘗,眼看臉上完美的笑容就要破功,猙獰的面孔就要浮出檯面,她趕忙將臉蛋轉向一邊,背對他。
忍耐!忍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越王勾踐都可以臥薪嘗膽了,她又為何不能忍辱吞聲。
"啊......對不起,她是你姐,我不該批評她。"一時心直口快,他沒多想,就把肚子裡的話一股腦兒地說出來了。
她沒回過頭,依然背對他。
"舒兒,你生氣了嗎?一察覺不對,他開始緊張了。
"對不起,我說話太直了,沒多加考慮你的心情,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好嗎?舒兒、舒兒。"佳人的不理不睬,還真把他搞得手足無措了,她一直不說話,也不看他,逼得他沒辦法,只好衝口而出--
"我會考慮你剛才的提議。"
此話一出,果然立即得到佳人的回應,臉蛋總算轉回來。
"你說的是真的沒騙我?"
"這件事,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完全決定的,還得問陳大叔。"
哈!騙誰啊!陳大叔根本不是問題,關鍵在他身上,她才不給他機會找借口,看來不使一點美人計不行了。
她可憐兮兮地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活似要擠出一缸的眼淚,溫言軟語地求他。
"拜託啦~~用我姐姐當攝影師嘛~~她一定會勝任的。"
"這......"
"好嘛~~就當是為了人家嘛~~好不好~~"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她相信只要自己再嗲久一點,說服他答應的可能性很大,若是真正的她,打死都不會裝這種嬌滴滴又嗲死人的聲音,但她現在扮的是安舒兒,既然不是自己,就不設限啦!
ㄋㄞ到他凍未條為止!
"阿武~~"
她從沒用這麼撒嬌的聲音喚過他,害得他骨頭都酥了,心裡升起一把慾望之火,但心癢癢的同時,卻也開始懷疑一件事。
"你......該不會是為了你姐姐,所以才答應和我交往吧?"
安宓兒心下一驚,臉上故作吃驚。"才不會呢,你怎麼會這麼想?"
"因為你今天很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該怎麼說......你今天特別撒嬌,不像先前那麼矜持,我以為是因為我們認識不久,所以你總是保持一點距離,但今天卻不會,剛好你又向我提出這事......"
眼見他的懷疑,安宓兒暗暗叫糟,她好像演過頭了,為了不讓江震武起疑,她只好反向操作。
"我是真的喜歡你才會這樣的,本來以為你會喜歡我撒嬌的樣子,誰知道你竟然懷疑我,好嘛,我走,剛才的事就當我沒提過,再見。"說完就要下車。
"等等!"江震武快手地抓住她,他當然不肯讓她離去。
"放開啦,我不要理你了!"她掙扎著,露出好生氣好難過的樣子,但兩隻掙扎的手腕,全輕易地被鉗制住。
"舒兒。"他歎道,一副拿她沒轍的表情。
"你放開呀!"
好吧,他投降了。
"你不想管你姐的事了嗎?"
她停止了掙扎,知道事情有了轉機,但臉上還是故意裝出不悅的表情。
"什麼意思?"
"要我找你姐合作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她探問,沒察覺他設下了一個網,等著她跳入。
江震武神情變得正經,眸底燃著一絲合火,緊抿的唇道出他想了很久,也一直期待著的願望。
啊!
她驚訝地張口,羞怯得不知如何應付才好;心跳如擂鼓,天曉得她這輩子還沒和男人接吻過呢!因為從唸書時期開始,她男孩子般的個性總讓她與戀愛絕緣,身邊儘是圍著一堆女孩子。
到了大學,最有機會談戀愛的年齡,卻又被她花在鑽研攝影上。
要裝性感,要裝風情萬種,她沒問題,攝影讓她學會觀察,也讓她懂得模擬,但只限於表面而已,真正的她,骨子裡可一點戀愛的經驗都沒有,更別說和男人接吻了。
"你沒反對,表示同意嘍。"他的男性氣息接近,讓她嚇得身子往角落退。
"等一下,你......這是乘機揩油嘛!"
他不認同她的說法。"我如果用你姐姐當攝影師,全是為了你,因為我喜歡你,看在我的心意上,一個吻......應該不過分吧?"
他逼近的身軀,龐大的佔居住了所有空間,她想退,但車內就這麼大,她能退哪去?除非她不想要這個機會了,否則她不能下車一定了之,然後眼睜睜地看著生意被其它人搶去。
不!絕不可以!這筆生意地非搶到手不可!
"如何?"他等著她的答覆,雖然沒強迫她,但那銳利的眼神恍若相準了獵物一般,緊緊鎖住她,害她心口直跳。
鎮定點,她告訴自己,根本沒什麼好怕的。
"一個吻而已?"
"對,一個吻。"
她吞著口水,心下衡量,其實還滿划算的,不過是親嘴而已,忍一忍就過去了,沒什麼大下了的。
"嗯......唔!"她的頭才一點下去,想不到他的唇就迅雷不及掩耳地烙下了,讓她連做個深呼吸或熱身運動的時間都沒有。
他他他--他是太久沒女人還是怎麼樣!有必要這麼飢渴嗎?
咦!伸伸伸--伸進來了!他的舌--天哪!
她嚇得緊閉雙眼,不敢睜開,只感覺到一股濕濕軟軟的東西在她嘴裡放肆,如火一般地竄燒,纏繞上她的柔軟。
男女舌吻她看了不下千遍,電視、電影、雜誌、廣告,甚至真人真事在她面前上演,她都視如平常,但可從未自己親身體驗過!
彷彿有一顆震撼彈在她體內炸開,轟得她腦袋無法思考,整個人暈眩不已,星星到處冒。
直到這一刻,她才真切意識到自己是個女人,而他,是個渾身散發陽剛氣息的標準男人,用行動曝現了渴望。
這深長的一吻,吻得她意亂情迷,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曉得在他有力的懷抱下,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女人特質正慢慢甦醒。
不知為何,明明很熱,她的身子卻微微在發抖,她甚至還聽到自己的呻吟,不敢相信這是她的聲音!
不會吧!她怎麼可能發出像A片裡那種女人的浪聲~~
夠了吧!她想推開他,可他不放手,反而更加摟緊她,好似要搾乾她唇裡的蜜汁一般,霸道卻又柔情似水,讓人氣不起來。
終於,她被他吻得差點透不過氣來,他才滿足地放過她。
唇瓣被蹂躪得像胭脂抹過,早已嫣紅欲醉。
她羞得想逃,在瞧見他臉上的笑容後,眼紅了臉丟下一句--
"別忘記你答應我的事。"
然後,匆匆下車,不敢回頭地逃之夭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5:17
第七章
江震武是不是個守信的人?這件事在當晚得到證明,因為陳聰揚撥了通電話給她,希望能再談合作的事,她立刻答應了。
隔天,她一早就到攝影工作室待命,並看了下江震武最近的新聞消息。
媒體的力量,的確不可小看。
陳聰揚的眼光十分高竿,江震武在媒體面前有選擇性地曝光後,大大提高了人氣。
安宓兒看著報紙,整個娛樂版就數江震武的版面最大,也最明顯。
她的辦公桌上擺滿了各家報紙和週刊,翻開的版面,儘是關於江震武的消息,她仔仔細細的把每篇報導都詳盡地閱讀一遍。
桌上的電話響起清脆的鈴聲,安宓兒將電話開啟對講機的功能。
"什麼事?"她問。
"安老師,陳先生他們來了。"對講機傳來助理的聲音。
"請他們進來我的辦公室。"
"好的。"
對講機切掉,安宓兒立刻興奮地高呼,如果她會翻觔斗,一定連翻個幾圈以示慶祝。
當敲門聲響起,她立刻恢復平日的冷然自持,收斂情緒,隱藏在鎮定的面具後。
她拉拉衣服,撥撥頭髮,整理一下門面,才走過去打開門,門外的人,正是陳聰揚和江震武。
"進來吧,隨便坐。"她轉身,讓他們自個兒進來。
因為有了前車之鑒,陳聰揚一直夾在他們中間,好讓兩人保持安全距離,不過陳大叔大可放心,因為安宓兒學乖了,這次無論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她都不打算再和他吵架了。
三人人了座後,盡責的助理才對他們親切招呼。
"我去幫各位泡咖啡。"
"不要咖啡!"幾乎是同時的,她和江震武兩人不約而同脫口而出,說完後,又意外地同時互瞪著彼此。
打從進門後,他們刻意迴避對方的視線,彼此心照不宣,下意識地避免再有任何爭執,直到兩人同聲回答,才正眼看著對方。
助理茫然地來回看著兩人。"呃......你們都不要咖啡?那要喝什麼?"
"茶!"再一次的,兩人的回答相同,並且分秒不差。
這樣的默契,讓兩人同時都很尷尬,彼此心知肚明,之所以不要咖啡,是因為上回的潑咖啡事件,他們就是因為這樣才打架的。
陳聰揚忍著笑,對不明所以的助理道:"給我們茶就好,謝謝。"
助理雖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但還是笑笑地點頭離開。
江震武和安宓兒同時移開目光,沒事似地各做各的事,她低頭看著文件,他則假裝瀏覽室內擺設。
他避開目光,是為了避免挑釁;至於她,則是莫名的心虛不敢看他,一想到昨日的吻,一顆心再也回復不了原本的平靜。
陳聰揚這會兒終於放心了,原來這兩人都不想再吵架,他也樂得可以輕鬆一點,為了化解尷尬,他假裝若無其事地和安宓兒討論正事,安宓兒求之不得,這樣正好可以讓自己轉移注意力,把心思放在合作細節上。
當他們討論時,江震武只能在一旁聽著,一開始還好,但久了,便開始感到無聊,他不明白陳大叔為何一定要他來,其實他們兩人說好就好了,他根本不需要跟在旁邊聽。
拍攝寫真集是陳大叔幫他規劃的下一個工作方向,他信任陳大叔,因為陳大叔是他的怕樂,將他帶到日本踢足球,他才有表現的舞台,得以達到今日的成就,所以陳大叔的安排,他通常沒什麼意見。
若非為了女友,他不可能再來見男人婆,思及此,他難掩好奇,這男人婆居然是舒兒的姐姐?
他細細端詳她的五官,從眉毛、眼睛、鼻子、一直到嘴巴......咦?她的嘴巴還挺漂亮的,搽了口紅嗎?不然怎麼那麼紅?
安宓兒冷靜地跟陳聰揚討論,很想假裝那道射來的視線不存在;他盯得快燒起來了,只好轉頭迎視他。
"不知江先生認為如何?"
他怔住。"什麼?"
"合約的內容,有不懂的地方,我可以再為您解釋一遍。"
很難得她的態度這麼客氣,挺教他意外的,而且,是錯覺嗎?他覺得今天的她看起來......好像有什麼不一樣,同樣一張臉,但跟上次的印象相比,好像也沒那麼男性化......
"江先生?"
"不用了,由陳叔決定就好。"他道,語氣沒了先前的戾氣,不熱絡,但起碼表示了尊重。
她點頭。"好吧,陳先生,接下來是關於拍攝的尺度,我想知道你們的底限在哪了"
他們再度進行討論,他只好再度安靜地聽,剛開始還勉強能安分地坐著,但久了之後,越來越坐立難安,已經習慣了在運動場上揮灑汗水,現在要他一直坐著,不到一個小時,他肯定長痔瘡。
猜測他們大概一時半刻也討論不完,他索性站起來,到處看看。
其實打從一進門,他就嚇了一跳,因為這間辦公室一點也不像辦公室,倒像是休閒度假的地方,足足三十坪大的房間裡,每一處裝潢、擺設都洋溢著獨特的風格,讓人眼睛一亮,想不到男人婆的辦公室這麼有特色,與他所想像的完全不同。
首先吸引他目光的,是陳列在牆上各式各樣的攝影作品,有人像、有靜物、也有花鳥,仔細看看攝影作品最底下角落的簽名,怪怪!居然是安宓兒三個字。
這些全是男人婆拍的?
江震武難掩眼中的驚訝,禁不住回頭悄悄看著她,他不懂攝影,但懂得欣賞,牆上這些大大小小的照片,全是動態畫面的瞬間獵取,有的充滿了震撼的美感,有的則給人時光就此佇足的寧靜錯覺。她以獨特的方式,將肉眼所看不到的感動,化為瞬間的永恆。
他幾乎無法移開視線,不可否認的,她的攝影技術和審美眼光,令他刮目相看。
欣賞完了照片,他開始研究起辦公室裡的擺設,在這房間裡,有許多奇妙的新鮮玩意兒。
例如一顆水藍色的地球儀,竟然可以騰空轉動,他左看右瞧,研究了半天,就是不明白這地球儀運用的是什麼科學原理。
再看看時鐘,那是直接用燈光打在牆上所形成的影子鐘。
兩個相擁的男女人形玻璃瓶,搞了半天原來是砂糖和鹽巴罐,有創意!
走到垃圾桶旁,垃圾桶居然會自動打開,離開時,蓋子又自動關上,趁她不注意,他偷偷把腳湊過去,讓垃圾桶開開又合合,玩了好幾次。
最後,他逛到她的辦公桌前,本來只是隨便看看,卻不經意瞄到自己的報導。
他頗為訝異,她怎麼會看他的新聞?稍微翻了下,又發現報紙的最下面還壓了一本雜誌,做記號的那一頁,也是他的報導。
基於好奇,他把雜誌稍微拉出來,因為這本雜誌他自己還沒看過呢,卻發現雜誌的下頭又壓了一份文件夾,上頭清楚寫了三個字"江震武"。
他眼中有著困惑和......淡淡的不可思議,她為什麼盡收集一些關於他的報導?這代表了什麼?
翻人家東西是不禮貌的,但他實在克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文件夾裡到底放了什麼東西?
看一下就好,他這麼告訴自己,趁那兩人不注意,他輕輕拿起文件夾,打開用白線圈住的封口,豈料!白線一鬆開,文件裡的東西竟然如土石流爆發全掉了出來,一陣嘩啦嘩啦聲,清楚地響徹整個室內。
慘了!
江震武僵在原地,心中哀叫,心虛地緩緩轉頭,果然瞧見兩道視線正盯著他。
陳聰揚眉頭緊皺,臉上的凝重神色彷彿在責備他"沒事找罵挨",自己人好解決,他不擔心陳大叔,反而忌憚著安宓兒,但意外的她沒有立即發怒,只是靜靜地盯著他看,反而更讓人忐忑不安,不知道這男人婆心裡在想什麼?
是氣到說不出話來了?還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突然男人婆站起身,緩緩朝他走過去,令他全身警戒。
他可不是怕她,反正弄都弄掉了,不然怎麼辦?男子漢大丈夫,自己做的事自己擔,他不會推卸責任的。
"因為文件上寫著我的名字,所以我以為可以看。"他理所當然地解釋,眼看那女人一步一步地漸漸逼近,他更加小心翼翼,並準備應戰。
瞧而,就在她來到他面前時,突然蹲下身,開始撿起東西。
江震武一愣,疑惑地盯著她,一時腦袋還轉不過來,不是要打架嗎?他架勢都擺好了說。
"你還愣著幹麼?東西是你弄掉的,不會幫忙撿嗎?"安宓兒淡道,平靜的語氣不帶任何火藥味。
人家沒凶他,也沒找他打架,江震武也不好發覦,只好乖乖地蹲下來,跟她一起撿,但滿心疑惑,男人婆怎麼脾氣變得這麼好?她會不會趁他不注意時放冷箭,來個一拳或是一腳什麼的?
"我沒那麼小人,要打,一定會正面攻擊,不會背後偷襲。"她淡淡地開口。
被人家看穿了心事,有夠丟臉的,他很是心虛,為了掩飾尷尬,只好趕快撿東西,好消滅做錯事的"證據"。
然而他才撿了幾份就呆住了,因為掉在地上的資料,全是有關他的相關報導。
江震武詫異的瞪大眼,翻閱手上的剪貼簿,有些是照片,有些是文字敘述,裡頭的內容甚至完整到連他高中時代參加足球社團在台灣踢足球的大大小小比賽,直到被發掘、遇上陳大叔、然後去日本發展的相關照片和報導都有。
"這......"他張大嘴,瞪大眼,很明顯這些資料都是精心整理過的,他自己留存的報導都沒這麼詳盡。
竟然如此用心仔細地收集他的資料,再笨的人也想得到,原來男人婆對他......對他......
"幹麼用這種臉看我?"她皺眉。
"......沒有。"
"沒有?那你為何臉紅?"
"哪有!"他否認。
安宓兒雙眉揚起,問:"你該不會以為我暗戀你吧?"
"......不是嗎?"
她靜靜地盯著他,隔了一會兒後,才輕聲開口。
"如果是呢?"
這回答可嚇壞江震武了,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還舌頭打結,結結巴巴地吐出字句。
"不......不會吧......你你你......怎麼......怎麼會......"
"噗!哈哈哈!"她突然放聲大笑。
他整個人傻住,呆愕地瞪著她,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又被要了。
"喂......"
"哈哈--哈哈哈--"
"安宓兒!"他十分沒面子。
"你竟然為此臉紅了,還會口吃?哈哈哈--"她亂沒氣質地倒在地上抱著肚子狂笑,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冷凝,讓整個氣氛突然變得輕鬆起來。
老實說,江震武也鬆了口氣,頭一回見到她大笑的樣子,令他感到新鮮又驚奇,而且她笑起來......其實滿可愛的,與不笑的時候真是天壤之別,讓他的心弦好似被什麼東西給撥了一下。
他很快甩開內心那莫名的思緒,沒好氣地數落。"有這麼好笑嗎?"
她的回答,是非常給他面子的繼續大笑。
奇異的,看她笑得這麼開心,連帶讓他也有了好心情,態度也不像適才那般嚴肅了,口氣多了份幽默。
"好吧,算我自作多情,但相信換了任何人,都會以為你在暗戀我,不然你收集我那麼多報導做什麼?"
安宓兒笑聲漸歇,讓自己喘口氣,才對他做鬼臉地說:"誰說收集你的照片和報導就是暗戀你,我這是在做功課好不好!"
"做功課?"他不懂。
好吧,看在這傢伙逗笑她的分上,她決定盡釋前嫌,解釋給他聽,不然這自負的男人還真以為她在暗戀他咧,那她才冤呢!
"在拍寫真集前,我必須先瞭解拍攝對象的種種背景資料,例如你對足球喜愛的程度、踢足球的動機、進入這行的過程、受挫折時的態度,甚至喜歡的 食物、討厭的東西、包括你的喜怒哀樂......我都會一一去瞭解,這樣我才能抓出你的特色,並根據你的型去設計風格走向,懂嗎?"
她說得理所當然,他聽得卻很驚訝。
"所以......你去收集這些?"
"當然,收集這些可花了我不少時間,你在日本的報導較好查,但台灣的就有限了。"
他專心整理著地上一張一張的資料時,赫然發現了一張高中足球社的團體照。
"這是......"
"不會吧,你自己的照片卻不記得?"她故意揮掄。
"你去哪弄來的?"
她聳聳肩,輕描淡寫地說:"我去你以前的高中,拜訪了你以前的隊友,剛好他留有照片,我就用我的相機照下來,你看到的大部分是翻拍的照片。"
江震武看著照片,眼中難掩驚奇,最後目光落在她身上,若有所思地盯著。
他萬萬想不到,她為了拍攝寫真集居然如此用功,收集了這麼多他的相關經歷和資料,這份用心,令他很感動,不禁開始反省自己對她的偏見。
他真的是小看她了,瞭解到她的專業和用心後,開始有些明白陳大叔堅持要用她的原因,他必須以全新的眼光再重新看清楚她這個人。
安宓兒發現他的停頓,納悶地拾起頭,不料與他專注的目光對個正著,也呆了。
"你一直看著我幹麼?"她被瞧得很不自在,別的男人盯著她,她不覺得如何,但被他盯著,就是全身不對勁,心口產生小小的騷動。
"仔細一看,你跟你妹還真有點像哩。"他的臉龐突然欺近,想將她看得更仔細一點,她心下暗驚,忙轉開臉。
"那還用說,我們是姐妹,當然像了。"
"哈!你妹也是這麼說。"
他現在才發現,其實她沒他想像中那麼不講理,對她的印象完全改觀了。
"我收回先前的成見,陳大叔說得沒錯,你滿厲害的。"江震武道,他這人有個優點,就是知錯能改,當發現自己看輕人家了,立刻修正。"想不到為了我,你這麼認真的收集資料,我自己留存的都沒有你的完備,看你如此用心,我真的很感動耶!"
這人突然如此熱情,讓她一時之間很不習慣,因為現在她是安宓兒,不是安舒兒,但是聽到他的讚美,心裡還是很高興,好似春天的陽光,化開了冬雪,一股暖意流過心田。
"既然明白我的用心,麻煩以後有什麼計劃請多多配合,意見不要太多就好了。"
他皺眉,嚴正指出她的缺點。"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你知道嗎?別老是板著臉孔,你現在就太嚴肅了,來,笑一個。"他發覺自己喜歡看她笑。
這回換她尷尬了。"我為什麼一定要笑啊?"
"因為你冷淡的樣子讓人感到很有距離感,既然是合作夥伴,你就別老是板著一張臉。"
"我才不要咧!"
"原來你也會不好意思啊!"他彷彿發現新大陸一般,很高興找到她的罩門。
"我才沒有!"她嘴巴逞強,可惜裝得不像,臉上不自在的表情出賣了她。
這會兒換江震武得意了,原來她這麼可愛呀,她越是急著否認,他越想逗她。
不打不相識,當彼此有了更進一步的瞭解後,成見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欣賞。
看著兩人竟然哥兒們一樣地坐在地上聊起天,在一旁靜靜觀察的陳聰揚總算鬆了口氣,男至角跟攝影師的良好互動是很重要的,很高興他們建立了對彼此的信任和好感。
他走過去,也跟著蹲下來,對兩人道:"你們繼續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安宓兒聽了愣住,江震武則沒事一樣地點點頭。"好吧,陳大叔,路上小心。"
什麼好吧?陳聰揚走了,那接下來怎麼辦?這麼一來豈不是只剩下她和江震武?
"你要先走?不行呀,我們還沒討論呢!"她忙道,覺得非常不妥,哪裡不妥自己也不曉得,就是覺得怪怪的。
"來日方長,不急於一時,剩下的和阿武討論就好了,這樣可以培養你們的默契,有助於寫真集的進行,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你們兩人能和平相處真是太好了,這麼一來,我也不用每次都跟著阿武來這裡,我還有其它運動員要顧呢,阿武,你就好好和安大師配合。"
"沒問題,大叔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們,我和小安現在是自己人了,是吧小安?"
安宓兒汗顏地瞪著他,什麼時候他說了算啊?還叫她小安!自己人?這人臉皮也太厚了吧!
江震武邊說邊咧開笑容,還跟她勾肩搭背的,彷彿兩人是很熟的好哥兒們,被他碰觸的肩膀熱得發燙,屬於他的男性氣息,也徹底籠罩住她。
"安大師,我家阿武就交給你了。"
她開口想說些什麼,但是門已應聲關上,讓她連拒絕的餘地都沒有。
如今,就剩他們兩人了,她汗顏地轉頭,望著身旁那張黑人牙膏牌的笑容,依然閃亮亮地對她綻放,她實在說不出任何殺風景的話,只覺得那笑容亮眼得幾乎閃瞎她的眼睛。
"小安,接下來呢?"
接下來,老實說,她也沒個主意,只是很開心能跟他化敵為友,沒了心結,原本鼓噪不安的心,因為他的笑容而恢復了平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5:51
第八章
其實他們是不需要天天見面討論的,負責拍攝作業的安宓兒只要安排好拍攝計劃,確立寫真集的風格,偶爾配合江震武的行程,隨行在旁捕捉鏡頭,觀察他各式表情,基本的準備工作就算完成。
不過這幾天,江震武老往她這兒報到。
"嗨,小安!"
一進門,他就熟門熟路地在她的地盤到處晃,一下子玩玩她辦公室裡的新奇玩意兒,一下子又欣賞牆上那些攝影作品,最後晃到她旁邊。
"你在幹麼?"他彎下身,好奇盯著她桌上擺的一堆照片。
安宓兒正在篩選適合的照片,感覺到他的臉龐靠近時,一股熱意浮上她的兩頰,她下意識的稍微拉開距離。
"工作。"簡單一句話,將繁雜的瑣事一語帶過,然後瞄了他一眼。"你呢?閣下似乎很閒的樣子。"
"我這是忙裡偷閒,好不容易有空檔,把握時間休息一下。"
"你當我這裡是度假中心啊?"
他咧開一臉燦爛的笑。"別這麼小氣,都是自己人,說不定以後你還要叫我一聲妹夫哩。"
她心兒咚地一聲,妹夫?那不表示他要跟她結婚......
回神!回神!她才不會嫁給他哩,一切只是權宜之計而已。
她睨了那張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臉一眼,潑了桶冷水過去。"你三個月後就要回日本了,現在談這個也太早了吧!"
"沒關係,我會說服舒兒跟我去日本。"
"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她有她的工作要做啊,怎麼可能說走就走。"
"我可以養她。"
"養她?你以為每個女人都願意被男人養,在家當米蟲嗎?你有你的事業,她也有她的理想啊,你問都沒問她,憑什麼就幫她決定未來!"
江震武詫異地看著她。"你......這麼激動幹麼?我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而已,如果舒兒不願意,我是絕不會勉強她的。"
她狐疑的瞇起眼。"真的?"
他點頭,並且強調。"我的意思是我會對她負責,如果她有什麼事情想做,我絕對會尊重她,讓她去做她喜歡的事,倒是你,沒必要反應這麼激烈吧,好像我勉強的是你。"
"因為......因為她是我妹啊,我關心我妹不行喔!"
"行行行,有話好說,我可不想跟你吵架,免得又像上次那樣演變成打架事件。"
看到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樣,她忍不住笑了,他也鬆了一口氣,氣氛又回復了愉快。
"我這輩子從沒跟女生打過架,你是第一個,還好沒人曉得,否則要是讓狗仔隊知道,我一世英名就毀了。"
他盯著她的笑容,發現看越久,越會產生和舒兒影子重疊的錯覺。
"嘿,你和你妹真的長得很像哩,剛開始看還不覺得,但看越久,就越發現你們實在很像,咦......等等,如果你留長髮的話......"
"我才不留長髮。"她打斷他的話,避開他的視線,表現得漫不經心,實則心下捏了把冷汗,總擔心被瞧出什麼蛛絲馬跡來,連忙用話題引開他的注意力。
"我留短髮,是為了工作方便,穿T恤、牛仔褲,是為了行動方便,久而久之也習慣了,而且這樣看來較有專業的氣勢,別人不會因為我是女人而不放心。"
喔,他懂了,原來她並非故意打扮成男人樣,而是為了在職場上和別人競爭,令他心中不由得升起同情。
"你不該故作堅強,脆弱又不是丟臉的事。"
她呆了呆,繼而擰眉。"我哪有故作堅強?"
他搖搖頭。"在我看來就是這樣,你這樣太辛苦了,努力工作固然好,但你畢竟是女人,何必特意把女人的特質掩蓋掉?"
"那要問你們男人啊,如果不是為了和你們男人競爭,我又何必這麼辛苦。"她不服輸地反駁。
江震武聳聳肩。"那就找個男人好好保護你,保護女人,本來就是男人的天職。"他挺起胸膛,當仁不讓地說著,那表情、態度彷彿武士一般,令她一時瞧得失神了。
"說得容易,我到哪去找啊,而且誰會喜歡我這男人婆。"她別開臉,假裝繼續在忙,實則心已經亂了。
"每個女人都該有個騎士保護,我相信一定也有適合你的騎士,如果你找不到,看在咱們將來有可能是親戚的分上,放心吧,我願意偶爾充當你的騎 士。"他搭上她的肩,或許是愛屋及烏的心態,他已經把她當成好哥兒們,自然而然也會升起想保護她的心思,何況在瞭解她的個性後,發現自己還滿愛找她抬槓 的。
他的話讓她沒來由的心口一熱,隨即想到,如果他曉得安舒兒就是安宓兒,到時候,他還願意當她的騎士嗎......哎!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呀!真是的!
"不用了,我還沒可憐到需要你來憐憫的地步。"她拍開他的手臂,不屑的做了個鬼臉。"你今天不是要和我妹約會,還杵在這裡幹什麼?"
"時間還早。"他大大地歎了口氣。"如果可以,我真想一整天陪在她身邊,可惜她要工作。"
她瞄了他一眼,好奇道:"你......真的這麼喜歡我妹?"
"她是我的夢中情人,我一年前就愛上她了。"他咧開笑容,臉皮超厚地直言不諱。
她收回目光,不讓他瞧見自己莫名浮起的臉紅,語帶揶揄。"男人果然是喜歡美女。"
"喂,這話不公平,也是要看個性合不合,若個性不合,就算是美女,我也不見得要好不好。"
她明白他說的沒錯,有關他的評價、事跡及報導,她幾乎瞭如指掌,如果他會輕易對美女動心,就不會得到日本媒體"自律嚴謹"的讚譽了,何況她和 他幾乎天天碰面,更瞭解這男人雖然粗枝大葉,性子直了點,但也很講義氣,為人正直,不抽煙、不喝酒,作息規矩,沒有一些運動員常見的惡習。
這也是為什麼她看了他的深度報導後,執著非將他搶到手不可......
唉!她想到哪去了?她可不是因為喜歡他才當他的攝影師,而是為了爭一口氣,對!她是為了事業,才不是因為對他有意思,才不會!
"你沒事一個人猛搖頭幹什麼?"
安宓兒嚇了一跳,猛地與他的視線對上,才發現兩人的臉靠得如此接近,近到她羞怯地想躲開。
"我還有事,要先走了!"她故意轉開臉不看他,開始收拾東西。
"現在?你要去哪?"
"我不像你這麼好命可以四處閒晃,我和客戶有約。"牆上的投影鍾告訴她時間飛逝,她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耶?我本來還想約你下班一塊吃飯哩。"
她頓住,愕然地瞪著他。"約我?"
"是啊,邀你和我們一道用餐。"
"不行。"
"好吧,那改天。"
"改天也不行。"
"為什麼?"
"我才不想去當電燈泡!"開玩笑,她哪那麼神變出兩個人來陪他,而且再不走,她連變裝的時間都沒有。
"走了。"
"這麼急?"他很想再繼續跟她聊天,不知怎麼著,他捨不得她這麼快離開。
她當然急了,還不是他害的,這陣子常常不停變換兩種身份,不但累死,都快精神分裂了。
"你自便,走的時候記得幫我鎖上門,掰。"
踏出辦公室後,她用最快的速度急急去找三位時尚專家,這時候要是有一間變裝電話亭多好,那她就可以像超人那樣,隨時變來變去了!
*** *** ***
"你好像很喘的樣子?"
"有嗎?"
當然喘了,她的美發、化妝和造型師也不是天天沒事幹,隨時等著為她服務,今天恰巧三個人都在不同的地方,所以她也趕了三個地方,先弄頭髮,再去借裙子,最後化妝,最後還要趕到婚紗店,把車子停好,再用跑的來到約定地點,假裝自己才剛下班,在路邊等他開車來接。
才坐進車子裡,她就喘得大口吸氣,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
"你用跑的?"
"嗯,是......是啊,因為人家想趕快見到你嘛。"她甜甜地說,其實是害怕遲到太久,萬一江震武真的上婚紗店找她就慘了。
"傻瓜,你穿著高跟鞋,萬一腳又扭傷了怎麼辦?我會心疼的。"雖然是輕聲責備,但語氣完全不帶斥責意味,反而充滿了寵愛。
每當見著他這體貼的一面,她也會不自覺地流露出女人的嬌柔。
"謝謝。"她輕道。
"謝什麼?"
"你對我真好。"
他溫柔的目光深情地看著她。"你可以用其它方式感謝我。"
"啊?"在她還來不及意會時,微啟的檀口已被他傾身上前攫住--以火熱的吻。
這時候的她,完完全全是個不知所措的小女人,在他的索取下展露了屬於女人的嬌羞和無助,這一面,在她還是安宓兒時,是絕不可能表現出來的。
但此時此刻,她是安舒兒,卸下了男人婆的面具後,連她都不曉得真實的自己原來也可以這麼有女人味,這麼的脆弱,還這麼的......飢渴。
這已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忘了當初的目的,她任由自己沉溺在被愛的感覺裡,整個人暈陶陶的,比喝醉酒還舒服,全身都好熱,尤其是胸部......耶?
原本閉上的雙眼驀地睜開,驚覺他的手不知何時爬上她的胸前。
紊亂的心跳令她呼吸失序,她該阻止的,但本要推拒的雙手,竟然不聽使喚地勾上他的頸子,回應他的熱吻,無視子理智的警告,她沉醉在他的索求下。
渾然忘我的兩人,忘了自己在車子裡,車子就停在路邊,有人正悄俏用長鏡頭將這激情的畫面一張接一張地拍下。
"老天......"
安宓兒一張臉蒼白如死人,因為隔天早上一來,她發現自己上了報紙影劇版的頭條。
她和江震武車內激吻的照片被大幅刊登在上頭,差點沒嚇飛她的三魂七魄,然後她發現,連電視新聞都開始大肆報導這件事。
他們的激吻照,不只出現在報紙、新聞,還有週刊、雜誌,以及傳媒無國界的網路上。
和江震武激吻的女子是誰?--這個斗大的標題,成了現在最熱門的話題,也成了狗仔隊急欲挖掘的真相,因為從不搞花邊新聞的足球明星江震武,居然和女人在車子裡激吻到忘我,更讓人想知道那神秘女子的身份。
她在進行拍攝工作時,工作人員在討論此事。
她去上個廁所,廁所的女人也在討論此事。
她去吃個飯,連週遭的女學生也在熱烈討論此事。
總之,現在不管她走到哪裡,一定會聽到有人三句不離本題--
"和江震武親吻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啊?"
"好討厭喔,他怎麼可以親別的女人嘛!"
"男未婚女未嫁,有什麼不可以?"
"因為他是我的偶像呀。,"
"偶像也有交女朋友的權利吧!"
"不知那女的長什麼樣子,照片太暗了看不清楚。"
"最好長得漂亮一點,配得上江震武,不然我一定在網路上留言抗議。"
"管她漂不漂亮啦!人家不要江震武跟別的女人有染啦!"
安宓兒從外頭回來,便直接躲回自己的辦公室,額上的冷汗足以裝滿一缸,只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就變成全台灣熱切討論的對象,幸運的是拍照的時間在傍晚,天色不夠亮,加上角度的問題,她只被照到側臉,而且有些模糊,僥倖逃過一劫。
但狗仔隊是很厲害的,萬一被人查出她的身份怎麼辦?到時候恐怕頭條標題變成;女攝影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變裝!寫她從男人婆一夕變成淑女,欺騙足球員的感情,搞不好還公佈她變裝前、變裝後的照片。
一想到這裡,她的體溫驟降到冰點,屁股判賽到發毛。
當下,她當機立斷地決定,從今天開始,安舒兒消失不見,她不會再和江震武約會了,絕不能讓伺機而動的狗仔隊有機會揭發她的真面目。
絕不!
她快刀斬亂麻,拿出安舒兒專用的手機,穿了簡訊給江震武,內容簡單明瞭,大意是說她非常注重隱私,不喜歡在媒量上曝光,因為壓力大,所以希望兩人暫時不要見面。
送出簡訊之後,隨即關機,人間蒸發。
這樣就問題了,只要不再和江震武見面,狗仔隊也沒機會找到她,那麼這個秘密就永遠都沒人知道,她也會很安全。
然而她只想到不要讓他曉得真相,卻沒考慮這個決定可能造成的後果,便是江震武的抓狂。
當江震武找不到安舒兒時,理所當然找上她的姐姐安宓兒。
今日她攝影工作室的第一位訪客,便是大步闖進來的江震武,她正在攝影棚指揮工作人員架設背景,江震武一看到她,便將她拉到一旁,劈頭就問。
"你家電話幾號?"
"問這幹麼?"
"我要找舒兒。"
"你不會打她手機?"
看得出來,他心情很差,安宓兒很明白,原因出在她身上,不過,是另一個她,現在的她,則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給你我家的電話號碼也沒用。"
"為什麼?"
"因為她不住家裡。"
"她住哪?"
"如果她沒告訴你,我也不能說。"
"該死!"他低斥的聲音,足以吸引好幾道好奇的目光往這兒瞧,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假裝什麼事都沒有。
江震武煩躁地來回踱步,她就這麼盯著他在面前來回走著,眼見他的痛苦,內心的忐忑不安也在悄悄擴大,他的激烈反應,是她在傳出簡訊前所沒料到的。
"我必須跟她談談。"停止來回踱步後,他又走上前,眼神堅定地盯著她。
她深吸一口氣,才輕道:"這樣不太好。"
"為什麼!"
更多的目光往他們這兒瞄來,為免隔牆有耳、或是又傳出有的沒的八卦,安宓兒只好拉著他離開攝影領,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起碼在私人的地方講話方便。
關上門後,她才轉過身面對他的逼視,冷靜地跟他解釋。
"舒兒不想見你,因為媒體盯得太緊,她很注意隱私,你又是名人......"
"我可以想辦法!"他截斷她的話,並試圖說服。"我和她可以找個較隱密的地方,想個安全的方法見面,不用天天約會也無所謂,但暫時不見面......天呀,她寫給我的簡訊像分手信。"
江震武方寸大亂,因為太突然了,佳人什麼都沒跟他商量,便決定不和他見面,他無法接受,他已經愛她愛得很深了,但除了手機號碼和職業,他對安舒兒一無所知,不曉得她在哪一家婚紗公司工作,也不曉得她住哪,害得現在找不到人,令他寢食難安。
安宓兒忍不住偷偷心虛,因為她的確有想和他分手的鴕鳥心態,但她沒想到江震武會這麼難過,向來陽光燦爛的面孔繃得很緊,朝氣蓬勃的笑容消失了,臉上的黑眼圈顯示他昨晚一夜失眠。
這是什麼感覺?彷彿有人掐著她的心臟,揪疼得讓她呼吸困難。
她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畢生最大的錯誤,她以安舒兒的身份愛上他了,在欺騙對方的同時,也把自己推向了絕路。
她利用了他的感情,以至於讓自己淪落到現在悲慘的境地,她不能摸摸他的臉安撫他,不能輕聲細語安慰他,只能繼續戴著安宓兒的面具,將情感隱藏起來,面對他的悲傷失意,卻不能洩漏任何蛛絲馬跡。
因為愛他,所以害怕讓他曉得真相,她不敢想像,萬一江震武知道她就是安舒兒本人,他會作何反應?
恐怕是氣瘋了吧!他是個正直的人,無法接受欺騙,若曉得自己被要了,後果不堪設想。
她打了個寒顫,深深明白絕不能讓他知道真相,所以,她寧願旁觀他的痛苦,也好過被他唾棄,這輩子她還沒這麼膽小過。
"我不能告訴你。"她堅決地回答。
"算我求你,好嗎?"
"我最多只能幫你轉達你的話,否則舒兒一定會怪我,她最討厭人家侵犯她的隱私,即使我是她姐姐也不例外,對不起。"說完,她以還有工作要傲豁由,結束兩人的談話。
她走出工作室,沒有勇氣回頭看他的背影,卻深深能體會他的痛楚,因為,她已體驗到什麼叫心痛了。
由於江震武不死心,天天往她這兒跑,希望她能告訴他安舒兒在哪裡,安宓兒幾乎想叫救命。
為了避開江震武,安宓兒不得已,只好把工作交代給其它攝影師和助手,把自己關在家裡,一來是逃避江震武的追問,二來她不忍心再見到他痛苦的樣子。
待在家裡時,她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想,吃飽了睡,睡飽了看電視,看完電視就發呆,發完呆又吃。
見到女兒這異常的情況,心情沮喪、沉默寡言,三更半夜不睡覺,白天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後只會盯著電視看,騙她說工作太累了,想休息個幾天,實則生活靡爛,凡事都提不起勁......人生歷練老道的安美莉不用問,也猜得到是怎麼回事。
今天安宓兒睡到中午才起床,她精神恍惚地下床,明明睡足了八小時,就是覺得睡不飽。
下了床,她睡眼惺忪地穿上室內拖鞋,一身皺巴巴的睡衣,頂著雞窩頭,半瞇的兩眼像加菲貓,打開門,像遊魂一樣朝浴室飄去,梳洗完後,便坐到客廳沙發上,又開始發呆。
安美莉剛好從外頭進來,手上拿著大包小包的袋子,裡頭裝滿了從生鮮超市採購回來的日常用品及食材。
"宓兒,快來幫我拿東西,好重哪!"她叫女兒來幫忙,卻叫到第三次,女兒才有反應。
安宓兒站起身,晃到門口,幫母親把袋子放到餐桌上後,又恍神回到沙發上,繼續看電視。
在她連續墮落三天後,她老媽終於看不下去了,氣呼呼地跑到客廳,坐在她身旁,將遙控器拿來,關掉電視,厲聲質問。
"你到底要躲到什麼時候?"
她皺眉。"躲?我躲誰了。"
"當然是阿武啊。"
她目光閃爍,避開老媽的瞪視。"我才沒有,只是在家休息而已。"
"少來,你看看你的樣子,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樣子,弄假成真,現在愛上人家了吧!"
"我才沒有!"
安美莉受不了地翻著大白眼,女兒不只還傳到她的美貌,連狡辯的個性都很像,雖然外人都以為宓兒性格直爽,做事不拖泥帶水,實際上,只有做媽的明白,宓兒一碰上自己不會處理的事,表面看似冷靜,實則手足無措,才會消極地待在家裡。
"沒有會跟人家搞車震?"
"我才沒跟他車震,只有接吻--"話說了一半倏然停止,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根本沒臉看老媽促狹的眼神。
天呀!自己居然也會這樣尷尬臉紅。
安美莉其實開心得不得了,自從得知這八卦後,她欣慰得雙手合十感謝祖先顯靈,宓兒終於戀愛了,雖說女兒打死不承認緋聞女主角是她,但發誓非抱 到孫子不可的安美莉,可是把女兒和阿武的交往情況全部掌握得一清二楚,因為她有最好的線民,就是她的愛慕者陳聰揚,早把大致情況告訴了她。
"既然喜歡阿武,就告訴他真相啊!"
"不行!阿武如果知道真相,他會恨死我!"
母女倆在客廳談話,沒注意到大門忘了關,一個人正站在門口,本來要出聲,卻在聽到最後一句話後愣住了。
安宓兒深深歎了口氣,懊惱地搔著頭。"我現在擔心得要死,要是被狗仔隊查出來我就是安舒兒本人,那就慘啦!"
"你活該!誰叫你沒事用你妹的名字去騙阿武,我當初是希望你穿得像女孩子一點,可沒要你戴假髮,打扮成別人的樣子。"
她低著頭,一臉後悔地哀號。"我怎麼知道會發展到這地步,那時候一心想拿到拍寫真的案子,剛好又曉得他對假扮成淑女的我有意思,一時興起就......唉!反正我不再假扮安舒兒了,行了吧!"
"難道你打算永遠都不告訴阿武?"
她毫不猶豫堅定地回答;"對,我永遠永遠都不會告訴他!"
門外那抹黑影悄無聲息地離開,進了電梯,來到一樓,走出公寓大廈的大門,坐進一輛停在路旁的車子裡。
"咦?阿武,她們人呢?"
"不在。"
"不在?怎麼會呢?我剛明明打過電話給宓兒的母親,她說她去買東西,現在應該回到家了才對......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
豈止是難看,江震武的表情陰沉到不行,他現在滿腔的怒火在燃燒,全靠理智在壓抑,才沒有當場火山爆發。
陳聰揚以為他是因為好幾日沒見到女朋友,所以心情不好,安慰道:"別難過,等她們回來,我會向美莉詢問舒兒的行蹤。"
"不必了。"
"咦?為什麼?"
江震武石化的面容,在炎熱的天氣裡,仍像北極的極凍冰山一般萬年不化。
忽爾,他沉聲地開口。"我想通了,如果她不想見我,硬要找她也沒用,不如等她心甘情願時再見面也不遲,而且在台灣只剩下一個月的停留時間,還有很多行程要進行,不是嗎?"
陳聰揚喜道:"你想開就好,本來你的感情生活,大叔是不想過問的,不過若能夠以事業為重的話就更好,我相信如果和舒兒有緣的話,以後還有機會見面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完成寫真集的拍攝。"
"我也很期待她的作品。"他雙手握拳,額頭的青筋微微浮出。
陳聰揚發動車子,完全沒注意到阿武的異樣,只當他真的看開了,所以放寬了心。
"你能這麼想就太好了。"他原本還擔心阿武用情太深,以至於這陣子不論是參加電台訪問,或是廣告拍攝、足球相關活動等等,都顯得心事重重,加上媒體一直繞著他的緋聞女友打轉,他的神色更是沉重。
幸好,阿武還算沉得住氣,盡量以微笑帶過,沒說太多話;而車吻事件增加了阿武的曝光率,帶動了話題,也博得不少版面,未嘗不是一項收穫。
原本腦袋該是一片混亂,但江震武卻異常沉默。若不是為了要找美莉姨詢問舒兒的下落,他不會聽到剛才她們說的那段話。
他受到了強大的衝擊,更令他錯愕的,是她的欺騙,安宓兒就是安舒兒,這只代表了一件事,從一開始,她就在耍他!
他沒有立即失控發瘋,反而冷靜異常,嘴角淺淺地提起弧度,露出一抹沒有笑意的冷笑。
他不氣嗎?不,他氣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6:21
第九章
以往有事沒事總會溜來她辦公室的人,卻突然不再出現,也不再找她詢問安舒兒的下落。
她仍見得到他,但只限於公開場合,不管是參加節目錄影、慈善活動、簽名會,或是什麼雜七雜八的酒會,以往只要他一有空檔,便會跑來和她哈啦, 因為他們有個共通點,就是不喜歡待在人群裡,除了一些必要的交際應酬外,他們都愛窩在不起眼的地方稍微休息喘口氣,所以自然而然地兩人便湊在一塊。眾人都 曉得她是他的攝影師,加上她中性的穿著打扮,和江震武公開喜歡的類型不同,因此沒有人懷疑他們之間有□昧,讓他們可以暢所欲言地聊得很起勁。
不過......是錯覺嗎?她發現江震武最近即使在公開場合見到她,也不再過來找她聊天了,甚至好像有意無意地避開她,令她滿心疑惑,禁不住自問,是不是她傷他太深了?以至於他不再像以往那樣愛跑到她旁邊哈啦,就怕見到她後,會讓他想起安舒兒?
見不到人,才明白思念的痛苦。
她好想他,想知道他心情好不好,起碼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去找他私下聊聊,雖不能以安舒兒的身份,但可以以好友安宓兒的身份去關心他。
因此這場私人party即使和自己的工作行程有牴觸,但是一聽到江震武也在受邀名單裡,她當下決定赴宴了。
"哈囉!"就跟以前一樣,她瀟灑地往他肩膀拍去,這是他們打招呼的方式。
江震武緩緩轉過臉,望著眼前那張朝氣依舊的亮眼笑顏。其實打從安宓兒進門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捕捉到她了,但他假裝沒瞧見她,等著她自己上前來找他。
今非昔比,人物依舊,心情卻不同了,沒想到她就是那位說話輕聲細語、氣質獨特、令他心動的佳人,仔細一看,的確都有張瓜子臉,相似的五官,一樣的高度,只不過頭髮長度不同,穿著打扮風情不同。
倘若把頭髮留長、化點妝,再穿上裙子,就很響了,瞬時,兩個影像重疊在一起,他詫異地發現,她的的確確就是"她",而自己竟然粗枝大葉的沒有發現。
安宓兒心虛地瞄著他高深莫測的表情,小聲問:"阿武......你還好吧?"
忽爾,他咧開了陽光的笑容,就跟過去那般,既閃亮又耀眼。
"我很好。"
見他笑了,她鬆了一口氣。
"是嗎?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她笑得不好意思,搔著頭。"這以為你連我都不想見了呢,哈哈。"
"怎麼會呢?"
"因為你最近都沒來找我哈啦,所以我以為你是因為舒兒的關係......那個......我知道你很傷心,我也很難過,我想......等風 聲小一點,媒體沒盯那麼緊的時候,說不定舒兒會願意跟你見面。"她努力地安慰他,加快的心跳拍打著愉悅的旋律,與他離得這般接近,聽到他的聲音,都讓她快 樂得好似要飄上雲端,這才發現喜歡他的心情,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更深、更濃郁。
原來一個人憤怒越多,笑容也可以更深,深到把內心的情緒隱藏起來,而她也瞧得更為出神,幾乎要融化在他陽光和煦的笑容裡。
"不用了。"
"咦?"她怔住。
他深邃的眼睛像大海一樣,低沉的聲音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令她震撼的句子。
"我已經放棄她了。"
她呆住,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認為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既然舒兒不想見我,我也不想勉強她,所以我想通了,如果我再纏著她就太沒風度了,我決定跟她分手。"
"不可以!"不假思索的,她當下脫口而出。
江震武挑高眉,故作疑惑。"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因為舒兒喜歡你呀!"她不自覺地神情緊繃。
"喜歡到不和我見面?"他搖頭。"我不認為。"
"那是不得已的,她有她的苦衷啊!"
望著她難得顯露的慌張,他的笑意更迷人了。
"我明白。"他體貼地點頭,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用著善解人意的口吻道;"為了她的苦衷,也為了不讓她這麼辛苦和我交往,結束這段感情對彼此都好,我已下定決心不再打擾她了,她也不必擔心會在媒體上曝光。"
他要跟她分手?!這怎麼行!不!她不要!
糾結的心情,如黑壓壓的濃霧,加深了她的恐懼,才正要著急地繼續說服他,這時候有人叫住了他。
"阿武。"一位嗓音如天籟,美麗可人的女子介入了他們之間。"對不起,我遲到了。"
安宓兒睜大眼瞪著眼前突然介入的女人,她認得她,正是最近人氣直升的偶像歌手程如萱,對方不但親密地喚他阿武,令她驚訝的是,那女人的手還親密地挽上他的手臂。
見到這情形,她傻住了,一時之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還在想怎麼沒看到你的人呢!"江震武的神情和語氣,都變得異常溫柔。
"抱歉嘛,今天錄音花的時間較久,一結束,我就立刻坐計程車來了。"
"我以為你騙我,不來了。"
"才不呢,我可是為了你才趕來的喔!"
"那我真是榮幸之至,來,這杯慰勞你。"於是,他將手上的雞尾酒讓給她,然後轉過臉來,對安宓兒道:"你幫我拿杯酒過來好嗎,謝謝。"說完,又繼續和程如萱有說有笑。
安宓兒瞪大眼,他竟然叫她去拿酒?更誇張的是,她連拒絕的話都說不出口,瞧見這兩人聊得起勁,如果拒絕,似乎顯得自己小家子氣。
縱有百般不願,她還是照做了,而且她想搞清楚,阿武和那個女的是什麼關係,她不相信他這麼快就忘了她,馬上對另一個女人傾心,他不是這樣的人!
即使心下這麼想,她卻無法肯定,因為在面對那女人時,阿武的態度和語氣部下一樣了,似乎更為溫柔,顯現出兩人的關係不尋常,令她心裡升起一股酸意和醋勁。
她從吧檯拿了兩杯雞尾酒後,又匆匆走回去。
"喏,你的。"
"謝謝。"
她只打算給他一杯,卻沒想到他兩杯都拿走。
"來,如萱。"他又將一杯遞給程如萱,然後再把她喝完的空杯遞給安宓兒,紳士地道了句;"謝謝。"說完,便不再看她,所有注意力全放在程如萱身上,直接忘了她的存在。
安宓兒就這麼冷冷地被晾在旁邊,完全被忽略掉,呆望著這兩人之間暗藏的曖昧,彷彿有一道無形的牆將她隔開,俊男美女的配對,像一幅美麗的圖畫,唯一最格格不入的,是她。
曾經,那溫和的笑容、紳士的風度、融化人的溫柔都專屬於她,而今,他全給了眼前的程如萱。
面對這突來的轉變,她好久好久都說不出話來,僵硬的身體無法動彈,她眼中只看到江震武的手搭在另一個女人的腰上。
突然之間,他的笑容離她好遠好遠,直到那兩人遠離她到別處打情罵俏去了,她才恍若大夢初醒,一個聲音告訴她,她不能失去他!
戀情告急,情敵出現,眼看自己的男人就要被別的女人勾走了,她陣腳大亂,不知該如何是好,紛亂的腦袋瓜只清楚一件事。
安舒兒必須重現江湖!
戴上假髮,化上完美無瑕的妝,再穿上洋裝,在三位時尚專家鬼斧神工的巧手打扮下,安宓兒又變成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完美女人。
在大歎感動自己的手藝時,三位好友中有人禁不住好奇地問:"是什麼原因讓你又穿上最討厭的裙子?"
安宓兒一邊在鏡子前檢視自己的妝,一邊回答:"我並不討厭穿裙子啊!"
"耶?你不討厭?可你從來不穿啊,記得以前好幾次建議你穿,但都被你拒絕。"
"我只是不習慣而已。"她隨口敷衍,打死不承認自己多討厭穿裙子,每次都把母親抬出來當借口,說母親堅持只跟打扮好的女兒出門逛街。
三位好友聽了也不疑有他,因為安母的確常常在他們面前抱怨宓兒穿得太男性化。
"宓兒真孝順,為了母親穿裙子,真難得。"
其實是為了心愛的男人,但這個秘密她打死都不說,不然一定會被他們綁起來聯合拷問,傳出去一定立刻變成八卦主角,開始來個人格大剖析,說不定還會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她才不要呢!
扮氣質美女去赴男友的約會,還是偷偷進行較保險,至於往後兩人的未來,她無暇想那麼多,目前她腦袋裡想的只有如何將阿武追回來,其它的以後再來傷腦筋。
向三位好友道謝後,她匆匆出門,先前她已經跟江震武通過手機了,約在一家餐廳的包廂見面,這樣較有隱密性,以防狗仔偷拍。
當江震武依約出現時,她真的好開心,少女情竇初開的羞怯興奮全顯現在臉上,他願意見她,這表示她還有機會。
江震武忍不住緊緊看著她,雖然明知她就是安宓兒,心依然熾熱,但很快的,被另一股憤恨代替,他強迫自己回復冷靜,待坐下後,才客氣有禮地問:"找我什麼事?"
她忐忑不安地看著他,對他客氣有禮卻生疏的態度,感到極度不習慣,不對,不單是不習慣,而是非常非常地難過,她不要他這麼冷淡,她要找回那個溫柔熱情的江震武,適才明明捕捉到他眼底的一絲熱情。
他故意冷漠,因為生氣,她知道。
"我曉得你在生我的氣,怪我不見你,我想了很久,也覺得對你有虧欠,所以......"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繼續低頭裝楚楚可憐,並鼓起勇氣道:"我是來告訴你,我......希望我們可以恢復像以前那樣......"
"不。"江震武一口回絕。
她整顆心揪在一起,雙手緊張地握成拳。
"為什麼?"老天!他不會真的對那個偶像歌手有意思吧?
"因為我知道你在騙我,你根本不愛我。"
她一愣,忙道:"不,我沒有騙你,我發誓,我愛......愛......愛......"
"嗯?"
她紅著臉,那麼肉麻的告白,當著他的面,她實在羞於說出口啊!
"果然很勉強,你走吧,再見。"
"我愛你啦!"她忙站起身,拉住已經下逐客令的他。
"真的?"
她羞澀地點頭,心中呼喊著老天爺,她居然說出口了,這輩子還沒像這樣巴著男人不放過呢!
"我不信。"
"嗄?"
"一定是你姐逼你這麼做的,因為她同情我,所以要你來跟我這麼說。"
"沒有,我是自願的!"
"我還是不信,除非你現在叫宓兒來對質。"
她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叫她自己?怎麼叫啊?叫得出來才怪,她到哪去再找一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出來?
答案只有一個,不可能!
"......"她嘴巴張了好久,就是吐不出一個適當的理由。
"我就知道你不願意。"他轉開臉,目光看向別處,但受傷的神色已表露無還,他再度被她傷害了。
她並不想惹他難過,以往約會,都是他在討好她,把她捧在手心裡,一心一意地呵護疼寵,別說她不開心,就算只是皺個眉頭,都會讓他緊張萬分,也因為他寵她,所以讓她予取予求。
如今,情況逆轉了,輪到她急著討好他、安撫他,只因為嘗到了失去的痛苦。
"你誤會了呀,我不是不願意,而是我認為根本不需要找她來對質呀!因為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求求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突然後悔,到時又不跟我見面?"
"不會了,真的,先前是我想太多了,現在我知道這麼做是不對的,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她越是求他,他越是表現得哀淒怨懟,什麼話都不說,她不禁捏了把冷汗,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如果他不相信,就此離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平常,她是事業有成的女強人,遇強則強;但是一碰上他的寵愛溫柔,便遇弱則弱了,因為著急,所以她壓根兒沒察覺到他眼裡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
她被逼急了,沒多想便脫口而出:"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相信我?"
他緩緩轉過來的視線,總算願意正視她了。
"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如何證明?"她問,毫無警覺自己正逐步掉入他設下的陷阱。
江震武笑得俊朗而迷人,大掌蓋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而他的臉,也徐徐向她靠近。
這種氣氛和眼神,她並不陌生,撲通的心跳洩漏了她的期待和臉紅,了由自主地含羞垂眼,微啟芳唇,等待他的採擷。
不過,她並沒有得到想要的吻,反而耳邊傳來他磁性的聲音。
"告訴我你住家的住址、電話,及工作的地點。"
安宓兒假扮成安舒兒的代價,就是要在二十四小時之內,變出安舒兒的住家、安舒兒的室內電話,以及安舒兒工作的婚紗店。
幸好!她有一個多年的"紅粉知己",可以為她提供一切幫助,這也是為什麼明明已經很晚了,她還是特地跑到Sammy的住處來,因為現在是非常時刻。
可想而知,當她說出請求的內容,對方的反應是非常驚訝。
"什麼!"中法混血兒兼傾國傾城的美男子Sammy,在聽了她荒唐的請求後,歇斯底里地開口。"你要借我的住處,要我搬出去,還得僱用你當婚紗店員?"
"不是搬出去,只是請你暫時去住飯店,當然啦,錢我出;也不是僱用我,是假裝,你不用付我薪水。"她諂媚地笑道。
"你怎麼會提出如此荒唐又無理的要求,告訴你,若沒有一個好理由,我是不會答應的。"
事到如今,安宓兒不得不把Sammy也拉進這場騙局裡。
在說來話長、然後長話短說了之後,她把自己和江震武之問的秘密,吐露給好友知道。
"你和江震武在談戀愛?那個足球帥哥?真的假的?"
"若是假的,我會這麼無聊向你借地方嗎?"
"你變裝、用假名來騙他,還告訴他你住這裡?"
"那是不得已的,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十萬火急的來求你,拜託拜託,明天他要來這裡做客,我不能讓他知道我不住這裡。"她可憐的表情乞求著被救贖,若他不幫忙,她就過不了關。Sammy驚訝久久,不敢置信地瞪著她,好一會兒後,才憤恨道:"你太過分了,宓兒!"
"我知道......"她心虛地低頭,也難怪Sammy會生氣,她不該用欺騙的方式,但有什麼辦法?做都做了,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釣到我的偶像,居然沒跟我說,好奸詐喔!人家也喜歡江震武啦,不公平,居然藏起來自己用!"這才是Sammy真正生氣的原因,他不依地抗議。
"......"她黑了半邊臉,嘴角微抖,什麼叫自己"用",又不是工具,他以為是情趣商品嗎?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阿武明天就要來做客,Sammy非答應不可。
"求求你啦,拜託啦~~上回我假裝你女友,瞞過你父母,這回換你幫我瞞過我男友,就當還我人情嘛~~"她拉著Sammy開始哭天,如果他不答應,她肯定會穿幫的。
Sammy用著驚異的目光打量宓兒,宓兒從沒有這樣哀求過他,還是為了一個男人,而且她的言行舉止也改變了,一改男人的阿莎力,居然像個女人一樣地在跟他敞嬌,這才讓他覺得不可思議。
"你真的愛他,是吧?"
不用回答,那雙頰浮現的紅雲,已經把一切都表現出來了。
Sammy歎了口氣,兩手一攤。
"OK。"
"謝啦!"她高興地抱住他。"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夠意思!"
"是是是,誰叫我心軟善良又大方。"
她大笑,並往他肩上一拍。"放心啦,只要讓他來看過就好了,他只是想知道我住的地方和工作的環境而已。"
"家裡電話怎麼辦?我總不能不接吧,萬一接到他的,該如何解釋?"
"這我早就想到了,我告訴他原來的電話常有詐騙集團打來,所以剛好停掉了,等申請新的號碼再告訴他,暫時先打我手機。"
她相信這麼一來便萬無一失了,問題一一解決,她也輕鬆不少,但Sammy可沒她那麼樂觀。
"你也太大膽了,玩這種雙面女郎的遊戲,萬一被他知道,他會氣瘋的,你小心有報應。"
"不會啦,只要安排得仔,他不會發現的。"她自信滿滿地說。
Sammy冷哼。"是這樣就好,萬一到時候露餡了,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
門鈴聲響,正好給了宓兒逃避Sammy指責的機會,讓自己的良心暫時休息一下。
"披薩送來了,我去開門。"
半小時前她點了海鮮綜合披薩,作為收買Sammy胃口的小點心,因為Sammy特別鍾愛台灣口味的披薩,說比他家鄉做的好吃。
先來個披薩,等一切順利過關後,她再請Sammy去吃大餐,好感謝他借房子的大恩大德。
剛好她肚子也餓了,快速地打開大門,準備迎接她和Sammy的午餐,不過預想中的披薩沒見到,反倒見著了一張熟悉的面孔,江震武龐大英挺的身軀,就站在門口。
瞬間,她整個人僵住,腦袋呈現一片空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7:25
第十章
"嗨,宓兒。"
江震武一身帥氣的打扮,臉上掛著魅力十足的微笑,輕鬆自若地跟她打招呼,而她,正處在驚嚇中,尚未還魂。
"我找舒兒。"說著,他就要進房,而她終於回神,第一個反射動作,便是擋住他的路。
"你應該明天才來的。"
他故作詫異。"你怎麼知道?"
還好她反應不算慢。"舒兒說的,她跟你約的是明天。"
"我經過附近,順道上來看她。"
他往右邊繞,她也往右邊擋,他再往左邊走,她也回到左邊,總之,就是不讓他進門,還盡量把門關小點,免得被他發現房裡有男人,雖然,對她而言是"女人。"
"舒兒不在。"她回答道。
他訝異地問:"這麼晚了,她去哪?"
"她......"安宓兒兩顆眼珠子很快地轉了一圈,腦漿硬是搾出一個謊言。"很不巧,她今天去我那裡陪我媽。"
"那你呢?"
"我......今天住這裡。"
"你是說,你住舒兒這裡,而舒兒去住你那裡?"
"......是的。"她知道聽起來很怪,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處在驚嚇之際,又要腦筋急轉彎,她只能想出這個回答,而且背上還在冒冷汗。
"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了。"
心中慶幸總算得救了,就像坐雲霄飛車那般,從高處回到了平地。與他道別後,關上門的同時,她望向站在門後,正用指責眼神睨她的Sammy。
她明白Sammy想說什麼,不待他警告,就先反駁。"沒問題啦,看。不是邊關了。"
"你要一直扮兩種角色到何時?他總有一天會覺得奇怪,當安宓兒出現時,安舒兒一定不在,安舒兒出現時,安宓兒一定有事。"
"不會。"她自信滿滿地道:"再過不久他就回日本了,我只要再撐一個月就好,我可以等頭髮留長後,再去日本找他。"
"你總要卸妝吧!不可能一輩子都化妝騙他,還有名字怎麼辦?他遲早會發現你們是同一個人,就算沒發現,只要你用假名的一天,你們就不可能有結果,難道要等到結婚典禮時才給他看身份證?"
Sammy完全說中她一直害怕卻始終逃避的問題癥結,當謊言越滾越大,她就越來越恐懼,也越說不出實話。
這些問題她不是沒想到,但是等到想到時,已深陷其中。
"說不定......我們不會交往太久。"
"拜託~~"Sammy被她可笑的回答搞得受不了。"我認識的那個冷靜又聰明的安宓兒跑哪去了,一談起戀愛,居然變笨了,還自欺欺人。"
"有嗎?"她憂慮的神情充滿了不安和沒把握,她迷惘了。
"有!"他毫不拐彎抹角地給她正確答案。
安宓兒望了他好一會兒,冷靜下來仔細思考,才挫敗地承認,並無助地搗著臉。"天呀......我該怎麼辦?不行!"她拾起頭。
"宓兒。"
"我絕不告訴他實話,起碼我還瞭解他的脾氣,倘若告訴他實話,他鐵定氣瘋了。"
她的判斷是正確的,只失算一件事,便是江震武早就氣瘋了,而且正在用他的方式洩憤。
褲子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安宓兒拿出來看了下,來電顯示出江震武的號碼,於是她示意Sammy別說話,自個兒往房裡走,找個隱密的地方聽愛人的電話。
她按下接聽鍵,聲音也即時轉換成安舒兒專有的溫柔細語。
"喂,阿武--"她柔情密意地說,徹底變成了戀愛中的小女人。
"是呀,我今晚住我姐這兒陪我媽--"聽著話筒那兒傳來的溫柔低語,她的人也輕飄飄的飛上雲端。
"嗯,我當然也想你!"輕聲細語裡蘊含著無限依戀。
"沒關係,我還不想睡,我非常願意陪你聊天......"她嘴邊浮起笑容,彷彿剛嘗了一口幸福的滋味,甜蜜在心頭。
"什麼?"她突然呆住,以為自己聽錯了。
話筒那頭,很樂意一字一字地溫柔重複最後一句話。
"我就在樓下,等你下來--嘟!"話筒切斷,安宓兒整張臉也黑了。
她從夢幻的雲端,重重摔回現實。
這真是一場噩夢!
安宓兒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趕回自己的住處,可悲慘的是,因為時間已晚,她根本聯絡不到三位時尚專家,也無法變裝,而且這次她連找借口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江震武的手機打不通,但他就等在她家樓下,她勢必得回去一趟,卻又不能以安宓兒的打扮回去。
她一邊急急如律令地火速趕回,一邊要急中生智地想辦法瞞天過海,這實在是一件高難度的任務,而且一定要有人幫她才行,逼不得已,她向老媽求救。
首先,她先叫老媽下樓把江震武請到房裡等待,這樣她才進得了大門,然後趁老媽藉由其它事轉移江震武注意力時,她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溜到浴室裡。
她發揮電影"不可能的任務"的精神,一邊和母親打暗號,一邊用爬的,千辛萬苦兼心驚膽跳地爬到浴室前,小心翼翼地溜進浴室,幸好老媽夠聰明,電視開得大聲,說話也大聲,讓她可以安全地躲進浴室,假裝自己一直在洗澡。
接下來,才是最緊張的時刻。
"嗨,阿武。"
原本坐在客廳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和美莉姨聊天的江震武,回頭看見她時,整個人呆住了。
在他眼前的女人穿著睡衣,頭上纏著像阿拉怕人的頭巾,臉上則塗滿了綠泥,只露出兩個眼睛及一個嘴巴,對他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習慣洗完澡敷臉,沒嚇到你吧?"她嬌滴滴地說,就像任何一個愛美的女性那般,用毛巾包住短髮,用泥巴面膜遮住沒化妝的素顏,如此完美的變裝,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了,當然可以瞞過他。
江震武盯著她,幾乎要被她逗得發笑了,但他忍了下來。就某方面來說,她真的很"努力",看到她的反應和創意,從另一個角度思考,他不得不佩服她的隨機應變。
算算從他打電話給她,一直到她出現,時間不超過半小時,她必然是火速趕回來的,還一路爬到浴室去,他看到了,只是假裝沒發現罷了,心下不知偷笑了多少回。
能想出包頭巾、敷面膜這一招,算她厲害,不過佩服歸佩服,可不表示他原諒她了。
"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早點休息吧!"他站起身,準備告辭了。
"咦?你要走了?"她疑惑,沒想到兩人才講沒兩句,他就要離開了,還以為接下來會很難熬呢!
他深深地看著她,伸手輕觸她的下巴,指腹緩慢而溫柔地摩挲著她的肌膚,但隨即想到她的欺騙,眸底的溫煦一閃而逝,收回手。
"晚了,好好休息吧!"他低語,向她和美莉姨道晚安後,便大步走向門口。
直到大門關上,確定人真的走了,安宓兒如獲大赦一般,立刻癱軟在沙發上。
"呼......好險。"
安美莉將門上鎖後,轉過身,插腰地瞪著女兒。"遭到報應了吧,這種驚險的事,你想維持多久?"
"沒問題啦!"她咕噥,口氣卻不是那麼有把握,到現在心臟還在劇烈地跳著,回想適才多麼驚險,趁老媽的碎碎念如連環炮發射前,她趕緊躲回浴室,將臉上的泥巴面膜洗掉。
這樣下去沒問題嗎?她不知道,但很快的,隔天她就得到了答案,不僅有問題,而且問題可大了!
她幾乎每天活在驚恐當中,上午,江震武來找安宓兒哈啦,走的時候,告訴她現在要去婚紗店找安舒兒談情說愛,害她火燒屁股地當場丟下正在拍攝的工作,火速變裝,火急趕往婚紗店。
有時候約會到一半,他突然提議打電話給她"姐",說三人可以一塊去看電影,她只好慌忙找個借口去洗手間,然後拿出安宓兒專用的手機開機,用安宓兒的口吻說自己忙得沒時間,婉拒他的好意,等關了手機後,再神色鎮定地回到他身邊。
或是當她以安宓兒的身份和他出去時,他突然心血來潮拉著她要去婚紗店找安舒兒,嚇得她十萬火急地打電話找Sammy求救,用各種方法瞞騙他。
類似這樣的事不只一次,每次都驚險得讓她心臟無法負荷,卻又要強作鎮定地假裝沒事。
"天哪,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因為神經緊張失調而暴斃。"
安宓兒痛苦地仰躺在工作室的沙發上,整個人呈無力狀態。
"這叫自作孽,不可活。"一旁的Sammy輕哼,他慵懶地落坐沙發上,穿著今年凡賽斯最新推出的秋裝,一頭長髮柔順垂肩,俊美中自有一股不凡的貴族氣息。
"別再念我了,我已經受到報應了好嗎,在家裡每天被老媽念,我的耳朵都快長繭了,若真的想幫我,就幫我想個好辦法解救我,OK?"
"唯一的辦法,就是跟他說實話。"
安宓兒瞪他一眼。"你想謀殺好友嗎?"
"你很清楚我是認真的。"
"......"
"宓兒。"他加重了語氣。
她氣憤地反駁:"你敢跟你父母承認你是GAY,對女人沒興趣,只想嫁男人,你敢嗎?如果你敢,我就敢!"
Sammy立刻心虛地避開眼。"那不一樣。"
"拜託,哪不一樣了?告訴你,我承受的心理壓力和恐懼,就跟你現在一樣!你爸媽至少是你的親人,再怎麼樣,你們也不可能切斷關係,但是我和阿武不一樣,一旦揭露事實,他有可能氣到離開我,而且我真正害怕的是,他用鄙視的目光看我,想到這裡,我什麼都不敢說了。"
Sammy望著她,沉默良久,也不曉得該說什麼,他的確沒什麼資格說宓兒,自己的問題也是拖了五年多還未解決。
"對曠男怨女彼此對望,不由得同聲歎氣。
"為什麼愛情這麼難得到?有時候,我也希望自己愛的是女人,但我就是喜歡男人,沒辦法假裝。"
"我才慘呢,好不容易愛上一個男人,我明明是女的,卻還要假扮成氣質美女,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是男人。"
Sammy目光一亮。"如果你是男人,我一定喜歡你。"
宓兒突發奇想地建議:"如果我嫁不出去,乾脆嫁你算了,一來我們可以向雙方父母交代,二來你也可以繼續愛你的男人,我也省得再去談那麻煩的戀愛,一輩子和我的老相好『相機'為伍。"
"哈,這主意不錯。"
"對呀,而且我們這麼熟,又是知己,何必一定要相愛才結婚,婚姻可以有很多種形式,何必非局限於兩情相悅不可?"
Sammy笑道:"如果我們結婚,也算是兩情相悅,不但能解決彼此的問題,還有個伴,以夫妻的形式當一輩子的朋友,好處很多哩。"
"沒錯沒錯,而且你那麼帥,當我要參加同學會或是其它宴會時,身旁有像你這麼英俊的老公襯托,一定羨煞那些女人,也可以把那些平常批評我嫁不出去的人嚇得啞口無言,哈!"
"同樣的,有你這個老婆在我身邊,我也可以正大光明地和男人在一起,而不會被人懷疑我是同性戀。"
兩人越說越高興,越聊越覺得有意思,她和Sammy本來就是無話不談、沒有禁忌的麻吉,兩人甚至心血來潮地靠在一起,假裝親密地演起一場夫妻的戲碼。
安宓兒頑皮地坐在Sammy的腿上,雙手勾上他寬闊的肩膀,學起撒嬌的小女人樣,她雖然平日像個男人婆,但由於身為攝影師,對美的觀察是她的強項,也時常要教模特兒做各種嬌媚的動作,所以學來全不費功夫。
Sammy也假裝自己是個風度翩翩的男子漢,摟著她,做出挑逗的表情,可把宓兒真的逗笑了。
當兩人玩得正起勁時,沒注意到一位現成的觀眾,呆立在門口,用妒火中燒的目光狠瞪他們。
江震武如受雷擊,因為他怎麼都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幅讓他錯愕到無法置信的畫面。
"耶?阿武?"乍見門口的人影後,發現是江震武,她開心地向他招招手,她現在是安宓兒,理所當然用著好哥兒們的態度對他,完全沒想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江震武真的被惹火了,再也無法按捺住胸口那股蓄積已久的怒火。
"水性楊花......"
"什麼?"她呆愕。
"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他再也忍不住了,這女人不但玩弄他,現在還坐在另一個男人的腿上,原來她不只扮兩個人,還腳踏兩條船,妒火加上醋勁,讓他再也壓抑不住地爆發出來。
安宓兒莫名其妙地被他的怒火懾住,先是呆掉,然後才猛然回神反駁回去。
"你幹麼罵人啊!居然罵我水性楊花?"
"你跟我交往,卻背著我勾搭上這個娘娘腔!沒想到你這麼不知檢點!"
她全身一震,直直地瞪著他,解讀他激動的神情及說的話,終於恍然大悟。
"你......"
"喂,等等,別以為我是外國人就聽不懂中文,我知道娘娘腔的意思,也許我不像你長得這麼雄壯威武,但絕不是娘娘腔,請別侮辱人。"Sammy 不服氣地更正,他是GAY沒錯,但並不喜歡和娘娘腔這個詞扯上關係,而且他自認打扮得很有型,也很有個人風格,追求品味的他,不能接受這種侮辱。
江震武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憤怒警告。
"該死的你!"
Sammy倒抽一口涼氣,以為對方的拳頭就要打來,但下一秒,安宓兒已擋在他面前。
她的目光同他一般危險,燃著熊熊怒火,一手及時鉗制住他的拳頭,與他凌厲的目光對峙。
江震武愣住,沒想到她會為了那個男人與他對上,禁不住怒火更盛,不過在發飆之前,她卻先他開了口。
"你早就知道了?"
他一怔,尚來不及消化她話中的意思,她又接著問。
"你早就知道我是安舒兒了,對不對?"
江震武這時候才想到自己洩了底,因為太生氣了,所以沒多想就大發雷霆,望著她逐漸森冷的面孔,他怒張的氣勢消了不少,隨即不服氣地暗罵自己,是她先對不起他,沒什麼好心虛的,於是挺起胸膛。
"沒錯!我早就知道了!"
她無法置信地瞪他。"所以你故意整我?"
瞧見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江震武有不妙的預感,但他畢竟是男人,敢做敢當,既然紙包不住火,乾脆大家攤開來談個一清二楚,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那又如何?是你先耍我的!"他說得毫不客氣,一副造反有理的口吻。
她終於明白了,這陣子她忙得焦頭爛額,作息大亂,有時候晚上睡覺還會作噩夢,全都是拜他所賜,原來他早知道了,而且瞞著不說,只為了故意整她!
"原來如此啊......"她點點頭,自嘲地笑了。
不該笑的時候居然笑了,讓他禁不住備感威脅,她臉在笑,眼睛卻是瞪著他的。
"你想幹麼?"他往後退了一步,這氣氛傳遞了某個熟悉的警訊。
"我想幹麼?你說呢?"
他結結巴巴地往後退。"喂--我警告你,別亂來--"
"馬的!我今天不把你扁成豬頭,就不是女人!"
江震武瞠目結舌,驚恐地瞪著面前那個向他飛撲而來的男人婆,他連拒絕跟女人打架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她給撲到地上,二度用腳踐踏。
"你敢踩我!"
"又不是沒踩過!"說完多補上好幾腳,新仇舊恨一起報。
桌子掀了,東西翻了,兩人轟轟烈烈地扭打在一塊,Sammy張口結舌地瞪大眼,不敢相信這兩個人竟然就這麼幹起架來,也不曉得這是他們第二次打架,更不曉得當他們打架時,外人最好閃遠點,千萬別勸架,因為--
"喂!快住手呀你們--"他一心急著制止他們,卻被天外飛來一腳給踢開。
這是男人與女人的戰爭,愛得深,怨恨也深。
如果說,必須在忍氣吞聲和出口怨氣之問做個選擇,江震武選擇前者,因為好男不跟女鬥,如果她有什麼閃失,他絕對絕對會後悔。
"你別打!哎喲!很痛耶!"
"給你死!"
很好!她又搞砸了,不但和江震武打了一架,還附贈他比上回更多的黑青。
自從那天後,她和江震武再也沒聯絡,兩人處於冷戰期,合作之事雖沒取消,但暫時停擺。
她承認自己太衝動,不像個女人,但想到他整了她那麼久,一時嚥不下這口氣,還是本性復發,直接跟他幹上。
不過打歸打,她心裡明白,江震武實際上是讓著她的,所以她一點瘀青也沒有,到了這地步,他依然很有紳士風度。
"你真的不跟我去日本?"安美莉一邊整理行李,一邊問女兒。
安宓兒站在房間門口,雙手插在口袋,斜靠著門,對老媽搖頭。"我才不去當你和陳大叔的電燈泡呢!"
老媽談戀愛了,對象是陳聰揚,秉持著人生得意須盡歡的想法,當陳大叔一邀,向來作風下拖泥帶水的老媽立刻答應隨他去日本。
看著老媽愉快地整理行囊,她這做女兒的還真羨慕老媽,都五十二歲的女人了,還是那麼樂子談戀愛。
她很想問老媽關子阿武的事,但話到嘴邊,就放棄了。
"如果想我,隨時到日本來找我。"安美莉笑著對女兒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在,我終於可以好好清靜一下了。裡
"不孝女。"安美莉夫了聲。
"我這是孝順,讓你不用掛念我,去談戀愛談個過癮,懂沒!"
"如果你能夠趕快結婚,才是真正孝順我,你和阿武還要冷戰到哪時候?"
她聽了,生氣地轉開臉。"我才懶得理他。"
"你欺騙他一次,他擺你一道,誰也不欠誰,別再鬧脾氣了。"
"誰跟他鬧脾氣了。"她反駁。"是他太過分。"
安美莉搖搖頭。"在我看來,你們兩個人的個性一樣,都同樣固執、同樣忸,真是的,明明彼此喜歡對方,卻像小學生一樣吵架,噢不,是打架。"
安宓兒沉默了。她也不願意呀,但當時實在太生氣了,自那天後,她就沒再和他見面,關係就這麼卡著,若他不肯先來道歉,她也拉不下臉,而且,也 許他已經不喜歡她了......思及此,她心情蕩到了谷底,這也是為什麼她不願意先去見他的理由,因為她怕知道實情,只好讓事情擱著,強迫自己不要去想 他。
"你應該和阿武好好談一談。"安美莉道,只消一個眼神,她就瞭解女兒在想什麼。
安宓兒別開眼。"有什麼好談的,架都打了,他現在一定恨死我了。"
"那可未必。"
她回看老媽,發現老媽似乎話中有話。
安美莉沒解釋,只是神秘一笑,她想,還是先不告訴宓兒好了,反正她遲早會曉得。
"不跟我去日本,不如送我到機場如何?"
"反正陳大叔會來接你,我就不送了,祝你有個愉快的日本之行。"
其實,她是怕見到江震武,她不想看到他憤恨的眼神,因為,她心裡會很難過,所以寧願選擇逃避。
"你去哪?"
"去拍照。"
她調適心情的最好方法,便是拿著相機到處捕捉美景,現在她很需要這麼做,因為今天江震武就要回日本去了,想到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他,她選擇放自己一個長假,好平息心中的紛擾。
和老媽告別後,她回房間準備輕便的行李,打算出去遛遛,藉由拍照暫時拋下凡塵俗事,把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安宓兒漫步在繁榮的信義市區,拍攝城市街景,鏡頭到處隨機捕捉畫面,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鏡頭前,讓她不由得怔住。
江震武就站在她不遠處的前頭,她完全沒料到會碰上他,真是應了冤家路窄這句話,他看起來英挺威風,尤其是在人群裡:永遠那麼出眾,令她胸口不自主地洶湧起伏。
他的表情嚴肅,沒有絲毫笑容,而臉上殘留的黑青還貼著OK繃,提醒她兩人間沒有解決的恩怨。
他是來找她吵架的?
她將相機收進袋子裡,轉身離開,江震武立即緊隨在後。
"喂!"
她大步向前,沒有回頭。
"喂!我在叫你!"
她停住,深吸一口氣後,才回過頭。
"幹麼?"
"你為何看見我掉頭就走!"
當然要走,因為她不想跟他吵架,上回打了一架,夠了。
"你幹麼不講話,別忘了,是你先對不起我!"
這傢伙果然是來找她吵架的,她居然還對他抱持希望,可惡!
"我們扯平了。"她冷道。
"扯平?別開玩笑了,你的所作所為已經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錯誤,別想就這樣一筆勾消!"
她心口一緊,雙手禁不住緊握成拳,這該死的臭男人,她已經很難過了,他卻不死心地追來興師問罪!
以往若有男人敢這樣當面挑釁她,她是絕不會認輸的,但在他面前,她快支撐不住,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和他說的話,都像一把銳利的刀,狠狠地在她心口砍了好幾下。
咬著牙,她努力讓語氣聽起來不帶一絲感情。"不然你想怎樣?"
江震武才要開口,旁邊突然傳來女人的尖叫。
"呀--是江震武耶!"
"耶?真的是江震武!"
"哇~~"
發現偶像的身影,叫聲彷彿會傳染似的,很快就聚集了一群女球迷,江震武心想不妙,立刻走上前,拉著她便走。
"我們去別的地方說。"
她沒有掙扎,而是盯著自己的手臂,他大掌的熱度傳到了她心坎裡。
眼見偶像要落胞了,女球迷們當然不死心地緊追著,還不斷地在後頭叫出他的小名。
"阿武~~"
"阿武等一等嘛~~"
女球迷很快圍上來,就是不想讓偶像跑了,面對球迷的死纏爛打,江震武實在很不習慣,而且她們還引來更多看熱鬧的路人。
"對不起,我不習慣跟女孩子離這麼近。"這些女人幾乎個個像豺狼虎豹,有人還大膽地抓他的衣服,不准他走,令他眉頭大皺,只好出聲有禮地制止。
"不公平,她也是女的啊,阿武為何獨獨對她例外?"女孩子們有人指著安宓兒不服氣地抗議。
她的心跳無端地漏了一拍,有嗎?他......對她例外嗎?
一人抗議,其它人跟著起哄。
"不公平!"
"對!不公平!"
"阿武偏心!"
有時球迷瘋起來,真的很可怕!面對這麼多妒火中燒的眼睛,安宓兒也不禁冒冷汗。
突地,一隻手臂放在她肩膀上,保護性地摟緊她。
她驚訝地看著肩上那只又厚又大的手掌,再抬頭仰望高大如神祇不可侵犯的江震武,這時的他如銅牆鐵壁一般屹立不搖,讓她也怔住了。
江震武聲如洪鐘地大喝:"安靜!"
他的命令奏效了,一聲令下,現場突然安靜下來,他的威嚴震住了所有人,同時他還聲明:"她當然不一樣!"
安宓兒心跳如擂鼓,他......在說什麼呀!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何說她不一樣?難不成......他......
江震武掃視眾人一眼後,才又指著她開口。"你們仔細看,她的穿著打扮哪一點像女人?除了性別是女的外,她外觀根本就是一個男人好不好!"
安宓兒臉色一變,黑了半邊,居然說她不像女人!這個王八蛋......
她的臉皮微微抽筋,牙齒隱隱在磨,她沒有生氣,因為沒什麼好生氣的,不生氣,不生氣,不生氣......才怪!她氣死了!
"放開啦!"她不客氣地拍開肩膀上的手臂,轉過頭大步離開。
江震武大步跟在她身後。
"喂!"
她往前走,不理他。
"喂!我在叫你聽到沒!"
她火大地轉過身,不客氣地吼回去。"你很麻煩知不知道!離我遠一點!"
他呆住,繼而也拉下臉。"你說話很傷人耶,又不是我要她們跟的!"
"才怪!你出門也不稍微變裝一下,嫌自己不夠大牌是不是!"
江震武一股怒火往上竄,這男人婆實在很不可愛,講話一定要這麼帶刺嗎!他特地來找她,起碼她也像個女人一點,真是......男人婆就是男人婆。
他才要大聲反馭,誰知邇來不及開口,突然一個東西飛來,毫無預警地正好打中安宓兒的額頭,她一聲悶哼,當場痛苦地搗著頭。
"不准對阿武無禮!"
"你憑什麼對咱們阿武凶啊!"
"對呀!人家阿武又沒惹你!"
女球迷們如此喧嘩,讓安宓兒更為光火。
"囉嗦死了,他是你們的偶像,又不是我的!"
江震武愣住,有些惱火地低斥:"你這女人實在不可愛--"下面的話消失了,彷彿天空打下一道晴雷,劈在他身上,盯著她額上流下的一道血,剎那間,他全身僵住,動也不動。
安宓兒也火了,額頭疼得像火燒,已經很難受了,這傢伙還像個大聲公正耳邊吵個不停。
"你煩不--煩......"她呆愕住,只因為被眼前的那張陰森面孔給驚嚇到。
那閻王般鐵青的面孔,讓原本的小麥膚色更為黯沈而威嚴,讓人幾乎產生看到古代包公的錯覺。
她不是沒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但沒像現在這樣感到膽顫心驚過,她下意識地想退開,卻發現自個兒的手腕被緊緊地拉住。
"是誰丟的!"如雷的大喝,把所有人全嚇了一跳,包括安宓兒。
他惡狠狠地瞪向身後那群女生,渾身爆發的怒火,讓女生們個個噤若寒蟬,全睜著驚恐的大眼,彼此你看我、我看你,沒人肯承認。
"因為她對你凶啊......"有人不服氣道。
"但也不能拿東西K人啊!"
他的厲聲斥責,讓這群女孩子們再度嚇得退卻。
"凶什麼凶嘛~~"
"就是嘛~~"
女球迷們的騷動和抱怨,讓安宓兒如大夢初醒,她不顧傷口的疼痛和流血,忙拉住正在氣頭上的江震武,她不能讓他繼續向球迷發火,這會傷到他的形象和名譽,她不能讓此事發生。
如她所料,江靂武正準備發飆,在他如野獸大吼前,她趕忙阻止。
"算了啦!"她用力拉回他。
"不行!不能就這樣算了!"
他凶起來還真嚇人,她幾乎拉不住他,這時候哪裡還有心情吵架,急著趕快把人拉走。
被心不甘情不願帶走的江震武,滿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憤然質問她。
"為什麼算了?"
"你是公眾人物,別隨便當街發飆!"
"公眾人物又如何!向你丟東西就是不對!"他的聲音比她還大,而且振振有詞,他是真的氣壞了。
"好痛......"她搗著額,雖然血流得不多,但還真的很疼。
瞧見她深鎖的眉心,他怒火瞬間降溫,神情轉為擔憂。
"還好嗎?"連口氣也放柔了。
"只是小傷,不礙事。"她輕聲道,低著頭,心下詫異他的溫柔,每當他表現關懷的一面時,總會讓她不自覺地怦然心動,不知不覺地臉紅露出小女人的一面。
沒想到,他會為了她發這麼大的脾氣。
一雙大掌突然捧起她的臉,讓她的視線與他相對。
"我看看。"他理所當然地靠近看她的傷。
"不用啦!"她對這突來的動作有些措手不及,稍一動,卻扯疼了傷口,低呼一聲。
"看,誰叫你要動,乖乖的讓我看不就好了。"聽似責備,語氣卻是溫柔的,而非平日的粗聲粗氣,令她心兒一陣暖暖的,也難得地安靜下來。
因為這個意外,兩人之間的氣氛轉變了,彷彿又回到她還是安舒兒的時候,他也是這般體貼細心,讓她感到自己正被呵護疼寵著。她不禁在心底偷偷地開心,因為現在的她是安宓兒,不再是安舒兒了,他頭一回對安宓兒展現紳士的柔情。
江震武輕輕撩開她額前的髮絲,一看見傷口,他神情更為嚴肅了,雖然只有破皮,但見到她流血,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沉重起來。
"雖然是小傷,但還是要好好處理,才不會留下疤痕,走。"
他很快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牽著她的手坐上車,好在離他的住處不遠,車程一下就到了,他現在只想趕快幫她療傷,最重要的是,他想和她獨處。
回到他的住處後,她才突然想到一件事。
"糟了!"
他納悶地看她。"怎麼了?"
"你今天不是要回日本嗎?下午三點的飛機,你再不準備走就來不及了!"
他望著她,幫她處理傷口的動作沒停,讓她更著急了。"你還在蘑菇什麼?快準備呀!"
"不是今天。"
"呃?什麼?"
"我三天後才走。"
她呆住,本來還沒搞清楚狀況,但在瞧見他臉上微現的靦腆後,突然恍然大悟。
她不再催他,眼睛緊緊看著他,芳心竊喜,因為她明白了,他是為她特意多留三天的。
這代表什麼?他不明說,她也猜得到。接下來,她像個乖小孩,安靜地任他為自己輕輕檢視傷口,感受暖和的大掌觸碰著她的肌膚,碰到的地方,都像被火烙了印,微微發熱。
"你傷口上的血污要先用清水清洗,然後上藥。"他低聲道。
"不用這麼麻煩吧!"
"相信我,我常受傷,所以對傷勢處理有些研究。"
"噗!"她忍不住發笑。
他濃眉一擰。"笑什麼?"
"沒什麼。"她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江震武可不放過她,眼底閃過一絲頑皮,突然搔起她的癢,嚇得她又叫又笑,就像過去那般,當兩人正濃情蜜意時,他欺負她的幾個項目,搔癢正是其中一個。
"說不說?"他威脅。
"好嘛好嘛!我說啦......我只是突然覺得你說的那句話好熟悉嘛。,"
"這樣好笑?"
"當然,咱們第一次見面時,我扭到,你也是這樣告訴我的,你該不會都用這方法泡妞吧?"
他沒回答,放過她的腋下,拿出紙巾,用礦泉水沾濕,輕輕幫她擦拭血污,以及上頭的灰塵。
"會疼,忍耐一下!"
她眉頭緊擰,但沒叫痛,看得出她在忍耐。
"疼嗎?"
"還可以。"
這次,換他笑了,而她聽到他低淺的悶笑,一臉狐疑。
"請問這次輪到你笑什麼?"
他學著她的語氣。"咱們第一次見面,我幫你推拿時,你也是這種表情,明明痛得要死,卻死命地忍耐。"
他看她的眼神,令她心兒一震,那灼熱的目光快燒死她了,四日久久相望,直到她被他瞧得整個人不自在,害羞地垂下眼簾。
江震武為她貼上一小塊繃帶,蓋住傷口後,摟住她的腰。
她抬眼,有些不確定地看著他,想問他們這樣算和好?還是只是朋友而已?他把她當宓兒?還是當舒兒?他延後三天回日本,又是為了什麼?
一大堆的問題如潮水般湧來,但她再沒有詢問的機會,因為江震武直接給了她答案。
烙下的唇,火熱地攫住她的所有低呼,這叫一吻泯恩仇,千言萬語,還不如無聲勝有聲。
不管兩人之間有什麼恩怨,都改變不了一件事:他們相愛,這才是事實。
兩人再無顧忌,壓抑已久的情慾渴望需要被狠狠地滿足,他們急切地脫著彼此身上的障礙物,索取對方的熱情,來溫暖寂寞已久的心靈。
不用言語,他們非常明白,不打不相識,越打越恩愛,江震武不但吃了她,她也把他吃得很徹底,兩人從客廳沙發到臥房,一路打得火熱。
"宓兒......"
"嗯......"
"跟我去日本好嗎?"
"我有工作。"
"......"
她感覺到他的失望,低笑地補了一句:"我的工作就是完成你的寫真集。"
他立刻欣喜地將她摟得更緊,更激情。
"所以......"她努力騰出嘴,低啞地開口:"直到拍完寫真集為止,我都會去日本出差。"
他以行動徹底展現他有多麼高興,她則快樂地承受他如大海般的深情,就像經過一場洗禮,相信激情過後,她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小女人。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5-31 00:57:58
後記
這次,來跟大家分享小女子的旅遊日誌--雲頂賭場。
雲頂賭場則東南亞有名的國際賭場,那兒管制森嚴,治安良好,所以吸引了大批觀光客。
進去雲頂賭場前,保安會要求男客人穿"花襯衫"。
在西方國家,有些賭場規定客人入場要著西裝打領帶,而在雲頂,則要求男客人套一件花襯衫。不管男人穿什麼衣服,在入口旁早準備有一整排的衣架,衣架上掛的全是男性的花襯衫,在台灣一般我們叫"檳榔衫"。
同行的男性朋友,從沒穿過這種檳榔衫,既然來到人家的地盤,入境隨俗是必須的,每位男客人都得穿,無一例外,於是友人也套一件在身上,說真的,挺炫的,因為夠"花"!
至於女客人,則沒有規定穿著,很容易就放行了。
雲頂賭場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莊家帥哥挺多,以往,我認為帥哥最多的單位是香港海關,一個個海關人員,堪比性格小生,不但長得帥,理的頭髮也很有型,不過那是九七前的事,九七後,香港海關的帥哥都不見了,實在令人遺憾。
賭場我只去過三間,另外兩間是澳門賭場及雪梨當地的小賭場,若拿澳門的和馬來西亞的作比較,個人感覺雲頂較大眾化,觀光客非常多,氣氛也不同。
對於賭博的項目和玩法,小女子不是很瞭解,不過聽說賭場最喜歡新手,據說新手的手氣較好,不問技巧,全憑運氣的話,賭贏的機率很高。
既然來了當然要試試手氣,於是小女子去換籌碼,因為看不懂,所以選擇最簡單的"百家樂",就是猜骰子比七大還是比七小。
說也神奇,當天開盅,連開了七次小,而小女子不知是否賭神附體,也猜對了七次小,以小籌碼下注,積少成多,最後算算贏了兩百塊美金,所謂見好就收,聽了友人的勸;立刻收手,有賺就好,用這筆錢,和友人們一塊去大吃大喝。
馬來西亞舉世有名的還有雙子星大樓,也是電影"將計就計"的拍攝地點,要將大樓全景拍下,還真是不容易,除非站很遠。既然來到雙子星附近的廣場,由於風景優美,也就懶得再走到別的地方去,就地坐下來聊天休憩。
到馬來西亞,除了住飯店、玩飯店的遊樂設施,度過悠閒的假期,還有一個不可思議的體驗,就是去看傳說中的"十八招"。
十八招是專為色迷迷的男人而準備的秀,畫面當然是限制級,小女子本著游天下、看天下的大志,加上生性好奇,喜歡經歷人世間稀奇古怪的新鮮事,有八卦要聽、有沒看過的當然要看,而這次,本人親眼目睹了,何謂"男人本色"。
在友人的護航下,拜託導遊帶我們去安全性較高的地方看秀,有熟人帶路,就不難找到了。
本以為"女客止步",會被擋在門外,不過門口的保鏢見我們是外國人,又生得"善良純潔",居然同意讓我們進入了。
現場賓客果然一票都是男人,當見到我們之間有女人時,有不少男客錯愕,而我們則裝傻,反正付錢的是老大,小女子鐵了心,就是要看個究竟,管他三七二十一。
好笑的是,一開始那些男客正經八百的,一個個表情嚴肅,還有人忐忑不安,但是當表演開始,並隨著節目越來越火辣時,嘿!小女子終於看到男人本性裡潛藏的慾望因子了,雖然電視和電影有演,當男人展露色慾時的嘴臉是何等模樣,但那畢竟是電影,不如親臨所見來得真實。
那才是男人的世界!當時我心裡這麼想,十八招當然也讓我看得傻眼,還要兩手扶著下巴才不會掉到地上。
不過,當演了十幾招,小女子就習慣了,開始觀察四周客人的表情和嘴臉,突然想到什麼,我和另一位女性友人互瞄了一眼,很有默契地把頭一轉,盯著旁邊的男性友人們瞧,嘿,不簡單,他們居然保持正常,從頭到尾都沒有流口水。
事後,我問他們是不是很後悔帶我們兩位女子一同觀賞,壞了他們的興致,他們當然是打死不承認,還說那表演很噁心,不好看,但在用餐時,卻很熱衷地討論當時的表演內容,害我們兩個女生暗自翻白眼,偷笑到不行。
男人不色,就不是男人了,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不過托他們的福,讓我有機會一窺男人的世界,這世界到處充滿了性愛,不過東方人比較避談這類的事,不像西方人把性愛討論視為理所當然,甚至有些西方父母,當女兒初經來臨,便教育她男女性事,告誡她如何保護自己,還會在女兒的書包裡放入保險套、
聽小女子的姐姐說,現在的小學都已開始教導學生性教育。有的學校會播放生產過程的錄影帶給學生看。這是很好的震撼教育,與其一味地避談,不如說明白,現在小孩都很早熟,提早教育他們正確的性觀念,總比讓他們不小心懷了小孩而走向墮胎之路好。
嗯,好像越說越嚴肅了,回來回來,談談令人愉悅的小說吧!一年又過去了,新的二00七年就要來了。
在新的一年裡,希望自己可以脫胎換骨,小說更上一層樓,目前手邊大約有三個故事在醞釀,哪兒有靈感就寫哪本,有時裝也有古裝,當然,也有超脫一般的題材,自從寫了《愛上吸血鬼》,讀者大大們的反應似乎不錯,更加激勵小女子開始嘗試一些另類的故事。
希望將來自己可以下受限地嘗試更多不同的口味,在此先祝大家新的一年裡,沒戀人的找到新戀人,沒房子的買了新房子,沒金錢的賺了新台幣,重點是,記得要看莫顏的新書喔。
是的,這才是小女子的新年新願望!
雙手合十誠心祈禱,念力~~用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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