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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萱]金主的前妻(二次姻緣終回)[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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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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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6-1 00:21:32
標題:
[金萱]金主的前妻(二次姻緣終回)[全文完]
金主的前妻
(二次姻緣終回) 作者:金萱
當年他喜歡她是確定的,但愛對他來說太陌生以致不敢肯定,
他只知道自己想憐她、寵她,不想再見到她哭得傷心欲絕,
所以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給了她所渴求的家人,
但他們分隔兩地的婚姻就像泡泡般美麗卻早逝,
直到幾年後重逢,他才發現害他們分開的原因竟是個大烏龍,
而他身為丈夫的地位及爸爸的權利就要被另一個男人搶了去,
為了贏回自己本就該擁有的幸福,他決定豁出去──
一家三口擠一張床失眠沒關係,反正白天補眠也OK,
情敵造謠說他是小白臉無所謂,就當他在稱讚自己長得帥,
不過老婆每次念他亂花錢就像在教訓小孩這就有點傷,
看來不讓她看一下他的零用金帳戶餘額,
她是不會明白這不是在玩「大富翁」遊戲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1 00:21:49
楔子
湛娜氣喘吁吁的蹲低身子,躲藏在停在路邊的車子後頭,小心翼翼地眼看四方,耳聽八方,就怕被追逐她的人找到。
她的心跳如擂鼓,心怦怦怦的好像要從胸口裡跳出來一樣。
她將雙手按壓在胸前,除了感覺到狂跳不已的心臟外,還有劇烈起伏的胸口,這種感覺是那樣的熟悉,卻又是那樣的陌生。
「嗶!」
被她當成屏障物的車子突然嗶了一聲,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她轉頭,就見一名晃著鑰匙,身著淺灰色套裝,懷抱一疊文件的上班女郎繞過車,從駕駛座那邊坐上車。
湛娜沒有多想,立刻打開眼前已經解鎖的車門,溜進車子裡。
「拜託,小姐,有人在追我,借我躲一下,載我一程好嗎?」她對被她驚嚇到,倏然回頭看向後座的車主苦苦哀求。
對方以一臉懷疑的表情瞪著她,沉默的打量了她一下,確定她應該是無害的之後,才點頭道:「把車門關上。」
「謝謝,謝謝你。」湛娜趴伏在座椅上,一邊把車門拉上,一邊以感激的語氣向對方道謝。
車子發動,緩慢地駛出停車格,然後離開巷子,開進大馬路的車陣中。
從後照鏡看見那抹站在路口的高大身影,離自己愈來愈遠,湛娜這才慢慢地鬆了一口氣。
當年她就是用這種方式逃離債主才遇見他的,而今,她卻用同樣的方法來逃離他,他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吧?
李燁,她的金主,她的……前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1 00:22:34
第一章
感謝老天,她上班的這間店有後門。
湛娜拚命的往前跑,在暗巷裡穿梭。她的腳步聲在無人的巷子裡響起回音,呼吸急促到快要喘不過氣來。
她必須跑快點,跑遠些,不然被抓到就完了。
她,湛娜,今年二十四歲,名門大學畢業不到兩年,本來應該有個充滿希望的未,結果卻因為父親簽賭職棒欠了一屁股債,躲得不見人影後,父債女兒還的害她被地下錢莊四處追討逼債。
原本朝九晚五薪水頗高的工作,也因為老是有黑道份子在公司樓下守株待兔而丟,害得她現在只能在龍蛇混雜的夜間娛樂場所工作,因為這些店大多都有靠山也有保鑣在,那些討債集團不敢隨便上門尋穢找碴。
她以為這樣就能躲過那些吸血蟲,可惜她大錯特錯了。
過去一年多來,為了躲債,她白天的工作換過六個,晚上工作的店前前後後也待過三間,過了今天晚上之後,她可能又要換地方了,因為對方如果今天沒捉到她,明天、後天肯定還會再來這裡找她。
之前她被對方捉到過兩次,兩次都吐盡她胼手胝足賺來的一點積蓄,對方放話要她乖乖地最好別再躲債,否則下回再讓他們捉到肯定會要她好看。
她又不是笨蛋,當她還不了錢的時候,不逃不躲還能怎樣?難道要讓他們捉去賣?所以她只能逃跑。
可是也因為如此,她每天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生怕第三度被對方捉到。
可惡,債又不是她欠的,為什麼要由她來還?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事,老天要這樣待她?
穿過暗巷,來到車子川流而過的大馬路邊,她氣喘吁吁的抬頭看向霓虹閃爍的招,想確定自己所在的位置,卻被出現在眼前的招牌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不可能的,她跑了這麼久,不可能都在原地打轉,不可能!可是——
站在距離她約十公尺遠,守在門口的討債集團成員倏然看見她,大叫,「她在那!」
湛娜嚇得雙眼圓瞠,轉身再度鑽進暗巷中拚命的往前跑。
跑跑跑,她到底要跑到哪兒,才能擺脫他們呢?
跑跑跑,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擺脫這一切呢?
她覺得好累,覺得快要喘不過氣,覺得與其要繼續過這種日子,不如死了算了——,如果這真的是她的命運的話,她絕對不向命運低頭,絕不!
再度穿過暗巷來到大馬路邊,她看見一輛亮著臨時停車燈的車子停在路邊,車主正拉開車門坐進車裡,她想也不想的就往它衝去,一口氣拉開車門,跳進車子,把車門關上,再迅速的趴伏在後座。
「拜託……有人在追我,求求你讓我躲一下。」她喘息著,向愕然轉頭查看的車主哀求。
背光的車主看了她一眼,再抬頭看向車窗外。
「拜託你,求求你。」
對方再看她一眼,二話不說便將車子開上路。
藉由後照鏡,湛娜看見那些追她的黑衣男子兵分兩路,順著馬路兩端追尋她,沒有人看向她所在的這輛車子。
所以……她逃過這一劫了嗎?她安全了嗎?
驚嚇讓她的腎上腺素激增當街狂奔,卻也讓她在放鬆下來後,頭昏眼花、搖搖欲。
湛娜趴在後座的皮椅上用力的呼吸,感覺胸口幾乎要炸開,耳邊充斥的全是自己激狂的心跳和呼吸聲,以至於沒聽清楚車主和她說話的聲音。
「他們為什麼要追你?」李燁問道。
她抬起頭來,茫然的看向前方,繼續用力的喘著氣。
「他們為什麼要追你?」他從後照鏡看著她問道。
她眨了眨眼,深呼吸了幾次,才有辦法回答救命恩人的問話。「討債。」
李燁挑眉。「討債?你向地下錢莊借錢買名牌嗎?」
這個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有張漂亮的臉蛋、姣好的身材,但卻過於濃妝艷抹、渾身閃亮。她穿著細肩帶小禮服,手提LV皮包,半夜出現在這不夜城,一看就是個剛從夜店玩出來,崇尚奢華享受的享樂族。
不過為了享樂而搞到被人追債,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名牌?」湛娜愣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的低頭看著她提在手上的皮包。
「這是一個朋友去大陸玩,買來送我的仿冒品。不過即使是仿冒品,也是我所擁有最奢華的東西了。」她喃喃低語,笑容自悲且自憐。
「誰欠的債?」
「父債。」
「所以你並不是剛從夜店裡玩出來?」
「玩?如果賣笑讓人玩也算是玩的話。」
「賣笑讓人玩?什麼意思?」李燁不禁皺起眉頭,沉聲問。
「意思就是——」湛娜猛然住嘴。自己幹麼對一個不相干的外人吐露這麼多私事?
她是怎麼了?酒喝太多了嗎?還是剛才跑得太激烈了腦部缺氧,才會這樣毫不設防的對一個陌生人有問必答?
她閉上眼睛,確定自己的思緒重新恢復清明之後,才將眼睛睜開。「先生,真的很謝謝你見義勇為的對我伸出援手,不好意思耽誤你太多時間,可不可以請你把車子開到路邊,讓我下車?」
「這麼快就要過河拆橋了?」
湛娜輕愣了一下,不禁皺起眉頭。「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不想耽誤你的時間。」
「我現在沒什麼事好讓你耽誤的,你大可放心。」
看這男人並沒有將車子開到馬路邊的意思,她不由自主的慢慢握緊拳頭,開始覺得害怕。她該不會自以為得救了,結果卻只是從龍潭掉進虎穴裡吧?
「先生,請你將車子開到路邊讓我下車好嗎?」她隱忍害怕,以堅定的語氣再度要求。
「先回答我,剛才你說賣笑讓人玩是什麼意思?」
「先生……」
「放心,我不是壞人。」
「壞人兩個字又不會寫在臉上!」湛娜忍不住脫口道。
「哈哈,也對。」李燁倏然大笑兩聲,「那我把車子停靠到路邊,我們再來談,這樣總可以了吧?」
說著,他打了方向燈往路邊靠,特意將車子停在燈光明亮,而且店裡絕對設有監視錄影機的超商大門前,以表現出自己的誠意。
「你可以把車門打開,如果我對你有任何不良的意圖的話,你可以隨時衝進便利商店裡求救。」他回頭,嘴角微揚的對她說。
湛娜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透過便利商店照射進車內的光,她這才注意到她的救命恩人是個大帥哥。
他有著深邃的五官、迷人的雙眼,嘴角微揚的模樣充滿了自信與閒適,雖然身著一件簡單的灰色棉T,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氣勢散佈在他週身。
此人絕非池中之物。
這是她在酒店混了一年多,看過各式各樣的客人之後所培養出來的眼力,即使這男人現在仍無大作為,將來也絕對不能小覷。
「我知道自己長得很帥,但也不至於讓你看得目瞪口呆吧?除非你對我一見鍾情,不由自主的迷戀上我這張帥臉了?」李燁摸著自己的臉,開玩笑的說。
湛娜倏然回神,朝他皺了下眉頭,再給了他一記「神經病」的眼神後,直接推開門走下車去。
「等一下。」他急忙跟著下車,「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湛娜發現他不僅臉長得好看而已,連身材都挺拔結實得讓人咋舌。目測他的身高大概超過一百八吧?還有那身讓棉T服貼在他身上,不誇張,卻看得出來絕對結實的肌肉線條,這個男人該不會是個藝人、Model或健身教練之類的吧?不過氣質不太像。
「我在酒店裡做公關。」她面無表情的告訴他,間接回答他的問題。
「是為了錢嗎?」他若有所思的盯著她問道。
她忍不住輕諷的說:「不然會是為了什麼?」
「你欠債主多少錢?」他問。
「這是我的私事。」
「如果我願意替你還那些錢呢?」
湛娜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壓根兒就沒想到會聽到這麼一句話。
她……是不是碰到瘋子了?這個長得英俊瀟灑、氣宇非凡的男人,竟然是個腦袋有問題的瘋子,老天爺也太愛開玩笑了吧?
她搖搖頭,轉身走人。
「等一下,我沒別的意思,而是想和你做個交易。」李燁迅速的叫住她。
湛娜緩慢地回頭看他,懷疑的出聲問:「交易?」
「對,交易。」李燁點頭。
他的雙眼清明,眼神正直,表情認真而誠懇,讓湛娜不得不將「他是個瘋子」的評判暫時收回來。「什麼交易?」
「既然你是一名公關小姐,而我在工作上又時常需要女伴陪我出席各種公開場合,所以我想聘請你做我的專屬公關小姐,價碼由你來出。當然,要我幫你還清所有債務也行。」
湛娜震愕的瞪著他,突然發現她剛才所坐的車是輛BMW——她這輩子作夢都沒想過有機會可以坐上去的車子。
看來這男人不是個瘋子,也不是她之前猜想的藝人、Model或健身教練之類的,雖然她依然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但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絕對是個有錢人。他耳朵上戴了一顆熠熠生輝、光彩奪目的鑽石耳針,她現在才看到。
他到底是誰?他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嗎?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原因而想這麼做?畢竟他們素昧平生,十分鐘前才第一次見面,他甚至連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都不確定,就開口說要幫她還債,他……
難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要的其實是她的身體?
是又如何呢?湛娜自暴自棄的想著。因為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有一天會走上那條絕路。
五百萬的負債,加上地下錢莊的高利息,這筆錢以她現在的收入根本是窮極一生也還不完。與其這輩子每天都過著提心吊膽,被討債集團追債、恐嚇的日子,還不如把自己賣給一個大帥哥,一勞永逸。
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不確定他的出現對自己而言究竟是救贖還是毀滅,但是不可否認的,這的確是一線生機,不是嗎?
好累,她真的已經逃得好累,也躲得好累了,所以她決定了,不管是救贖還是毀,她都要賭它一賭!
她的金主名叫李燁,現年二十九歲,阿拉伯華僑,聽說家裡是開銀行兼開採油田,父親兼任OPEC(石油輸出國家組織)理事,還有意栽培他做接班人,他因為無意接掌事業,才從家裡逃出來,跑到奶奶和媽媽的故鄉避難——她相信他才有鬼!
她相信現在總裁的確滿街是,至少她在酒店上班就遇見過好幾個,但是銀行小開+石油王子?
說真的,這傢伙要吹牛之前,至少也該先打個草稿吧?
然而不管這傢伙多愛吹牛或多愛開玩笑,只要他真的能幫她解決債務的話,要她承認他是某某國的皇親貴族,甚至是該國的國王,她也願意。
咖啡店裡,音樂輕柔的放著,但坐在店裡的客人卻一點也感覺不到輕鬆,唯一輕鬆得起來的大概只有坐在她身邊,帶著一臉愜意微笑,邊喝咖啡邊翻看雜誌的李燁了。
湛娜渾身僵硬的偷看一眼坐在他們面前,滿臉橫肉,雙手抱胸,一副流氓模樣的討債頭頭,以及站在他身後的兩名黑衣人,她不由自主的輕嚥了口口水。
時間到底過了多久?那兩個拿了支票到銀行兌現的人為什麼還沒回來,難道說那張支票有問題嗎?
八百七十五萬九千元,她沒想過爸爸會欠下這麼多錢,她以為本金五百萬,利息頂多一百萬左右,沒想到利滾利之後,金額遠超過她所想像。
八百七十五萬九千元,她的身價有這麼高、這麼值錢嗎?她的金主真覺得她值這麼大一筆錢?
「雄哥,他們回來了。」
湛娜聞言立刻轉頭看向咖啡店入口,只見剛才拿走支票的那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店裡,筆直的朝他們這桌走來。
「怎麼樣?」坐在他們面前的雄哥沉聲問。
「錢已經進戶頭了。」
「哈哈哈,好好好。」雄哥滿意的大笑,然後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湛小姐以後如果急需要用錢的話,千萬別忘了我們呀。我們走。」
「等一下。」李燁突然出聲,「你是不是應該要把借據還給我們?」
「借據?對厚,借據。」雄哥哈哈笑道,然後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對折成四分之一,看起來有些皺的紙丟在桌面上。「喏。」
李燁將紙張攤開來看,只見規格化的借據上寫了五百萬元的借款金額,以及一個「湛連經」的簽名,和一個手印。
「看一下,是這張借據嗎?」他將借據遞給身旁的湛娜。
她低頭看了一下後,點頭說:「對。」
李燁頷首,然後舉起手隨意的揮了兩下。「恕我們不送了。」
雄哥帶著四名黑衣人離開,令人窒息的緊張氣氛也隨他們而去,客人們恢復交談聲,吧檯內的老闆娘也重新揚起了笑容,店內又回到原先悠閒輕鬆的氛圍,只有湛娜仍是表情凝重。
她將手上的借據放到桌上,然後推送到李燁面前。「這個給你。」
「給我這個幹麼?」他疑惑的問。
「雖然這上頭的金額和你剛才付出去的金額不合,但是至少還是一個可以證明我欠你錢的憑據。」
「我相信你,所以不需要這種憑據。」他搖頭。
「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收下。」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神情堅持。八百七十五萬九千元,這金額遠比她想像中,以及昨晚告訴他的還要多更多,結果他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在帶來的支票上寫上這個數字,還讓對方真的領到錢了。
對於他的慷慨大方和信守承諾,她真的是感激萬分,因為如果他突然食言的話,她的下場會有多慘不言而喻。
李燁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會兒說:「如果你堅持的話。」然後他將那張借據折好,放進上衣口袋裡。
「所以,我現在該做什麼,老闆?」她一臉認真的問。
「第一件事就是不要叫我老闆,因為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稱呼。」他一本正經的對她說。
「我知道了。」她認真的點頭,「那麼我該怎麼稱呼你?」
他毫不猶豫的回答,「李燁。」
湛娜再度點點頭,已經決定不管今後老闆對她說什麼或要她做什麼,她都只要照著做就行了。
「那麼李燁,你要我做什麼?」
「先把你的咖啡喝完怎麼樣?雖然我是滿有錢的啦,不過從小家庭教育裡的第一條規則就是不能糟蹋食物。我媽和我奶奶不巧都是客家人,節儉得要死,我們家裡的男人上自爺爺下至我弟,全都是受害者。」李燁說著忍不住做了個鬼臉。
湛娜呆若木雞的看著他,完全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心裡又在想些什麼。
他說他們家人節儉得要死,所以連一杯咖啡都不准糟蹋,可是他卻大筆一揮,就為她這個不相干的人花掉一筆鉅款,他知道這些錢能夠買多少杯咖啡嗎?她真搞不懂他的邏輯。
「幹麼這樣看著我?」他問道。
「沒什麼。」她迅速搖頭,「還有其他要求嗎?」
李燁看著她,意有所指的道:「第二件事,不可以對我說謊。我喜歡直來直往有話就說,不喜歡拐彎抹角的人。」
「我知道了。」
「所以,你剛才在想什麼?」
「我在想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嘴巴上說要節儉,卻出手大方一擲千金。」既然他喜歡直言,湛娜也不客氣,直截了當的把心裡的疑惑說出來。
「那你想出一個結論沒?」他一臉好奇的問。
「沒有。」
「真的沒有嗎?」他精明的眼像是能看透人心。
「真的沒有。不過昨天晚上我曾想過你可能是個瘋子,剛才在討債集團的人來之前,也曾想過你可能是個吹牛不打草稿的吹牛大王。」她老實說。
李燁聞言呆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仰頭大笑出聲,覺得自己被她逗得很開心。瘋子?吹牛大王?這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你不要笑得這麼大聲,大家都往我們這邊看了。」湛娜皺起眉頭,低聲提醒他。
李燁停止笑聲,卻沒斂起他臉上開懷的笑容。
「被人當成瘋子和吹牛大王有這麼好笑嗎?」她再次覺得他是一個很奇怪的人,一般人聽到這話應該會感到不悅才對吧?尤其他剛剛才為她花了一大筆錢。
「很好笑。」他笑道,同時不住的點頭。
「為什麼?」
李燁沒有回答她,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她在隔幾天便自個兒找到了,果然是——很、好、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1 00:22:59
第二章
早上醒來,眼前的景色雖然完全沒變,但是一切卻變得不一樣了,她不必再四處躲債,不必再汲汲營營的賺錢還債,不必再感覺自己好像才剛躺下就要爬起來出門工作,然後明明累得要死、不爽到爆,卻還得逼自己強顏歡笑。
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不是在作夢吧?
湛娜將放在彈簧床邊地板上的鬧鐘拿起來看。
十點五十七分,往常這個時候她早已在便當店裡幫忙裝便當,忙得不可開交了,又怎麼可能有這個好命能躺在床上呢?所以,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一場夢?
「叮叮叮……」
原本放在鬧鐘旁邊的手機突然邊震動邊響了起來,她將它從巧拼地板上拿起來,只見來電顯示「李燁」,看見這兩個字她就更加確定這不是一場夢了。
「喂?」她接起電話。
「哈囉,起床沒?」
「嗯。」他有精神的聲音,讓她的嘴角不知不覺的向上揚了一些。
「你今天有沒有什麼計劃?下午有沒有空?晚上有沒有約會?啊!對了,忘了說了,我是李燁。」
湛娜一呆,忍不住被逗笑了起來。「我知道。」
「還好你知道,否則我可能又要被當一次瘋子了。」他又問:「今天有沒有空?」
「你是僱主,我是僱員,沒有僱主會問僱員有沒有空,通常都是直接下達命令的。」既然他說他喜歡直來直往,湛娜就直來直往的回應。
「不要這麼一板一眼的,雖然我名義上是你的僱主,但是私底下還是希望能用朋友的方式和你相處。」話一頓,李燁問道:「可以嗎?如果不可以的話,那這就是我對你的第三項要求了。」
湛娜握著手機無聲的微笑。經過昨天一整天的相處和這幾句對話之後,她已經慢慢地瞭解到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了。有點孩子氣、愛笑、沒架子、出手闊綽卻又老愛把節儉掛在嘴上。
還有就是表面上很民主,實際上卻很霸道,當然,這些霸道對她是有利的,她也就沒話說了。
她忍不住說:「你真的是個怪人。」
「哈哈,除了瘋子、吹牛大王之後,沒想到我又多了一個怪人的綽號,好開心。
」他倏然大聲笑道。
她哭笑不得的問:「這有什麼好開心的?」
「因為聽見了實話。」
「所以你真的是一個怪人就對了?」
他聞言後,在電話那頭又大笑了起來,笑了半天才回答,「對。」
「真是個怪人。」湛娜喃喃自語的又說了一次,惹得電話那頭笑聲才稍微停歇的他瞬間又低低的笑了起來。
「別笑了。」她把話導回正題,「你問我有沒有空,是要我幫你做什麼嗎?」
「我晚上要出席一場生日宴會,希望你能陪我去。」他的聲音含著笑意。
所以,她要開始工作了?「好。幾點?我需要準備什麼,或注意什麼嗎?喔,我是指在穿著上。」
「所以我剛才才問你下午有沒有空?我想帶你去買衣服。」
「我有衣服,你只要告訴我要注意的事項,以及我們要去的是什麼地方就夠了,不必浪費買衣服的錢。」在酒店做了一年多的公關,她什麼都沒有,就衣服特別多。雖然那些衣服都是廉價品,但是穿在素有衣架子之稱的她身上,大多數人都會以為那是名牌貨。
「我去接你,我們見面再說。」
「也好,我順便拿幾件衣服給你看,讓你挑一件適合出席今晚場合穿的。」
「那待會兒見?」李燁向她確認。
「好。」
放下手機,湛娜急忙從床鋪上跳起來刷牙洗臉,因為她不確定他什麼時候會到,而她除了盥洗、換衣服外,還得從衣櫥裡翻出幾套適合出席生日宴會的衣服出來打包,然後帶出門去給他看。
她先刷牙洗臉,然後再把衣櫥裡她覺得適合的衣服全拿出來攤在床墊上,一邊在臉上抹著乳液,一邊做二度篩選。
第一件淡黃色的洋裝,顏色溫和、樣式得體,唯一的缺點就是領口太低,淘汰。第二件是淺藍色的洋裝,布質、顏色都很美,裙擺的長度也剛剛好,但缺點和上一件一樣都出在領口。這回不是領口太低,而是領口上裝飾了太多水鑽,一看就很假,淘汰。
第三件是鐵灰色的洋裝,雖然顏色有點暗沉,但是樣式裁剪卻很大方得體,這件應該可以入選才對。
接著第四件入選,第五件、第六件淘汰,第七件入選……當她正在審視第八件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她將手機拿來看,上頭顯示著他的名字。
老天,難道他到了
「喂?」
「好了嗎?我到嘍。」
該死,他竟然真的到了,而她甚至連衣服都還沒換!
「拜託,再等我五分鐘。」她迅速說道,然後也不管他還有沒有話要說,直接把手機丟到床上,轉身脫衣、穿衣、打包剛才挑選出來的衣服,然後一氣呵成的把該帶的東西全部塞進大背包裡,再穿鞋、鎖門、筆直的衝下樓。
樓下,眼熟的BMW停在對面馬路上,亮著臨時停車燈在等她,湛娜看左右無來車,便直接衝了過去跳上車,速度之快讓原本想下車幫她提東西的李燁,只能呆呆地站在車門邊,看她有如一陣旋風般從眼前捲過。
「走啦,你幹麼下車呀?」她坐上車後,朝站在車門外的他問道。
「你的動作一向都這麼快嗎?」李燁苦笑著坐回車裡。
她看了他一眼,皺眉問:「你這是在諷刺我讓你等了五分鐘嗎?」
他一愣,急忙搖頭。「不是,我指的是你從對面馬路跑過來跳上車這一連串動作,我本來是想下車去幫你提東西的。」
「噢。」她恍然大悟的噢了一聲,然後露出好笑的表情斜睨著他說:「對不起,我被那些討債的人追了一年多,所以動作不知不覺被訓練得很迅速,以後我會盡量改進,讓你有機會展現紳士風度的。」
「好吧,那就原諒你這次。你應該還沒吃午餐吧?」
「早餐都還沒吃。」
「幹麼減肥,你已經太瘦了。」李燁皺緊眉頭,語帶責備。
「我是睡到剛剛才醒。」她白他一眼,隨後卻對他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拜你所賜,昨晚是我這一年多來睡得最舒服的一覺,謝謝你,李燁。」
「不客氣。」他露齒一笑,「在辦正事之前,我們先去飽餐一頓吧,你想吃什麼?」
「都行,只要能夠填飽肚子就行了。」
「那就客隨主便嘍。」
李燁帶她去吃日本拉麵,吃完拉麵後又帶她去吃冰淇淋,吃完冰淇淋經過Starbucks又買了兩杯咖啡和兩個乳酪塔說要外帶。
他的行為模式和她認知裡的有錢人完全不同,不按牌理出牌,但卻更加深得她心,因為比起那些愛耍派頭的有錢人,她更喜歡這種平易近人的有錢人。雖然他的舉動除了平易近人之外,還有點孩子氣加無厘頭。
拜託,吃完一大碗拉麵又吃了一大杯冰淇淋之後,誰還喝得下這麼一大杯咖啡,更別提還多加了一個跟碗一樣大的乳酪塔啊?真是瘋了!
「你一定覺得我瘋了對不對?不過晚一點你會感謝我的。」李燁看了湛娜一眼,朝她咧嘴笑道。
接著,他將她載到百貨公司,拖著她由內買到外,從頭買到腳,每一件物品都是昂貴的名牌,包括衣服、鞋子、耳環、項煉,甚至是用來搭配的披肩、皮包,他全沒放過。
「晚上到底是要去什麼地方,非要穿上這身行頭不可?」湛娜忍不住發出不平之鳴,不僅是為他的荷包抗議,也是為了中午她出門前的辛苦抗議。
如果他一開始就決定了要花錢買這些東西,她幹麼還要浪費時間和腦力去想晚上要穿什麼衣服呀?
李燁淡淡的回答,「參加前任美國大使的生日宴會。」
「什麼」她一呆,懷疑的瞪著他,「你在開我玩笑對不對?」
他只是笑了笑,什麼都沒說,又將她拉到一間看起來非常高級的美發沙龍,要店裡的No.1替她做造型。
然後,他買的咖啡和乳酪塔終於派上用場,而她也終於明白他之前為什麼說她會感謝他了,因為逛了一下午的街,她既餓又渴,而咖啡配乳酪塔無疑是此時此刻最幸福、最美味的享受了。
花了兩個多小時做造型,等他們從美發沙龍走出來的時候,時間竟然已經將近七點。
「怎麼辦,都是你硬要我弄這個髮型的,拖到這麼晚,我卻連衣服都還沒換,妝也沒化,你也一樣!」頭髮弄到一半就不小心睡著的湛娜,現在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對著李燁又叫又跳。
「急什麼?」他卻老神在在的。
「我們一定會遲到的,拜託你可不可以緊張一點,而且我們要去哪裡換衣服啊?」她眉頭緊蹙的瞪眼。
說真的,若不是她還有一點理智在,記得他是她的老闆、她的金主的話,她早就一拳打過去了。瞧他,竟然還在打呵欠!
李燁泰然自若的說:「找間飯店換衣服不就好了?」
「我不用特地到飯店,只要找間有鏡子的公共廁所就行了,問題在你,你的衣服呢?你打算就這樣穿T恤和牛仔褲出席嗎?」她瞪著他一身休閒的穿著,與面不改色的悠閒神情,真的、真的好想給他一拳。
「怎麼可能,如果被我老爸知道的話,肯定會被打死。」他吊兒郎當的悠閒神情裡終於摻進一抹驚恐,「我的衣服在車上,早就準備好了。」
「可惡,你怎麼不早點說,害我急得要死!」湛娜終於忍不住抬起腳來踢了他一下。
她一臉凶悍、恰北北的模樣,讓她雙眼發亮,更加靈秀動人,李燁揚著縱容的微笑看著她,即使腳被踢痛了也不在乎。
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有多漂亮,氣質有多優雅,即使那天晚上被討債集團追得氣喘吁吁、花容失色,卻仍掩蓋不住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
不可諱言的,她有一副窈窕的身材、精緻的五官和迷人的雙眼,這都是她吸引人的地方,但是讓他忍不住想幫她、想接近她、想更瞭解她的,卻是從她眼中透露出來絕不向命運低頭的堅毅神情。
他喜歡她的鬥志,喜歡她的堅強,然後在相處過後更喜歡她的率真與直爽。這樣的女生,他想爸媽一定也會喜歡吧?
「湛娜,我覺得我爸媽見了你以後,一定會很喜歡你。」他看著她,微笑的說。
「你幹麼突然說這個?還有,我幹麼要讓他們喜歡呀?」湛娜愣了一下,以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皺眉道。
「因為我很喜歡你呀。」
她瞪著他,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這句話。
「喂,李燁,你不要亂說話尋我開心喔。」她警告他。
「你不喜歡我喜歡你嗎?」他問。
「我不喜歡瘋子也不喜歡吹牛大王,對了,忘了說了,我也不喜歡怪人。」他到底是認真的還是在開她玩笑呀?
「哈哈……」他倏然大笑出聲,「那還真是可惜呀。」他輕鬆的說,臉上一點也看不出可惜的表情。
所以他果然是在開她玩笑嘍?湛娜狠狠地瞪他一眼,迅速將心裡那抹疑似失望的感受抹去。
她在失望個什麼勁呀?不要想太多了,他是她的老闆兼金主……她在心裡重複的默念。
「有什麼好可惜的,以你俊帥挺拔的外表和多金的條件,我保證會有一大堆名門千金追著你跑,所以你根本就不必怕娶不到老婆。」她冷淡的說,「走吧,我們該踏上你的尋妻之旅了。」說完她逕自往停車場走去。
「什麼尋妻之旅?」李燁被她逗笑了起來,輕輕鬆鬆的跟在她身後走。
「如果你沒騙我,我們待會兒要去的真是大使的生日宴會,那麼可想而知受邀去參加宴會的人,來頭肯定都不小,而且一定會有未婚的名門千金,你可以趁此機會好好物色一下未來老婆,這麼一來說它是尋妻之旅有什麼不對?」她回頭看他一眼,然後將沉重的戰利品從右手換到左手提,卻在半途中被他劫了去。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娶名門千金耶,怎麼辦?」他微笑的凝望著她,在她企圖搶回他手上的東西時說:「讓我展現一下我的紳士風度好嗎?」
「你真是個怪人。」她沉默的瞪了他一會兒後,皺眉道。明明他才是老闆,那些東西全是買給她的,他為她花大錢也就算了,竟然還得為她提東西,他的這些舉動真是怪異得可以。
「你說過了。」他咧嘴笑,率先繼續往前走。
湛娜急忙跟上。
「你剛才說你不想娶名門千金?那你想娶什麼樣的女人?公主還是乞丐?」她繼續未完的話題,開玩笑的問他。
「灰姑娘。」
她皮笑肉不笑的對他說:「哈哈哈,很好笑,王子殿下。」
李燁被她那聲「王子殿下」逗得笑出聲來。
「為了感謝王子殿下的紳士風度,請容屬下提醒您,您的動作再不快一點的話,就要趕不上宴會了,小心您會錯過灰姑娘身上魔法消失的瞬間。」她繼續說。
「放心,離魔法消失的十二點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笑道。
兩人就這樣一路鬥嘴的走到停車場,然後在前往宴會場所的途中,把車開進一間汽車旅館去換衣服,再趕赴舉辦宴會的飯店。
在踏進飯店宴會廳前,看見門口的精緻立牌上的字,湛娜像是觸電般的渾身僵立,因為她壓根兒就沒想到他說的是真的,她一直都以為他是在跟她開玩笑。
「你幹麼露出一臉驚嚇的表情?」發現她的異樣,李燁轉頭以一臉好笑的表情看著她問道。
「你為什麼會認識美國大使?」她將目光轉到他臉上,表情仍然有些呆滯。
「因為他在退休之前曾被派駐沙烏地阿拉伯,和我們家關係良好,所以自然而然就認識了。這次他和他的夫人一起來台灣遊覽,剛好遇上他的生日,在台灣的朋友們就幫他辦了這場生日宴會。」他微笑道,似乎知道她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
「為什麼你家會和美國大使關係良好?」她再問,表情隨著皺眉的舉動而變得自然了些。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爸是OPEC的沙烏地阿拉伯理事嗎?官與官之間有著良好的關係本來就很正常不是嗎?」他揚起嘴角。
「我以為那些話都是你吹噓出來的。」她瞪著他,眉頭在一瞬間皺得更緊。
「我知道,否則你也不會說我是吹牛大王了。」他咧嘴一笑。
「既然知道,你為什麼不把話說清楚一點?」他臉上的笑容讓她有點小不爽,「如果不是你堅持要買這一身行頭給我的話,你知不知道我會穿一件八百九的洋裝陪你出席這場宴會,害你成為別人的笑柄?」
李燁目光灼灼,由上而下緩慢地將她看了一遍,然後很有把握的對她微笑道:「放心,我今晚只會成為別人羨慕的對象而已。」
「我是說如果我沒這一身名貴的穿著的話!」
「你依然會是現場最閃耀的美女。」他說得認真而直接,讓湛娜的臉頰微微染上一抹紅。
「你讓我無話可說。」
「那就別說了,我們該進去了。」他微笑道,攬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推了她一下,但她卻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不肯移動腳步。
「我有點緊張,不知道待會兒會不會在會場裡出糗?如果我出糗害你丟臉的話,怎麼辦?」她忐忑不安的看著他問道。
她從沒參加過這麼正式,又充滿政治人物的聚會,因為以前她連生活都快過不下去了,根本就沒有時間去關心政治,對政治人物誰是誰壓根兒就不知道,更別說是嚴肅的公共議題,她很害怕自己會說錯話或變成一問三不知的笨女人害他丟臉。
「我會轉移大家的注意力。」他微笑的安撫她。
「怎麼轉移?」
「親吻你。」
湛娜一呆,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拳。「我是認真的在跟你說話耶!」
「我也是認真的在回答你呀。」他笑露一口閃亮的白牙。
「不要再抬槓了,趕快進去啦。」她氣得狠瞪他一眼,往前踏了一步。
「你不緊張啦?」李燁笑聲問。
她回頭再狠瞪他一眼。
不理她的氣惱,李燁將她的手拉來放在自己的臂彎上,帶著她走進會場。
他們來得有些晚,宴會已經開始。小樂隊在舞台上演奏輕音樂,穿著白襯衫、黑背心的侍者端著一盤盤點心和香檳在賓客間巡迴穿梭著為客人服務。
李燁帶著她在門口稍停了一下,確定了今晚壽星的位置後,才帶著她走上前祝賀。
美國大使看見李燁後,開心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笑得好開懷。
在李燁為她做完介紹後,換大使夫人給她一個擁抱,並給了她一句生澀的中文招呼聲,「你好,很高興認識你,親愛的。」
後來他們全程對話都說英語,害她有聽沒有懂。她的英文很爛。
現場有半數以上的賓客都是外國人,其他黑頭髮、黃皮膚的客人大多也全都用英語交談,有少數在用中文對話,而對話的內容則幾乎全與政治相關,讓湛娜渾身不自在,很怕有人前來跟她攀談時,她會無言以對。
不過事實證明她的擔心與害怕全是多餘的,因為李燁連一分鐘都沒有放開過她的手,他始終陪伴在她身邊,替她阻擋一切可能會令她尷尬的狀況發生,讓她覺得好感激,卻也好擔心,因為他替她擋了好多酒。
她一臉擔心的靠向他問:「你還好吧?」
「不是很好。」李燁給了她一個苦笑。
「你不要再替我擋酒了,我的酒量還不錯,可以自己喝。」她蹙眉道。
「一個人醉總比兩個人醉好。」他搖頭。
「可是如果你真的醉倒了的話,我一個人要怎麼辦?」
「所以不能讓我真的醉倒。我們去向大使他們告辭吧。」
「好。」湛娜立刻點頭,然後轉頭尋找大使夫妻所在的方位。「他們在那裡。」
「走吧。」
她小心翼翼的攙扶著他,在外人看起來像是勾著他的手般的,走向正在和一群朋友聊天的大使夫妻。
李燁用英語向他們告別,而她則始終扮演著微笑傾聽的角色,只在大使夫人傾身擁抱她說再見時回以擁抱,並向眾人點頭致意,揮手告辭。
「你還好吧?」一走出會場,感覺手上的壓力愈來愈沉,她擔憂的問他。
「不太好……」他腳步稍微踉蹌了下,「我覺得頭很暈,而且……好想吐……」
湛娜聽了花容失色,「怎麼辦?那還是……先開個房間讓你休息一下好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1 00:23:24
第三章
在飯店侍者的幫忙下,湛娜終於成功的把李燁送上床。
接下來他的酒醉症狀開始發作,一會兒要喝水,一會兒突然又想吐,一會扯著衣服說好難受,一會兒又睜開眼睛掙扎的起身說要回家。
總之,她被搞得手忙腳亂、香汗淋漓,等他再度安穩入睡後,她連想都沒有想,就跑進浴室洗去一身的汗水,然後因為緊張、忙碌了一整晚,在情緒與身體的雙重疲憊折磨下,累得倒躺在床上,沒一會便沉沉睡去。
睡著後,她夢見了李燁,夢裡的他化身為「麻雀變鳳凰」裡的李察吉爾,而她則化身為茱莉亞羅勃茲,在第五大道上血拼。他花錢不手軟,而她則被一堆店員和名牌精品團團圍住,臉上笑容從沒停過。
他們回到飯店,採購的東西需要出動三名侍者才搬得完。侍者手上捧著的禮盒堆高到遮住視線,讓他們連看路都有問題。
回到房間裡,她心滿意足的在一堆禮盒中間轉了一個大圈圈,然後跌落在比棉花堆還要軟的床鋪上仰躺著,愉快的笑著。
李燁帶著微笑看她,然後一隻腳跪上床鋪,緩慢地傾身吻上她。
她喜歡他的吻,輕柔試探,一點也不急迫。
她也喜歡他的味道,帶著乾淨好聞的男性氣息,還有一點淡淡的酒味。
等他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後,她還發現她喜歡他壓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以及他逐漸往下游移在她肌膚上的那道濕熱。
這夢境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令她不想醒來,想繼續探究這從未感覺過的感受。
他扳開她的腿置身其中,這令她有點陌生、驚恐,卻又奇異的覺得期待。
他用雙臂擁著她,用堅硬的灼熱磨蹭她,在她被撩撥得發出難忍的申吟聲時,突然一個挺身進入她。
疼痛讓她叫喊出來,但痛感隨著他渴饑的深入,與用力的衝撞動作而減弱,取而代之的是破碎的吶喊與愈堆愈高的快感,直到高潮來襲,她弓身叫喊,然後在抽搐與疲累中逐漸失去意識,再度沉沉睡去。
這回,她沒再作夢。
早上醒來,湛娜還沒睜開眼睛,便先感覺到渾身酸痛,她申吟著翻動身體,想舒緩身體的不適,卻在下一秒鐘驀然撞到一堵溫熱的牆,讓她在一瞬間驚嚇的睜開雙眼。
一副厚實、寬闊的赤裸胸膛驀然出現在眼前,她反射性的後退、抬頭,對上被她驚醒、低下頭來查看發生了什麼事的李燁的視線。
兩人同時間呆住,睜大雙眼,然後迅速的低頭看向自己赤裸的身體,再迅速的分開。
老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赤裸的身體,和散落在床邊、地毯上的衣物已說明了一切,但是為什麼會這樣?
兩人不約而同的蹙緊眉頭用力回想著,湛娜想起了那場春夢,而李燁則想起了自己因口渴曾在半夜起來喝水,再回到床上時因看見她恬靜的睡容,而忍不住吻了她的事。
他以為自己是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因為昨天一整天他都在克制想吻她的衝動,他以為自己的渴望在夢裡成真了……
不,如果他夠誠實的話,就該承認後來他其實知道那不是一場夢,只是因為他壓根兒就不想停下來,所以才會推脫說那是一場夢。
他驀然坐起身來,以認真的表情看著她。「湛娜,我會負責的。」
湛娜跟著坐起身來,用被單圈住自己赤裸的身體,低著頭說:「負責什麼?」
其實他根本就用不著對她負責,因為從他替她還了那一大筆債務後,她就一直有自己的身體已經是他的了的心理準備,所以她一點也不怪他。
而且她必須承認,昨晚他讓她擁有一個很美好的第一次,那感覺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一點討厭的感覺都沒有,反而還很喜歡。能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他,她一點也不後悔。
李燁突然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啊?」她愕然的抬頭看他,懷疑自己聽見了什麼,「你說什麼?」
「你願意嫁給我嗎,湛娜?」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
她張口結舌的看著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嫁給他?他是認真的嗎?
「你不用這樣做,我沒有怪你,更沒有要你負責的意思。」湛娜搖頭道。
「你不願意嫁給我嗎?」他表情嚴肅的皺起眉頭。
「這跟願不願意沒有關係。」
「那跟什麼有關係?」
她看了李燁一眼,然後認真的對他說:「沒有必要。」
「為什麼沒有必要?」他又問她。
湛娜被他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弄得皺起眉頭。這男人的腦袋一定有問題,要不然怎會不懂見好就收?她都說了沒必要負責了,不是嗎?
見她好像不想回答,他追問:「為什麼沒必要?」
她終於煩躁的脫口道:「因為你對我有恩,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未來的下場一定會很慘,而我真的很感激你,一點也不介意和你發生關係,所以你根本就沒必要和我結婚。」
聽完她的回答,李燁倏然抿緊嘴巴,臉上的表情沉沉悶悶的,看起來有絲怒氣。
他的沉默不語讓湛娜突然覺得有些難受,好像房裡的空氣隨著他的沉默變得稀薄了起來,他沉默愈久,她愈覺得呼吸困難。
過了半晌,他終於不疾不徐的開口,「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不介意和我發生性關係是因為我有恩於你?」
像是為了吸到那一口救命的氧氣般,湛娜迅速點頭,卻在下一瞬間發現他這句話好像有點不對勁,改而用力的搖頭。
「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你又點頭又搖頭是什麼意思?」李燁沉聲問道。
「我的確是因為你替我還了那麼大一筆債,而有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你的打算,但是……該怎麼說呢?」她有些茫然,又有些羞赧的看著他說:「我原本以為那一刻來臨時,我會有勉強、不願或出賣自己身體的骯髒感覺,可事實卻不是這樣,昨晚……」她頓了一頓,臉色微微地染上一抹紅,「我想這應該跟對象是你有關係。」
「你的意思是……你其實也有點喜歡我?」他問她。
湛娜稍微猶豫了一下後,老實的點點頭。雖然昨晚那場宴會已充份的讓她明白他們倆是兩個世界的人,讓她覺得自己喜歡他,好像有點不自量力又好像高攀了他的樣子,但是只是喜歡應該沒關係吧?她又沒有要他娶她。
看見她點頭,李燁緊繃的身軀立刻放鬆了下來。
「既然你也喜歡我,那就更沒有理由不嫁給我了。湛娜,我們結婚吧。」他微笑著說。
「我都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不要你負責了,你為什麼還是聽不懂呢?」湛娜微微皺起眉頭,無奈的看著他。
「聽不懂的人應該是你吧?」他無奈的微笑。
她眨了眨眼,根本就聽不懂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喜歡你嗎?而現在你也承認你喜歡我了,兩個互相喜歡的人為什麼不能結婚?而且……」他語氣一頓,傾身在她耳邊輕聲的說:「昨晚我並沒有避孕。」
湛娜像是突然被雷打到般的渾身僵直,雙眼圓瞠的看著他,而他卻對她咧嘴一笑。
「你覺得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她覺得他瘋了!「才一次而已,不可能……」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他打斷她的話,然後以有些受傷的語氣問道:「我是不是有哪一點讓你覺得討厭的,所以你才會不想嫁給我?」
「什麼?」她呆了一呆,然後立刻用力的搖頭。「不是,沒有。」
「既然沒有的話,那麼為什麼你似乎一直在找理由不想嫁給我?」
「我沒有一直在找理由,我只是……」她欲言又止。
「只是什麼?」
「我不知道。」她猶豫的別開眼。
「你一定知道。」他輕握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回來面對他,「別忘了你曾經答應過我,不會對我說謊。」
看著他,湛娜驀然深吸了一口氣。「好吧。理由一,我不喜歡因為負責這個理由而結婚。理由二,經過昨晚,我發現我們倆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配不上你。」
李燁對她搖搖頭。
「你的理由一不成立,因為負責只是我想和你結婚的借口,喜歡你才是真正的理由。理由二也不成立,因為只要我覺得你配就足夠了。更何況在愛情的國度裡,沒有配不配,只有愛不愛的問題而已,而我愛你。」
湛娜渾身一震,整個人都呆住了,張口結舌的看著他,臉上表情充滿了難以置信與驚訝,以及一種似乎一直被她努力壓抑、隱藏,直到此時此刻才流露出來,一種接近愛戀的情感。
原來他們對彼此的吸引力是相對的,不是只有他單方面的一廂情願而已!李燁訝驚的發覺,然後遏制不住衝動的伸手將她拉進懷中,低頭吻她。
湛娜被他吻了一會兒,才猛然回過神來,伸手將自己從他懷中撐起,離開他溫熱的唇瓣。
「嫁給我,湛娜。」他近距離的凝視著她,沙啞的要求道。圈放在她腰間的手,堅定而溫柔的在不弄痛她的情況下,霸道的擁著她。
「我們才剛認識幾天而已。」她猶豫不決的看著他。事實上是不滿三天。
「那又如何,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在一起的感覺是那麼的好,不管是在平時的相處上,或者是在床上。」他將床上兩個字講得特別重。
湛娜的臉因他的話而灼熱了起來。
「還記得昨晚我愛你的感覺嗎?」他目光灼灼的望著她,沙啞的問道。
她無話可說——其實是說不出話來,只覺得自己的臉好像愈來愈熱,呼吸好像也不受控制的愈來愈沉重。
他鬆開圈在她腰間的手,從被單外移到被單內,再度圈住她。他肌膚的灼熱就像要燙傷她般,可她卻有如被點穴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他再度傾身吻住自己,然後慢慢地將她放躺回床上,溫柔的翻身覆在她身上。
昨晚的夢境似乎又重來了一回……
不。湛娜輕喘的想著。她已經確定了,昨晚的一切並不是一場夢,而現在……更不是……
「啊……」
他們還是結了婚,之後連續好幾天,湛娜都覺得自己彷彿處在夢境中。
她一直很嚮往電視中在教堂結婚的感覺,他便神通廣大的找了一間可愛的小教堂,與她辦了一場浪漫的婚禮。
為了填滿衣櫥的空位,他瘋了似的帶她狂逛百貨公司,只要能讓她稍微猶豫一秒鐘的衣物、飾品,他二話不說就叫小姐包起來,搞得她不得不發火,才阻止了他殺紅眼般瘋狂血拼的舉動。
不准他再載她到百貨公司後,他改帶她四處遊山玩水,一會兒跑到北海岸,一會兒殺上阿里山,若不是因為有些八百年前早就答應出席的餐會橫在中間的話,他早帶著她飛出台灣去玩了。
說真的,雖然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李太太,她還是搞不懂她老公是做什麼的。但是不管他是做什麼的,單看與他來往的個個都是政商名流、大有來頭,就知道他的事業肯定做得很大。
看著眼前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美術燈是那麼的華麗,掛在落地窗上宮廷風的窗簾是那麼的精緻,還有處處都充滿了奢華、氣派傢俱的主臥房,這些可都是錢堆出來的,如果事業做得不夠大,又怎麼會如此有錢呢?
李燁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金主,她的金主。
湛娜抱著柔軟如羽毛般的被子,在大床上翻滾了一下,突然間傻傻的笑了起來。
想到他,心裡頓時泛出一股暖流,流經四肢百駭將她整個人團團包圍住,讓她遏制不住的想微笑、想見他、想膩在他身旁,感受幸福的感覺。
幸福?
她輕愣了一下,抱著棉被緩緩地從床鋪上坐了起來。
她的心覺得暖暖、甜甜的,嘴角遏制不住往上揚,身體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輕鬆,整個人愉快到甚至想扯開喉嚨大聲唱歌。所以,這就是所謂幸福的感覺嗎?
她不由自主的笑咧了嘴,然後當真輕輕地哼起歌來。
「啦啦啦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哼什麼,但卻哼得很高興。
她下床套上晨褸,走出臥房尋找老公。
他並沒有告訴她今天早上有什麼計劃,人會跑到哪兒去呢?
走出主臥室,穿過一片以噴砂玻璃格子拉門區隔出來的書房,裡頭沒人。她再穿過收集了一整面牆的DVD與CD、設備專業到幾乎可以媲美小型電影院的視聽室,裡頭也沒人。然後,她來到依然空無一人的客廳。
奇怪,他人呢?
湛娜在客廳裡的緹花歐式沙發上坐下,輕撫著額頭回想著。該不會是他昨天其實有跟她說過他今天有約會,而自己卻忘了呢?
正當她努力回想時,卻突然聽見日光室好像有說話聲。難道他在那裡?
她悄聲走向隱藏在落地窗簾後頭,將陽台往外推展所建置而成的六角形日光室,那裡擁有舒適的沙發組和貴妃椅,打開窗戶就能聽見鳥叫聲、感受到微風,然後向左可以俯瞰台北盆地,向右則可以享受被綠意環抱的快感,是家裡她最最最喜歡的空間規劃區。
她偷偷掀開落地窗簾的一角,隔著玻璃推門看見他和——湛娜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要不然她怎麼會在家裡看見一個女人。
「對不起,安妮。」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不要。」
少了厚重窗簾的阻隔,即使仍隔著玻璃門,他們的對話仍清晰可聞的傳進她耳裡。
安妮?她是誰?李燁為什麼要跟她說對不起,而她又為什麼要哭得這麼淚眼婆娑、傷心欲絕?
湛娜疑惑的皺起眉頭,心裡隱約感到一抹不安逐漸成形。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怎麼可以娶別的女人,怎麼可以」安妮淚流滿面的質問。
李燁低下頭,說:「對不起。」
「我說了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她搖頭道。
「安妮……」
「你怎麼能夠這樣對我?」
「我很抱歉。」
「我不要你的抱歉,我只要你履行對我的承諾,你說你會和我結婚的,你怎麼可以拋棄我們的婚約,怎麼可以?」她伸手打他。
「安妮,別這樣。」李燁輕聲安撫,「我跟你解釋過原因了,我必須對她負責。」
「就因為你和她發生了關係,因為那是她的初夜,所以你就必須對她負責?那我呢?因為謹守分寸和禮教,就活該遭受被你拋棄的命運嗎?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安妮緊捉著他的手臂,淚流滿面的看著他問道。
「對不起。」他將她擁進懷裡,溫柔的緊抱著她。
安妮突然抬起頭吻住他,而他卻沒有將她推開。
目睹這一幕,血色迅速的從湛娜臉上褪去,她面色蒼白的搖晃了下身子,然後踉蹌的往後退去。
他為什麼不將那個女人推開?為什麼要讓那個女人吻他?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嗎?因為他對不起她嗎?
婚約?訂婚?
她從來就不知道李燁早已經有未婚妻了,因為他從沒有提起過,她不知道,她從來就沒想過要當一個奪人所愛的第三者,從來就沒有。
而他……
初夜?負責?
為什麼她的心會覺得涼涼的,身體忍不住打冷顫?好奇怪,之前感覺到的暖意跑哪兒去了,為什麼她會突然覺得好冷?
我必須對她負責。
這明明就是一個她早已心知肚明、他們倆之所以會結婚的理由,但是為什麼聽見他對他的未婚妻這麼說時,她會覺得胸口好痛,心也好痛,痛到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必須對她負責。
他的語氣充滿了無奈,是她聽錯了嗎?
我必須對她負責。
他的表情充滿了無計可施的不得已,是她看錯了嗎?
她從來就沒要求過他負責,也沒有要他拋棄未婚妻和她結婚,為什麼事到如今,卻感覺一切好像都是她的錯?
是,的確是她的錯,是她拆散了一對有情人,一對原本要白頭偕老、共度一生的未婚夫妻。
是她恩將仇報、得意忘形的佔據了不屬於她的位置,與不屬於她的幸福。
想到過去幾天李燁對她的慷慨、對她的好,以及他此時此刻溫柔又充滿歉意的安撫在他懷中的未婚妻的舉動和心情,她就覺得呼吸困難,覺得四周的牆壁正不斷地向她擠壓而來,想將她驅離這個原就不屬於她的地方。
她不住的搖頭、後退,後退、搖頭,然後倏然轉身奔回房間。
只要想到他是為了負責才和自己結婚,才會負心背棄了他所愛的未婚妻,她就無法呼吸。
她不能再待在這裡,她必須離開,讓一切回到正軌,讓他回到他因為愛而許下承諾要共度一生的未婚妻身邊,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而她……
魔法消失後的灰姑娘,只能回到原本的世界,繼續過平民的生活。
「呵。」湛娜突然乾澀的低笑一聲。想到她這個灰姑娘甚至連玻璃鞋都沒能留給王子,當作尋找她的線索,她就覺得好笑,呵呵……
「太好了,還笑得出來就表示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把它當做是一場夢就好了,現在只是夢醒了而已。」她喃喃自語的安慰自己。
她機械似的換著衣服,再拿出行李箱將當初從自己住處帶來的東西一一塞進行李箱中。
衣帽間裡大多是他買給她的新衣服,雖是買給她的,但是真的屬於她嗎?
她搖頭,換上自己的舊衣服,只拿走她穿過的貼身衣物塞進行李箱中,便將行李箱扣上,拉著它走出房間。
行李箱的滾輪在地板上滑動,製造出一連串聲音,卻完全沒有驚動待在日光室裡的那兩人。
不讓自己停頓,不讓自己回頭,不讓自己有一絲猶豫、後悔的時間,她打開大門跨了出去,走出這座美麗的城堡,也走出這短暫的幸福美夢。
李燁,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如此幸福的美夢,還有——祝你幸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1 00:23:53
第四章
當年雖然兩人還沒有去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但由於簽了結婚證書,所以離開他後,她還是慎重其事的填了離婚協議書,簽上名字、蓋上章,郵寄出去後,才坐上南下的火車,迷迷茫茫、恍恍惚惚的晃到台中。
她不知道李嘩會不會找她,也許會,也許不會,所以在離開他的第一年裡,她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兩、三個月便換個城市居住。
也不知道是她躲藏得太好,還是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找她——她覺得後者的機率比較大,反正從那一別之後,她便沒再見過他,也沒有聽聞過任何有關他的消息。
她以為以他時常出席各類各人眾集的公開場人口,也許她會有機會在電視新聞裡瞥見他的身影,但是並沒有。
然後過了幾年,就在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可能會再見到他時,他就這麼突如其來的出現在她面前,嚇得她三魂七魄一瞬間飛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拖著驚慌失措的身體,連滾帶爬的逃離他的視線。
說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反應為什麼要這麼大,事情都已經過了這麼久,說不定他和安妮小姐的孩子都好幾歲了,她這個曇花一現的前妻,幹麼要用這麼誇張的反應來使兩人的重逢變得如此尷尬?一句「好久不見,你好嗎」她是不會說嗎?
「你這個大豬頭,笨啊!」一於提著皮包,一手舉起來敲打自己的笨腦袋,湛娜對自己拚命躲著李燁的行為感到不解,以及後悔。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她不會在突然從好友力雅口中聽見「李燁」這個名字時,就遠離「力雅的店」,也不會在之前因為去探望失去記憶的白凌,從白凌和塗聖的家裡出來乍然撞見他時,像是作賊心虛般的轉身就跑。
她又沒有做錯事,也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到底為什麼要跑呢?真是莫名其妙。
邊想邊走進騎樓,湛娜停在她所居住那棟公寓的鐵門前掏鑰匙開門。
鑰匙插進鎖孔中轉動,「喀」的一聲,鐵門應聲而開。
她一邊從鎖孔中抽出鑰匙,一邊推開鐵門跨進門檻內,反身想將鐵門關上時,一道人影迅速的朝她罩來,一隻大手瞬間搗住了她的嘴巴。
一陣寒意迅速竄過背脊,她因恐懼而渾身僵硬,雙眼圓瞠,面無血色。
「如果你能答應我不逃跑、不尖叫,我就鬆手放開你。」
那人在她耳邊沉聲說道,而她卻因為太過驚惶,一時間沒認出對方的聲音來。
他又道:「好的話就點個頭,湛娜。」
湛娜?這個歹徒為什麼會知道她的名字,他——
她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終於注意到他的嗓音和某人很像,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用手搗住她嘴巴的人。
李燁?
竟然真的是他?!
心有餘悸的驚恐與憤怒,讓她瞬間變得力大無窮,用力的將他的手從自己嘴巴上拉扯下來,氣急敗壞的轉身,然俊用力的推打著他的胸膛,每推打一次就朝他咆哮一句。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這樣嚇我,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你這個混蛋!大混蛋!」
「如果我不這樣做,說不定你又會像剛才一樣,瞬間溜得不見人影。」李燁強硬的說,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錯,「你躲我也躲得夠久了吧?」
被他這麼一說,湛娜憤怒的氣勢頓時像消了氣的皮球般的軟了下來。
一陣沉默後,她目光游移的看向他處,轉移話題問道:「是誰告訴你我住在這裡的?」
「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
她看向他。「力雅或齊拓,我猜是齊拓,對不對?」齊拓是力雅的丈夫,同時也是他在台灣的好友之一。
他日不轉睛的注視著她,問:「你為什麼要跑?」
她微僵了—下。「我哪有跑,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
「我說的是之前。」
「喔,因為我臨時想到一件急事。」她輕描淡寫的胡扯。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她聳肩,突然靈機一動的覺得這是個從頭來過的好機會。
她若無其事的開口,「好久不見,你好嗎?」
「五年又兩個月零三天不見,你只有這句話想對我說嗎?」他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湛娜張口結舌的看著他,被他毫不猶豫又精準的說出日期給嚇呆了。
他怎麼可能會記得這麼清楚?難道他跟她一樣,在遇見對方之後,忍不住回想了一下他們有多久沒見了,這才發現五年又兩個月零三天這個數字嗎?
她這樣想著,感覺心臟跳動得是那麼的用力,情緒是那麼的紊亂無法控制。
她到底是怎麼了?根本就沒必要為他的一句話反應這麼大,她必須冷靜下來!
「尊夫人好嗎?」她問道,同時用這方法令自己冷靜。他是個有婦之夫,是別人的老公,她一定要切記這一點。
「這個問題你比我清楚。」
「我比你清楚?」她呆了一呆,朝他皺緊眉頭,「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知道你夫人好不好呢?」
「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
「我問的是你的夫人,你幹麼扯到我身上來,你——」湛娜的聲音戛然而止,她瞪目結舌的看著他,整個人被剛才從腦中一閃而逝的想法嚇呆了。
他的意思該不會是在告訴她,他的夫人、他的老婆就是她吧?他們明明在五年多前就離婚了呀,她怎麼可能還會是他老婆?不可能的。她面無血色的吞嚥了一下口水,不由自主的搖了搖頭。
「你——」她覺得喉嚨發緊,幾乎無法正常言語,「你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是什麼意思?」她小心翼翼地深呼吸一下,努力將自己從迷惘中拉扯出來。
「不懂嗎?」
她看著李燁,搖搖頭。
「不懂就算了。」
「李燁!」她錯愕的瞪著他,遏制不住的朝他叫道。
「我在外面守株待兔了三個小時,連晚餐都沒有吃,煮東西給我吃。」他突然改變話題,然後便拉她往樓上走。
「等一下。」她將他扯住,「你先把話說清楚。」否則她的腦袋一定會為了想這件事而想到爆的。
「你先煮東西給我吃,」
「李燁!」
「先煮東西給我吃。」他強勢的要求。
「我又沒有欠你,為什麼要煮東西給你吃?要吃自己去外面吃!」她氣憤的道。
他看著她,慢條斯理的說:「你確定你沒欠我嗎?」
湛娜突然啞口無言。她真是個大笨蛋,竟然自掌嘴巴,她怎會沒欠他呀?她欠得可多了,八百七十五萬九千元,而且還沒包含利息。
她恢復冷靜的告訴他,「這幾年我有了一些錢,雖然距離欠你的金額還有一大段距離,但是我可以先還你一部份錢。」
「煮東西給我吃。」他置若罔聞般的對她說,然後繼續拉她往樓上走。
形勢比人強,她這個欠了人家一大筆錢的人能說什麼?只能認命被奴役了。
爬上三樓,走到家門前,她拿出鑰匙開門、推門,走進屋裡丟下手中的皮包,就直接鑽進廚房煮東西,想著能夠愈快打發他走愈好。
「我不吃泡麵。」李燁跟進廚房,在看見她從櫃子裡拿出一包泡麵時,開口道。
「我家只有泡麵。」湛娜回頭看他,一臉不想吃就拉倒的表情。
「你平常都吃這些不營養的東西嗎?」他一臉不贊同的皺眉。
「我平常都吃外食,這只是備用宵夜。你到底要不要吃?不要的話我就不煮了。」
「沒有別的東西嗎?」
「沒有。」
他勉為其難的歎氣。「那就沒辦法了。」
「怎麼會沒辦法,你可以到外面去吃,不管你想吃什麼,外面應有盡有,包君滿意。」她雙手盤胸,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希望他趕快走,最好現在就走。
「我吃泡麵。」他改弦易轍,倏然決定道。
她生氣的瞪著他,氣自己的希望落空,更氣他的能屈能伸。以他的財富,不管他想吃滿漢全席,還是海陸大餐都可以,他幹麼要委屈自己待在這裡吃泡麵呀,真是讓人生氣!
「出去!」她惡聲惡氣的趕人,「我的廚房已經夠小了,不要待在這裡擋路。」
可李燁卻突然揚唇微笑,似乎很高興自己能將她惹火,害她氣得差點拿鍋子砸他。
她背過身不再看他,免得自己將意念化為行動。
她拿了鍋子裝水,再把裝了水的鍋子放到瓦斯爐上,打開瓦斯,煮泡麵給他吃。
將煮好的泡麵端到客廳給李燁吃,湛娜回到廚房裡,一邊刷洗煮泡麵的鍋子,一邊命令自己冷靜的思考他到底想幹麼,以及自己該用什麼態度面對現在的他。
五年又兩個月零三天沒見,他的模樣幾乎沒變,只有頭髮變長了,然後將長髮用髮束束在頸後,這樣反而更加突顯他深邃的五官,添增他異國風情的天生魅力。
這個男人真的很討人厭,為什麼不變胖、變醜一點呢?她憤憤不平的想著。三十五歲的男人不是都應該要開始有些啤酒肚嗎?頭頂上的毛髮也應該要開始呈現稀疏狀才對,為什麼這些景像在他身上完全都看不到?
她討厭他還是這麼的帥,更討厭他對她還有影響力,讓她遏制不住的心跳加快,想入非非。
五年又兩個月零三天,這時間應該不算短才對,她以為自己已能用平常心面對他,至少在下午逃開他、檢討自己莫名其妙的行為時,她以為自己能夠,可是現在卻……
可惡!他不好好的去做他的銀行小開+石油王子+擁有一個漂亮老婆和幾個孩子的天之驕子,跑到她這裡來做什麼?真是令人生氣!
「你再這樣用力刷下去,鍋子會被你刷破。」
湛娜被這突然從身後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因為她壓根兒就沒聽見他走進廚房的腳步聲。
「你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她轉身怒瞪他。
「被嚇死和被氣死,你會選擇哪一個?」李燁突如其來的問道。
「莫名其妙。」她說著,一把搶過他手中的碗筷,轉回去用力的洗碗。
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幹麼要選擇死法呀?更何況她就算要死,難道不能選擇一個安穩一點的死法,一定被嚇死或被氣死嗎?真是莫名其妙!
「我寧願選擇被嚇死。」他告訴她他的答案,「因為嚇死只是一瞬間,但氣死卻還得經歷怒氣攻心的折磨,而且如果不幸沒有一次就被氣死的話,還得一而再、
再而三的忍受怒火焚心的痛苦,直到真的被氣死為止,你知道那是什麼感受嗎?」
他的話讓她忍不住回頭,懷疑的看他一眼,忍不住試探的問:「說得好像你經歷過似的,尊夫人給你氣受了嗎?」
「對。」
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截了當的承認他的婚姻生活不幸福,湛娜遏制不住的呆愣了一下,然後才轉身將洗好的碗筷、鍋子放到水槽邊的鐵架上,讓它們滴水自然風乾,接著再拿起抹布將弄濕的流理台擦乾,趁著做這些事時,讓自己跳得有些快的心跳穩定下來。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她狀似隨意的開口問道。
「她離開我了。」
「什麼?!」她霍然轉身,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她離開我了。」
她驚愕的瞠大眼睛。「為什麼?」她不解的脫口問道,完全忘了之前在樓下他曾意有所指的對她說的話。
「我也想知道。」他看著她說。
「你不知道嗎?」她太震驚愕了,沒想到竟有女人會主動離開他這麼好的男人,安妮小姐是笨蛋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沉默不語的看著她。
湛娜認真思索會令安妮離家出走的理由,然後問:「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你動手打了她嗎?」
「我從不打女人!我打過你嗎?」他露出一臉受到污辱的表情,怒聲道。
「沒有,但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也許——」她的聲音被他怒不可遏的瞪視瞪得不見了。
「咳。」她清了下喉嚨,把聲音找回來,「她在離開你之前,你們有吵架嗎?」
「沒有。」李燁繼續瞪她,臉上的怒氣絲毫沒有消散。
廚房太小,距離太近,湛娜突然覺得這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她得換一個如果不小心真的惹火他,也不會在一瞬間就落入他手中的地方。於是她擠過他身邊,走出廚房,來到客廳距離大門最近的位子坐下。
他跟在她身後,也挑張沙發坐下來。
「沒有吵架的話,那麼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被發現了?」她繼續尋找問題所在。
「什麼是不該做的事?」他問。
「例如外遇。」
他又瞪她,很生氣的瞪著她。
「我只是舉例說明,沒說你真的有搞外遇。」她急忙安撫他。
「你真的很令人生氣。」李燁咬牙切齒的進聲道。
「我都說了只是舉例而已嘛,你根本就用不著這麼生氣。」話一頓,她迅速的言歸正傳,「所以,你們沒有吵架,你也沒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那麼她離開你的原因可能就只剩下一個了。」
「哪一個?」
「就是……」湛娜欲言又止的看著他,不想直言傷害了他。
「就是什麼?」
她凝視著他,先是輕歎一口氣,又猶豫了一下,才帶著滿懷歉意的神情緩緩地將那殘忍的事實說出來,「她可能有其他喜歡的人了。」
他盯著她,半晌沒說話。
「對不起。」她為自己說出這麼殘忍的事實向他道歉。
「所以你當初離開我的原因,是因為你有其他喜歡的人?」他突然開口問道。
「啊?」他的反應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害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當初離開我的原因,是因為有了其他喜歡的人?」李燁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再問一次。
「當然不是!」她脫口叫道,不敢相信他竟然會這樣想。
認識她之前,她每天忙著賺錢和躲債,哪裡有時間去喜歡人?而認識他之後,她每天陪在他身邊,光是為了阻止他把她寵壞,就幾乎耗盡所有的精力了,哪還有多餘的力氣去看別的男人一眼?他怎會這樣想?
喜歡別的男人?如果事情真有那麼簡單就好了,他以為在歷經過他的寵愛、憐惜、縱容與大方之絰,她還有辦法這麼容易就喜歡上別的男人嗎?
在這五年又兩個月零三天裡,雖然她並沒有特地計算日子,但是卻沒有一天真正的忘記過他。
逛街的時候會想到他;看電視的時候會想到他;吃東西的時候會想到他;睡覺的時候會想到他,甚至看見孕婦或婦產科的時候也會想到他,因為離開他之後,她一直祈禱希望能夠懷孕,擁有他的孩子——即使不能擁有他,只要有與他的孩子,她也會很幸福。可是她的希望在離開他一個星期後,徹底落空。
月經來潮的那個晚上,她的眼淚完全失去控制不停的從眼底流出來,一直流、一直流,流到雙眼疼痛不已,依然不肯停止下來。
她愛他,她終於知道,也終於明白自己之前沒哭,是因為成全他的幸福是件好事,她怎麼能哭呢?不能哭、不能哭,她絕對不能哭,所以她才不哭,但是心痛,卻不是自己能夠控制的……
在這段期間,追求她的人也不少,事實上應該說很多才對,裡頭不乏總裁、小開、CE0,大明星等黃金單身漢,但只要一和他做比較,每個人都被比了下去。
別人都說她不知好歹,眼睛長在頭頂上,可是在被比理想情人更完美的他疼惜、寵愛過後的她,怎麼有辦法再對別人動心呢?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那是為了什麼?」見她久久不回答,李燁再追問。
「為了要讓你——」她倏然住口,緊緊地閉上嘴巴。既然是她主動成全他的,又何必要說出來像是想向他邀功一樣呢?
「讓我什麼?為什麼不把話說完?」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還提它幹什麼?況且我們現在在說的是你老婆。」她搖頭,皺眉道。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然後緩緩地點點頭,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沒錯,我們現在在說的就是我老婆——你,李夫人湛娜。」
湛娜震驚,腦袋一片空白,茫然不知所措。她原本在日光燈照射下就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也在瞬間變得更加慘白嚇人。
他……他剛才到底在說什麼?他老婆就是她?他……在開什麼玩笑?這怎麼可能呢?
如果連你都不知道,還有誰會知道?
這句話突如其來在她耳邊響起,讓她渾身一僵,那是之前他在樓下跟她說的話,那時她問他尊夫人好不好,結果他卻說這個問題問她比較清楚。為什麼要問她呢?她又不是他老婆——
難道……他說的……他的老婆是她嗎?那麼那位安妮小姐呢?
「你……你在胡說什麼?你老婆怎麼可能會是我?」她難以置信的搖頭。
「不是你是誰?我李燁這輩子至今只結過一次婚,娶過一個老婆而已。」他恨聲道。
湛娜瞠大眼眸瞪著他,臉上充滿震驚與茫然的神情,就好像突然挨了一記重拳,卻看不見出拳打她的人是誰一樣。
他只結過一次婚,娶過一個老婆?
這怎麼可能?那安呢小姐呢?他的未婚妻呢?為什麼她都和李燁離婚了,他們倆卻沒有結婚?他們不是深愛著對方,還互許了終身嗎?
「為什麼?」她脫口問道。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沒有和安妮小姐結婚?你們倆不是互相愛著對方才會訂婚的嗎?為什麼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第三者、壞女人都已經主動離開了,你們倆卻沒有結婚?」那她的傷心欲絕,她的忍痛離開又是為了什麼?
李燁定定地看著她,沉默不語。
事實上他心裡有千言萬語,只是氣得說不出話來。
延宕了五年多的疑問終於得到確切的答案,雖然這個答案他也想過,但是親耳聽她證實後,他還是氣到不行。
這個笨女人,什麼第三者、什麼壞女人,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就自以為是的私下定論,還連讓他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跑得不見蹤影,存心是想逼他發瘋!
他生平第一次這樣瘋狂的愛上一個人,才認識不到三天就把她拐來做老婆,然後傾盡一切去寵愛她、疼借她,結果得到的卻是她的不告而別,以及一張簽了名、蓋了章,利用郵寄方式送到他手中的離婚協議書。
他,李燁,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就是個天之驕子,富裕的家庭環境、出色的相貌、舉一反三的聰明腦袋和不驕不縱的討喜個性,讓他的人生一路順遂,幾乎可以說是要什麼有什麼,從來就沒有被失敗或失望打擊過。
可是就在他二十九歲那一年,一個名叫湛娜的二十四歲女人卻徹徹底底的將他給擊倒了!
她讓他像個瘋子一樣的沿街尋找,讓他像個酒鬼成天酗酒,意志消沉,最後是安妮實在看不下去了,連絡他在沙鳥地阿拉伯的家人來把他拖回家。
之後,他醉生夢死整整三年,直到小弟駕駛遊艇在海上出事,媽媽崩潰,爸爸意志潰決,他才從渾渾噩噩的日子中清醒過來,一肩扛下身為長子的責任。
生活變得忙碌後,他的腦袋也不得不變得更清晰靈活,以應付所有事情。
然後,他開始回想當年她突然離開他的事,抽絲剝繭的試著將問題找出來,才會在事隔五年後,再度踏上這塊傷心地。
會結交齊拓他們這群好朋友純屬意外,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經由這票朋友找到他一直在尋找的人,湛娜。
「你別不說話,回答我的問題呀!」李燁的沉默,讓心慌意亂的湛娜出聲催促。
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不疾不徐的開口,「你不知道答案嗎?」
她迅速的搖頭。「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他又看了她一眼,然後慢條斯理的從座位上起身。「你自己去想。」
「什麼?」湛娜呆了一下,懷疑的看著他走向大門,「你要去哪裡?」
「回家。」
「什麼?」她驚愕的叫道,「可是我們的話還沒說完,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她話未說完,李燁已打開大門逕自走了出去,還用力的將門關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她呆若木雞的站在客廳,看著緊閉的大門,傻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1 00:24:18
第五章
凌晨三點,湛娜還處在失眠的痛苦之中,無法入眠。
她一直想理出頭緒,搞清楚她都已經退出,他為什麼沒有和安妮結婚?是她的離婚協議書寄丟了嗎?可是即使寄丟了,在他們分居了五年的情況下,他要訴請離婚應該是很簡單的一件事呀,所以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而現在事隔五年後找上她,卻也沒說什麼,只丟下一句話就離開了?
她不斷地想,用力的想,想到腦袋都快要炸開來了,卻仍想不出一個答案。
她快要瘋了啦,他為什麼要她自己想,而不直接告訴她答案,他這樣做到底是什麼意思?
可是為什麼她的腦袋像要爆炸一樣的難受,她的心卻暖烘烘的?
他沒有和安妮小姐結婚,他說他只結過一次婚、娶過一個老婆而已,那個人就是她。
只有她當過他老婆。
只有她享受過被他疼惜、寵愛的感覺。
只有她知道被他抱在懷裡,貼著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和呼吸聲入睡的感覺。
只有她,只有她,只有她……
暖流從心底泛出,緩慢地流向全身,慢慢地溫暖了她整個人,逐一鬆懈她每一條緊繃、疲憊的神經,終於讓她在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而這一覺讓她直睡到日上竿頭,超過中午十二點。
「媽呀!」
醒來後看見手錶上的時間,湛娜頓時尖叫一聲,整個人有如突然掉進熱鍋裡的蝦子股,瞬間從床鋪上彈跳了起來。
「天啊,天啊,天啊,怎麼會這麼晚了?我完了!我死定了!」
她邊脫睡衣邊叫,邊穿衣服邊跑向浴室刷牙洗臉,然後洗完臉後邊擦乳液邊打電話向客戶改約時間,時間緊迫得非得一心二用,同時做兩件事情不可。
她真的死定了,因為今天早上九點要開小組會議,十點要開會報,她最近這兩個月的業績已經不甚理想了,還有兩個混蛋因為死都追不到她,因而翻臉將上個月才向她投保買的保單取消,害她成為上頭的黑名單,而現在又雪上加霜……
可惡,可惡,可惡,她這兩個月到底是走了什麼霉運,為什麼衰事連連呀?
「……好,對不起,我晚一點再和你連絡……好,謝謝你,再見。」
掛掉最後一通必須通知客戶的電話,她將手機丟在床上,坐下來迅速的穿上絲襪,然後將長髮盤起,再擦上口紅,背起皮包、拿起手機、抱起成疊的保單資料並穿上鞋子後,便衝出家門,以百米賽跑的速度住大馬路衝去招計程車。
趕到公司的時候,時間已超過一點,公司裡只剩幾個人在而已,大多同事不是出去吃午餐還沒回來,就是已經出去跑業務了。
眼前這情況,老實說她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因為看她被罵的人的確是變少了,但是留下來看熱鬧的卻全是平常最見不得她好的死對頭。
可惡!這些人一定是故意留下來看好戲的。
「哎呀,湛主任你終於來了,我們大家還在討論是不是該報警尋人哩。」
「就是呀,一向比誰都認真的你,怎麼可能會缺席沒來開會呢?」
「對呀,所以我們還以為你是早上來公司的途中不小心被車撞了呢。」
「如果不是被車撞了,也有可能會被那些被你玩弄過的男人綁架呀,真是讓我們擔心死了。」
「就是,還好你來了,這樣我們也不用打電話報警了,真是好可惜——不是,是好家在、好家在,大家說對不對呀?」
毒舌五人組一致點頭,臉上全都掛著虛偽的假笑。
「謝謝你們的關心。」湛娜皮笑肉不笑的也回她們一個假笑,然後不想浪費時間與她們虛與委蛇,直接轉身朝經理辦公室請罪去。
「叩叩。」她伸手敲敲門。
「進來。」經理林震宇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
湛娜先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旋轉門把,推門而入。
「經理。」她恭敬的叫道。
聽見她的聲音,他從低頭辦公的姿態抬起頭來看她,臉上表情非常、非常的難看。
「對不起。」她立刻道歉,深深地希望自首能夠無罪。
「你到底在搞什麼?」林震宇怒不可遏的朝她問道,讓她的希望頓時落空。
「我很抱歉。」她說。
「抱歉就能解決事情嗎?抱歉就能讓客戶取消的保單重保或續保嗎?抱歉就能讓你的業績提升,讓其他分公司的人不說我們用不正當手段拉業績,現在終於自食惡果嗎?你告訴我呀!」
他朝湛娜怒聲咆哮,聲音大到即使經理室的門是緊閉的,外頭的人也能把他說的每—個字、每—句話聽得清清楚楚。
「我很抱歉。」她再次說道,但心裡卻很生氣。
當她業績居冠的時候,那些八卦傳言不是更加甚囂塵上、盛況空前,那時候經理跟她說什麼?他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別理他們就好,可是現在呢?
居然說她自食惡果,自食惡果的人明明就是他自己!
他手底下的團隊有二,三十人,他平常不好好的督促那些人,光靠她一個人撐業績,現在她的業績沒那麼好了,他就找她發火!
他為什麼不去找那些每個月只要達到最低標準,有基本薪資可以領就滿足的人發飆?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真想叫他去死,混蛋!
「抱歉、抱歉、抱歉!你就只會說這兩個字嗎?」林震宇咬牙道,「你知不知道剛才又有一個你名下的客戶打電話來要移轉他的保約?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湛娜瞬間皺起眉頭,怎麼沒人跟她提過這事?
「什麼名字?」她問。
「什麼名字?」他瞼紅脖子粗的朝她怒聲咆哮,「你連你的客戶要轉保了都不知道,竟然還有臉敢問我對方的名字?」
「沒有客戶事先跟我說過要轉約的事,你不告訴我名字,我怎麼知道對方是誰?」
「你是怎麼做保險業務員的?到底有沒有關心你的客戶,連自己的客戶要轉約都不知道,還敢振振有詞!」林震宇站起身來,用力的拍打了一下桌子。
「經理,你是要快點告訴我對方的名字,讓我趁來得及挽救一切時趕快去挽救,還是要繼續浪費我們的時間聽你說廢話?」湛娜忍不住反駁他。
「你說什麼?廢話?!」
「難道不是嗎?除非你覺得你剛才說的話,可以讓客戶取消的保單重保或續保,或者讓我們Group的業績提升。你覺得可以嗎,經理?」她將他剛才說的話,照本宣科的丟還給他。
「你……你……」他被她氣到發抖,咬牙叨齒的瞪著她,憤怒讓他整張臉都扭曲變形了。
「對方的名字,經理。」無視於他氣到快要腦中風的模樣,她面無表情的伸手道。
林震宇沉默了一下,然後從桌上成疊的文件中抽出一張紙丟向她。紙張在空氣中飄呀飄的,在她還來不及伸手去接之前便落了地。
湛娜不在意的彎腰拾起,然後轉身走出經理室。
湛娜被退保、轉保的案件搞得焦頭爛額,差點沒發瘋。
她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負責的客戶會接二連三的要求退保或轉保,對方又不肯說,直到某個很熟的同業打電話跟她通風報信後,她才恍然大悟。
身處在保險業這種業績就等於獎金和薪資的工作環境裡,雖然她早就聽說過有人會為了業績和客戶進行桃色交易,她也因為面貌姣好和業績居高不下的關係,被人說得很難聽而深受其害。
但是明目張膽的利用桃色交易來搶走同業的客戶,這種卑劣的手段,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田麗雲那個該死的女人!
在她進入現在這個營業所之前,業績王的寶座本來都是屬於那個女人的,結果因為她的出現,讓田麗雲連吃了好幾季的敗仗,終於在三個月前惱羞成怒的離職換到別家保險公司上班。
她在走前曾對她撂下狠話,說會讓她後悔的。
那個女人在公司裡的風評並沒有比她好,也有很多傳聞說她陪客戶上床以換取保單。雖然她不喜歡她,甚至覺得田麗雲很討人厭,但是她從不太相信那些關於她的負面傳聞,畢竟自己什麼都沒做,卻也被人傳得很難聽,可沒想到……
可惡!那個該死的臭女人,她真的恨她恨到這種不惜作踐自己身體,也要令她在保險業界待不下去的程度嗎?真是氣死人了!
然而更令她生氣的是,那些混蛋男人竟然敢以此為要脅,說只要她肯像田麗雲一樣陪他們上床的話,他們不僅會立刻把保單轉回來,還會多買一張保單,害她忍不住一拳就揍了過去,手痛到現在。
低頭看了一眼紅腫的手關節,湛娜愈想愈生氣,忍不住仰起頭來放聲大叫。
「氣死我了!」
「什麼事讓你這麼生氣?」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驚愕的迅速回頭,只見李燁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她雖然有點驚嚇和訝異,但是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應出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有氣無力的問道。
「什麼事氣死你了?」
她搖搖頭,然後伸手將搖落臉頰的髮絲從臉上撥開,手卻突然被他用力的抓住。
「你的手是怎麼一回事?」看見她手上的紅腫,李燁怒聲問道。
她看了一眼自己關節紅腫的手背,輕描淡寫的說:「沒什麼,剛才動手打了幾個人。」
她動手打人?「發生了什麼事?」他皺眉。
「沒什麼。」
「如果沒什麼,你會動手打人,還把自己的手弄得又紅又腫?」他一點也不相信她說的話。
「你怎麼會在這裡?」湛娜將自己的手從他手中抽出來,反問她剛才問他的問題。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李燁以一臉堅持的表情看著她。
拿他沒轍,她驀然輕歎一口氣,簡單解釋,「是工作方面的事,有些人太欠打了,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動手。」
「我以為你從事的是保險業。」
「你怎麼知道?」她懷疑的問,下一秒立刻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多此一問。他是什麼人,要知道她在做什麼又有何難?
「不可能是公司的同事,」因為她不是那種難相處的人,「所以你說的人是客戶?」
沒等她回答,李燁以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沉吟著,「保險從業人員向來都是以客為尊的,你怎麼會動手打客戶,唯一會讓你動手打客戶的理由……」他的聲音戛然而止,臉色遽變,瞬間捉住她的手問:「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沒有,」她馬上否認。
「不要騙我!如果沒有的話,你不會動手打人!」
「如果有的話,我不會只是動手打人而已,我會將他們送到警察局,讓他們吃不完兜著走。他們只是想法下流,教訓他們一拳就夠了。」
「你沒騙我?」他定定的看著她。
「沒有。」
「所以你剛才就是在為這件事生氣?」
湛娜沒有回答,李燁便將它當成了默認。
想一想也對,保險員動手打客戶這是何等大事,不僅會影響到她個人的業績和名聲,情況槽一點的話,還會影響到公司的商譽,也難怪她會這麼生氣又這麼鬱悶、無力了。
他得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才行。
「走。」他拉她往回走,他的車子停在對面馬路的停車格裡,得走斑馬線過馬路才行。
「走去哪兒?」湛娜覺得莫名其妙的問。
「去你公司。」
「去我公司?」湛娜臉上表情呆了些,「去我公司幹麼?」
「買保單。」
「你說你要買多少金額的保單?」
「一億。」
四周頓時響起了一片抽氣聲。
辦公室裡的座位一如往常,超過三分之二以上的位子都是空的,大多數保險員都出去跑業務了,只有少數座位上有人。但也因為在場人數不多的關係,辦公室裡很安靜,安靜到她和李燁討論保險單內容的每一句話,只要有心聽,大家都可以聽得見。
此時,即使之前認真的在做自己的事,而沒在注意她和李燁對話的人,也因為一片抽氣聲響起,而全數抬起頭來,轉頭看向他們。
湛娜沒時間理同事們的反應,此時此刻的她只想搞清楚一件事。
「你說多少?」她再問一次。
「一億。」
所以她沒聽錯,李燁真的說了「—億」這兩個字,這個傢伙——
「你瘋了嗎?是你說你在台灣沒保險,我才讓你保的,你保這麼高的金額是想做什麼?你根本就用不著這張保單,這張保單對你來說是多餘的。起來,出去,離開這裡!」她一邊大聲的對他咆哮,一邊將他從座位上拉起來,住大門拖去。
有錢也不是這種花法,他真是瘋了!
「湛娜,你在做什麼,快點住手!」林震宇立刻從經理室衝出來,用力的拉開她的手,然後迅速轉身對李燁鞠躬道歉。
他已在窗邊偷偷注意他們許久,看到這個男人從皮夾裡抽出一張全球限量十張的黑鑽卡,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擁有的,能夠擁有它,身價沒有千億也有百億,而湛娜這個笨蛋,竟然還敢對這個鑲鑽的金主,貴賓動手動腳的,她是不想活了嗎?
「對不起,我們小姐對您失禮了,我是這裡的經理,敝姓林,林震宇,請多多指教。」他恭敬的遞出自己的名片,同時說道:「由我來替您服務好嗎?」
「不用麻煩你了,他要走了。」不等李燁回答,湛娜直接插話,然後抓起李燁的手,就將他住大門方向拖。
「你給我住手,湛娜!」林震宇咬牙切齒的朝她低吼,再度將她的手從李燁身上扯開,只是這一回扯開後,他卻緊緊地扣著她的手腕沒再鬆開手。
「海琳,你過來替這位先生服務。」他揚聲吩咐屬下,然後再度揚起笑臉對他們的貴客說:「抱歉,我請我們公司另外一位小姐替您服務,這位湛小姐最近因為身體不舒服的原故,偶爾會情緒不佳做出一些失常的舉動,對不起。」他一定要留住這一億的業績。
「誰失常了?放開我。」湛娜掙扎著想甩開手腕上的箝制,他抓得她好痛!
「放開她。」李燁瞬間出手,將她可憐的手腕解救出來,然後朝林震宇冷聲道:「你抓痛她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林震宇驚愕的瞠大雙眼,但下一秒立刻恢復討好的表情。「對不起。」他說,心裡卻想著又是一個被湛娜裙下風光迷惑住的凱子他爹。不過又如何呢?只要肯掏錢出來買保單就夠了。
他忍不住給了湛娜一記曖昧的微笑。這回可讓她釣到一個名副其實的大「金」主了。
在林震宇手下工作了快兩年的時間,湛娜只一眼就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這個混蛋一邊責怪她令他們營業所丟臉,一邊卻要她用丟臉的方式製造業績,王八蛋,她真想叫他去死!
「你要買保險去別家買,我們這裡不受理你的保單。」她一點也不想用他李燁的錢替混蛋經理增加業績。
「湛娜你在胡說什麼?」林震宇聞言,臉色鐵青的朝她低吼。
「你還不走?」她置若未聞的趕著李燁。
「湛娜!」
「走啦。」
「你到底在幹什麼?」林震宇終於忍無可忍的朝她發飆吼道。
「趕人。」湛娜面不改色的回答。
「你給我進來!」他氣得失去理智,直接動手用蠻力想將她拖向他的辦公室。他一定要把她拖去關起來,免得壞事。
沒想到他會突然對她動手,湛娜一時反應不過來,被他這麼用力一拉,差點沒跌倒,還好李燁迅速的拉住她。
他怒不可遏朝林震宇冷聲斥問:「你做什麼?!」
「先生,雖然我不想這樣說自己的下屬,但是這個女人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女人,為了你好,你最好離她遠一點:我替你介紹另外一位熱忱的保險員替你服務,你以後一定會感謝我的,海琳,你過來替這位先生服務。」林震宇說完,再度用力的拉扯湛娜。
「好痛!」被他猛一拉,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李燁臉色一變,快如閃電般的出手,將他的手從她身上扯開,然後將她被扯痛的手拿到面前看,只見她手臂上的皮膚早已通紅成一片。
他抬頭怒視林震宇,神情凶狠,冷厲得讓對方不由自主的住後退了一步。
「我不是故意的。」林震宇有點被他的氣勢嚇住了。
「你剛才說她不是我想像的那種女人,那種女人是哪種女人?」李燁冷著臉開口問道。
「我說的話也許會讓你覺得不高興或難以置信,但是我說的都是實話,她不是你想像中這麼有道德觀念的女人,為達目的會不擇手段,等利用完對方後就一腳把對方踢開。」為了保住這一億元的業績,損失一個屬下又如何,他豁出去把話說白了。
「林震宇,你竟敢這樣說!」湛娜難以置信的叫道。
「我是不想客戶受騙,最近你有多少件解約案件你自己知道。」他冷眼瞥她。
「湛主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你應該聽過吧?做人不能這樣。」不知何時圍過來的五人組趁機落井下石、火上加油。
「對呀,為了你們這些少數行為偏差的人,害我們這些良善的保險從業人員都得受大眾批評的異樣眼光,你實在應該好好的檢討一下。」
「你們全部都給我閉嘴!」湛娜怒不可遏的吼道。她不在乎這些人平常對她冷嘲熱諷,但是她們怎麼敢在李燁面前這樣誹謗她的清白?「那些全都是空穴來風的八卦,我沒有這樣做!」她轉頭告訴他。
「我知道。我們走吧。」李燁溫柔的圈住她的肩膀。
「什麼?」林震宇呆了一呆。沒想到這男人對湛娜著迷得這麼深!「先生,我們並不是在說謊,也不是故意要詆毀她的,這樣說全都是為了你好,你——」
「夠了。」李燁倏然打斷他的話。
「可是——」
他冷冷地看向眾人,緩緩道:「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李燁,是湛娜的丈夫。」
現場所有人都呆注了,尤其是林震宇,他好像突然停止了呼吸一樣,整張臉變得慘白。
「對於你們剛才對我妻子名譽的誹謗行為,我會全權交給律師處理。」他面無表情的說完後,低下頭,溫柔的對老婆說:「我們走吧,親愛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1 00:24:41
第六章
「幹麼這麼安靜都不說話?你在生氣嗎?」
從離開她公司,一路走到他停車的地方到上車後,湛娜始終沉默不語,李燁忍耐了許久之後,終於按捺不住的開口問。
湛娜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車子在馬路上平穩的行進著。
他看著前方的路又問:「如果你不是在生氣的話,那你在想什麼?為什麼都不說話?」
「你要我說什麼?」她又沉默了一下,才輕歎一口氣,開口說話。
老實說,她現在腦袋被他剛才在公司裡說的話弄得一片紊亂,他說他是她丈夫,還開口叫她親愛的,他這樣做只是為了替她出氣,還是……別行用意?她好想問,卻又問不出口,如果這一切又是她有作多情,那該怎麼辦?
「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有很多話想說才對,不應該這麼安靜。」
「例如什麼?」她看著他問道,希望他能主動開口說些什麼。
李燁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說:「你的人緣似乎變差了。」
「人緣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不值得的就不必浪費心思去經營。」她垂下眼,遮住眼底的失望。他把話題轉開了。
「意思是剛才那些全是不值得的人,包括那位經理?他不是你的上司嗎?值不值得是否該加入利益號量才對,得罪了上司,你在那家公司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既然你也知道這個道理,那你剛才的所作所為,不就是害我在那裡的日子更難過嗎?」
「你為什麼還要待在那裡?」
「那裡是我上班的地方呀。」她疑惑的看向他。
「從此刻開始不再是了。」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沒忘記你還欠了我一大筆錢吧?從現在開始,你的老闆是我。」他淡淡的道。
湛娜倏然皺起眉頭。「李燁,你別鬧了好嗎?我現在沒心情跟你開玩笑。」
「誰在跟你開玩笑?當年我替你償債時,不是說好了你以後要替我工作嗎?難道你忘了?」他轉頭看了她一眼。
「我沒有忘,可是後來——」
李燁打斷她的話。「後來我們結婚成了夫妻,夫妻關係自然能夠取代主雇關係,但是現在你想用什麼關係來取代它?還是你已經有足夠的錢可以還給我了?」
「你是認真的嗎?」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側臉問道。
「我會付錢給你,給你現在薪水三倍的金額,這應該不低,也能讓你快點存到錢還給我,到時我們就能兩不相欠了。」他仍是看著前方的路,要把這個倔強的女人留在身邊,也只能用這個理由了。
湛娜沉默不語,不再以為他是在跟她開玩笑了,因為他當年也曾說過這樣的話。只是當年他在對她說這話時,是面帶笑容、語帶安撫的,而現在卻是面無表情,還有一種想快點和她撇清關係的感覺。
突然感覺到一陣冷意,湛娜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她以為他剛才那樣幫自己,是因為對她還有一點情份在。
她以為他沒再結婚——不管是和安妮小姐或是其他女人,有可能是因為還愛著她的關係。
她以為他來找她,拚命的追著她跑,是有點想和她再績前緣的意思,即使做不成夫妻,他們也能做朋友。結果,他卻只是想來向她討取她五年前欠他、末償還完的債務。
她心痛得好難受……不,她不該這麼難受的。他們當年從認識到分開也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中間分離了五年多,再相遇也才三天而已,他們相處的時間明明就短到不行,為什麼她要為了他的一句話或一個決定,就讓自己這麼難受?不可以這樣,不可以。
湛娜不由自主的搖著頭。
「你沒有搖頭的權利。」眼角餘光瞄到她的動作,李燁倏然冷硬的說。
她渾身一僵,只覺得心又更冷了一些。
「沒有權利嗎?」她低語,然後輕扯了一下唇辦,「我知道了,在還清欠你的債務之前,我會照你的話做的,老闆。」
「很好。」他回答,然後沒有後續的話,沒有像五年前那樣不要她叫他老闆。
他沒有說……她心冷地想。
「收拾一下你的東西,我要你跟我上台北住。」
「是,老闆。」
「這些東西太舊了不要,丟掉。」
「是,老闆。」
「你動作不能快一點嗎?」
「是,老闆。」
李燁怒不可遏的瞪視著背對著他,站在衣櫥前收拾衣物,動作明顯加快了許多的湛娜,他簡直快要被她逼瘋了。
從他們在他車上達成主雇協議之後,她就像是故意要氣死他似的,總是左一句老闆,右一句老闆的叫他,如果他的言詞、語氣中梢有一點點命令的意味,她就會像這樣回答他——是,老闆。
他真的快要被逼瘋了,所以意氣用事的決定不讓她好過——要難過就兩個人一起難過才公平。
他利用老闆的身份不斷地用言詞歎壓她,不是以命令的語氣跟她說話,就是以找麻煩、不耐煩的語氣刁難她,想看他們倆究竟誰先受不了對對方發飆。結果事實證明他根本就是在自找罪受,像個笨蛋一樣。
這場無聊的遊戲他認輸了,不玩了。
他走到站在衣櫥前的她身邊,伸手阻止她忙碌的雙手,同時特意放柔嗓音與語氣對她說:「不要收了,拿重要或必要的東西就好,其他東西到台北買就行了。」
他想讓湛娜感受到他的善意,誰知道她回應他的依然是那句一成不變的答案
「是,老闆。」
他皺緊眉頭,忍不住對她說:「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是,老闆』了?」
「好,我知道了,老闆。」她從善如流的立刻改口,但答案卻是換湯下換藥。
「你是不是存心想要氣死我?」
「我不敢,老闆。」
「不要再叫我老闆了!」李燁忍無可忍的低吼。
「是,李先生。」
「你敢再叫我一次李先生試試看!」他咬牙切齒的迸聲道。
湛娜語氣平板的回道:「如果這個稱呼您也不滿意的話,那麼可不可以明確的告訴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我現在很確定你的確是想氣死我。」他瞪著她說,然後自嘲的說:「這也難怪,倘若我死了,你這個遺孀就可以得到一大筆遺產。」
「我來就沒有想過要從你那裡得到任何一毛錢,而且我們的婚姻並沒有登記,就算有遺產也輪不到我。」湛娜倏然皺緊眉頭脫口說道。
李燁冷笑了下。很好,終於有一點正常的反應了。
「是嗎?但是我若死了,你的確可以得到我名下所有的財產,畢竟你還是李夫人、李太太,因為那年你寄給我的離婚協議書被我撕掉了。」
她張口結舌的看著他,被這個她一直在猜想,一直在尋找,卻永遠也想不到的答案驚呆了。
撕……掉了?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
他為什麼要撕掉那張離婚協議書,是不小心,還是有其他原因,她真的是……
「為什麼?」她忍不住脫口問道,目不轉睛的直視著他的雙眼,「你為什麼要把它撕掉,你不是很想和安妮小姐結婚嗎?你不是很愛她,想和她共度一生、白頭偕老嗎?為什麼要把我們的離婚協議書撕掉,有了它,你們之間就沒有阻礙了不是嗎?」
他回視著她,以咄咄逼人的口氣反問:「是誰告訴你我很想和安妮結婚的?」
「啊?」她一愣。
「是誰告訴你我很愛她,想和她共度一生、白頭偕老的?」他繼續追問。
「什麼?」她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我根本就不愛她,也從沒想過要和她結婚,從來沒有。」他凝視著她,再三強調。
湛娜震愕的看著他,血色迅速的從她臉上褪去,整個人搖搖欲墜。
他說什麼?從來沒有。沒有想和安妮小姐結婚、沒有很愛她、沒有想和她共度一生、沒有想和她白頭偕老,從來沒有?!
她趕緊伸手扶握住衣櫥的門,以防自己腿軟跌倒。
「可是……可是你們有婚約、有承諾……」她茫然的看著他,喃喃的對他說,神情顯得既無助又不知所措。
李燁雖然很氣她,但看著她蒼白的臉龐,和搖搖欲墜的模樣,還是心生不忍,覺得心疼又擔心。他伸手將她扶到床邊,將她按坐在床上。
「坐下來。」他的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你的樣子看起來像是隨時會昏倒一樣。」
她繼續以迷茫的眼神看著他,似在等他回答。
李燁在她身旁坐下來,輕歎一口氣,才不疾不徐的開口道:「安妮的父母是我爸媽的好朋友,我們可以說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兩家父母都希望能夠藉由我們結成親家。
「安妮十五歲那年,她父母因車禍意外死亡,我爸媽收養了她,成為她的監護人;當時的她情緒相當的不穩,為了安撫她,與讓她感覺依然有所依靠,也有家人,我爸媽便想到了讓我們訂婚的這個辦法。
「其實大家都知道我對安妮只有兄妹之情,而無男女之愛,當時是因為無計可施才會這樣做。所以我和安妮才會訂婚都訂了十年,也早就到了可以結婚的年紀,卻仍遲遲沒有完婚。因為我們全家都在等,也在祈禱,希望安妮哪天會墜入情網,然後主動與我解除婚約。
「可是誰也沒想到,先墜入情網想解除婚約的人竟然會是我。」他說著,不由自主的瞟了她一眼。
「和你結婚之後,我曾打電話回家告訴家人我結婚的事,順便討論該怎麼對安妮說明才能將傷害減到最輕。我不知道我的家人後來是怎麼告訴她這件事的,只知道在我打電話回家後過沒幾天,安妮就這樣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然後,你就不告而別的突然離開我,連讓我辯解、說明的機會都沒有。」
房裡突然陷入一片靜默之中。
李燁是沉浸在過往的痛苦回憶中,而湛娜則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這樣?她以為他們是相愛的,以為他是為了對她負責才娶她、辜負了深愛的未婚妻。
她是不想恩將仇報,在他這樣不求回報的幫她之後,還得因她毀了一生的幸福,她才會忍痛離開,無視於自己早已深愛上他的心。
可是事實為什麼會是這樣?她的離開到底是為了什麼?她這些年來的痛苦與相思又是為了什麼?她真是自以為是的呆子,笨蛋、白癡!
「李燁……」她該說什麼?事到如今,她還能說什麼?「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事實是這樣……」
「那是因為你連問都不問我就離開。」他看向她,冷冷地說,聲音裡有著藏不住的憤怒與傷心。
「我以為你……愛她。」湛娜低聲說。
「在你眼中,我是那種心裡愛著別人,卻還和你發生關係的男人嗎?」
她不知道,他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我們的第一次是個意外,你說你會負責,所以我以為我們的婚姻只是為了負責而已。」
「只是為了負責而已?」李嘩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我跟你說過我愛你!」
「我聽到你跟安妮小姐說你必須對我負責,那時候你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都充滿無奈和逼不得已。」
「我毫無預警的結婚,對安妮已是極大的傷害,難道你還要我當著她的面,跟她說我有多愛你,從第一眼看見你便不由自主的愛上你,對你一見鍾情,除了你之外,這輩子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女人能讓我心動,讓我迫不及待的想和她結婚,將她佔為己有嗎?」
淚水迅速的在湛娜眼眶裡堆積,模糊了她的視線,卻讓她被烏雲籠罩多年的—顆心,頓時有如撥雲見日般的明亮了起來。
她從來都不知道,李燁對她有這麼深的感情,因為他不管做什麼事,看起來總是那麼的輕鬆自在。
付大筆鈔票的時候是,面對名人高官的時候是,和她一夜情醒來的時候是,就連對她說喜歡她、愛她的時候都是輕輕鬆鬆的,連一點尷尬、緊張或不自在的感覺都沒有,所以她才會以為,他對她或許的確是有些感情存在著,但結婚卻是為了對她負責的成份居多。
他愛她,他竟然真的愛她,而她卻離開了他,離開深愛著她的他?!天啊,自己竟然對他做了這麼殘忍的事!
「我——」她想開口跟他說對不起,卻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眼眶裡的淚水再也遏制不住的決堤而出,一滴接著一滴,不停的掉落下來。
湛娜終於哭出聲,抽抽噎噎的哭著,為自己的自以為是而傷害到他哭泣。她只是希望他能幸福,沒想到他的幸福是毀在她手上,她怎麼會這麼愚蠢,怎麼會?嗚
……嗚……
輕歎一口氣,李燁伸手將她擁進懷裡,既無奈又疼惜的抱緊她。
這個小笨蛋……
抱緊她,他低頭在她髮梢上印下一吻,喟然輕歎。她終於又回到他懷裡了……
陽光透過窗簾射進屋內,也照亮了湛娜的房間。
事隔五年多,再次在他懷裡醒來的感覺就像一場夢,美得好不真實。
湛娜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這張雙眼緊閉,眼睫毛長得讓女人護嫉,卻仍無損他的英挺與帥氣的臉,連呼吸都輕輕地不敢太重,就怕會驚擾到他,吹散了這場美夢。
可是……怎麼辦?這樣一直看著他,會讓她看得好想吻他喔。
輕吻他一下,應該不至於會吵醒他,驚醒這個美夢吧?
她覬覦的想著,又猶豫了一下,終於忍不住悄悄地傾身,然後輕輕地將自己的唇辦貼上他的。
他在一瞬間被驚動的睜開眼睛,但卻沒有從她眼前消失不見,反而輕啟唇辦,伸舌舔過她的唇,令她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唇上的動作沒有停,他直視著她的雙眼,令她臉紅心跳的閉上了眼睛,然後感覺他的舌倏然鑽進她口中,先是溫柔的探索,然後慢慢地增加力道,和他圈在她腰問上的手一樣,將她用力的壓向他。
然後他翻身壓在她身上,緩慢地親吻她每一寸肌膚,然後溫柔的和她合為一體……
他的動作熱情而充滿愛意,讓她在事後不禁落下淚來。
「怎麼了?我剛才弄痛你了嗎?」他問道,聲音因慾望擭得滿足而有些輕喘。
湛娜搖頭,將自己埋進他懷裡,又無聲的啜泣了一會兒之後,才語音哽咽的對他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他輕撫著她的頭髮,柔聲問道。
「離開你。」
李燁輕撫在她頭髮上的手猛然一頓,然後又若無其事般的繼續輕撫的動作。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他輕柔的說。
「你不生氣、不怪我、不恨我嗎?」她忍不住抬起頭來,淚流滿面的看著他,啞聲問道,表情充滿了懊悔與自責。
「說不生氣,不怪你、不恨你是騙人的。」他沉默了一下,才不疾不徐的開口說:「事實上我曾花了三年的時間在怨恨你、怨恨老天,但是怨恨並不能改變什麼,也沒有讓我好過多少,只有蹉跎歲月,以及讓關心我的人跟著傷心而已。」
「對不起。」想像自己給他帶來的痛苦,湛娜忍不住又道。
他輕輕地搖了下頭,輕手輕覆在她唇上。
「我不想重蹈覆轍,再將時間浪費在怨恨上,你也別把它浪費在說對不起上頭。而且……」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與其聽你說對不起,我更想聽你說另外三個字。」
她含淚伸手輕碰著他的臉,手指慢慢地畫過他臉上她深愛的線條,哽咽的對他說:「我愛你。」
李燁捧住她的臉,沙啞的要求,「再說一次。」
「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她再說一次,眼底除了充滿淚水外,還充滿了對他思念、歉然與愛意。這些年來,她真的好想他、好想他。
他忍不住傾身吻她,然後仔仔細細的吻去她臉上的每一滴淚水,抬頭來,溫柔的凝視著她。「跟我回家。」
「好。」湛娜毫不猶豫的立刻點頭。
「我說的不是台北的家,而是在沙烏地阿拉伯的家。」
「沙烏地阿拉伯?」她輕愕的眨了眨有些酸澀的淚眼,立刻想起他是阿拉伯華僑的事。
跟他回沙烏地阿拉伯?這是她從沒想過的事情。她不是不願意,而是一點都不確定自己跟他回去後,能不能適應那裡的生活?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那裡除了是個黃沙滾滾、盛產石油的沙漠王國之外,似乎還是個男尊女卑的國家,女人不能隨意出門,如果要出門的話一定得從頭包到腳,只能露出一雙眼睛,而且……她突然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那裡的男人可以娶四個老婆!
她緩慢地推開他,拉著被單裹著身體坐了起來,然後以一臉懷疑的神情看著他。
「怎麼了?你不願意嗎?」他也跟著坐起身來,以不露失望的謹慎神情看著她問道。
湛娜猶豫了一下,又掙扎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開口問:「你在阿拉伯的家裡,該不會還有三個老婆在等著你吧?」
李燁一呆,難以置信的瞪著她,接著瞬間仰頭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他笑得好誇張,整張彈簧床都因他的劇烈狂笑而抖動著。
湛娜尷尬的臉紅了起來。他……他到底在笑什麼啦,她問的問題真的有這麼好笑嗎?
「不要笑了。」她叫道。
「噢,天啊!」他極力控制自己,卻仍笑不可遏。
「不要笑了啦!」見他仍—個勁的笑個不停,她終於忍不住伸手槌了他—記。
「老婆,你真的好可愛,我真的好喜歡你、好愛你喔。」他突然—把抱住她,笑容滿面的對她又親又吻。
「你幹什麼啦?停下來!」她羞窘的大叫,一點也不喜歡這種不明究裡被親吻、被讚美,還有被嘲笑的感覺,「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笑什麼?」她惱怒的質問。
李燁笑咪咪的咧嘴道:「因為你在吃醋,我好高興。」
「我哪有在吃醋?」她反駁,臉卻遏制不住的又更紅了些。
「哪沒有?」他揶揄的刮了刮她羞紅的臉,向她保證,「你放心,我雖然生長在阿拉伯,但還是道道地地奉行一夫一妻制的華人,不會有四個老婆的。」
「我沒有在吃醋,我只是想確認一下而已。」她以堅定的語氣申明。
「是。」雖然這樣說,但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說明了他根本不信。
湛娜惱慍的瞪著他,但看著他愉快的神情和得意的模樣,她的心卻莫名的柔軟、沉靜了下來,而且還有種詭異的滿足感。
她喜歡他開心的模樣,真的好喜歡。
「李燁。」她呢喃的輕喚他。
「嗯?」他溫柔的看著她,嘴角仍帶著笑意。
「雖然我從沒想過要離開台灣到別的國家去生活,也很害怕到一個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的地方會無法適應,但是——」她堅定凝視著他,然後緩緩地對他露出一抹既溫柔又堅定的微笑,對他點頭道:「好,我跟你回阿拉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1 00:25:07
第七章
兩人破鏡重圓第二天,李燁便因公司在中東一處油田突然發生爆炸意外,不得不暫時先拋下證件尚未備齊的湛娜,率先回國處理爆炸事件。
不過即使兩人再度分離,卻和五年前的情況截然不同,不僅每天熱線你和我,湛娜還不斷地收到他送的禮物。
在他離開後的第三天,她便收到他嫌只聽得見她說話卻看不見她的人,而請人送來最新款的3G手機,讓兩人能夠「面對面」的說話。
然後第四天,在他得知她打算繼續做保險業的工作,直到將手上的每一位客戶都安排妥當才辭職後,他又送了一輛車給她,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甚至連停車位都替她考慮到了,在她住處附近租了一個專屬於她的停車位讓她停車。
「你瘋了嗎?」收到車後,她立刻打了通電話,對著手機螢幕裡的他問道。
「看樣子車子送到了,樣式喜歡嗎?」李燁在螢幕裡微笑的問。
「你瘋了嗎?幹麼突然買車給我?而且還是PEUGEOT207cc掀背敞篷車!」她氣沖沖的質問。
「怎麼了,你不喜歡PEUGEOT的車,還是不喜歡敞篷車?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換一輛。」
「換你的大頭啦!」湛娜毫不客氣的罵道。
「怎麼火氣這麼大?是不是你公司那幾個傢伙又惹你不開心了?如果——」
「惹我不開心的人是你!」她怒氣沖沖的指控他。
「我?我怎麼了?」透過視訊,他一臉無辜的指著自己。
「你為什麼要花這種沒必要的冤枉錢?」
「我不覺得它沒必要,也不覺得它冤枉啊。」
「李燁!」她生氣的叫道。
「親愛的,我沒阻止你辛苦工作,你也別阻止我因為心疼老婆在外奔波,而買輛車給你代步好嗎?」李燁無奈的歎氣求饒。
湛娜在螢幕這頭也跟著無奈的輕歎一聲。「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有車啊,我不是告訴過你嗎?它只是剛好進維修廠維修而已。」
「溫力雅說你那輛車跟破銅爛鐵差不多——」
「力雅才不會這樣說!」
「好,是齊拓說的。」李燁改口。
溫力雅是齊拓的老婆,之前曾和齊拓分開一段時間,和湛娜住在同一棟公寓裡,而很巧合的,他其他個朋友的前妻也住在那裡,幾個女人因而成為好姊妹。
「可是不管是誰說的,如果你以為我會讓你繼續開那輛破銅爛鐵上路,危害到你自身的安全的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他態度強硬的說。
湛娜對此無話可說。她也知道她那輛車齡超過十年的二手車有點爛——好吧,是很爛。
但是對她而言,車子只是代步的工具,只要會跑能動就行了,他如果真的不放心她再開那輛「爛車」的話,大不了租輛車給她用,或者他在台灣不是有車嗎?把那輛車借地用不就得了?根本用不著花錢多買輛車給她。
「你要買就不能買便宜一點的車子嗎?」她忍不住對他皺眉道。
「親愛的,我已經買最便宜的車了。」李燁苦笑。
「PEUGEOT這種車哪裡便宜了?」
「至少比保時捷、藍保堅尼、BMW和Benz便宜。」
「除了這些貴死人的品牌,難道你就沒聽過NISSAN、TOYOTA、SUZUKI這類平民化一點的車子嗎?」她朝螢幕裡的他瞪眼。
「沒有。」
「喂!」
「那些車的安全性能不夠好。」他吹毛求疵的解釋,「拜託,親愛的,就算是為了讓我能夠安心,你就勉強妥協,聽我一次好嗎?」
「哪只一次而已。」湛娜忍不住嘀咕。
昨天下午,莫名其妙有個工人和她連絡,說要到她家裝鐵門,搞了半天才發現原來是李燁指使的,當她打電話去興師問罪的時候,他最後還不是說了—樣的話為了讓他安心,要她勉強妥協的聽他一次。
光聽她的反應,李燁就知道她已經妥協了,在螢幕裡露齒而笑。
「你那邊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湛娜關心的問。
笑容倏然隱沒在唇邊,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歉然的對她說:「對不起,我可能會比預期的時間還要晚一些才能去找你。」
「沒關係。」她體貼的搖頭,「重要的是要把工作做好,以及別忘了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你的樣子看起來有點疲憊。」她忍不住擔心的蹙起眉頭。
「會嗎?可是我精神很好,一點也不覺得累呀!」李燁摸摸自己的臉,朝她笑道。
湛娜沒有笑,而是仔仔細細的看著螢幕中的他,更加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他的樣子的確看起有點疲憊,除此之外,好像還瘦了點。
「李燁,你有沒有好好吃飯?」她一臉嚴肅的問道。
「當然有。」他回答得非常快,但是卻讓她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你的體重有幾公斤?」她突如其來的問道。
「大概七十二吧,很久沒量了,我不是很確定。幹麼突然問我這個?」
很久沒量了,就表示這個體重應該可以算是他平常正常的體重,而不是現在的。湛娜在心裡忖度著。
「好。」她點頭。
「好什麼?」他覺得莫名其抄的問。
「下次我們見面時,我要你量體重給我看,如果你的體重輕於七十二公斤的話,你就完蛋了。」她凶巴巴的警告他。
「什麼?」李燁錯愕的驚叫,終於明白她為何會突然問他體重了。「老婆,我剛才說錯了,我的體重應該是六十五公斤才對。」他急忙改口。
「七十二公斤。」湛娜置若罔聞,「少一公斤,我就不讓你碰我一個月,少兩公斤就兩個月,依此類推。」
「什麼?這太不人道了!」李燁頓時臉色大變,大聲抗議。
「我喜歡我的老公有寬闊結實的胸膛讓我依靠,如果你的體重敢掉到六十五公斤,乾脆就別回來了。」她故意笑咪咪的說。
「老婆,你不能這麼狠。」
「好了,我要掛電話了。」不理他哭喪似的表情,湛娜笑容可掬的對他道。
「等一下,我們才聊沒幾分鐘而已,為什麼你這麼快就要掛電話?」他急忙叫道。
「有時間陪我在這裡閒扯,我倒希望你能利用這時間去吃一頓飯,或者是睡一頓覺,好好的休息一下。」她一臉認真的勸他。
「和你聊天就是我最好的休息方式。」李燁咧嘴一笑。
「李燁,我是認真的。」
「親愛的,我也是呀。」
瞪著在螢幕裡嘻皮笑臉的他,湛娜簡直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偏偏他又遠在天邊,讓她鞭長莫及。她眉頭輕蹙,若有所思了一下,倏然決定——
「你最近別再打電話給我了,打來我也不會接。」
「為什麼?」他臉上的笑容在一瞬間隱沒。
「因為我要你把時間留下來休息或吃東西。」她義正辭嚴的對他說,「好了,我要掛電話了,拜拜。」說完,不理他的抗議,她立刻將電話切斷。
當然,電話不到三秒鐘立刻又響了起來,她直接按下拒接鍵,然後傳了通簡訊給他——
去吃飯、睡覺,回來時體重若輕於七十二公斤絕不輕饒。就算再愛你都一樣的老婆留。
接著她將手機丟到後座,一臉興奮、躍躍欲試的啟動引擎,準備試開新車。
湛娜輕撫著方向盤、儀表板,及所有碰觸得到的精緻內裝,顫巍巍的輕吐一口氣;她第一眼在電視上看見它時,就喜歡這輛車喜歡得要命,但礙於經濟考量,才一直壓抑著自己的想望,沒想到李燁竟然將它買來送她!
天啊,她絕對不能讓李燁知道她有多喜歡這輛車,否則天知道他以後會怎樣亂花錢買東西送她。
PEUGEOT207cc,一輛她只有在電視廣告裡看過的歐洲進口敞篷車,沒想到她現在竟然真的擁有了它,真是不可思議。只能說嫁給李燁的她,還真是好命呀!
手機鈴聲響起,湛娜從皮包裡拿出手機看了一下來電顯示,這才將電話接起。
「喂,宋總,我正想要打電話給你呢,沒想到你的電話就來了。」她笑聲說道,同時與一名平常和她交情不錯,正與她擦肩而過的同事揮了一下手。
她正打算離開公司去拜訪客戶,順道告知對方她要辭職的消息,而這位宋總也是她尚未進行的行程之一。
他的名字叫宋哲銘,是她成群客戶裡的大戶之一,在一間金控公司當總經理,是個標標準准的三高男,也是她最忠實的追求者,和害她成為公司未婚女同事嫉護、仇視的罪魁禍首。
他是個很好的對象,幾乎無可挑剔,只可惜她就是忘不了李燁,所以無法接受他。不過也幸好她當初沒有接受他,否則現在自己哪裡還有臉可以面對李燁,和他再續夫妻之緣呢?真的是好家在。
「是為了你要離職的事嗎?」宋哲銘問道。
「你聽說了?」
「嗯。」
她想也是,像宋哲銘這樣一個大客戶兼理想的結婚對象,應該有很多人等著取代她的位置,接手替他服務,順便看看能不能嫁給他,所以一定會有人迫不及待率先行動,想搶奪先機。
「可以見個面嗎?」他問。
「當然,我也想當面向你道歉,以及說明我無法繼續替你服務的理由。」她客氣的說。
「那我現在過去載你方便嗎?」
「現在?」
「我剛好在你公司附近。」
湛娜稍作猶豫了一下,才應聲,「好,你來接我吧。」
「那我們待會兒見。」
「待會兒見。」
掛斷電話後,她站在原地皺眉苦思了一下。
她向前幾位客戶表明辭職的理由時,他們的反應都很激烈,還有人堅持不相信她已經結婚了,這位宋先生不曉得會不會也這樣?唉,真希望老公現在人在台灣,這麼一來她只要帶他一起去,那麼一切難題自然就能夠迎刃而解了,根本就用不著她多說一句話——
對厚,她有3G視訊手機呀,她怎麼會忘了這麼好用的東西呢?真笨。
欣喜若狂的從皮包裡翻出李燁專用的另一支手機,她習慣性的先查看有無來電顯示,然後有些小失望的發現沒有。
自從三天前開始,李燁就沒再打電話來,也沒傳簡訊給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去半個月來,她只接了他兩通電話而惹得他不高興,所以才不再打電話給她。
如果由她打給他,他應該不會因為生氣而拒接吧?
想著,她立刻按下快速鍵撥號給他,電話一下就被接通了。
「嗨,親愛的。」李燁的笑容出現在手機螢幕上。
「我還以為你會拒接我的電話。」湛娜有些驚喜,也有點鬆了一口氣。
「我為什麼要拒接你的電話?」他訝然的問。
「你已經連續三天沒打電話給我了。」她忍不住以有些不滿的語氣抱怨,同時走到沒人的角落去和他聊天,以免影響到別人。
「是誰叫我不要打,說打了她也不會接呀?」他露出好氣又好笑的神情。
「可是即使我這樣說,你之前還不是每天都會打?」
「所以你現在是打電話來向我抗議和抱怨的是不是?啊,早知道這樣做能讓你主動打電話給我,我一開始就這樣做了。」他以一臉可惜的表情,誇張的歎息道。
湛娜被他逗笑了起來。「不要耍寶了,我是真的有事找你才打這通電話的。」
「好心碎,原來你不是因為想我才打電話給我呀。」他單手搗住胸口,以深受打擊的口氣說。
湛娜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別鬧了。」然後聽見皮包裡的另一支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
宋哲銘到了?不會這麼快吧?
「你等我一下。」她對李燁說。
「怎麼了?」他問。
「我另一支手機響起來了,我先接一下。」說著,她伸手進皮包裡把手機掏出來接聽,「喂?你快到樓下了嗎?好,我現在就下去。」
「誰呀?」透過螢幕上的影像,看見她把那支手機放回皮包裡,李燁在電話那頭揚聲問道。
湛娜將3G手機拿到面前,看見螢幕裡的老公露出好奇兼懷疑的表情。
「客戶。」
「男的還是女的?」
她倏然揚起一抹甜美到不行的微笑。「男的。」
螢幕裡的他倏然定住,目不轉睛的瞪著她,不再說話。
湛娜噗哧嬌笑一聲。
「你在吃醋對不對?」她笑嘻嘻的問道,「其實他就是我打電話找你的理由啦,我希望你待會兒能夠在電話裡亮個相,幫我證明我真的是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辭職的。」
聽她這麼說,李燁的臉色才稍微好看一點。
「逼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哼聲重複她的說法。
她長歎一聲,咳聲歎氣的說:「是呀,因為結婚的關係,我只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不是逼不得已是什麼?」
「你當我是雞還是拘?」李燁哭笑不得的問。
「我覺得狗比較可愛。」湛娜取笑他。
「你真的——」
「啊!」她突然叫道,目光從手機螢幕轉移到大樓外面的馬路上,然後又迅速的轉回來對他說:「我看到他的車子了,不跟你說了,待會兒我打電話給你,你一定要接喔,就這樣,拜了。」
說完,她忙不迭的一邊將電話收進皮包裡,一邊小跑步的跑出大樓,朝暫停在路邊的那輛賓士車跑去。
由於宋哲銘說他還沒吃午餐,湛娜只好打消原本想就近找間咖啡店請他喝咖啡的打算,改請他吃飯了。只是本來該客隨主便的,卻因為開車的人是他,她這個要請客的人只好變成「主隨客便」,任由他這客人挑選用餐的地方了。
他挑了間五星級飯店附設的花園餐廳用餐,不看別的,光是看飯店大廳裡巍峨聳立的那兩支花崗石柱,就足夠顯示這裡的豪華氣派了,果然是「總經理」級的人會來的地方。
而這也再一次證明李燁果然是與眾不同的。
想到親愛的老公,湛娜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泛起一絲甜蜜的笑意。
「一塊錢買你現在在想什麼。」坐在她對面的宋哲銘突然開口道,喚回她的神遊太虛。
「抱歉。」她歉然的說,為自己的失神道歉。
「你剛才在想什麼,看起來似乎很快樂的樣子。」宋哲銘好奇的問。
「我老公。」她看了他一眼,直言不諱的回答。
他輕愣了—下,試探的問:「你交男朋友了?」現在的情侶很多尚未結婚,就以老公老婆來稱呼對方,因此他直接朝這方面猜想。
「不是交男朋友,而是結婚了,我說的老公是真的老公,我之所以要辭職也是為了他。他是阿拉伯華僑,我要跟他回阿拉伯去。」湛娜趁機與他說明自己辭職的原由。
宋哲銘張口結舌的看了她一會兒,這才露出一抹僵硬的微笑。「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湛娜直視著他說:「不對,我說的都是事實。」
「即使你這樣說我還是不相信。」宋哲銘堅決的搖頭。
她無奈的輕歎一口氣,早知道會這樣。如果三言兩語就能讓他相信她所說的話,那麼他也不會鍥而不捨的連續追求她兩年了。
「我老公現在人在阿拉伯,我沒辦法當面介紹你們認識,但還是可以透過視訊手機讓你們見面。」她將3G手機從皮包裡拿出來放在桌面上,「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也許你會相信他說的,你要和他說話嗎?」
他沉默不語的凝視了她一會兒後,突然以有些受傷的語氣開口問道:「是不是我的鍥而不捨讓你覺得厭煩,你才會想出這個方法叫我死心?」
「不是。」見他還不死心,湛娜忍不住長歎一聲。
「如果不是,那你為什麼要說這個謊?」
「我沒有在說謊,我說的都是事實。」
「你要我怎麼相信這是事實?我甚至連你交了男朋友的消息都沒聽說過,而你現在卻跟我說你結婚了?!」宋哲銘愈說語氣愈急。
「我和我老公不是最近才認識的,事實上我五年多前就已經和他結婚了,只是因為一個誤會導致我們分開,最近我和他重逢了,因為都仍愛著對方的關係,所以決定繼續我們的婚姻關係。」
「不要編故事給我聽。」
「這不是故事,這是事實!」湛娜氣得差點尖叫。這個男人到底要她怎麼說才會懂呀?他的條件這麼好,多得是女人讓他挑選,他幹麼對她這麼死心塌地呀?
「親愛的,什麼事讓你這麼氣呼呼的?」
熟悉的嗓音突如其來的在她耳旁響起,隨之而來的是隨風飄來的熟悉味道,以及輕落在她頰邊的親吻。
湛娜迅速的轉頭,隨即對上一對帶笑的熟悉瞳眸。
「李燁!」她驚喜的歡叫出聲,接著立刻從座位上跳起來,歡天喜地的撲進他懷裡,忘了週遭的一切。
李燁笑擁著老婆,好喜歡這個久別重逢的歡迎方式。
「你怎麼回來了?」她抬頭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沒跟我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你在阿拉伯的工作都做完了嗎?你——」
「停停停,」他不得不打斷她層出不窮的疑問,笑容滿面的凝望著她因開心而發光的臉,「你一次問這麼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一個?」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最想知道這個答案。
「兩個小時前。」
所以他一下飛機就來找她了?
「那裡的工作都完成了?」她又問。
他點頭,「需要我決策的部份,暫時都告一段落了。」
「所以你回來了?」
「我現在不是在這裡嗎?」李燁微笑。
「對。」她也跟著漾起心滿意足、幸福洋溢的微笑,但笑容一頓,突然改變成懷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接到你打給我的電話時,人已經在你公司樓下了。我本來是想給你一個意外驚喜的,怎知你已經和人有約了。」
聽到「和人有約」四個字,湛娜這才猛然想起宋哲銘還在一旁,而且他們現在身處在公共場所裡。
天啊,她剛才到底做了什麼?
她急忙脫離李燁的懷抱,一整臉瞬間漲得紅通通的,眼光完全不敢往四周望去。
天啊,現在到底有多少對眼睛在看著他們呀?好丟臉,好丟臉、好丟臉,她就說她一點也不喜歡到這種高級餐廳用餐嘛!
「老婆,你臉紅的模樣真漂亮。」李燁一點也不受四周注視的目光所影響,依然故我的將注意力全給了心愛的老婆。
「你先坐下,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不敢看向他處,湛娜急忙將老公拉坐到她身旁的位子坐下,以免繼續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不必了。」從李燁出現後,便一直呆若木雞的宋哲銘突然開口。
湛娜訝然的看向他,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宋總?」
「我相信你已經結婚的事,所以不必再介紹了。」他苦澀的說。從他們倆剛才的互動看來,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流竄在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
而且,他赫然發現一件事,他見過湛娜的老公,去年他隨國家投資團隊造訪中東時,曾在當地政要人士中看過他。因為他的模樣不像中東人,反倒比較像華人,才令他對他印象深刻。他記得這個男人擁有油田、擁有銀行、擁有私人島嶼,甚至連杜拜的帆船飯店他都擁有三分之一的股份。
難怪湛娜對自己這個平民百姓完全不動心,因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人比得上眼前這個男人,沒有一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1 00:25:31
第八章
面對李燁這樣一個敵手,宋哲銘自知不敵,強顏歡笑的和他們夫妻倆聊了一會兒後,便自動自發的起身告辭。
他前腳才離開,李燁後腳立刻拉起老婆的手跟著走出餐廳,然後直朝飯店大廳裡的電梯門走去。
「李燁,大門在那一邊。」湛娜不明所以的指著反方向。
「我等不及了。」他沒頭沒腦的說,拉著她大步往前走。
「等不及什麼?」她不解的看著他問道,整個人幾乎是被他拖著走的。
來到電梯前,他停下腳步,迅速按下電梯按鈕後,才轉頭看她。
他的目光熾熱,充滿慾望,傾向她耳邊說:「等不及想愛你。」
湛娜臉頰迅速發燙,不只因為他說的話和他熾熱的眼神,更為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而感到臉紅心跳。
「你——」她的聲音有些梗住,語音沙啞得一點也不像她原有的聲音,「在上面訂了房間?」
「對。」他的聲音很低沉。
叮的一聲後,電梯門在他們面前開啟。
他牽著她的手走進電梯中,轉身按了一下門邊的數字鍵及關門鍵,門又緩緩地關了起來。
電梯慢慢地向上升,在兩人漸趨激烈的心跳,以及愈趨沉重、急促的呼吸聲中緩慢得有如烏龜在爬般。
兩人之間因情慾而緊繃的氣氛,有如箭正弦上,一觸即發。
電梯輕晃了一下,終於停了下來,電梯門再度在他們面前開啟。
李燁牽著她的手走出電梯,在電梯門外稍停了—秒,便牽著她朝左邊走廊盡頭的房間門走去。
他的腳步有些急迫,且從上衣口袋裡拿出磁卡鑰匙開門時,動作快速且精準得讓她還來不及看清門把的顏色,就已被他拉進房裡,重重地壓在房門上,將她帶入七彩旖旎的世界中……
兩個小時後,他們疲憊地躺在凌亂的床上,窗外的陽光從明亮變成了夕陽的微弱光芒,天就要黑了。
湛娜被李燁圈抱在懷裡,趴伏在他的胸膛上休息著。
她的頭髮如絲綢般披散在他胸上,隨著他胸膛規律的起伏,映著窗外的夕陽閃動美麗的柔光。李燁則是雙眼閉闔著,像是睡著了般的仰躺著。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從被丟置在房門邊地板上的皮包裡響了起來,聲音被包覆在皮包內,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但在安靜的房裡卻相對的變得很清楚。
從來電鈴聲判斷,湛娜很清楚這通電話是公司打來的,但她卻懶洋洋的一點也不想爬起來接。
可是如果放任手機一直響下去,她又怕會吵到李燁。
無奈的在心裡輕歎一聲,她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準備撐起身體——
「別理它。」他突然出聲,圈在她腰間的手收緊了一下。
她看向他。「我以為你睡著了。」
「只是在休息,沒有睡著,你把我累慘了。」他撐起身體,半躺半靠的倚在床頭上,對著她微笑。
「是你自己不知節制還怪我?」她臉色微紅的瞠他一眼。
「誰叫你這麼秀色可餐。」他以手指輕輕地撫過她背部光滑如緞的肌膚,愛不釋手的向下滑栘至她柔軟的俏臀,再往她腿間鑽去。
「喂!」湛娜紅著臉將他不安份的手捉住,警告道:「別太過份了。」
「只是摸一下而已,我喜歡你的觸感。」他色色的說。
她用力的打了他的胸膛一下。「色狼!」
「只對你色。」他厚臉皮的朝她咧嘴道。
她的回答是再打他一下。
李燁笑著將她拉回懷裡,使她半躺在他身上,迷戀的深呼吸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獨特香氣,雙手更是沒有一刻捨得從她柔軟的身子上移開。
「我好想你。」他向老婆訴情。
「真的嗎?」湛娜抬頭注視著他。
他點頭。「你呢,過去一個月來有沒有很想我?」
「沒有耶,怎麼辦?」她俏皮的笑道。
「這麼辦。」他倏然輕打她屁股一下,以示懲罰。
她猛然睜大眼睛。「你打我?」
「誰叫你竟然敢說你沒有想我,虧我還在百忙之中替你著想,做了這麼多事。」他故意以悻悻然的語氣哼道。
她眨了眨眼,一臉好奇的問:「你替我做了什麼?」
「想知道嗎?」
她立刻點頭。
「那你有沒有很想我?」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執著的追問。
面對他像孩子般的依戀,湛娜簡直是哭笑不得。這男人實在是……
「有。」她開口答道,本來想用嘲弄的語氣,怎知說出來的聲音卻輕柔,羞赧得連自己都怔住了。
李燁立刻滿意的微笑,然後將她擁回懷中,不疾不徐的向她公佈,「你不用跟我去阿拉伯了。」
湛娜一瞬間呆住了,她撐起身子,抬頭看他,臉色慢慢地泛白。「什麼意思?你是不是改變主意,發現我根本配不上——」
「別胡思亂想!」李燁打斷她的猜測,皺起眉頭,露出不悅與懊惱的表情。「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我愛你嗎?我這麼說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在台灣定居,不必搬回阿拉伯住沒關係。」
湛娜呆呆的看著他,一時之間無法從想像與事實兩者間的巨大差異中調適過來。
她以為他說不用跟他去阿拉伯,是因為他在這段分離的時問裡,重新思考過他們倆的關係,覺得他們並不適合,才想用這種間接的方法告訴她,可沒想到他的意思竟然是要和她定居台灣!
「為什麼?」她不得不問。
「什麼為什麼?」
「是不是爸媽他們——你的家人,」她改口,如果他們不喜歡她這個媳婦的話,她又有什麼資格喊他們爸媽呢?「是不是他們根本無法按受我,所以……」
「你又胡思亂想了。」李燁再次打斷她的胡思亂想。他真搞不懂,她怎麼會盡往壞處想,而不往好處想呢?
他本來還以為告訴她這個消息,她會欣喜若狂的跳起來歡呼大叫,沒想到她卻是這樣的反應。
「你之前不是告訴過我,你從沒想過要離開台灣,也很害怕到一個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的地方生活嗎?既然如此,我們就住在台灣吧,住在你所熟悉的這個城市。」他語氣輕鬆的對她說。
湛娜卻震驚得說不出話。他是為了她才要定居台灣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你的工作怎麼辦?」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喉嚨發緊的問道。
「我有一駕私人飛機,來去很方便。」
她對他的回答暫不評論,又問:「那你的家人呢?」
「也是你的家人。」他先糾正她的說法,才道:「爸媽和奶奶他們也覺得這樣你的壓力太大了,所以對我的決定沒有意見,只說有時間要多回去看看他們,而他們也會不定時的來打擾我們,所以家裡一定要準備他們的房間。」
他……還有他的家人,他們怎麼會對她這麼好,她這個媳婦甚至連一次都沒去向他們請過安,連電話問候都沒有。
「不要對我這麼好。」她倒回他懷裡,將臉埋進他的肩窩,啞聲道。
「怎麼了?」李燁驚訝的問,不解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怕愈欠你愈多,會還不完,要欠你一輩子。」
「這樣很好。」
這回換湛娜聽不懂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而抬起頭來看他,她的眼眶紅紅的,眼中是感動的淚水,不過此時的她則是一臉迷惑。
「這輩子你若還不完,那麼下輩子你就一定要來找我,償還你這輩子欠我的,這樣很好。」他輕撫著她的臉,眼中溢滿濃情,柔聲對她說。
湛娜怔怔的看著他,無法言語,眼眶裡的淚水愈積愈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眨下眼,淚水瞬間滑落眼眶,但笑容卻也在瞬間從嘴角泛開,綻放在她美麗迷人的臉上。
「我一定會找到你。」她對他承諾,承諾了下輩子還要在一起。
「一言為定。」他溫柔的吻住她。
「湛娜,我們決定了,就這星期五的晚上。」走進公司才剛剛坐下,還來不及喘口氣,同事林美貞就興匆匆的跑來對她這麼說。
她不解的眨了眨眼,問道:「星期五晚上?決定什麼?」
「你的送別會呀。」
原來是送別會呀!但是話說回來,她從沒想過要參加什麼送別會,因為公司同事雖然多,和她交情好的卻沒幾個,大多都只是點頭之交而已,而且還有一大票討厭她,仇視她的人,這樣還要辦送別會真的很怪異。
「不用了吧。」她拒絕。
「當然要,你可是我們這處所過去兩年多來的業績王耶,如果不好好的替你辦個歡送會,這不表示我們很無情?」林美貞遊說她。
「就是。」站在她身邊的黃錘美和谷惠惠同聲附和。
這三人組跟她的交情屬於好友未滿,點頭以上,算是偏友好的那一方。
「而且重點是,大家都想看看你那個超有錢又超帥的老公。」谷惠惠一臉興致勃勃的補充道。
湛娜突然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說真的,湛娜,為什麼你這麼保密、這麼見外,結婚也不通知一聲啊?」林美貞語帶埋怨。
「就是啊,我們又不介意收到你的紅色炸彈。」黃錘美道。
「你是不是擔心這麼帥的老公,若介紹給大家認識的話會被搶?」谷惠惠猜測的問,「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有多帥呀?看過的人都說帥,害我超想看的,你有沒有你老公的照片,借我看一下好不好?」
「沒有。」湛娜搖頭。
「怎麼會沒有?你們都沒有合照嗎?而且現在照相手機這麼方便,不可能會沒有的,手機借我看一下。」谷惠惠要求道。
湛娜將平常用的那支手機從皮包裡拿出來遞給她。谷惠惠伸手接過去後,立刻低頭找尋手機儲存圖片的地方,而林美貞和黃錘美則迫不及待的擠到她身邊去一起看。
「裡頭存的都是我朋友孩子的照片。」湛娜告訴她們。
相簿裡頭存的全是白凌天使般的女兒妍妍、芷翎漂亮的女兒茵茵,以及小羽的天才兒子習毅的照片。沒有孩子的她,從好友這三個孩子那裡得到了許多安慰、溫暖與幸福,他們雖沒有一個是她生的,但感覺就像她的孩子一樣,她愛他們。
「你幹麼全照別人的孩子呀?」谷惠惠皺眉。
「不過這三個孩子還真是好漂亮,男的帥,女的美,他們的父母一定也是帥哥美女吧?」林美貞問。
湛娜微笑著點頭。
黃錘美有感而發的說:「真希望我以後也能生出這麼漂亮的小孩。」
「這些都不是重點啦,重點是你真的沒有你老公的照片喔?」谷惠惠一臉失望的表情。
「抱歉。」湛娜歉然的說,放在皮包裡的另一支手機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誰的手機在響?」林美貞問。
「我的。」湛娜答道。
林美貞和黃錘美同時看向仍握在谷惠惠手上的那支手機,谷惠惠也低頭看。它哪有在響呀?
「另外一支。」她說著從皮包裡拿出老公專用的3G手機,微笑著按下接聽鍵。
螢幕上的影像從模糊到清晰,李燁的笑臉頓時出現在她面前。
「嗨,親愛的,在忙嗎?」
「還好。」她微笑道,話聲未完,林美貞三人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擠到她身邊來,差點沒將她擠扁。
「湛娜,你耍我們呀!」林美貞哇哇大叫。
「就是啊,有這種手機竟然不說。」黃錘美迅速的接口。
「好帥。真的好帥喔!」谷惠惠則是瞪著手機螢幕上的大帥哥興奮的尖叫,然後辦公室裡響起一陣騷動,所有女人都被那個「帥」字吸引過來了。
螢幕裡的李燁露出愕然,然後懷疑的表情,與螢幕外同樣反應的湛娜兩兩相望著。
發生了什麼事?他沒問出口,她卻似乎可以聽見。
「我待會兒再打給你。」她當機立斷的對他說道,然後迅速切斷通訊。
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靜默。
「湛娜,你幹麼呀?」谷惠惠第一個回神,發出抗議的聲響。
「我擔心我老公這麼帥,被大家看到的話會被搶。」湛娜急中生智的拿出她剛才對她說的話,一本正經的回答她。
谷惠惠呆了一呆,還來不及反應,林美貞和黃錘美已率先哈哈大笑出聲。
「湛娜,你的反應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快,又這麼幽默呀?」慢半拍回神的谷惠惠苦著臉說,怎麼也沒想到她會拿自己剛才說過的話來堵她。
「這就是她的業績能比大家好的原因,反應快又幽默。」一名同事說。
「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名同事糾正,「之二是熱心又盡力而為。」
「之三是說到做到。」
「之四是一視同仁,不分大客戶或小客戶,不分麻煩,問題多的客戶,或隨便、好說話的客戶。我一直希望自己能向你看齊。」
「我也是。湛娜,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我學習的目標,覺得你離職好可惜,我一定會想你的。」
「我也是。」
「我也是。」
面對一群平時碰面時只會點頭的泛泛之交的同事說出這些話,湛娜除了錯愕之外,還有更多說不出的驚喜與感動。原來相信她的為人,和真正看到她努力工作的人有這麼多,她現在才知道。
「謝謝。」她低下頭來,沙啞的感謝道。
「謝什麼?」林美貞問。
「星期五的歡送會。」深吸一口氣,她抬起頭來對大家微笑。
她本來是想辭謝大家的好意,請大家不用替她辦送別會了,因為她不會去,可是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我會叫我老公跟我一起去。」她說。既然大家都這麼想看李燁的話,就讓她把這當作送給大家的臨別贈禮吧!
「真的嗎?」谷惠惠驚喜的叫道。
四周的女同事們則是雙眼發亮的緊盯著她。
她點頭。
「耶!」谷惠惠立刻歡呼。
「所以你就把我給賣了?」
聽完老婆說明要他陪她一起去參加歡送會的前因後果,李燁只有這個想法。
「我哪有把你給賣了?而且就算我真的想賣,應該也沒有人買得起你吧?」湛娜白了他一眼。
那天之後,她和宋哲銘又通丁一次電話,她原本只是想向他道謝,謝謝過去他對她的照顧,以及道歉未來無法再替他做保險的售後服務,沒想到卻從他那裡聽來有關自個兒老公顯赫的身份,嚇了她好大一跳,但也因此更讓她瞭解到自己當年能夠遇見李燁,而且還能夠被他所愛,是多麼的幸運與幸福。
「假如真有人買得起的話,你真捨得賣呀?」他挑眉問道。
「你要我說捨得還是捨不得?」她似笑非笑的斜睨他一眼。
「當然是捨不得。」李燁長手一伸,立刻將明知故問的老婆拉進懷裡,懲罰性的緊勒了她一下,怎知老婆竟突然凶性大發,用力的打他的手。
「不要這麼用力,快點放開我!」她凶悍的叫道。
「怎麼了?」李燁被打得莫名其妙,他只是輕輕一勒,應該沒有弄痛她才對呀。
湛娜笑盈盈的凝望著他,沒有回答。
「怎麼了?」他再問一次。
「李燁……」她看著他,神情有著說不出的明媚動人,她緩緩地宣佈,「我懷孕了。」
李燁呆呆的看著她。「你——你說什麼?」他緊張、謹慎的模樣像是害怕自己聽錯了一樣。
「我懷孕了。把拔。」她對他微笑道。
「天啊。」他低喃,然後倏然捧住她的臉蛋,給她一個熱情如火的親吻,再抬起頭來用最愉快的嗓音對她說道:「老婆,我愛你,還有,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
說完,他鬆開她,像個三歲小孩般的在原地又叫又跳。「耶!耶!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
湛娜咧嘴而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1 00:26:06
第九章
庭園式KTV的包廂裡氣氛High到不行,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在牆上炫目的打轉著,流行歌曲的MTV一首接著一首在電視牆上播放著,伴隨著的是愛唱歌的同事們引吭高歌的聲音,以及猛在一旁搖鈴鼓、亂嚎亂叫的同事們所製造出來的噪音。
湛娜進公司近三年來,第一次感受到大家的可愛,可惜的是她就要離開了。
不過,也不是大家都這麼可愛啦,討人厭的還是很討人厭,就像現在一見李燁暫時離開她身邊,就立刻趁隙圍到她身邊來酸她的五人組!
「這麼不給面子,你都要走了,想跟你乾一杯都不肯呀?」
「哎呀,人家現在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的貴夫人,哪會理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呀?」
「就是呀,真是好令人羨慕喔。不過說真的,你可不可以教教我到底要怎麼勾引有錢的男人呀?」
「對呀,看在同事三年的份上,多少教我們一點訣竅,也讓我們嘗一下麻雀變鳳凰是什麼感覺嘛。」
「不過你靠的如果是床上功夫那就不必了,因為淫蕩這事我可學不來。」
「哈哈哈,你說話還真是一針見血呀。」
「抱歉呀,我說話比較直,如果不小心踩到了你的痛處,我在這裡跟你說聲對不起。」
「哎呀,說什麼對不起,直接敬酒,乾杯啦。」
「好,千懷。湛娜,如果你不喝就表示你不肯原諒我的無心之過喔。我先乾為敬。」說完,一仰而盡。「換你了。」
無心之過?真的是無心之過嗎?湛娜在心裡冷笑的想著,一點也不想理這五人組。
不過想一想,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她和她們能夠成為同事,至少要修上幾十年才有這樣的緣份,也就用不著和她們計較這麼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今日一別,她與她們的孽緣就可以徹底結束了,這的確是件值得舉杯慶祝的事。
所以就喝一杯吧,只喝一杯應該不會影響到肚子裡的寶寶才對。
下定決心,她拿起桌上斟滿酒的酒杯,朝五人敬了一下之後,將杯子舉到嘴邊——
「你要幹麼?」
杯緣尚未碰到嘴唇就被攔了下來,不知何時同到包廂的李燁,將酒杯從她手中拿下來,對著她猛皺眉頭。
「這杯是酒,不是汽水也不是麥茶,你是不是拿錯杯子了,親愛的?」他問道。
「哎呀,李先生,湛娜可是鼎鼎有名的酒國英雌,喝幾杯酒不會醉的啦。」
幾杯?敢情她們並不打算在她幹了那一杯酒後,就收手放過她?
「抱歉,這不是會不會醉的問題,而是湛娜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喝酒,敬請見諒。」李燁淡淡的反駁。
「現在的狀況?」
「不適合喝酒?」
五人組有默契的對看一眼。
「什麼意思?」
李燁微微一笑,深情的凝望著嘴角同樣漾著笑的老婆,說:「因為她懷孕了。」
五人組瞬間全呆住了,不是被湛娜懷孕的消息驚住,而是被他們夫妻倆深情對望的神情震懾住了。他們給人的感覺怎能這麼幸福?
「走吧。」李燁小心翼翼的扶起老婆。
「你結完帳了?」湛娜附在他耳邊問道。
李燁點點頭,轉頭看向四周玩瘋了的眾人。「我結到明天早上六點,這樣應該夠他們玩吧?」
「應該夠了。」湛娜笑著點頭。
夫妻倆手挽著手,一起朝包廂唯一的出口走去。
「湛娜,你們要去哪兒?」林美貞揚聲問。
「廁所有人,我去外面上。」她回道。
「喔。要快點回來,你點的歌快到了。」林美貞點頭,下一秒又轉身搖起手上的鈴鼓,隨著同事的歌聲又唱又跳了起來,High到不行。
湛娜與李燁相視一笑,挽著手走出包廂,然後走出KTV大門。
再見了,朋友們。
「湛娜。」
突如其來的叫喚讓兩人同時停下腳步,今他們微怔的是,這聲音不是從後方的KTV裡傳出來的,而是從旁邊,他們同時轉頭。
看見來人,湛娜訝然的脫口叫道:「田麗雲?」
「同事嗎?」李燁問道。
「以前的。」湛娜回答他,卻驚訝的看著田麗雲,因為她壓根兒就沒想到她會來,「好久不見了。」
之前田麗雲曾以不正當的手段搶走她的客戶,但也沒能得意多久,因為她後來從同業那裡得知,田麗雲被客戶的老婆控告妨害家庭,許多客戶為了和她撇清關係,紛紛取消保單,聽說她現在情況很慘,連每個月的最低要求業務量都無法達成。
「我聽說你因為結婚的關係,不做保險了。」田麗雲說,然後看向李燁,「這位就是你先生?」
「對。」湛娜點頭,依然想不透她怎麼會來這兒。她是來參加她的歡送會的嗎?「你怎麼會來?」
「從你出現後,我就一直是你的手下敗將,從贏家變輸家。」田麗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自顧自的說。
「我很抱歉。」湛娜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這樣說。
「我發誓總有一天要打敗你,搶回我贏家的寶座,但是你竟然臨陣脫逃,贏了就想跑?」還趁著她最低潮的時候,以令人嫉妒的姿態離開這個戰場。
「我沒有贏了就想跑的想法,事實上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和你爭輸贏,我只是在工作而已。」湛娜忍不住開口為自己辯解。
「只是在工作?你這樣說不是叫我更難看嗎?我拚了命的在拉業績,付出所有一切,卻贏不了『只是在工作』的你?」田麗雲恨聲冷笑,「你是在瞧不起我嗎?」
「我沒有。」湛娜被她搞得有些煩躁,也有些生氣,搞不懂她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曲解她的話。
「看樣子,」李燁突然緩慢地開口,「這個人不是你的朋友,既然如此我們就別浪費時間了,早點帶寶寶的媽媽回家休息,嗯?」他溫柔的凝視著她,微笑的問道。
他的溫柔瞬間撫平了她的煩躁與怒氣,湛娜不由自主的回以微笑。
「好。」她溫順的點頭。
「那我們走吧。」李燁扶著她轉身往停車場走去。
他們倆無視於旁人,自顧自的製造親密氣圍的舉動徹底激怒了田麗雲,她恨恨地瞪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她不甘心,為什麼所有好事都落到湛娜手中,而她卻一項也得不到?
有錢的客戶、條件優秀的追求者、同事的羨慕讚美和上司的信賴倚重……她都已經擁有這麼多了,為什麼還擁有一個對她呵護備至,長得又帥又有錢的老公,為什麼?
不公平,這個世界一點也不公平!
為什麼她可以這麼好命,而自己卻這麼歹命?
在她出現之前,自己明明就過得好好的,是同事羨慕的對象,也是上司最信賴的部下,每個月都擁有最高的業績,可是現在……
自己會淪落到這般地步,都是湛娜這個女人害的,只要沒有她的話,只要沒有她……
握緊口袋裡的瑞士刀,她面目猙獰的舉步往前走,腳步愈走愈快的追上前方那對相依偎的身影。
「湛娜!」她尖叫,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刀子,用力的往她刺過去。
聽見叫聲,湛娜回頭,卻眼睜睜的目睹閃著銀光的利刃朝她刺來。
她連驚叫都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就被人拉偏向一邊,李燁瞬間將她摟進懷裡,迅速的帶著她旋身,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她。
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湛娜根本什麼都來不及反應,只知道等她回神轉頭看時,田麗雲已跌倒在地上,手上的刀子——不在她手上,也沒掉在地上。
「李燁?!」驚恐像條繩子般勒在她的脖子上,讓她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她的十指緊扣在他手臂上,低頭看向他身體的每一處,從胸口、手臂、腹部、腰側到腰背——
她的目光駭然定住,臉上血色盡失,她看見刀子的刀柄出現在他腰背上,整支刀垂直的插在他身上。
「不!」她不敢置信的搖頭,似乎這樣做就能改變眼前所看見的一切,然而汩汩流出的鮮血提醒她這是事實,她放聲尖叫,「啊——」
湛娜這輩子從沒這麼生氣過,所以在李燁送醫救治縫了幾針,醫生很明確的告訴他們幸好沒傷到要害,只要傷口不發炎及不被感染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復原之後,她還是怒不可遏的對田麗雲提出了告訴。
她一定要讓她受到應得的懲罰,絕對不會輕易的就原諒她傷害李燁這件事,絕對不會!
「親愛的,你一直這樣氣沖沖的,會影響肚子裡寶寶的成長的。」李燁伸手將老婆拉進懷中,低頭凝視著她始終未曾平息的怒顏,歎息的說道:
湛娜先小心翼翼的將他的手從自己身上移開,放回他身旁後,這才不贊同的對他說:「不要亂使力,小心扯到傷口。」
「只是皮肉傷而已。」他微笑道。
「只是皮肉傷會流這麼多血?」她瞪眼道,有遷怒之嫌。「你最好給我乖乖地躺好,不要亂動。」
「那你也上床來陪我。」他再度伸手拉她,不過這回不敢使力,免得又找罵挨。
「別鬧,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湛娜眉頭緊蹙的將他的手撥開。
他們才剛從醫院回到他家,之前因為她工作的關係,他們比較常住宿在她位在桃園的租屋處,所以這裡雖然有人定期來打掃,冰箱裡卻沒有食物,她得出門一趟買點東西回來才行。
除此之外,她得去趟藥局買些紗布和防水透氣膠帶,還得回桃園一趟,把放在家裡、常用而且必要的東西帶過來。
想一想,她真的有好多事要做。
「有什麼事要做的?即使是天大的事,也要等好好的睡一覺,醒過來之後再說,昨晚你一整晚都沒睡。」李燁再度握住她的手,一臉堅持的凝視著她。
「可是——」
「不要可是了,快點上來。」他打斷她的話,「如果你不上來,堅持要去做什麼事的話,那麼我就陪你去。」
「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
「你是病人。」
「而你是孕婦,懷孕初期的孕婦。」他強勢的說,接著又將語氣放柔,勸道:「老婆,你忘了醫生跟你說過,懷孕初期最重要,絕對不能讓自己太過勞累嗎?」
湛娜無話可說了。
「來,到床上來。」他拍拍身旁的位置,「就算你真的不覺得累,為了讓我放心,躺下來陪我睡一下好嗎?」他輕聲細語的要求。
湛娜深深地吸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終於把自己因怒氣而緊繃了十幾個小時的情緒慢慢地放鬆下來。她爬上床,躺進老公為她掀起的被子裡,窩到他身邊。
「這樣你滿意了吧?」她嘟囔道。
李燁笑著低下頭來親吻她的額頭,大動作的點頭。「滿意,滿意得不得了。」
她輕笑出聲,一頓後,忍不住擔心的問道:「你的傷口還好嗎?會不會很痛?」
「還好,跟被針刺到一樣痛。」他輕鬆的說。
「是呀,好大的—根針。」她沒好氣的抬頭白他一眼,隨即因想到刀子插在他身上的畫面,而忍不住渾身輕顫了起來。
「怎麼了?」感覺到她的顫抖,他關心的出聲詢問。
她翻身側躺,將臉頰埋進他懷裡,搖了搖頭,以疲憊的嗓音說:「躺下來才覺得好累,老公,我想睡了。」
「睡吧。」他立刻點頭,輕聲細語的對她說完後,又吻了吻她的秀髮,才將她更加攬向自己,讓她枕著自己的胸膛入睡。
把緊繃的情緒放鬆後,疲累不一會兒便湧了上來,湛娜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反倒是李燁因為傷口不斷傳來抽痛的感覺,讓他沒辦法安穩的入睡,只能在倦極了的時候打一下瞌睡。
不知過了多久,蜷縮在他身旁的湛娜原本靜極的身子突然抽動了一下,讓他睜開眼睛,低頭看她。
她突然又動了一下,而且比剛才的反應又大了點,喉間還發出壓抑的嗚咽聲,就像是在作什麼可怕的惡夢般。
李燁還來不及伸手將她搖醒,她便突然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聲,把他嚇了一大跳,他立刻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用力的將她搖醒。
「老婆,醒過來。」
她迅速的睜開眼睛,神情驚恐,身體緊繃,整個人沉陷在餘悸猶存裡。
「你夢到什麼了?」他問她。
她過了一會才有反應,啞聲低語,「刀子。」
「刀子?」
他輕愣了一下,接著立刻恍然大悟,將她拉進懷裡緊緊地擁抱著,不理腰側傳來的疼痛,只想撫平她的驚恐與害怕。
「噓,沒事了,我不是在這裡嗎?不要去想它了,沒事了。」他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安慰著她,「沒事了,沒事了。」
為了確定他真的存在,眼前的才是真實,他被人一刀刺進心臟的恐怖畫面只是一場惡夢,湛娜伸出雙手用力的抱緊他,將耳朵貼靠在她胸膛上,感受他的心跳與體溫。
只是一場惡夢,只是一場惡夢,只是一場惡夢而已,不是真的。
她的淚水滑下臉頰。她真的怕死了,好怕好怕……嗚……
「沒事了,沒事了。」他還在安撫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的情緒慢慢恢復平靜,哭到累極又再度睡著為止。
李燁低頭看她,眉頭緊蹙,知道這個惡夢可能還會再出現在她夢裡。
可惡,他昨晚的反應應該要更快、更小心,不該讓自己受傷嚇壞她的。
可惡!
一覺醒來,房裡已陷入只有夜燈照明的昏暗中,湛娜眨了眨眼,茫然的坐起身來,一時之間腦袋混沌的搞不清楚這是什麼地方。
接著下一秒,她猛然睜大眼睛,迅速轉頭看向身旁的位置,那個應該要好好躺在床上休息的病人竟然不見蹤影了?!
她火速跳下床,衝出房門的同時揚聲大叫,「李燁?李燁?」
「我在這裡,親愛的。」他的聲音從客廳的方向傳來。
她立刻跑向客廳,然後看見他安穩的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
「你在搞什麼鬼?醫生不是要你好好休息嗎?你爬起來做什麼?要看電視房間不也有台電視嗎?你立刻給我回房間躺下來休息!」她氣沖沖的跑上前伸手拉他,想將他從沙發上拉起來,送回房間裡的床鋪上。
「放輕鬆點,別這麼緊張,我已經好多了。」他穩如泰山般一動也不動的對她微笑道。
「才過了一天而已,能好到哪裡去?李燁,別讓我發火,快點回床上躺好。」她瞪眼警告他。
「好吧,」李燁妥協,但卻有個但書,「不過可不可以等我吃飽後再躺好,我快餓死了。」
湛娜瞬間瞠大雙眼,立刻低頭看手錶。
十點半?竟然已經十點半了?!
「老天,你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為什麼不叫我起來?現在怎麼辦,冰箱裡什麼都沒有,時間又這麼晚了,要到哪裡去買菜煮飯……」
「放輕鬆點,別這麼緊張,我剛才不是說了嗎?」他伸手將老婆拉過來,稍一使力便將她拉到身邊坐下,「我已經叫人替我們送吃的過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
湛娜懷疑的看著他,還沒開口發問,門鈐卻在這時響了起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李燁勾唇道,準備起身去開門,卻被老婆一把壓回沙發上。
「你坐好,我去開。」
他笑笑,聽命行事。反正來人她也認識。
湛娜走向大門,旋即想到要拿錢又折了回來。
「你幹麼?」李燁問。
「拿錢。」
「不用錢,開門就是了。」他笑道。
她懷疑的看他一眼,再度轉身走到大門前,然後開鎖把大門打開,熟悉的三張臉立刻出現在她面前——塗聖、白凌和小妍妍。
「你們怎麼來了?!」她驚喜的脫口問道,然後在看見塗聖手上提著大包小包的食物後,這才恍然大悟李燁剛才說不用錢的意思。
看見她,塗聖雖然有點小驚訝,但重點是——
「那傢伙呢?」他問道。
半個小時前,他突然接到李燁的電話,要他送點吃的到他家,說他快要餓死了,因為他現在動彈不得。
他問他為什麼動彈不得,他竟回答因為昨晚不小心被人捅了一刀,然後就把電話掛斷,嚇得他立刻載著老婆、女兒飛車趕過來,途中還不忘去買他要求的兩碗牛肉麵,一碗要辣,一碗不要辣。
湛娜退後一步,指向客廳的沙發。
塗聖擁著抱著女兒的老婆,一起走進屋裡,同時看向客廳沙發的方向。
「嗨。」李燁笑嘻嘻的向他們夫妻倆打招呼,一點也不像個傷患。
「你的傷口在哪裡?你在耍我嗎?」塗聖走向他,皺眉道。
李燁將傷口上的衣服撩起來給他看。
「其實只是小傷而已,但我老婆管得很嚴,不准我亂動,只好麻煩你這位聖手醫生親自走一趟,向我老婆證明這真的只是一個小傷。」他輕鬆的說,表情卻很無奈。
「整支刀子插在身上叫小傷?」湛娜不高興的瞪他一眼。
「醫生說沒傷到要害。」
「凌,你陪湛娜去廚房把這面盛進碗裡。」塗聖轉頭對老婆說。他要看李燁的傷口,太血腥的畫面不適合女人和小孩。
知道他的意思,白凌點點頭,一手牽著女兒妍妍,一手接過他遞來的兩包牛肉麵,轉身問湛娜,「廚房在哪兒?」
「那邊,我帶你過去。」湛娜牽起妍妍的另一隻手,三個人成M豐型一起走向廚房。
「發生了什麼事?」女人們一離開,塗聖立刻好奇的問道,同時一邊檢視他的傷處。
「碰到一個瘋女人。」李燁無奈的說。
「你過去的情債?」塗聖揶揄他。
「你的。」李燁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是我老婆工作上的對手,因為比不上她,積仇成恨。」
「所以你這是狗熊救美的結果?」確定他的傷口處理得很好,也沒有任何發炎的狀況後,塗聖將紗布蓋回傷處,回復原先的包紮。
「是英雄不是狗熊。」李燁認真的糾正他。
「英雄不會受傷,受了傷就是狗熊。」他勾唇笑道。
「去你的!」李燁狠狠地搥他一拳。
塗聖笑了笑後,好奇的轉頭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問道:「話說回來,你和湛娜什麼時候復合的,我怎麼都不知道?」
「你和齊拓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哪會知道?有異性沒人性。」李燁撇唇。
「怪我?是你們三個自己沒用,不加把勁快點把前妻追回來當老婆,否則又怎會搞到現在這種後不見王,有前夫就沒前妻的局面?」
李燁哼道:「我們沒用?如果白凌沒有意外喪失記憶的話,我就不信你現在會有用到哪裡。況且,誰說我沒用了,你沒看到『我老婆』就在我家裡嗎?」他說著露出一臉得意的表情。
「她應該是可憐你受傷沒人照顧,所以才出現在這裡的吧?」塗聖似笑非笑的反駁他。
「去你的,才不是!」李燁又用力的槌他一拳。
「不是的話,你幹麼惱羞成怒?」塗聖揉揉被搥痛的肩膀。
李燁突然咧嘴一笑。「因為想打你。」
「去你的!」塗聖笑罵,也搥了他一拳。
當湛娜和白凌將牛肉麵盛成兩小鍋端到客廳時,就看見那兩個男人你一拳我一舉的笑得好開心,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她們不約而同的想——男人有時候真的很無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1 00:26:37
第十章
李燁是個非常不安份的病人,不管湛娜怎麼說,都說服不了他安靜的躺在床上休息,除非連她也一起躺上床陪他睡,否則她前腳踏出房門,他後腳一定跟著走出來,簡直是氣死她了。
「你是病人耶,可不可以有點病人的樣子?」當她氣得怒斥他時,他一定會回她一句——
「你是孕婦耶,可不可以好好的休息,不要跑來跑去?」
「我哪有跑來跑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跑了?」
「好吧,更正,走來走去。」
「沒有人規定孕婦吧能走來走去的。」
「也沒有規定病人一定要躺在床上,更何況我也不是病人,我只是受了點小傷而已,兩公分不到。」
「不到你的大頭啦!」
當她氣得轉身不想理他時,他就會偷偷摸摸的摸到她身後,雙手一張就把她摟進懷裡,她一掙扎,他就無賴的叫道:「小心我的傷口。」害她完全不知道該拿他如何是好,簡直氣死人了!
總之受傷的人明明就是他,結果整天躺在床上休息比較多的人卻是她,因為每次她從床上醒來時,他總是不在身邊,搞得原本沒有起床氣的她,每次睡覺醒來都氣沖沖的。
他不讓她做任何事,當她說要出門採買些食物及日常用品時,他就會問她要買什麼,然後一通電話就讓人把她要買的東西全部送過來。
當她說要做飯時,他又一通電話請人安排外送三餐加宵夜,菜單從路邊小吃到五星級大飯店的宴席料理都有,簡直是應有盡有。
然後當她說膩了,想吃現煮,熱騰騰的家常菜時,他竟又一通電話請來一名廚師來煮家常菜給她吃,讓她差點沒昏倒。
她要洗衣服,他讓人安排洗衣店人員定時到家裡報到;她要打掃家裡,他讓人安排清潔人員到府服務……總之,他就是不讓她敞任何一點勞累的事就對了。
經過這幾天,在見識到老公無遠弗屆的能力之後,她真的很懷疑,如果在不是他地盤的台灣,他都能用一通電話就辦到這些事,那麼回到屬於他的地盤的阿拉伯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實在是很難想像。
另外還有一件難想像的事,就是她變胖的樣子,因為她這輩子最重的體重還沒超過五十公斤過,可是從他受傷到現在才過了一個星期而已,她就從四十六公斤胖到五十公斤。
一個星期胖了四公斤耶,她真是不敢相信!
「怎麼一副要哭的樣子?」
太好了,罪魁禍首出現了。
「你自己過來看!」湛娜生氣的叫道。
「看什麼?」李燁走向老婆。
「你看!」湛娜怒氣沖沖的指向自己腳下的體重計。
他低頭—看,隨即緊緊地皺起眉頭。「你怎麼會這麼輕,竟然只有五十公斤?」
「輕你的大頭啦!」她伸手搥了他一記,「我原本只有四十六公斤而已,都是你啦,什麼事都不讓我做,還一直叫我吃、叫我睡,害我變成一個胖子了啦!」
「五十公斤就叫胖子,那超過五十公斤的人要叫什麼?神豬嗎?」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湛娜呆了一呆後,忍不住爆笑出聲,「你這樣說很過份耶!什麼神豬啦,哈……哈……」她笑不可抑。
李燁寵愛的將她拉進懷裡,任她笑得差不鄉後,才認真的開口道:「五十公斤實在是太瘦了,以後你要多吃點知道嗎?」
「才怪,我才不要變成一個大胖子。」她嘟了嘟嘴,瞪他一眼。
「你一點也不胖。」
「以現在這種一個星期胖四公斤的情況,要不了—個月我就會變成大胖子了。」她氣憤的瞪著他,「體重增加是女人的大忌,你不知道嗎?以後不准你再叫我睡、叫我吃,更不准你什麼事都不給我做,聽到了沒有?」
「你是孕婦。」
「孕婦又怎樣?孕婦也是個女人!」
「但是孕婦的體重會增加是正常的,不是嗎?」
「沒人像我增加得這麼快!」而這一切都是他害的,什麼事都不讓她做才會變這樣。「我要你叫那個廚師明天不要來了,還有洗衣店員和清潔人員也一樣,以後都不要來了,我要自己做家事!」
「可是親愛的……」
「不准有異議,否則我就搬回桃園去住,反正我那裡房子的租約也還沒到期。」她悍然的打斷他的話。
看老婆露出一臉「你若敢不答應,我現在立刻就打包行李走人」的堅定模樣,李燁還能說什麼,只能無奈的歎息,然後點頭了。
屋裡少了三餐前準時出現的廚師,以及一、三、五和二,四、六來報到的洗衣店員和清潔人員之後,湛娜開心的勤做家事,終於覺得自己又恢復成為一個有用的人,而不是一個廢人了。
李燁一開始總是小心翼翼的跟在她身邊,不管她想做什麼,他都硬要幫忙,結果往往是愈幫愈忙,最後終於認命的不敢再亂插手幫忙,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一看見她動,就亦步亦趨的緊跟在她身邊。
日子就在平順、幸福又有點好笑的情況不過了一陣子,然後,意外出現了。
那天,雲很淡,風很輕。
湛娜窩在日光室的貴圮椅上看雜誌,李燁五分鐘前本來還陪在她身邊的,卻突然接到一通越洋電話,通話內容有關公司的公事,他因此轉往書房工作。
她看了一會兒雜誌,突然覺得有點渴,便離開日光室走到廚房去倒水喝,然後門鈴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叮咚、叮咚。」
心情好時,連門鈴聲聽起來都很悅耳。
「我去開。」她轉頭朝書房的方向揚聲叫道,不想他的工作被打擾。
走到大門前,湛娜沒有多想就直接把大門打開來,因為在這種大白天又非假日的時間裡,會來找他們夫妻倆的,一定是衛晟或季熙那兩對夫妻中的一對。
她本來是這樣想的,沒想到大門一打開,看見的卻是一張完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臉,一張她以為她已經遺忘了,卻仍記得一清二楚的臉——
安妮。
而且瞬間讓她臉上血色盡失的是,安妮懷裡還抱了一個小孩,一個有著和李燁一模一樣的一雙眼的小男孩。
「媽媽,爸爸呢?」小男孩圈抱著母親的脖子,小聲的問道。
「等一下你就會看見了。」安妮這樣回答。
湛娜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晃了一下,感覺頭有點昏,眼前的景像有點在晃。
不,晃的人應該是她,而不是景象才對。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讓自己搬動的情緒穩定下來,雖然眼前的情況今她心亂如麻,大受打擊,令她想尖叫、想哭,連呼吸好像都覺得困難,但是她一定撐得住的,她一定要相信李燁,一定要、一定要……
不,她沒辦法,眼淚快溢出眼眶了,她不能在這女人面前掉眼淚,更不能讓李燁看見她哭的樣子,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只是……
「對不起,他人在裡面,你們自己進去找他好嗎?」她迅速說完,就往門外跑出去,連外出鞋也沒換。
她必須離開這裡,找個地方獨處,冷靜一下才行,否則不管李燁待會兒對她說什麼,她一定都無法聽進心裡的。
她必須要冷靜下來才能面對他,面對安妮小姐,和面對她懷中那個長得像李燁,還開口說要找爸爸的小男孩。
那小孩……是他的嗎?
他說他沒有和安妮小姐結婚,但是沒結婚不代表不能當情人,而那小孩……
不要想了,湛娜,不要再想了。
她告訴自己,但卻淚流不止,心好痛。
今天雲很淡,風很輕,陽光普照,卻照不進她心裡。
好冷。
風聲在耳邊呼嘯,景色在身旁飛越,心臟在體內激狂的跳動著,眼前的臉一張換過一張卻都不是她。
李燁快要發瘋了,他沿路找尋,沿路狂奔,一次又一次的叫喚她的名字,但卻沒有人回應他的呼喚。
五年前的惡夢又要重演了嗎?
他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她擁有安全感?
他到底要怎樣做才能讓她相信他、信任他?
他到底要怎樣做……
她會跑去哪兒?會不會跑去找白凌她們?
對了,打電話!李燁一摸口袋,才發現——該死,他的手機沒有帶出來,皮夾也沒帶!
猛然停下往前奔跑的腳步,他停在原地,再度轉頭梭巡著望眼可及的每一寸角落,每一張行人的臉,行進中的、停頓中的、落單的、兩兩相伴或成群結隊的,沒有她就是沒有她。
這樣沒有方向的胡亂尋找根本就不是辦法,他必須先回家打電話給白凌她們,如果確定湛娜沒去找她們的話,他還可以請大家幫他一起找人。
懷著身孕,身無分文,連鞋子都穿室內拖鞋的她會跑去哪兒呢?
她會不會情緒失控,衝出門後不小心發生意外,或一時想不開……
不!不會的,不會的!
湛娜是個堅強的女人,她絕對不會做傻事,即使不為自己,她也會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堅強,他一定要相信她,一定要住好的方面想,絕對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
急如星火的跑回家打電話,李燁作夢都沒想到,讓他像只無頭蒼蠅般在大馬路上又衝又撞又叫的人會出現在家裡。
那聲音是她的沒錯,即使他現在站在玄關上,還沒親見看到她,他也絕對不會認錯從屋裡傳出來的聲音,那是她的聲音沒錯!
「湛娜!」他邊喊邊衝進屋裡。
「李燁?」湛娜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跑到哪兒去了,怎麼可以把客人——」
她話末說完,整個人已被衝向她的李燁旋風似的緊抱進懷裡,他的力氣大得幾乎要勒死她了,可是她卻一點也不想阻止他的舉動。
他的身子微微地顫抖著,心臟抵著她劇烈的跳動著,熱熱的吐息噴在她頸間,像是在外頭跑了很久、找了她很久一樣。
他抱著她的方式是那麼的緊、那麼的用力,好像不這麼做她就會從他面前消失一樣,這回她真的害他嚇壞了吧?
「對不起。」她心疼與歉疚的低語,即使明知道家裡還有客人,現在不適合與他訴情,她還是忍不住緊緊地抓住他的衣服,不斷地對他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剛才她只是因為心煩意亂,所以想一個人到外面冷靜一下,並不是要離開他,可是卻沒想過他在看不見她之後,會有什麼反應和心情。
「呃,我看我們還是先回飯店休息,晚點再過來好了。」李斯尷尬開口。他是安妮的丈夫,也就是李燁的大弟。
不過那對夫妻完全沉浸在他們自己的世界裡,似乎沒有一個有聽到他說話的聲音,他摸了摸鼻子,和老婆對看一眼後,摟著老婆,抱著兒子,安安靜靜的退場離開。
客廳裡少了三個人,大門開了又關,那對緊抱在一起的夫妻都沒有發覺。
「對不起,對不起。」湛娜還在道歉。
當她回來後,從安妮小姐和李斯那裡聽說,她離開後的三年裡,李燁是怎麼度過的,她的心就一陣絞痛。
她不知道當年自己的離去,對他造成的傷害會這麼深,他也從來沒有跟她提過,只說他不想再蹉跎歲月,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別再提了。
他說得是那麼的輕鬆,好像當年他們是平靜的分手,後來後悔了,相逢之後便決定要好好在一起,不再浪費光陰一樣,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
李斯告訴她,在那段頹廢的日子裡,他曾經多次酒精中毒,也曾嗑過藥,有一次還因為藥量過重差一點救不回來。
那三年,李燁像瘋了一樣,變得好可怕。安妮說這句話時是心有餘悸的表情。
若不是我弟弟出了意外,家里長輩一夕之間全都病倒,連我也累倒了的話,他大概到現在還在醉生夢死,慢性自殺中。李斯的口氣也充滿感慨。
她過去到底對他做了什麼呀?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湛娜用力的抓緊李燁,懊悔的熱淚不斷地從眼裡滑落,沾濕了她的面頰,也沾濕了他胸前的衣服。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除非你真的要離開我。」他將她從懷裡推開,神情激動的緊抓著她的肩膀,厲聲道。
「不!」她迅速的搖頭,熱淚滴在他手臂上。
瞪著她滴落在他手臂上的淚水,李燁低喃的咒罵一聲,再度將她拉回懷中緊抱著,他不該對她這麼凶的。
「你跑到哪兒去了?」他啞聲問,隨即主動向她解釋,「你誤會了,小傑是我大弟的兒子,安妮是我大弟的老婆,他們——」
「我知道,安妮小姐和你弟已經全都跟我說了,他們——」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被他們冷落在一邊的三人,連忙將李燁推開,轉頭看向他們的客人,怎知偌大的客廳裡只剩下他們夫妻倆,那一家三口竟然不翼而飛了,他們人呢?
「做什麼?」李燁將她重新拉回懷裡,問道。
「你弟他們不見了……」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她竟然完全不知道!
「管他們去死!」李燁忍不住氣憤的說,「他們要來也不說一聲,這樣莫名其妙的跑來差一點又害你誤會。」
「是我的錯,我不該一聲不響就跑出去,對不起。」她搖頭道歉,淚又落下。
李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擁著她在沙發上坐下,先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後,才柔聲問:「告訴我,你為什麼要突然跑出去?」
她吸了下鼻子,才緩緩地說:「我去開門的時候,出現在門外的只有安妮小姐和有著一雙和你一模一樣眼睛的小男孩……」
「你以為那是我和安妮的孩子?」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心情很紊亂、很震驚,沒辦法待在那裡等你跟我解釋,因為我伯自己不能靜下來聽你說,會因為心情太過紊亂而無法相信你說的話。而且我不想在你和安妮小姐面前哭,所以才想一個人去外面冷靜一下。」她啞聲道出自己當時的心情。
「你不是要離開我?」他只想確定這一點。
「我沒有!我一冷靜下來就回來了,真的!」她倏然抓緊他的衣服,激動的大叫,頭搖得跟波浪鼓一樣,淚水四濺。
沒想到她對這個問題的反應會這麼大,李燁有點被嚇了一跳。
「噓,我知道了,是的話你就不會回來了。別哭了,我相信你,所以你也相信我,對不對?」他將湛娜擁進懷裡,柔聲安撫著她,「我相信你。」
他不安的心,終於落了地。
湛哪淚眼朦朧的緊盯著他的眼,連他伸手替她拭淚時都沒眨一下。她要確定他沒有騙她,是真的相信她,不再為她剛才的離開存有擔心害怕的陰影。
「怎麼了,不相信我相信你嗎?」他柔聲問道。
她用力的搖頭,將臉貼在他胸瞠上,「我愛你,李燁。」
「我知道。」他輕撫著她的背。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除了死之外,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的,絕對不會。」她聲音輕柔,語氣卻充滿了堅定。
「真的嗎?」李燁低頭看她。
她抬起頭來,很用力很用力的點頭,然後以前所未有的認真神情說:「我發誓。如違誓言,不得好死。」
他一呆,立刻罵道:「傻瓜,你發什麼誓,我剛才不是說我相信你嗎?」喉嚨不由自主的抽緊了起來。
不理他的氣惱,她將臉頰再度貼回他胸膛上,伸手圈抱著他。
「我愛你,李燁。」
李燁說不出話,只能將她更加擁向自己,像要將她融入自己身體裡一樣抱緊她。她竟然發下那樣的毒誓,這個女人……他的女人。
我愛你。他在心裡說著。
而她似乎聽見了,微笑了。
未來不離也不棄,他們要相愛一輩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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