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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情]千年情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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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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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6-21 00:5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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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情]千年情緣[全文完]
千年情緣
作者:妍情
今世不能愛,那就再盼來世,
千年前,她是京城富商羽大成的掌上明珠──羽宓,
無意間闖進了他所設下的結界,喚醒了他的七情六慾,
讓他嘗到愛情的甜蜜,情慾的滋味,
然而身為神族的他,不該忘了擅自與凡人結合的後果,
看著鮮血不斷從她口中湧出,他許下誓言,
即使傾其所有,就算要逆天而行,他都要與她再續前緣……
等了千年,盼了千年,他總算盼到今日,
他一手打造的八卦鏡,守護她千年後轉世的家族,
保她衣食無憂,也讓他找到了她,
千年後,她是季氏銀樓的新任當家──季巧離,
但是,就在兩人互許終生,決定共度白首時,
原該走過奈何橋,喝下孟婆湯,投胎轉世的羽宓,
竟化身為人不人,鬼不鬼的魔物,要與他再續前緣,
這段盼了千年的情緣,他該怎麼做,才能兩不負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2:36
楔子
風起,落英繽紛。
清幽的竹林間,一棟木屋坐落其中,簡樸的屋內沒有多餘的擺設,略顯凌亂的桌前,坐著一名白衣男子,此時正若有所思的凝視著手上的鏡子。
那是一面有著八卦形狀的鏡子,鏡面散發出淡淡白光,如夢似幻,似會奪人心魂,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真要如此?」一道有如黃鶯出谷的女音倏地響起。
男子聞聲抬眸,迎上眼前那雙靈動的黑眸,來人秀麗淡雅的面容上,有著一抹淡淡的憂愁。
「你明知此鏡擁有觀望古往今來的能力,若是有能者甚至還能利用它扭轉乾坤,改變歷史,如此你還要將此鏡傳承於世嗎?」女子眉心微攏,語氣有些沉重。
「若我說是為了自己呢?」他莫測高深的笑道。
「難道……」女子頓時恍然大悟,俏顏上有著驚詫的表情。
男子靜默不語,澄澈無波的眸心裡泛起了陣陣漣漪,一向不輕易動情的他,卻為了一名女子破了他的禁忌,從此情生意動,再也找不回初心。
身為神族,最忌動了凡心,偏偏當那抹纖細人影,有如春風般熨暖他的心時,他就深陷其中,直到他熾烈如火的愛意燃盡了她的生命,他才恍然大悟,他是沒有資格愛人的。
輕撫著八卦鏡面,籠罩在鏡面上的淡淡幽光,忽明忽滅,隨著他的長指輕觸,白光瞬間消逝,鏡面隨即平靜無波。
「我負她的,此生無能償還,唯有等待千年後的輪迴,才能得償宿願。」
「八卦鏡乃屬神族之物,若是讓有心人拿去為非作歹,你該當何罪?」她語氣微揚,不認同兄長的做法。
聞言,他淡淡一哂,起身走向窗邊,望著浩瀚蒼穹,白雲隨風浮掠而過,清朗的晴空,瞬間溫暖了他的心房。
「我會親手封了它的能力。」造出八卦鏡,本就是為了守護她,在等待他下一次輪迴之前,他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這麼多。
「她真值得你這麼做?」明明有機會名列仙班,為何要為了一名女子甘願接受無止盡的輪迴轉世?
「這是我欠她的。」他仰望青天,不發一言。
一想到那張絕色麗容,曾賴在他懷中對他展露出燦爛笑顏,那笑容足以讓天地萬物相形失色,從此他的眼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有的只是她的身影,倘若不是他違背天紀,戀上一個凡人,她也不會有如曇花般一夜綻放,而後瞬間凋零,讓他只能擁著她冰冷的身子泣不成聲,夜不成眠。
今世不能愛,那就再盼來世,這次他會將所有的愛,傾巢而出,以彌補他對她的虧欠。
那天,他將八卦鏡擱置在桌面上,而後化為一陣輕煙,消失在層層霧氣之中。
數百年之後,一名季姓商人行經竹林,在一處廢棄的木屋裡發現了這面八卦鏡,見獵心喜之餘,便將此鏡帶回家裡供著,從此之後,八卦鏡便在季家生了根,烙了印,鎮守著季家的基業,等待它真正的主人出現……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3:00
第一章
京城最繁榮的鎏金街,人群熙來攘往,川流不息,許多商號林立於此,舉凡食、衣、住、行,無一不缺,「季氏銀樓」便是其中之一。
季巧離站在自家鋪子前,清麗絕倫的臉蛋上,總是掛著甜美笑容,身為季雲天的獨生愛女,從小就是眾人捧在手心中呵護的天之驕女,卻未曾養成她的嬌氣,相反的,她還時常隨爹娘一同顧店,儼然成了銀樓裡的新任當家。
「怪了,怎麼感覺今日的人潮比往常多?」她柳眉輕顰,好奇的看著街上爆增的群眾,一臉狐疑的說。
「大小姐,妳不知道今日劉員外要為女兒舉辦拋繡球招親嗎?只要能成為劉員外的乘龍快婿,就可以少奮鬥三十年呢!所以全城的未婚男子都躍躍欲試,再加上湊熱鬧的,人潮當然多了。」
「劉員外?」她的腦海中迅速搜尋出一名腦滿腸肥的中年老頭。「是劉信明嗎?他女兒不是其貌不揚,怎麼還有那麼多人願意參加?」
絕對不是她以貌取人,而是那位劉千金不但其貌不揚,還是個眼高於頂的嬌嬌女,上回來到她家鋪子挑金飾,還當著她的面數落她家飾品太庸俗,彰顯不出她的氣質,天知道她當時多想把她給轟出去。
幸好她爹及時按捺住她的性子,否則只怕她這麼一爆發,得罪了劉員外,那可就得不償失了,畢竟沒人想跟錢過不去呀!
一聽到自家小姐當面批評劉千金的不是,季府的長工阿毛,連忙壓低音量,就怕讓外人聽到,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噓,小姐,妳說這話可得當心點,劉員外的兒子可是當今駙馬,得罪不得啊!」
「是嗎?也難怪他們行事作風都這麼囂張,原來是有靠山!」她瞭然於心的點點頭。
她精闢又直率的言論,讓阿毛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他家小姐才貌出眾又蕙質蘭心,唯一的缺點就是太直接,偏偏她說的話還真沒一句錯的。
「小姐,這話在私下說說就好,可別去外頭嚷嚷。」他揪著眉頭,好心的提出建議。
「我自有分寸,你甭擔心。看那些人全都往巷口聚集,我也去湊湊熱鬧,看看劉西施會砸到哪個倒霉鬼?」她眨了眨眼,隨即拎起裙襬,一溜煙的就往外跑,留下一臉錯愕的阿毛。
唉!老爺千交代萬囑咐的要他好好盯著小姐,誰知道小姐跑得比他還快,希望她早點回來,可別害他被老爺夫人罵呀!
季巧離跟著人潮移動,事實上她也沒得選擇,因為大批人潮瞬間淹沒了她,就算她想往另一頭前進也是力不從心,當她好不容易可以自由活動時,早就到達繡球招親的現場了。
只見看臺上站著一位體態圓潤,氣色紅潤,笑得合不攏嘴的中年老頭,身旁還站著一名嬌羞的紅衣女子,臉上覆蓋住一層紗巾,讓人難以窺探她的真面目。
「來來來,各位鄉親父老,今日老夫在此為小女舉辦拋繡球招親,只要能順利搶得繡球的未婚男子,無論你是乞丐還是皇親貴族,都將會是我劉乃仁的女婿!」劉乃仁笑著說明遊戲規則。
「真的假的?殺豬的也可以嗎?」屠夫老陳一臉驚喜的問。
「挑糞的也行嗎?」專門挑糞賣肥料的老王也跟著開口。
「可是我聽說劉員外的女兒長得很醜耶!不會一娶進門看到那張臉就『不舉』了吧?」有人開始竊竊私語。
「拜託!如果嫌丑,拿塊布把她的臉遮起來不就好了?要知道,只要娶了她,這輩子就飛黃騰達,無憂無慮了!」這才是重點呀!
眾人的交頭接耳,全都落入了混在人群中的季巧離耳中,她忍俊不禁,輕笑出聲,她是不知道劉乃仁這麼做的用意何在,只是如果讓劉西施丟中了乞丐,依他愛攀權附貴的個性來說,會這麼爽快的把自己的寶貝愛女嫁給乞丐當妻子嗎?
「有這麼好笑嗎?」一道溫潤的嗓音在她身旁揚起,讓她止住了笑意,抬眸望著聲音來源。
那是一名俊雅溫文的男子,噙著一抹從容淡定的笑容,漆黑澄澈的黑眸,看來炯炯有神,彷彿能洞悉人心似的,讓季巧離有了片刻的怔忡。
面對他的笑容,她眨了眨眼,掩去方纔的閃神,笑靨如花的和他攀談起來。
「你沒聽見方纔那些人的對話嗎?連殺豬挑糞的都來了,擺明大伙都是為了劉家的錢而來的,又何必舉辦這場拋繡球招親呢?」她笑著點出眾人心照不宣的事實。
男子俊眉一抬,望著看臺上劉乃仁將手中的繡球交給女兒,劉西施一臉嬌羞,一雙綠豆眼忙著在人群中搜尋,想找個看起來稱頭點的男人,把那顆精心打造的繡球丟在那人身上。
「或許劉員外有他自己的想法吧!不過這繡球招親是針對未婚男子,妳一個姑娘家來這兒做什麼?」他側首盯著眼前粉雕玉琢的俏人兒,看她眉眼如畫,粉嫩唇瓣總是帶著一抹令人心曠神怡的笑容。
「自然是來湊熱鬧的,我倒想看看是哪個幸運兒,能得到劉西施的芳心?」嚴格來說,應該是哪個衰人才是。
季巧離一臉興奮的盯著看臺,沒把心思放在身旁突然出現的男人身上,男子若有所思的凝視著她姣好的側臉,淡漠的俊容上,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各位青年才俊,請睜大你的雙眼,現在準備要拋繡球囉!」一聲令下,台下眾人開始喧嘩,每個人都摩拳擦掌,準備好要搶下那顆紅色繡球。
嘖嘖!怎麼沒一個人能看的呀?不是長了一張麻子臉,就是肥得跟豬似的,要配上她的人,最起碼也要長得斯文俊雅,看來就像個翩翩貴公子……
驀地,她眼睛一亮,相中了擠在人群最外圍的白衣男子,那男人簡直就是她心目中的丈夫人選啊!無論如何,她非得想辦法把這顆繡球丟在他身上!
「爹,快想辦法幫我把繡球丟到那個白衣男人身上!」她湊向父親,朝他低聲說道。
「哪個男人?」下面穿白衣的沒有二十個也有十五個,要他丟哪去?
「那個呀!就是站在最外頭的白衣男人,有沒有看到?」劉西施惱火的指著目標,綠豆眼裡有著懊惱。
凡是她看中的人,都別想逃出她的手掌心!
劉乃仁瞇眼仔細一瞧,總算看到女兒相中的人選,果然是個氣質出眾又外貌出色的男人,如果真能成為他的女婿,也不至於丟他的顏面,思及此,他朝身旁的護衛使了個眼色。
等劉西施將紅繡球用力一拋,說也奇怪,那顆繡球像是長了翅膀,頻頻往最外頭飄去,站在下面的眾人,目不轉睛的看著繡球飛得老遠,就要落在白衣男子身上,他眉一揚,身形利落的一閃,那顆繡球便穩穩的落在另一個白衣男子身上。
似乎沒料到自己會莫名其妙成了劉乃仁的女婿,白衣男子眨了眨眼,平凡無奇的臉上,有著欣喜若狂的神情,他連考了五年科舉都沒考上,能成為劉乃仁的女婿,也算是另一個可以飛黃騰達的途徑呀!
「我搶到繡球了,我搶到繡球了!」男子捧著繡球,開心的大聲嚷嚷。
「哇塞!居然是白少瑾,這回真是讓他賺到了,看來他不用再辛苦的參加科舉,專靠劉員外就夠了!」真令人羨慕。
「拜託,劉員外的大兒子可是駙馬爺耶!白少瑾只要娶了劉家大小姐,還怕沒有一官半職可做嗎?真是發達了呀!」有人開始大聲嚷嚷。
眾人此起彼落的賀喜,讓白少瑾喜孜孜的拿著繡球,上前去求親了。
看臺上的劉西施眼見繡球居然掉在一個貌不驚人的窮酸秀才身上,氣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她忿忿不平的瞪了父親一眼,而後重重哼了一聲,甩袖走回屋裡去。
季巧離沒忽略劉西施那憤怒的眼神,看著劉乃仁一臉為難,甚至還私下訓了身旁的護衛,她就知道那個拿著繡球的幸運兒,肯定不是劉西施的目標,依她來看,那顆繡球肯定被動了手腳,否則怎麼可能飛得那麼遠?
「你猜,那劉西施會悔婚嗎?」也不管身旁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她劈頭就問。
「姑娘何出此言?」白衣男子似笑非笑的回問。
「你沒瞧見那顆繡球被人動了手腳嗎?我猜上頭肯定拉了線,否則怎麼可能飛到這兒來?他們應該已經鎖定目標了,不過以劉西施臨走前留下的氣憤眼神,可以想見她的目標絕對不會是那名書生的。」她有條不紊的分析著。
若是她猜得沒錯,劉西施的目標,極有可能是她身旁這個出色的男人。
男子但笑不語,目光停駐在她笑意吟吟的嬌容上,眼前的女子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明明他們兩人素昧平生,但那種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讓他不由得多看她幾眼。
「不過劉員外乃是地方富賈,若是說話出爾反爾,豈能受人尊崇?」他凝視著她,提出內心的疑問。
季巧離輕哼一聲,劉乃仁向來為富不仁,賺那麼多錢卻不懂得回饋鄉民,一毛不拔的惡行早已傳遍全城了,就算他說話出爾反爾,大伙也不覺得意外。
「我想你應該是外地人吧?劉乃仁的名聲有多臭,只要你去打聽一下就知道,他若是悔婚,不把女兒嫁給白少瑾,我們也不會覺得奇怪。」
「姑娘好眼力,在下的確不是鎏金城的人。」他笑答。
「呵!如果你是本地人,絕對不會不知道劉乃仁的大名的,現在好戲散場,我也該準備回去了。」她輕笑,看著人潮漸散,白少瑾早已被劉乃仁迎進府裡談論婚事細節,雖然她很想知道後續發展如何,不過現在問也是白搭,看來她得私下請阿毛去打聽打聽了。
眼見她要離開,他想也不想的伸手阻擋,季巧離狐疑的抬眸望著他,似乎不解他攔她下來的原因為何。
「姑娘且慢,在下初來乍到,對這裡全然不熟悉,不知道姑娘可否願意為在下介紹有關鎏金城的一切?」她帶給他的感覺好熟悉,讓他捨不得就這麼放她離去。
「這個恐怕有點困難,我不能離開太久,否則我爹娘會著急的。」她為難的蹙起眉。
雖說她不討厭他,不過他畢竟是個陌生人,誰知道他是不是意圖不軌,知道她家是開銀樓的,屆時挾持她去跟她爹要錢怎麼辦?
似乎看穿她的疑慮,他莞爾輕笑,或許是他太急性子了,這樣的要求的確有些唐突,也難怪她會有些為難。
「既然姑娘不方便,在下也就不強求了,後會有期。」他拱手作揖,頭也不回的離開。
看著那道白色身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人潮之中,一向平靜的心湖,瞬間起了陣陣漣漪,說不上心頭那抹異樣的情緒是什麼,她只覺得那個男人帶給她一種似曾相識又溫暖的感覺。
似曾相識?
不可能,她發誓她從沒見過他,甚至連他姓啥名啥都不知道,又怎麼可能對他似曾相識?
「大小姐,妳是跑到哪裡去啦?老爺夫人回到鋪子裡了!」阿毛氣喘吁吁的一路找了過來,一見到她佇立在街道中央,忙不迭的說著。
「爹和娘回來了!怎麼這麼快!?」不是說要去李員外家送賀禮嗎?
「還說呢!這次西王爺和王妃親自到咱們鋪子裡選購飾品,聽說是要送給太皇太后的壽禮,老爺和夫人已在府裡設宴款待,要妳快點趕回去。」
「真的假的!?連王爺和王妃都來了!?」她錯愕的瞠大眼。
「真的啦!鋪子裡有季管家在,咱們快點回府吧!」他喘著氣,黝黑的臉上佈滿汗水。
季巧離拎著裙襬,一溜煙的就往前衝,看著自家小姐跑得不見人影,阿毛忍不住翻著白眼,就不能等他喘口氣再跑嗎?他哭喪著臉,百般無奈的拖著自己兩條發酸的腿,苦苦跟在自家小姐身後追趕著。
位在城東的季府,朱紅色的大門兩旁,有兩座雕工精緻的石獅子,口中皆含著一顆夜光石,每當夜色降臨,便會發出白色幽光,成了鎏金城裡頗具代表性的建築之一。
不過這兩顆價值連城的夜光石,卻從未失竊過,傳聞讓季家興盛不衰的原因,是因為季家擁有一項上古神物,不但可以趨吉避凶,還能鎮守季家百年基業,不過傳說終究是傳說,從未有人見過那項神物。
西王爺穿著一身錦衣華服,走在季宅精緻典雅的長廊上,觀賞著人工池塘裡的朵朵白蓮,錦鯉在水裡悠遊著,看來好不愜意,他扶著一旁風姿綽約的中年美婦,和她一同欣賞這裡的美景。
「倉促中招待不周,難盡主人之禮,還請王爺與王妃見諒。」季雲天畢恭畢敬的說道。
「季當家毋需客氣,是本王有求於你,又怎會怪罪於你呢?」西王爺俊朗的面容上,有著一抹笑意。
西王爺是當今聖上的叔叔,和西王妃如膠似漆,兩人的愛情故事早已傳遍全國,當年西王爺為了要迎娶平民的西王妃,甚至不惜放棄爵位,不僅贏得了「癡情王爺」的封號,也抱得美人歸,這段只愛江山不愛美人的故事也成為世人口耳相傳的佳話。
「王爺只要一聲令下,草民便會親自登門拜訪,怎好勞煩王爺和王妃親自走這一遭呢。」面對這身份尊貴的皇親國戚,饒是見多識廣的季雲天,也不得不戒慎恐懼。
畢竟這些人可是得罪不得啊!否則他自己丟了性命不打緊,就怕連累一家老小,全都得賠上命。
「季當家,你太客氣了,是我想親自替太皇太后挑份賀禮,若是勞煩你送來,豈不是無法表達我的敬意?」西王妃抿唇輕笑,溫柔婉約的氣質,一點也看不出她出身貧戶。
「既然王妃都這麼說了,草民也不便再多說什麼,不知道王妃想挑選什麼款式的飾品呢?」季雲天誠惶誠恐的問著。
「自然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東西,否則又如何彰顯出它的獨特呢?」西王爺提出要求,和愛妻相視而笑。
獨一無二的東西……季雲天在腦海中思索著,平時鋪子裡的飾品,全都是由他的妻子和女兒負責的,他從來都不插手,對於西王爺提出的要求,他頓時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似乎看出他面有難色,西王妃柳眉輕揚,和丈夫交換了個眼色,如黃鶯出谷的細嗓,在靜謐的庭園中,幽幽揚起。
「季當家,有什麼困難嗎?」
「這……」哎呀,為了迎接貴賓,他還特地支開妻子,就怕她不得體得罪了王爺和王妃,沒想到卻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裡呀!
「小姐,妳跑慢點啊……」遠處傳來阿毛的呼喚,讓季雲天心頭一震,目光隨著聲音來源望去。
只見一抹黃色麗影,輕盈的朝他直奔而來,那張絕色的麗容上,有著令百花相形失色的甜美笑靨,季巧離一見到父親待在花園裡,正想一如往常般的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眼尖的瞄到一旁多了兩張生面孔,讓她倉促的停下腳步,沒在外人面前失態。
兩人的穿著打扮看來非富即貴,想必就是阿毛口中的西王爺夫婦了,他們季家向來和皇親國戚沒什麼交情,難得王爺肯大駕光臨,還真是令人感到受寵若驚呢!
「民女季巧離,參見王爺王妃。」她沒失了禮數,從容不迫的向兩人行禮。
「免禮,這位想必是季當家的掌上明珠吧?生得真是精緻可人又大方得體哪!」西王爺讚譽有嘉的笑道。
「王爺過獎了,巧離不過是個野丫頭,讓王爺見笑了。」季雲天乾笑兩聲,對女兒太「熱情」的出場捏了把冷汗。
平時他是很愛和女兒來個「愛的抱抱」啦!只是面對像西王爺這樣的大人物,現在他可沒心情和女兒享受天倫之樂。
「怎麼會呢?季姑娘看來聰穎慧黠,是季當家忒謙了,只是不曉得季當家是否可以推薦幾樣獨特的飾品呢?」西王妃淺淺笑道,沒忘了這回來的目的。
「這……」他頻頻盜汗,雖然他身為當家,但鋪子裡的商品眾多,他哪裡記得住呀?
看父親一臉鐵青,季巧離菱唇微彎,要父親推薦他們家的金飾,的確是太難為他了。
「如果王爺和王妃不嫌棄,能否由巧離為兩位介紹?我保證會讓兩位滿意。」她盈盈笑道,對自家的商品極有自信。
看著她圓潤的雙眸炯炯有神,西王爺沉吟了好半晌,而後揚唇頷首,他打從心裡喜歡這個女孩。
「那就有勞妳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3:30
第二章
幽暗的書房裡,一面八卦形狀的鏡子散發出淡淡白光,忽明忽滅,鏡面隱約浮現兩道人影,驀地,房門被人輕推開來,鏡裡的影像瞬間消失,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季巧離點亮燭火,悄悄走進這間被父親列為禁地的書房,早在她年幼時,就因為一時好奇而闖了進來,她還以為裡頭有什麼秘密,沒想到裡頭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倒是擺了不少有關鑄金方面的書籍。
久而久之,她愛上了這裡的寧靜,每回只要她睡不著時,總會跑來這裡翻閱父親的藏書,看著窗欞外的月華冉冉升空,伴隨著涼風襲來,所有的煩惱自然而然就跟著消失了。
她一如往常翻找著書櫃上的書,發覺書櫃上方閃過一道亮光,她柳眉微揚,惦起腳尖用手摸著上方,卻因為身高不夠勾不著,差點跌個狗吃屎,氣得她嘟著嘴,圓潤的大眼有著明顯的怒意。
「是誰把東西丟在上頭啊?」肯定是她爹隨手把東西扔在上面。「我就不信我勾不著。」她轉身搬了張椅凳,撩起裙襬站了上去。
多了椅凳的高度,讓她輕而易舉的摸到書櫃上方的東西,冰涼的觸感讓她心生疑竇,不像是書,倒像是金屬器材。
外頭傳來悠揚的笛音,讓她驀地一愣,手中的動作也跟著停頓,她跳下椅凳,一臉狐疑的探出窗外,望著笛音的來源,這麼晚了誰還在吹笛呀?
「那笛音又出現了。」丫鬟寶玉的聲音,讓她忙不迭掩上窗,就怕讓人發現。
「是呀!每晚這個時辰,總是會聽到這個笛音,殊不知吹笛的人是誰?」丫鬟如鳳輕聲回道。
「這笛音聽來好淒涼哦!應該是這吹笛者心裡受到什麼創傷,才會吹奏出這樣感傷的笛音吧!」聽得她都快掉眼淚了呢!
「真不知道那人生得是什麼模樣,若不是現在黑濛濛的,我還真想見見他的廬山真面目呢!」如鳳一臉憧憬。
「嘻,還是保持一點神秘感吧!如果他長得其貌不揚,甚至丑若鍾馗,那豈不是讓咱們的夢想破滅了?」寶玉掩唇竊笑。
「說得有理,還是維持現狀好了。」像這樣也不錯啊!
兩名丫鬟邊說邊笑,相偕離開,書房外再度恢復了安靜,徒留下悠揚的笛音,在漆黑的深夜裡迴盪著,那笛音如泣如訴,就連她也覺得心頭一擰,為這個不知名的吹笛者感到心疼不已。
反正今夜也是了無睡意,不如她就順著笛音尋去,一睹那位吹笛者的廬山真面目吧!
思及此,她躡手躡腳的從書房走了出來,趁著守衛不注意時,嬌小的身影隨即衝向側門,對於自己輕而易舉就從家裡溜了出來,她不免有些質疑自家的守衛是否太過鬆散?
不管了,反正她的重點也不在這裡,聽著笛音漸歇,她忙不迭的拎起裙襬,飛也似的往笛音來源跑去。
鎏金湖,是鎏金城最大的湖泊,傳聞鎏金湖曾經是座寶山,地底下藏有大量黃金,但因一次地牛翻身,讓寶山瞬間被夷為平地,後又經歷七七四十九天的大雨侵襲,寶山便成了座湖泊,所有的黃金也跟著沉沒湖底。
不過傳說終究是傳說,也沒人真的潛到湖底去撈金,畢竟湖水又深又冷,還沒撈到金就先丟了命,賠本生意畢竟沒人做,還是讓黃金繼續留在湖底,成為代代相傳的傳說吧!
一名白衣男子站立於鎏金湖畔的涼亭裡,他手執玉笛,纖長的手指在笛孔間飛躍著,悠揚悅耳的笛音讓人心醉神迷。
季巧離望著湖畔的一抹白影,一股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深秋時節,天寒露重,這麼晚還有人在外頭遊蕩,讓她不得不往某個地方做聯想。
只是那人有影子,看來氣色紅潤,還是個男人,應該不是鬼魂吧,重點是她覺得那人好眼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姑娘既然來了不妨現身,何須躲在樹後不敢示人?」笛音驟歇,男子望著她藏身的地點,笑意吟吟的開口。
哎呀!被識破了,她以為她躲得很好,沒料到還是被發現了。
有些侷促的從樹叢後方緩步走了出來,她揚著一抹尷尬的笑容,明白自己的偷窺行為的確是不大得體,只是這麼近距離的觀看,她才發現眼前這個男人生得俊雅迷人,和那天劉西施繡球招親偶遇的男人像是同一個人。
她杏眸圓睜,小嘴張得很大,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端莊都沒有。
「是你?你是那天在繡球招親現場的人!」她指著他的鼻尖說。
被人指著鼻尖的感覺並不是太美好,封伏羲暗忖,他伸手握住她白皙的柔荑,不讓那隻手顯得太礙眼。
「封伏羲,這是我的名字。」他淡然開口。
看他再自然不過的握住她的手,她如遭雷殛,慌亂的掙脫他的碰觸,那溫熱的大掌足以顯現出她有多嬌小,心頭一陣紊亂,她惱羞成怒的瞪視著他,對他的無禮頗有微辭。
「你踰矩了。」她指控。
「我認為指著別人鼻子說話的人更是失禮。」他目光澄澈的回視她。
面對他的指控,她登時啞口無言,確實是她的舉動失了禮,所以就算他不經意佔了她的便宜,也是她有錯再先,怨不得別人。
「抱歉,我失禮了。」知錯能改一向是她的優點。
「無妨,我沒放在心上。」他淡然一笑,手中的玉笛顯得晶瑩透亮。
季巧離緊盯著他手中的玉笛,方才就是他吹奏出那樣淒美的笛音的?看他溫文儒雅,笑容滿面,一點也不像是心靈受到創傷的樣子,那究竟是怎樣的心情才能吹奏出那樣的樂音?
「你受過傷嗎?」她沒頭沒尾的問道。
「啊?」饒是從容如他,也不由得有些怔愣。
「方纔的笛音是你吹奏的吧?聽起來好像曾經受過極大的傷害。」她做出臆測。
原來她是被自己的笛音吸引過來的,他頓時瞭然於心,他常在這鎏金湖畔吹奏玉笛,吹著那首連他自己也不知名的曲子,只覺得這旋律好熟悉,就像是刻劃在心版上那樣。
「如果妳說的是外傷,那自然是有的。」從小到大,他受過不少大大小小的傷。
聽出他的調侃,季巧離俏臉微赧,誰在問他是不是身體受過傷了?她只是好奇他為何會吹出那樣淒涼的旋律,再者,他手中的玉笛也吸引住她的目光,從未見過有人把玉製成笛子拿來吹奏的。
「我說的是心靈上的,況且這首曲子我從未聽聞,是你自創的嗎?」
「唔……也不盡然,從我懂得音律開始,這首曲子就已深烙在我的腦海裡。」所以也不算是他創作的。
「這麼神奇?不過你這支玉笛手工好精緻,看起來就是價值不菲。」她一雙眼直直的盯著他手中的玉笛,臉上的渴望表情,驀地逗笑了他。
好純真可愛的女孩!
那天在招親現場偶遇時,他就知道她是個直率的姑娘,她坦率不造作的個性,一點也不怕得罪人,從她的穿著打扮來看,想必是某戶人家的千金小姐,不過看她在這深夜時分,還在外頭遊蕩,不禁令他俊眉微攏,這妮子也太大膽了,就不怕在外頭遇到壞人嗎?
「這夜深露重,姑娘不該在外頭徘徊。」他板起俊容勸道。
她眨了眨眼,看著闇黑的大地,皎潔的月光投射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一條白色的絲帶鋪在上頭,宛若置身於仙境之中。
時候的確是不早了,但是為了滿足好奇心,她不惜冒著被爹娘知情,可能遭受的斥責,也要一窺吹笛人的真面目。既然已經偷溜出府,那就不能空手而回。
「你每晚都會在這兒吹笛嗎?」她偏頭轉移話題。
「幾乎。」
「你可以教我那首曲子嗎?」她笑顏粲粲,對他吹的那首曲子極有興趣。
不知為何,那首曲子彷彿沁入她的骨髓,勾起她內心最脆弱的一面,明明她還沒嘗過人世間的情愛,但她卻能體會曲中所表達的意境,這點讓她感到匪夷所思。
「妳也喜歡這首曲子?」他詫異。
「是呀!你不覺得它聽起來很淒美動人嗎?感覺就像是隱藏了什麼動人的愛情故事似的。」
她靈動俏皮的表情,讓他的心房為之震顫,從第一眼開始,他就覺得她帶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不是沒見過比她更美的女子,但她的身影卻牢牢的嵌在他的心坎裡,揮之不去。
「那麼,妳會吹笛嗎?」他斂住心神,問著最基本的問題。
她微愣,柳眉緩緩攏起,琴棋書畫她是樣樣精通,但笛子她不在行呀!
看她一臉為難,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他將手中的玉笛放在她手中,沈甸甸的重量教她有些許不適應,但那通體翠綠的色紋,迅速攫住了她的目光。
「想學笛嗎?」他笑問。
「想,我想學!」被他的玉笛給迷住了心神,她微瞇著眼,感受著手中的冰涼觸感。
她過於激動的態度,讓他忍俊不禁,低低笑了出聲,低沉悅耳的笑聲,從他唇間溢出。
「你笑什麼?」似乎沒料到自己的行為會遭到他的取笑,她挑眉覷著他,明顯的表達出她的不滿。
驚覺自己突如其來的笑意惹惱了她,封伏羲止住笑意,薄唇仍是揚起好看的弧度,看她嫣紅的粉頰,在月色中更添絕美,腦中一閃而逝的畫面,教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他會看到她穿著一襲嫩綠色衣裳,在茂盛的竹林中奔跑著?
「沒什麼,我很高興妳這麼好學,不過如果拜我為師就必須遵守我的規定,妳願意嗎?」揮去腦中怪異的畫面,他笑意漸深,對她提出要求。
「什麼規定?」該不會是想趁機揩油吧?
看他人模人樣的,穿著打扮也不是太寒酸,至少可以看出家境不錯,應該不是那種招搖撞騙的騙子吧?況且是她主動提出要他教她吹笛的,並非他毛遂自薦,她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讓我知道妳的名字,還有,帶我認識這座城鎮。」他揚唇輕笑,向她提出先前的提議。
他知道她會應允,畢竟他可以從她緊緊握著玉笛的舉動看出她有多渴望,而他就是明白這點,才會破例收她為徒,否則以他獨善其身的行事作風,壓根不可能和陌生人交心。
以為他會提出什麼刁難的條件,沒想到簡單到讓她有些錯愕,他甚至不跟她收取分文,這麼好康的師父上哪找呀?
「沒問題,就交給我吧!」她爽快應允,生怕他反悔。
反正只是帶他走走逛逛,這種小事難不倒她的啦!
「這建築十分奇特,是做什麼用的?」看著眼前一幢精緻華美的建築,紅磚琉璃瓦,就連樑柱都裹上一層金箔,看來金碧輝煌,讓人別不開眼。
季巧離頭一回有想把他掐死的慾望,她以為這男人只是單純的想請她帶他遊歷這鎏金城最著名的景點,或是品嚐當地最著名的美食,天知道他就像個好奇心旺盛的孩子,走到哪兒就問到哪兒,甚至連這種用眼睛都看得出來的問題也要請教她。
「你看不出來?」她面有難色,不知該如何啟齒。
「看來不像是一般人家,莫非是酒樓還是客棧?」他撫著下巴沉吟。
有哪間客棧會把店面妝點得如此奢華的?再說就算外表猜不出來,那些站在門口搔首弄姿的姑娘不就是活生生的招牌了嗎?
「喏,有看見那快閃瞎人眼的金色匾額嗎?」她指著大門上頭的金色匾額,會用那麼招搖的招牌,不難想像對方的財力背景有多雄厚。
封伏羲俊眉微挑,看著那金色牌匾上頭寫著「清香樓」三個大字,再加上站在門前,穿著打扮清涼又濃妝艷抹的女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些女人絕非良家婦女,偏偏他就想逗逗她,尤其看她生動的表情,比任何女子都來得嬌俏可人。
「清香樓?嗯,原來是間茶館啊!」他做出結論,差點讓季巧離跌倒。
敢情他將「清香樓」解讀成賣茶的?那外頭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不成了店小二嗎?他到底有沒有長腦袋呀?
「誰同你說那是茶館的?」她美眸噴火,語氣不禁上揚。
「茶,清香淡然,性回甘,既然這裡是清香樓,不就是在賣茶的嗎?」他語氣淡然,有條不紊的說道。
誰說「清香」二字就非得和茶扯上關係?女人也是清香的一種啊!她嚴重懷疑她有沒有拜錯師父。
「你看過哪間茶館會有女人站在門前搔首弄姿,招攬生意的?一看就知道這是間花樓呀!你懂不懂啊?」她索性替他指點迷津。
好歹她是堂堂的季家千金,丟下自家銀樓不顧,和他在外頭四處閒晃,現在還逛到花樓來了,若被好事者拿去嚼舌根,屆時肯定會被爹娘剝層皮,從此禁足的。
「花樓?賣花的?」他瞠大眼,一臉意外。
賣……賣花的?!
季巧離突然覺得有種無語問蒼天的無奈感,是她的表達能力有問題,還是他真的不懂?嚴格說來,他應該要比她還清楚這種地方呀!
「封伏羲,你是故意耍我的吧?」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妳應該要叫我師父。」他笑著指正她的用詞。
「你別想用師父的身份來壓我,這裡是花樓,也就是俗稱的窯子,男人們最愛的溫柔鄉,別告訴我你沒來過!」她才不信呢!
她義憤填膺的指控,讓他啼笑皆非,他當然知道這裡是青樓,不過他還真的從未到過這種地方,對他來說,賣身青樓已經夠可憐了,不需要再花錢去踐踏別人的尊嚴。
「我還真的沒來過,看起來妳倒是比我還熟悉。」他笑意漸深,用著溫柔的眼神望著她。
就算她再氣惱,面對他的好脾性,她什麼氣也都消了,這男人像是沒脾氣似的,總是維持著淺淺笑意,彷彿天塌下來也不以為懼,只是和他相處的這些日子以來,她除了知道他吹得一手好笛外,對他的身份還是一無所知。
他總是一身的白,就像個超然的仙人般,獨來獨往,他從不主動提及他的背景,也從不主動詢問她的來歷,他們兩人只不過是各取所需,彷彿只要教會了她吹奏那首曲子,兩人就再也毫無瓜葛。
一抹莫名的傷感讓她心口微微泛疼,她柳眉輕攢,最近胸口揪疼的次數似乎多了點,讓她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裡是青樓,除非你住在深山野嶺,不食人間煙火,否則怎會不知情呢?」待胸口的窒悶感稍稍好轉,她隨即恢復往常的神情,開始和他抬槓。
「我知道這裡是青樓,剛才只是逗妳玩的,別當真。」他莞爾,眸裡閃過一抹戲謔。
她發覺自己心裡那條名為理智的線瞬間繃裂,平時的她雖然活潑好動了些,但基本的道德倫理還是有的,也知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道理,但她現在居然想親手掐死他!
這男人外表看似溫文儒雅,整人的手段還挺高明的嘛!她還真是小覷了他,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封伏羲,這一點都不好笑。」她沉下臉,對於兩人像白癡一樣的行為感到丟臉。
那些清香樓的姑娘,全用狐疑的眼神打量他們,畢竟他們兩人的高談闊論實在是太大聲了,再加上又站在人家店門口擋路,讓人不想注意都難。
「要叫師父。」看她氣呼呼的模樣,他竟覺得賞心悅目。
「我管你是師父還是皇帝,如果你是存心耍著我玩的,我可沒時間奉陪。」她惱火的怒視著他,要知道她可是找了一堆理由和借口才能溜出來陪他逛大街的,若被她家人逮到,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
「我只是想聽聽妳會如何介紹,並非有意冒犯,倘若妳覺得不舒坦,那麼師父在此向妳道歉。」他拱手作揖,很上道的先低頭。
就連道歉也沒忘了提醒她他是師父的事實,她輕哼了聲,也懶得和他計較,畢竟是她有求於他,若是先和他撕破臉,可就得不償失了,她連笛子的指法都還沒學會呢!
「哎呀呀!兩位這是在做啥呀?擋在奴家門前,是存心不讓奴家做生意就是了?」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中年女子,施施然的走了過來,口吻儘是嘲諷。
看著這名濃妝艷抹的女人,身上掛滿了金銀珠寶,整個人俗不可耐,就連說話也是趾高氣揚的,沒想到這年頭的歡場女子也如此目中無人了?
季巧離一向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人,她端起純真無邪的笑靨,用著纖纖素指比著門上的那塊金牌。
「這兒不是茶館嗎?」
聞言,中年女子瞠大了眼,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她回頭看著自家招牌,再看看那些站在門前招攬客人的旗下姑娘,她成立清香樓十幾年來,從沒有人錯認過,這小姑娘是眼瞎了還是存心來找碴的?
封伏羲俊眉微挑,看著她慧黠的黑眸骨祿祿的轉動著,還朝他使了個眼色,很顯然的要他配合她。
「巧離,走了一天的路,妳也應該累了吧?咱們就先在這裡歇息,喝杯茶再走吧!」他很上道的說。
「也好,我口好渴哦!老闆娘,幫我們沏壺上等的碧螺春,順便來幾盤點心吧!」她作勢要走進清香樓,卻被女子給攔了下來。
「等等!誰同妳說這兒是茶館了?」中年女子首先回過神來,裡頭可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豈能讓這個小女娃進去壞事!
「清香樓不是茶館的名字嗎?」她故作訝異的說。
「無知!這裡是鎏金城最大的妓院,是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除非妳想成為我旗下的花娘,否則就閃遠點!」真是的,哪裡來的野丫頭!
「那大娘也是青樓女子囉?」她笑意吟吟,一般良家婦女一聽到妓院都會嚇得半死,她倒是老神在在,一點也沒被嚇到。
「廢話!我是清香樓的老闆,自然也是歡場女子,妳有意見嗎?」煩死人了,這小丫頭美雖美矣,怎麼老問些奇怪的問題?
季巧離掩唇輕笑,平時礙於爹娘的顏面,她總是維持大家閨秀的形象,現在難得可以小小撒野一下,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當然沒有意見呀!只是妳這家青樓的生意肯定不好。」她媚眼如絲,笑容可掬。
「妳什麼意思?」老鴇面容鐵青,顯然已經被惹毛了。
「姑娘的年紀都像妳一般大,試問有哪個男人肯上門?」她一針見血的戳破老鴇心底的那條底線。
「臭丫頭,妳居然敢侮辱我,看我怎麼教訓妳──」只見她揚手欲揮,封伏羲目光一沉,動作利落的將季巧離護在身後,一手用力扣住她的手腕。
「大娘,說話就說話,不須動手動腳。」他嚴厲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慄。
從未見過他生氣的表情,季巧離心頭微震,看他為了她挺身而出,甚至替她擋去了那一掌,心頭湧現的溫暖,逐漸溫熱了她的心房,一顆心急遽的跳動著。
震懾於他所散發出的威嚴,老鴇吞了吞口水,在紅塵中打滾多年,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這男人長得俊俏,看來溫文儒雅,沒想到力氣還挺大的,抓得她有些疼呢!
「公子,這丫頭目無尊長又強詞奪理,你不該縱容她,至少也要她向我賠罪!」她非要挫挫這丫頭的銳氣。
「她說的是事實,我不認為她冒犯了妳。」他面無表情,十足十認同季巧離說的話。
噗──她忍不住噗哧一笑,沒想到他的演技一流,真不愧是她的師父呀!就連說謊也能說得面不改色,比她還厲害呢!
「你們……」驚覺自己被這兩人耍著玩,她惱火的正想發難,身後卻傳來一道渾厚的嗓音。
「嘖嘖!好一陣子沒來這清香樓,沒想到還是熱鬧依舊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3:49
第三章
封伏羲目光深沉,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原本平靜的心湖,因為他的出現而起了波瀾。
男人擁有俊美無儔的外表,一身紫色衣袍,上頭用著高等的緙絲交織而成,交襟處繡著寶相花紋,革帶上頭佩掛著玉環,看來貴氣逼人。
「封大爺,真是稀客呀!您好久沒來光顧咱們清香樓了,奴家想得緊呢!」換上諂媚的笑容,老鴇忙不迭地迎了上去,沒什麼比貴客更重要的了。
封牧仁不經意的對上封伏羲那雙漆黑如墨的瞳仁,原本帶笑的俊容微斂,似乎對他頗有微辭。
「近來忙了些,自然沒空來這風花雪月了,不過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熟人,真是稀奇。」他目光如炬,笑意卻不達眼底。
似乎嗅出了一絲不對勁,季巧離悄悄打量著眼前突然現身的俊美男子,這男人相貌陰柔,狹長美眸夾帶著一股邪氣,就連唇角那抹微揚的弧度,看來也是充滿嘲諷意味。
若是她猜的沒錯,封伏羲肯定和他有什麼過節。
「封大爺,您是說這兩位是您的朋友!?」老鴇嚇得花容失色,方纔她還不禮貌的想動手打人,這下可好,她可不想讓清香樓一夕之間關門哪!
「不,這位姑娘我不認識,至於他嘛……也不是我的朋友。」封牧仁撇清兩人的關係。
封伏羲似乎早就斷定他會這麼說,沉吟了一下,決定不和他正面起衝突,畢竟他們兩人之間的糾葛,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盡的。
「既然大娘有貴客上門,咱們就不當門神了。」他拉著季巧離,轉身就走,不打算和封牧仁「敘舊」。
對他的不戰而逃感到憤怒,封牧仁瞇眼怒視著他離去的背影,他以為兩人再次相見,肯定會是一番唇槍舌劍,沒料到他的態度依舊從容淡定,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讓他頓覺自己像個蠢蛋。
「封伏羲,你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嗎?」他在他身後揚聲問著,只見封伏羲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過頭來。
「我搶了你所有的一切,你真的不恨我,不想一刀殺了我?」他繼續說著,試圖想激怒他。
季巧離的反應倒是比他大,一聽到那個長相陰柔的傢伙對封伏羲「嗆聲」,她一臉不悅地轉頭瞪著身後的男人,原來他們不但是舊識,還是仇家,也難怪封伏羲會選擇不搭理對方了。
不過那男的是不是有毛病呀?就那麼喜歡讓人砍,彷彿希望封伏羲一刀殺了他一樣,若不是殺人要償命,她還真想幫他報仇呢!
「過去的事我已經不想再追究,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牽扯。」他淡然開口,就算臉上裝作毫不在意,但內心的激盪還是有的。
他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對這個小他一歲的弟弟,他總是用著最大的愛心和耐心來包容他,只是封牧仁對他總懷有一分敵意,不管他如何放低身段對他示好,他從不領情,甚至開始和他唱反調。
為了能得到父親的重視,封牧仁想方設法逼他離開,甚至設局陷害他,讓父親對他不諒解,最後終將他給逐出家門,即便如此,他也不願和封牧仁計較,只是也因此認清了事實。
「若是如此,你就不該回鎏金城,不該再出現在我眼前!」他憤怒的走上前,對這個幾近完美的兄長,他的心底充滿著恨意。
「我沒打算要見你。」會回到鎏金城,只是純粹想故地重遊罷了。
「可我卻在青樓前見到你。」他冷笑,「爹眼中的好兒子,居然會到青樓逢場作戲,若是讓他知曉,不知道會不會對你更加失望?」
封伏羲波瀾不興的睨著他,既然他當初選擇了離開,就決定拋棄過往,就算他的心底對父親仍有些牽掛,不過還有個兒子留在他身邊,他也就放心了。
「你們是兄弟?!」從兩人之間的對話不難猜出他們的關係,季巧離驚呼出聲。
雖然兩人都擁有一副好相貌,但卻長得完全不同,她很難想像看似正直的封伏羲,會有個這麼流里流氣的兄弟,根本天差地天呀!
況且這個半途殺出來的兄弟,竟然指責封伏羲不該再回到鎏金城,那豈不是代表他根本就是本地人!?
她沒好氣的瞪著封伏羲,他果然是在耍她,要她帶著他逛遍鎏金城,事實上他老早就熟透透了,而她還傻呼呼的為他介紹風土民情,甚至和他爭辯清香樓是賣茶還是賣花的,她突然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個笨蛋。
「是呀!不過自從他被逐出家門之後,他就不再是封家的人了,當然,他和邵家的婚事也取消了。」他好心的替她指點迷津。
婚事?原來他還有個未婚妻!
明知道這一切都不關她的事,但她居然因此感到憤怒不已,說不上心裡那股異樣的情愫從何而來,她板著臉,活像是個被背叛的小妻子。
感受到身旁的一道殺人目光,封伏羲狐疑的覷了她一眼,發覺她面容鐵青,顯然氣得不輕,若是他沒猜錯,她似乎是因為聽到他有未婚妻的事才變臉的。
「我和邵家的婚事本就是由爹娘作主的,既然我已經離開家裡,取消婚事也是當然,你不需要提醒我。」反正他和邵府千金從未謀面,更甭論是否有感情。
「不過爹娘不想放棄和邵家聯姻,所以決定由我迎娶邵寶寧。」像是要繼續打擊封伏羲,封牧仁笑得得意,就想看到那張俊容出現憤怒的表情。
但他卻失望了,因為封伏羲不但沒生氣,反而揚唇輕笑,甚至還開口恭喜他。
「恭喜你,總算要成家了,往後可別常到青樓尋歡,免得冷落了新婚妻子,我們還有事,失陪了。」他一把拉住季巧離的手,全然無視她的不悅,兩人相偕離開,留下一臉怒意的封牧仁。
被拉著走了好長一段路,一直到鎏金湖畔,封伏羲才鬆開了兩人交握的手,他靜默不語,面向湖面,一向帶笑的俊容此時也顯得落寞,原本還在氣頭上的季巧離,一見到他這副模樣,什麼氣也都消了。
「你是鎏金城的人,為什麼還騙我說你是外地人?」她打破沉默,開始秋後算帳。
雖然說不氣了,但被人耍著玩也是挺悶的,說什麼她也要替自己平反呀!
「我離開鎏金城已有五年光景,五年的時間可以讓一個地方變得全然不同,所以對鎏金城對我而言,確實是個陌生的城鎮。」他回眸淡笑,一點也不怕惹惱她。
不知為何,只是這麼望著她,原本紊亂的心似乎變得平靜不少,驚訝於她帶給他的感覺,他不動聲色,看她緩緩走到他身旁,漂亮的臉蛋上有著因疾步行走染上的潮紅。
「是因為那個男人的關係嗎?」
「他叫封牧仁,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不過他對我恨之入骨,一山不容二虎,自然得有一個退出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
不是這樣的,她知道事情絕對沒有他說的那樣單純,她看得出封牧仁不只是對他恨之入骨,甚至想搶走他的一切,讓他孤老終生,一輩子無依無靠。
真是個心機重、城府深的小人,這種人居然是他的胞弟,若是她肯定不會這麼輕易饒過他的。
「胡說,我看他是想搶走你的一切,讓你生不如死,你爹娘也認同他的作法嗎?」她為他抱不平。
瞧她義憤填膺的樣子,活像受委屈的人是她,真是個善良的女孩,他莞爾輕笑,爹娘怎麼想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並不想計較,既然封牧仁認為他搶走了全部的父愛,那麼他就把父親讓給他。
因為他沒有父親的疼愛,也能堅強的活下去。
「我娘早逝,爹後來娶了牧仁的母親,母親捍衛自己的孩子乃人之常情,而我爹則是不偏袒任何人,不過牧仁認為爹疼我,所以……」他語帶保留,不想在外人面前談論自己弟弟的不是。
「所以他陷你於不義,讓你爹對你失望,將你趕出家門,對吧?」她替他將未盡的話說出口。
什麼東西嘛!那個封牧仁真不是個好東西,居然這樣設計自己的兄長,虧他生得人模人樣,沒想到心思這麼歹毒,這種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罷了,都是過去的事了,事實證明我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再加上這些年來的磨練,也讓我成長不少。」說來,他還真要感謝封牧仁。
「那這些年來你都在做什麼?」看他成天四處遊蕩,也沒見著他在工作,總不會是靠家人資助吧?
「我說我是教笛子的,妳信不信?」他揮了揮手中的玉笛,似笑非笑的說。
「鬼才相信呢!你以為每個人都跟我一樣喜歡你吹的那首曲子嗎?」再說他又不收費,靠教笛大概會餓死吧!
「那可難說,再說我也不是只會那首曲子。」
「是嗎?那吹個幾首來聽聽呀!」
「妳不曉得要聽我吹曲可是要付錢的?」他一臉認真的望著她。
看他一本正經,不像是在唬她,季巧離先是皺了皺眉,而後在身上東翻西找的,最後從懷裡翻出一隻紅色荷包,上頭的牡丹花樣,看來栩栩如生。
「多少?」她又不是付不起。
他不過是隨口說說,她還真的打算付錢給他,封伏羲莞爾輕笑,順手接過她的荷包。
「妳只有帶這些錢?」看著裡頭的銀兩,他笑問。
「平時我又不太花錢,沒事帶那麼多銀兩做啥?」她俏臉微赧,伸手欲搶回他手中的荷包,卻讓他給閃開了。
「這荷包繡工挺精緻的,勉強夠妳聽一首曲,我就收下了。」他枉顧她的意願,就往懷裡塞,讓季巧離羞窘的直想搶回荷包。
那只荷包是她親手繡的,她可沒打算送給別人,再說若是送荷包給男人,豈不代表她對他有意思嗎?雖然他各方面的條件都不錯,但她可沒忘了他是她的師父,她不能喜歡上他呀!
「不成,那荷包不能給你!」她一個旋身,伸手欲搶回。
「為什麼?莫非這荷包有什麼特殊意義?」他再閃,沒讓她得逞。
「你管那麼多做啥?總之這荷包不能給你。」她氣惱的撲上前去,就不相信這樣還搶不到。
果然,她奮不顧身的一撲,讓封伏羲原本想閃開的身子,硬是呆立在原地,他知道他若是這麼一閃,會讓她跌得鼻青臉腫,為了保護她,他只好張開雙臂,接受軟玉溫香抱滿懷的滋味了。
她軟馥的嬌軀,重重的撞進他懷裡,一股花香味沁入他的鼻腔裡,腦海中驀地閃過一抹淺黃色身影,讓他微微閃神,整個人不穩的往後踉蹌數步,等他驚醒回神時,才發現自己雙腳踩空,和季巧離雙雙跌進湖裡。
冰涼的湖水讓她忍不住驚呼出聲,她會泅水,所以壓根不怕水,只是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她一時慌了手腳,雙手不停的揮舞,卻制止不了身體逐漸下沉的事實。
「救命啊──」嘴裡喝了不少湖水,她開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就怕自己香消玉殞,她才十七歲,還有大好的前程等著她呀!
「放鬆,別使勁!」一雙有力的臂膀撈住她下沉的身體,她本能的想抓住對方,卻聽到一陣低沉的斥喝。
「我怎麼可能不使勁?我才十七歲,還有大好的人生等著我,我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閻羅王想見她,她還不給見呢!
「誰說妳會死?」封伏羲帶著她游向岸邊,看她有如八爪章魚緊緊纏著他不放,讓他又好氣又好笑。
似乎還沒察覺到自己已然脫離險境,季巧離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德教條,全身都掛在他身上,就怕自己一個不留意,讓他這根浮木給漂走了,屆時她上哪討救兵?
「我如果不巴著你,我就一定讓牛頭馬面抓走的。」她睜著雪亮的瞳眸,一臉認真的說道。
「我想閻王暫時還不想看到妳。」他摟著她的腰,對兩人如此親暱的舉動感到有些赧然。
他性情淡泊,尤其對男女情愛更是毫無興趣,反而對五行八卦之術頗有心得,讓他父母曾經一度懷疑他是否有隱疾,只是當她全身濕淋淋的黏在他身上,他幾乎能感覺到她玲瓏有致的曲線,教他感到一陣熱血沸騰。
胯間明顯的慾望讓他身體一僵,他居然對她有慾望?!她是他的學生,雖然只是形式上的,但再怎麼說他都不該對她有遐想。
季巧離全然不知他內心承受多大的煎熬,只是他突如其來的放鬆,身體頓時少了支撐力,嚇得她驚呼連連,雙手雙腳死命巴著他不放,就怕自己真的變成水鬼的一份子。
「喂!不要放手呀!」她還想多活幾年好不好!
「我們已經到岸邊了。」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緩內心的激動。
「咦?」她眨著眼,這才仔細環顧週遭的景致。
不知何時,他們早就已經到達岸邊,她只需長腿一邁,就能踩到湖畔軟沃的土壤,而她居然還像只八爪章魚般黏在他身上,如果讓別人撞見,她還要不要做人呀!
感受到他灼熱的體溫,她羞紅了臉,趕忙想推開他往岸上走,不料當她跨上地面的那一瞬間,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一字排開的猛瞪著她,她瞠大美眸,一時反應不過來,差點又跌回湖裡。
「怎麼回事?可別又跌下去了。」封伏羲俊眉微蹙,一手扣住她的腰,沒讓她再一頭栽進湖裡。
季巧離哪裡還有心思管自己會不會掉到湖裡,光是看著那一張張有如凶神惡煞般的臉孔,就足以讓她膽顫心驚了。
「季巧離,妳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4:13
第四章
季巧離萬萬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在眾家親友前,大剌剌的掛在一個大男人身上,尤其當時她還雙手雙腳緊緊抱著人家不放,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是個不知羞恥的豪放女呢!
季雲天一臉鐵青,難怪這陣子她總不在鋪子裡,原來是和這個男人廝混,也不想想她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竟然和陌生男人四處溜躂,還如此親密!教他這張老臉要往哪裡擱呀?
「爹、娘、大伯、二伯、二伯母……你們也來遊湖呀?」她乾笑兩聲,試圖轉移眾人的注意力。
看著親友們有的詫異,有的竊笑,她不禁雙頰緋紅,對於他們這種大家族而言,暗中較勁是無可避免的,如今她讓爹娘在親友面前抬不起頭來,說什麼她都得替自己澄清。
「哎唷!我道是誰這麼不知檢點,竟在湖邊做出這麼不知恥的事!沒想到竟是咱們季家的人哪!真是丟人呀!」二伯母柳氏一向牙尖嘴利,心眼兒比誰都小,難得有機會可以數落她,自然不會錯失這個大好機會。
「巧離,你一向知書達禮,怎麼會在外頭做出……做出這種有辱門風的事來呢?」大伯季孟天一向嚴肅的臉看來更嚴肅了。
「雲天,平時你是怎麼教女兒的?就算她要與人相好,也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豈不是丟我季家的臉嗎?」二伯季揚天瞇著綠豆小眼睛,開始趁機指責季雲天。
眼看局勢一發不可收拾,封伏羲不得出面緩頰,否則再讓人說下去,只怕什麼難聽話都說得出來,再說事關一個姑娘家的清白,可不能這麼含糊了事。
「諸位長輩,可以聽晚輩說句話嗎?」他渾厚的嗓音,在雜聲中顯得格外突兀。
「你是什麼東西?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季孟天怒不可遏,擺明了將他視人。
「就是嘛!如果你真的喜歡咱們家巧離,就該正正當當的上門提親,而不是這樣佔她的便宜!再怎麼說,我們季家在鎏金城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豈能讓你這樣欺侮的?」柳氏繼續說著風涼話。
季雲天的臉色極為難看,聽著親友們的嘲弄,讓他只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想他這輩子行事光明磊落,經營季氏銀樓也是有聲有色,在外頭就算不到大善人的程度,鋪橋造路也少不了他,這種醜事怎麼會發生在他身上?!
「你們別越說越離譜了,事實不是這樣的!」被人污名化,季巧離急忙想替自己澄清。
豈料,一道頎長身影,早已快一步的擋在她身前。
封伏羲俊容莞爾,雖然他從來未見過季巧離的家人,但從這些人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來看,他知道他們表面上的和諧,不過是裝出來的,畢竟大家族裡,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哪!
「伯父、伯母,事實是巧離不慎跌進湖裡,適巧讓我給救了,並非是你們所想樣。」他說出事實。
「哼!那不過是你的片面之詞。」季揚天嗤之以鼻,顯然對他的說法不以為然。
「呵呵,如果我們兩人真要在此幽會,又何以將自己弄得一身濕,好讓你們看到?」
「這……」落井下石的人一時辭窮,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季巧離乘勝追擊,平時二伯和二伯母對她的態度就不是很好,常常對她爹娘極盡嘲諷之能事,若不是她爹娘性情溫和不想與他們計較,就算他們是她的長輩,她也絕對不會同他們客氣的。
「就是呀!爹、娘,女兒不是那種不懂禮數的人,方纔若不是封大哥捨身救人,只怕女兒早已成了湖底冤魂,你們也不會在這兒指責女兒的不是了。」語落,她還拭去眼角壓根不存在的眼淚。
形勢大逆轉,原本是離經叛道的事情,卻演變成英雄救美的戲碼,讓眾人也不得不閉上嘴,畢竟方才將人家罵得那樣難聽,若傳出去還以為他們季家人鳥腸雞肚,甚至忘恩負義呢!
季雲天鐵青的面容這才稍稍和緩,看著寶貝女兒全身濕淋淋的,秋風輕拂,吹得她渾身頻頻打顫,那張芙蓉臉,此時顯得格外蒼白,就連唇瓣也微微泛紫,他眸一沉,將身上的外袍褪下,替她披了上去。
「先披上,可別著涼了,是爹不好,還沒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先將你數落一頓,對不住。」他歉然的向女兒道歉。
溫暖的外袍還有爹身上殘留的餘溫,她菱唇輕揚,她當然知道父親只是因為一時氣惱才會昏了頭,並不像二伯他們是存心想找麻煩的,自然不會同他生氣了。
「爹,不打緊的,誤會解釋清楚就好,只是方才二伯和二伯母說的話似乎重了些,女兒替封大哥感到有些委屈呢!」她擰著眉,意味深長的覷著一旁面色凝重的兩位長輩。
臭丫頭!倒是挺會打蛇隨棍上,存心想看他們出糗,兩人心照不宣,在心底頻頻咒罵著她。
封伏羲自然沒忽略二人陰沉的表情,若他猜的沒錯,這兩人似乎和季巧離不合,從方纔他們嘲弄的表情來看,就知道是好不容易逮著了她的小辮子,趁機拿來大做文章一番。
「呵呵呵……若我們方才說的話有得罪的地方,還請封公子多多海涵,只是這湖畔人煙稀少,你們又是孤男寡女的,難免會讓人產生曖昧的聯想嘛!」柳氏笑得尖銳,心裡有著算計。
「這倒是,巧離丫頭,你一個姑娘家,和一個大男人在這湖畔做什麼呢?」季孟天清了清喉嚨,也認同二弟妹說的話。
季巧離水靈般的瞳眸一轉,適巧捕捉到二伯母臉上得意的笑容。哼!這二伯母心胸狹窄,成天就只想找她的麻煩,恨不得她被冠上「離經叛道」的罪名,最好是和男人有曖昧,讓她被逐出季家才是她的目的吧?
「他是我師父,我向他討教如何吹笛。」她揚唇,說出他們兩人的關係。
「吹笛?!」季雲天瞠大眼,和妻子面面相覷。
「你一個姑娘家學什麼笛?」季孟天的臉色絕對稱不上好看。
「還胡亂拜師,反了反了,季家怎麼會出你這個野丫頭,丟盡咱季家人的臉!」季揚天跟著附和。
眼見情況再度失控,封伏羲頓時有些明白她家人的個性,她的爹娘看來是明事理的人,大伯則是嚴肅固執,至於這唯恐天下不亂的二伯和二伯母,想必是製造混亂的元兇吧?
「諸位可否聽晚輩說句話?」他拱手作揖,溫文懦雅的氣質,很快的搏得眾人的好感。
「你說,我倒想聽聽你想說什麼。」季孟天用力揮著袖子,剛毅的面容上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
「自古以來,女子習琴、棋、書、畫早已稀鬆平常,笛也是音律的一種,既然巧離有心向學,晚輩不明白諸位長輩何以動怒,若諸位認為晚輩才疏學淺,不足以擔任巧離的師父,那麼晚輩只好向巧離說聲抱歉,請她另覓他人了。」他說得理直氣壯,教人沒有推翻他的理由。
倪浣浣清麗的眉目微彎,從頭到尾,她都默不吭聲,是因為她在打量這名男子的言行舉止,是否有資格成為女兒的師父,看他豐采迷人,玉樹臨風,全身散發出一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暖,讓她不由得對他有了好感。
「巧離,你真的有心想學笛嗎?」她反問著女兒。
「當然!」如果她不想學,任何人逼她也沒轍。
「既然如此,我也沒有理由反對,不過我有個要求。」她笑意吟吟,緩緩的走到封伏羲的面前。
眼前的婦人和季巧離有幾分神似,尤其那雙圓潤靈動的黑眸,和季巧離如出一轍,只是她多了分成熟的韻味,還有歲月的洗練。
「伯母但說無妨。」他笑道。
「以後每日辰時,請準時到季府教導小女,至於薪響,我不會虧待你的。」
「夫人!」沒想到妻子會這麼輕易答應,季雲天忍不住驚呼。
倪浣浣舉手示意丈夫稍安勿躁,她看人一向精準,封伏羲成熟穩重,如果由他來指道巧離,或許可以讓她端莊些,別成天想些古靈精怪的事兒來。
封伏羲明白季夫人擺明接受他成為季巧離的師父,不過他收季巧離為徒,只是一時的陰錯陽差,若再收費,豈不是違背了他的本意?
「晚輩會準時到季府指導巧離,不過有關於薪響部分……」語未竟,就讓一旁的柳氏打斷。
「怎麼?想揩油?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事實上晚輩沒打算要收費。」他淡笑,此舉反倒讓柳氏下不了台。
只見她漲紅了臉,被丈夫一瞪,訕訕的躲到丈夫身後。
季巧離輕笑出聲,顯然很滿意二伯母被反將一軍。沒想到封伏羲看來穩重,實則是惦惦吃三碗公,比她還歷害呢!
「哦?不過我季家一向不喜歡佔人便宜,應有的禮數我們一項也不會少,如果你不接受,那麼我只好拒絕你指導巧離了。」倪浣浣朱唇揚起一朵笑靨,心中似乎另有盤算。
「這……」面對倪浣浣的堅持,封伏羲也不免有些為難。
「你就答應吧!反正你都被你父親逐出家門了,暫時也沒穩定的工作,倒不如就專心擔任我的師父,我娘給的酬勞不會讓你失望的。」季巧離在他身邊低喃著,內心也希望他能留下來。
不知為何,她對他存有一份私心,也不排斥他的觸碰,平時她可不是這麼輕易和人交心的,更何況他還是個男人,只能說他剛好投她的緣吧!
望著她俏皮的表情,到口的拒絕硬生生的嚥了下去,胸口的震盪讓他隱約察覺一絲異樣,他知道如果和她繼續糾纏下去,後果可能就不是他所能掌握的,只是他平靜無波的心,卻因為她的出現而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既然夫人堅持,那麼晚輩在此謝過夫人,往後定會竭盡所能的教導巧離。」盛情難卻之下,他也只好欣然接受。
「謝謝娘!」季巧離喜上眉稍,早知道事情這麼輕易就解決了,她也不須躲躲藏藏的跑來和他見面了。
說是習笛,至今她還沒學成,倒也是有愧於他的指導,畢竟他可是很認真教學的,只是她偶爾會盯著他俊朗的面容微微閃神,那些指法老早就讓她拋諸腦後了。
「別開心的太早了,一個月後,我要驗收成果,若是表現不盡理想,往後你就安分的待在屋裡,哪兒也別想去。」倪浣浣拉下臉,下了最後通牒。
有哪家的名門閨秀,像她這樣老是跑得不見人影的?
「放心,有師父的指導,女兒肯定會進步神速的。」她大言不慚的打包票。
「咳!這話等你學會最基本的指法再說也不遲。」他忍不住潑她冷水。
「喂!你是存心笑話我不成?」她黑眸一掃,滿臉不悅地瞪著他。
「此言差矣,我只是實話實說。」他笑意漸深,和她鬥嘴著實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眼見兩人旁若無人的鬥起嘴來,就像是一對感情甚篤的情侶似的,季雲天雖對此事頗有微辭,但既然是妻子的決定,他也就不便多說什麼,畢竟女兒是自己的,她是什麼樣的個性,他豈會不知。
「成了,既然答應讓你習笛,此事就此作數,你快些回去換件乾淨衣裳,可別著涼了。」
「是,謝謝爹!」她眉開眼笑的大聲應道,燦爛的笑顏瞬間迷惑了封伏羲的眼。
一張美麗的嬌容驀地浮現在他的腦海,感覺心弦似乎被什麼給撥動了,那張陌生卻又熟悉的容顏,讓他呼吸微窒,胸口緊緊的揪疼著。
那女子究竟是誰?為何會不時的出現在他的腦海裡?教他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季巧離的神韻,像極了那名女子。
察覺封伏羲複雜的神情,季巧離柳眉微挑,這人是怎麼回事?好不容易得到的許可,他還在躊躇些什麼?
「還愣在那兒做啥?咱們身上的衣裳全弄濕了,再不回去換件乾淨衣裳,當心染上風寒。」她揚聲喚回他游離的神智。
「也是,以你的資質想在一個月內學好笛子,確實沒有時間生病。」他揶揄,顯然很不給她面子。
「少瞧不起人了,我非得好好表現給你看,讓你以我為傲!」她從鼻子哼著氣,只要她季巧離想做的,沒一件能難得倒她!
事實證明她太高估自己了。
尖銳刺耳的笛音,從季府傳出,不僅驚得樹上小鳥飛走,也讓經過的路人均捂起耳朵,就怕魔音穿腦,回去還得找人來收驚定定神。
季巧離惱火的瞪著手中的笛子,原本她是打算拿他的玉笛來吹,無奈封伏羲堅持要她從一般的木笛開始練習,偏偏這笛像是跟她有仇似的,無論她再怎麼努力,就是吹不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哎呀!氣死我了,怎麼都不對!」她火大的將手中的笛子扔在一旁,嘴巴因為長時間的練習而酸疼不已。
「這麼快就放棄了?」看她兀自生著悶氣,封伏羲好笑的說道。
「誰放棄了?肯定是你故意挑了支爛木笛給我,我才會吹不出像樣的曲子,不管,把你的玉笛借給我。」她耍賴的伸手向他討。
「普通木笛都吹不好了,你確定你可以吹這玉笛?」不是他小氣,實在是他真的對她沒信心。
頭一回做人師父,卻收了一個資質駑鈍的學生,這話若傳出去,怕是會壞了他的招牌,不過不打緊,他從來沒想過要靠教笛維生,就算讓她壞了招牌也無妨。
「你少瞧不起我,沒試過怎麼知道?」話未竟,她猛地朝他撲了上去,目標就懷中的玉笛。
她突如其來的舉動,教他本能的攬住她的身子,沒讓兩人因為猛烈的擊而跌倒,她軟馥的嬌軀散發出一股迷人的淡雅甜香,饒是沉穩如他,也不由得有些走神,一顆心竟因此悸動著。
不可否認,她的存在的確讓他有了些許變化,不但破天荒收她為徒,甚至還拉她作陪,現下更是登堂入室,當起她的專屬師父來了,這些種種舉動,都指明了一件事--他遠比他所想像的還要在乎她。
尤其當她的柔軟緊緊貼合著他時,體內的燎原大火猛烈燒著,偏偏礙於道德禮教,他不能,也不該佔她便宜,不著痕跡的輕推開她的身子,季巧離渾然不知他身心所受的煎熬,依舊想方設法的要搶到他懷中的玉笛。
「我就不信我搶不到。」她幾乎是整個人貼在他身上,伸長了手在他懷裡胡亂摸索著。
「住手。」他咬牙輕斥,握住了她作亂的柔荑。
「怎麼?怕了嗎?怕了就快點把笛子交了來。」她猛一抬眸,唇瓣卻不經意的掃過他的薄唇。
對於這場意外,兩人雙雙愣在原地,季巧離瞠大美眸,瞬也不瞬的盯著他好看的薄唇,一想到她方才親到他的唇,她的臉頰燙得驚人,羞窘的不敢迎上他的眸。
天啊,他會怎麼想她?以為她是個豪放女,一點道德禮教都不懂,才會主動親吻男人,思及此,她急迫的想解釋,卻驚見他深邃清幽的黑眸,正直直的望著自己。
那眸光似火,像是要燃盡她的身體,炙熱無比卻又教人難以抗拒,她停下搶奪玉笛的動作,發覺自己不知不覺貼在他身上,兩人親密的舉止,說他們兩人沒什麼人還真沒人會相信。
「我……我不是故意的,誰教你不把玉笛借給我。」她侷促的隨口找了個理由,一心希望他別拿這件事來說嘴,否則她可是沒臉見人了。
面對她的指責,封伏羲抿唇不語,唇上彷彿還殘留著屬於她的柔軟,雖然只晴蜓點水的一吻,卻在他的心湖激起一陣狂風暴雨,那股悸動,既澎湃又洶湧,瞬間淹沒了他。
他不想做謙謙君子,也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正直的好人,他和一般人一樣,也有七情六慾,只是在遇上她之前,他從不認為自己擁有這些,直到她的一個吻,轍底推翻他舊有的想法。
「你想用美人計來逼我就範?」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發現她本能的想逃離他,他扣住她的纖腰,不讓她逃開。
「我需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嗎?」她紅著臉,方才只是一場意外,她才不是那種人呢!
雖然他的唇嘗起來滋味還不壞,但他可是她的師父,於情於理,她都不該對他有遐想呀!
「那麼,你方才對我投懷送抱是……」他微挑眉,眸底浮現濃濃笑意。
他在賭,賭她對他並不是全然沒感覺。
「剛才只是一場意外,我才沒對你投懷送抱呢!再說你是我的師父,我怎麼可能喜歡你?」她惱羞成怒的極力撇清,就是不想讓他察覺自己矛盾的心理。
「真是如此?不是你故意想色誘我?」他調侃。
色誘?她一個清白的姑娘家,竟被他說成這樣!幸好這書房裡只有他們兩個,要是被其他的奴僕看到,她的閨譽肯定蕩然無存了。
「你越說越離譜了,我怎麼可能會用那種下流招數?」她心慌意亂的別開視線,索性連他懷中的玉笛也不搶了,只想逃離他的身邊,讓自己冷靜冷靜。
「也是,或許應該是由我來色誘你才對。」語畢,他薄唇輕揚,在她還來不及反應之際,溫熱的唇瓣瞬間覆上了她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4:36
第五章
眼前放大的俊顏,讓季巧離瞬間忘了呼吸,他溫熱的氣息,徐徐傳進她的嘴裡,教她心頭一震,一顆心有如小鹿亂跳,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唇瓣有多柔軟,就像會彈牙的糕點般誘人。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不該對她做出這麼親密的舉止呀!可是她不但不排斥他的吻,甚至還有一種熟悉感,彷彿他們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似的,思及此,她美眸微瞠,雙手抵在他的胸前,阻止他繼續佔她便宜。
「住手……」她別開臉,嬌艷的臉蛋有如蜜桃,教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她的抗拒,稍稍喚回了他的理智,看她粉頰似火,氤氳水眸添上了一層迷離色澤。朱唇因為他方纔的孟浪而微微紅腫,看來別有一番風情。
他從未如此失控,但卻不後悔,他知道自己一旦動情,就不會輕易放棄,既然季巧離是他動情的來源,那麼他便會想法設法的讓她愛上他。
「你確定不考慮一下?」他眸底還殘留著一絲慾望。
被吻得暈頭轉向的季巧離,對他突如其來的問題顯得有些茫然,他是要她考慮什麼?考慮不拜他為師?抑或是考慮兩人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考慮什麼?我……我沒什麼好考慮的呀!」她眨了眨眼,隨口回應著他。
「那麼,你是願意答應我的要求了?」對於她的「上道」,封伏羲笑得格外燦爛。
「什麼要求?」她方才有漏聽了哪一句嗎?否則她怎麼會全然在狀況外?
她嬌憨的模樣,看來嬌俏可人,從方纔的吻裡,他知道她並不排斥他,甚至可以說是對他有感覺,既然如此,他若不乘勝追擊,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不當我的徒弟,改當我的情人,如何?」他震撼性的話語,讓她瞬間一愣。
他說什麼?他說要她當他的……情人?!
芙頰頓時染上了一抹嫣紅,水汪汪的明眸眨呀眨的,朱唇微啟,明知道他的提議聽起來很驚世駭俗,為何她居然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莫非她心底也是這麼想的?
哎呀呀!季巧離,你可是黃花大閨女,怎能隨隨便便和男人私定終身?若讓爹知情,這回可不會這麼輕易就饒了你啊!
「什麼?你不會是腦袋有問題吧?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說,你可別害了我!」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幸得四周沒半個人,否則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耳清目明,腦子正常得很,再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若想追求你,也不是一件奇事,你又何須大驚小怪?」她異常激動的反應,讓他笑容璀璨。
她怎能不大驚小怪?眼前這個男人本該是她的師父,可現下他又說想追求她,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教她猝不及防呀!她難道不該感到錯愕嗎?
「等等,封伏羲,你是我的師父,怎麼可以追求我?」她得先澄清事實。
「有哪條律法規定師父不能追求徒弟?」他願聞其詳。
見他一本正經,一副要等著她搬出法條來說服他的模樣,季巧離登時詞窮,律法的確沒規定師父不能追求徒弟,但這不是違背了師徒倫理嗎?有道德的人都不會這麼做的!
「雖然沒有,但師徒之間怎麼能談情說愛的?」她羞紅了臉,和他在書房裡談論兒女情長,似乎不大正經。
秋眸流轉,她細細打量著他,即便早就知道他是個斯文俊秀、溫潤如玉的男子,但這麼望著他,她居然會感到呼吸微窒,一顆心甚至還急遽跳動著——
驀地,她美目瞠大,難以置信的倒抽一口涼氣,莫非……她喜歡上她的師父?!
不對不對,她不能喜歡他呀!可是看著他溫和可掬的笑容,就像暖陽一樣的照耀著她,讓她的心情也跟著變得美好,什麼煩惱都不見了。
「怎麼可能?是你局限了自己,再說,你對我難道真的無動於衷?」他沒忽略她陷入掙扎中的神情。
「我我我……哎呀!你別再說些令人難為情的事了,快把玉笛給我,我要練笛啦!」她粉頰酡紅,嬌態可人,原就清麗脫俗的五官,看來更加璀璨。
她的反應教他莞爾輕笑,他以為自己心靜止水,不會將心裡投注在任何人身上,卻沒想到她的出現,為他的生命帶來了一絲曙光。
「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把玉笛送你。」他大方的開出條件。
「什麼?」她錯愕的瞪大眼,沒想到他會以此做為威脅條件。
他笑得一臉無辜,璨亮黑眸裡卻閃動著一絲算計,她登時恍然大悟,原以為他是個謙謙君子,沒想到他也會使這種小人步數!
真是人不可貌相!
「封伏羲,你怎麼可以用這個來威脅我?」可惡,他是她請來教她吹笛的,可不是請他來跟她談情說愛的。
「我威脅你?這話可嚴重了,你大可不必接受我的條件,反正這隻玉笛本就屬於我,我要怎麼處置它,你都無權過問才是。」就算他要拿去典當,她也無權干涉。
「你明知道我就想要你那支笛子,居然還拿這個來和我談條件,豈不是欺人太甚!」她柳眉微蹙,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他的鼻端叫罵。
她氣呼呼的嬌俏模樣,讓他不由得貪看了幾眼,朝氣蓬勃的她,就像是生生不息的雜草,無論到哪裡都有旺盛的生命力,也跟著感染了其他人,讓人發現這個世界有多麼美好。
此生無緣,再盼來生,下一世,願你我都是平凡人,能正大光明的擁有彼此,而不是留下深深的遺憾……
腦海中乍現的聲音,教他笑容微僵,心像是被什麼給牽動了,那道女音聽起來既幽怨,又令他眷戀不已,伸手想抓住,卻只盈握滿手的空氣。
他怔楞的神情,讓季巧離逮著了空隙,一溜煙的搶走他懷中的玉笛,原本還氣呼呼的表情,也添上了一抹明媚的笑容。
「呵!現在玉笛在我手中,我看你還想拿什麼來威脅我。」為了避免他付諸武力,她動作輕盈的溜出書房。
面對她的挑釁,封伏羲只是佇立在原地,他總覺得他遺失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而那東西,似乎在召喚著他……
踏出書房,他的雙腿像是有意識般的往另一頭走去,通過迂迴的長廊,經過了錦鯉成群的池塘,一間門窗緊閉的房間出現在他眼前,心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感應,他有預感,只要推開門,就能得到他想要的解答。
正當他伸手推開房門之際,一道清亮的嗓音急急制止了他。
「不行!那裡是禁地,任何人都不能擅闖。」一發現他沒追上來,季巧離刻意停下來等他,卻見他往禁地走來,為了避免被人撞見,她才忙不迭的追了過來。
「禁地?這裡頭是藏了什麼金銀珠寶嗎?」她的嗓音,稍稍喚回了他的理智。
「金銀珠寶到時沒有,藏了一堆書到時真的。」她也覺得很納悶,明明就沒放什麼值錢的東西呀,為什麼爹要將此列為禁地?
見她回答的理所當然,他忍俊不禁,想必這妮子肯定趁她爹娘不留意時,瞧瞧光顧過這裡了。
「你來過?」他笑問。
「廢話,要不然我怎麼知道……啊!」發現自己說溜了嘴,她匆忙的閉上嘴,看著四周沒半個人經過,這才鬆了口氣。
「喂!你想套我的話?」她沒好氣瞪了他一眼。
「是你自己說的,可沒人逼問你。」他一臉無辜的為自己澄清。
季巧離臉色稍霽,平時白天她可不敢如此大搖大擺的踏進這裡一步,要不是今天爹娘忙著招待西王爺和王妃,所有的下人都去幫忙招呼了,否則封伏羲還沒踏上這裡,老早就被護衛給轟了出去。
只是他到季府才沒幾天,為什麼能熟門熟路的找到這裡?著實令她匪夷所思,除非他接近她,是另有目的,只是這間書房裡,並沒有值錢的東西呀!
「噓,你輕聲點,如果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到時你我都要吃不完兜著走了。」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既然如此,那咱們還是快點離開吧。」會走到這裡,不過是出於直覺,為了避免造成她的困擾,他一個旋身,準備要離開。
季巧離見狀,想也不想的一把拉住他,封伏羲有些詫異的盯著她握住他的手,一股曖昧的氛圍悄悄包圍他們。
似乎發覺自己的舉動有些唐突,她條地鬆開手,紅撲撲的臉蛋煞是迷人。
「呃,我、我是認為,反正來都來了,剛好爹娘又都到前廳去招待西王爺和王妃,倒不如我們將錯就錯,進去裡頭探險吧?」平時她都是夜晚造訪,還真的沒有大白天來過呢!
「這樣好嗎?」雖然他是很感興趣,不過他也不想害她受波及。
見他一臉正直,壓根不像有歹念的人,先前的臆測頓時一掃而空,反正書房裡都是書,也沒什麼好見不得人的,如果他說他想看她家的庫房,她才會想把他給轟出去。
不愧是她喜歡的人。
驀地,她瞠大眼,心頭的悸動證實了她的卻是心繫於他,甚至願意讓他參觀屬於她季家的禁地,再加上他方纔的提議,的確讓她很心動。
只是這一切未免也發生的太快了吧!她沒想過自己會這麼輕易愛上一個人呀!但這種心跳如雷,又帶點甜蜜的幸福感,卻令人想一嘗在嘗。
「我說沒關係就沒關係,走!」她靈巧的打開房門,拉著他就走了進去。
偌大的書房裡,一張紫檀木桌椅,案上放了幾本書籍,書櫃上也只有成冊的書,其他什麼特殊的東西都沒有。
封伏羲環顧著四周,果然如同她所說,除了書還是書,若說這些書是黃金,那麼這裡肯定是座金山寶庫了。
「看吧,我就說這裡什麼東西也沒有,真搞不懂爹為什麼把這兒列為禁地?」她也是感到很困惑。
「唔……會不會是這裡放了什麼別具意義的東西?」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其他原因。
「別具意義?應該不可能呀!我爹雖然對鑄金有興趣,不過這些書也不是什麼絕版書,外頭的書肆都買得著。」她搖頭晃腦,望著書櫃上方,一道不尋常的亮光,吸引了她的視線。
她猛地想起先前她搬了張椅子想看看上頭放了什麼,結果差點跌個狗吃屎,接著又被他的笛聲所吸引,之後她全然忘了這件事,若不是再次踏進這間書房,恐怕她也不會想起這件事。
「等等,封伏羲,你比較高,幫我看看上頭放了什麼。」這次她學聰明了,身旁就有個現成的人選,她可不想再次重溫舊夢。
「上頭有什麼?」他濃眉微挑,順著她的視線往上看。
「就是不知道有什麼才叫你上去看嘛!上次我為了看上頭放了什麼,差點摔到變白癡,為了我的腦袋著想,還是請你上去幫我看看好了。」她很實在的說著。
聽著她生動的描述,他莞爾輕笑,越和她相處,他就越覺得她直率可愛,一點富家千金的樣子也沒有,反而像個野丫頭,哪兒有新鮮好玩的,就能發現她的蹤跡,一點都不擔心會弄傷了自己。
所以他在這段日子裡,早已忘懷了不愉快的過去,他是她的師父,也是為她心折的男人,過去那個身負枷鎖的封伏羲,已然死去,他現在只想做個全新的自己,不再為任何人而活。
「有事弟子服其勞,會勞駕師父的人,你可是第一人。」他失笑,卻也認份的替她這個弟子服其勞。
「哎呀!如果我是個武林高手,我也會替師父你上刀山、下油鍋呀!可惜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就別和我計較了嘛!」她笑得好甜好甜,對於使喚人她可是駕輕就熟呢!
「改日我會好好調教你,讓你不會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語畢,他微微運氣,足尖輕盈一躍,輕而易舉的將書櫃上的東西拿了下來。
神乎其技的表演,看得季巧離目瞪口呆,她不知道原來他還是個練家子,平時看他總是文質彬彬的書生樣,沒想到他居然會武功,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哇,你好厲害哦!這招能不能教我?」她也好想一躍千里哦!
「你恐怕得練上十來年。」她骨架纖細,一看就不是個練武的材料。
「什麼?!這麼久?不能有更快的方法嗎?」她洩氣的問。
「如果沒有奇筋異骨,想一躍可及那等於是癡人說夢。」他一點也不含蓄,直截了當的回道。
唉,她不過想體會當俠女的感覺是什麼,如果真的得花上十來年才能飛簷走壁,她寧可安分守己的在家當大小姐。
「好吧!不當俠女就不當俠女,你手上拿的是什麼?」她把心思放在他手中的物品上。
「應該是一面鏡子。」他拿起手上的鏡子,仔細端詳。那是一面八卦狀的鏡子,上頭斑駁的痕跡,看來年代久遠,鏡面也因為過度磨損而照不清楚,沒有華麗的雕刻,也沒有值錢的裝飾,很顯然那只是一面再平凡不過的鏡子。
「看起來是面八卦鏡,感覺好舊哦!」她手覆上鏡面,一股強勁的電流,教她忍不住縮回手。
「怎麼了?」他被她的反應給嚇到,一臉擔憂的問道。
「我不知道,感覺手指突然一陣發麻。」她心悸不已,感覺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不要緊吧?」他俊眉微蹙,一把抓住她的手端詳著。
他專注擔憂的眼神,看得她心跳加速,一顆心暖洋洋的,他的眼神,就像是心愛的東西受到傷害一樣,讓她頓時覺得自己在他心中是最尊貴的,一有這層想法,她菱唇輕揚,很享受他的關切。
「沒事啦,我沒有受傷,只是我爹怎麼會把這面破鏡子丟在這裡?我看待會兒就把它給扔掉好了,肯定是忘在這兒沒扔到的。」
「應該不是,我總覺得這面鏡子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怎麼可能?這鏡子看起來比你的年紀還大,你應該只是見過和它相似的鏡子,才會覺得熟悉吧?」
不,在記憶中,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鏡子,但心中的熟悉感卻揮之不去,令他感到匪夷所思!他長指輕觸鏡面,驀地,一道白光從鏡中射出,籠罩了整間書房,令兩人都感到一陣錯愕。
「發生什麼事了?」季巧離摟住他的手,一臉驚愕的瞪著發光的鏡子。
「我也不知道,不過,它像是有什麼事想告訴我們……」他一點也不害怕即將發生的事。
「你是說,這鏡子會說話?」媽呀!這大白天的有鬼嗎?
「或許是。」他一本正經的說。
「可是我不想知道呀——」強烈的白光如烈焰,將他們兩人團團籠罩,季巧離只覺得意識一陣抽離,感覺像是跌入了歷史的洪流中。
一雙手牢牢地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昏迷前,她看到封伏羲溫雅的俊容,讓她心思漸定,就算前方有什麼危險,她也毫不畏懼了。
白光散去,書房又恢復往常的靜謐,只是原本待在書房裡的兩人,已然消失無蹤,一道若隱若現的白影站立在八卦鏡旁,男子平靜無波的俊容上,有著一絲清淺笑意。
只見他拾起地上的八卦鏡,修長指尖輕撫著斑駁的鏡面,等了千年,他總算盼到今日。
「是時候了,負你的,也該還清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5:01
第六章
一個晴朗的午後,清幽竹林間,站著一名妙齡少女,她擁有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麗容,白皙無瑕的肌膚上,透著粉嫩色澤,眉不點而黛,唇不點而朱,令人驚艷不已。
她穿著一襲嫩綠裙裝,和綠竹相輝映,卻難以忽視她的存在感,她揚唇輕笑,會發現這座竹林,是她誤打誤撞闖進來的,每月初一、十五,她都會和娘親一塊到普陀寺上香祈福,這回她閒得發慌,遂決定自己一個人四處閒晃,沒想到會讓她發現這座靜謐的竹林。
這裡的竹子翠綠剔透,和平時所見的截然不同,陽光灑落其間,像是灑下了金色的亮粉,教人感到目眩神迷,她咯咯直笑,在林間轉著圓圈,羅裙隨著她的動作翩翩起舞,像極了一隻綠色彩蝶,美麗無比。
伏羲手中握著一卷竹簡,俊朗的眉目如畫,望著今日氣候溫暖,蟲鳴鳥叫,讓人心曠神怡,一掃他多日來的陰霾。
為了鑽研這五行八卦相生相剋的原理,他著實費了一番苦心,不過卻總是有個地方悟不透,教他苦惱了好些日子,就連坐在聽風石上,還是無法沉澱他的心。
心亂則煩,身為神族,他顯然犯下了不該有的錯。
「嘻嘻……」銀鈴般的笑聲,從林間傳出,教他揚眉望向聲源。
那是一名少女,那只黑白分明的翦水秋瞳微微彎著,小巧挺俏的鼻樑下,是一張嬌艷欲滴的粉嫩紅唇,一朵笑靨掛在唇邊,只見她像只彩蝶在竹林間翩翩飛舞,美得就像個仙女。
他不由得屏氣凝神,心弦不知被什麼給觸動了,目光緊緊的追尋著她,女子拎著裙擺轉著跑著,一直到一棟簡樸的木屋佇立在眼前,她才停下腳步,聚精會神的打量著這棟孤立於此的木屋。
「這種地方居然有房子,裡頭看起來好像沒人的樣子……」她探頭探腦的往屋裡頭瞧,空蕩蕩的屋子比她家的柴房還空曠。
「這樣鬼鬼崇崇在別人家前探頭探腦的,似乎有些失禮。」他不再保持沉默,決定出來扞衛自己的家。
他早在週遭下了結界,一般凡人是決計不會找來這裡的,除非她也是神族的一員,不過看她全身上下沒有散發出任何光芒,這個可能性一下就被他給推翻了,只是一個凡人又是如何闖進這裡,這點讓他感到匪夷所思。
被突然出現的聲音給嚇了一跳,女子驀地回頭,只見她身後站著一名白衣男子,俊朗豐采,眉目如星,看來卓爾不凡,她幾乎是第一眼,就被他的氣質所吸引。
「啊!這屋子是你的嗎?」她輕拍著胸口,對於自己唐突的行徑感到有絲歉意。
絕非她有意要探人隱私,純粹是好奇心使然,她才會想一探究竟,誰知道這間屋子不但有人住,而且那位正主兒還正巧出現在她面身後,義正辭言指責她。
「你是怎麼進來的?」他不答反問,對於她是如何破除他的法術感到匪夷所思。
「我是走進來的啊!雖然這處竹林很隱密,不過它還是有小路通往外頭,並不是孤立在這山裡的。」被他淡漠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虛,她理直氣壯的解釋著。
伏羲審視著她的表情,只見她眸光坦然,一點也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他俊眉微蹙,他所布下的結界並沒有因此被破壞,但她卻能不受影響的走進他的地盤,這是否代表他的法術對她失效?!
這不可能,他的能力在神族之中,雖非頂尖,卻也是名列前茅,區區一個結界,對他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椿,況且眼前的女子只是個凡人,脆弱的一捏就碎,怎麼可能會突破他的結界?
「不可能,我在這裡布下了陣法,任何人都不可能進得來。」抑或是他漏了哪裡?
「為什麼?這裡這麼漂亮,應該是老天爺賜給我們的,憑什麼讓你一個人獨佔?」她皺著眉,對他的行徑不認同。
雖然她對他有好感,不過光是聽到他這麼自私的言詞,就讓她對他大打折扣,原有的甜美笑容,此時也收斂不少。
聞言,他揚唇嗤笑,這座竹林,原就不存在於這世上,是他在這荒山野嶺間,尋得了一塊淨地,利用自身的能力,將這裡打造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她口中的老天爺,不就是他嗎?
但他並不想大方的和人分享,說他自私也好,無情也罷,他是神族,卻沒有佛祖的慈悲心腸,自然對外人不會給予好臉色。
「這裡是由我一手創造出來的,不屬於任何人。」
她以為他是指這裡是他的地盤,漂亮的臉蛋上,閃過一絲不悅,這男人生得一張好皮相,怎麼會這麼不通情理,還這樣死腦筋,和她溫柔的爹一點都不像。
「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就偏要待在這裡,你能奈我何?」她索性耍賴,反正這裡只有他們兩人,她要怎麼任性也沒人管。
見她席地而坐,一點也不在意羅裙沾上泥土,她就像尊搪瓷娃娃,美得不可方物,陽光投射在她身上,將她的嫩白雪膚襯托得更加晶瑩剔透,嫣紅的雙頰看來嬌艷動人,就連心如止水的他,也不得不受到影響。
他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天庭那些其他神族,男的俊,女的美,但卻少了一點什麼,她舉手投足間,儘是靈動璀璨,讓人無法將自己目光自她身上抽離。
「起來,別坐在我家門前?」他居高臨下的睨著她。
「那麼你願意讓我留下來嗎?」她笑問,語氣間有絲淘氣。
那像情人間的甜膩問話,讓他微微怔愣,心裡像是被人投了一顆石頭,激起陣陣水花,他俊容微凜,面對她笑意吟吟的容顏,到口的拒絕卻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如果你選擇留下來,就不能再回去,如此你還執意要留嗎?」別怪他不給她選擇的機會。
「回不去?那也無妨,反正每天關在屋子裡都快悶出病來了,倒不如留在這兒隱居,還能同你作伴呢!」她當她是來郊遊的,沒將他的恫嚇放在心上。
反正腳長在她身上,她想回去就回去,任何人都阻止不了她,她只是純粹好奇才想接近他。
畢竟住在深山峻嶺的俊俏公子可不多,況且他手中還握著一卷竹簡,白衣還沾上了些許灰塵,看來有些突兀。
她起身拍去那片灰塵,伏羲幾乎是本能的倒退數步,他不喜歡別人碰觸他,雖然她舉動不至於讓他反感,但他還是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你做什麼?」
「沒做什麼,替你拍灰塵罷了,白衣容易髒,為何你不挑別的顏色呢?」他適合白色,不過其他顏色肯定也適合他。
「多事,如果沒別的事,你可以走了。」他不愛別人的關心。
「誰說我要走?我想往下來看風景,不行嗎?」他越是要趕她走,她就越是不走。
發現她萬般自在的席地而坐,一副天塌下來也不離開的模樣,讓他感到十分困擾,他不想讓自己的身份曝光,但只要她留在此地,這個秘密遲早會被揭穿,無論如何,他都得把她攆走。
「這裡不是你該留的地方,快走吧。」別說他無情,天上一天,人間一年,這裡雖然是人間,但畢竟是他以自身法力創造而出,時光的流逝,和天庭是同步的。
女子偏頭輕笑,一點也沒將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她漾起一抹好甜好甜的笑容,面對他冷淡的表情,她毫不畏懼,或許是打從心裡認定他不會傷害她,她才敢這麼有恃無恐吧!
「我不會走的,反正你一個人待在這兒也怪寂寞的,我來陪你不好嗎?」
她留下來了。
就因為她一句話,讓他像是著了魔似的答應她的請求,天知道他早已習慣一個人生活,即便他有個妹子,人也是聚少離多,他幾乎要忘了群居中生活是什麼 滋味,如今他平凡無奇的生活中,平白無故多了個女人,讓他有些無法適應。
她說她叫羽宓,是京城富商羽大成的掌上明珠,二八年華,正是好奇心旺盛的年紀,所以才敢獨自一人勇闖竹林,真不知該說她是勇敢還是愚蠢?
「伏羲,你在看什麼?」發現他總是埋首於書冊裡,廢寢忘食是常有的事,只是他常這樣有一餐沒一餐的,怎麼不見他喊餓呀?
「書。」他淡淡的應了聲,目光始終沒離開過書簡。
「唉!別老是看書嘛!我們出去外頭走走,這裡這麼美,不好好看上幾回,豈不是對不起自己?」她拉著他的手臂,一點也不在意他是否會生氣。
會留下來,除了貪戀美景,更是為了他,不想否認,幾乎每一眼,他飄逸清靈的氣質,深深吸引了她,即便他淡漠疏離的態度讓人敬而遠之,卻也無法抵擋她想接近他的事實。
所以她不顧家裡是否會為她的失蹤擔心,只想留下來陪伴他,反正爹娘一向疼她,只要她低聲下氣的柔聲請求原諒,相信爹娘也捨不得責備她,頂多是叨念個一兩句就沒事了。
「我住在這兒數十年,這裡的一草一木我都瞭如指掌,你若要看就自己去。」他可沒空和她瞎攪和。
「不行,我對這裡不熟,所以你必須做東道主,帶我四處參觀才行呀!」她漾著甜笑,一副理所當然的開口說道。
「我沒有這個義務。」他皺著眉,對她的頤指氣使,頗有微辭。
羽宓老早就猜到他會拒絕,不過她不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只要她想要的,她就會傾其所有,努力不懈的得到。她相信在她的真心相交下,他一定會被她給打動。
「算我求你嘛!既然你說我是頭一個闖進這裡的人,難道你不認為這是天意嗎?也算是咱們有緣,你至少也該展現一下你的誠意吧?」她振振有詞,說得他應該要對她的出現感到喜悅。
被她吵得無法專注,他索性合上書冊,仔細端詳著她一臉無辜的神情,見她扁著櫻桃小嘴,水汪汪的大眼瞅著他,讓他心房微顫,彷彿若是他狠心拒絕她,就像是犯了天條一樣。
他其實不用管她的,只要不理會她,等她自討沒趣便會離開,只是望著她懇求的目光,他竟有一絲心軟,直覺的應允她的請求。
所以當她露出燦爛的笑容時,他冰冷的心流進了一股暖流,溫暖了他的心,他帶著她走遍這座由他親手創立的無名山,教她認清這山上的一草一木,各種飛禽走獸,她的笑容感染了他,讓他臉上也開始泛著笑意。
「伏羲,為什麼你要一個人住在這裡?這樣不會很不方便嗎?」她問出多日來深埋在心裡的疑問。
「不會不方便,我原本就習慣離群索居,到城裡反而不習慣。」他神情一黯,不想對她承認自己的身份。
「可是在山裡什麼東西也沒有,如果需要人幫忙時,叫天不應,叫地不靈,這樣不是很危險嗎?」住在山裡若是遇上天災,一個人豈不是很危險?
「這裡風和日麗,四季如春,不會發生什麼危險。」他早已為這裡設起一道結界,不會有任何危險。
「真的嗎?我也好想帶爹娘來這裡,讓他們看看這裡的美景。」美不勝收的景致,不該埋沒在這裡。
她的嚮往喚醒了他的理智,是了,她是凡人,有著七情六慾,當然也有人性特有的貪婪,她貪戀這裡的美景,就會想和其他人分享,一旦他破例答應她的請求,最後他們會將這裡占為已有,他反而成了被驅逐出境的人。
思及此,他俊容微凜,留她在這裡不知不覺也過了七天,他居然開始習慣有她陪伴的日子,只是他難得的私心,不但會為她的人生帶來極大的衝擊,也會讓自己徹底迷失。
「你回去吧。」他波瀾不興的開口,一點也看不出他的內心有多大的起伏。
他冷淡的言詞,讓她的笑容登時凝結在臉上,她知道他性情淡漠,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不再冷淡,甚至會回應她的話,笑容也時不時的掛在臉上,她好愛看他莞爾輕笑的模樣,一顆心總是悄悄的為他悸動著。
只是他突如其來的驅逐,讓她的心好受傷,她以為他對她不是全然沒感覺的,至少也會把她當成朋友,但此刻他翻臉不認人的態度,顯然把她當與一個誤闖禁地的路人,一點情面也不留。
「為什麼要趕我走?你討厭我了嗎?」她皺著眉,漂亮的臉蛋上有著明顯的受傷。
她受傷的神情,讓他呼吸微窒,不過才經過幾天的相處,曾幾何時他的心居然有了她的存在。
「你離家這麼多天,家人應當掛記著你,難道你不該回去報個平安?」他義正嚴詞的說道,紊亂的思緒依舊困擾著他。
「我……」她登時語塞,他說得不錯,她失蹤了這麼多天,的確是應該要回去報個平安。
「快走吧!別讓家人擔心。」他揚手一揮,原本隱密的竹林,悄悄出現了一條通往城裡的小徑。
明知道他說的是對的,但一想到要離開他,她的心就覺得好沉重,難道她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這個謎樣的男人?
「我還可以再回來嗎?」她好怕她這一走,就再也看不到他。
「倘若你能再找到路的話。」他打算封了這裡,重新覓得一塊淨土。
不知為何,他的話讓她有種再也見不到他的感覺,她不想讓家人擔心,卻也不想再也見不到他,如果她留下記號,應該會再找到這裡……
「我不想離開你,可是我必須回家,讓我跟爹娘報個平安,我再趕回來陪你。」她目光炯亮,似乎打定主意要和他一直待在這個人間淨土。
她澄澈透亮的目光,看得他心頭一暖,一個人的日子他從未覺得有何不妥,只是這幾日有了她的陪伴,卻是他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他頭一回有了私心,不想讓她離開。
「羽宓,你不該留下來,這裡不適合你。」為了她好,他必須狠下心趕她走。
「哪有什麼適不適合的?難道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就這麼急著趕我走?」他的話就像把利刃,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喜歡他,喜歡他抱著書本埋頭苦讀的模樣;喜歡他一臉淡漠,卻用著無比溫柔的眼神和她說話;喜歡他帶著她參觀這片好山好水;喜歡他對她笑,這麼多的喜歡,讓她的心早已要深蒂固的留在他身上了。
「我對任何人都沒感覺,包括你,所以請你離開,別再這裡干擾我的生活。」他話說得狠絕,就是要斷絕她的一切希望。
天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一向清心寡慾、無慾無求的生活,因為她的闖入,讓他的心再也無法回到最初,七情六慾也跟著油然而生,只為了博她一笑。
「騙人,你騙人,明明你很喜歡我陪你的,要不然這幾天你不會對我笑得那麼溫柔!」她有眼睛,一點也不相信他的口是心非。
「你看錯了,我只是盡地主之誼罷了。」他別開臉,不想面對她慘白的臉色。
羽宓緊抿著唇,看著他寬闊的背影,想也不想的上前緊緊摟住,將小臉深埋進他的背,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有多驚世駭俗,好人家的姑娘不該這樣對男人投懷送抱,可是他都要趕她走了,她若再不表示什麼,她好怕自己會失去他。
她的馨香讓他身形一震,以為自己的心可以把持住,卻沒想到她的一個擁抱,就足以顛覆他的想法,身體傳來的躁熱,讓他幾乎要轉身回抱住她,甚至低頭品嚐她的甜美。
「伏羲,我喜歡你呀!難道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她用力嗅聞著他身上的清新草香,好怕他會開口拒絕她,將她驅逐出境。
「你不該喜歡我的,趁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你就當作從來不曾認識我,離開這裡。」他深吸一口氣,說出他的打算。
「不要不要不要!」她拚命搖頭,「來不及了,一切都來不及了,我早就無可自撥的愛上你了,除非你不愛我,否則我絕不離開這裡。」她在賭,賭他有那麼一丁點喜歡她。
她癡傻的告白,讓他心頭好暖好暖,雙手緊握成拳,他得耗費極大的力氣才能克制住自己想擁抱她的慾望,他不是對她沒感覺,而是不想害了她。
「羽宓,聽我說,我和你不同,你會面臨生老病死,我卻擁有長生不老的能力,我無法和你共赴白首,如此,你還是執意要愛我?」他把話說得明白,要讓她知難而退。
聞言,她先是一愣,而後用力眨了眨眼,她早該猜到的,他出塵的氣質,一個人住在這像仙境的地方,不吃不喝也不會感到不適,若不是神仙,又會是什麼?
「我不怕!不管你是神還是鬼,都無法改變我的心意。」她堅定的目光,讓他無法開口驅離她。
「難道你忘了你還有疼愛你的家人嗎?若是留在這裡,你有可能一輩子都見不著他們,這樣也無所謂嗎?」他動之以情,人生最大的羈絆便是親情,他相信她也無法輕言割捨。
「我……」她登時語塞,想起疼愛她的爹娘,她確實無法輕易捨棄他們。
「你走吧,仙境一天,人間一年,我可以讓時間回到你初來乍到的那一天,抹去你所有的記憶,當作這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他神情肅穆,右手掌心出現一道金色光芒。
她身形一震,想到她會遺忘他,她的心竟沒來由的感到疼痛,親情的呼喚固然重要,但她不想失去他呀!和他相處的這幾天,她早已將他深深烙印在心底,滿腦子都是他的身影,她不想忘記這一切。
她扳過他的身子,看著他深邃的黑眸,像是做了什麼決定,只見她用力深吸一口氣,絕麗的小臉上,顯得容光煥發。
「我相信我爹娘也希望我能得到幸福,所以我要留下來。」她緩緩說出她的決定。
「羽宓,你……唔……」語未竟,一道軟嫩的觸感,瞬間欺上他的唇。
他的唇被她吻個正著,生澀的吻技,不但沒有減低他對她的渴望,他甚至還為此感到熱血沸騰,平靜的心湖早已被撩撥成波濤洶湧的大海,難以遏止的慾望排山倒海而來,充斥著他的心。
「要我,好嗎?」她笑得絕美,抓起他的大掌,擱在她胸前柔軟的豐盈上。
掌下柔嫩的觸感,徹底侵蝕了他的理智,他扣住她的後腦勺,品嚐著她唇內的芳津,面對他異常的熱情,羽宓輕吟出聲,儘管對於初嘗情愛感到有些慌張,不過一想到可以成為他的人,心頭的甜蜜感瞬間湧現。
一觸即發的激情,將兩人吞蝕殆盡,將她抱回屋內,他褪去她的衣裳,和他裸裎相見,他的陽剛,她的柔美,形成了強烈的對比,他從不知道原來人間的七情六慾竟是如此美好,莫怪世人總是逃不過,就連他也身陷其中。
當兩人結合的瞬間,濃濃的歡愛氣味籠罩在整間房裡,他額際淌著薄汗,看著身下的她,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讓他莞爾,他低頭輕啄她柔美的五官,引來她的嬌笑。
「哈哈哈哈……好癢哦!」她忍不住推開他的臉笑道。
「會癢?那……這樣呢?」他改咬她白皙的雪頸。
「啊……」一陣顫慄讓她嬌啼出聲,頸子一向是她最敏感的地方,他這樣只會讓她聯想到方纔的激情畫面。
「看來好像還不夠。」他壞心的繼續啃咬著她的弱點,一雙手開始在她身上來回游移,引來她的嬌喘和媚吟。
「不行,那裡不可以……」他一點也不理會她的抗議,繼續點燃她的慾火。
當兩人在床上濃情蜜意的時候,一道光影落下,投射在她纖細的身子上,伏羲眼見情況有異,動作敏捷的一把拉開她,不讓她沐浴在那道詭異的白光中。
「伏羲?」不明白他的驚恐所為何來,羽宓眨著氤氳的水眸,不解的望著他。
「該死,我居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他眉目緊皺,摟著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收攏。
她察覺到他的恐懼,正想出口安慰他,一道腥甜驀地從她的口中咳出,她伸手去擋,卻感覺一道濕黏的液體緩緩流出,一滴一滴的落在床上,那刺目的紅,看來有幾分駭人。
「我……我怎麼了?」她瞪大眼,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咳出血來,而且她覺得體內的血正不斷的流出,流滿了她的手,滴滿了床單。
「羽宓!全怪我不好,我不該要了你……」他點下她的週身大穴,試圖減緩她的出血,無奈她的血像是河水般不斷的湧出,讓一向從容淡定的他,頭一回亂了陣腳。
「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怪你?」感覺身體一陣虛軟,她整個人癱倒在他身上,虛弱的問道。
她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否則為什麼會突然一直流血?這輩子她還沒見過那麼多的血,為什麼在她愛上他的時候,老天爺要這樣對待她?
「神族不能私自和凡人結合,我不該害了你!」若不是被她所吸引,他又怎會犯下這要命的錯誤?
「不能……結合?」她先是一愣,而後總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著他悲痛的神情,她笑得淒美,雖然不能和他共度白首,但至少她知道他是愛她的,這就足夠了,就算老天爺要懲罰她,不讓她繼續活下去,她也不會後悔。
「此生無緣,再盼來生,下一世,願你我都是平凡人,能正大光明的擁有彼此,而不是留下深深的遺憾……」她伸手覆上他的臉,視線逐漸模糊,一股強烈的睡意深深襲向她,當她陷入黑暗的同時,那隻手也跟著垂落而下。
那天,他落下了淚,頭一回如此憎恨自己身為神族,卻又無力改變一切,為了彌補她,他會傾其所有,就算要逆天而行,他也在所不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5:22
第七章
「噢……」一陣輕吟在靜謐的竹林間揚起,季巧離撫著頭,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那夢卻真實的令她震撼不已。
夢境中的男人,和封伏羲不但長相相同,就連名字也一樣,只是那名叫羽宓的女子,雖然長相和她截然不同,但那強烈的熟悉感,讓她不得不懷疑她和她之間,有著什麼樣的羈絆。
她能深深體會那種天人永隔的痛,心尖兒傳來的痛楚,教她忍不住蹙眉,小手緊按著胸口,試圖想平復內心的激動和惆悵。
明明只是一場夢啊!為什麼她卻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她用力甩了甩頭,一道冷風襲來,教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記得她是在書房裡,和封伏羲在看那面八卦鏡,怎麼會這麼冷啊?下意識的環顧著週遭,她倏地瞪大了眼,難以置信的倒抽一口氣。
眼前茂盛的竹林,和她夢境中的景像一模一樣,她……她應該是在做夢吧?捏了自已的大腿一記,錐心的痛楚教她皺了皺眉,會痛就代表這不是夢,可是她怎麼會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
「封伏羲!你在哪裡?」她揚聲喚道,如果她會出現在這裡,那麼封伏羲也極有可能會在附近。
回應她的,只是颯颯風聲,入秋的山谷氣溫偏低,她只著了件薄衫,身子不由自主的輕顫,她縮著身子,憑印象找到夢境中的木屋,卻見到木屋前,那抹白色的身影,正靜靜佇立在寒風中。
「封伏羲,我喚了你好幾聲了,你怎麼不回我?」她拎著裙擺,小跑步的跑到他身旁。
殘缺的記憶如潮水般的灌進他的腦裡,他回想起所有的一切,為了償還她的情債,他不惜利用八卦鏡的神力,守護她千年後轉世的家族,保她衣食無憂,更讓他能找到她,和她共續前緣。
八卦鏡本就是由他一手打造出來的,無論他經過多少次的輪迴,八卦鏡自會尋到他,喚醒他的記憶,返還他的能力,即便歷經千年,他的法力所剩無幾,但要封印它,仍是輕而易舉。
「你想起一切了嗎?」他回眸望著她。
季巧離一臉狐疑的瞇著眼,她該想起什麼?
「我有失去記憶嗎?」她知道她姓啥名啥,知道她家中有誰,知道他是她師父,也知道她喜歡他,沒什麼該記又沒記到的呀!
「難道你不覺得這裡很熟悉?不覺得方纔你夢中的一切,是那樣的真實?不覺得那個叫伏羲的男人,和我長得一樣?不覺得那個叫羽宓的女子,其實就是你?」他不再和她兜圈子,直言不諱的說道。
聞言,她錯愕不已,儘管內心早已有了底,但她仍是難以相信他的鬼話連篇,什麼神族什麼輪迴,那一切只是虛構的吧?她從來不相信神鬼之說,更不可能相信她上輩子愛上的不是普通人!
「你在說笑吧?那只是一場夢啊!我叫季巧離,又不叫羽宓,再說那女人長得那麼美,我和她根本就是天壤之別,怎麼會是她呢?」她乾笑兩聲,雙手卻緊握成拳。
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可是這麼光怪陸離的事,要她馬上接受壓根不可能,她承認自己喜歡他,光是想到那個羽宓和他有了肌膚之親,她就沒來由的一肚子火。
「羽宓是你的前世,神族和凡人不能結合,因為我一時的私心,害得你丟了一條命,甚至飽受折磨,才得已在千年後重入輪迴,為了在茫茫人海中尋你,我利用八卦鏡的神力,讓你的祖先帶回去供奉,守護你季家興盛,歷久不衰,保你衣食無憂,就為了和你共續前緣。」他說出自己當時的想法。
原來,她這一生,全都掌握在他手中,為了她,他早在千年前就布好一切,只為了和她共續前緣!
只是,她對於前世一點記憶也無,對她來說,羽宓是另一個女人,而他心頭想著念著的,都是那個女人,這口氣教她怎能吞得下?
「誰要和你共續前緣?」她俏臉一沉,重重嗤了聲。
「巧離?」她突如其來的情緒轉折,教他有些措手不及。
「沒錯,我叫季巧離,不是你心裡想著的羽宓,就算是她的轉世,但我並不是她,請你記清楚。」她一字一句的說著,就怕他聽不見。
饒是他再遲鈍,也聽出了她話中濃濃的酸味,薄唇微微上揚,沒想到這妮子居然會吃醋,而且還是吃自己的醋。
「為什麼我覺得這話聽來有點酸?」他笑道。
只見她粉頰微赧,有些不自在的別開臉,就算她真的是在吃醋,也不想讓他看出來。
「你想太多了,再說你憑什麼認定我想和你共續前緣?」她鼓著腮幫子,很明顯的就是在生氣。
她看見了他和羽宓那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看見他為她流淚,為她捨棄神族的身份,墮入輪迴只為了和她共度白首,她妒嫉羽宓,就算她和羽宓是同一個靈魂,但經過有奈何橋,喝下了孟婆湯,她便不再是過去的羽宓了。
如果他不是因為過去的羈絆,或許她會開心的接受他的感情。
她複雜的神情,讓封伏羲啞然失笑,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這話聽來一點都不假,這妮子思緒千回百轉,和他鬧彆扭,全都是因為他只提及羽密,而不是她季巧離。
「巧離,千年前,我負了你;千年後,就算沒有前世的記憶,我還是愛上了你,八卦鏡只是適巧引導我找回前世的記憶,你又何須吃這種莫名的醋?」他輕捏她的鼻頭,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他溫柔的目光,教她心頭暖洋洋的,明知道自己吃這種無聊的悶醋著實不應該,可她就是不希望他的心中有別的女人,就算那女人是她的前世也不行!
她從不知道自己是小鼻子小眼睛的女人,但遇上真愛時,她才發現自己也和其他女人沒兩樣。
「你害不害臊呀?動不動就說愛我,當心被其他人聽去,往後就沒人敢上門來提親了。」她嬌嗔著,紅撲撲的臉蛋看來嬌艷動人。
「那正好,就沒人跟我搶了。」她調皮的舉動,教他忍不住伸手將她帶入懷中,鼻間竄入屬於她的清雅香氣,他的心才真正安定下來。
尋了千年,盼了千年,他終於拋開過去的包袱,和她可以攜手過一生,他捧著她粉嫩的雙頰,望著她水靈的大眼,俊顏緩緩逼近,看得季巧離心頭一陣怦然。
他……他又要吻她了嗎?
想起先前的熱情擁吻,她的臉不爭氣的添上一層薄暈,內心的期待感教她忍不住屏氣凝神,原來和自己心愛的人有親密接觸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一件事,她不再抗拒,甚至主動閉上雙眼,等待他溫柔的吻。
「你臉上沾了灰塵。」他伸手揩去她頰上的一抹灰。
曖昧氣氛登時瓦解,她驀地睜開眼,望著他帶笑的俊眸,那雙眼彷彿洞悉了她的想法,一想到她方才近似花癡的行為,她就恨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給埋起來,真是丟死人了,她這樣和主動投懷送抱有什麼不同?
「你……我不要跟你說話了!」她惱羞成怒的掙脫他的懷抱,一溜煙的跑進竹林裡。
「巧離,你別跑那麼快,當心腳下。」看她不要命的往前衝,他心頭一驚,深怕她會出了什麼意外。
話才說完,遠處就傳來一陣尖叫,嚇得他心一陣揪緊,飛也似的往她離去的方向急奔而去。
當他趕到竹林時,以為她遭遇了什麼意外,一顆心還惶惶不安,看到眼前的景象時,他忍俊不禁,不顧形象的放聲大笑了起來。
聽到那聲低沉的笑聲時,季巧離惡狠狠的轉頭怒視著笑得前俯後仰的封伏羲,她全身沾滿了泥濘,一身狼狽,原本只想跑開一段距離,讓他小小擔心一下,天知道這竹林裡居然有一潭泥沼,害她一個不注意就跌了進去,弄得自己一身是泥。
「笑什麼笑?還不快點來拉我!」她撥開額前的一綹髮絲,火大的對著他狂吠。
眼見佳人動怒,封伏羲只好強忍著笑意,決定上前去英雄救美,這妮子的個性可不像羽宓那樣有耐心,若真把她惹毛了,他還得多耗費心思去哀求她的諒解。
他一身白衣翩翩,眸底濃濃的笑意,很顯然是在忍笑,全怪他不好,若不是他存心戲弄她,她也不會搞得這樣狼狽,一股惡作劇的念頭乍現,她菱唇微彎,將沾上泥濘的柔荑握住他的手,趁他不注意時,用力一拉——
沒料到她會有此一舉,封伏羲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被她拉進泥沼裡,這下白衣也成了黃衣,翩翩佳公子的俊俏形象也不復見,難得見他一身狼狽,她難以遏止的咯咯直笑,銀鈴般的笑聲充斥在竹林間。
「你很得意?」他對自己成了個泥人絲毫不以為忤,一雙黑眸直勾勾的盯著她。
沒留意他過於深沉的眼神,季巧離眼角淌著淚光,笑到肚子都疼了,對於自己的傑作,她的確很得意,平時都是他佔上風,偶爾也該換人做做看才是呀!
「哈哈……誰教你笑我?這就叫做現世報。」她雙手叉腰,下巴揚得好高。
她稚氣的舉動,看來嬌俏可人,儘管她臉上全沾滿了泥濘,卻絲毫不減她的嬌美,他勾住她的纖腰,吻住她上揚的紅唇,不管是不是會吃到滿嘴的泥,他吻得癲狂,吻得熱情,就是情難自禁。
季巧離從原先的抗拒,到沉溺在他的吻裡,她只覺得全身發熱,雙手緊緊的環住他的腰,想起他和羽宓的那一段,小臉忍不住微微發熱,若再照這樣下去,他們會不會……
「這附近有座溫泉,我們先把這一身髒污給清洗掉吧!」他離開她誘人的紅唇,粗嗄的嗓音格外低沉。
「溫泉?」她眨了眨迷濛的眼,腦袋還有些恍惚。
「是呀!若是這裡還和千年前一樣的話,那座溫泉應當還存在。」他摟著她,一提氣,讓兩人離開這座泥沼。
「如果這裡真是你用法術創造出來的,為什麼千年後還會存在?」按理說,這裡應該會因為他的離去而崩毀,可是照她看來,這裡的一草一木和千年前並無多大的變化。
「我想這可能是八卦鏡的神力使然。」八卦鏡裡,還殘留著他的些許法力,要維持這裡並不是件難事。
「天啊,我家居然有這樣一件神物,而我爹居然還把它丟在書房的櫃子上!」幸好是被他們發現,否則弄丟了可怎麼好!
「不,我想你爹並不是不知道八卦鏡的重要性,否則他不會將書房列為禁地。」他思索片刻,很快的得到這個結論。
傳聞季家代代興旺,是因為擁有一項鎮宅之寶,雖說從未有人一睹其風采,不過看季雲天如此小心翼翼,甚至將八卦鏡放在書房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怕有心人會盜走這項寶物,只是如今八卦鏡重回他的手裡,便不再屬於季家。
「如果我爹知道這八卦鏡的由來,他肯定會將你視為想盜取我家寶物的壞蛋。」這種說詞有誰會相信?
「無論你爹信不信,這八卦鏡不能留在這世上。」為了不造成更大的錯誤,他必須親手封印它的能力。
「為什麼?」她不解,如果這面鏡子是他們兩人的羈絆,為何要親手毀了它?
「這事說來話長,改日有機會我再告訴你。」他四兩撥千金,不想和她詳談。
帶著她走到一處山洞裡,只見炊煙裊裊,白霧瀰漫,一陣陣的熱氣掩面襲來,她揮開白霧,只見山洞的正中央一池略顯混濁的泉水正浮現陣陣霧氣,她隨即睜亮眼,興奮的衝上前去。
「這水是熱的!」她好開心,畢竟鎏金城裡,沒有這種天然的溫泉。
「沒想到這座溫泉還在,看起來似乎還沒被人發現。」否則不可能還保留它的原貌。
「好棒!我全身都髒兮兮的,想趕緊清洗乾淨了!」她順手拉開腰帶,正想輕解羅衫時,猛地想到現場還有一個人 。
她羞紅了臉,看他老神在在的等著她脫衣服,那灼人的目光,看得她一陣心慌意亂,雖說他們兩人算是情投意合,但她好歹是個雲英未嫁的黃花大閨女,他難道不該迴避一下嗎?
「喂!你能不能避開一下?」她輕咬下唇,開口向他要求。
「為什麼?」他不覺得他留在現場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要洗澡呀!你難道不該迴避一下?」她可不想白白便宜了他。
看她難得的羞窘,他莞爾輕笑,只見他恍若未聞,逕自脫去身上的外袍,接著是他的腰帶,再來是他的中衣……
他就像在剝橘子似的一層一層的剝去身上的衣裳,頃刻間,只剩下一條長褲,精壯的上身肌理分明,看得她一陣臉紅心跳,忙不迭的別開目光,一顆心忍不住噗通噗通直跳著。
天啊!這男人害不害臊呀!她還沒見過男人的裸體,他居然如此大方的讓她欣賞,雖然他的身材的確不若他外表般的瘦弱,可也不代表她不會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著呀!
「我也是沾了一身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咱們就一塊洗吧!」他不等她的回應,褪去身上僅有的長褲之後,直接踏進溫熱的池子中。
看見地上散落的衣物,季巧離臉紅的像顆桃子,只見他泰然自若的洗去身上的淤泥,乾淨清爽的教她也好想下水,感覺全身黏呼呼的,她暗一咬牙,反正在非常時期,那些教條禮數就免了吧!
「你轉過身去,別偷看喔!」她嚷嚷,這已經是她最大的限度了。
「好,我不偷看,這樣總行了吧?」他很配合的轉身,表明自己是個正人君子。
「真的不能偷看喔!」她一邊警告,一邊迅速褪去身上的髒衣裳,一溜煙的跳進池子裡。
突如其來的熱度教她忍不住驚呼出聲,白皙的雪膚因些而微微泛紅,她沒料到這溫泉溫度居然會高成這樣,害她一時沒心理準備,一下水就開始又叫又跳的。
被她的尖叫聲給嚇了一跳,顧不得和她的約定,封伏羲一個轉身,只見她全身赤裸的在池裡跳著,玲瓏有致的身材一覽無疑,他無心去欣賞眼前的美景,只是一把抱住她,不讓她像只無頭蒼蠅的四處亂竄。
「你叫什麼?」他濃眉一挑,對她的舉動感到不解。
「我叫什麼?這水很燙呀!你都沒有神經嗎?」他居然不為所動!她忿忿不平的指控。
「要不怎麼叫做溫泉?」再說這水溫只是比平常的水溫略高了些,並不到燙人的程度。
「這應該叫熱泉才對呀!你皮厚肉多,我可不像你。」看自己被燙得一身紅,她抿唇抱怨著。
她的嬌嗔埋怨,引來他的訕笑,望著她紅潤的肌膚,還有她的玲瓏曲線,他黑眸佩幽,腹間竄出一把火,將他的冷靜自持全然燒盡。
季巧離發覺他盯著自己的眼神格外詭譎,活像她是砧板上的魚肉,看來是那樣的鮮美可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她這才發覺自己身無寸縷,竟還對他投懷送抱,這下她真的是虧大了!
「不准看!」她伸手覆上他的眼,不讓他繼續吃她豆腐。
「我都要娶你為妻了,你有必要這麼激動嗎?」他笑著拉下她的手。
「那不一樣!」這種事誰都不會習慣的好嗎?
「怎麼不一樣?反正我也是身無寸縷,你並沒有比較吃虧。」他也沒佔到便宜。
季巧離身子微僵,目光不自覺的停留在他精壯的胸膛,他結實的體格,勁瘦的腰桿,而在那混濁水面下的,更是令人想入非非。
哎呀呀!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雖說她曾經在阿毛那裡偷看過所謂的春宮書,裡頭的煽情畫面,讓她看得血脈賁張,急忙將那本書給毀屍滅跡,但也足夠讓她對男女床第之事有了粗略的瞭解。
「亂講,明明我就比較吃虧!」她繼續蒙住他的眼,至少不讓他一直欣賞她的「春色無邊」。
她羞澀的表情,驀地逗笑了他,對她的慾望已然蠢蠢欲動,他是個正常的男人,對自己心儀的女人不可能當柳下惠,再加上眼前如此震撼的畫面,他若不將她生吞入腹,他就不是男人。
「既然你覺得你比較吃虧,那我就好好的補償你。」語落,他低頭吻住了她微啟的朱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5:46
第八章
她怎麼覺得她還是比較吃虧的那一個呀?
他炙熱如火的吻,讓她招架不住,只能被動的承接他的熱情,癱軟在他懷裡,她分不清究竟是溫泉的水熱,抑或是她身體發熱。她只覺得她好熱,熱到腦子都有些混沌不明。
當他的大掌覆上她胸前的飽滿,她輕輕一顫,粉頰添上了一抹潮紅,在他指腹輕柔的揉搓下,胸前的蓓蕾傲然挺立,教她忍不住嬌吟著。
「你好熱情。」他喜歡聽她的叫聲。
「說什麼你……」他曖昧的話,讓她只想把自己埋進水裡。
「別害臊,你只要放輕鬆就好。」明白她的緊張,他溫柔的安撫她。
說得容易,她一點也沒辦法放鬆,畢竟她初輕人事,怎以可能不緊張?再說他可是她心愛的男人,她也像其他姑娘一樣,在意自己的身材是不是入不了他的眼,就怕他會嫌棄她。
「封伏羲,我覺得我們還是先暫停比較好。」她打退堂鼓,決定擇日再戰。
「來不及了。」明白她想使出拖延戰術,他直接打了回票。
「為什麼?」她驚呼。
他薄唇揚起一抹邪笑,一向溫文儒雅的他,此刻看來竟有幾分邪氣,看來更加誘人,害她一顆純情少女心,再度急速亂竄著。
「你把我撩撥成這樣,你認為我會放你走嗎?」他胯間的腫脹,正緊緊貼著她的腹部。
明白他的暗示,難怪她老覺得有根硬物頂著她的肚子,沒想到居然是他的!
平時看他一副道貌岸然、謙謙君子的模樣,沒想到全是騙人的,私下的他熱情如火,就連她也自歎不如,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不能用外表以偏概全。
「別這樣嘛!這裡是荒郊野外,如果有人闖進來怎麼辦?」她可不想上演活春宮給別人愛。
「你放心,這裡我已經設了結界,不會有人闖進來的。」他吮咬著她雪白的頸項,繼續他未完成的事。
「可是我還是覺得很沒安全感……哎呀!你別一直咬我啊!」他就像只煩人的貓兒,在她頸窩間舔著、咬著。
「專心點。」不讓她繼續分心,他索性低頭含吮住她胸前的紅梅,惹她來一陣驚呼。
他的舌靈巧的舔吮著她敏感的蓓蕾,妙不可言的快感一波波的襲向她,教她緊咬下唇,克制住到口的呻吟聲傳出。
他們還在溫泉裡呀!難不成真要在這裡做?她才不想把自己寶貴的初夜貢獻在這裡。
「伏羲,你能不能停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激盪。
再度被人干擾,封伏羲板著一張臉,極度不悅地瞪著她,這妮子話特別多,要求也特別多,若不是在乎她的感受,他發誓他會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她吃干抹淨!
「除非你有更好的理由說服我。」他等著聽她的解釋。
「這山洞裡只有溫泉嗎?有沒有其他房間或是床之類的?」她認為這個理由很正當。
「床?」他揚眉,顯然對這個名詞感到新鮮。
不理會他驚訝的表情,季巧離一臉正經的點點頭,她已經夠委屈了耶!人家都是洞房花燭夜才會獻出自己寶貴的初夜,她已經提前偷跑了,這男人就不能順從她一點,好完成她小小的心願嗎?
「我不想在水裡。」
看著她一臉慎重,封伏羲忍俊不禁,再度低笑出聲,這妮子就連在這種時候也能說出讓人發笑的話來,分明是存心來破壞氣氛的,他打橫抱起她,從容不迫的走出池裡。
「你要床的話,裡頭的確是有一張。」他走進另一處洞穴裡,只見裡頭擺放著一張床和一張木桌椅,還有幾卷竹簡。
「這裡是?」沒想到她隨口的要求,居然也能成真。
「這裡是我以前住的另一個地方。」他將她放在床上,而後欺上她的身子。
「你不是住在木屋裡嗎?」他到底有幾個住處呀?
面對她層出不窮的問題,他決定不和她繼續東聊西扯下去,否則會沒完沒了,他的慾望還沒宣洩呢!
「閉嘴。」他淡淡的命令,不想再聽她提問。
「你叫我閉嘴?我就偏不要,你怎……唔……」要治她的喋喋不休,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吻封緘。
屬於他的純陽之氣,透過他的唇傳遞過來,他挑開她緊閉的貝齒,和她的丁香小舌追逐纏繞著,她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原本的抗爭早在他的吻中化為烏有,享受著他溫柔的親吻。
他一手掬握住她的豐盈,嫩白的雪乳因為他的捏握而變形,乳肉逸出他的指縫,他含吮住另一隻雪乳的嫣紅,舌尖不停的來回兜轉,引來她的嬌喘呻吟。
「啊……不要了……」陌生的情感教她忍不住想抗拒,她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你確定不要?」他不理會她的抗議,伸舌輕觸著她早已挺立的紅梅。
強烈的快感再度襲向她,她眉心微攏,體內莫名的躁熱,讓她也連帶顯得焦躁不安,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排斥他的觸碰,甚至還有那麼點期待。
「我不知道。」她誠實的說道。
「你不知道,就讓我來告訴你。」他決定身體力行。
他吻遍她身上的每寸肌膚,溫熱的大掌在她身上來回游移,季巧離覺得自己就像被烈火所焚燒著,身體傳來的空虛感,教她本能的攀住他的身子,想要他替她減輕一點折磨。
看出她眸底的情慾,他露出滿意的笑容,若她再不開竅,只怕他也沒有多少耐心指導她,畢竟強烈的慾望已經容不得他慢慢來了。
「我好熱!」不知是溫泉的熱氣,還是身體傳來的躁熱,她的雪肌透出一層誘人的薄暈。
「需要我替你降火嗎?」他笑得過分燦爛,看來好礙眼。
「你離我遠一點,我就不會那麼熱了。」一定是他身體傳來的熱度,害她覺得全身發熱。
「不,你會希望我離你近一點,只有我可以替你降火。」他低頭吻著她紅腫的朱唇。
他灼熱的舌探入她的檀口,纏繞著她敏感的舌尖,溫熱的大掌撫過她平坦的小腹,越過茂密的森林,輕易搜尋到她的花蕊,當他修長的指尖輕觸到她敏感的花核時,她情難自焚的抖動著身子,整個人彷彿像被火燒般的難受,雙腿本能的用力一夾,不讓他繼續挑逗她。
「巧離,別繃那麼緊。」她慌亂的模樣,讓他心生憐惜。
「你……你怎麼能……」怎麼能碰她那裡!
「怎麼不能?你也可以碰我。」他大方的抓住她的手,直接放在他炙熱如鐵的堅挺上。
她瞪大眼,感覺那根硬物,在她的圈握下越來越堅硬,越來越粗大,她好奇的上下套弄,只見他倒抽一口涼氣,俊臉上有著複雜的神情,額際上淌著一層明顯的薄汗。
原來不只有她感到難受,他也沒好到哪裡去嘛!她菱唇微揚,繼續手上的動作,看他隱忍的模樣,甚至逸出曖昧的低吟聲,竟讓她感到興奮。
小腹傳來一陣熱流,感覺有股液體汩汩流出,她雙頰緋紅,羞窘的鬆開手,看他如釋重負的表情,讓她忍不住輕笑著。
「你很得意?」沒想到她比他想像的還要熱情!
「當然啊!沒道理只有你佔上風,我卻處於挨打的份吧?」至少她也知道他的弱點在哪裡。
「那我應該要好好的報仇才行。」他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人,況且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在他身下,他不好好享用才是呆子。
不顧她的驚呼,他一腳置入她的雙腿之間,不讓她併攏,手指滑進她已然濕潤的幽徑,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猛烈的教她承載不住,她弓起身子,如遭雷擊般的興起一陣顫慄。
她的緊窒讓他的手指窒礙難行,他緩緩律動,引來她的嬌喘呻吟,她幾乎要沉溺在那洶湧的情慾中,體內的繚原大火,燒昨她再也無法思考,那雙迷濛的水眸飽含情慾的望著他,被他吻得紅腫的朱唇微啟,彷彿一再的邀請他的採擷。
「伏羲,幫我……」她受不了了,只希望有人替她減輕體內的熊熊大火。
「這麼急?」他笑意漸深,壞心的繼續挑逗她。
「快點……」他的指尖一再的挑起她的慾望,讓她用力攀住他的身子,向他索討更多。
明白她已然準備好他的進入,他撤出手,只見她柳眉舒展開來,嬌艷的臉蛋透出醉人的色澤,一頭長髮披散在後,襯托出她的白皙雪膚,撩人的姿勢就像是個足以魅惑人心的妖姬。
「巧離,你真美。」他打從內心的讚歎。
「比你的羽宓還美?」她略帶酸意的話,讓他啼笑皆非。
「羽宓是羽宓,你是你,又怎能相提並論?再說你和我是這輩子的伴侶,前世的事不過是過往雲煙罷了。」他從未將她們兩人混為一談。
「那麼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愛的人是我?」她雙眸一亮,儘管先前他說過他愛她,不過女人從不介意多聽一些甜言蜜語。
他置身在她雙腿間,將勃發的慾望在她濕潤的花穴前來回磨蹭,她身子微微一顫,對他的玩弄感到極度不悅,這男人是存心要整她就是了。
「姑娘家應該要更含蓄點,這樣直接問人家愛不愛你,你不覺得害臊嗎?」他笑道。
「你都把我剝光了,現在才要我含蓄點,會不會太晚了?」她惱火的指控。
「說的也是,反正我都說我要娶你了,提早洞房也不為過。」他替自己的行徑找藉口。
「誰說要嫁你了?」她臉頰紅撲撲的,心裡開心的很,嘴上卻硬的很。
「不嫁我你還想嫁誰?我都對你這樣……」他腰桿用力一挺,越過那層象徵處子的薄膜,深深埋入她溫熱的體內。
撕裂般的劇痛教她倒抽一口氣,她是知道女人初夜總會痛上這麼一回,卻不知道會這麼痛!她僵著身子,一臉慘白,看出她的不適,封伏羲停下想在她體內馳騁的衝動,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還好嗎?」他溫柔的問道。
「你能不能讓我們兩個的靈魂互換?」她天外飛來一句。
「不要。」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直接拒絕她的要求。
「哪有這種事啊?我疼得要死,你卻一點不適也沒有,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她齜牙咧嘴的抗議。
「那只是一時的,待會兒你就不會覺得疼了。」他在兩人的交合處輕揉著,試圖減輕她的不適。
「你怎麼知道?」他又不是女人,怎麼知道這種事?
「你的話太多了。」哪有姑娘家會問這種事的?
「本來就是呀!不懂的就要問,不是嗎?」她可是個孜孜不倦的好學生耶!
看她精神百倍,臉色紅潤,一點也沒有不適的感覺,他開始在她體內律動著,只見她身子一顫,雙腿纏繞住他的腰,唇裡溢出斷斷續續的嬌啼。
「看來你似乎不疼了。」他笑。
「你……啊……」他突如其來的一個挺進,教她忍不住吟叫著。
他瘋狂的在她體內衝刺著,或快或慢,每一下都直搗花心,教她忍不住扭動著身子,向他索取更多。
「你好緊……」被她緊窒的穴壁吸附住,他咬牙低吟。
「伏羲……」她體內的空虛感,因為他的填滿而滿足。
「你可以嗎?」他低頭詢問。
「嗯?」她用著迷離的水眸凝睇著他,對他的問話,一點思考的能力也沒有。
再也不想隱忍自己的慾望,他拉開她修長的美腿,架在自己寬闊的肩膀上,用力一個挺進,將自己的堅挺深深埋進她的最深處。
不同先前的淺嘗即止,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幾乎要貫穿她,那明顯的炙熱昂揚,教她用力抓著他的背,留下一道道明顯的爪痕。
他一次又一次的猛力撞擊,讓她忍不住興起一陣哆嗦,只覺得花徑猛烈的收縮著,隨著那一波波的快感襲來,她弓起身子,腳趾蜷曲著,驀地,伴隨著他的粗吼,還有她的呻吟,她只覺得體內湧進了一股熱浪,將兩人雙雙帶領上慾望的顛峰。
隨著意識漸漸驚醒,季巧離只覺得全身快散了,尤其是腿間的酸疼,教她回想起稍早的激情,忍不住羞紅了臉,沒想到像封伏羲那樣的散文人,床上功夫竟是如此了得,尤其還一連要了她好幾次,教她體力透支,直接昏睡在他懷裡。
哎呀!真是羞死人了,不過光是想起他溫柔的懷抱和情話,就讓她的心頭流過一股暖流,雖然她失去了有關羽宓的記憶,但若是羽宓知道她和她的愛人修成正果,心裡肯定會感到欣慰吧?
視線一轉,發現床頭邊擺放著一套全新的衣裳,伸手輕觸,那極侍的觸感,肯定是那間享譽全國的「絲織布莊」所裁出來的衣裳,她記得上回爹替她和娘各做了一套新衣裳,花了不少銀兩,在這荒郊野嶺,封伏羲上哪去拿到這套衣裳?
顧不得這麼多,她快手快腳的換上,合身的剪裁再加上飄逸的裙擺,讓她忍不住轉了好幾個圈,粉橘色的溫暖色調,讓她看了心生歡喜,沒想到封伏羲還挺有眼光的嘛!
「果然很適合你。」一踏進洞穴,封伏羲一臉驚艷的說道。
「你上哪找來這套衣裳的?」她嫣然一笑,絕麗面容上有著甜蜜的笑意。
「我剛好到附近的城鎮去買些東西,一想到你的衣裳髒了,就順便替你買了一套。」他將買回來的食物擺在桌上。
香噴噴的肉包子,還有一雙剛烤好的叫化雞,她最愛的杏花糕……看著那一桌為她準備的餐點,她感動的熱淚盈眶,她不知道他居然這麼細心,居然知道她最愛的是什麼,反觀她,對他的一切幾乎是一無所知。
她一股腦兒的撲進他懷裡,用力抱著這副屬於她獨享的偉岸胸膛,她決定了,這輩子她要好好的愛他,不重蹈他們上輩子的覆轍。
「伏羲,你真好。」
「你就只想跟我說這句話?」她的熱情,教他有些受寵若驚。
「當然啊!你對我這麼好,我卻沒能為你做些什麼,真的很抱歉。」她好愧疚。
「傻女孩,愛情是不會計較誰付出的比較多,你只要記得我愛你就足夠了。」他笑著拍著她的頭。
「我也愛你啊!」說習慣她反而不再感到忸怩了。
「我知道,所以快把自己的肚子填飽,我要帶你回去了。」再不回去,只怕季家上下找她會找到瘋了吧!
「說得也是,我們來到這兒多久了?」她幾乎忘了他們是被八卦鏡帶到這裡來的。
「一天,不過這裡離鑾金城有段距離,恐怕無法在一日內趕回。」他含蓄道。
「不礙事的,季家在全國各地都有分鋪,我只要去報個平安就好。」就算爹娘會對她的「不告而別」頗有微辭,但總比她連個訊息也沒有的好。
話說回來,既然八卦鏡有能力把他們兩個人帶來這裡,那麼應該也可以把他們兩個帶回去呀!他們也不用舟車勞頓趕得那麼累了。
看出她臉上的表情,他直言斷絕她的念頭。
「八卦鏡現在只是一面普通鏡子,你想靠它是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是指,它再也不會鎮守我季家了?」雖說這鏡子是他的,但好歹是他們家的鎮宅之寶呀!
「季家會如此興旺,全是憑藉著八卦鏡的能力,我已然逆天而行,不該再干擾人世間的福報,往後季家是興是敗,全取決於他們的善念。」他只是回歸自然罷了。
話雖如此,不過她還是不想看到自己家人有落魄的一天,幸好她爹娘平時積了不少福報,處世圓融又不得罪人,相信季家不會敗在他們手上的。
「對了,先前你說八卦鏡不能留在這世上,是為了什麼?」明明是他創造出來的東西,為什麼又要毀了它?
「當初造出八卦鏡,原就是為了找尋你的靈魂,鎮守你家的根基,除了這點,八卦鏡還擁有觀望古往今來的能力,若是有能者甚至還能利用它扭轉乾坤,改變歷史。」他微皺著眉,為了一己之私,他不該造出這樣的東西。
「改變歷史?!這麼說來,你可以回到過去,和羽宓破鏡重圓……」心頭一陣酸楚,她絕對不許他拋棄她。
她濃濃的酸意,教他啞然失笑,就算他重返過去,他和羽宓也注定不會有未來的,只要他身為神族的一天,他就無法隨心所欲的愛人。
「笨蛋,我和羽宓是注定無法相愛的,否則我又何苦墮入輪迴,只為了和你相遇?」他輕敲著她的額。
對喔!他是神,被他愛上的女人就注定要魂歸西天,她才不想英年早逝呢!摸著被他敲疼的額,她笑得一臉甜蜜,由衷感激羽宓的犧牲,否則她又怎麼能和封伏羲相愛呢?
「既然這樣,那你就快點把它毀了呀!」若是有人利用它改變歷史,那可就不得了了。
「時機尚未成熟,時候到了,我自會封了它。」要封印八卦鏡,必須要天時、地利、人合。
「這麼麻煩!算了,我肚子好餓,咱們快點祭祭五臟廟吧!」不等他回話,她自顧自的衝到美食前,開始大快朵頤了。
望著她毫不淑女的吃相,他莞爾輕笑,一道強烈的不安感,教他微蹙著眉,抬眸望著浩瀚無垠的穹蒼,他的心也跟著凝重起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6:10
第九章
近來盛傳鎏金城鬧鬼,根據目擊者指出,約莫在子時過後不久,會有一名身穿紅衣的美麗女子,在街上遊蕩著,逢人便開口問路,給她指明方向之後,眼前的女子便會化作一縷輕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事人莫不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屁滾尿流,還有人嚇得意識不清,嘴裡不時念著阿彌陀佛;也有人三不五時便上廟裡求神拜佛,希望女鬼別找上門,鬧鬼的傳聞甚囂塵上,讓城民人心惶惶,夕陽西下便門窗緊閉,沒人敢出門。
歷經了二天二夜的路程,季巧離和封伏羲一路風塵僕僕的趕回鎏金城,一踏進城裡,眾多耳語在街上不停的傳播著,讓兩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也摸不著頭緒。
「鬧鬼?我住在這兒十七年,從沒聽過城裡鬧鬼。」她輕嗤了聲,八成是那些無聊人士捕風捉影胡謅的。
封伏羲俊眉微凜,感覺懷中的八卦鏡有些躁動,雖說八卦鏡已不再具有守護季府的力量,但在他正式封印它之前,它仍是擁有穿梭古今的能力,而降妖除魔也是它的能力之一。
「或許只是訛傳吧!咱們先回你家,省得伯父伯母擔心。」他淡然一笑,不想增加她的困擾。
「反正我早就做好被臭罵一頓的心理準備了,把皮繃緊點準沒事。」她一點也不畏懼。
「你爹娘若是聽見你說這種話,肯定會把你軟禁起來。」他失笑。
「他們才捨不得呢!」她可是他們的獨生愛女耶!又這麼聰穎慧黠,她爹娘才捨不得軟禁她呢!
當兩人連袂回到季府時,只見大廳裡坐滿了家族宗親,季雲天一臉鐵青,就連一向笑容滿面又溫柔嫻靜的倪浣浣,此時也是一臉凝重,被沉重的氣氛所影響,季巧離笑容一斂,緩緩的踏進大廳。
「爹、娘、大伯、二伯……你們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一聽見女兒的問話,季雲天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大掌用力拍打著紫檀木桌,那強勁的手勢,嚇得她心頭一顫,杏眸圓睜的望著自己的父親。
「不肖女,你還有臉回來?!」這丫頭簡直是丟盡他們季家的臉了。
「爹,究竟是發生什麼事了?」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巧離,爹娘不是一直警告你那間書房是禁地,禁止任何人進入,你怎麼能擅自進入?東西呢?還不快點交出來!」倪浣浣走向她,伸手向她討東西。
難不成爹娘已經發現八卦鏡不見了?可是明明那東西一直擱在書櫃上,這麼多年來也不見他們鬧心過,為可她只不過是消失了兩天,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情全都發生了?
「什麼東西?」爹娘從沒對她發過這麼大的火,她緊咬著唇,原本想將八卦鏡的來由交代一遍,看眼前的情勢,她說再多也無益了。
「若不是最近城裡鬧鬼,需要八卦鏡來伏妖,我還不知道你這不肖女不聽我的命令,居然敢闖進禁地竊取八卦鏡!」季雲天惱火的斥責。
「雲天,我早教你把那面鏡子供在家族祠堂裡,你偏不聽,現在倒好,你女兒和那個來路不明的野男人打得火熱,說不準已經失了身,就連鏡子都給了他呢!」季揚天見機不可失,加油添醋的說道。
「荒唐!封伏羲,你接近巧離究竟有什麼目的?難道真的只想騙咱們季府的鎮宅之寶?」季雲天青筋微凸,對他將自己的女兒騙得團團轉感到氣憤不已。
面對季雲天的指責,封伏羲眉心微攏,他早該猜測到事情不會這麼順利,數百年來,八卦鏡的存在除了季家人知道,還會引來一些有能者的覬覦,當時他聽不進妹子的勸言,一意孤行的只為了成全自己,卻替她帶來了更大的傷害。
姑且不論他們得到八卦鏡的消息為何會如此迅速傳了開來,但城裡那名紅衣女鬼,和放出這消息的人,肯定有著某種牽連。
「伯父,我愛巧離,並不是為了什麼特殊目的才接近她的。」
「既然如此,你就把鏡子交出來!」眼下,沒什麼把傳家之寶拿回來還重要的。
「就算你把八卦鏡要回去,它也不再具有守護季家的能力了。」他語重心長的歎道,儘管明白這些人聽不進去,他還是極有耐心的解釋。
一聽到他的推托之詞,季雲天更加惱火,這男人果然不是泛泛之輩,也只有像季巧離那樣單純的人,才會被他所利用,他朝一旁的護院遞了個眼神,只見一群訓練有素的男人,將他們團團圍住。
「爹,你要做什麼?」季巧離心一慌,忙不迭的將他護在身後。
「我要做什麼?當然是要將這個惡賊給送官嚴辦!平時你機伶的很,怎麼會被他騙得團團轉?」看她還護著他,讓他大為光火。
「爹!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和伏羲是真心相愛的,那面八卦鏡也是他的,我知道我說什麼你們都不會相信,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就算你把我打死,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傷害他!」這事說來話長,她不指望其他人會懂。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打死你?!」這孽女,簡直是要氣死他!
「老爺,別傷了巧離。」倪浣浣秀眉緊蹙,她不希望女兒受傷。
「你也聽見這孽女說的話,除非她放棄封伏羲,否則我不再承認她是我的女兒!」
聽見季雲天冷絕的話語,她的心倏地一緊,十多年來的父女情,居然會因為一面鏡子而崩毀,季巧離面色顯得蒼白,看著一旁大伯二伯得意的嘴臉,她登時明白了一件事,這一切全是他們設計的!
「爹,你別聽大伯和二伯胡說八道,伏羲絕對不是賊,八卦鏡也絕對不能留——」語未竟,只見季雲天一聲令下,那群護院已經朝他們揮出拳頭。
一記掌風自她的面門呼嘯而過,若不是封伏羲敏捷的一把拉過她,那一掌肯定會打中她。
她不敢相信,那個疼愛她的父親居然會聽信小人讒言,動手想殺了她!大伯二伯從以前就對他們季氏銀樓虎視眈眈,對這個比他們還要出色的三弟懷恨在心,如今讓他們逮著機會,當然會不擇手段奪回八卦鏡,奪回整個季家產業。
「巧離,別同他們說這麼多,我猜是有人在主導這一切,咱們先離開再說。」他輕鬆化解記記狠招,卻得分心留意她的情緒。
「可是……」她不想讓他蒙受這種不白之冤哪!
「別可是了,你現在說再多也是枉然,沒人會相信你的!」他也不奢求有人會相信他,但八卦鏡絕對不能交出去。
「想逃?門都沒有,除非你留下八卦鏡,否則別想離開這裡!」季揚天露出貪婪的嘴臉,他等這一刻已然等得太久,八卦鏡合該是屬於他的!
傳聞八卦鏡可帶來更多的財富,季雲天已經霸佔數十年,得到了不少財富,所謂風水輪流轉,好不容易盼到封伏羲的出現,讓他們有了可乘之機,才會使出挑撥離間的手段,逼他把八卦鏡交出來。
他擲出一記粉末,封伏羲見狀,一把拉住季巧離,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下,只見那些白色粉末灑了他一頭一臉,他屏氣凝神,不讓自己吸進那些不明粉末。
「哈哈哈哈,封伏羲,你可知這些白粉是什麼?」季揚天笑得恣意,八卦鏡很快就是他的了。
「揚天,你灑了什麼東西?」季孟天眉心微攏,生怕不小心搞出了人命,他只是想爭奪八卦鏡,並不想把事情鬧大。
「大哥,放心啦!這只不過是軟筋散,吸到這種粉末的人,會在二個時辰裡全身癱軟,不會喪命的,反正封伏羲和這臭丫頭也只會礙事,把他們兩個關起來,還怕他們會飛天遁地不成?」
軟筋散?
被護在懷中的季巧離一聽,全身不由得一僵,如果他們此刻落入大伯和二伯手裡,事情恐怕只會更嚴重,再加上爹娘對她的不諒解,無論如何,他們都必須要離開這裡。
「伏羲,你帶著八卦鏡快走,別管我了。」她低聲催促,不想把他牽扯進來。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不管。」區區軟筋散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實質傷害,他也不可能把她丟在這裡。
「我只會成為你的累贅,你就別管我了。」她擰著眉,也有她的堅持。
「千年前我丟下你一個人,千年後我便不會重蹈轍,生不同衾,死當同穴,我不會再放手。」生離死別的痛他已經經歷過一次,那樣的痛,他不願再嘗。
他的眼神那樣固執,埋藏在他心裡最深的痛楚,她幾乎能感同身受,雙手緊緊的摟著他的腰,就算要她離開這個養她育她的家,她也義無反顧,這輩子,她要成全他的愛情,不再放手了。
「好,生不同衾,死當同穴,無論天涯海角,永世相隨。」她嫣然一笑。
看著她絕美的笑靨,他明白她已做出抉擇,趁眾人不備時,他一個跳躍,帶著季巧離逃離了這個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聽著那句句低吼怒罵,還有她娘親啜泣的呼喊,季巧離強忍著淚意,等事情告一段落後,她會再回來向爹娘賠罪的,不論他們是否會諒解,她永遠不會後悔今天所做的決定。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看出她臉上的惆悵,他心疼地勸道。
「不,我不後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要我捨棄全天下我都願意。」她笑得燦爛,黑白分明的大眼中,沒有一絲猶豫不決。
「等風波平息,我會陪你一塊回家的。」他允諾。
「嗯!」她用力點頭,心頭不好暖好暖。
看著遠方山巒疊翠,一輪烏日當空,她瞇著眼,儘管前方有許多她也會披荊斬棘,毫不畏縮的走下去。
是夜,萬籟俱寂。
季揚天的宅邸裡,出現了一句不速之客,那是一句絕美艷麗的紅衣女子,香肩微露,紅色薄紗幾乎無法遮掩她身上的雪嫩肌膚,就連胸前的渾圓也呼之欲出,看得在場的男人莫不心猿意馬,蠢蠢欲動。
柳氏一見自己的丈夫看那狐狸精看得兩眼發直,怒火中燒的用力擰了他的大腿一記,季揚天忍不住唉嘀出聲,教其他人莫不掩唇竊笑。
「你做什麼?!」害他在眾人面前出糗,他不悅地怒斥道。
「我只是要提醒你,你妻子我還在這裡。」意思是要他收斂點。
「是呀,二弟,二弟妹還在這裡,你也別那麼明目張膽的盯著人家看,這樣對羽姑娘來說也挺失禮的。」季孟天清了清喉嚨,也替柳氏抱不平!
「哼!聽見了吧?連大哥都站在我這邊,你還不收斂點!」
「你這潑婦!」他惱火的站起身,大有和她大戰一場的趨勢。
眼見局勢一團混亂,紅衣女子忍不住顰眉,她會出現在這裡,並不是要看這些人耍猴戲的,若不是為了奪回屬於她的東西,她也不想和這些人合作。
「夠了,如果你們要繼續吵下去,那麼我另外找人合作算了。」她作勢起身,不打算和他們耗下去。
季揚天見狀,忙不迭的賠著笑臉,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來了個救星,他才有機會翻身,怎麼能讓財神爺溜走呢?
「羽姑娘,你別生氣呀!全怪咱們不好,你儘管說出你的計劃,咱們定會全力配合的。」只要能讓八卦鏡在他們家。
「你確定你們不會再搞砸?」上回大動干戈還奪不回鏡子,她實在不敢冀望他們。
「羽姑娘,我也沒料到雲天的反應會那麼大,更沒想到那軟筋散一點效用也沒有,才會讓他們給逃了,這回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閃失了。」季揚天就怕這個大美人不願意和他們合作了。
原本他們兄弟倆還在談論要如何奪回八卦鏡時,這個像天仙般的女子就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不但願意幫他們奪回八卦鏡,甚至願意替他們招來更多的財富,只是她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利用八卦鏡的能力,為她完成未了的心願。
他們自然是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反正她不過是暫借,最後八卦鏡還是會交到他們手裡,再說光是想到那取之不盡的財富,他們都忍不住笑咧了嘴,滿腦子全被金銀財寶給佔滿了。
「那好,我要你們放出風聲,說季雲天已經原諒季巧離,並且願意替她和封伏羲舉辦婚禮,這事越快越好,絕不能超過這個月十五。」她抬眸望著窗外的朔月。
「婚禮?!羽姑娘,你沒說錯吧?封伏羲是個來路不明的人,怎能讓他平白無故成了季家女婿?」那豈不是要和他們分一杯羹?
「你有意見?」她美眸一轉,顯然對季揚天的問題極為不滿。
季孟天推開二弟,不是他對這個羽姑娘有意見,只是那個封伏羲的目標也是八卦鏡,東西都到手了,他怎麼可能會和季巧離回來?兩人早拿著東西雙宿雙飛去了,他們現在應該是要加派人馬,找出他們兩人的所在,搶回八卦鏡才是呀!
「羽姑娘,你是不是弄錯了?他們兩個不可能回來的,咱們倒不如加派人手,把他們兩個給揪出來,好搶回八卦鏡。」
「不,有封伏羲在,你們絕對無法找到他們的。」尤其八卦鏡在他手中,要設結界絕非難事。
「難不成那男人會妖法?」這可難辦了。
「呵!他不會妖法,他只會法術,不過就算創設以下天羅地網,他也防不了季巧離思家的心。」她早料準了他的弱點。
「你的意思是……」彷彿明白了她的用意,季孟天的黑眸為之一亮。
紅衣女子扯唇輕笑,狹長美眸流露出一抹算計,她等了這麼久,為的就是這一刻,她不會把她的東西拱手讓人,就算那個人和她有著相同靈魂也一樣。
「運用親情的羈絆,還不怕她不回來嗎?」
「羽姑娘果然聰明!巧離那丫頭和她爹娘感情甚篤,只要三弟和三弟妹姿態放軟,她肯定會帶著八卦鏡回來的。」季揚天拍掌叫好。
「別忘了,八卦鏡和封伏羲都是我的,絕不許傷了他一根寒毛。」她沉聲警告。
對於她的執念,柳氏不怕死的上前詢問,畢竟她是知道八卦鏡的重要性,可是這跟封伏羲又有什麼關係?!
「你要封伏羲做什麼?」
紅衣女子冷睇了她一眼,那雙酷寒的眸子裡,沒有一丁點溫度,柳氏莫名起了一身寒顫,潛意識的躲到丈夫身後,這女人就像萬年冰山似的,根本不像是個普通人嘛!
「封伏羲……」她在嘴裡來回咀嚼這個名字,一向冷酷的面容上,難得有了一絲軟化。
那個她心心唸唸,愛了千年的男人,在她刻意留下一魂一魄等待千年後,總算盼到了他的轉世,原本以為他們可以再續前緣,但沒想到他身邊居然多了個季巧離!
那女人持有她剩餘的魂魄,重新輪迴投胎成人,然後她奪走了原本屬於她的一切,包括她深愛的男人。
怨念成魔,讓她飽受折磨,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魔物,她知道那面八卦鏡擁有讓她重生的能力,只要她除去季巧離,歸還她所有的魂魄,那麼封伏羲就只會愛她一個人,永遠只屬於她一個人了!
「他是我的,我絕對不會讓他們雙宿雙飛!」她雙目泛紅,雙手緊握成拳,就差這麼一步,她所做的一切,就會得到應有的報酬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6:36
第十章
位在鎏金城東邊的霧銀城,因為盛產銀礦,是個富裕繁榮的城鎮,雖然不比鎏金城的富庶,不過這裡少裡點商人的市儈,卻多了分人情味,自從他們兩人暫居這裡之後,季巧離就深愛上了這裡的一切。
為了躲避家人的追捕,封伏羲在城郊造了座簡陋的木屋,和她以夫妻的身份暫居。雖然不再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但這種淳樸的鄉野生活,倒也是過得挺充實的。
「伏羲,你今天還要上城裡去嗎?」她開口喚著站在湖邊的封伏羲。
「怎麼?你要我買什麼東西回來嗎?」他轉頭望著她,俊雅的笑容看起來依舊迷人。
換下了白衣,他一身藏青色的外袍,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怎麼穿都好看,只是先前有爹娘的資助,生活還不匱乏,但現在她和家人撕破臉了,身上的盤纏也所剩無幾,他擔心他們真要餓死在這裡了。
「不是,我是在想……咱們身上的盤纏也所剩無幾了,是不是應該要去找份工作來餬口……」她有些難以啟齒。
見她愁容滿面,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頭一回為了五斗米折腰,他心疼的快步走到她面前,用力將她摟進懷中,他希望她幸福,而不是眼下這副憂心忡忡的模樣,那只是讓他覺得自己很窩囊。
「傻瓜,錢的事你用不著擔心。」
「咦,難道你身上有錢?」她眨了眨眼,顯然不相信。
她的質疑,讓他眉頭微挑,這妮子當真以為他是教笛的,沒有其他餬口的工作嗎?若是如此,他又怎敢雲遊四海,四出遊山玩水,還不怕坐吃山空?
「難道你從來沒懷疑過我的身份嗎?」他笑著輕捏他的鼻頭。
被他捏得生疼,她輕呼了聲,忙不迭的拍開他的魔掌,小巧的鼻頭微微泛紅,看來好不滑稽。
「你不是被家人趕出門了嗎?難不成你爹回心轉意,要接你回家了?若是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你想太多了,我和我爸已經五年不曾聯繫過了,之前會遇到牧仁,也只是碰巧,往後應當也不會有再見面的時候了。」親情淡薄,或許是他今生的命運。
「是哦……」那唯一的金援就沒希望啦!她失望的垂下眼。
她明顯的失落表情,讓他啼笑皆非,這些年來,他慧眼獨具,利用多年攢下的銀兩,買下了赦維山盛產的特種桑葉區,再聘請工人養了一批為數不小的蠶,春蠶吐出來的絲堅韌柔細,造就了遠近馳名的「天蠶絲」。宮裡的染織署都向他們下定單,就連坊間的布莊,也是一窩蜂的向他們訂貨。
每年的獲利足以讓他成為全國首富,只是他一向低調,沒人知道「天蠶絲」的幕後主子是他,這妮子自然也不會知道他的身家有多雄厚。
「不過,有件事我一直沒向你坦白。」他一派正經,看她無精打采的望著他,讓他忍俊不禁。
「還有什麼比雜們要喝西北風更嚴重的事嗎?」哎,他們的明天在哪裡?
「其實我是製造天蠶絲的幕後主子。這事夠不夠嚴重?」他徐徐說道,口氣溫和。
「哦,天蠶絲的主子……」幕地,她雙眸一亮,像是耳朵進了水,她忙不迭的掏著耳朵,語調不禁上揚。「你說什麼?你是天蠶絲的主子,那個日進斗金賺錢像在喝水的天蠶絲主子?!」
被她尖銳的語調轟得耳朵有點疼,封伏羲掏了掏耳朵,確定她的情緒沒那麼高溫了,這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給交代了一遍。
「這麼說來,你在這座城裡也有產業?」天啊!她還以為他是窮酸教笛夫子,沒想到他竟富可敵國啊!
「是,離這不遠處,我有座別苑,平時都有差人整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咱們往後可以住那裡……」語未盡,就讓她匆匆打斷。
「好呀好呀,這樣咱們就不用住在這間破木屋了。」還在迎風處,簡直是凍死她了。
「我怎麼覺得你瞧不起我親手打造的屋子?」他挑眉,對她的態度感到十分不滿。
見他板起臉後,她賠著笑,使出她的媚功,拉著他的手臂搖呀晃的。不是她愛幕虛榮,實在是因為現在時序如冬,湖邊冷的要命,她實在不想被凍死呀!
「沒事的,我只是怕冷嘛!」她楚楚可憐的表情,就像只受虐的小鹿般。
大掌揉著她的頭,見她笑逐開顏,又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季巧離,這才鬆了一口氣,他多擔心她會因為離開家人會悶悶不樂,畢竟是他害她必須面臨抉擇。
「封爺,原來您真的在這裡!」一名黑衣男子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嚇得季巧離杏眸圓睜,只盯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司井,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面對自己的得力下屬,封伏羲露出和熙的笑容。
「你們的事早已鬧得沸沸揚揚了,我猜想你們應該不會離開鎏金城太遠,就來這裡碰碰運氣,沒想大真讓我在這裡遇到你!」
「是嗎?季家人有放出風聲要追捕我們嗎?」他俊眉微攏,感覺懷中的身子微微瑟縮,他明白季巧離心中的不安。
「不,剛好相反,我聽說季雲天已經妥協了,不但希望你們能回去,還說要替你們舉辦一場隆重的婚禮。」這件事傳遍了整座鎏金城,沒有一個人不知道的。
「你說的是真的嗎?我爹不氣我們了?!」季巧離一臉興奮,她早該知道自己的爹娘是最疼愛她的。
「根據可靠的消息指出,確實是如此。」司井撓撓臉,也對這件事的轉變頗感意外的。
畢竟誰能想到,原本想動手打死自己女兒的季雲天,會在短短幾天改變主意,甚至還同意讓竊取他們鎮宅之寶的賊人娶自己的女兒,這事怎麼看都不太對勁。
「那太好了,伏羲,咱們趕緊回去,我就知道爹不會不要我的。」她一把拉住他歸心似箭。
「不成,這事疑點太多,季孟天和季揚天絕對不會如此輕易放過我們,他們的目標是八卦鏡,在八卦鏡還沒封印之前,我們絕對不能回去。」他有預感,事情絕對不會那麼單純。
「八卦鏡什麼時候才能封印?」她好想回家,他就不能快點將那面鏡子給封印了嗎?
「必須等到月圓之日,在竹林啟動聽風石上的咒文,才能將八卦鏡完全封印起來。」距離十五,只剩下不到五天。
「這樣還要等五天,還是我先回去。你等封印完再來找我?」她提議。
「不成,我擔心有詐,你等我一塊回去。」他俊眉微蹙,心思細膩的他越想越不對勁。
原本還想說服他的季巧離,一見他神情嚴肅,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只好閉上嘴不繼續和他爭論。
封伏羲有他的考量,她也有她的考量呀!再怎麼說,爹娘都是生她養她的人,不可能因為大伯二伯的離間就不要她的,那天他們肯定是一時氣頭上,才會對她說出那些話,或許經過這段時間的冷靜,他們氣也消了,
只要他們消了氣。她自然有辦法將八卦鏡的來攏去脈和他們解釋,如此一來,相信爹娘也不會在為難他們了。
思及此,她在心裡打定了主意,等封伏羲不注意時,她決定一個人打道回府,這也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情了。
「大小姐!」季巧離走到自家門前,碰巧遇到自己的貼身婢女小倩,喜出望外的和她相擁而笑。
「小倩,你怎麼知道我會回來?」她是趁封伏羲和司井在談論工作上的事情時,偷偷跑出來的。
幸好霧銀城和鎏金城距離不遠,為了不被封伏羲發現,她特地雇了一輛馬車,避開官道,專走小徑,雖然路途有些顛簸,但總算是平安抵達,一見到那熟悉的朱紅色大門,她的心情不免有些近鄉情怯。
只見原本還眉開眼笑的小倩,一把拉著她躲到暗處,一邊四處張望,就怕被人給發現,確定週遭沒人之後,她才輕拍著胸脯,和她交頭接耳起來。
「小姐,你實在不該回來的,老爺現在還在氣頭上,一直說如果你回來,非要打斷你的狗腿可不!至於你的相好……呃,我是說封公子,則是要將他五花大綁,丟到修羅山上自生自滅呢!」這可是她聽來的小道消息,誰叫那些主子嗓門特大,她不想聽還不行。
「怎麼會?我明明聽說爹已經原諒我了,還說要替我和伏羲舉辦婚禮,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刷白了臉,顯然不敢相信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那一切全是大爺和二爺搞的鬼,他們不知打哪找來了一名美若天仙的姑娘,和她串謀好要搶那面八卦鏡,就連風聲也是他們放出去的。」那天她端著膳食經過,碰巧被她聽見這一連串對話,否則她也不知道大爺二爺是別有所圖。
老爺和夫人現在還在氣頭上,聽不得勸,她又找不到人說,她得護送小姐離開才行。
「小姐,此地不宜久留,你不該回來的,快回去和封公子說這件事,帶你別管八卦鏡離開這裡,越遠越好。」她催促著,清秀小臉上有著一抹倉皇。
「可是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裡呀!」若讓其他人得知是她放了她,她難以想像那些人會如何對付她。
「你別管我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正當兩個人在拉扯之際,一群不知打哪來的男人,將她們團團圍住,小倩心頭一驚,小臉上有著驚慌失措的神情,她將季巧離護在身後,儘管她自己怕得要命,卻也不想讓小姐受到任何傷害。
「臭丫頭,你果然回來了。」季揚天猖狂一笑,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二伯,你真是太卑鄙了,竟用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就為了要奪回我季家的八卦鏡嗎?」她瞇著眼,再也不想默不作聲,處於挨打的局面。
「我呸,八卦鏡不是你家的,而是屬於我們整個季家的!是你爹不要臉,竟將它佔為己有!」
「笑話,當年八卦鏡會留在我們家,完全是遵照祖爺爺的指示,如今你和大伯用這種不光明的方式取得,八卦鏡也不會守護你們的。」她冷然一笑,對於他們貪婪的一面感到厭惡。
遭到一個晚輩教訓,季揚天哪能吞得下這口氣?只見他走上一個箭步,一巴掌打飛了小倩,另一巴掌則是打在季巧離嬌美如花的臉上。
火辣辣的痛楚,教她一時分不清東西南北,她跌坐在地,看著小倩因為過大的力道而撞暈在地,她爬到小倩身邊,擔心這個護主的婢女,會因為她而被牽連。
「臭丫頭,注意你的措辭,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長輩!」他早就看這個囂張的丫頭不順眼了。
「二弟,別弄傷了她,趁三弟和三弟妹去普陀寺上香還沒回來,咱們先把她帶到羽姑娘面前,相信只要抓住這個丫頭,不怕封伏羲不把八卦鏡帶來。」季孟天一把拉住季揚天的手,就怕他會失手打死季巧離。
原本還在氣頭上的季揚天,一聽到兄長的話,這才恢復了理智,若不是八卦鏡還沒到手,他肯定會親手除去這個礙事的丫頭。
「你們說我爹娘到普陀寺上香?他們沒事吧?那個羽姑娘又是誰?」好熟悉的姓氏!
「放心吧!你那對愚蠢的父母沒覺察我們的計謀,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能假借他們的名義放出消息,好讓你們自投落網,只是沒想到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不過那也無妨,只要封伏羲心裡有你,他自然會帶著我要的東西過來。」季揚天朝手下使了個臉色,只見他們動作極快的將她給架了起來,力道之大,弄疼了她的手。
「伏羲不會來的。」八卦鏡絕對不能交出去,她相信封伏羲自會判斷事情的輕重。
「他會不會來,不是你說了算的,不過在那之前,你必須去見一個人。」季揚天輕抹頭髮,低聲說道。
「誰?」那個羽姑娘嗎?
「你見了就知道了。」他笑的詭異。
那是一個長想相清靈的絕色女子,她穿著一襲紅衣,那刺目的紅,讓她聯想到滿地的血,讓人不由自主的打著哆嗦,季巧離被人推進大廳之後,她幾乎可以感受到那女人眼中的殺氣。
「你就是季巧離?」就算容貌不同,她也能一眼認出來。
「你是誰?」那個女人身上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教她感到心頭一陣悸動。
「你認不出我來了嗎?」她菱唇微揚,從紫檀木椅上站了起來。
她應該要認識她嗎?雖然這女人擁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姿,但她幾乎可以確定她不認識眼前的女子,莫非是哪位皇親國戚的千金,她不小心開罪了她而不自知?
「我應該要認識你嗎?如果你是策劃這一切的元兇,你究竟有什麼企圖?」她瞇著眼,忿忿不平的問道。
「你當然應該要認識我,我叫羽宓,也就是你的前世。」她的話讓季巧離全身一震,滿臉錯愕的望著她。
羽宓?她是對封伏羲的前世愛人?可是她不是轉世投胎變成她了嗎?為什麼還會跑出來個羽宓出來?莫非這全是封伏羲騙她的?
見她一臉震驚,羽宓扯唇輕笑,雖說這女人是她的前世,卻少了她的聰明慧點,封伏羲怎能愛上她?充其量她也不過是她的替身罷了。
「我的一魂一魄並沒有隨著你轉世,所以你不會有關於和封伏羲相愛的記憶,所以你並不是我,伏羲愛的人,也不會是你。」她直截了當的繼續打擊她的心。
「不可能……他愛的人是我,你已經死了呀!」她感覺身體裡的血液瞬間結凍,讓她覺得好冷好冷。
「你錯了,當初和他相愛的人是我,為了他,我不願進入輪迴,所以保留了這一魂一魄,就等著和他重逢,盼了千年,我化身為魔,總算盼到他的出現,只要他利用八卦鏡的神力,將你身上的魂魄全歸化於我,我就可以和他共度白首了。」這就是她的目的。
「那我呢?」她要和她融為一體,那她呢?還存在嗎?
羽宓笑的好輕好柔,她修長的指尖輕輕滑過她的臉,這女人擁有了太多太多,包括當初伏羲還來不及給她的愛,全都讓這女人奪去了,她不可能讓她活下來,伏羲只能是她一個人的。
「當然是消失了,反正我和你是同一個人,我的就是你的,我和伏羲相愛,你也沒吃虧呀!」她理所當然的說道。
不同,那是不同的!
她不是羽宓,她沒有他們前世相愛的記憶,所以羽宓和她並不是一體的,她是季巧離,對伏羲親口說他這輩子最愛的是她,他和羽宓的事已經過去了。她不可能會相信她的片面之詞。
「我不要,該消失的人是你,你根本不是當初那個羽宓,伏羲愛的人,是那個單純的羽宓,不是現在在這個心思歹毒,只會挑撥離間,甚至想害人的羽宓!」她字字用力,就怕她沒聽見。
「我心思歹毒?我只是想拿回屬於我的一切,你這個女人憑什麼在這裡指責我?沒有我會有現在的你嗎?」一陣狂風吹來,讓季巧離險些站不穩。
只見羽宓露出青面獠牙,修長的十指長出尖銳的指甲,用力的掐住她的脖子,她的力道大地讓她掙不開,季巧離拼了命的捶打著她的手,肺葉傳來的劇痛,教她視線迷濛,隱約看見羽宓嗜血的笑容,和一聲聲刺耳的笑聲。
意思漸漸渙散,她看見封伏羲那張俊雅斯文的笑容,想起他動人的笛音,想起他開口說愛她,想起他們在竹林的那一夜,嘴角露出一抹幸福的笑容,在她斷氣前,她似乎看到了那張她心心唸唸的笑容。
一道強勁的力量彈開了兩人,羽宓看著自己發紅的手臂,一臉驚訝的瞪著來人,封伏羲抱住癱軟在地的季巧離,見她面色蒼白,鼻間沒了氣息,一股椎心的痛楚教他忍不住低吼出聲。
「巧離,我來晚了嗎?」再一次,他又再一次失去他的摯愛。
「伏羲,我就知道你會來!」一見到她心愛的男人,羽宓掩不住欣喜,開心的迎上前。
「別過來,我不敢保證你現在過來,我不會失手殺了你。」他冷著臉,黑眸裡有著哀痛欲絕的神情。
「為什麼?你不是愛我的嗎?季巧離死了正好。這樣我們就能共續前緣,不再有人阻擾了呀!」她自我安慰,事情不會是她想的那樣不會的……
看她漸漸逼近,封伏羲張手彈開了她,他早該猜到季巧離覺不會乖乖聽話,沒想到他一個疏忽,竟會讓兩人天人永隔,最讓他意想不到的,這一切的幕後主使者,居然是羽宓!
那個早該在千年前離世,又重新投胎的女子,沒想到她的怨念化身為魔,流連在這人世間,所以季巧離對他們的過去一無所知,只因為羽宓帶走了那一段記憶。
感覺懷中的人體溫漸漸冰冷,他頭一回感到心慌意亂,八卦鏡可以重返過去,但若是啟動這個神力,他便是違背了天規,這回只怕他會化為灰燼,再也無法轉世為人。
「你……你愛她嗎?」他哀痛的眼神,就和千年前她離世前一樣,那是摯愛離開的眼神,她不會認錯的。
「我愛她,這輩子我最愛的人就是她。」他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猶豫。
「那我呢,你不愛我了嗎?」她無法忍受背叛的痛楚。
「我愛你,但那是上輩子的事了,這輩子我注定和她相愛,我很抱歉。」他很快做出了抉擇。
看他摟著季巧離的屍體是那樣悲痛,她突然覺得自己的所做所為是如此可笑,她盼了千年,等了千年,竟喚不回他的愛,那麼她繼續留在這世上做什麼?
「她很幸運,可以得到你的愛。」
「如果你當初也隨她轉世,你也能得到我全部的愛,你和她不是一體的嗎?」他幽幽地說。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她嫣然一笑,笑得那麼坦然,那麼釋懷。
是她困住了自己,放手,有時也是一種獲得,如果她不再那麼執著,是否就能得到他的愛呢?
「八卦鏡呢?」她倏地問道。
「如今你還想得到八卦鏡?」他皺著眉,不敢置信的怒視她。
「別那麼氣憤,八卦鏡可以歸化魂魄,既然她才剛斷氣不久,魂魄應當還在她身上,利用八卦鏡的神力,再加上我的一魂一魄,她應該還有活命的機會。」被他那樣怒目相向,還是頭一遭呢!
「你願意救她?」他訝然。
羽宓輕笑出聲,是千年來的怨念讓她成魔,她其實還是他曾經深愛的那個羽宓呀!成魔之路既痛苦又難熬,她也過得有些厭倦了,倒不如讓季巧離代替她活下去,代替她好好的愛他。
「我是為了救我自己,把鏡子拿出來,你只需要張開結界,不讓其他閒雜人等進入,我保證會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季巧離。」她雙手圈成一個圓,一道紅光隱約浮現。
「羽宓,謝謝你。」他順勢張開結界,不忘感激的向她道謝。
「其實應該是我向你道謝,還有她,讓我明白了什麼才是人間最可貴的愛情。」紅光漸漸籠罩在她們兩人之間,他從懷裡拿出八卦鏡,只見白光紅光交錯,炫目的光芒,讓他忍不住閉上了眼。
待光芒散去,紅色身影早已消失無蹤,徒留季巧離躺臥在地,他忙不迭的上前查看,只見她原本蒼白無色的面容,漸漸有了一絲紅潤色澤。
他欣慰的將她摟進懷裡,隱約聽到空氣中留下了一到細微的嗓音。
「執子之手,於子偕老,這一世,一定要好好的愛下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6-21 00:56:55
尾聲
鎏金城裡,向來高朋滿座的鎏金客棧,今天更是座無虛席,就連外頭都排了人全拜新來的一位說書先生所賜,他不但口條清晰,說書功力更是不在話下, 讓人聽得是高潮迭起,身臨其境呀!
「各位。你們可知道季府歷久不衰,代代興盛的原因是什麼?」說書先生捻了捻長鬚,故作神秘的問道。
「不就是擁有一面八卦鏡嗎?」一名男子涼涼地道,拜託,這事老早就傳遍大街小巷了,哪裡還是什麼大消息。
「沒錯,不過你們可知道那面八卦鏡有什麼傳奇故事嗎?」這可沒人知道了吧?
只見眾人面面相覷,的確不知道那面八卦鏡藏著什麼樣的秘密,畢竟前陣子為了這面鏡子,一向和睦的季家發生了兄弟分家的醜聞,聽說季孟天和季揚天,為了搶得八卦鏡,還不惜綁架自己的侄女,這事鬧的沸沸揚揚,就連官府也著手調查了呢!
「會不會是鏡子埋藏了妖怪?」一位年輕小姑娘用著豐富的想像力說道。
「嘻,萌萌,你是聊齋看太多,才會胡說八道吧?這世上哪裡有妖怪?」另一名辮子姑娘忍不住笑道。
「不不不,這八卦鏡其實背後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說書先生開始發揮所長,談起那千年不為人知的一段神族和凡人相愛的故事。
客棧的最後方,站著一名嬌俏少女,她穿著一襲嫩綠色衣裳,一頭長髮盤了個姑娘髻,一雙黑白分明的水亮眼眸,摻雜著一抹興奮的神情。
「哎呀呀,怎麼連這些人都知道咱們那段過去呢?」季巧離柳眉高高挑起,一臉納悶。
「不就是你散播出去的嗎?」一名俊雅溫文的男子,從外頭緩緩走了近來,手裡還拿著一些祭祀用的東西。
「我哪有,我只是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全說給爹娘聽,不知道是哪個碎嘴的下人跑出去外頭說嘴的?」她敲了敲鼻頭,對自己的所做所為全推的一乾二淨。
反正又不是什麼壞事,傳出去還能讓說書人有點話題,不也是功德一件嗎?
當季雲天得知事情的來攏去脈只後,為此自責不已,若不是他被憤怒給蒙蔽了雙眼,又聽信兄長們的讒言,事情也不會演變至此,甚至害他差點失去一個寶貝女兒,幸好那個羽宓最後良心發現,利用八卦鏡就了季巧離一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最後八卦鏡被封印住,永遠長埋在聽風石下,再也無法守護季家,不過他們長年經營有道,不需依賴神物,生意也能長長久久,對於八卦鏡的得失也不再那麼看重。「你嘴上不承認,心裡頭其實很開心吧?」他莞爾一笑,一眼就看出她的心裡在想什麼。
「當然呀!我沒想到羽宓居然願意犧牲自己來成全我。」尤其當她醒來的瞬間,過往雲煙就像洪水般的湧入她的腦海,她記起了和封伏羲的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也體會到了羽宓為了心愛的人化身成魔的痛苦。
她好感激她,感謝她願意成全他們,望著身旁陪伴她的男人,她笑的燦爛,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手臂,一顆心盈滿了溫暖。
「羽宓並沒有犧牲,她還好好的活在你心裡。」魂魄歸化合而為一,她們兩人是共身體,沒有誰消失。
「是呀!所以你要加倍的愛我才行。」她得意的揚起下巴,不害臊的向他討取她應得的愛情。
她俏皮嘟嘴的摸樣,讓他情不自禁的低頭啄吻著她誘人的紅唇,似乎沒料到他敢明目張膽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她,季巧離瞠大美眸,一張悄臉暮地漲紅,心頭一陣怦然。
「你你你……不怕讓人撞見嗎?」幸好眾人的目光全讓說書先生給吸引住,沒人留意他們。
「有什麼好不敢的,反正咱們的婚事也在緊鑼密鼓的籌劃中了,還怕讓人看嗎?」他笑著輕拍她的頭。
「我有說要嫁給你嗎?」她輕哼著,唇角卻掩不住的上揚。
他身為天蠶絲幕後主子的事情還沒暴光,爹娘就同意他們成親,雖然對於封伏羲能不能養活她還有些擔心,不過等他們成親之後,她會找個時間好好跟他們解釋清楚的。
「你確定你不嫁,如果不嫁的話,外頭可是很多人搶著要當我娘子呢!」他難得自負,讓她笑彎了腰。
「這話你敢說,我還不敢聽呢!你還沒教會我吹那首曲子,這樣還敢娶我,未免太便宜你了。」學了這麼久,她連一首像樣的曲子也吹不出來,這個師傅未免太笨了點。
「還不是有人資質駑鈍,怎麼教都教不會,還敢怪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呀!」他長歎了聲,惹來她的捶打。
可惡,這男人何時學會了耍嘴皮子了,讓她又好氣又好笑。
「你再說呀!再說我就真的不嫁你了。」
見她翻臉,他抓住她行兇的小手,俊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她不會吹曲沒關係,往後有他吹給她聽就夠了。
「今日不是要去給羽宓上香嗎?」他揚了揚手中的香燭和素果。
「對喔,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快走吧!」要趕去竹林可要兩日的光景。
看她風一般的衝出客棧,和一旁的馬伕交談著,他從懷裡拿出玉笛,輕撫著翠綠的笛身,想起那首縈繞他在腦海裡的曲調,那首曲子,是他在羽宓離世之後,親手譜出的曲子。
「怎麼了?」季巧離一回頭看見他若有所思的輕撫著玉笛。
「沒什麼,走吧。」他低喃,將玉笛收進懷裡,牽著她的柔荑,雙雙坐進馬車。
他知道他再也不會讓這首曲子傳承下去,只因為那首曲子藏了太多的哀痛和絕望,而今他已然再度擁有了她,他再也不需要緬懷過去,就讓回憶隨風而逝,留在歷史的某個角落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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