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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芃]撿到一個新娘[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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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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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7-10 00:02:16
標題:
[李芃]撿到一個新娘[全文完]
撿到一個新娘
作者:李芃
他曾經以為自己撿到幻化成人的美人魚
卻不料她是專門打破他原則的管家婆
惹他發火的大膽行徑是她與眾不同的特色
攪和說道理是她讓他放棄香煙的醒腦替代品
她甚至強過其他女人能夠魅惑他的心
明知道她是個大麻煩卻始終移不開眼晴
默默期則她進入他的世界與他分享心情
可惜她對他的好似乎全是為了同情與報恩
選擇留在他身邊的同時也放棄了心中的真愛
這樣的幸福假像他擁有得非常不踏實
也許放彼此自己才是最完美的結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10 00:02:53
第一章
她默默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不難看出他為什麼會是許多女人心目中的好對象,除了顯赫的身世與家財萬貫外,上帝還給了他許多優渥的條件。
她貪戀的凝視著他,他微鬈的金髮永遠服帖而有形的順著他優美的頭型,堅挺的鼻樑、剛毅的下巴、溫文儒雅的舉止都足以令女人著迷,而他那深邃的藍眼則很容易讓人沉醉在其中,只要他想要,很少女人可以逃得過他的魅惑,可悲的是沒有任何女人足以魅惑他的心。
顯然他是上帝用來跟女人開玩笑的作品之一,因為他具備了許多女人欣賞的特質,唯獨少了一顆體貼而溫柔的心,他的冷漠無情傷了無數女人的心,卻也更增添了他對女人的吸引力,讓人甘心成為他的玩物,她不也是其中的一分子嗎?
唉!想想真是悲哀,她身旁有這麼多的追求者,而她卻選擇一個最不可能帶給她歡笑的男人,很傻是嗎?可是她卻從沒有後悔過,就算在哀傷淹沒她的這個時刻,依然如此癡傻。
面對她的沉默與揣度的眼神,他選擇相同的沉默。
「為什麼不願意見我?」她哀怨的眼神之中醞釀著不滿,只是沒有勇氣讓它發酵,因為那只會加速離別的到來,而她還沒準備好面對這種結局。
「那麼你認為我們現在正在做什麼呢?」萊恩面無表情的輕啜著餐前酒。
當女人開始對他興師問罪或是表現出不合理的佔有慾時,就代表該是結束一切的時候了,此情此景對他而言太過熟悉了,自然很難引起他的特別反應。
「你明知道我指的是今天上午我到公司找你的事。」她委屈的垂下嘴角,樣子看來令人忍不住心生憐香惜玉的感覺,可惜萊恩是例外中的例外。
「是嗎?原來你有到公司找過我。」萊恩只是輕輕的揚眉。
「你的秘書沒有告訴你嗎?她說你不願意見我,是不是她……」她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或許他對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感情。
「不,她沒有騙你,我的確從不在上班時間接見任何沒有經過預約或是非與工作有相關的人,特別是女人,所以她根本不必告訴我是誰找我,因為答案都是一樣的。」他冷冷的打斷她的綺想。
「你……你的意思是所有的女人在你眼中都是一樣的?」她有些受傷的問著。
「可以這麼說。」他知道這個答案很傷人,但隱瞞事實有時更殘酷,因為當答案揭曉的時候,傷口會更大、更不容易痊癒。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愚蠢?」
「為什麼這麼問?」
她悲哀的一笑,「因為你早已告訴過我你的遊戲規則,而我竟然還以為自己對你的意義不同,癡傻的大玩自欺欺人的遊戲,事實上所有的女人對你而言只是不同的代號,沒有誰是別具意義的,對吧!」
「為什麼我們要討論這些事呢?」
「你覺得這個話題一點也不值得討論,是嗎?」
「沒錯!」萊思的回答沒有一絲遲疑。
「你知道自己是一個很無情的男人嗎?」
「我知道,而我也早就告訴過你了,不是嗎?」萊恩緊抿的唇顯示他已逐漸不耐煩。
她幽幽歎了一口氣,「我想今天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的見面了,對吧?!」
一個連哄女人都不會的男人,你還能期盼他什麼呢?她雖然癡卻不蠢,她知道自己已犯了他的禁忌,所以不必等他開口,她已然預知結局。
「你很灑脫。」
「很高興我在你眼中還有那麼一絲優點。」因為自己的識時務而得到他難得的讚賞,她真不知道該感到光榮還是悲哀。
「你是一個很好的女人。」
「但還不夠好,至少對你來說是如此。」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就不可能在這裡共進晚餐了。」
「那我們是不是……」
「不,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這不會是天長地久的關係,以前是如此,現在亦然,並不是你不夠好,而是那樣的關係不適合我。」
「謝謝你的提醒,我想是我迷失了自己,才會自以為我能改變你,既然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的相聚,那麼讓我們在笑容中END吧!」
「樂而為之。」萊恩難得的笑容顯示他對她的欣賞。
她突然說道:「你知道嗎?我突然有種感覺,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女人讓你癡狂,你會為她付出所有,而她會讓你瞭解那些曾因你冷漠無情而受傷的女人,她們內心深處的感受。」
「是嗎?這是你對我的詛咒嗎?」萊恩的嘴角微微的牽動了一下,一點也不相信這樣的奇跡會出現。
「如果我真有法力的話,我或許真會這麼做,可惜我沒有。」若她真的有法力,那她的詛咒會是讓他愛上她。
「感謝老天!」萊恩開玩笑的說著。
「別謝得太早!」她微笑的說道:「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吧!我真的相信總有一天,會有那麼一個女人能讓你迷失自己所有的原則,而我希望她能讓你徹底明白什麼叫作愛。」
「是嗎?那麼我拭目以待了!」萊恩淡淡的一笑,壓根不相信會有這麼一天。
一襲黑色的長洋裝包裹住季若慈瘦弱的身軀,更加突顯了她的蒼白,她淚眼迷濛的望著眼前的石碑,怎麼也不能接受,她的母親就此長眠於此,小小的石碑下掩埋著母親鬱鬱寡歡的一生。
蕭瑟的涼風拂面而過,灰濛濛的愁霧籠罩著天空,與她慘淡的心相互輝映著黯然,由天際灑下的雨絲,則有若她揮不盡的淚痕。
「別太傷心了,這是人生必經的道路,每個人都要走這一遭的。」一雙溫暖的手輕輕拍著她的肩,安慰道:「讓你的媽媽安息吧!」
「媽咪這麼怕黑,現在卻得孤零零的沉睡在冰冷的黑暗之中,她一定會害怕跟不習慣的,一想到這裡我的心就好痛。」
「傻孩子,黑暗底下埋葬的只是一個解脫的軀殼,我想此刻你媽咪的靈魂已經得到救贖,從此不再讓憂鬱主宰她。」她眼中泛著薄霧的說道:「你媽咪這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自怨自艾當中,或許這是她找到平靜的唯一方式。」
「再也沒有憂愁了嗎?如果真是那樣,我該為媽媽感到高興才是,可是我真的捨不得她離開我,我好想好想她。」季若慈的淚珠如珍珠般滾滾而落。
「我知道,我知道。」季若慈的姨媽心痛的將她摟進懷中,溫柔的說道:「姨媽跟你一樣心痛,但終究只能勇敢的接受現實,我想你是你媽咪唯一放心不下的牽 掛,所以你要更勇敢一些,讓她走得更心安。」
「嗯!」季若慈哽咽的點點頭。
「走吧!你姨丈跟表哥們都已經在車上等我們了。」
「嗯!」季若慈再度默默的向媽媽道別,而後隨著姨媽離去。
威克森家族是一個極具歷史的家族,他們的祖先來自英國,其中的一個族群在美國還是個植民地的時候便到這裡來發展。
他們隨著歷史腳步而留下不同的足跡,在商、政、學界都有不凡的成績,但威克森家族的企業集團依舊是整個家族的重心所在,所以家族企業的發展關係著整個家族的盛衰,這也使得家族企業的掌權人背負著極大的壓力。
萊恩年方三十五,卻已掌權近五年,他的雀屏中選並非只是因為他是前任總裁的獨子,而是因為他的能力獲得了家族成員的認同,讓許多輩分遠高過他的人甘心聽命於他,而他這幾年的表現證明了眾人的選擇是明智的,也讓他的地位更形穩固,身為威克森家族中最具權威的人,自然也成了家族中的靈魂人物,但在權力的光環背後卻也代表著他必須付出更多的汗水與時間。
今天他來參加他表姨媽的喪禮,在進入墓園前,他先在樹蔭下停留片刻。
高聳而茂密的大樹替他遮去了部分飄下的雨絲,而壯碩的樹幹則讓他得以輕鬆的輕倚著,他靜靜的為自己點了一根煙,面無表情的望著遠處,他的眼神中醞釀著很少人能懂的深邃,看他狀似輕鬆的吞雲吐霧,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腦子裡正盤算思考著攸關許多人生計的大事。
他向來不是個容易分心的人,尤其是在他專注於公司上的事時,但遠方迎面而來的身影卻引起了他的注意,雖然他還看不清楚她的臉,可是卻看得出她是個年輕的女孩,瘦骨嶙峋的她,讓人見了忍不住心生憐憫。
穿著一襲飄逸的白衣的她,感覺出塵而無瑕,若不是她略顯顛躓的腳步,恐怕他會以為她是個誤入紅塵的天使。
雖然她逐漸走近,但因為她一直低著頭,所以萊恩不能清楚的看清她的臉,他好奇的盯著她逐漸接近的身影,突然有人自他背後重拍了一下,讓他略微驚訝的回頭。
「不會吧!你怎麼還在這裡吞雲吐霧,別忘了你是今天的主角,你不到,啥事也做不了。」約翰嘻皮笑臉的看著萊恩。
萊恩橫了約翰一眼,「今天的主角是羅莎姨媽,而她正躺在棺木之中。」
「願上帝保佑她的靈魂,阿們!」約翰做了一個禱告的動作,咧嘴一笑後,才接著說道:「我說的是主持這個儀式的主角,你可別拿羅莎姨媽開玩笑,她一向沒有什麼幽默感。」
萊恩回頭望向女孩,卻只來得及捕捉到她的背影,讓他的心裡忍不住一陣懊惱。
「不會吧!天色不早了,你還有空閒在這裡盯著女孩看,這樣不太好吧!說到女人的事,你要不要對我面授機宜一番?我實在很好奇,你是如何令這麼多女人為你失魂落魄?!」
「我沒你那麼閒。」萊恩沒好氣的回答。
「這就是問題的所在了,我實在很好奇,每天日理萬機的你,如何在忙碌的工作中找到時間,游刃有餘的兼顧兩者,讓我好生羨慕。」
「如果你肯用一些心思在公事上,我保證你比我還行,要不要我讓你表現一下呢?」
「不不不,你別看我好像很閒,其實我這可是用心良苦啊!」
「你用心良苦?!」萊思訝異的揚揚眉。
「是啊!」他點了點頭,一臉認真的說道:「為了不讓更多的女人拜倒在你的褲管底下,讓世上的怨女更多,我只好游手好閒,好讓你多擔待一些工作,如此一來,你獵艷的時間自然也就少了。」
「很高興你能為自己的『游手好閒』找到這麼好的借口。」萊恩沒好氣的橫了約翰一眼,「不過你別玩得太過火,小心哪天惹火上身了。」
「嘿嘿!」約翰傻笑了幾聲,「別談論這麼嚴肅的事嘛!還是說說你豐碩的愛情生活吧!」
「情愛對我而言只是海市蜃樓,根本不存在的東西有什麼好討論的呢?」
「別因為你父親的事而影響了你對愛情的觀念,其實並不是每個女人都像你的繼母一樣的……」
「夠了,這是個嚴肅的日子,沒必要讓那個女人的事玷污了這個神聖的地方,走吧!我們該到家族的墓園了。」萊恩頭也不回的把約翰拋在身後。
「唉!」約翰感慨的重歎一聲,默默的跟在萊恩身後。
很顯然愛情與他的繼母依然是萊恩的禁忌話題,約翰雖然平時顯得漫不經心,但卻很懂得適可而止,因為他或許敢站在籠外逗弄狂獅,卻不會笨得進籠子與他共舞,免得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常
台灣
辛右垣快步的走進季菘年的書房後,迎面而來的是濃烈的酒味與煙味,混濁的空氣讓他差點窒息。
他連忙打開窗子,讓清爽的空氣沖淡沉鬱的空氣後,這才走向季菘年,眉頭微鎖的看著他憔悴的臉色,憂心的問道:「季叔,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喝酒?」
「右垣,你怎麼突然跑過來?」沉浸在思緒中的季菘年這才回過神。
「我接到管家的電話,說你不知何故情緒低落,一個人在書房喝酒,我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你。」
「他真是多事。」季菘年不悅的咕噥著。
「他也是關心你呀!你很少一個人喝悶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季菘年沒有回答辛右垣的問題,他略顯蠟黃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誰說我在喝悶酒?!我的寶貝女兒就要回家了。」
「恭喜季叔。」辛右垣淡淡一笑,接著勸道:「我知道季叔很高興,但別喝太多酒了,這樣很傷身體。」
季菘年的身體狀況明顯的走下坡,偏偏他又不願到醫院檢查,反而繼續用煙酒殘害自己的身體,教辛右垣憂心不已。
「我沒事,你別擔心,來,坐下來陪我喝一杯吧!慶祝我女兒回到我身邊。」季菘年微笑的為辛右垣倒了一杯酒。
辛右垣發現季菘年的笑容中帶著掩不住的哀傷,不由得好奇的問道:「季叔,你的女兒就要回到你身旁,你應該很高興才對,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好像有心事呢?」
季菘年抬頭看著辛右垣,重歎一聲,哀傷的說道:「人們總是不懂得珍惜眼前的幸福,等到幸福自手中流失了,再也無法挽回的時候,才懂得失去的痛,卻再也無力回天,只能任憑哀傷、悔恨陪著自己度過殘年。」說著,季菘年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季叔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你知道為什麼若慈自小便離開我身旁,跟她的母親遠住美國嗎?」
「我不知道,季叔一向很少談論你的家人。」
「不談是因為當中充滿了太多的苦澀,更因為那是我生命中最慘淡的記憶,所以我只容許它在孤獨的夜晚潰決。」季菘年難掩苦澀的說著。
「噢!」辛右垣情緒複雜的輕應一聲。在他的記憶之中,季菘年一向都是成功的表徵,他從沒見過他如此失意落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季菘年失神的望著遠方,好一會兒後才喃喃的說道:「我跟我的妻子原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恩愛夫妻,可惜年輕的我卻不懂得珍惜福分,竟在妻子懷孕期間與家中的女傭人發生了姦情,更不幸的是被我的妻子當場撞見,她因悲憤過度而早產,也幾乎因而死去,我在內疚之餘,極力的想取得妻子的原諒,可是她卻視我為毒瘤,連碰也不讓我碰一下。我努力的想挽救這個婚姻,但我的妻子依然視我如敝屣,最後我乾脆賭氣花心風流,這讓我的婚姻步向了不歸路。
「我的妻子留下離婚協議書,帶著我的女兒到美國找她的姊姊,我隨即趕到美國,但她卻不願再見到我,甚至不惜以死為威脅,逼我永遠離開她的身旁,我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將她逼出我的生命之中,因而落寞的回到台灣,承受永遠失去她的痛苦。」
「可是季叔不是每年都到美國去陪她們一個月的時間嗎?」辛右垣不解的問著。
「我到美國是去陪我的女兒,因為我的妻子認為我已經不是一個好丈夫,至少該當個好父親,所以每年總會安排一段時間讓我去陪女兒,她則躲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天啊!」除了驚歎外,辛右垣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麼。
「很讓人不可置信,對吧!」他苦笑的說道:「我不願簽下離婚協議書,而她不願意回到我身旁,多年來,我們兩個人之間存在的就只有若慈與形同虛有的婚姻關係。」
「那麼季嬸為什麼突然願意讓若慈回台灣居住呢?」辛右垣好奇的問著,
「因為她已經去世了,」
「季嬸去世了?!」對辛右垣而言這又是一個震撼。
「對,而她臨終前的遺言竟是要求眾人不要通知我,直到若慈準備回台灣的時候,她的姊姊才發電報告訴我,很可悲不是嗎?她甚至連讓我見她最後一面或是去幫她送終的機會都不給我。」季菘年哽咽的說著。
「也許……也許季嬸不願讓你看到她憔悴的模樣吧!」
「不,我想她只是不願我沾染她死前最後的時刻,因為在她心中,我就是那麼污穢不堪。」
「季叔,你……」
「別擔心,我很好,我只是……只是……」季菘年手上的杯子突然鏗鏘滑落,他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季菘年虛弱的張開雙眼,盈滿鼻腔的是濃郁的藥水味,而辛右垣則是一臉擔憂的坐在床邊,他虛弱的問道:「我得了什麼病?」
「沒什麼!醫生說你太勞累了,只要多加休息,很快就可以恢復健康了。」辛右垣眼神閃爍的回答。
「右垣,你別騙我了,你一向不知道如何說謊。」季菘年落寞的笑了笑,輕聲說道:「你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訴我,我的狀況不是很好。」
「我沒騙你,你真的不會有事的。」辛右垣心虛得不敢正視季菘年。
「我無法掌握自己的婚姻,讓自己後悔了一輩子,你要我現在連自己的生命與健康都無法掌握嗎?」季菘年淒冷的一笑,心中早有了面對殘酷現實的準備。
「季叔才剛醒過來,先別操心這些。」
「你越是不肯告訴我真相,代表事態越是嚴重,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告訴我吧!我要知道自己的情況如何,這是我自己的生命。」
「醫生為你做了全身的檢查,發現你的肝臟有一顆腫瘤,目前尚不知道是良性或是惡性的,可是我相信一定不會是惡性的。」雖然醫生認為肝癌的可能性很高,但辛右垣還是期望奇跡會產生。
「希望不一定能成事實,這不就是人生嗎?」季菘年平靜的說道:「生命的美好不在於活得久而是活得充實快樂,或許結束生命對我來說並不是悲劇。」
「季叔,別這麼說。」季菘年的冷靜反應讓辛右垣的心很不安。
「你別擔心,我不會尋短,也不會糟蹋自己的身體,我只是順應天命罷了。」季菘年淡淡的一笑,「我想我可能需要休養一段時間,除了必須將公司的重擔交到你手上外,另有一件事可能必須麻煩你了。」
「季叔有什麼事直接交代就可以了。」
「麻煩你去幫我接若慈。」
「這是當然的事,我一定會準時去接她。」
「那我就放心了。」季菘年虛弱的一笑。
辛右垣幫季菘年蓋好被子,開口說道:「季叔,別想太多,你的身體現在還很虛弱,先好好休息吧!」
「嗯!」季菘年閉上眼睛,緩緩的進入夢鄉。
季若慈幽幽的輕吐一聲歎息,雙眼憂鬱的注視著機艙外,窗外的白雲如峰巒起伏般綿延不絕,就像她此刻的心情,此起彼落。
在波濤起伏之中蕩漾的是她對媽媽的思念,雖然媽媽絕大部分的時間是沉默而憂鬱的,但她溫柔慈愛的聲音卻是季若慈最大的慰藉,那聲音彷彿在她耳際徘徊不去,但那卻已是再也不可能的溫柔,或許唯有在夢中方能回首。
搭上飛向台灣的班機前,她曾到墓園與媽媽告別,但思念與哀傷卻像是輕沾在她白色長裙上的綠色草液一樣,烙下很難磨滅的痕跡。
她低頭望了一眼緊抱在懷中的袋子,裡面裝的是母親一小部分的骨灰,這是她媽媽的遺言,她要季若慈帶著她的骨灰一起回到台灣,回到她們暌違已久的家。
他們一家人分離了近二十年,現在終於要團聚了,但她的媽媽沉默依然,或許這是媽媽唯一能接受的模式吧!
從她有記憶以來,從未看到過她的爸媽共處一室,她卻不知道原因,因為不管她向誰找尋答案,得到的總是「這是大人之間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太多」,所以一直到現在她還是不知道爸爸究竟犯下了什麼大錯,讓她的媽媽恨了他一輩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10 00:03:23
第二章
「右垣,你不是答應我今天下班後陪我去選購出國用品嗎?你是不是又忘了?」看著男友專注於工作的神情,汪如芳不悅的嚷著。
「如芳。」辛右垣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抬頭,愧疚的說道:「對不起,我真的忘了。」他忙得昏天暗地,哪有心思去想這些事。
「你每次都這樣,好像除了工作之外,其他什麼事都不重要?」汪如芳不悅的瞪了他一眼,「算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走吧!我們現在就出發。」
「很抱歉,如芳,你知道季叔住院了,他所有的工作都讓我代理,我可能沒時間陪
你去購物了。」
「只不過去買一些東西,能花你多少時間呢?」
「我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了,哪裡還有心思在其他的地方呢?我的工作……」
「工作,工作,你的心裡永遠只有工作,那我算什麼?」她氣呼呼的跺著腳。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季叔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辜負他對我的期望,我必須挑起一切的重擔,讓他能夠好好的養玻」
「眼看我們出國的日子就快到了,你還這麼忙碌於工作,連買個東西都沒時間,到時我們怎麼出發呢?你……」望著辛右垣歉然的神情,她不悅的喊道:「你該不會想取消這次的旅遊吧?!」
辛右垣輕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上的文件,抱歉的說道:「對不起!如芳,我想這次的旅行恐怕真的得取消了。」
「不,我不淮你取消,我好不容易才安排好行程,你怎麼可以說取消就取消呢?」
「我也是情非得已呀!」
「情非得已?!你說得倒輕鬆,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要跟你到國外玩的事,你教我怎麼跟別人說呢?我不許你這麼做。」
「如芳,你講點道理好不好?我也不想失約於你,這完全是突發狀況。」
「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可能取消這次的旅遊,究竟是我重要還是你的工作重要,你自己作決定。」
「如芳,求你別無理取鬧了好嗎?」辛右垣疲 憊的揉著眉心,耐心的說道:「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盡快再找時間跟你一起出國遊玩,好不好?」
「你以為我會再相信你的承諾嗎?萬一出國前夕,那個老頭子死了,那行程不是一樣得取消。」
「如芳,你怎麼可以這樣說話?!」辛右垣不悅的看著女友。
汪如芳生氣的指著他的鼻頭罵道:「辛右垣,你太過分了吧!錯的人明明是你,你竟敢對我這麼凶,這算什麼!」
「我……」辛右垣歎息的看著汪如芳,「很抱歉,我只是……」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反正這次的行程照常,我會在機場等你,如果那天你失約了,那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我們的關係也就到此結束。」汪如芳冷冰冰的對著辛右垣的臉,咬牙對他下最後通牒。
「如芳,你……」
「你別想再解釋什麼了,我絕不會改變主意,我說到做到,不信你就試看看吧!」撂下狠話後,她拿起皮包悻悻然的離去。
辛右垣無奈的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暗自盤算著:只好等她出國的那一天去幫她送行,然後請求她的原諒了。他再度收拾心情,專心的投注在工作上?
經過了漫長的航程後,飛機終於降落在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季若慈情緒激動的提著行李,隨著人群到達了人聲鼎沸的大廳,左顧右盼的找尋父親的蹤影。
「請問你是季若慈小姐嗎?」辛右垣憑著季菘年給他的照片,很快找到季若慈。
「我是。」季若慈輕輕點頭,好奇的看著辛右垣,輕聲的問道:「請問先生是?」
「你好,我是辛右垣,我代替你父親來接你?」辛右垣體貼的接過季若慈手上的行李。
「噢!」季若慈略微失望的點點頭。
剛失去慈母的她,最需要的是父愛,她期盼了這麼久的時間,原以為一下飛機就可以見到爸爸,沒想到他竟沒親自來接她。
她單純的將失望情緒表露無遺,辛右垣馬上開口解釋道:「你父親原本打算親自來接你,但幾天前他突然病倒了,所以才請我來接你。」
「他病了!那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季若慈憂心的問著。
辛右垣沉重的看了她一眼,避重就輕的說道:「他的情況不算太好,不過我想見到了你後,他心情一定會很好,情況自然會有所改善。」
「我現在可以先去看他嗎?」季若慈楚楚可憐的看著辛右垣,他竟有些失神。
「當然可以,我現在就送你過去。」辛右垣輕輕點頭,帶著季若慈緩緩的往外走,很快坐上在外面等候的車。
「爸爸!」來到醫院後,季若慈馬上跑向父親,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深怕唯一的親人會再度離她而去。
「若慈,你來啦!」季菘年慈愛的撫弄女兒的秀髮。
「嗯!」季若慈輕輕點頭,憂心的問道:「你怎麼會突然生病了,你的身體還好吧?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我很好,你別擔心。」他安撫的拍拍女兒的手,然後轉頭看著辛右垣問道:「我不是讓你先送她回去休息的嗎?你怎麼讓她一下飛機就跑到醫院呢?」
「她一聽到你生病,就急著來看你,我不忍心拒絕她。」
季菘年慈愛的一笑,揉揉女兒的頭髮,「爸爸沒事,你坐了那麼久的飛機,一定累壞了,先回去好好休息。」
「我不要休息,我要在這裡陪你。」
「傻孩子,爸爸真的沒事,你別緊張兮兮的嘛!」望著女兒蒼白而驚慌的臉色,季菘年的心裡好捨不得。
季若慈抬頭看著父親蒼白的臉色,忍不住哭了出來,緊緊抱著父親,哭喊道:「你一定要很快好起來,我才剛剛失去媽媽,不能再失去你,我不要一個人孤零零的生活,你不可以再丟下我了。」
「可憐的孩子,你受苦了。」他憐惜的拍拍女兒的頭,「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你保證?」
「我保證。」他寵愛的拍拍季若慈的肩,「好了,傻丫頭,你先回家休息吧!明天再來看爸爸,好不好?」
「我不能留下來陪你嗎?」
「不行,爸爸不希望你累壞了,你要聽爸爸的話。」
「噢!」季若慈乖巧的點頭。
「右垣,若慈就拜託你照顧了。」
「我會的,季叔只管放心。」辛右垣微笑的點頭,溫柔的扶起季若慈。「走吧!我們回去了。」
「爸,再見。」季若慈乖巧的隨辛右垣往外走,可是突然又回過頭,從皮包中拿出了一封信,遞到父親面前。「爸,這是媽媽留給你的信。」
季菘年雙手微顫的接過信,「我知道了,我等一下再看,你們趕緊回去吧!」
「嗯!」季若慈輕輕點頭,隨著辛右垣走出病房。
「你午餐有沒有吃?」
季若慈輕輕搖頭,「沒有,我不餓。」
「那怎麼行呢?你這麼瘦骨嶙峋的,再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恐怕大風一來就被吹走了,到時我只要在你身上綁一條線就可以放風箏了。」辛右垣知道季若慈的心情不好,故意逗她開心。
「你好誇張。」季若慈果然笑了出來。
「笑了就好,」辛右垣微笑的看著她,「走吧!我先帶你去吃午餐,然後送你回家休息。」
「謝謝你。」辛右垣的溫柔關懷,令季若慈感到好溫馨。
季菘年一直呆呆的注視著手上的信,卻始終沒有勇氣打開它,他無法想像恨了他一輩子的老婆會留給他什麼遺言。
急著想知道與害怕知道的情緒在他心底糾纏著,最後他雙手微顫的打開了信。
菘年: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當已魂斷異國,而若慈應該也回到你身旁了,很抱歉用這種方式告訴你,但我卻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方式了。
回首你我的婚姻之路,當中的點點滴滴又怎是一紙白紙所能傾訴,只是此時此刻多說也無益了,因為我們並沒有讓它像開始一樣美好的結束,幸福只是曇花一現,這是我們所始料未及,如果我們當初便已預知了結果,那麼我們會選擇同樣的路嗎?這個問題我思索了十幾年,卻一直找不到答案,你呢?你的答案是什麼?
你我因愛而結合,卻也因愛而分離,或許是因為太愛你了,所以我把你當成了我的全世界,而當你背叛我們的愛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就跟著毀滅了,若不是因為若慈的誕生,我想我大概找不到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吧!
寫這封信給你並不是想算舊帳,只是想在自己將亡之際說出心中的話,你相信嗎?在病入膏肓之際,我競發現自己還深愛著你,只是完美無瑕的愛情觀囚禁了我的靈魂,而你則被囚禁在對我的愛中,我們就這樣折磨了彼此一輩子,也痛若了一輩子,這樣子的愛真數人無法消受,只是……唉!
如今我們已經天人永隔,糾纏我們一生的愛恨情仇也該了結,我的枷鎖己隨烈焰化為藍色的光輝,並已長埋黃土之中,我希望你能比我早一些解脫,這是我對你的最後要求,也是最深的祝福,永別了!
你的妻子
「我怎麼可能得到解脫呢?除非真有來生,除非你我能重聚,而我能重新獲得你的愛,否則我注定永遠找不到平靜?」季菘年淚流滿面的緊握著妻子的信。
雖然沉重的工作壓得辛右垣喘不過氣,但他一個星期總會抽出兩、三天的時間來看季菘年,順道陪季若慈吃晚餐。
見季若慈沒有食慾的撥弄著盤中的菜,辛右垣不由得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不吃?這些菜你不喜歡嗎?」
「不是,我只是在擔心我爸爸的身體。」季若慈輕輕搖頭,接著忍不住問道:「你們都說他只是小病,為什麼我卻覺得他的情況越來越糟呢?他到底得到了什麼病?」
「他……他只是……」
「我想知道真相。」季若慈神情堅定的看著辛右垣。
「你不要想太多了。」辛右垣安撫的說著。
「請你不要再隱瞞我,他是我的父親,我想知道他的情況,」
辛右垣在她清純稚嫩的臉上,看見了季菘年剛毅的影於,他重歎了一聲,安慰的擁著她的肩,終於告訴她實情。
「季叔得到的是肝癌。」
「肝癌!」季若慈跳了起來,太大的衝擊讓她的身體虛弱的搖晃著。
「你不要太過傷心,得到肝癌不表示沒希望。」雖然在這個時代,肝癌末期就像是被判了死刑,但他還是不忍心看她這麼難過。
季若慈以令辛右垣驚訝的堅強看著他,問道:「我爸還有多久的時間?」
「醫生說大概還有一個月。」辛右垣歎了一口氣,決定不再隱瞞她。
她堅強的表情像是海中脆弱的泡沫,一下便消失無蹤,想起自己又要失去一個親人,她崩潰的哭喊道:「不,不,不會的,不可能,不可能……我爸答應我,他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你要保重身體,你的父親需要你。」
「不,不要,我才剛失去母親,為什麼又要讓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我不要……」成串的淚水像珍珠般從她的眼睛滾落,勾起了辛右垣滿懷的憐憫之情,他沒有多做考慮的將她擁入懷中。
「我很遺憾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你身上,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很難受,但為了你的父親,請你一定要堅強起來,他是那麼的愛你,看到你為他傷心斷腸,他一定會捨不得,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是讓他安詳的走完人生的最後旅程。」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好想哭……」
「那就哭吧!好好的痛哭一場,然後試著堅強起來,收起所有的傷悲,好好的陪你的父親走完人生的最後旅程。」辛右垣哽咽的說著。
於是季若慈倒在辛右垣的懷中,傷心斷腸的哭喊著。
為了隱藏自己的傷心,季若慈強顏歡笑的說道:「爸,你喜歡百合花嗎?它們真的很漂亮對不對?你知道嗎?昨天張嫂做了她最拿手的糖醋排骨,好好吃哦!我吃了好幾碗飯呢!」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季菘年心痛的看著女兒。
「知道什麼?」季若慈裝傻的回答,為怕淚水滾落,趕忙說道:「我去換水……」
「若慈。」季菘年叫住了女兒。
「有什麼事?」季若慈不敢轉身看向父親,怕他看到她眼中的淚水。
「過來爸爸這裡。」他對她張開手臂。
「等一下好嗎?我先去換水。」季若慈輕輕咬唇,勇敢的將淚水鎖在眼眶中。
「過來爸爸這裡。」季菘年再一次說道。
「爸。」季若慈衝到父親身旁,將臉埋在他的懷中,任由淚水浸濕父親的胸襟。
「你都知道了,是嗎?」他心痛的輕撫她的秀髮。甫失去慈母的她,現在又要面對他的病危,一想到她孱弱的身體必須背負這麼大的憂傷,頓時心如刀割。
「嗯!」她泣不成聲的點頭,盡情的發洩滿腹心酸。
「我可憐的孩子。」季菘年心痛的抱著女兒,嘶啞的說道:「你是爸爸最放心不下的人,一想到自己不能陪在你身旁,不能看著你幸福快樂的過日子,我的心就好痛。」
「爸爸不會離開我的,只要你好好的聽醫生的話,按時接受治療,你的身體很快就會恢復健康的。」
「爸爸也這麼期盼。」明知這是不可能實現的事,他還是硬擠出微笑,撫慰她脆弱的心靈。
「會的,一定會,老天爺一定不會讓若慈孤零零的獨活在世上,祂不會這麼殘忍的,不會的。」季若慈泣不成聲的說著。
「別哭,你別哭……」他心痛的安慰著女兒。面對蒼天的捉弄,他同樣感到心痛與無奈,這樣的殘酷事實加諸一個稚嫩的女孩身上,更令人心痛。
「爸爸絕不會讓你孤苦伶仃的生活在世上,一定會有人代替爸爸好好的疼惜你,爸爸會替你找到的。」這樣我才能瞑目。他暗想著。
季若慈淚眼婆娑的看著父親,悟不透他的語意。
季菘年心疼的擦拭女兒臉上的淚水,慈愛的說道:「你是爸爸唯一割捨不下的牽 掛,在為你找到避風港前,我絕不可能丟下你不管。」
「我只要爸爸健健康康的陪著我,其他的我什麼也不要。」季若慈悲慼的說著。
「我知道,我知道。」季菘年的淚水潸然而下,他何嘗不想永遠陪在女兒身旁,但生死有命,縱使他一生叱吒風雲,又能改變什麼呢?
「季叔,你的情況好一些了嗎?」
「只要不再惡化就算是最好的情況了。」季菘年悲哀的一笑,一個命若游絲的人,
還論得上好或不好嗎?
「若慈呢?她怎麼沒有在這裡陪你?」
「我故意把她支開了。」
「為什麼?」辛右垣好奇的問道。
「因為有些事我想跟你商量,她在反而不好談。」
「季叔有什麼事?」
「若慈已經知道我的病情。」
「對不起,季叔,因為若慈堅持知道真相,所以我無法繼續對她隱瞞。」
「沒關係,她早晚還是會知道,還是讓她早一點面對現實吧!」季菘年悲傷的說著。辛右垣無語的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
「右垣,我從沒有要求你為我做過什麼事,但現在我有一件事想請求你,希望你念在我養育你多年的情分上,幫我這個忙,好嗎?」
「季叔,別這麼說,有什麼事請你儘管說,只要能力所及,我一定會完成你的心願。」
「我要你替我照顧若慈。」
「我會的,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
「我說的是一輩子,我要你娶她為妻,照顧她一輩子。」
「季叔,我可以照顧她,但不一定要娶她,你相信我……」
「不,只有讓若慈成為你的妻子,我才能放心,你也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我的事業。」
「可是……」
「這是我這一生最後的心願,你不會拒絕一個愛女成癡的可憐老頭吧!」
「季叔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可能還在飢寒交迫中求生存,或者早就成為孤魂野鬼,我的人生是你給我的,不管你對我有什麼要求,我都沒有資格拒絕你,可是……若慈嫁給我真的會幸福嗎?」
「會的,只要你肯給她幸福,那麼她一定會幸福,只有將她的未來交在你手上,我才能夠真的放心。」
「好吧!我答應你。」辛右垣終於點了點頭。
在季菘年的苦撐之下,終於盼到了親自主持女兒的訂婚大禮的日子。
原本他希望季若慈與辛右垣能趕緊完成終身大事,但因季若慈希望能有更長的時間認識彼此,折衷之下,他們決定先訂婚。
儘管身體已經極度虛弱,但季菘年仍然拒絕坐在輪椅上主持大禮,讓季若慈一顆心全懸掛在他身上。
「爸,你還好吧?」
「我很好,你不必擔心。」他安撫的拍拍女兒的肩,微笑的說道:「能親眼看你找到美好的歸宿,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小小的病魔阻止不了我的。」
「我知道,可是我怕你太過勞累了,對身體不好。」
「不會的,好了,別老是苦著一張臉,今天可是你跟右垣訂婚的日於,讓他陪你去補妝,我去招呼一下朋友。」說完,他轉身背對著女兒,這才讓透徹骨髓的巨大痛楚流露在臉上。儘管他已經打了止痛針,但癌細胞依然不甘示弱的折磨著他的身體。
他知道自己的來日不多了,唯一欣慰的是在臨終前女兒找到美好的歸宿,總算對他的妻子有了交代,可以安心的去見她,當然,他必須先完成女兒的訂婚大禮。他該再去打一劑止痛針了,他腳步踉艙的向前走。
父親痛楚的模樣並沒有逃過季若慈的眼睛,若不是為了怕讓父親更難過,她早已奔向他,現在卻只能眼眶濕潤的站在原地,心痛的看著他虛弱的背影。
辛右垣當然也看出來了,他安慰的拍拍她的肩,溫柔的說道:「你別想這麼多,你是他唯一放不下心的人,你的快樂對他而言比什麼事都重要,放開心胸吧,你的笑容就是最好的止痛藥。」
「我知道,可是一想起爸爸的身體,我就覺得好難過,我怕他……」
「別這麼悲觀,人的意志力與心情往往是掌控身體的最強力量,也許因為我們的喜事,讓他的心情開朗,進而戰勝病魔。」
「希望如此!」明知道這是辛右垣安慰她的話,可是她的心平靜了許多。
奇跡終究沒有出現在季菘年身上,在季若慈與辛右垣訂婚後不久,季菘年便了無牽 掛的離開了人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10 00:03:48
第三章
汪如芳微笑的打量著久違的故鄉,這一次出國足足玩了三個多月,她故意斷絕任何音訊,打算讓辛右垣在飽受相思之餘,還得寢食難安,這下總該讓他清楚的明白她的重要性了吧!
「想必他一定是度日如年吧!哼,他活該,看他敢不敢再忽略我的存在。」她得意的笑著。
她直接撥了電話到辛右垣的公司,「我是汪如芳,找你們總經理。」她趾高氣揚的命令著。
「林總經理嗎?」白秘書禮貌的問著。
「不,是辛總經理,你是新來的是不是?怎麼搞不清楚狀況?!」汪如芳不悅的說著。
「抱歉!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可能是你。」汪如芳的態度惹惱了白秘書,她冷冷的說道:「辛總經理現在是我們董事長了。」
「哦!那就麻煩你幫我將電話轉給他,你只要告訴他我的名字,他一定會很快接電話。」
「小姐是哪位?」
「我不是告訴你我叫汪如芳了嗎?你的記性怎麼這麼差?!我是他的女朋友,你快點幫我把電話轉給他。」
「很抱歉,我們董事長跟未來董事長夫人一同外出,現在不在公司,你是我們董事長的好朋友,怎麼會沒接到喜訊呢?」
「未來董事長夫人?!」汪如芳錯愕的嚷著。那應該是她的位置吧?
「是的,我們董事長訂婚一個月了,他和未來董事長夫人恩愛得很。」白秘書原本不是一個多嘴的人,但這些年來汪如芳的趾高氣揚讓她很感冒,忍不住想小小的報復一下。
「他竟敢這樣對我?!」汪如芳生氣的大吼著。
「小姐,需要留言嗎?」
「不必了。」汪如芳用力的掛上電話,原本的好心情霎時籠罩在烏雲之中。
摔爛了一屋子的東西,非但沒有讓汪如芳的怒火得到絲毫宣洩,反而因遍地狼藉而怒氣更加狂烈,一夜未眠的她,一早便來到辛右垣的公司。
「董事長,汪如芳小姐找你,請問董事長要見她嗎?」
辛右垣沉重的歎了一口氣,「請她進來吧!」
「汪小姐……」白秘書還來不及把話說完,汪如芳便已興師問罪的衝入辛右垣的辦公室。
「如芳。」辛右垣心情複雜的看著她。
「你真的跟別的女人訂婚了嗎?」她泛著血絲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辛右垣。
「我很抱歉。」他對她的確有許多愧疚,因為不管事情的發展如何,他負了她總是事實。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離開不過三個月,你就跟別的女人訂婚,你對得起我,對得起我們多年的感情嗎?」
如果季若慈是個其貌不揚的女人,那麼汪如芳的心裡可能會好過些,因為她可以肯定的告訴自己,辛右垣娶她百分之百隻是為了報恩,但雜誌上季若慈的照片卻是如此出塵絕凡,讓她的心情更加惡劣。
「是你先開口說要分手,然後音訊全無的離開我,我試著聯絡你,但始終無法找到你,我以為你不可能回到我身旁了,所以我……」
「你聽不出來我說的是氣話嗎?你不懂我只是想讓你更珍惜我嗎?這麼多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分手就分手?」
「我怎麼會知道你在想什麼?!」
「就算你全然不懂我的用心好了,才不過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你就移情別戀,你是不是太過絕情了?過去你一直告訴我你還不想那麼早結婚,原來只是為了敷衍我,你太可惡了。」
「不,不是這樣的,我之所以那麼倉卒的訂婚,只是為了報恩,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若慈的父親給我的,為了完成他的遺願,我必須這麼做。」辛右垣嘴裡這麼說,心裡卻有一點不踏實,卻又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
「是嗎?又是為了報恩!你鎮日忙於工作,說是為了要回報季家,現在你又拿你的後半輩子來報恩,難道這就是你生命的價值嗎?那我呢?我該怎麼辦?你為我想過嗎?」
「如芳,你別這樣,我很抱歉,我……」
汪如芳悄悄望了門口一眼,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緩緩而輕柔的說道:「我沒想到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竟然禁不起考驗,敵不過你所背負的恩情,你真是教我失望,也令我心痛,你為什麼這麼傻呢?為了報恩竟然犧牲自己的幸福,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讓自己過得這麼痛苦,你真的只是為了報恩而與季若慈訂婚嗎?」
「我的確是為了報恩,你要我說幾遍呢?」辛右垣突然覺得心虛,因為他並不能百分之百確定他自己所說的話。
「什麼樣的恩情值得你用一生的幸福去報答呢?」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若不是季叔收留了我,並供我完成教育,恐怕我還在渾渾噩噩的過日子。」辛右垣下耐煩的說道:「我今天所有的成就都是季叔給我的,就算賠上了我所有的幸福,我也會完成他的心願。」
「所以你就犧牲自己的幸福,娶一個你不愛的女人,讓自己過得這麼痛苦?這樣值得嗎?」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汪如芳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辛右垣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她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悄然消失在門外的身影,再度讓汪如芳邪惡的揚揚唇,而後轉變成得意的笑容。
汪如芳臉上的笑容讓辛右垣忍不住頭皮發麻,他清了清喉嚨,說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你要我怎麼補償你呢?」
「把真相告訴你的未婚妻,讓她來作決定如何?」汪如芳笑問。
「這種事你教我怎麼開口呢?」他絕不可能去傷害若慈脆弱的心靈,才剛失去父親的她,好不容易才恢復了笑容啊!
「你不用開口了,因為她已經知道一切。」汪如芳得意的大笑。
「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已經把這個事情告訴我的未婚妻?」辛右垣震驚的問道。
「不,不是我,而是我們。」汪如芳得意的指著門口,「因為剛才她就站在門口,我們說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現在她已經傷心的離去了。」
「什麼?!你……你真是可惡!」辛右垣想去追季若慈。
「站住,辛右垣。」汪如芳擋在門口,陰狠的說道:「你要是敢走出這個門,我馬上死在這裡,我說到做到。」說著,她竟從皮包中拿出了一把水果刀。
「如芳,你不要這樣好嗎?如果若慈受不了打擊,發生了什麼意外,那我怎麼對得起季叔呢?」
「你只管去呀!」汪如芳輕輕移開身子,辛右垣正想往外走,但她接著說道:「但請你記得回來為我收屍。」說著,她往自己的手腕輕輕劃了一刀。
「如芳,你這是在做什麼?」辛右垣心急的為她止血,所幸傷口並不深。
「你大可不必管我的死活,只管去找你的新歡解釋清楚,但只要你一離開這裡,那我將毫不考慮的再劃下一刀。」
「我送你回家吧!」辛右垣重歎一聲,儘管一心掛念著若慈的情況,但他又怎麼能丟下如芳不管呢?不管真相為何,畢竟是他負了她,若慈那邊只好稍晚再向她解釋了。
父親去世後的這一段時間,若下是辛右垣在身旁呵護,季若慈恐怕沒有那麼容易走出傷痛。現在該是走出陰霾的時候了。她對著朝陽許下承諾。
季若慈親自下廚替辛右垣烤了一個蛋糕,並親自送到公司給他,來到他的辦公室門口後,她正想敲門,不料裡面卻傳來激烈的爭吵聲,她好奇的悄悄打開了一個縫隙。
辛右垣與汪如芳的談話像巨雷一樣轟向季若慈,她臉色蒼白的輕輕關上門,搖搖晃晃的走向電梯。
「季小姐,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上完洗手間,突然見到未來的董事長夫人,白秘書驚訝的叫著。
季若慈只是茫然的看她一眼,依然搖搖晃晃的向前走。
「你怎麼了?」白秘書擔憂的看著未來的董事長夫人,再看一眼董事長的辦公室,只希望事情不像她想像的這麼糟糕。
季若慈輕輕搖頭,接著一陣踉艙,還好白秘書及時扶住了她。
「季小姐,我去請董事長出來……」
「不,不要叫他,你只要幫我叫一輛車就可以了。」
「可是……」
「求你幫我這個忙,我想回家。」
「好。」白秘書只得扶著季若慈搭電梯來到一樓,並在門口攔了輛計程車,送她上車離去。
回到家後,季若慈有如行屍走肉,雖然此刻艷陽高照,可是她卻覺得有一股涼意在她的心中亂竄,將她緊緊的包圍在一片淒楚、冰涼的冷雲中。
她將自己關在房中,任由淚水潸潸而下,她一直以為自己即將擁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婚姻,她以為辛右垣是深愛她的,誰知這一切竟只是一場虛浮的夢,
她悲哀的褪下訂婚戒指,麻木的拿出紙和筆,簡單的在紙上寫下了:恩情已了,你自由了。
接著她將戒指套在捲起的信上,收拾好簡單的行李,依戀的看了四週一眼,悲哀的踏出自己的路。
季若慈淒愴的站在甲板上,微風輕輕撩起她的秀髮,如絲絨般的黑髮隨風飛舞著,揚起一陣陣憂鬱的黑浪,她孱弱的身體隨著海風的吹襲而擺動著,陪在她身旁的只有沉默的月,與悲涼而酸楚的心。
她茫然的望著似無盡頭的海洋,只見輪船緩緩划水而過,激起一陣陣水花,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銀白色的光亮,緩緩帶著她航向另一個生命的旅程,而她卻不知自己的終點在哪裡,可預知的未來只是一片茫然與滄桑。
都說世事難預測,但又有幾個人能坦然的面對人生旅程上的波濤呢?生命的無常,多麼令人難以消受啊!
一連經歷了兩個親人的辭世讓她傷心斷魂,幸好辛右垣的撫慰讓她受傷的心靈找到了駐足之地,但它破滅的速度快得讓她難以承受,回首傷痛的原點只會讓傷更痛,但她越是想掙脫,越是深陷其中。
離開傷心地後,她帶著簡單的行李直奔機場,搭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回到美國後她卻沒有回姨媽家,因為她還沒有面對親人的勇氣。
於是她搭上了游輪,期盼在這個旅程中重新找到寧靜的心,但一隻掙脫不了牢籠的鳥,如何期望能展翅高飛呢?人海茫茫不管身在何處,只要她走不出心底的陰霾,何處會是她真正的歸處呢?
海風迎面吹拂,季若慈身上的單薄衣物根本敵不過一陣陣強烈的寒意,顫抖的軀體無言的向她抗議,但她卻只是麻木的呆立在甲板上,身體逐漸升高的溫度向她釋出強烈的不滿,但她依然執意不理。
她的身體本來就很單薄,哪堪她如此摧殘呢?高燒的身體讓她彷彿置身在烈焰之中,突然一陣強烈的翻胃襲向她,她趴在欄杆上嘔吐了起來,似乎連腸胃都要隨之而出,但許久未進食的她只是吐出了一些胃酸。
她虛弱的靠在欄杆旁,痛楚的望著起伏的大海,似乎看到她的父母在波濤中向她用力的揮著手,大聲的叫著:「來吧!我可憐的孩子,來我們身邊吧!讓爸媽好好的照顧你吧!」
「爸、媽。」她喃喃地喊著他們,恍惚的爬上了欄杆。
「孩子,你受苦了,快來吧!來到我的懷抱中,讓我們好好的憐惜你,讓我們一家人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吧!來吧!」他們對她張開了手臂。
「爸、媽,我好想你們。」
「我們也是,來吧!來到我們身旁吧!」他們更熱烈的喊著她。
「好。」她微笑的點頭,輕輕一躍,投向了父母的懷中。
大海就像父母溫柔的懷抱一樣,緊緊的擁抱著她,她微笑的隨著波濤而行,在浪花中載浮載沉……
她只願深邃的大海能夠洗滌她受創的靈魂,不再有傷悲,不再有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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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威克森家族企業的負責人,萊恩在享受權力的同時也被剝奪了許多自由,但航海卻是他始終堅持的最愛。
他喜歡遊艇奔馳在大海的節奏,也愛優閒的停泊在海中的感覺,因為生活一向忙碌,唯有在此時可以找到些許的平靜,所有煩人的俗事都無法侵擾他。
他的遊艇是針對家庭所設計,所以空間極為寬敞,但他卻喜歡一個人獨享所有的空間,事實上,他從未讓任何人參與他的航海之行,因為他覺得這該是完全屬於他自己的時間。
萊思靜靜的躺在遊艇上,優閒的做日光浴,暖暖的陽光灑在他身上,耳旁傳來的只有浪濤的美麗聲響,彈奏著自然的協奏曲。
他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突然一個飄浮物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坐起身來仔細的望著。
「Mygod.」他忍不住低呼一聲,因為他發現那是一個女孩。
他沒有多做考慮的投入大海中,努力的將女孩救上船,發現她的心跳已經沒有了,整個人軟綿綿的,他立即為她做急救,心裡則是暗自祈禱奇跡可以出現。
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輕輕的咳嗽幾聲,並吐出了幾口海水,但她卻沒有張開雙眸,她發燙的身體讓萊恩知道,她不但除了溺水外還生著重病,於是用毛巾將她的身體擦乾,替她換上他的衣服後,將她抱進船艙內,火速將她送到醫院。
萊恩靜靜的坐在病床旁,眉頭微鎖的看著他從海上救起的女孩,她的高燒已退,身體應該已無大礙,卻依然不省人事,若不是他是這個醫院的股東之一,恐怕醫院不會這麼坦然的接受這個身份不明的患者。
自從將她自海中救起送醫後,他每天總是會抽出時間到醫院探視她的情況,這不像是一向對女人冷漠無情的他所會做的事,但就是有一股力量吸引著他到這裡。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她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如果他曾見過她,應該不會忘記才對,因為她不是一個容易讓人遺忘的女人。
儘管她仍處在昏迷之中,但卻可以看得出她麗質天生,她的肌膚如凝脂細膩,彷彿吹彈可破,使得她的櫻唇更顯得嬌艷欲滴,她纖細而柔軟的身軀則令人生起憐香惜玉之心,雖然她的眼睛依然緊閉著,但他相信她必然擁有一雙深邃眼眸。
她的出塵讓萊恩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剛與巫婆達成協議而幻化成人的美人魚?可惜他不是她找尋的王子……
老天啊!我是不是瘋了,竟然丟下手中的工作,跑來這裡盯著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孩胡思亂想?我是怎麼了?!萊思猛然回過神,
「真是見鬼了!」難得的詛咒聲自萊恩的嘴中逸出,他眉頭緊皺的站起身,正打算離開病房時,突然發現她輕輕的動了一下,於是站在原處盯著她看。
季若慈覺得自己好像作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她疲 憊的張開了雙眸,卻發現眼前站了一個陌生的外國人,不由得驚訝的張大雙眼。
她果然擁有一雙星眸!萊恩著迷的凝視著她的雙瞳。
「你是誰?」季若慈聲音略微沙啞的以英文問著。
「你是誰?」萊思與季若慈同時提出問題,不過他用的是中文。
「你會講中文?」
「你會講英文?」
他們兩個人再一次的不約而同。
「看來我們的默契不錯。」萊恩輕輕揚眉,自我介紹道:「我是萊恩,威克森,因為生意的關係而學會了中文。你呢?你是誰?」
你是誰?一個簡單的問題卻讓季若慈陷入了自怨自艾中,因為這讓她想起了所有的傷心往事。
為什麼我不能像電影情節一樣,在發生意外後喪失記憶力,忘卻所有的哀傷,重新展開新的人生呢?為什麼真實的人生這殘酷而無趣呢?她難過的想著。
「我問了你一個很簡單的問題,為什麼你需要想這麼久呢?」季若慈臉上的淒楚讓萊恩有些不忍心追問,但他卻不得不問。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逃避問題的最好辦法就是製造另一個問題。
「這裡是醫院,當我從海中救起你時,發現你因高燒而昏迷,所以把你送到這裡醫治,你已經昏迷了好多天了。」
「謝謝你救了我,但我為什麼會在海上飄浮呢?」季若慈眉頭微鎖的問著。投海的
當時她發著高燒,所以對發生的事有些迷糊。
「這個問題好像比較適合我來問吧!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飄浮在大海之中,還有,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嗎?」
季若慈的記憶逐漸回到過去,她想起自己在迷迷糊糊之中跳下了游輪,隨著波浪在海中起伏飄蕩,至於後來發生的事她就沒印象了。
自殺是不可原諒的行為,雖然自己是在迷糊之中做了這種事,季若慈依然感到罪惡,所幸上帝寬恕了她的罪,讓她得到了重生,那麼她就該走出過去的陰霾,再創新的生命。
是的!那個柔弱無助的女孩已經淹沒在大海之中,過去的愛恨嗔癡也將一併隨浪潮而去,從今而後,我將展開下一樣的人生。季若慈在心中宣誓著。
萊思靜靜的打量著季若慈,他從未看過臉上神情這麼豐富的女孩,他可以感覺她似已從哀傷之中找到了新的契機,而他卻依然對她一無所知。
「我的問題有這麼難回答嗎?」
「什麼?」季若慈有些轉不過來的看著他。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這個問題真的這麼難嗎?」很少有人會忽略他提出的問題,而她比忽略更嚴重,因為她根本就漠視他的存在。
「是很難,因為我剛好已經忘掉了所有的事。」她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你忘掉了所有的過去?!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剛剛。」季若慈老實的回答。因為剛剛她已經決定忘卻一切。
「剛剛?」
「不,我的意思是在我落海的時候。」一向不擅於說謊的季若慈心虛的說。
「是嗎?我還不知道海水有消失記憶的功能呢!」萊恩壓根不相信季若慈的話。
「你沒聽過『失憶症』這個名詞嗎?很多人在發生重大的變故後,會在醒來時忘記過去。」季若慈小聲的說著。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是護理系畢業的。」
「這個你倒記得?」
「得到失憶症的人並不會完全將過去忘記。」
失憶症!我看她得的是逃避症吧!萊恩忍不住好奇的盯著季若慈,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逃避現實,假裝不記得一切。
萊思的犀利眼光讓季若慈很不自在,她忍不住問道:「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遇見得失憶症的人。」萊恩隨口胡誨。
「噢!」季若慈低頭玩弄著自己的手。
季若慈的樣子讓他想起自己的妹妹,他突然靈機一動的問道:「你說你是護理系畢業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美國雖然是一個很開放的國家,但對於一個沒有身份證明的人來說,卻是很難生存的地方。」
「我還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她想用新的身份在這裡重新開始,那不是件容易的事。
「既然你忘了過去的一切,何不從頭開始呢?我可以給你一個全新的身份,但條件是你必須留在綠園工作。」
「綠園?」
「那是我的家,至於你的工作,則是陪伴我的妹妹,她因為受傷的緣故而不能行走,所以需要人家幫忙打理一切,最重要的是,我希望有個人能陪她。」
一個全新的身份!這代表她真的可以重新再活一次嗎?難道這是上帝給她的恩賜嗎?
「好,我答應你。」
「好,等你身體復原後,我會來接你回綠園,這段時間你好好養病吧!」萊恩轉身背對她,突然他的嘴角微微一揚,朗聲的說道:「好好養病吧!愛麗兒。」
「愛麗兒?!」季若慈訝異的張大眼睛。
愛麗兒不是迪士尼卡通中小美人魚的名字嗎?為什麼他叫她愛麗兒呢?她莫名其妙的看著萊恩。
「是的,從現在起,你的名字就叫愛麗兒。」說完,他快步走了出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10 00:04:15
第四章
在季若慈復原後,萊恩果真如約定的接她到綠園,而且給了她一個新的身份──愛麗兒。
「為什麼要叫我愛麗兒?」季若慈忍不住再對萊思提出這個問題。
萊恩只是淡淡的一笑,「因為我覺得這個名字很適合你,你不喜歡嗎?」
「沒有啊!只是好奇罷了。」季若慈只是輕輕聳肩。
「這就是你的房間了,明天管家會來帶你到依蓮娜的房間,順便帶你認識新環境,你早一點休息吧!」說完話後,萊恩便離開了房間。
季若慈獨自留在陌生的房間之中,她靜靜的打量著四周,而後微笑的想著:也許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更適合我吧!
她決定好好睡一覺,明早精神奕奕的迎接新的開始。可惜事與願違,她到綠園的第一個晚上睡得並不好。那些她亟欲逃避的過去,總會在她合眼後侵入她的夢境中,讓她在現實與虛幻中掙扎,幾經輾轉反側後,她只能放棄睡眠,幽幽靜坐在窗旁,失神的望著漆黑的星空。
浩瀚的宇宙何其大,而自己何其渺小,是悲是喜都無法影響這個世界,倘若她讓悲傷的回憶佔據了自己的世界,除了沉淪之外,又能有什麼答案?!如果遺忘是治癒傷口唯一的方法,那麼又何必沉溺在回憶之中呢?!但為什麼「忘記」這麼難?
夜不知不覺的離去,漆黑的天空露出了一道曙光,朝日逐漸東昇,新的一天又來到了人間,不管黑夜多麼漫長,光明終究會到來,何苦執著於黑夜的暗淡呢?她對著朝日許下承諾,這也將是她新人生的開始。
季若慈悄然走進浴室,洗去一夜未眠的疲 憊之後,她對著鏡中的自己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像是宣誓般的說道:「那個憂鬱無助的季若慈已經消失了,從現在開始我的名字叫作愛麗兒!一個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新生命。」
敲門聲響起,她快步的上前打開房門。
一名滿頭白髮的老人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是這裡的管家,我叫威廉,我來帶你到小姐的房間。」
他是今天一大早得到命令,才知道愛麗兒是小姐的新伴護,他實在弄不懂,為什麼主人要找一個東方人來當小姐的伴護?但經過專業訓練的他,並沒有讓自己的情緒顯露在臉上。
「威廉先生你好。」季若慈好奇的打量著威廉,除了瞼上的皺紋與白髮多了一些外,他和「天才保母」影片中的那個管家好像。
「你叫我威廉就可以了。」
「好的,威廉。」
「走吧!請跟我一起來。」
在管家的帶領之下,季若慈很快的來到依蓮娜的房間。一踏進她的房間內,季若慈只覺得陰暗而沉滯,與外面艷陽高照的天氣正好成反比。
她眉頭微鎖的張望著四周,發現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大部分的陽光,而屋內昏黃的燈光則添增了幾分暗沉,房間的主人則是默默的背對她。
「小姐,這位是主人新請來的伴護,她雖然是東方人,但是她的英文很流利,小姐有什麼需要可以交代她。」威廉輕聲的報告著。
依蓮娜動也不動的坐在輪椅上,因為自她有記憶以來,換過的伴護已不計其數,自然沒有什麼好回應的。
威廉顯然對依蓮娜的冷漠習以為常,轉而向季若慈交代道:「你留在這裡陪小姐,有什麼事的話,直接來找我。」
「嗯!」季若慈微笑的目送威廉離去後,才走到依蓮娜的輪椅旁,蹲下來輕聲的說道:「你好,我叫愛麗兒,如果你有什麼需要請告訴我。」
依蓮娜根本不會理會她。
季若慈只好再次開口,「我覺得你的房間跟咖啡廳的感覺好像。」
依蓮娜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隨即轉頭看向前方。
季若慈靜靜的看著依蓮娜,她蒼白的臉色、憂鬱的嘴角,在在顯示出她的不快樂,這引發了季若慈的憐憫之心,這樣花樣年華的女孩,實在不該讓憂傷佔據她所有的生命。
「這樣昏黃的光線的確滿浪漫的,但好像不太適合長時間使用吧!我聽管家說你幾乎不出房門,這樣對你的健康不太好吧!」
依蓮娜訝異的看了季若慈一眼,因為從沒有人敢這直接的對她說話,但她依然沒有開口。
「你好像不太喜歡說話哦!」依蓮娜的沉默,顯示了季若慈的問題有多麼多餘。
季若慈暗地裡重歎了一聲,放棄了徒勞無功的自言自語,只是靜靜的坐在依蓮娜身旁,陪著她一同沉浸在自己的憂傷之中。
起先依蓮娜並不在意季若慈的舉動,只是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而季若慈卻顯得比她還「投入」在憂愁與沉寂之中,她忍不住轉頭打量她,而季若慈眼中泛起的憂鬱差點將她淹沒。
「你在想什麼?」依蓮娜終於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默。
季若慈再度將哀傷鎖進心底深處,強顏歡笑的望著依蓮娜,問道:「你終於有空理我了嗎?」
「你這麼做只是想得到我的注意嗎?」
「也許有少部分是吧!」季若慈微笑的聳聳肩。
「你在想什麼?」依蓮娜忍不住好奇的問著。
季若慈停頓了幾秒後,才開口說道:「我在想一些沉澱在心底深處而不願觸及的事。」
「為什麼?」
「呃?」季若慈不確定依蓮娜想問的是什麼,但她很高興依蓮娜終於肯跟她說話,因為根據管家對她的「職前訓練」,她知道依蓮娜可是個惜字如金的人。
「既然不願去觸及,為什麼突然又去觸動它呢?」
「因為身為你的伴護,我最重要的工作是陪伴你,照顧你的日常所需,當然,陪你聊天也是很重要的事,因為這可以幫我更加速的瞭解你的需求,但看起來你好像一點也不需要我,更沒有跟我說話的意願,我只好退而求其次,陪你一起想心事囉!」
「你看起來這麼健康、開朗,實在很難想像你會有什麼心事。」依蓮娜脫口而出。
「每個人有不同的際遇,只要身為人類,很難沒有屬於自己的心事,不然怎麼會有『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這種話出現呢?」季若慈淡淡一笑。
「你跟以前的伴護不太一樣。」
「希望這是讚美,那我會很高興我跟別人不一樣。」季若慈微笑的說道。
「我想應該是讚美吧!」依蓮娜輕輕的聳了聳肩。
「謝謝你的讚美。」季若慈真誠的說道:「上帝安排你我相遇,代表我們之間有緣分,如果你願意,我想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好朋友?」
「為什麼這麼驚訝?」
「因為你是第一個說要當我朋友的人。」
「那你的答案呢?」
「好。」依蓮娜微笑的點點頭。「朋友」兩個宇似乎拉近了她們兩個人的距離。
「你笑起來的樣子好美。」季若慈微笑的誇獎著。
「你也是。」
兩人不由得笑視一笑。
第一次走進萊恩的書房,季若慈故作輕鬆的問道:「你找我有事嗎?不會是想把我開除了吧?!」
「你覺得自己這麼不勝任這個工作嗎?」萊恩輕輕揚眉。
「適任與否,好像不該由我來評論吧!因為球員是不能兼任裁判的。」季若慈一本正經的回答。
萊恩牽動嘴角,「威廉對你的評價很高,他說你跟依蓮娜很談得來。」
「是嗎?」她很好奇管家怎麼會知道她們是不是很談得來,因為她們兩人一直都待在依蓮娜的房間裡。
「你不會連這個也不知道吧?!」
「當然不是,我只是很好奇管家怎麼會知道,不過這好像不是問題的重點。」季若慈老實的回答。
「當然,最重要的是你與依蓮娜能有良好的互動,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你覺得依蓮娜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
「她不是你的妹妹嗎?你應該比我還瞭解她才是,你問我這個問題不是很奇怪嗎?」季若慈總是誠實的反映自己心中的疑問。
「我想知道的是別人對她的看法,我相信威廉已經告訴過你,依蓮娜換伴護的速度快得令人目不暇給,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你沒有問過其他的伴護嗎?」
「問過,但沒有人肯告訴我答案,」
「那麼她們辭職的原因是什麼呢?」
「她們辭職的原因都是『個人因素』,但我想她們只是不想說真話罷了!」
「誰知道呢!」季若慈只能聳聳肩。
「在我眼中依蓮娜是一個乖巧聽話的女孩,但對其他人來說顯然不是如此,告訴我,依蓮娜真的有這麼難以相處嗎?」
季若慈思索了一下,「我想她只是比一般人沉默了些。」
「沉默?!這就是造成這麼多伴護離職的原因?」
「沉默有時是金,卻也是人與人之間溝通最大的障礙,當依蓮娜選擇以沉默來對待以前的伴護時,便遠遠的將她們拒於生命之外,她們根本無從得知她的需求,自然不知道怎麼樣照顧她,而她們擔心沒照顧好她會惹惱了你,替自己惹來麻煩,所以只好辭職以求自保,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
「依蓮娜為什麼會變得如此沉默呢?」
「你是她大哥你都不知道了,我又怎麼會知道呢?這是季若慈心中的標準答案,但看在萊恩這麼關心依蓮娜的份上,她很客氣的說道:「給我多一點時間,我希望我能找到答案。」
「該是我請你多給依蓮娜一點時間,別輕易的放棄她。」
「我會的。」季若慈毫不遲疑的點頭。
自從有了季若慈的陪伴後,依蓮娜一天一天的開朗起來,不知不覺中季若慈受傷的心靈彷彿也逐漸找到了平靜。
季若慈由衷希望她們兩個人都能走出更美好的人生,而這個希望帶給她很大的原動力,讓她每天的日子都過得很充實,幾乎將自己那些慘淡的回憶拋在腦後,幾乎!
「早安!這是我送你的花,你看它們美嗎?」季若慈以燦爛的笑容來面對依蓮娜,一起迎接美好的一天。
「好美的花。」
「不但美,而且馨香宜人呢!」
「真的耶!好香哦!」依蓮娜笑盈盈的將自己的頭埋進花朵中。
「這是後花園裡的花,現在那裡已經開滿了各式各樣的美麗花朵,讓人看了忍不住心花怒放,你想不想出去看看?」
「出去?」依蓮娜顯得有些遲疑,因為她已經有好多年沒有踏出過房門。
「是啊!今天的天氣這麼好,連風都帶著甜味,不出去走走多可惜!」
「可是……」
「就算你不為自己的健康著想,你也得為園丁的感受想想,他這麼辛苦的工作,為的就是希望替綠園裝扮出更美麗的色彩,但身為綠園的主人,你們一個鎮日忙於工作,壓根沒有什麼閒情逸致去欣賞美麗的花;一個則把自己囚禁在房間裡,同樣未能給予任何喝采,讓他只能孤芳自賞,恐怕已暗地裡哭泣了幾百回,用他辛酸的淚水來陪伴他所辛苦照顧的花兒了。」
「你好誇張哦!」季若慈的誇張表情與形容,讓依蓮娜忍不住笑了出來。
「會嗎?」季若慈無辜的聳了聳肩。
「嗯!」依蓮娜微笑的點點頭,「我才不相信園丁會暗地裡哭泣呢!你是故意逗我的。」
「那你不如親自到後花園走走,看看我說的有幾分真實。」季若慈乘勢將依蓮娜的輪椅推向房門口,微笑的問道:「你願意陪我到後花園走走嗎?」
季若慈的愉悅心情影響了依蓮娜,她終於微笑的點點頭,讓季若慈帶她走出囚禁了她好幾年的房間。
「小姐,你真的要到後花園賞花?!」等候在房門外的威廉,既驚又喜的看著依蓮娜。儘管愛麗兒告訴他,她打算今天帶依蓮娜到後花園賞花,但威廉卻有些懷疑她能成功,畢竟小姐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嗯!」依蓮娜輕輕點點頭。看著一向照顧她的管家,因為她肯出房門而熱淚盈眶的模樣,依蓮娜感到一股暖流在心裡迴旋著。
「我先到廚房去請廚娘幫你們準備一些點心,如果你們打算在後花園多停留一些時間,我會請她幫你們送午餐過去,我想在那裡用餐應該很不錯。」
「謝謝你!威廉。」
「哪裡,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事,小姐太客氣了。」威廉欣慰的搖搖頭。「我先下去準備了。」說著,他腳步輕快的走向廚房。
「威廉在綠園工作已經幾十年了,他一直都像是我的祖父一樣的照顧著我,只要我需要的時候,他總是會及時出現在我身旁,對我來說,他就像是我的親人一樣。」
「我很高興你能這麼想,因為對威廉而言,你跟萊恩都是他的親人,你看到當他看見你願意走出房門時有多高興嗎?這些年來他可為了你擔了不少心,我希望你能更認真的去挖掘幸福快樂的事,讓它們緊緊的將你包圍。」
「我會的。」依蓮娜微笑的點點頭,「有了你的幫助,我想我會慢慢的走出陰霾,
謝謝你對我做的一切。」
「別這麼客氣,我只是在做我分內的事,別忘了我可是有領薪水的。」
「我才不相信你是因為這樣才幫助我,你對我的用心我瞭然於心。」
「是嗎?」季若慈還是微微的一笑。
「你先是慢慢的打開我的心防,讓我願意與你暢談,而後一個接著一個的打開了我的窗簾,讓陽光與空氣得以再度充斥我的世界,現在更進一步的把我帶出了房間,我真不知道你下一步想做什麼。」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所以讓我們拭目以待吧!現在讓我們賞花去吧!要不要搭特快車呢?」
「特快車?」依蓮娜還一頭霧水的時候,季若慈已經推著她的輪椅衝向後花園,而她由原先的驚呼轉為愉快的笑聲。
剛從澳洲回美國的萊恩,為了調整時差而沒有到公司上班,但他可也沒閒著,休息了一個晚上後又到書房工作。
威廉替萊恩送來了早餐,他眉飛色舞的樣子,讓萊恩不由得好奇的問道:「威廉,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愛麗兒又創造了奇跡。」威廉笑逐顏開的說著。在他的心目之中,愛麗兒簡直是上天派來的天使。
「她創造了什麼奇跡?」萊恩好奇的問。
「她讓小姐再次踏出了房門,此刻她們正在後花園賞花呢!」
「是嗎?」
「嗯!現在我得去請人幫她們準備茶點,我先下去了。」
威廉離開後,萊恩走到另一頭的起居室,打開了窗簾,發現依蓮娜與季若慈就坐在後花園賞花,兩個人笑盈盈的說著話。
雖然起居室的隔音效果極佳,但從依蓮娜愉悅的笑臉,他感覺到她的笑聲迴響在後花園之中。他打開了窗子,果然聽到了她們兩個人的談笑聲。
這真的是他那個自閉而憂鬱的妹妹嗎?愛麗兒究竟有什麼魔法,竟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做到了所有人做不到的事?在開心之餘,萊恩腦海中也出現了一大堆的問題。
愛麗兒一直是謎一樣的女人,沒有人知道她來自何處,也沒有人知道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從她的談吐舉止看來,她的出身應該也不差,為什麼一個該讓家人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會飄浮在大海之中呢?
從她絕口不提過去來看,想必曾遭遇令她傷心難受而亟欲逃避的事,究竟是誰傷害了她呢?
想到這裡,萊恩的手不由得緊握成拳,而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她可能的慘痛遭遇,他的心裡就覺得有些疼。
「八成是時差還沒調過來的關係吧!」他找到了一個連他都不相信的理由,而後靜靜的站在窗旁凝視著後花園。
季若慈腳步輕快的走向依蓮娜的房間,但她的笑容在踏進房間時消失,她訝異的打量著四周,突然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因為眼前的景象跟她第一次到這裡的時候一模一樣。
「發生了什麼事?」季若慈憂心的看著依蓮娜憂鬱而不快樂的神情。
依蓮娜抬頭看了季若慈兒一眼,遲疑的?咬唇後,輕輕的搖頭而沒有開口。
「我以為我們已經成了朋友。」季若慈實在不樂於看到依蓮娜再次縮回她先前那個憂鬱的世界之中。
「我們當然是。」
「那為什麼你不願意跟我分享你的心事呢?」
「我只是不想增加你的負擔。」
「你說這話不像是朋友之間會說的話吧!」季若慈蹲在依蓮娜的輪椅旁,溫柔的說道:「雖然我並不能為你分擔所有的憂愁,但至少會是你最好的傾訴對象,告訴我你在煩什麼,我想說出來你的心情會好一些的。」
季若慈的真誠關懷再度打開了依蓮娜的心防,她終於嘶啞的說道:「我是為了我媽咪的事在心煩。」
「我瞭解失去親人的痛,因為不久前我才歷經了父母的死亡。」想起天人永隔的雙親,她覺得自己的鼻頭一陣酸楚,若不是不想增加依蓮娜的負擔,傷心的淚水恐怕早己失控。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
「沒關係的。」季若慈強顏歡笑的拍拍依蓮娜的手,「告訴你這件事,只是要讓你知道我能明瞭你的心情,逝者已矣,活著的人……」
「我媽咪尚在人世。」
「啊!可是我以為她已經……」季若慈及時將「去世」兩個字吞回肚子裡。
「你會這麼認為很正常,因為我媽咪比死了更徹底的消失在綠園之中,事實上如果不是接到她的電話,我也已經忘了自己還有媽咪。」
從依蓮娜落寞而苦澀的語調聽來,很難令人相信她真的一點也不在乎這件事,但她不急著追問。
「為什麼你媽咪打電話給你,會讓你這麼難過呢?」季若慈目前只想瞭解依蓮娜為什麼心煩。
「因為她想跟我見面。」
「所以呢?你心情不好是因為你不想跟她見面嗎?」愛麗兒還是不知道依蓮娜為了什麼而難過。
「我當然想跟她見面,但我大哥絕對不可能同意。」
「為什麼?」
「因為他恨她,甚至無法容許任何與她相關的事物存在綠園之中,談論起她更是絕對的禁忌。你想他有可能讓我們見面嗎?」依蓮娜憂鬱的看著季若慈,澀聲說道:「早在她多年前拋下綠園的一切後,便與這裡所有的一切畫下句點。」
季若慈終於明白依蓮娜所說的消失得比死更徹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事,但不管怎麼說,她總是你們的母親,你大哥怎麼可以做得這麼絕呢?」季若慈邊說話邊拉開窗簾,讓陽光再次照進屋內。
「我跟我大哥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而我大哥絕對有理由這麼恨我媽咪,因為她背叛了我父親與人私奔,讓綠園蒙上了污點。」
「原來如此。」季若慈瞭解的點點頭。這種事發生在任何家庭都是一個醜聞,更別說是在這種「死要面子」的大家族之中了,
「雖然如此,我還是不認為你大哥可以禁止你們母女見面,因為就算她犯下不可原諒的錯,她終究是你的母親,這種血緣關係是任何人也切不斷的。」
「或許是吧!但是我大哥決定的事,誰也別想改變。」依蓮娜憂鬱的望著窗外的藍天。
「世界何其大,別讓任何事物囚禁了我們自由的靈魂,幸福與快樂要靠我們自己去追尋,否則憂鬱的答案依然是憂鬱,也永遠無法擺脫苦痛。」在勸依蓮娜的同時,季若慈發現自己彷彿也得到了救贖。
「呃?」依蓮娜一頭霧水的看著季若慈,雖然她們很聊得來,但她有時還是無法瞭解季若慈的語意。
「你根本沒有試著去改變現實,而是習慣逃避現實,只是一味的沉溺在憂鬱之中,這樣除了讓你的身心疲 憊外,絲毫沒有意義。」
「不然我又能怎麼樣呢?去說服我大哥嗎?我不認為自己有這個勇氣,更不認為自己會成功。」
季若慈靜靜的打量著依蓮娜,接著說道:「我們來做一個交易好嗎?」
「什麼交易?」
「如果你願意試著改變自己的人生,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勇敢的向更美好的人生跨出第一步,那麼我願意拋下自己的怯懦與退縮,勇敢的面對巨獸,替你打開希望之門。」
管家告訴過季若慈,醫生根本診斷不出依蓮娜癱瘓的原因,她曾仔細觀察過依蓮娜的雙腳,發現它們並沒有萎縮,她相信只要依蓮娜肯認真的做復健,復原並不是完全不可能,
「呃?」依蓮娜有些茫然的看著季若慈。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肯試著用自己的腳走路,那麼我願意去請求你大哥,讓他答應讓你們母女見面。」
「原來你所說的巨獸是我大哥。」依蓮娜忍不住噗哧一笑。
「有些時候這是個滿貼切的形容,不是嗎?」季若慈無辜的聳了聳肩。
「你知道我大哥不是一個很……呃……很容易溝通的人,我想這不會是一個簡單輕鬆的任務。」這是依蓮娜所想到的最保守描寫。
「我知道,但為了你,我願意試試,就算因而成為炮灰,我也無怨無悔。」季若慈誇張的說。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嗯!」季若慈毫不考慮的點點頭,「如果你願意答應我的條件,我馬上就去找他談,你呢?你願意試著站起來嗎?」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太好了,那我先去問管家,你大哥是否在家,如果他在,我馬上跟他談。」
「你要小心一些。」依蓮娜臉上有著難掩的擔憂。
「別這麼嚴肅,我只是去找你大哥談話,又不是上戰場打仗。」季若慈故作輕鬆的笑著。天知道她現在的壓力有多大。
依蓮娜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她心裡認為這跟上戰場打仗差不了多少,而可悲的是,愛麗兒的勝算不大。
「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不會怪你的。」雖然她很希望愛麗兒為她創造奇跡,但實在不想她才交到的好友,被大哥的怒火嚇著而離她遠去。
季若慈瞭然的一笑,「你別擔心,我不會那麼容易被嚇著的,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盡快告訴你答案,我不會因而離開這裡的,就算你大哥因而開除了我,我還是你的朋友。」她安撫的拍拍依蓮娜的肩,微笑的走出她的房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10 00:04:48
第五章
季若慈自信的笑容只維持到走出依蓮娜的房間,天知道她剛才是被什麼鬼附了身,竟然給自己攬了這麼大的任務,現在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準備當炮灰吧!」她自嘲的一笑,正想去找威廉,卻發現威廉恰好在整理依蓮娜門口的盆栽。
「威廉,請問威克森先生在家嗎?」雖然季若慈已經在綠園工作了一段時間,但因為這裡實在大得嚇人,她根本沒有辦法知道萊思是否在家,更別說是知道他人在哪裡了。
「主人在書房。」
「請問他的書房該怎麼走?」她不好意思告訴管家,她常在這裡迷路。
「你只要順著這個走道向前,在第一個轉彎之處右轉,然後就會進入後花園,在後花園的第二個路口左轉,然後再往……」威廉比手畫腳的說著。
「謝謝你。」看管家說得這麼認真與仔細,季若慈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他,她已經聽得腦袋打結,只好不懂裝懂的點點頭。
「等一下。」季若慈正想走向萊恩的書房,威廉突然叫住了她。
「有什麼事嗎?」
威廉猶豫了一下,「我不認為你去找主人討論那件事是個好主意,因為主人向來不淮任何人在這個屋子裡談論……呃,那個女人的事,所以我勸你多考慮一下。」
威廉當然樂於見到小姐重展笑容,但他卻怕她喜歡的伴護因而丟了工作,讓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笑容再度成為絕響。
「你怎麼會知道我想找威克森先生談什麼事?」季若慈驚訝的問著。
威廉清了清喉嚨,「這個嘛……因為你們剛才談論的聲音太大了,所以我不小心聽到了。」
季若慈狐疑的望著管家,再打量著房門與盆栽的距離,實在很懷疑她跟依蓮娜的討論聲可以讓管家「不小心」聽到。
「既然你『不小心』聽到了我們的談話,當然知道我不得不走這一趟的原因,我知道這不會是輕鬆的任務,但我不能失信於依蓮娜,所以也只能硬著頭皮上陣了。」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不勸你了,不過我看還是由我帶你到主人的書房吧!我知道你常在這裡迷路。」
這下子換季若慈尷尬了,她清了清喉嚨,「不用麻煩了,你剛才講得這麼仔細,我想我應該找得到,不過麻煩你借我筆跟紙好嗎?」
「當然!」威廉很有效率的拿來了季若慈要的東西,接著擔心的問道:「你該不會是打算如果主人拒絕你的提議,你就要當場寫下辭呈吧?」
「這真是個好主意,我怎麼會沒想到呢!」
「啊!你……你真的……」
「我開玩笑的啦!除非是威克森先生開除了我,否則我想我不會這麼快辭職。」季
若慈苦中作樂的一笑,接著認真的回答:「我只想先寫一下草稿,免得被他嚇得說不出話。」
「那我就放心了。」威廉鬆一口氣的點點頭,滿意的離去。
季若慈東轉西轉的才找到萊恩的書房,忍不住暗自嘀咕:就這麼幾個人卻住在這麼大的
地方,真是一點也不經濟實惠,看來祖先遺留的資產,有時反而是麻煩。
站在房門前,季若慈的手卻像是有千斤重一樣的舉不起來。
天啊!我真的要去跟他談嗎?我看我還是識相的離開好了,她轉身背對書房。
可是我怎麼跟依蓮娜交代呢?她又轉身面對書房,只是依然沒有勇氣敲門。
難道我要像傻鳥一樣的站在這裡嗎?天啊!我到底要怎麼辦?
季若慈心亂如麻的在書房門外徘徊,她預先擬好的稿子早就被她揉成一團,只差沒被當成麵包吞進肚子。
「我不管你是誰,沒事的話給我滾遠一點。」正因棘手的事而陷入苦思中的萊恩,差點被徘徊在門口的腳步聲給弄瘋了。
哇!好大的火氣!萊恩像猛獸般的吼叫聲,嚇得季若慈的臉色更白了幾分,她失神的點點頭,自言自語道:「也許這是個好主意,我還是滾遠一點得好。」
她實在很想聽從萊恩的命令,有多遠就滾多遠,但她才一轉身,依蓮娜憂鬱的神情便出現在她腦海之中,讓她不得不再度轉身,為了不讓自己的勇氣消失,她猛吸了一口氣後,用力的敲了敲書房的門。
「滾!」書房的主人答案很直接,可惜他忘了註明滾出去還是滾進來,於是季若慈自己決定「滾進去」。
「我……我的天啊!」進入書房後,她直覺反應的又猛吸了一口氣,迎面而來的濃烈煙味直接嗆入她的氣管,讓她幾乎窒息,原來氣管就不好的她,當場劇烈的咳了起來。
萊恩橫眉豎目的看著誰敢忤逆他的命令,大膽的闖進他的書房,他還來不及怒吼,只見入侵者淚眼汪汪的大咳了起來,於是顧不得追究她闖入他書房的原因,趕忙用遙控器打開了窗簾和窗戶,讓新鮮的空氣進入室內。
他沒好氣的吼著:「誰讓你莫名其妙的跑進來的?!」
「我……咳……咳……」季若慈根本說不出話。
他重歎了一口氣,沒轍的起身替她倒了一杯水。「喝點溫開水。」
「謝謝你。」季若慈喝了幾口溫開水,再次開口時聲音有些低沉,顯然還沒完全恢復。「天啊!這裡簡直像是發生火災,你怎麼有辦法在這裡工作呢?」
季若慈用手在自己的鼻子前揮舞著,試圖讓煙霧離她更遠些,淚眼汪汪的她根本無法看清楚萊恩,更別說看見他怒不可遏的瞪著她了,所以才會有閒工夫開口說道:「威克森先生,你知道吸煙有害健康嗎?根據統計,每年有……」
萊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打斷她的長篇大論,「你打斷我的工作,弄得自己狼狽不堪,為的就是想跟我討論抽煙的壞處嗎?」
萊恩當然知道吸煙對健康不好,只是抽煙可以令他的思緒更清晰,所以每當碰到解不開的問題時,他總是習慣一根接著一根的抽。
「當然不是,我只是順便提一下。」季若慈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也看清楚了萊恩不是很和藹的表情,她的心情也跟著沉重了起來。前幾次跟他碰面,他雖然說不上和藹可親,但至少沒有一臉想殺人的感覺,現在她終於知道威廉跟依蓮娜在擔心什麼了。
「你來找我有事嗎?」
「不是我有事,有事的人是依蓮娜。」既然現在撤退已經遲了些,季若慈乾脆勇敢的面對現實。
「依蓮娜怎麼了?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萊恩神情緊張的問。
「看得出來你很關心她。」
「你這不是廢話嗎?依蓮娜到底怎麼了?!」萊恩無意大吼,但她實在喜歡考驗他的耐心。
「她很好,另外,我的耳朵也很好,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不必吼得這麼大聲。」季若慈若有其事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我從來不吼叫!」萊恩不耐煩的吼著。
「是,你說的都對。」季若慈覺得現在還是不要跟他爭辯比較好,於是她接著說道:「依蓮娜的身體很健康,但心靈則不,身體的創傷雖然令人擔憂,但至少它是顯而易見的,可是心靈的傷卻更深層而不易痊癒,如果你能用關心依蓮娜身體的態度來關心她的心,我想她會過得更快樂。」
「你何不直接告訴我你的來意。」萊恩一時摸不著頭緒。
「依蓮娜的心情很低落,因為你不讓她見她的媽咪,你怎麼可以對她這麼殘忍呢?」季若慈終於克服了自己的怯懦,一反原先的不安,而以指控與不滿的表情面對萊思。
他一直以為她很柔弱,顯然是他錯了。很少人敢這麼質疑他的行為,有勇氣對他怒目相向的人更是屈指可數,他雖然佩服她的勇氣,但她卻觸犯了他的禁忌,他不能容許任何人這麼做。
「你怎麼敢膽大妄為的跑來跟我談這件事?」萊恩咬牙看著季若慈。
「我自己也很懷疑。」季若慈老實的回答。
她的回答令萊恩忍不住輕輕揚眉。
「我知道你是一個很成功的企業家,但你不能把在公司的那一套用在依蓮娜身上,她是你的妹妹,也是個有感覺的個體,而不是一棵聖誕樹,可以任由你決定用什麼東西裝飾她的人生、用什麼燈飾照亮她的生命。」
「所以呢?」
「你沒有權利阻止依蓮娜跟她的媽媽見面,要不要見她的媽咪應該由她自己決定。」季若慈終於說出了她的結論。
「你根本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憑什麼在這裡大放厥詞?!」萊恩怒不可遏的大吼。
奇怪!他的脾氣雖然不算太好,但以前像這樣大吼的機會好像不多,怎麼她總是能惹他發火呢?
正常的情況之下,只要他一發火,他週遭的人便噤若寒蟬,根本不敢再有任何意見,但這個定律再一次被她打破。
「我知道的剛好比你知道我所知道的還要多一點點。」季若慈像繞口令似的說著。
「是嗎?你知道了什麼?」萊恩的眼睛不悅的瞇著。
「我知道依蓮娜的媽咪,也就是你的繼母,她背叛你的父親,與一名沒沒無聞的畫傢俬奔,讓綠園蒙受名譽的損失。」
「那你知道依蓮娜的受傷是因為她母親的自私、她的憂鬱是因為她母親的絕情、她的自閉是因為她母親的殘酷嗎?當年她既然可以狠心的丟下受傷的依蓮娜而頭也不回的離開,憑什麼現在又要回來見她?」
「或許她只是想彌補依蓮娜,我無法猜測她的行為,雖然我並不認同她的自私行為,但既然依蓮娜都可以原諒她了,你為什麼不行呢?血濃於水,她們畢竟是母女呀!你硬是要依蓮娜將自己的媽媽拒絕於生命中,對她是不公平的,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我想失去母親的打擊也是她變得自閉的原因之一,我好不容易才找回她的笑容,你希望它再消失嗎?」季若慈感慨的歎了一口氣,「仇恨永遠無法化解仇恨,唯有寬恕才是唯一的解藥!」
「如果現實也能像理論這麼簡單,那麼這個世界就單純多了。」
「我知道寬恕並不容易,但為了讓依蓮娜恢復笑容,你能試著去原諒她母親的過錯嗎?」
「兩者有什麼不同嗎?」
「寬恕代表著諒解與接受,而原諒則只是原諒,為了依蓮娜,請你原諒依蓮娜的媽媽,仁慈的讓她們母女能見上一面。」
「依蓮娜真的這麼想跟她的媽媽見面嗎?」
「嗯!絕對比你所能想像的多出好幾倍。」
萊恩站起身盯著窗外,好半晌後才轉身說道:「我還是無法容許她再踏進這個家,如果她想見依蓮娜,只能在外面。」這是他所能做的最大妥協。
季若慈先是愣了幾秒,而後才明白萊恩已經同意讓依蓮娜與她的媽咪見面,當下興高采烈的大喊:「太好了,依蓮娜要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高興得要飛起來。」
「記得替她拴上線,我可不希望她飛得太遠。」連萊恩也很懷疑自己怎麼會這麼輕易就答應了這件事。
「我會的。」季若慈給了萊恩一個甜美的笑容。
萊恩看了竟有些失神。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沒什麼。」萊恩這才知道自己竟盯著她發呆,當下尷尬的看向別處。
「你不會後侮今天的決定的,因為我打算給你一個很大的禮物,一個你絕對會驚喜萬分的禮物。」
「是嗎?」萊恩實在很難想像她會給他什麼天大的禮物。
「請你拭目以待囉!現在我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給你這個禮物,不過我一定會盡速完成它。」季若慈神秘的一笑,「好了,我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得趕緊跟依蓮娜分享這個好消息。」說完,她快步走出書房。
真不知道她有什麼天大的能耐,竟然說服了他。萊恩不解的搖搖頭,低頭繼續研究新的投資方案。
「天啊!這怎麼可能呢?!」原本以為經她這麼一攪和,他得花更多時間才能找出解決方案,沒想到問題卻迎刃而解。
看來她的攪和比香煙好用。萊恩自嘲的想著。
「大哥真的答應讓我跟我媽咪見面?」依蓮娜難以置信的看著季若慈。
「嗯!」
「真的嗎?」依蓮娜還是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可能騙你呢?」
「天啊!你真是太令人驚奇了,你有魔法嗎?還是你根本是天使,沒有人能拒絕你的要求?你……」
「你別再說了,再說下去我可能變成八頭怪獸了。」季若慈好笑的拍拍依蓮娜的肩。
「但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不是我厲害,是你大哥自己想通了一切。」
「但能讓我大哥改變主意的人不多。」
「可能是我的運氣比較好吧!」季若慈聳了聳肩,「來吧!我們開始來練習走路吧!」
依蓮娜聞言面有難色。
「我知道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但我相信只要我們持之以恆,終有實現的一天。首先你得先練習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我會一直陪在你身旁,來,讓我們開始努力吧!」
「不用了。」依蓮娜輕輕的搖頭,有些罪惡的看著地板。
「難道你不想讓你媽咪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模樣嗎?你答應過我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的,為什麼現在……」
「我說的不用是指不用練習。」
「不練習怎麼可能擺脫輪椅呢?」
「其實……其實我可以走路。」依蓮娜小聲的說著,依然不敢抬頭看季若慈。
「你可以走路?!」季若慈以為自己聽錯了。
「嗯!」
「難怪你腿部的肌肉依然結實而沒有萎縮。」季若慈先是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接著不解的問道:「既然你可以走路,為什麼還要依賴輪椅呢?」
「因為我……」
「為了什麼呢?!」
「因為我覺得自己走路的樣子好醜,我不想讓別人看見,而且坐著輪椅使我有借口可以足不出戶,所以……」
「你真傻!就為了這些理由,你寧願被自己根本不需要的輪椅給囚禁住嗎?」季若慈心痛的看著依蓮娜。
「在沒遇到你以前,我真的覺得這樣比較好。」依蓮娜有些憂鬱的看著季若慈。
「好了,過去的種種不愉悅,讓它隨著輪椅的消失而消失好嗎?」
「嗯!」
「來吧!」季若慈微笑的向依蓮娜伸出了手,依蓮娜遲疑了一下,扶著季若慈的手站了起來。
送禮的日子到了!
季若慈再次進入萊恩的書房,她還來不及開口,萊恩便促狹的說道:「真是難得,這是我第一次看你帶著笑容走進我的書房。」
「你看過有人殺氣騰騰的送禮的嗎?」季若慈無辜的聳聳肩。
「送禮?今天是什麼我忘記的節日嗎?」
「嗯!今天的確是一個值得紀念的大日子,一個你畢生難忘的大日子,因為我帶來了一個絕對讓你驚喜的禮物。」
「我拭目以待。」萊恩兩手交抱胸前,等候著。
季若慈微笑的打開了門,身著長紗洋裝的依蓮娜緩緩的自門外走了進來,雖然她受傷的腳使她的腳步無法輕盈自在,但這已足夠讓萊思難以置信了。
「天啊!依蓮娜,你會走路了?!」萊恩驚訝的站了起來,實在不敢相信眼前這美好的一幕是事實。
這些年來為了讓依蓮娜恢復行走的能力,他不知道找了多少骨科的名醫,但他們都束手無策,甚至找不出病因,而現在她卻不藥而癒,這怎不教他震撼呢?
「嗯!」依蓮娜怯懦的點點頭,小聲的說道:「害大哥為我操這麼多心,真是對不起。」
「傻丫頭,你道什麼歉呢?能看到你康復,大哥比什麼都高興。」萊恩快步的走向依蓮娜,喜形於色的觀看著她的腳,關心的問道:「你的腳痛不痛?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大哥別擔心,我的情況很好。」萊恩的關心讓依蓮娜更加內疚與不安。
「天啊!你一定無法想像我有多高興能看到你再站起來,告訴我,這個奇跡是怎麼發生的?」
「我……這個……」依蓮娜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能求助的看著季若慈。
季若慈想了一下後才開口回答:「當囚禁金絲雀的籠子被打開之後,它自然能自由的展翅高飛。」
季若慈的答案讓萊恩揚了揚眉,目光深邃的說道:「你好像很喜歡用一些很奇怪的比喻來回答或是爭辯問題,有時深奧得讓人猜不透。」
「有些事情朦朦朧朧反而更美,凡事本來就不該一味去執著它的因,只要接受美好的果就行了,現在依蓮娜已經再次站了起來,就像重新學會飛的小鳥,亟欲在藍天飛翔,當下最重要的是,你該給她更多的空間,讓她發掘更多自我。」
萊恩溫柔的拍拍妹妹的肩膀,「依蓮娜,你先出去一下,大哥有話要跟你的『伴護』談談。」他特地加重了伴護兩個字,希望能提醒季若慈記得自己的身份。
「大哥,愛麗兒只是想幫我,她……」
「我只是想跟她談談而已。」萊思安撫的拍拍依蓮娜的手。
「可是……」依蓮娜還是很不放心。
「沒開系的。」季若慈微笑的拍拍依蓮娜的肩,小聲的說道:「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跟他『談』了,你別這麼緊張。」
「嗯!」依蓮娜雖然還有一點擔心,但聽話的走了出去。
「看來你不但成了依蓮娜的保護者,還是她的『代言人』。」萊恩眼神深邃的打量著季若慈。
「有嗎?」季若慈無辜的聳聳肩,轉移話題的問道:「你想跟我這個『伴護』談些什麼呢?」她學萊恩加重了伴護兩個字。
「算了!」萊恩淡淡一笑,看著季若慈,「你還是說說,你打算代替依蓮娜跟我提什麼事吧!」
「你怎麼知道我有事要說?」季若慈略微驚訝的看著他。
「你要我給依蓮娜更多的空間,不就代表你這個伴護又為依蓮娜安排了什麼事嗎?看依蓮娜一臉緊張的模樣,想必這又是一個令我『驚奇』的事了。說吧!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你不要一副快上斷頭台的樣子,我根本沒有替依蓮娜安排什麼可怕的大事,只是她想到外面去學一些課程,但她似乎不知道怎麼樣跟你溝通,所以請我代為轉達。」
萊恩皺了皺眉頭,「沒必要跑到外面去學,她想學什麼我都可以請人回來教她。」
「要是她想學習接觸人群呢?難不成你也要為她找來一大堆人在這練習嗎?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從半自閉的環境中釋放,你為什麼一直要把她送回去呢?」
「什麼意思?」
「依蓮娜會走路並不是奇跡。」
「那是什麼力量讓她突然恢復?」
「她根本從來沒有失去過行走的能力,她之所以裝病,為的就是不想跟外界接觸,現在她好不容易才有勇氣走出去,請你不要阻止她的去路,好嗎?」
「你是說,這麼多年來,依蓮娜一直在裝病?」萊恩震驚的看著季若慈。
「嗯!」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我剛才說過的,因為她不想跟外界接觸;第二個原因則是她的腳因受傷而微跛,讓她覺得自己的樣子很醜,強烈的自卑讓她寧願坐輪椅。」
「天啊!我從沒想過她的心靈竟然遭受這麼大的刺激,我一直以為她只是比較自閉而不喜歡接觸人群,我……」
「你別太自責,我知道你是太投入工作之中,所以才會忽略了一些事,也許藉由這件事可以讓你重新評估多年前的那段悲劇,在你眼中你的繼母是個不貞的背叛者,但或許在她自己的想法中,她只是勇敢的追求真愛罷了!」
「你認為我繼母的出軌是因為我父親忽略了她?」
「我不知道是不是如此,但如果你父親像你一樣投入工作的話,我想答案是可以確定的,你知道嗎?事業是男人生命中極為重要的一環,但對許多女人來說,感情遠比物質更能讓她們快樂。」
「你也是其中一個嗎?」
「或許吧!」季若慈只是聳了聳肩,接著回到主題,「依蓮娜到外面上課的事,你覺得可行嗎?」
「我相信你的感覺,如果你覺得這對她比較好,那就安排吧!」萊恩再一次被季若慈說服,他暗自希望這不會變成習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10 00:05:11
第六章
時間過得真快,她已經在綠園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依蓮娜已經逐漸走出了自己的新人生,而她也彷彿逐漸告別那段傷心的回憶。
季若慈一向偏好粉色系的服飾,但自從經歷了一連串的波折之後,白色成為她最喜歡的顏色,有時她忍不住要想,要是人生也能如此單純該有多好?!
但換個方向想,人生的精采之處,不正是它的多彩多姿嗎?若不是因為一連串的變故,她與依蓮娜根本不會有交集,而她們的命運也都會有所不同吧!或許上天自有訑的安排。
她優雅的拿趄威廉為她準備的咖啡,細細的啜飲著,威廉幫她選的這個地方,不但綠葉成蔭舒適怡人,更是觀賞整個後花園的最好位置,由此望去,萬紫嫣紅而惠風和暢,讓人心曠神恰,也難怪她會從此迷戀上這裡,甚至把這裡當成用早餐的最佳地點。
這裡的美景讓她想起自己成長的地方,在那裡的花園之中,不管春夏秋冬總是那美麗恰人,讓人幾乎感受不到寒冬的凜冽。
季若慈神色黯然的放下咖啡杯,因為想起成長的地方而對親人的思念也濃郁了起來,她自游輪上失蹤而被判斷已死亡的消息,恐怕早已傳到姨媽家了,可想而知他們會有多麼難過,她實在不應該讓他們為她傷心,但她真的還沒準備好跟他們見面,而她知道,只要讓他們知道她尚在人世,他們一定會不計代價的找到她,到時那段不願再回想的記憶也將重新被觸動,所以她只能選擇躲藏在綠園。
淚水不知不覺的自她的眼眶滾落,直到淚珠滴落她的手,她才知道自己落淚了。
「不是說要重新開始嗎?為什麼又落淚了?我不可以再哭了!」她直接用手拭去臉上的淚珠,並轉頭面向身旁的落地窗,特殊設計的窗子像是一面鏡子,讓她可以清楚的看見自己的臉。
她對著窗上的自己,不斷的說著:「你不可以再哭了,你要學會堅強,唯有這樣你才能展開新的人生。」
像是要告訴自己她已經從悲傷中走出,她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說服自己所有的下愉快都將成為過往雲煙,總有一天她可以勇敢的面對現實。
萊恩並不是偷窺狂,只是季若慈每天早上賞花的地點都恰好在他起居室外不遠處的落地窗旁,因為特殊的設計,所以她看不到他,但他卻可以一覽無遺的注視著她,甚至連她臉上的神情也躲不過他的眼睛。
今天是依蓮娜學電腦的日子,所以季若慈能優閒的坐在後花園裡賞花,萊恩則因下午有一個跨國連線的會議而留在家裡做準備,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去觀看她。
在五彩繽紛的花朵襯托之下,更加突顯她一身的白,她黑緞般的髮絲輕輕的披在肩上,不施胭脂的臉蛋散發著麗質天生的美,在飄逸中帶著嬌柔的美,感覺就像是誤入凡塵的精靈。
萊恩不知道自己呆呆的盯著她看有多長的時間,直到她臉上的淚水將他驚醒,因為他的心竟忍不住抽痛了一下。
她為什麼哭了呢?是不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還是有什麼事困擾著她呢?這是萊恩第一次看她落淚,而那種感覺他形容不出來。
他還沒自複雜的感覺中恢復,她卻已在淚眼中硬是擠出了一個微笑,但這卻讓萊恩感覺更是難受,而這種感覺他同樣是陌生的。
他從不曾否認自己對女人的評價並不高,因為女人在他眼中向在只是一個膚淺而情緒化的個體,但季若慈卻給他回然不同的感受。
在她看似柔弱的軀殼底下,卻有一個堅強的靈魂,她的心底深處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創傷,卻以真誠的笑容打開依蓮娜封閉的心靈,而她自己的憂傷只留給自己,只許在無人的時候潰堤而出。
為什麼她總是可以引起他的關注?為什麼以往他以為享受的遊戲人間,會變得索然無味呢?心底的問號越多,他的心就越亂,唯有逃避才能替他找到原有的寧靜,而他像是跟自己過不去似的,偏偏無法將視線自她身上栘開,沉溺在一大堆問題中而找不到答案。
「主人找我有事嗎?」威廉有條不紊的問著。
「我想重新安排愛麗兒住的房間。」萊恩開門見山的說?
「主人打算怎麼安排呢?」
「為了節省她每天的往返時間,我想讓她住在依蓮娜的隔壁房間,你覺得呢?」萊恩等著威廉發表長篇大論,闡述主僕之分的重要性,他有預感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他決定必要時用威權來達成目的。
「這樣很好。」威廉微笑的點點頭。
「啊?!」萊恩有些吃驚的看著威廉,懷疑眼前站的人不是威廉。
威廉的古板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萊思曾不只一次開口要他住進主屋,但他說什麼也不肯,說什麼禮儀不可廢,主與僕絕對不可以住在同一個房子,怎麼現在卻這麼輕鬆就接受愛麗兒住進主屋的事實?
「我是說主人這樣的安排很好,因為愛麗兒很喜歡後花園的景致,每天總是要走大老遠的路到那裡,要是她搬到主屋住,那就方便多了。」
嘿嘿!主人一定不知道,是他刻意安排愛麗兒在他起居室外的那個位置用餐賞花的。威廉得意的偷笑著。
「看得出來你對愛麗兒的評價很高,所以覺得她住進主屋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我能請問這是為什麼嗎?」萊恩忍不住好奇的問著。
「愛麗兒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她現在跟依蓮娜小姐簡直情同姊妹,兩個人的感情很好,感覺上就像是小姐的閨中密友,所有住在小姐隔壁的房間自然沒有什麼不妥。」說著,威廉若有所思的看著萊恩,「老實說,我真希望她能永遠留在綠園。」
「如果她願意長住,那麼我樂觀其成,因為我很感謝她為依蓮娜所做的一切。」
「就只是這樣?」
「不然呢?」萊恩疑惑的看著威廉。
「是啊!不然呢?」威廉微笑的聳聳肩,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答案,但也不認為現在是說出答案的時候。
書房的門被輕敲一下後打開,萊恩不用抬頭就知道來者是愛麗兒,因為只有她敢把他的書房當成菜市場一樣,想來就來。
正在跟客戶講電話的他,好奇的望著她,而她興師問罪的表情,讓他匆匆收了線,好奇的問道:「上一次我看到你這種神情的時候,是因為我不讓依蓮娜去見她的媽媽,這次又是為什麼?」
「不錯嘛!看來你已經知道抽煙對身體的害處,終於告別了那殘害生命的玩意。」季若慈沒有回答萊恩的問題,因為原本以為自己得再次被二手煙殘害的她,驚奇的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忍不住發表一下感受。
「你是來跟我談論我的抽煙習慣的嗎?」萊恩輕輕揚眉。
他當然下會告訴她,他是為了避免她再闖入他的書房,而產生不舒服的感覺,所以才盡可能避免在這裡抽煙。
「當然不是,奇怪,怎麼我們每次的話題都先在你的抽煙習慣上打轉呢?」季若慈突然有些不解的說著。
「天知道!或許是你太愛『管』閒事了吧!」
「我哪是愛管閒事,只是好心的提醒你抽煙的害處罷了!」
「謝謝你的提醒,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是什麼事讓你殺氣騰騰的來到書房嗎?」
「我才沒有殺氣騰騰,我只是用比較嚴謹的心情來面對今天的事罷了!」
「說了半天,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的來意。」
「我是來跟你討論依蓮娜的事。」
「哪一方面的事?」他可不會笨得再問她依蓮娜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免得她又發表一大堆什麼心靈、肉體之類的長篇大論。
「她的心情很低落,不!我想用『傷心斷腸』來形容可能更恰當一些。」
「為什麼呢?」他大概猜得出來,愛麗兒想討論的是什麼事。
「因為心情低落不足以形容她……」
「我是問你她為什麼傷心難過!」萊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當然是因為你扼殺了她剛萌芽的愛情,你就是讓她的心情由睛轉陰的原因。」季若慈指控的看著他。
「是嗎?」萊恩只是輕輕揚眉,「我不記得自己曾『扼殺』過任何事物,包括愛情。」
「但自從你找依蓮娜談過話後,她便陷入了沮喪與傷心之中,而她哀悼的就是逝去的愛情,這還不叫『扼殺愛情』嗎?」
萊思無辜的聳聳肩,「我不這麼認為,因為我只是提醒依蓮娜,要她張大雙眼,別被愛情沖昏了頭罷了!」
「你知道所有的人都很怕你吧?!」季若慈用力的點點頭,以強調她說的是鐵一般的事實。
「但不包括你?」萊思不答反問。
老實說他喜歡別人畏懼他,因為這讓他在許多事情的處理上簡單了許多,但面對愛麗兒的「特別」,他卻也覺得新奇而有趣,相當矛盾的雨種心情。
「感謝上帝仁慈的讓我除外。」季若慈誇張做了一個感恩的祈禱動作。
萊思有些啼笑皆非,「為什麼呢?」
「因為上帝……」
「我指的是你為什麼不怕我。」萊恩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
「因為我沒有怕你的理由。」她想學他揚眉的模樣,但實在學不來他的狂妄,只好作罷。
「原因呢?」他忍不住又揚了揚眉。
「因為我不必仰賴你的鼻息度日,惹惱了你頂多走人了事,所以自然不必怕你。」季若慈大方的聳聳肩。
走人了事!愛麗兒的話讓萊恩心中有些不悅,但他並未細究原因,只是淡然的說道:「大家怕不怕我,跟這件事有關嗎?」
「當然有關!」季若慈肯定的點點頭。
「願聞其詳!」萊恩雙手交抱胸前,看著季若慈。
「因為怕你,讓許多人失去了自我。所以平時只要你輕輕一皺眉頭,眾人便忙不迭的思索著:是否哪裡惹惱了你?而你的『建議』,對他們來說卻像聖旨一般,誰敢違抗不從?所以哪怕你覺得自己只是在提醒依蓮娜,但對她而言,卻代表你否決了她的這段感情,依蓮娜實在不想違抗你的『聖旨』,但這段感情對她而言很重要,所以她才會這麼痛苦。」
「看來我是為自己找來了一個真正的『管家』了,現在家裡大大小小的事好像都歸你管。」萊恩突然覺得自己找了一個大麻煩回家。
「我才不是你的管家,我只是依蓮娜的伴護,你這麼信口胡言,要是讓威廉聽到了怎麼辦?我可不想他心裡難過。」
沒錯!躲在門外偷聽的老管家忙下迭的點頭。
「還說你不是管家,你連管家的感受都要管。」
「那是因為威廉是個好人,對我也很照顧,我當然得關心他的感受呀!我說得對吧?威廉。」季若慈好笑的對著書房門口喊著。
門口的威廉發現愛麗兒早就知道他在偷聽,當下尷尬得輕聲離去。
「你在跟誰說話?」
「沒有呀!」季若慈微笑的搖搖頭。
她可不想讓萊思知道管家有偷聽的習慣,畢竟身為這麼一個大家庭的管家,他有理由掌握家中的所有事,只要無傷大雅,那又何妨呢?
「看來除了我的『感受』之外,所有人的感受都在你的管轄範圍之中。」萊恩突然有感而發。
「可能吧!我想像你這麼堅強的人是不容易受傷的,只要你不要傷了別人的心,那就是上帝保佑了。」
「是嗎?」萊恩突然覺得有一片烏雲飄進他的心中,但他臉上卻沒有任何情緒反應,只是平靜的說道:「讓我們回到主題上吧!很顯然你是為了依蓮娜的事前來說服我改變主意,我很高興你能這麼關心她,但請你別忘記了,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必須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對我而言,她的安全比她的感受重要許多。」
「所以她必須黯然承受苦痛嗎?這對她而言太不公平了。」
「說來這件事你也必須負一點責任,要不是你說服我讓她出去參加一些活動,她也就不會遇見了那個男人,現在也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季若慈不服氣的說道:「被稀飯噎著的人卻怪稀飯太硬,這不是很奇怪嗎?」
「又來了,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喜歡用比喻呢?」
「就像你喜歡揚眉一樣。」季若慈不甘示弱的回答。
「嗯?」萊思不自覺的又揚了揚眉。
「你瞧!你又來了。」季若慈指著萊恩揚起的眉頭。
「這讓你很不習慣嗎?」萊恩這才發現自己好像真的有揚眉的習慣,不過他認為這應該跟與他談話的人有關。
「還好啦!」季若慈聳聳肩,「算了!反正這又不是今天談話的重點,讓我們回到主題吧!」
「我求之不得。」萊恩如釋重負的誇張表情,讓他得到了季若慈的一個白眼。
「你或許可以怪我讓依蓮娜有機會認識威利,但你既然答應讓她重新接觸社會,卻又暗中的觀察她的新生活,你覺得這樣適當嗎?」
「我只是不放心她,所以……」
「被培育在溫室中的花朵,根本無法自由自在的在大地之中成長,因為她抵抗不了任何大自然的定律,注定得被囚禁保護一生,你希望依蓮娜如此嗎?」
「你覺得依蓮娜是溫室中的花朵嗎?」
「難道不是嗎?你的確是為了保護依蓮娜而全力以赴,但這又何嘗不像是用一個透明的玻璃房囚禁了她的青春呢?這或許可以保護她不受任何傷害,卻也讓她失去了許多原本該屬於她的青春,你真的覺得這樣比較好嗎?」
「你把事情說得太嚴重了吧?!」
「我只是用誇張一點的想像來包裝它,但這的確是事實,你怎麼能要求一隻被囚禁在籠子裡的小鳥高唱自由之歌呢?適度的保護是照顧與呵護,但過度則成了囚禁,就算做成牢籠的材料用的是『愛』,它終究還是牢籠。」
「現在依蓮娜又變成一隻鳥了。」萊恩實在不知道該怎答覆季若慈的比喻,只是頭大的說道:「你何不直接說明白?」
「好吧!那我們就拿這次的事件來說吧!你或許認為依蓮娜的追求者別具用心,可能是因為覬覦依蓮娜的財富才接近她,所以毫不考慮的扼殺他們初萌芽的愛情,你認為保護依蓮娜是你的責任,但你確定自己是對的嗎?」
「或許不能,但你又怎能確定讓他們交往是正確的決定呢?如果她因而受了傷,那又該如何?」
「我不能,所以我會用更客觀的方式。」
「例如?」
「我認為你或許該先與威利見個面,試著去瞭解他,而不是一開始就宣判了他的死刑,我相信依你的人生歷練,應該不難看出他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
季若慈的話讓萊恩陷入沉思之中。
季若慈接著說道:「如果你僅憑自己的臆測而主觀的否決了他,不但是侮辱了他的人格,也間接傷害了依蓮娜,難道你認為依蓮娜除了有幸生在望族外,就沒有其他優點了嗎?她真的除了擁有的財富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人家追求的東西了嗎?所以所有接近她的人為的都是名和利?」
「你知道我並沒有這麼想過。」
「我知道,但對依蓮娜這敏感脆弱的女孩來說,可就不一定是如此了。」
「我只是不想她受任何傷害,沒想到傷害她的卻是我自己。」
「我知道你對她的關愛,但你不能期待她永遠在你的羽翼下成長,一輩子靠著你的庇護生存,你要知道,越是無法自由翱翔的小鳥,越是渴望自由的天空,一旦關住它們的籠子有任何縫隙,它們便會毫不考慮的往外衝,哪怕身體因而受傷,哪怕就此步上不歸路,卻再也沒有回頭的時候。這次你或許可以讓依蓮娜短暫屈服,但下次呢?下下次呢?當她不顧一切的向外衝時,你確定結局會是更好的嗎?」
萊恩終於點點頭,「你說的或許對,我會重新審視這件事,必要的時候我會跟威利好好談談。」
「謝謝你。」完成任務的季若慈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不!該說謝謝的人是我,謝謝你為依蓮娜付出這麼多。」萊恩由衷的感謝季若慈,因為她看到了許多他看不到的事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10 00:05:34
第七章
一個星期後,季若慈接到萊恩的傳見,她很快的來到萊恩的書房,輕輕敲門後進入,因為他還在忙而站在原地看著他,直到他掛斷電話後,才開口問道:「你找我?」
「嗯!」萊思輕輕點頭,眼光深邃的注視著她。
萊恩專注的眼光讓季若慈覺得有些不自在,她開口打破沉默,「你找我來是要我向你報告依蓮娜的近況嗎?」
「不,我知道她過得很好。」萊思搖搖頭,促狹的說道:「是我有些事想向你『報告』。」很顯然他是在嘲笑她的「多管閒事」。
「關於什麼?」她刻意忽略他嘲弄的眼光,
「關於愛情。」
「愛情?!」季若慈有些不解的看著萊恩。
「我已經跟依蓮娜的追求者見過面,也做了一番長談。」
「結果怎樣?」季若慈迫不及待的表現,好像她就是當事人。
「你說得沒錯,我不應該妄下斷語,認為任何想接近依蓮娜的男人都是心懷不軌,我想威利是一個值得交往的對象,所以我不反對他們交往,只是我不希望他們沖得太快,這點我希望你能幫我轉達。」
「我一定會的。」季若慈笑呵呵的點頭,「依蓮娜知道這個消息一定很開心。」
「我完全可以想像。連你這個旁觀者都這麼開心了,更何況是當事者呢?」萊恩露出了一個笑容。
「你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季若慈忍不住脫口而出。
「是嗎?」萊恩忍不住又揚揚眉。
「為什麼你很少笑?」
「或許是這世上能令我笑的東西下多。」他聳聳肩,接著問道:「你呢?我好像也很少看你笑。」
「主人不笑,身為下人的我哪敢笑!」
「這可是我第一次看你這麼謙卑。」萊恩忍不住又揚揚眉。
季若慈的回答只是聳聳肩。
「你對愛情有什麼看法?」萊恩突然脫口而出。
「為什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沒什麼,只是好奇罷了!」
「愛情對我而言,就像是美麗而帶刺的玫瑰,在確定它沒刺之前,我寧可遠遠的觀賞。」其實季若慈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勇氣接受愛情。
「帶刺的玫瑰喜歡沒有帶刺的愛情?」
「什麼?」
「沒什麼。你趕快去告訴依蓮娜,她等待已久的好消息吧!」萊恩轉移話題,
「嗯!我馬上就去。』季若慈微笑的點點頭,腳步輕快的走出書房。
季若慈快步走向依蓮娜的房間,迫不及待想跟她分享好消息,誰知道她才一走進房內,依蓮娜便抱著她親個不停,讓她忍不住訝異的揚揚眉,因為她記憶中的依蓮娜可從沒這麼熱情過。
「愛麗兒,謝謝你。你真是上天派來的天使,你不但照亮了我的生命,更為我的人生帶來無限多美好的事,你一定是上天派來照顧我的天使,我好愛你,好愛好愛你「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
「我大哥跟威利見過面了,在他們兩個人深談過後,我大哥同意讓我們兩個人交往,這個奇跡是你賜予我們的,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我沒那麼偉大,我只是試著讓你大哥用更客觀的眼光來審視你的這段感情。」
「對我來說這已經是奇跡了,只有你能讓我大哥改變主意,只有你能讓我原本已經無望的愛情,重新綻放美麗的色彩,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我愛死你了。」依蓮娜激動的親著季若慈的臉。
季若慈眨了眨眼,逗趣的說道:「千萬不要,我可不希望威利吃醋。」
說著,兩個人忍不住呵呵大笑。
季若慈想起了萊恩的交代,於是手扶著依蓮娜的肩,表情嚴肅的說道:「我知道你現在有多麼希望你跟威利的愛情能綻放出美麗的火花,但答應我,不要讓愛情主宰你全部的人生,好嗎?」
「我會的。」
「那就好,我可不想你大哥拿著刀子追殺我。」季若慈開玩笑的說。
「我大哥才不會這麼做呢!他對你可說是言聽計從。」
「我很難想像他會對誰言聽計從,通常他只會要求別人怎麼做,對吧!」
依蓮娜咧嘴一笑,「以前我也這麼認為,但你改變了我的想法,因為你總是有辦法說服我大哥,讓他改變心意。」
「那只是我運氣比較好罷了!」
「你太低估自己的潛力了。」
「是嗎?」
「嗯!我有種感覺,你會為我大哥的生命帶來新的契機,甚至可能改變他對愛情的看法,讓他不再視愛情如蛇蠍。」
「我想很難,因為我對愛情的評價並不比你大哥高多少。」早在季若慈落人大海中而獲得重生之時,她就告訴自己,不要再讓愛情介入她的生命之中,因為她害怕再一次承受同樣的苦痛。
也許是同樣身為女人的敏銳感受,讓依蓮娜忍不住猜測的問道:「你曾因愛而受傷嗎?」
季若慈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微笑的說道:「對我來說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我早已忘卻了一切。」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欺欺人的說法,因為她可不想揭開傷口,看自己是否真的已經痊癒。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很快走出傷痛,因為你比我勇敢許多。」
「或許吧!」季若慈淡然的一笑,感慨的說道:「愛情的力量是很巨大的,它可以讓人駛向幸福與甜蜜的港灣,也有可能讓人步向毀滅,現在你已經在船上,你得格外小心才是,但我相信你的結果一定是前者。」
「謝謝你的祝福,我會朝著那個目標前進的,那你呢?」
「我早已離開愛情的海域之中,並沒有再出航的打算。」
「我可以丟個救生圈給你,讓你再度登上船,而這一次你一定可以找到屬於你的幸一順。」
「你是在告訴我,你打算跟我共乘一艘船嗎?難道你不會覺得那太擠了些嗎?」季若慈開玩笑的問。
「當然不是,不過我希望我們可以停留在不同幸福的港灣,順便告訴你一聲,我大哥的那艘船很空,你如果不嫌棄的話,那我……」
「你殺了我吧!我確定他不會讓任何人上他的船,特別是我這個常讓他頭痛的問題人物。」季若慈有點佩服依蓮娜的想像力,虧她想得出來。
「要不要打賭?」
「不,謝了。」季若慈敬謝不敏的搖頭。不是她對自己的理論沒有信心,只是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作文章。「對了!你怎麼會知道你大哥同意你跟威利交往的事?」
「威廉剛剛跑來告訴我的。」
「原來是這樣。」季若慈好笑的說道:「威廉的效率還真是高。」
「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我想你得趕緊打電話告訴威利這個好消息,我想他會和你一樣高興的。」
「嗯!」依蓮娜像只快樂的小鳥般跑去打電話。
「愛情!」季若慈微笑的搖搖頭,接著浮現腦海的是萊恩問她對愛情看法時的深邃表情。
「幹嘛想這個呢?!」季若慈用力的搖去腦海中的影像。
愛情充實了人類的生命,就像是繽紛的花朵豐富了大地的美。
對陷入熱戀之中的男女來說,一天二十四小時是絕對不夠用的,依蓮娜與威利正是如此,想當然耳,她這個伴護得遠遠的被晾在一旁了,還好有滿園的鮮花陪伴著她,總算不太寂寞。
若不是答應依蓮娜,等到她結婚後才可以結束她的伴護工作,也許此時該是她替自己的未來做安排的時候了。
「你今天有什麼特別的計畫嗎?」萊恩的聲音打斷了季若慈的思緒。
「沒有。」季若慈搖搖頭,接著好奇的問道:「有什麼事嗎?」老闆終於發現她太「閒」了,準備開除她了嗎?
「沒什麼,只是我今天想出航,如果你沒事的話,想跟我一起去嗎?」
「出航?」
「嗯!如果你不會覺得太無聊的話,歡迎你跟我一起去。」
「你常出海嗎?」
「嗯!只要我一有空,就會開著遊艇出海,因為我特別鍾愛大海。」
「很難想像你會喜歡大海。」
「為什麼?」萊恩訝異的揚揚眉。
「因為大海給人的感覺寬廣寧靜、與世無爭,而你……」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形容他。
「而你覺得這些特質我都沒有?」
「也不是這樣,只是覺得忙於事業的你,給人好像從來不需要任何休閒的印象。
「或許這說明了你不夠瞭解我。」萊恩淡淡的回答。
「這是我們有過的最沒有火藥味與猜疑的談話。」
「或許這是個好的開始,別告訴我你不習慣。」
「我不會。」季若慈微笑的說。
萊恩微笑的點頭,再次問道:「那麼你願意跟我這個忙碌的人,一起到寧靜的大海上去放鬆心情嗎?」
「嗯!我該帶什麼東西呢?」
「你只要帶著一顆愉悅的心就可以了。」
「沒問題。」季若慈甜甜的一笑。
「那走吧!」她的笑容讓萊恩的心情更加輕鬆。
萊恩像往常一樣將遊艇停泊在深海之中,靜靜的享受著大海的洗禮,只是與平常不一樣的是他偶爾會分心注意著季若慈。
季若慈感動的望著大海,同樣是海,卻有回然不同的風情,站在海 邊觀望它時,看到的是一波又一波的浪花襲向海岸,激起閃耀的水花,抹平了沙灘上的痕跡,或與巖礁共鳴著大自然的節奏,這樣的大海顯得豪邁奔騰。而身處海中央卻又是另一種風貌,蔚藍的海水浩瀚而淼淼,沒有澎湃的浪花,只是隨微波蕩漾著銀白色的光亮,讓人覺得寧靜而淡泊。
大海不就是人生的映照嗎?不管海岸邊激起的浪花再高,最後終將化為寧靜的海平面,在這寧靜的時刻何必去回憶曾經的波濤洶湧呢?在這一刻,季若慈覺得自己的心靈彷彿找到了平靜,過去的種種傷痛也都隨之化為寧靜的汪洋。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喜歡航海了。」她有感而發的說著。
「為什麼?」
「因為在這裡可以找到少有的寧靜,讓人覺得天地的遼闊,讓人的心靈找到了平靜,對你這種日理萬機的人來說,寧靜可是無價的寶藏,而這裡蘊藏著許多這種寶藏,這是你喜歡航海的原因,對吧?!」
「或許吧!」萊恩只是輕輕牽動了一下嘴角,「看來你好像也很喜歡這種感覺,對吧?!」
「嗯!因為停泊在海中的感覺相當特別。」望著蔚藍的大海,季若慈有感而發的說道:「同樣是水,卻可以有千姿百態的生命,它可以是涓涓細流的小河,也可以是浩瀚無邊的汪洋;它可以磅礡奔騰,也可以沉靜淼淼。單純的水尚有如此多變的命運,更何況是人類呢?」
萊恩接著說道:「不管是汪洋或是小河流,只要活出自己生命的價值,那麼生命的意義就存在了。」
「嗯!我心有慼慼焉。」季若慈報以甜甜的一笑,而後又開始享受著大海帶給她的寧靜。
萊恩偷偷的打量著季若慈,發現有她陪著一起出航,感覺回然不同,自己出航時,他享受了孤獨與自由,而有她陪著,他則找到了心靈的共鳴者,感覺並不比前者遜色,他第一次覺得「分享」是一種很美的事。
禮車早已在歡呼聲中離去,觀禮的人卻依然站在原地,其中以萊恩的感觸最深。依蓮娜雖然是他的妹妹,但他卻有種嫁女兒的感覺,在欣喜之中夾雜著的是濃濃的不捨。
送走賓客後,萊恩有些感慨的望著空蕩蕩的會場,人去樓空的冷清,與他此時的心境有部分的相似。
季若慈看出萊恩心中的不捨,於是微笑的說道:「你看依蓮娜多快樂啊!她是我見過最美麗的新娘了,我想她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快樂的?」
萊恩輕輕的牽動了一下嘴角,真誠的說道:「這一切都該感謝你,若不是你,依蓮娜恐怕還憂鬱的將自己囚禁在房間中。」
「拜託,別再謝我了,這些日子以來,我每天都得聽依蓮娜說幾百遍謝謝,實在有些聽怕了。」季若慈誇張的搖手。
「好吧!那我就把對你的謝意深藏在心頭吧!」
「不必藏得太深。」季若慈幽默的一笑,「依蓮娜已經找到了她的幸福,我想該是
我離開的時候了。」
「你為什麼要離開?」
「我是依蓮娜的伴護,現在她已經結婚了,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還有誰需要我嗎?」
「我……呃,我的意思是管家。」萊恩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感到十分不自在,還好他及時改了口。
「管家?」
「你不覺得他的年紀太大了嗎?他需要一個助手。」
「可是他的工作並沒有想像中繁瑣,綠園的人口簡單,而且所有的清潔、烹飪、園藝工作又有專人負責,我不懂他需要什麼助手。」照她的觀察,管家花最多的時間恐怕是偷聽主人的談話。
「呃……我知道他實質的工作不多,但其實我擔心的是他太閒了,會去做一些很無聊的事,所以……」
「你知道偷聽的事?」季若慈脫口而出。
「什麼?」
「沒什麼!」季若慈暗暗呼出一口氣,她差點洩漏了管家的秘密。
「依蓮娜剛出嫁,如果你跟著離開,威廉一定很不能適應,他在我家工作幾十年了,早該到了退休的年紀,但他對我而言就像親人一樣,我不忍心讓他感到落寞,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來陪陪他。」
「我會考慮的。」季若慈略微遲疑的說著。老實說,她也不知道離開綠園後她能到哪裡,回姨媽家嗎?她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
「我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萊恩微笑的說著。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不願意愛麗兒離開綠園,大概是因為已經習慣她的存在了吧!
該走或是該留,對季若慈來說都是很難的抉擇,綠園是她重新尋回自我的地方,對她的意義也很深遠,若是能暫時留在這個地方,對她來說當然是一件好事,只是依蓮娜已結婚,她留在這裡名不正言不順,倘若萊思是因為同情她的處境才留下她,那將令她更加無法坦然留下。
「唉!我真的老囉!連走路都覺得有些吃力。」威廉故作老邁狀的在季若慈面前窮晃,教季若慈想忽略他也很難。
「你又『不小心』聽到我跟萊恩的談話了嗎?」季若慈啼笑皆非的問著。
「是聽到了一些。」威廉緩緩的點頭,接著問道:「你願意留下來當我的助手嗎?幫幫我這個年邁的老頭吧!」
「我能幫你做什麼呢?『打聽』各種消息嗎?」季若慈很禮貌的不提「偷聽」這兩個字。
威廉清了清喉嚨,「我又不是八卦週刊的狗仔隊,哪需要打聽消息呢?」
「我只是在開玩笑罷了!不過我真的很懷疑我留下來能幫什麼忙。」
「你留下來可以幫許多人的忙,這裡很需要你。」
「是嗎?」
「自從你來了以後,綠園整個都變了,小姐找到了新的幸福、園丁找到了欣賞他作品的人、我找到了談話的對象、主人找到一同出航的人,你說你不重要嗎?我一直覺得你好像具有魔法呢!」
「你別把我說得這麼神奇,我只是盡自己的職責罷了!」
「盡責也罷,魔法也罷,總之我希望你能留下來,這裡需要你。」
「可是我覺得……」
「求求你,別拒絕我這個可憐的老頭。」威廉哀求的看著季若慈,讓她很難開口拒絕。
「好吧!我答應你暫時留下來。」季若慈終於點頭。
「太好了!太好了。」威廉笑咪咪的直點頭,在季若慈不注意的時候朝她身後的落地窗做了一個OK的手勢。
每年的聖誕節前夕,是威克森家族舉辦餐敘的時候,這是家族一年唯一一次的聚會,所以許多成員都會藉機介紹自己的親密愛人給家人認識,當然藉機展示自己的服飾、行頭的人也不少,更多人藉此打聽一些八卦與是非,總之,這是個熱鬧非凡的聚會。
「萊恩帶女伴來參加聚會耶!」有人眼尖地看到萊恩與季若慈一同走進餐廳,當下有如發現新大陸的喊著。
其實也莫怪他們大驚小怪,實在是萊恩攜女伴參加是絕無僅有的,惹來全場的注目也是理所當然。
「真的嗎?咦?那個女的是誰?怎麼看起來有點面熟?」另一名老婦人趕緊拿起因嫌難看而掛在胸前的老花眼鏡,仔細的端詳著。
「說你老了你還不信,她是依蓮娜的伴護,你不是才在依蓮娜的婚禮上看過她嗎?」
「她是依蓮娜的伴護?那她跟在萊恩身旁做什麼?」
「天知道!聽說依蓮娜結婚後,她的伴護還是繼續留在綠園,你們想會不會是她跟萊恩之間有什麼曖昧關係?」
「不無可能,難怪這段時間萊恩都沒有傳出任何緋聞,我看萊恩這次可能是玩真的了。」
「那怎麼可以呢?他們的身份地位差了這麼多,怎麼可以在一起呢?我得去阻止他。」雖然所謂的階級觀念已經式微,但顯然對威克森家族的長者而言,那依然是鐵律。
「你先別這麼急躁,事情還下到我們出面的時候,我們得再多觀察一陣子。」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那咱們就先去找萊恩聊聊,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嗯!那我們走吧!」所有的老人目標一致的朝萊恩走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10 00:06:00
第八章
萊恩早知道帶愛麗兒一起參加聚會會引來多大的騷動,若不是管家一再的告訴他,自從依蓮娜結婚後愛麗兒變得有多麼自閉,她需要接觸人群,而且她很期待這次的聚會,他不會這麼輕易的允諾帶她一起過來「見識場面」。
奇怪的是他在季若慈的臉上找不到絲毫的期待,事實上她活像是要上斷頭台的模樣。
「別太緊張,他們不會咬人的。」為了緩和季若慈的緊張情緒,萊恩故意開玩笑的說。
「我可不這麼確定。」季若慈表情僵硬的一笑。她壓根不想陪萊恩出席這個聚會,現在更有種想奪門而逃的感覺。
顯然陪一個引人注目的男人出席宴會是個最大的錯誤,因為打從他們一進門,所有的目光彷彿都集中在他們身上,她有些緊張的保持著僵硬的微笑,笑到嘴巴都快抽筋了。
原本站在她旁邊的萊恩,突然被一群老人給包圍,而逐漸的被帶離她的身旁,讓她像呆鳥一樣孤獨的站著,更慘的是眾人的視線還是停留在她身上。
季若慈根本不知道自己參加的是威克森家族的聚會,加上她是萊恩帶來的女伴,引起騷動實屬正常。
「你好,我叫約翰,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認識你嗎?」一名風度翮翩的男子站在季若慈面前,微笑的向她搭訕。
早在依蓮娜的婚禮上他就注意到了她,只是當時萊恩總是有意無意的阻止他跟她太接近,現在他可逮到機會了。
「我是愛麗兒。」在一般的情況下,季若慈對這種看起來就像是花花公子的人絕對退避三舍,但實在獨自一個人傻站在這兒有些尷尬,只好虛應一番。
「為什麼你會跟萊恩一同出席這個宴會呢?」約翰問出了所有人的疑問。
「因為管家說他沒空陪萊恩一起過來,所以只好由我代替他。」
「你出席這個宴會是代替管家?!」他驚訝的張大了眼睛,因為他可從沒看過萊恩的管家出席這個聚會。
「嗯!他還堅持我得穿禮服出席,我實在不懂,我只是管家的助手,為什為得這麼大費周章,我想這大概是這裡的規定吧!」
「可能吧!」他眉頭微鎖的思考了一下,忍不住轉頭看向萊恩,意外的與一雙怒濤洶湧的雙眸對上,而這讓他弄懂了部分的事實。「看起來這件事滿好玩的。」他咧嘴一笑的說著。
「啊?!」季若慈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我有這個榮幸請你跳舞嗎?」
「對不起,我對跳舞沒興趣。」
「那……那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請你陪我到那邊的座位上一起用晚餐嗎?」他退而求
其次的說著。
「我只是管家的助手,可以這麼做嗎?」
「當然可以,這是我們家的習俗,在這一天眾生乎等,你大可放輕鬆的享受一切,因為在你看到的人裡面,有很多也都是管家,因為今天是我們家族的『管家日』。」約翰信口雌黃的說著。
「原來如此。」季若慈有了鬆一口氣的感覺,「好奇怪的習俗哦!」
「可不是嗎?所以你大可放輕鬆的享受這一切。」
她還真是好騙,他隨便鬼扯的事她竟信以為真,難怪她會被威廉設計來參加這個宴會。他忍不住又轉頭看了一眼萊恩,萊恩冒火的眼睛讓他更覺得好奇。
「可是為什麼我總覺得大家以一種很奇怪的眼光看著我呢?」
「他們大概很好奇為什麼由你代替威廉吧!這是你第一次出席這個宴會,他們會注意你也是很正常的事。」約翰忍住笑意的說著。
萊恩當然知道自己被長輩包圍的原因,但他可不想多做解釋,三言兩語的解決了他們的問題,至於他們滿不滿意他的回答,那他可不管。
「該死的約翰!」當他看到季若慈與約翰表情愉悅的共進晚餐時,不由得怒不可遏的握緊雙拳,恨不得一拳打掉約翰臉上的笑容。
我在氣什麼?萊恩突然回過神,不解的緊皺著眉頭。
為什麼看到她跟約翰愉悅的談天,他的心情會變得這麼惡劣?為什麼一股酸味不住的自他的心底湧出?
天啊!難道他是在吃醋?萊恩的心像是被重重的踢了一下。
因為愛,所以他變得患得患失。
因為愛,讓他以往視為享受的男歡女愛變得索然無味。
因為愛,所以他總是不經意的看著書房的門,期盼她闖入他的世界。
因為愛,他願意與人分享他一向獨享的航程。
因為愛……一切的答案就是因為愛,
這個認知足以教他目瞪口呆,因為他一直以為自己對愛情免疫,而現在他知道自己錯得多麼離譜,因為愛麗兒不費吹灰之力便瓦解了他的心防。
「憂鬱」這個名詞從沒有出現在萊恩的生命之中,因為從有記憶以來,他總是很輕鬆的掌握了一切,但隨著體會出自己對愛麗兒的愛後,他卻陷入了深深的憂鬱之中,有生以來第一次的手足無措戚,讓他的心情更加沉悶,甚至連他一向視為第二生命的工作,也彷彿失去了吸引力。
「我說威廉,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在我身旁閒晃?你到底有什麼事?」威廉的異常舉止,讓心情已然沉重的萊恩更是幾乎崩潰。
唉!他晃了大半天,主人可總算注意到他了。
威廉替萊恩倒上了一杯新的咖啡後,才說道:「我只是希望能為主人分憂解勞。」
「你幫不了我的。」萊恩沉重的歎了一口氣,「你根本不可能知道我在煩什麼!事實上就算我說了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顯然主人對我不是很有信心。」威廉胸有成竹的一笑,「主人是不是為了你跟愛麗兒之間的事在心煩?」
萊恩差點噴出口中的咖啡,驚訝的問道:「你……你怎麼知道?」
「其實早在你將她帶回綠園時,我就知道她會替綠園帶來新的氣象,主人會受到她的吸引也屬正常,而自從你們一起去參加過宴會後,主人就常心神不寧的發呆,答案自然就很明顯了。」
「你認為我跟她之間有可能嗎?」難得遇到能瞭解他心事的人,萊恩自然忍不住想知道他的看法。
「當然有可能!像主人這麼冷血無情的人都能動情了,更何況是像愛麗兒這麼感性的女人呢!」
「謝謝你的誇獎。」萊恩啼笑皆非地瞪了威廉一眼。
「我無意冒犯主人,只是希望多給主人一些激勵,請主人千萬好好把握住愛麗兒,像她這麼特別的女孩可不多見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但我……」萊思頓了一下,「從成年以後,我交過無數的女友,但面對愛麗兒時我卻覺得退卻,那種感覺……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
「只有在乎才會在意,主人越是在乎愛麗兒對你的感覺,代表你越是在乎她,患得患失在所難免。」
「那麼你有沒有什麼比較好的計畫?」
「弄假成真。」
「弄假成真?!」萊恩訝異的揚揚眉。
「我想你在上次的家族聚會時帶愛麗兒一同出席,此舉必定引起家族長老的注意,我想不久後他們會召開家族會議,決議你們兩個人的交往合適與否,主人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弄假成真。」
「你這個老狐狸,原來你要我帶愛麗兒出席宴會,為的就是這個目的!」萊恩恍然大悟的看著威廉。
「咖啡沒有了,我去替主人拿新的。」威廉露出了一個笑容,而後快步離去。
「好老的丘比特哦!希望你的愛之箭沒有生銹才好。」萊恩也只能自嘲的一笑,暗自希望事情真的能如威廉預料的那麼簡單。
「這間房間擺放了綠園所有的貴重物品,當中的畫與藝術晶都價值連城,所以這個房間只有少數的人知道。」
「這麼隱密的房間,你怎麼還帶我過來?」這段時間,威廉只要一有空就帶她熟識綠園的環境,季若慈哪裡知道,那是因為威廉早就把她當成未來的女主人。
「反正你早晚要知道。」
「為什麼?」
「因為……因為你是我的助手,當然得跟我一樣熟識環境嘛!」威廉接著轉移話題的問道:「你覺得主人是怎麼樣的男人?」
季若慈訝異的揚揚眉,狐疑的看著威廉一臉認真的表情,「我記得我剛到綠園的時候,你曾對我諄諄告誡,說絕對不可以談論主人們的私事,怎麼你現在卻又要我評論威克森先生了呢?」
「呃!這個嘛……」威廉支吾其詞,「唉!現在都什麼時代了,人類都已經登上外太空了,耶些老掉牙的觀念你還理它做什麼呢!」
這些話從一個一向古板守舊的人口中說出,隔外令人吃驚,季若慈忍不住驚愕的問道:「老掉牙的觀念?!」
「當然是囉!」威廉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所以你別管以前我跟你說過什麼,凡事以現在為主。」
「噢!」季若慈還是覺得威廉有些怪怪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怎麼突然對這個問題這麼好奇呢?」
「沒什麼,我只是好奇罷了!你就滿足一下我這個老頭子的好奇心吧!」
「威克森先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這個問題我從沒去想過。」季若慈思考了一下,接著說道:「他一開始給我的感覺是冷酷無情、專制獨裁而……」她說的是萊恩原先給她的印象,她還來不及補充最近的新感受,威廉便開口打斷她的話。
「主人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實在是環境所致,他出生在這種望族,又是家族領袖的獨子,雖然他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威廉用他很破的中文說著。
「這個形容訶比較適合用在古代的后妃身上。」季若慈忍不住揚揚眉,接著發現自己感染了萊恩的習慣,有些奇怪的摸摸自己的眉頭。
「是這樣啊!」威廉呵呵一笑。
「嗯!不過你知道這句話已經很厲害了。對不起,打斷你的話,請你繼續說吧!」
「主人雖然從小受到眾人的關注,但相對的也承受比一般人更多的壓力,他的媽咪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他的爸爸把他視為當然的接班人,對他的教育方式只能用嚴苛兩個字來形容,後來他的父親再娶,繼母對他寵愛有加,讓他體會到了母愛,所以在她背叛了他的爸爸時,他也同樣受了傷害,這也讓他對女人的評價很低。」
「所以他才會遊戲人間,視女人為玩物?!」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當然是從雜誌上看來的囉!」
「其實主人繼母的事情只是冰山的一角,造成主人遊戲人間的原因不只如此,你知道男人的自尊心是多麼的強,大部分的男人都不願意在人前哭泣,過度壓抑的結果,使得男人堅強的軀殼下隱藏著脆弱的心靈,當一個男人對心愛的女人付出了全部的真情,卻落得真心換絕情的結局,這種傷害絕對是刻骨銘心的,想當然耳,他不再容易付出真心,但這能怪他嗎?他只是消極的在保護自己罷了!」
「你是說威克森先生他曾被其他的女人……」
「不,我什麼也沒說。」威廉用力的搖頭。
「你放心好了,這種事我不會隨便亂說的。」季若慈實在很難想像萊思曾受過這樣的傷害,不知為什麼,她覺得自己的心好像揪了一下。
「你究竟要帶我到哪裡?」
「沒什麼,只是麻煩你陪我出席家族的會議罷了!」
「為什麼我要跟你一起去參加你們的家族會議呢?我又不是你們家族的人。」季若慈一臉茫然的看著萊恩。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萊思不認為告訴季若慈真相是個好主意。
「可是……」
「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討論,我們先進去。」他輕輕的將季若慈帶進會議室內,不讓她有退縮的機會。
季若慈原本一臉茫然的表情,在看到房間內的陣仗後,只能用傻了眼來形容。她早就知道萊恩的家族很龐大,但親眼所見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今天到的都是各個家庭的代表人物,有些人不喜歡吵鬧,所以沒有出席那一天的宴會,今天所有的長者都到齊了。」萊恩知道季若慈為什麼目瞪口呆。
「看來你們家族不但矓大,成員的壽命還很長,我看這些人平均壽命至少有七十歲以上。」季若慈以中文小聲的說著,而後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他們如臨大敵般的看著我?」
同一時間被二十幾個白髮老人盯著看的感覺實在很奇怪,季若慈當然自在不起來。
「因為今天的會議與你有關。來,我們先坐下來吧!」萊思帶著她一同坐下。
為了怕影響會議的進行,季若慈只得暫時壓下滿腹的疑問,靜靜的墜在一旁。
一位看起來極威嚴的長者開口發言道:「經過無數次的討論後,所有的人都持反對意見,我們認為她不是適當的人眩」
「嗯!」所有的長者很有默契的互看一眼,隨即動作一致的點頭。
萊恩只是揚揚眉的看著他們而沒有任何評論。
那位威嚴的長者再度發言道:「我們知道她是個好女孩,但我們家族是個古老的家族,血統對我們而言很重要,我們絕不能容許……」
「對不起,容我打斷一下。為什麼你們一直盯著我看呢?你們討論的事跟我有關嗎?」長者們像是監視器一樣的盯著她,讓她渾身不自在。
「你沒告訴她嗎?」所有長者的眼光不約而同的轉到萊恩身上。
萊恩聳了聳肩,「我不認為有什麼好告訴她的。」
「這是件嚴肅的事,我們都很認真的看待它,怎麼你反而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呢?」二十幾對白眉毛不約而同的皺了起來。
「對不起,我想你們今天討論的事顯然跟我有關,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你們討論的究竟是什麼?」
「我們今天討論的是你跟萊恩交往的事,我們認為你們兩個人並不適合。」
「討論我跟萊恩的交往?」季若慈目瞪口呆。
「沒錯!」
「但我們……」季若慈正想開口澄清,但萊思拍了拍她的肩。
「這件事由我來處理,其他的事等一下我們再討論,好嗎?」
「嗯!」季若慈只能點點頭。
「我不認為今天的討論有任何意義,因為不管你們的決定如何,決定權依然在我手上,就這樣了。」說著,他拉起季若慈的手走出會議室。
「你就這樣走出來?!」季若慈還是有些呆呆的。
「不然呢?」萊恩好笑的看著她。
「這樣對那些老人家不會太失禮嗎?」
「我知道什麼是敬老尊賢,但請相信我,必要的時候他們絕對百能耐讓人發瘋,所以……」萊思以一個無奈的聳肩做結語。
「你只要跟他們解釋清楚我們並沒有在交往,事情不就解決了嗎?」
「可是我不覺得這是事實。」萊恩鼓超勇氣的說。
「啊?!」季若慈驚訝的看著萊思,
「你不是一直告訴我,人生有許多值得追求的事物,不該讓工作成為生命的唯一目標嗎?以前我不認同這個說法,但現在我懂了。」
「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有感而發吧!你聽過『美女與野獸』的故事嗎?」
「你知道這個故事?」
「你該不會以為我生下來就這麼老成吧!我也是跟平常人一樣,由嬰兒長大成人的。」萊恩啼笑皆非。
「對不起,我只是很難把你跟童話聯想在一起。」
「我瞭解!」萊恩苦笑一聲,「在一般人的眼中,我只是一個高高在上而冷血無情的男人,但請你相信我,我的血液還是有溫度的。」
「我相信。」季若慈淡淡一笑,「你為什麼突然談趄這個故事?」
「野獸如果沒有遇見溫柔善良的美女,那麼他永遠是個野獸,也就沒有美好的結局產生。」
「別忘了『愛』才是重要的因素。」
「我不會這麼貪心。」他不敢期待她在這麼短的時間愛上他,只要她肯接納他的感情,試著給他時間,他就很滿足了。
「嗯?這跟你有什麼關係嗎?」季若慈不解的看著他。
「當然有,因為我覺得自己跟故事中的野獸一樣,雖然擁有了一整座的城堡與權勢,但我的心靈卻是那麼的貧乏,一直到你的出現,你為綠園帶來了許多奇跡,也讓我發覺了自己心靈的貧瘠,我想改變它,你願意幫我嗎?」
「只要是我能力許可的範圍。」季若慈肯定的點點頭。
「那你願意接納我的追求,試著跟我交往一段時間嗎?」
「啊!你……你……怎麼……」
「我知道自己突然這麼說,一定會讓你感到驚訝與下可思議,但請相信我是很真誠與認真的,原本我也不相信愛情,但那天你陪我一起出席家族宴會時,看你跟約翰談笑自若的樣子,讓我心如刀割,我這才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我不敢奢望你與我有相同的感覺,只希望你給我這個機會,可以嗎?」
天知道他得鼓起多大的勇氣才能說出這番話,因為對一個曾經為愛受傷的人來說,再一次談論愛情需要很大的勇氣,這點季若慈感同身受。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愛人的能力,但她知道自己若直接拒絕了他,可能會讓他再一次受傷。
「現在我不能給你任何承諾,但我頤意成為你的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季若慈誠心的說著。
「好朋友跟女朋友的差別在哪裡?」
季若慈想了一下,「嗯……或許沒有差別,只要我們能找到共通點,那好朋友與女朋友就沒有什麼差距了。」
萊恩釋懷的一笑,拉著季若慈的手,說道:「我會努力的跨越這段距離。」
「別沖得太快,好嗎?」季若慈有些憂心的說道。
「好的。」萊恩會這麼回答,是因為他知道這個答案會讓她心裡好過些,而事實上,他早就衝過頭了。
季若慈知道萊恩有多努力的想跨越朋友與情人之間的距離,而這也讓她發覺了,原來他是多麼浪漫的一個人。
每天清晨,他總是準時的出現在後花園,陪她一起吃早餐與觀賞後花園的風景。當他人在公司上班時,也總是不時的打電話問候她,而他帶給她的浪漫驚喜更是不勝枚舉,讓她幾乎被他的多情給淹沒。
這天早上,萊恩比季若慈先到後花園,他坐在餐桌旁等候著季若慈的到來,而季若慈穿著一襲飄逸的白紗洋裝,緩緩的走向他。
「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總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了。」萊恩突然興奮的喊著。
「嗯?」季若慈不解的看著他。
「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總覺得你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們在哪裡見過面,直到現在。」
「是嗎?以前我們曾見過面嗎?」季若慈好奇的看著萊思。
「是的,我們曾在墓園碰過。」
「墓圖?」她曾聽人家說過什麼前世今生或是夢中相會,可第一次聽人家說在墓圖見過。
「嗯!那時我到南加州去參加族人的喪禮,我看到你身穿著一件白色的長洋裝,感覺很哀傷,可惜那時我沒有看見你的臉,剛才看你走向我的感覺,讓我回想起了這件事。」
「我想那時可能是我去向我媽媽告別的時候吧!」季若慈簡單的說著。她發現自己現在還無法告訴萊恩她的過去。
「原來如此。」萊恩覺得自己緊繃的神經鬆懈了下來,他真怕她告訴他,她是去給她的情人上香呢!只是他心中仍存有陰影,因為只要她不願讓他知道她的過去,他們之間的距離便始終存在。
「今天廚師幫我們準備了可麗餅,你趕緊趁熱吃吧!」萊恩不想給她太大的壓力,於是轉移話題。
「嗯!」季若慈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微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10 00:06:24
第九章
難得的長假,萊恩邀約季若慈一同到奧蘭多的迪士尼王國度假,兩人興致勃勃的前往機場,因為距登機還有一段時間,他們打算先到免稅商店逛逛。
迎面而來的一位相當漂亮的金髮女孩,突然驚喜的衝向萊思,並把他擁入懷中,熱情的說道:「嗨!好久不見了,萊恩,你最近好嗎?」
「我很好,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萊思微笑的拍拍她的背。
「你原諒我過去對你做的事了嗎?」她一臉無辜的看著萊恩。
「算了!只要你不要再提及,我很樂意將它忘記。」
「那麼我們的關係可以恢復了嗎?」
「當然可以。」萊恩笑說。
「你真好,我愛死你了。」她熱情的抱著他,而他回以相同的熱情。
天啊!原來她是他的舊情人,現在他們的誤會冰釋了,所以恢復了以前的情感。多麼浪漫啊!季若慈該替萊恩感到高興的,可是她卻覺得有一把利刃狠狠的刺進了她的心窩,「痛」早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為什麼她的心這麼痛?為什麼她好像不能呼吸?為什麼?難道……難道……她愛上他了嗎?
老天跟她開什麼玩笑?!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讓她看清楚她對他的愛?季若慈像是被抽離靈魂似的呆立著。
「我來跟你介紹,這是愛麗兒……天啊!你的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萊恩心痛的擁著季若慈。
「看來她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你先帶她到休息區去坐一下?」她看了一眼手錶,說道:「很抱歉,我得登機了,我們再聯絡。」
「替我問候叔父跟嬸嬸。」
「嗯!」她微笑的點點頭,接著拍拍季若慈的手,「你要注意自己的健康。」
「謝謝。」季若慈有些麻木的一笑,接著轉頭看向萊恩,嘶啞的說道:「你就這樣讓她離去嗎?」
「不然呢?」萊恩莫名其妙的皺皺眉,接著憂心的說道:「來,你先坐下,你的臉色很蒼白,如果情況沒改善,我得立即帶你去看醫生。」
「我很好,你別管我,你們好不容易才誤會冰釋,你們應該……」
「你別理我堂姊說的話,她總是會誇大事實,其實我們之間哪有什麼誤會,只不過是她曾經對我開了一個玩笑,介紹了一個人妖朋友給我認識。」
「堂姊?!」
「嗯!她是約翰的姊姊。」
「她不是你的初戀情人?!」
「我哪來的初戀情人!真要說有的話,那個人也應該是你。」萊思邊說話邊留意季若慈的健康狀況。
「可是威廉他說……」
「他說什麼?」
「威廉什麼也沒說,但他顯然是故意要我誤會你曾因愛而受過重傷。」回想起那天與威廉的對話,季若慈有了這樣的結論。
「他為什麼……」萊恩突然驚喜的張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你剛才臉色這麼蒼白,是因為你以為我跟我的舊情人重逢?」
「嗯!」季若慈老實的點點頭?
「這表示你在乎我嗎?」
「嗯!」
「那麼你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
「嗯!」
「耶!太好了,我太高興了。」萊恩忍不住抱著季若慈轉圈圈。
「你別這樣,這是公共場所。」
「誰管他!」萊恩低頭吻住了季若慈的唇,將壓抑的熱情一古腦的傾洩。
萊恩與季若慈熱情擁吻的相片出現在各大報章雜誌,萊恩知道這必定會引起家族長老的震撼,於是他很主動的召開了家族會議,
「我想這是我最後一次主持家族會議了。」這是萊恩的開場白。
「你為什麼這麼說?」長老們都還來不及「興師問罪」,便被萊恩的話給嚇得張大眼睛。
萊恩淡淡的一笑,「因為我打算辭去總裁的職務,所以自然不適合再以當權者自居。」
「什麼?!這太突然了吧!」
「是啊!」
「這對家族事業的殺傷力太大了,得從長計議啊!」
萊思突如其來的宣佈,讓家族成員們陷入一片嘩然之中。
「你是因為我們反對你跟依蓮娜的伴護交往才這麼做嗎?如果是的話,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做值得嗎?」
「如果這個女人剛好是我所深愛的,那當然值得,我心意已決,今天找大家來就是為了宣佈這件事。」
「事情也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如果我們同意你跟她交往,你是否願意繼續留下來呢?」為了顧全大局,長老們不得不妥協。
「不,雖然你們反對我跟愛麗兒是我萌生退意的主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藉由這件事讓我對自己人生的規畫有了改變,也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走的方向。」
「但過去一直是你在負責管理家族的產業,現在你突然撒手不管,你教我們怎麼辦呢?」
「從我懂事以來,就不斷的有人告訴我,我得繼承父親的事業,而我已經將過去三十多年的歲月奉獻給家族的事業,如果你們希望我再將往後的歲月奉獻給工作,那麼恐怕你們要失望了。」
「但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夠負趄這個責任呢?」
萊恩將眼光栘向躲在角落的約翰,微笑的說道:「我想約翰可以。」
一如往常,總是躲在不起眼地方的約翰,聽到萊恩這麼宣佈,被嘴裡的咖啡給嗆得說下出話。
「我不認為他是適當的人選?」所有人的眼光不約而同的盯著約翰,而後一致的搖頭歎氣。
「對,我自己也這麼認為。」約翰點頭如搗蒜。
「雖然約翰是我的兒子,對他的能力我並不質疑,只是我很懷疑他能負起這個重責大任。」約翰的父親當然希望兒子能出人頭地,但事關整個家族的盛衰,他不得不謹慎。
「對,我同意,我的確不是適當人眩」約翰更用力的猛點頭。
「叔叔,你太小看你兒子了,他好歹也是哈佛的高材生,再說他並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麼『游手好閒』,你們應該聽過EER公司吧?!」
「嗯!我聽過,那是最近才成立的公司,很具有潛力,因為商場人士給予它很高的評價,不過這跟我們現在討論的話題有關嗎?」
「當然有關係,因為那個公司的負貴人正是約翰,雖然我是大股東之一,但我從頭
到尾都沒有參與過任何決策,我想這應該讓你們看得出他的潛力了吧!」約翰幾近崩塌的表情,讓萊恩忍不住咧嘴一笑。
儘管萊思對約翰充滿了信心,但眾人顯然沒有那麼容易被說服。只見他們交頭接耳的交換著意見,而臉色則相對的沉重。
「請你們相信我的眼光吧!約翰只是沒有機會發揮長才,我想依他的學、經歷絕對足以勝任,當然我不會這麼不負責任的撒手不管,我會等約翰進入狀況後才把工作移交給他。」
「可是……」所有的人顯然都有意見,其中又以約翰最為強烈,因為只要一想起得接下萊恩的職位,他的頭皮就直發麻。
「你們不用再多說什麼了。」萊恩抬手制止了眾人的發言,態度堅定的說道:「這是我的最後底線,如果各位不想家族事業受到傷害,那請多花一點時間在約翰身上吧!畢竟家族企業的未來將繫在他身上。」
說完話後,萊恩很瀟灑的走了,而約翰可慘了,因為所有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他身上。
慘了!從此後他再也別想「混日子」了!約翰無語問蒼天。
「我聽威廉說你打算辭去總裁的工作。」
萊思微笑的回道:「不是打算,而是已經,我今天向族人宣佈這個消息。」
「為什麼呢?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辭去總裁的職務呢?」季若慈不解的問?
「因為唯有確定自己能有更足夠的時間來經營自己的家庭,我才有資格邀我所愛的人與我共同經營一個美滿的家,所以我選擇了辭職。」萊恩深情的望著季若慈。
「可是我知道工作對你而言很重要,你……」她很擔心他會為今天的決定而後悔。
「曾經是。」萊恩輕輕遮住她的唇,微微的一笑,嘶啞的說道:「但你來到了我的生命之中,改變了我的想法,讓我發覺自己以前的人生是多麼的貧乏無味,所以對我來說,工作不再那麼具有吸引力,我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
「我真心希望你能因而找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季若慈釋懷的一笑。
「這得看你的答案了,你願意加入我的新生活之中,繼續陪伴著我一同找尋人生的意義與樂趣嗎?」
「你並不知道我的過去。」
「既然那已經是過去,我又何必在乎呢?我要的只是我們的現在及未來,你願意許我一個美麗的人生嗎?讓我愛你、呵護你一輩子,好嗎?」
「嗯!」季若慈淚眼迷濛的點頭,並投入了萊恩的懷抱之中,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幸福。
「天啊!現在我是全世界最富有的人了,因為我有了你。」
「我也是。」
「我實在不喜歡參加這種聚會。」季若慈輕聲的抱怨著。她始終忘不了自己被管家設計而第一次出席這個聚會的記憶。
「我知道,但這是家族的例行聚合,你就委屈一下吧!」萊恩安撫的摟摟她的肩,「今年的聚會和以往不同,因為約翰打算利用這個聚會舉辦募款,所以會有許多家族以外的人參加。」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省得老是原班人馬,內容也都大同小異。」季若慈贊同的說。
「怎麼你才參加過一次便已印象深刻?」
「我能不深刻嗎?先是被管家要得團團轉,接著又白癡的相信那天是什麼『管家日』想起來就覺得丟臉。」
「對我來說,那天的意義非凡。」
「為什麼?」
「若不是約翰惹得我打翻醋罈子,恐怕我直到現在都還沒發覺你對我的重要,那我們之間也就沒有所謂的開始了。」
「或許吧!」季若慈給了他一個甜美的笑。嫉妒常常使人更容易看清自己的感情,她不也是因而知道萊恩對她的意義嗎?
「我打算在今天的宴會上宣佈我們即將結婚的好消息,你覺得怎麼樣?」
「嗯!」季若慈微笑的點點頭。
兩個人甜蜜的走進會常
「天啊!」才一踏入會場,季若慈臉上的笑容突然凍結,身體虛弱的搖晃了一下。
「愛麗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萊恩擔憂的摟著季若慈,關心的看著她。
他們的出現引起了場內人的注意,一名站在門口的男人緩緩的回頭,季若慈臉色更加雪白,轉身跑向了停車常
「愛麗兒。」萊恩跟在她身後追她,很快的拉住她的乎,憂心的問道:「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先別問我,快帶我回綠園,我想回綠園,求求你。」季若慈慌亂而失措的喊著。
「好吧!我們先回家。」見她幾近歇斯底里,萊恩只得趕緊送她回家。
車子才一停下,季若慈便好像她身梭有惡魔追逐著她,腳步急促的跑進房間。
「愛麗兒,你到底怎麼了?你把我嚇壞了。」萊恩關心的看著季若慈。
「我……我……」季若慈哭哭啼啼的衝進萊恩的懷中,摟著他的腰,放聲哭了出來。
「別哭,別哭,告訴我怎麼了。」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殘忍?衪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安排?為什麼?」
「安排什麼?」
「我……我不知……道怎麼說……」
「你別急,慢慢說好了。」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說……」
「好了,好了,那就什麼也不要說,等你的心情平靜些,再慢慢告訴我好了。」萊恩溫柔的拍著季若慈的背。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他卻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他們幸福的人生就要起變化了。他突然不想知道發生什麼事,只想就這靜靜的呵護著她。
「我看見他了。」季若慈哽咽的輕語。
「他?他是誰?」
「他曾經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萊恩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刀。
「其實我並沒有得失憶症,我只想忘掉過去的一切。」
「我知道。」
季若慈自萊恩懷中抬頭,好奇的問:「那你為什麼從來沒有問過我?」
萊恩凝視著季若慈的眼睛,「因為我認為當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就會開口,如果你想把過去徹底拋棄,我又何必追究呢?」
「我的確打算把過去完全拋棄,但上帝顯然不這麼安排,衪竟然讓他再次出現在我面前。」季若慈再度縮回萊恩的懷中,因為這一刻,只有他溫暖、寬敞的懷抱,可以帶給她安定。
萊恩只是溫柔的輕撫著她的髮絲,沒多說什麼。
理不清自己現在是怎麼樣的感覺,但她知道該是讓萊恩知道一切的時候。
「我叫季若慈,而他是我父親親手栽培的接班人,我們……」季若慈緩緩的向萊恩說出一切,而這彷彿讓她的靈魂得到了些許的解脫,因為她知道她並不孤獨。
萊恩心情沉重的看著季若慈,自從那天在宴會中遇見辛右垣後,她便常心神不寧,或是盯著窗外的白雲發呆,或是憂鬱的輕歎,雖然她極力的想掩飾她的情緒,可是這一切又怎麼逃得過他的眼睛呢?
「你在想什麼?」他微笑的摟著季若慈的肩。
「萊思,你回來了。」季若慈這才回過神。
「我回來好一會兒了,看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怎麼一回事?」
「沒什麼。」她輕輕搖頭。
就算她不說,他也很清楚她是為了什麼事而心情重重,其實他的心又何嘗好過呢?畢竟這關係著他們的未來,但他不想增加她的心理負擔。
「他今天打電話到公司給我了。」考慮了一天,萊恩終於還是決定告訴她。
「誰?」
「辛右垣。」
「他想做什麼?」季若慈的反應像是一隻誤觸陷阱的兔子。
「他想跟你見一面。」
「不!我不想見他。」季若慈情緒激動的搖著頭。
「為什麼呢?」
「我……我也不知道……」
萊恩表情深邃的說道:「跟他見一面吧!有什麼事當面說清楚。」
「你希望我跟他見面?」季若慈驚訝的看著萊恩。他連街上有人多看了她幾眼都會捉狂,現在竟然肯讓她跟辛右垣見面,這怎麼不令她驚訝呢!
萊恩微笑的拍拍季若慈的肩,溫柔的說道:「與其消極的逃避現實,不如勇敢的面對一切,這總比讓你在這裡胡思亂想好多了,是不是?如果你害怕一個人前往,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不管將來發生什麼事,你都會一直陪在我身旁嗎?」
「會的!我會一直在你身旁。」除非你不要我。萊恩暗自補充。
「好。」季若慈終於點頭,並輕偎在萊恩的懷中。
萊恩依約陪著季若慈來到與辛右垣約好的咖啡廳門外,見季若慈一臉蒼白,他安撫的摟摟她的腰,溫柔的說道:「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一直在車裡等著你。」
萊恩表面看來鎮定,可是內心卻波濤洶湧,他知道自己在下一個大賭注,贏的話他與季若慈的幸福將持續,而輸的話……他甚至不敢想像。
「你不陪我進去嗎?」
「不了,我想你們之間必然有許多事想談,你的過去我既然來不及參與,自然不必在現在介入,我相信你可以勇敢的面對自己的過去。」
「可是我希望你能陪我。」
「我也想陪著你,但若真這麼做,必然有許多事不能找到答案。去吧!雖然我沒有陪在你身旁,但我的心永遠與你同在。」萊恩安撫的摟了一下季若慈,順勢將她推向前。
愛麗兒向前走了幾步路,又遲疑的回頭望著萊思,萊恩微笑的向她點點頭,無言的給予她鼓勵,她這才終於走進咖啡廳。
看著季若慈的背影消失在咖啡廳的門口,萊恩的雙拳緊緊的握著,天知道他得費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壓抑下帶著季若慈遠離這一切的巨大慾望,但他不能,因為他跟他們一樣想找到答案。
季若慈很快的找到了辛右垣,這次她沒有再轉身逃跑。
「你終於來了!」已經數不清自己喝了多少杯咖啡的辛右垣,一看到季若慈的到來,馬上激動的站了起來。
「我知道除非我親自與你見面,否則我們之間的問題永遠存在。」季若慈試著去回想當初受傷時的疼,卻發現自己早已沒有任何感覺,或許是因為她找到了真正的愛吧!
「我從沒想過自己還有與你重逢的一天。」辛右垣眼眶微濕的注視著她,彷彿他只要再一閉上眼,她又將消失無蹤。
「我也沒想過。」
「雖然那天只是驚鴻一瞥,可是我已經能確定那是你,你知道我這幾天簡直是寢食難安嗎?」
「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相較於他的激動,季若慈的表情顯得平靜多了,或許是因為知道萊恩就在不遠處守候著她,讓她心裡踏實了許多。
「我怎麼會好呢?自從你離開我後,我便陷入了無止盡的痛若中,而當你自游輪失蹤的事傳出,我更是肝腸欲裂,我說什麼也下相信你已經死了,而這是支持我活下去的最大力量,這些年來我沒有放棄尋找你的行動,皇天不負苦心人,老天安排你我再相逢,對我而言這一切彷彿在夢中。」
「本來就不該有交集的生命,相逢又有什麼意義呢?」季若慈悲哀的一笑。
「不,不是這樣的,」他激動的想將她擁入懷中,但因她的抗拒而作罷。
「我們之間怎麼會沒有交集呢?你是我的未婚妻,更是我今生的最愛,你根本不應該離開我的生命,你根本不該……」辛右垣哽咽的說著:「你知道這些年來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思念、自責、懊悔不斷啃蝕我的靈魂,若不是因為存有一絲尋獲你的希望,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怎麼度過那段灰暗的生活,我恐怕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你不必再騙我了,我知道你跟我訂婚只是為了報恩,你的真愛不是我。」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季若慈原本以為已平靜的靈魂,卻再度蕩漾起一陣陣漣漪,眼眶也泛出了薄霧。
「不,我從沒有騙過你,我騙的是我自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當年我夠勇敢的話,就該明白自己並非只因報恩而與你訂婚,而是因為愛上了你,只是或許是因為怕背負負心的罪惡感,我寧願相信自己只是為了報恩,直到你留下『恩情已了,你自由了』的那句話撕裂我的心後,我在滴血的痛楚中看清了事實,而你卻從此走出我的生命,直到現在。感謝老天爺的仁慈,讓我與你重逢,這次我將不會再讓幸福從我手中溜走,我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的機會。」卒右垣激動的握著她的手,心中最期盼的便是能再續舊情。
看著辛右垣澎湃激昂的情緒,季若慈卻覺心如止水,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曾愛過他,但不論真相為何,她能給他的答案只有一個。
她輕輕抽出自己的手,緩緩的說道:「事實的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因為時光與流水一樣,絕不可能回頭,我已不再是那時的我,我們之間再也沒有可能有未來。」
辛右垣心痛欲絕,嘶啞的問道:「你心裡真的這麼認為嗎?這真的是你的肺腑之言嗎?」
「是的。」季若慈刻意迴避辛右垣多情的眼光,只是淡淡的說道:「我來跟你見面只是為了面對自己的過去,也是為了能找回應有的平靜,現在的我已經有了一個溫柔體貼的男友,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你就這樣雲淡風清的一筆帶過我們的過去?難道那對你一點意義也沒有?」
「你認識的季念慈已經在多年前淹沒在大海之中,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個全新的生命,過去對我的意義絕不會大於現在,我願意誠實的面對過去,而不再一味的逃避,但這並不代表我希望回到過去。」
「不,別對我這麼殘忍,難道你對我真的一點感情也沒有了嗎?」
「不再有了,你只是我少女情懷的美麗憧憬,那段情感早已在我決定遠離時消失,我很感謝你當時對我的呵護與照顧,但那都已經是過去,萊恩才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說完,季若慈站了起來,「我想我該離開了。」
「不,別走,讓我多看看你好嗎?」辛右垣跟著站了起來,並哀求的說。
「我想那沒有什麼意義,而且萊恩在車上等我,我不想讓他等太久。」
「他跟你一起過來?」
「嗯!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出門,卻又不想打擾我們的談話,所以一個人留在車上等我。」
「他竟然留在車上等你。」
「是的,他總是一直陪在我身旁,溫柔的守候著我。」季若慈微笑的點頭,快步的離去,一直到回到萊恩身旁時,她才讓淚水滾落。
「別哭!」萊思心痛的擦拭她臉上的淚水。
她的淚是因為捨不下過去的那段感情,還是懊悔自己因誤會而離開辛右垣呢?萊恩沒有勇氣追問答案。
「我們回家好嗎?」季若慈哽咽的說。
「當然好,我們回家吧!」這是萊恩求之不得的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10 00:06:48
第十章
原本以為季若慈與辛右垣的那段過去,應該已經隨著他們那天的見面而結束,但事情顯然不像萊思想像的這麼簡單。
「你約我出來有事嗎?」萊思臉色凝重的看著辛右垣。
「我很感謝你救了若慈,並幫我照顧她這麼長的時間。」
「她是我的女朋友,照顧她本來就是我的事,你不需要跟我說謝謝。」辛右垣佔有似的語氣,讓萊思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想若慈應該把我們之間的事告訴你了。」
「嗯!」
「那你就該知道我跟她之間的情感,我知道她現在是你的女朋友,但你想過她真正要的是什麼嗎?」
萊恩輕輕皺眉頭,「我不知道你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一向把她的感受置於我的感受之上。」
「若真是如此,那你是不是該成全我們呢?」
「成全?!」萊恩眉頭緊鎖的看著辛右垣,「我不知道你這句話的意思。」
「我跟若慈彼此相愛,卻因誤會而分開,現在我們重逢了,誤會也冰釋了,照說應該有個快樂的結局,但若慈卻礙於你們之間的關係而不能追求自己真正所愛,你若真的愛她,就該放她自由,讓她找尋真正的幸福。」
「這是她告訴你的嗎?」
「她並沒有親口告訴我,但從她的反應我找到了答案,你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陪她走過這段歲月的人,她不可能為了自己的感情而離開你,她只能別無選擇的留在你身旁。」
「我不會用恩情囚禁她,如果她真的還愛著你,如果留在我身旁會令她不快樂,我願意成全你們。」萊恩感覺自己的心裡在滴血,他不想這麼大方,但如果硬將她留在身旁只是增添她的傷悲,那有什麼意義呢?
「你說的可是真心話?」萊恩的爽快允諾,讓辛右垣有些難以置信,因為他看得出他很愛若慈。
「我沒有必要對你說謊,你今天約我出來的目的已經達成,我想我們下需要多說什麼了,但我要你記住一點,不管愛麗兒選擇了誰,我只要她幸福快樂的過日子。」說完,萊恩起身離去。
雖然說自己早已從過去的迷網之中找到答案,知道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萊恩,但想起辛右垣癡情而仍深陷泥沼之中的模樣,季若慈心中不免有些不忍,有時難免顯得有些悵然,不懂老天爺為什麼要做這麼複雜的安排。
季若慈的表現在萊恩看來,卻像是因為不能留在真愛身旁而悵然若失,讓他的心裡五味雜陳,或許該是放手的時候了,但心底深處的痛,卻敦他開不了口。
「萊思,你怎麼了?為什麼老是心不在焉的?我叫了你好多聲了,你怎麼都不理我?你到底在想什麼?」
「沒什麼。」萊恩回過神來看著季若慈,有感而發的說道:「你知道建立在同情上的情感是找不到幸福的嗎?」
「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萊恩沉重的一笑,「或許是因為辛右垣的出現吧!他讓我正視了許多的問題。」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季若慈憂心的看著萊思。
明知道放手讓她離去,幸福與快樂也將隨之煙消雲散,但……他又能有什麼選擇呢?也許是明天吧!明天他就有勇氣面對失去她的痛。
「有一天你會懂的。」萊恩輕輕的拍拍季若慈的肩,「我今天有點累,先回房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說完話後,萊思快步的離去,留下了一臉疑惑與不解的季若慈。
「我以為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為什麼你遺要如此執迷不悟呢?」在辛右垣的苦苦糾纏之下,季若慈只得再度與他見面。
「別對我這麼絕情、冷漠好嗎?我知道這絕對不是你的真意。」
季若慈歎了一口氣,「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的確不想這樣,但為了避免你受更大的傷害,我不得不如此。」
「你不必再為難自己了,我已經跟萊恩取得了共識,他決定成全我們。」
「你是什麼意思?」季若慈臉色蒼白的看著辛右垣。
「萊恩親口對我承諾,他願意結東與你之間的情感,讓你跟我再續前緣,所以你不必擔心他……」
「不,我不相信!萊恩不可能這麼做的。」季若慈激動的搖頭。
「是真的,他親口給我的承諾。」
這就是昨天萊思陰陽怪氣的告訴她,「建立在同情上的情感是找不到幸福」的原因嗎?他認為他對她的感情只是同情而不是真愛,所以……
季若慈強忍住哀傷的說道:「就算這真是他的承諾,我依然要跟你說對不起。」
「什麼意思?」
季若慈口氣堅決的說道:「我早就告訴過你,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可能,我不愛你,不管有沒有萊恩都一樣,我不可能回到你身旁。」
「可是……」
「再見!不,別了!辛先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季若慈表情絕然的離去,留下一屋於的落寞與悔恨給辛右垣。
萊恩一進門便見到一臉冷然的呆坐在客廳之中的季若慈,不由得關心的問道:「怎麼了?你在想什麼?」
想你為什麼這麼絕情,為什麼我們之間的愛情這麼禁不起考驗,你真的不要我了嗎?這是季若慈真正想問的。
「你真的承諾讓我回到辛右垣身旁?」季若慈壓抑心痛,以冷然的態度來面對萊恩,因為她不想讓萊恩看出她有多麼哀傷。
原來辛右垣已經告訴她了,這代表他們之間即將結束了嗎?為什麼幸福總是這麼短暫呢?
「嗯!」該來的總是要來,萊恩只能臉色沉重的點點頭。
「為什麼?」
「因為這是最好的結局。」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有多麼痛,但他必須將傷痛藏在心底深處。
「對誰而言呢?」面對萊恩的無情,季若慈泫然欲泣。
「對我們任何一個都是。」萊恩實在不忍心讓季若慈這麼難過,可是他更不忍心她為了報答他的救命之恩,而捨棄心中的真愛。
「真是這樣嗎?」
「當然是,辛右垣等了你這麼久,終於等到了你,而你們之間的誤會已經冰釋,你又可以回到真正所愛的人身旁,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那你呢?」
「我……」萊思硬是擠出一個笑容。「我可以再度回歸以前的自由,不必再受到家庭的拘束,自由自在的穿梭在女人之中,今天我就打算出發到法國,跟當地有名的模特兒一同度假。」
「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萊恩的話讓季若慈傷心欲絕,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的愛情堅若磐石,誰知它卻只是鏡花水月。
「嗯!我想這也是你想要的,對吧?」季若慈哀怨的神情讓他心裡有了一絲遲疑,有沒有可能她在乎的人是他而不是辛右垣?
「是的,這對大家都好。」自尊讓她點了頭,如果他的心已不在她身旁,留下他又有何用呢?
「可不是嗎?」季若慈的回答讓萊恩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之火熄滅。
說什麼到法國跟當地有名的模特兒一同度假,說穿了不過是無法承受失去季若慈的苦痛,萊恩故意將自己放逐在鄉野之中,期望能孤獨的療傷止痛。
因為頹喪的生活,他變得邋遢而不再像以往那麼光鮮亮麗,模樣看來反而像是一個流落街頭的流浪漢。
他每天對著湖水發呆,縱然對季若慈有著滿懷的思念,卻又不敢將思緒圍繞在她身上,因為他害怕腦海中浮現她跟辛右垣相依偎的景象。
她現在過得快樂嗎?辛右垣對她好嗎?他們是不是……
天啊!不是說好了不想的嗎?幹嘛又想這些呢?他生氣的撿起身旁的石頭,用力的往湖面拋去,天真的以為打亂了湖面的平靜也能打亂心中的思念,別再繼續往自己的傷口灑鹽。
「我終於找到你了。」一個最不受歡迎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眉頭緊皺的轉頭。
老天爺對他可真仁慈,他最不想見的人偏偏出現在他眼前,他都已經奪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還來找他幹嘛?!示威嗎?
「你為什麼還來找我?」萊恩轉回頭看著湖水。儘管不願洩漏自己心中的怨,但他說話的語調還是有些咬牙切齒,直到想起季若慈,才放軟聲音的問道:「愛麗兒呢?她還好嗎?」
因為萊恩背對著辛右垣,所以沒有看到他的神情有多麼的悵然,直到他苦澀的聲音說道:「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愛若慈的人,現在我知道我錯了,其實最愛她的人是你。」
「你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呢?愛麗兒已經選擇了你。」萊恩真想扁辛右垣一頓,他已經得到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了,還裝什麼憂鬱?!
「不,她並沒有選擇我,從來都沒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萊恩驚訝的回頭看著辛右垣,卻被他臉上的哀傷與憔悴弄得一頭霧水,怎麼他這個勝利者好像跟他一樣落寞?
「幸福或許曾經屬於我,但早已被我蹉跎掉。」辛右垣歉疚的說道:「我很抱歉因為我的出現而造成你們之間的感情受到影響,更抱歉因為我的自做多情而讓你們兩人陷入痛苦之中。」
「你到底想說什麼?!」萊恩眉頭緊鎖的問。
辛右垣痛苦的緊閉著雙眼,好一會兒才找到聲音,「是我太過自傲多情了,其實若慈愛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我用我以為的真情再次傷害了她,所以我必須將她的幸福還給她。」
「你說的是真的?!」萊恩難以置信的跳了起來。
「嗯!」辛右垣沉重的點點頭,「我一直自以為是的認定若慈愛的人是我,她不願意回到我身旁,為的是報恩,但親眼看到她因為失去你而憔悴,讓我看清了事實,我甚至開始懷疑她是否曾經愛過我。」
「但若不是因為愛你而受傷,她怎麼會投海呢?」
「一連歷經兩個親人的去世,她的心靈本來就很脆弱,而我及時的呵護則讓她彷彿找到了避風港,我想若是沒有發生那件事,她或許有可能愛上我,但……」辛右垣淒涼的一笑,「在她還沒來得及真正愛上我的時候便被我傷害,在撫平傷口後,她很快的重新站起,但我想,失去你她可以會變成一朵枯萎的玫瑰花,你認為她愛的是誰呢?我必須坦然面對現實。」
「我很想痛扁你一頓,但念在你是真心愛愛麗兒的份上,算了!」看著辛右垣落寞而哀傷的表情,萊恩拍拍他的肩,「希望你很快夫到自己的幸福。」
辛右垣悲哀的一笑,「人往往容易忽略身旁的幸福,直到失去後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蠢事,可悲的是時光無法倒流,只能事後為自己失去的幸福哀悼與黯然神傷,我希望你握緊手中的幸福,別再步上我的後塵,因為事後的後悔與哀悼,除了讓自己痛苦不堪外,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實。」
「我會的,同樣的蠢事我絕對不會再做第二遍,不管她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她。」
「你不必這麼麻煩了,因為她一直留在你家,你快回去找她吧!」
「謝謝你。」萊恩感慨的拍拍辛右垣的肩,因為他知道失去所愛的痛。
萊恩風塵僕僕的趕回家,卻差點被管家轟出去。
「威廉,是我!」萊恩又好氣又好笑的大喊著。
「哇!主人,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我還以為是哪個流浪漢闖進來了呢。」威廉驚訝的放下打算用來當武器的雞毛撣子。
「先別管這個,愛麗兒呢?她人在哪裡?」
「愛麗兒本來要離開綠園,後來突然改變主意,她告訴我,她要在這裡等你回來,再次聽你親口告訴她,你已經不在乎你們的這段感情。這幾天她過得很不好,她幾乎沒有吃什麼東西,她的心情……」
「我知道自己罪該萬死,但你先別忙著跟我算總帳,先告訴我愛麗兒人在哪兒好嗎?」萊恩頭大的打斷管家的話。
「她在房間裡,這一段時間她很少走出房門。」
「謝謝你。」萊恩快步的走進房間,當他看到季若慈憔悴的呆坐在窗前,除了心痛外,還有著濃烈的自責。
「對不起,親愛的,原諒我好嗎?」萊恩懊喪欲絕的蹲跪在季若慈身旁,心疼的看著她消瘦的臉蛋。
季若慈抬頭望向萊恩,一陣恍惚後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萊恩,不由得眉頭微鎖的問道:「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失去了你,我的人生變得好寂寞,我將自己放逐在鄉野之中,鎮日抑鬱寡歡,哪還有心思打理自己的外表呢!」
「可是……你不是到法國跟當地有名的模特兒一同度假嗎?」季若慈腦筋有些轉不過來。
「沒有名模也沒有度假,自從你來到我的生命中後,就再也沒有任何女人能夠取代你,我怎麼可能另結新歡呢?」他心痛的輕撫著季若慈憔悴的臉龐。
「可是你……你明明告訴我你……」在驚喜之餘,季若慈眼中也浮現了疑惑。
「對不起,我以為你因為難忘與辛右垣之間的那段舊情,所以變得悒鬱寡歡,我以為你留在我身旁只是為了報恩,所以我才會撒謊,讓你可以安心的回到辛右垣身旁,若不是辛右垣親自到鄉下找我,恐怕我們兩個人還各自傷心痛苦。」
「你現在說的是真的嗎?」季若慈悲喜交加的看著萊恩,原本以為乾涸的雙眼再度湧出了淚水。
「我用我的生命發誓,我現在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你是我的最愛,永遠永遠都是,這一輩子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身旁,再也不讓你傷心難過。」他心痛的將她擁入懷中,溫柔的吻去她的淚水,愧疚的呵護道:「對不起,讓你受苦了,看到你這個樣子,我真想狠狠的海 扁自己一頓。」
「永遠都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季若慈緊緊摟著萊恩的腰。
「是的,永遠!」萊恩輕輕抬起季若慈的臉,嘶啞的問道:「我該叫你愛麗兒或是若慈?」
季若慈深情的回視萊恩,微笑的說道:「不管我叫若慈或是愛麗兒,我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
「是的,不管你是季若慈或是愛麗兒,我心裡愛的永遠只有一個人。」萊恩如獲至寶的將季若慈緊緊的擁進懷中,彼此的心跳聲相互傾訴著濃濃的愛意。
突然,季若慈生氣的捶打萊恩的胸,不依的嚷著:「你好可惡!你怎麼可以這麼大方的把我讓給別人,你怎麼可以?!」
哇!原來他的愛麗兒是頭母獅子呢!不過她打在他身上的拳頭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反而像是在幫他按摩呢!
「好好好,我該打,但你小心自己的手,別打疼了。」
「你該打,你竟然這麼大方的把我讓給別人。」
「我哪裡大方了,你沒看到我把自己弄成什麼鬼樣子嗎?若不是以為你愛的人是辛右垣,若不是以為你只有在他身旁才會快樂,我見鬼的才會把你讓給別人呢!」
「為什麼你會以為我不愛你呢?」
「因為你從來沒有告訴過我你愛我。」
季若慈微笑的說道:「中國人的愛是含蓄的,我們將愛放在內心深處,表現在我們的關懷之中,而不是透過言語的表白,這是我們的真愛。」
「我想我還是比較喜歡西方人的表達方式,愛一個人就要勇敢的說出口,真愛不該被放在暗處,應該讓它綻放更美的色彩。來,跟我說『你愛我』。」
「你愛我。」
「你別調皮,快說,我在等著呢!」
「我……我……我不太習慣。」
「沒關係,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練習,我想總有一天你會像我一樣自在的表達心中的真愛,至於現在,只要你一直深愛著我,那我就心滿意足了。」
一輩子,多麼美好的期待啊!
「我愛你。」季若慈終於對萊恩說出了他期待已久的三個宇。
「永遠比不上我對你的深愛。」萊思歡呼一聲,用唇捕捉住她的紅唇,讓她知道他有多麼高興可以聽到這三個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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