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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舒志琪]浪子江湖 [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8 22:21:40     標題: [舒志琪]浪子江湖 [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6-9-20 23:08 編輯





內容簡介︰

  靖難之役方過未久,天下大亂而後治,正是風雨飄搖。蒙古王室重入中原之心未滅,扶桑高麗又蠢蠢欲動,而朝中亂黨紛生,新生的大明朝勢如危卵。

  清荷劍派、天魔聖教正為武林霸主之位而鬥個你死我活,卻被異族勢力趁虛而入。

  “浪子”黃羽翔,生性風流,不拘小節。有人厭惡他的好色成性,有人羨慕他的艷遇不斷,也有人讚他為民族大義挺身而出……

  是風流成性還是下流無恥,是救世英雄還是卑鄙淫賊,自有後人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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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8 22:32:02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21:03 編輯

目錄︰

第一卷
第一章 紅顏禍水  第二章 刁蠻淡月   第三章 巨賞擒賊
第四章 力戰脫困   第五章 避禍單府   第六章 又遇刁蠻
第七章 佳人無奈   第八章 美色惹禍   第九章 惡中之惡
第十章 流水無情   第十一章 定情之吻   第十二章  定情之吻
第十三章 重遇夢心


第二卷
第一章 惹禍上身   第二章 情敵相見   第三章 豪言壯語
第四章 再起爭執   第五章 玉女心思   第六章 天地之威
第七章 路見不平   第八章 拔刀相助   第九章 一劍退敵
第十章 驚人異變   第十一章 禍兮福兮   第十二章 陰差陽錯
第十三章 激戰伊始


第三卷
第一章 九轉玄冥   第二章 本是同根   第三章 玄冥再現
第四章 神功大成   第五章 冤家路窄   第六章 血殺之劍
第七章 各逞所能   第八章 第八劍式   第九章 三箭解危
第十章 月夜傾情   第十一章 有客遠來  第十二章 姑蘇梅家
第十三章 惡魔降世


第四卷
第一章 心王現身   第二章 芳魂依依   第三章 死寂天下
第四章 各有緣遇   第五章 風波漸生   第六章 素手調羹
第七章 師法自然   第八章 如此序幕   第九章 武林大會
第十章 峰迴路轉   第十一章 緣起千年   第十二章 大計夭折
第十三章 五雷轟頂


第五卷
第一章 勞雁雙飛   第二章 玉鳳追風   第三章 南宮之劫
第四章 淫賊救美   第五章 另類戰爭   第六章 宿世之敵
第七章 魔高一丈   第八章 慘痛記憶   第九章 至道之彼
第十章 浩然一劍   第十一章 重返人世   第十二章 天駒小白
第十三章 威懾群狼


第六卷
第一章 紅顏如蠍   第二章 名門之醜   第三章 好馬成癡
第四章 世事無常   第五章 吐露心曲   第六章 大計初定
第七章 煙消雲散   第八章 殺神歸來   第九章 不死金身
第十章 得此強助   第十一章 倪端初現   第十二章 以德報怨
第十三章 伶牙利齒


第七卷
第一章 各有強援   第二章 三人賭約   第三章 偃旗息鼓
第四章 削髮明志   第五章 夜襲雲來   第六章 大戰在即
第七章 幕後之人   第八章 亂箭求生   第九章 君臨天下
第十章 再定毒計   第十一章 身死怨在   第十二章 梅家雙姝
第十三章 終獲靈藥


第八卷
第一章 最強對手   第二章 激戰至強   第三章 沈痾盡去
第四章 攜美清荷   第五章 大鬧婚宴   第六章 再展神威
第七章 少林四知   第八章 流光之劍   第九章 魔門雅婷
第十章 權之誘惑   第十一章 風雨欲來   第十二章 坦誠相見
第十三章 佳人可期


第九卷
第一章 聯名上書   第二章 夜訪聚福   第三章 戲耍大敵
第四章 戰中柔情   第五章 張氏門徒   第六章 艱苦考驗
第七章 情挑海若   第八章 有仇報仇   第九章 兵戎相見
第十章 互有勝敗   第十一章 出乎意料   第十二章 優劣立判
第十三章 生死關頭


第十卷
第一章 救星禍星   第二章 扶桑高手   第三章 逆轉勝敗
第四章 戰事將起   第五章 過猶不及   第六章 再赴崑崙
第七章 殂殺行動   第八章 小歇片刻   第九章 山崩地裂
第十章 神劍擇主   第十一章 好事終成   第十二章 初到貴地


第十一卷
第一章 各遇強敵   第二章 陰盛陽衰   第三章 破繭重生
第四章 兄弟鬩牆   第五章 大戰魔門   第六章 大器早成
第七章 高麗怪人   第八章 難得輕鬆   第九章 無心插柳
第十章 趕赴約戰   第十一章 約戰前夜   第十二章 開胃小鬥
第十三章 百年約戰


第十二卷
第一章 又逢噩難   第二章 吐露芳心   第三章 百年好合
第四章 小別情郎   第五章 重返長沙   第六章 情場比拼
第七章 歡喜冤家   第八章 亂點鴛鴦   第九章 故人傳訊
第十章 臨行突止   第十一章 又陷重圍   第十二章 千軍萬馬
第十三章 生之血戰


第十三卷
第一章 神駒顯威   第二章 血腥屠戮   第三章 久別之友
第四章 齊聚一團   第五章 兵行海上   第六章 皇子威風
第七章 輕而易舉   第八章 初遇敵寇   第九章 小敗倭寇
第十章 小慶胜利   第十一章 暴風聚雨   第十二章 風浪終平
第十三章 深入敵穴


第十四卷
第一章 化身成魔   第二章 劇鬥倭人   第三章 偷襲炸艦
第四章 神威懾敵   第五章 如貓戲鼠   第六章 困獸猶鬥
第七章 惡遭天譴   第八章 蕩平倭寇   第九章 又聚清荷
第十章 再召群雄   第十一章 一擊懾神   第十二章 兄弟相殘
第十三章 大獲全勝


第十五卷
第一章 力敗敵酋   第二章 意外之獲   第三章 談婚論嫁
第四章 突生變卦   第五章 心願終償   第六章 家有惡奴
第七章 再上崑崙   第八章 心閣逼婚   第九章 三道難題
第十章 變生肘腋   第十一章 天擒巨蟒   第十二章 心閣之亂
第十三章 十媚惑天


第十六卷
第一章 奇功難學   第二章 南宮世家   第三章 妖女了得
第四章 人怕出名   第五章 萬事大吉   第六章 八美歸一
第七章 只待抗敵   第八章 趁夜偷襲   第九章 內奸壞事
第十章 重圍森森   第十一章 山窮水盡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
第十三章 皆大歡喜(後記)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8 22:33:23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19:07 編輯

人物簡介︰

   黃羽翔:男性,身高約182cm,出場時22歲。本書主人公,外號“浪子”,所修內功為“抱朴長生功”,沒有固定的武功,喜歡用劍,估計日後會在劍道上有所發展。為人放蕩,不貪杯,不嗜賭,除了有點好色之外,應該算是好男人了。他沒有什麼野心,可能當初練了那個讓人男性荷爾蒙素激增的上古奇功,是想來個后宮三千的,可被單鈺瑩一鎮壓,估計就不好說了。能當他老婆的人,必要先過了單美人這一關,唉,難啊!

   單鈺瑩:女,身高約170cm,體重不會超過50kg,三圍不詳,容貌極美,19歲。浙江布政使單定坤唯一的女兒,刁蠻成性,偏偏又遇上一個很好的師傅,本身又極聰明,一身武功極高,黃羽翔就是想花心,也得惦量著一二。得意技:“九轉玄冥神功”,其實很多讀者已經猜到了,“九轉”就是魔教的“紅日照天下”大法。神功一出,六親不認,所以黃羽翔根本不敢惹翻她。試想,打不過她就是死路一條;打得贏她又不好出重手傷她,煩啊!

   張夢心:女,身高167cm,體重約45kg,三圍也不詳,最美的女子之一(還之一?),19歲。老爸是中原第一高手,本身卻因為身懷“三陰絕脈”,不能修習內功。自從得了魔教聖物之後,腰也不酸了,腿也不抽了,可能可以一躍成為高手。這妮子要么不愛,愛了就不會後悔,就是黃羽翔成了殺人魔王,爛情成了花痴,也不會移情別戀,心生誤會,至死靡他,決無二志!這樣子夠鐵桿了吧。老實說,我對台灣電視劇裡男女誤會來誤會去特別討厭,所以這里肯定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即使有,也不會在男女主人公身上。

   司徒真真:女,身高172cm,體重60kg,波霸型的,容貌也不錯,可以打到八十五分,17歲。老爸是用刀的,不過到現在她還沒有正式打過架,也不知道安排什麼兵器給她!這個女人好玩,那個……也比較喜歡,有發展的潛力。

   淡月:女,身高160cm,體重不詳,三圍不詳,容貌挺美的,20歲。不過其她漂亮mm太多了,她就不怎麼樣了。對鄭雪濤懷有極深的愛戀之心,恐怕會一路走到底,結局如何,這個,張夢心肯定是不會拿她怎樣的,即使做了壞事,也頂多割斷姐妹之情。她這個人對愛情極為專注,在愛情的支使下,可能會乾一些出格的事。

   趙海若:女,身高168cm,還在發育中,估計能長到174cm左右,容貌極美,16歲。性格刁鑽無比,又天真得過了頭,愛哭愛笑,行事古怪,理解能力差,與臘燭是親戚。武功極強,可能可以與單美人拼個高下。

   梅若雪:女,身高171cm,體重不詳,胸部極小,估計偏食所致,21歲。四大世家之一梅家的大小姐,年青一輩中“三鳳五龍”之一,號稱“傲天玉鳳”,性子是冷了點,可能是因為胸部太小,影響了人格的正常發展。一手暗器耍得極好,愛情取向不明。看她的冷樣,與溫漠然湊成一對倒是不錯。 (注,已對浪風鍾情,之死靡他,決無二致)

   任雨情:女,身高162cm,最美的女子之一,,21歲,身世有待考查。以“冷”著艷,但黃羽翔一直在懷疑,若是敲開她如冰山一般的外表,在她喜歡的人面前,她可能是天字第一號淫娃。問劍心閣的傳人,其門派宗旨便是滅絕七情,出世無爭,世代門人都不能嫁人。黃羽翔想要娶她為妻,便算她答應,她師父也未必會同意。由於開山門的老祖宗是葛洪的妻子鮑姑,是以在功法上與黃羽翔有幾分相似之外,但流傳千年,已是大變。

   南宮楚楚:女,身高167cm,容貌極美,與單美人一個檔次,20歲。雖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但身世卻極是可憐。她被許與清荷劍派的李劍項,雖對黃羽翔傾慕,但更不敢違背了父命。看來小黃的麻煩可真是大啊!

   秦連:男,身高約190cm,42歲。外號“五嶽手”,原本武功就奇強,被張華庭收為記名弟子之後,更是強得離譜,至少也能穩勝單鈺瑩。

溫漠然:男,身高175cm,23歲,外號“寒羽箭”,冰冷無比,整年寒著臉,好像天下人都欠他錢似的。最敬愛的人是師父,最害怕的是人小師妹趙海若。

   鄭雪濤:男,23歲。可憐的男人,“三鳳五龍”之一,外號“霹靂刀”。鄭家本以使劍出名,他卻鍾愛大刀,所以武藝自是差了些,不過還算湊乎吧。苦戀張夢心沒有結果,又不肯罷休,注定沒有好結果。偏偏淡月又極喜歡此人,完了,說不定就是一場冤孽。

   王海川:男,24歲。本為一個酷男,卻被單鈺瑩無情的打擊,可能更加酷了,“冰封三千里”也能更進一步,達到大成。京中王家的重要成員。

   雷冬邪:男,24歲,本書主要反派之一。魔門中人,本身的武學揉和了“紅日照天下”大法與“雷動九天”,實力之強,當真是高深厚側。此人極邪,好殺,好色(在這一點與黃小賊有共同語言,但此人喜歡調教女奴,汗)。雖說如此,但雙眼太會放電,好多mm就是被他賣到妓院,恐怕也是心中無悔,只求能與他的一夕溫存。

   駱三元:齊玉齋少東,師從“百敗刀王”,功夫極好,年約三十,嗜馬成性,但又不失精明。因看好黃羽翔的前景,答應以家族財勢全力助他,是黃羽翔重要的經濟來源。

   浪風:惜花婆婆的大弟子,性格懶散,武功高明,24歲。武學以“紅日照天下”大法為主,後得傳“千里一瞬間”,魔門重要繼承人。對單鈺瑩鍾情,卻被梅若雪苦苦糾纏,估計是一對冤家。但梅大小姐性格堅毅,想來浪風逃不出她的魔手,淪為“氣管炎”的可能性較高。

   小白:非人類,天生神駒,因全身雪白,故得此名,估計是雄性。因它對美女極是親近,是以有此猜想。它的腳程奇快,萬里奔行,也只需一天的時間,可以匹敵f1。它生性頑劣,與趙海若有得拼,估計這一人一馬對上之後,真個會鬧得人仰馬翻。


   魔教人物:

   左尊:蕭海月,五十,望之如三十許人,極英俊,喜男風,勢力最大,號“天涯聽潮客”。擅長用音波傷人,不過他用的兵器是笛子,並不是蕭……

   右尊:暫缺

   三聖女:暫缺

   四傳使:聖陽使,大羅天印白乘風;聖陰使,三心二意秦月憐(習有媚功);聖地使,七劍斷腸丁平;聖天使,百寂心王朱紅俠。

   五壇主:白水壇乾元手錢萬通;青木壇百煉金剛齊威;赤火壇;黑土壇;紫金壇無堅不摧週破軍。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8 22:35:11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19:06 編輯

第一卷 第一章 紅顏禍水   

    黃羽翔長舒一口大氣,背靠著大樹一屁股坐了下去,手裡卻仍不忘緊緊抓住他那把寶貝長劍,畢竟是它讓自己活到了今天。他人剛坐下,心裡又開始罵開了,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哀歎自己的霉運。

    黃羽翔十七歲混道江湖,武功算不上怎麼樣,但仗著腦瓜子還算聰明,這幾年也算有驚無險,由於他戀綣花叢,因此他的大號叫做「浪子」,雖然風流卻也不算下流,偷香竊玉的事卻還沒有做過……哎,唯一的一件就是半個月前不小心看到了一個女孩子洗澡而已。

    「娘的,老子又不是存心要偷看你這個小娘皮洗澡的,你這個小娘皮有什麼好看的!」黃羽翔越想越氣,忍不住罵出聲來。話一出口,不禁又喃喃道:「其實這個小娘皮還真是好看……」他口裡這麼說著,只是心裡卻不肯承認這個「小娘皮」豈止是「真是好看」,簡直就是美得不可思議,黃羽翔雖混跡花叢也有三五載了,見過不少佳麗美人,但如此天香國色的美女卻也是僅止一個而已。

    其實偷看女孩子洗澡就偷看嗎,有什麼了不起的!但關鍵是這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江湖公認的第一美女!也不知道有多少江湖俊彥對這個絕世美人朝思暮想的,要是讓他們知道了,每人吐一口口水就能把黃羽翔給淹死了。就算她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就衝著她的父親是張華庭,黃羽翔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也要死得不剩一星半點。

    張華庭是何許人也,武林公認的中原第一高手,天下三大宗師之一,成名三十年來未曾一敗!偷看他的寶貝女兒入浴,請了神仙也救了不命啊!

    黃羽翔原本就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異常的臉奇跡般地硬是又慘白了幾分,「娘的,老子又不是故意的,這完全是一個誤會!」

    其實這真得是個天大的誤會。

    半個月前。黃羽翔漏夜趕路,行經一個小村落。他一路踏風而行,非常的瀟灑。他武功雖不算高,但一身輕功倒確實不凡,輕輕飄飄的彷彿溶入風中,縱躍之間竟沒有半絲聲音,而且速度奇快,若是白天,眼力高明之人或能看到一個淡淡的影子,但在夜裡,真個是如鬼魅一般,難見其蹤。他若是停下身形,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如此了得的輕功竟會出在一個身形極為高大的青年男子身上。

    事情就壞在他的輕功上。

    若是他的輕功差一點,黃羽翔就不可能在此時此刻出現在這個地方,但若是他的輕功再好上幾分,也不會因為踏在一塊破碎的瓦片上就真氣一瀉而直線下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挾著漫天的灰塵,黃羽翔極其狼狽地摔在了地上。好在他總算還有幾分功夫,落地之際,氣運百脈,雖然跌得很難看,但總算是有驚無險。黃羽翔心裡暗暗叫苦,心道莫要被這房屋的主人誤會是小偷強盜才好。他拍拍身上的灰塵站了起來,誰想到卻看到了一幅美女洗浴圖。

    那女子整個身軀縮在半人高的澡盤裡,長長的頭髮漂散在充滿了鮮花的浴水上。而當黃羽翔觸到她的俏臉上時,虎軀一顫,整個人一下子怔住了,張大了嘴巴,連呼吸也忘了。

    天下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她的臉因為驚愕而顯得略微有些蒼白,雙眼也露出驚恐的神情,但依舊靈動之極,一點也沒妨礙到她驚天動地的美麗。饒是黃羽翔尋遍花叢,也從見過如此佳麗,頓覺以前見過的美女跟眼前的佳人一比,簡直連提鞋也不配。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這女子俏麗的容顏,即使漂散在她長髮邊的鮮花,也一下子失去了顏色!

    此女應是天上仙,人間難得幾回見。如此美麗佳人,縱是天下最好的畫師於此,也難繪出她如此驚世絕俗的純真之美。

    這個平凡無奇的小村落裡竟然有如此動人的尤物!

    兩人一個驚愕的不知所措,一個是震驚於對方的容顏,竟誰也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大膽惡賊,竟敢冒犯我家小姐,還不出來受死!」一個渾厚無比的聲音突然傳入黃羽翔的耳朵,彷彿巨柱敲鐘,震得他耳朵隱隱作痛,黃羽翔神色不禁一變——好厲害的內家高手,看來眼前這個絕世佳人還不是一般的村姑,能有內力如此深厚的人隨駕,肯定大有來頭。一念於此,黃羽翔不禁暗叫可惜,若此麗人只是平常村姑,他自信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泡到床上,但若是武林巨擘、官宦巨富之女,那就輕惹不起了。

    「別傷了我家小姐!」一個嬌滴滴,但帶著十分惶恐的動聽女子聲音隨即傳來。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那洗澡的絕世佳人終於有了反應,「啊——」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叫聲。

    黃羽翔還沒來得及叫聲不妙,只聽「轟」地一聲,房門已經被人破開,一個約模四十來歲的威武大漢,怒目橫睜,正站在門口,雙眼怒瞪著黃羽翔,神威凜凜如天神一般。

    黃羽翔的身量已經算是很高了,但比之這大漢來,卻仍要低了半個頭,「好惡賊!」大漢音落身起,雙掌如刀削一般向黃羽翔劈去。

    在那大漢目光掃過之際,黃羽翔只覺如被劍刺一般,雙眼竟隱隱生痛。他一句「誤會」還來不及說,凝重的掌風已經壓得他呼息困難,心中暗道一聲「高手」。自忖內力與他相去甚遠,硬拚絕無幸理,而且自己理虧在先,忙足下用力,欲借助他引以為傲的輕功來擺脫眼前這個局面。哪知身形卻如被釘住一般,竟是無法移動,才知那大漢的掌風實在是過於凌厲,人還未到,內力已至,竟將他週遭的空氣壓得嚴嚴實實!黃羽翔心中大駭,他知道這個大漢功夫了得,但沒有想到竟會厲害得一至如斯!

    「嘿!」轉眼之間大漢的巨掌已經劈至,黃羽翔輕嘯一聲,腰中長劍已然出鞘,劍尖所指之處,正是大漢的眉心,所謂圍魏救趙,這一劍正是敵人必救之處,他出手雖晚,但藉著利劍之長,反倒後發而先至。黃羽翔劍術雖然不算高明,但此招意在劍先,端得有幾分宗師風範,若是大漢不想兩敗俱傷,那就只有退避一途。

    黃羽翔武功雖然拿不上台面,但人卻是聰明異常,幾年的江湖偷藝,東學一招,西學一藝,武功博雜不已。他雖然學拳起家,但最擅長的卻還是劍術。這一劍直刺眉心之招,正是京中王家的「一劍傲天」。他在年前見人使過,以他過目不忘的本事,竟學了個七分像,再加上自己所悟,雖然似是而非,但威力卻絕不在原招之下。

    那大漢見他出劍之勢,眉頭微微一皺,顯是認出了他的招術,但口中卻喝道:「彫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他不避不讓,左掌輕拍,迎向劍身。

    黃羽翔見他竟敢用肉掌拍擊他的長劍,不禁暗惱此人竟敢如此托大,劍身一橫,便要讓他當場掌斷血流。

    可大漢這一掌看似輕飄飄的緩慢無比,但偏偏又奇快如風,黃羽翔心念電轉之間掌劍已然相接,這一掌正擊中劍身,以鈍擊鈍,發出「樸」得一聲悶響。

    猛然之間黃羽翔只覺長劍一顫,彷彿撞上了一團綿絮,一點勁道也使不出來;又好像碰到了鐵板之上,竟然不能再進分毫,隨即一股莫可抵禦的大力從劍上傳來,沿掌心而上。而自己修煉十來年的真氣竟是如沃雪遇湯,難阻分毫,一下子分崩離析,繼而心口一震,虎軀已經飛了起來,重重地撞在了身後的牆上,一口鮮血頓時從口中噴出,「光當」一聲,長劍也掉落在地。

    舉重若輕,掌出如飛,借物傳勁之下,居然還能有如此大力,這大漢的功力當真是深厚得令人乍舌。

    大漢輕笑一聲,眼中說不出的鄙夷。

    彷彿身體像是散了架似的,一動也動不了。黃羽翔強提一口真氣,但胸口卻如被重物敲擊一般,忍不又吐了口血。心中想道,自己與那大漢武功相差太遠,即使剛才身體完好無恙的時候也擋不住他一擊之威,更何況自己現在這受創殘重之軀,不禁一陣心灰意冷,但求生之念卻是一刻也未停過,想道,要是就這麼糊裡湖塗的死在這裡,豈不是冤得要命,有心開口辯解,但身體卻虛弱得連說話得力氣也沒有了。

    自己要是真得「冒犯」他家的小姐也就算了,但明明自己是不小心掉下來的,半點便宜也沒沾到……想到這裡,眼睛也不忘向「罪魁禍首」看去,但見那澡盤之旁卻多了個年輕女子,身著一件火紅長裙,樣子雖然看不真切,但仍依稀分辨得出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女。只見她用一條長長布幕將澡盤圍了起來,只能隱隱看到暗淡的燭光下映照出那麗人依舊絕美的投影,也不知道那紅衣女子在倉促之間是從哪裡找來的。

    那大漢見黃羽翔在這份上居然還敢偷窺他家的小姐,竟是不怒反笑,道:「年輕人,你也真夠大膽的,好!」走過來一把將黃羽翔提起,半拖半拉地將他帶到了門外。

    重重地將黃羽翔扔在地上,那大漢冷冷得看著他,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說罷,負手背後,仰望星空,一股天地之間唯我獨尊的氣勢展現無疑。

    古時女子最重名節,正所謂「生死事小,名節事大」,武林中人雖然豪邁,但對女子的名節仍是十分看重。黃羽翔留戀青樓多載,對女子倒是知之甚深,雖然自己窺浴之事純屬無心,兼且也沒看到什麼,但瓜田李下,這種事情是怎麼也說不清的。今日之事只有兩個方法能夠解決:一是那絕色小姐能夠下嫁自己,這當然是黃羽翔求之不得的事情,但恐怕人家小姐估計怎麼也不會看上他;另外則是將自己殺之滅口,反正此地別無他人,只要他們三人不說,自然也不會有別人知道。怎麼看怎麼想,這第二種方法絕對是他們三人會採取的做法。

    一時之間,黃羽翔只覺心灰意冷,隱隱感到大漢透出的殺機,心知覺無幸理,一時萬念俱消,心雖不甘,但也是無可奈何。但就在他百念全消之際,丹田之間突然升起一股暖氣,雖然被那大漢扔到地上,渾身像散了架似地疼痛難當,但重重摔在地上之後,丹田之中那股暖流反而延胸口而上,緩緩流經全身,速度雖慢,但暖流過處,支離破碎的真氣頓時如渴馬飲泉,紛紛聚集到暖流周圍,片刻間的功夫,傷勢竟已好得七七八八。他心中一動,想到師父曾說過,自己所修習的內功是天下少有的神功,這幾年來,黃羽翔混跡江湖,卻沒有闖出什麼名堂,便對他師父的話心存懷疑,要知道,他師父也只不過是個要飯的垂死老頭。

    黃羽翔有記憶的那一天開始便是個孤兒,從小以乞討為生。在他十二歲那年,某日他正在為晚飯而四處奔波,無巧不巧地碰到了一個病奄奄的老頭,倒臥在街頭。本來以黃羽翔「別人的事少管」的性格絕對不會稍做停留,但不知怎得,那天他突然善心大發,竟跑過去看了看老頭倒底怎樣了。黃羽翔雖然不是醫生,但也能一眼看出這個老頭是餓得發荒,於是再度良心大發,將自己乞討而來的食物盡數給了老頭,並將他帶到了自己寄居的一個破廟。

    在黃羽翔的悉心照料下,老頭終於在第二天恢復了神智。而黃羽翔在隔天義贈老頭的「善舉」令當天看到的街坊鄰居大為感動,於是贈衣捐物,令黃羽翔舒舒服服地過了好幾個月,總算是好心有好報。

    而這個老頭也是知恩圖報,在得知黃羽翔希望習武之後,傳了他一篇內功心法。不過才來得及給黃羽翔講解完穴道經脈等基本理論,還沒來得及跟他解釋怎麼修習那篇內功心法時,便因常期勞碌、營養不良、積勞成疾而一命嗚呼!

    黃羽翔只得自己摸索著學習。修煉內功本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極容易走火入魔,但黃羽翔天性樂觀,而又懶惰成性,不通的地方就跳過,絕不強求弄懂,十來年之間,竟沒有走火入魔過,但也因此他的內功也著實有限得緊。其實就是那老頭不死,也不會給黃羽翔帶來多少幫助,說不定還會起到反效果。

    黃羽翔修練的內功心法其實大有來頭。相傳遠古時期,黃帝曾經向素女請教房中術與養生之道,素女便傳下《素女經》與《長生訣》。《素女經》講得是男女行房時的禁忌與技巧,而《長生訣》傳授的卻是奪天地之精華,固本培元之術。但時光流轉,《素女經》成了新婚男女學習的範本,《長生訣》卻已失傳。

    到晉朝時,得道之士葛洪在一次偶然中得到《長生訣》。葛洪修習的是黃老之學,經過自己多年的研習,又加進了性命雙修,得到《長生訣》後功力大進,遂著下《抱朴子》一書證道而去。

    豈料葛洪有一徒在他得《長生訣》時曾侍衛在側,葛洪仙去後,竟將《抱朴子》中葛洪結合《長生訣》所寫的《抱樸長生篇》給偷了去,欲自行修煉。於是,《抱朴子》還沒有流傳於世便已散失一卷。

    但豈料修習「長生訣」培養的全是至剛至陽的元氣,每修煉到一定程度,便會陽火過盛。依著素女所授,便是要通過陰陽交泰,來釋放出一部分陽氣。

    葛洪講究的是性命雙修,這「長生訣」正中他的套路。在《抱樸長生篇》中,他更是溶合了自己的見解,加入了陰陽互補的理念,通過最原始的生命活動來得到本原力量,將「長生訣」的功法進一步完善。

    誰料葛洪此徒卻是一個天閹,無法行房,修習《抱樸長生篇》半生,起先雖然功力大進,但當陽火大盛之後,卻因為無法發洩過盛的元陽之火而止步不前。而且因為要常常克制修習「抱樸長生功」而產生的慾望而盡毀道基,一氣之下將心法夾於藏書中而束之高閣。但他一命歸西後,因沒有後人,《抱樸長生篇》就此失傳。

    黃羽翔的便宜師父原是一個習過幾年武的書生,家中藏書甚多,因屢試不第,便在家中讀書修心為樂,好在他家中殷實,也不會坐吃山空。他性喜讀古書,便將家中古籍一一翻出,卻找到碌碌反轉於此的《抱樸養生篇》。

    他雖然武功不怎麼樣,但文學功底卻是甚好,細看之後便知此書是件寶貝,於是勤加苦練。但最湊巧的事卻出現了,他竟也是一個天閹,於是走上了他的前任同樣的道路。但他的功底更差,不但功力散盡,還要時時進補,去除心火,才能保住殘命。

    等他悟出此篇心法需要陰陽互通,天地交合才能修成,偌多的家產已經揮霍一空。他家財散盡,只能行乞街頭,但他做慣了老爺,又是讀書人出生,要他乞討實是難上加難,因而飢寒交迫,困倒路邊。幸而遇到了黃羽翔,傳下了上古奇功,才一命嗚呼。

    黃羽翔習煉「養生篇」半年便已骨骼壯實,身強力壯。由於他只會內功不會拳腳功夫,便到城東的一個拳師處偷學功夫,三年的時間下來,憑著他的聰明,竟被他學了個全,但那拳師在江湖上只是個三流人物,黃羽翔所修的內功心法雖是上古奇功,但拳腳功夫實在太差,自十七歲出道以來,他也只能做做小賊小盜。五年來走南闖北,到處拜師學藝,人家肯教他也就算了,遇上挾技自珍之人,便想盡辦法偷學,是以他的武功倒真是無師自通,博雜無比。

    他雖然武藝不強,但總算還是活得舒舒服服,不過修煉「抱樸養生功」需要陰陽交泰,行男女之事,因此他這些年來所得錢財十之八九倒是捐到青樓裡去了,這也是他菲號「浪子」的由來。他拳腳功夫雖然差勁,但所學內功著實是一大奇功,雖然因為無人指導,對篇中有些地方認識不清,但十來年的築基,內力已有小成,憑他的輕功便可略見一斑了。

    隨著真氣在全身緩緩流動,黃羽翔突然福至心靈,「抱樸長生篇」的心法突然流過心中,「禍福無依,死生無憑,枯榮同源,否極泰來」這幾句平時怎也想不通的心法猛然了悟:生死原本沒有明顯分別,正所謂致之死地而後生,破而後立,「抱樸長生」功正是要歷經生死才能得到大成。

    黃羽翔行走江湖這幾年,從不強出頭,不該管的閒事絕對不管,遇上比自己強的對手絕對不打,雖然一直活得自由自在,安安穩穩,但沒有經歷過生死之變,因而對「抱樸長生」功其實一直沒有真正理解。今日性命垂危之際,終於踏過了心法的門檻,以後的發展當真是前途不可限量,當然,首先他得躲過眼前的這個劫難才行。

    他現在一門心思沉浸在「抱樸長生功」的神奇心法裡,對大漢的話置若罔聞,只覺真氣充盈,如一道道的水銀在全身流轉,說不出的舒服寫意。他以前對「抱樸長生功」一直沒有深入領會,但此學畢竟是上古奇學,他十年築基,卻也不可小窺,眼下對神功突有所語,正是水到渠成,進境真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一下子只覺天地人我,難分彼此,心神俱醉,所謂「朝聞道,夕死可亦」,正是眼前之境的寫照。

    那大漢見黃羽翔居然對他不理不睬,不禁略微有些動容。他自己自然知道剛才為了要讓黃羽翔老老實實地說出自己的情況,因而一問一負手之間已經用上了無上玄功。

    他冷然發問之際,其實夾著他數十年精修的內力,其後一個負手而站,更是有奪天之功,在旁人眼中看來,他其實已經並入天地之間,挾自然之力,給人造成莫可抵禦的心靈陰影。他本是成名多年的高手,經驗十分的豐富,剛才見過黃羽翔的身手,便知道他絕對無法抵擋得住。但沒有想到黃羽翔會突然進入奇妙的神功境地,眼前的一切,對他來說,只是水月鏡花,沒有著下半絲痕跡。

    那大漢心知黃羽翔功力平平,但卻能抵擋自己戰伐半生的殺意,不禁大是好奇,心念動轉之間,眼光掃到了黃羽翔的臉上,觸目這下,不禁輕咦一聲,原來黃羽翔因內傷而略顯蒼白、但仍是稜角分明的臉上竟然有了層瑩瑩之光,隱隱光華流動,竟有幾分寶相莊嚴之氣,分明是內功已到了某種境界的樣子,而且還是符合天道的內功心法!這一弱一強劇烈的反差怎麼不叫他這個享譽江湖二十幾載的大高手頓失方寸。

    那大漢乃是一代高手,片刻之間已是神色如常,但心中的好奇卻是更濃,思維也更是細密,心道:能傳授這小子這種內功之人必不是一個平凡之人,殺了他若是惹出他師門之人該當如何?但轉念之間又想:自己的背後來頭更大,普天之下還有「他」惹不起的人嗎?心中主意已定,殺意卻更加濃烈。他是個心性剛毅之人,一旦決定,便全力以赴,決不反悔,當下掌下聚勁,便要將黃羽翔立斃掌下。

    「秦師兄!」一個如天籟一般的聲音響起,卻使得那大漢立刻收勁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小姐」。

    那小姐從屋中走了出來,旁邊伴著那個紅衣女子,她著了一身淺綠的長裙,蓮足輕擺之際,衣袂輕飄,說不出的靈動寫意。

    「秦師兄,不是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什麼『小姐』,只需喚我一聲『心兒』或是『師妹』都可以,你是不是嫌棄我這個師妹啊!」綠衣小姐嬌俏的臉上滿是委屈的神色,大大的雙眼竟隱隱有落淚之勢。

    「不敢,不敢!」剛才還淵停嶽峙、氣宇軒昂的大漢一下子竟變得惶恐不安,連連擺手道:「小姐,師父他老人家待我恩重如山,先有救命之恩,後有授藝之德,秦連此生此世,無時敢忘卻半分。師父他人家慈悲,秦連有幸得師父收為記名弟子,但在秦連心中,恩師的錯愛,秦連只能用此餘生侍奉恩師以做報答,『師妹』之稱,秦連萬萬不敢擔當!」

    大漢秦連說話的時候,正好是黃羽翔功行完滿之際。他氣走百脈,運行了一周天,不但內傷盡去,而且內力的進境實不能以道里計之!以前黃羽翔只不過是個三流人物的話,此時此際,他的內力已踏入一流之境,雖然武技仍是蹩腳的一塌糊塗,但憑著他的機智善變,自出機杼的創意,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他雙眼雖然仍未睜開,但周圍的一舉一動莫不瞭然於心。秦連的名字從耳中傳過,黃羽翔心中不禁一動,心道這個名字怎麼有幾分熟悉!待得秦連第三次說到自己名字的時候,黃羽翔猛地想起了一個人。

    兩年前江湖上有個「三英門」,是武林中三個惡名赫赫的高手所創,成立沒多久,便聚集了江湖中好些頗有惡名的匪徒。其門徒燒傷淫掠,當真是無惡不做。因為「三英門」的總部在魯西之境,山東第一大派「絕意刀」便在門主的帶領下盡起門中精英圍攻「三英門」。

    誰知「三英門」強得出奇,「絕意刀」自門主以下前去討伐的一百餘人差點兒死傷殆盡,只逃回了兩人,「絕意刀」的門主更是橫死當場,「絕意刀」也從此在江湖上消失。

    消息傳出,武林中一片嘩然。「絕意刀」雖然不算當世大派,但實力也甚是不俗,誰想到竟會一夕之間精英盡戳!

    但更出奇的是,「絕意刀」圍攻「三英門」之役的三天後,「三英門」竟突然之間解散。兩個多月後,才從知情的武林人士中傳出消息,原來「三英門」突遭一絕世高手闖派,在三個門主和七八個堂主被一一斃命之後,一個剛剛令江湖側目的邪派竟這樣不得不樹倒獼猴散,也是一夕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而這個大高手的名字正是秦連,外號叫做「五嶽手」!

    會是他嗎?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8 22:39:22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19:04 編輯

第一卷 第二章 刁蠻淡月

    「秦大哥,你滿口都是我爹的恩德,果然是看不起我這個小師妹,唉,我就都知道我武功不好,事事都要人照顧,也難怪秦大哥要如此說了。」綠衣小姐兩眼盈盈,說不出得憐人。

    「不是——小姐,不是……,這個——」秦連武功雖是絕高,但在應對方面卻是缺乏頭腦,只是抓耳撓腮,哪有半分高手的氣度。

    「格格格」綠衣小姐和紅衣美女都笑了起來,紅衣美女笑了一陣,道:「秦大哥,小姐是在逗你呢!你這人忒也老實,老是要上小姐的當,要是傳了出去,堂堂『五嶽手』秦連竟會如此,恐怕江湖上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果然是他!證實了心中的想法,黃羽翔心中驚駭卻是更甚,以「五嶽手」秦連如此高明的人物都要俯手貼耳叫聲「師父」的會是怎要的一個人呢?眼前的這個綠衣小姐,恐怕是自己一輩子也得罪不起的人啊!

    但隨著綠衣小姐的笑聲在耳邊迴盪,說不出的動聽可人,黃羽翔忍不住睜開了眼睛,他的臉正對著綠衣小姐,眼一睜開,綠衣人兒那美絕人寰的俏臉便映入眼簾。他雖然在屋內已是驚艷了一回,但此際見她笑語如花,不禁又愣住了。

    她身邊的紅衣人兒已算是絕世美兒了,若在平時,正是黃羽翔青衣白馬,風流追逐的對象。即使他流戀青樓多年,攀折過幾許名花,武林中的名門閨秀見過不少,但如紅衣人兒這般俏麗的,也是難得遇上一回。但此際站在綠衣小姐的身邊,竟是半點也惹不起黃羽翔的注意!彷彿她的存在只是為了陪襯綠衣小姐這個絕代佳人!

    黃羽翔瞪大了雙眼,心中卻想將來會是那個男子有幸娶她為妻呢?看著她嬌笑不已的樣子,心中突地一熱,彷彿她的笑臉是為自己而綻開。隨即清醒過來,心中卻突然對將來會娶到她的男子大是嫉妒。

    綠衣小姐笑了一陣,彷彿笑得累了,將她的纖纖玉手輕搭在紅衣人兒的肩上,柳腰半彎,正好望向黃羽翔,見他雙眼死盯著自己,眼中充滿著侵略之意,心中不禁一怕,忍不住輕哼一聲,柳眉微皺,神情卻是動人之至。

    綠衣小姐本是武林奇人之後,見慣了大場面,本不會被他輕易嚇到,但黃羽翔與她第一次相見卻是在她赤身裸體的情形之下,心中本就對他有三分怕三分羞,眼見黃羽翔目光掃來,頓時又勾起了她的回憶。

    他這人好生無禮,不但偷窺自己洗浴,還用這種眼光看自己,彷彿自己沒穿衣服一般。莫不是他又想到了在屋中偷看到的情景?好不羞人!

    綠衣小姐一念至此,春花般的俏臉上頓時飛起了兩片紅雲。她本就美得不可思議,這下子更是俏麗異常,嬌艷得不可方物。

    黃羽翔一下子看得癡了,心道若是能娶她為妻,那真是不枉來人世一遭。

    他的眼光遊遍綠衣小姐全身,只覺她玉腿修長,纖腰如柳,身材本是偏瘦,但酥胸卻又極是豐滿,真是撩人之至。

    黃羽翔看得心猿意馬,心中不禁泛起諸多齷齪念頭,渾然忘了自己的生死還操在別人的手裡,想到不堪處,臉上居然還露出了一絲笑意。

    綠衣小姐本就心潮湧動,待見他賊兮兮的笑臉,心中只剩下兩個字:淫蕩!她本對黃羽翔就沒有什麼好印像,現在看他色迷迷的樣子,渾身不禁一哆嗦,直冒冷汗。

    旁邊的紅衣人兒立刻查覺到她的小姐的異動,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黃羽翔還來不及收回的賊笑。也是輕哼一聲,不過她的聲音可不像她的小姐那麼動聽,卻好像臘月裡的寒風,將人的心肺都要凍僵似的。

    「你這個惡賊,當真是賊膽包天,還敢如此無禮,當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紅衣人兒惡狠狠看著黃羽翔,上前兩步,停在黃羽翔的身旁,伸出右手,中指食指翹起,作勢要挖他的雙眼。

    「小心他——」秦連想到黃羽翔的神奇內功,剛想提醒紅衣人兒,卻見原本躺在地上像是死了一般的黃羽翔突然竄了起來,眨眼間的功夫竟已經縱躍遠去。饒是他武功已臻最上乘的境界,在驚詫之餘還是忍不住輕贊讚一聲「好輕功」,隨即暗歎如此大好青年卻墮入魔道,可惜可惜!他武功見識均屬上乘,但奈何輕功卻非所成,眼見黃羽翔縱躍如飛,心知追也無益,索性一動也不動。

    黃羽翔心知那紅衣人兒屬於潑辣型的女子,敢說敢做。他實在沒有勇氣試試她是否會真得要挖自己的雙眼,趁他們不備,雙手一用力,已從地上躍起。在紅衣人兒的錯愕中,雙足用力,一下子已縱到老遠!他原本輕功就已經非常高明,此刻功力突增,縱躍之間,如兔起鵠落,直若鬼魅一般。

    幾個起落之間已經到了幾十丈外,黃羽翔心念綠衣小姐,忍不住停住身形,回頭望去,卻嚇得幾乎魂飛魄散,綠衣小姐和秦連在原地一動未動,而那紅衣人兒卻如蒼鷹一般緊隨自已而來,才一眨眼的功夫,兩人的距離便只有數丈之遙。黃羽翔深知若是被紅衣美人纏上,只要三五招時間,那秦連便會追上自己。他功力突進,認知也上了一個台階,更加清楚自己與秦連之間的差距有多大。先不說秦連了,就是那紅衣美人說不定自己也勝不過她,忙足下用力,全身真氣流轉,拼了命地遠躥而去。

    那紅衣人兒的輕功也著實了得,比之黃羽翔功力未進之前,實有過之,比之現在,也只是稍遜而已。

    黃羽翔的輕功只是因為他上古傳下來的內功心法而不同凡俗,但紅衣人兒的輕功卻是當世高手所傳,功法之精妙比之黃羽翔無師自悟的輕功實在是高之甚多。兩人一個逃一個追,竟是維繫了一個不前不後的局面。兩人行跡如飛,轉眼便已遠去無蹤。

    綠衣小姐望著兩人早已消逝的地方的輕聲問道:「秦師兄,淡月不會有事吧!」

    秦連沉吟半晌道:「小姐請放心,淡月曾受恩師點撥,在武林中已算得上是一流身手。那輕狂少年武功雖怪,但只是三流人物,小姐不必過慮!」話雖如此,但秦連心中對黃羽翔的內功著實驚悚。

    他的武功已達宗師級,在屋中擊中黃羽翔的那一掌,雖只是用了三成功力,但卻是試出黃羽翔的尺度而為的,但絕沒有想到黃羽翔竟會在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內內傷痊癒且似更有精進!難道,他在屋中隱藏了功力?秦連眉頭一皺,若以他大宗師的實力也看不出黃羽翔是隱藏功力,那麼對黃羽翔的實力評估那就是完全不同了。

    「這個賊小子倒也有趣!」綠衣小姐輕輕笑著,眼中滿是好奇。江湖上哪個俊彥不對她爭相媚好,但言語行動之間絕對是恭恭敬敬,絕沒有一個敢如黃羽翔這般看她的。

    她終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心中惶恐只是片刻間的事,臉上紅暈未退,卻想到了黃羽翔那勾人的眼神。

    綠衣小姐原本就是一個頤指氣使慣了的人,小姐脾氣一發,便打下了也要讓黃羽翔像其他年輕人一般對她言聽計從、爭相媚好的主意,然後再慢慢跟他算帳,以報今日羞辱之仇。想著想著,嬌艷無匹的臉上現出淡淡的笑意,一時間似乎天上的明月也黯淡了很多。

    秦連看著這個憐人心疼的小師妹,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但心中仍是擔憂不已。

    黑暗之中,只見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前腳落地,後腳已起,瞬時之間,已是遠遁十餘丈,純以輕功而論,足可列入一流境界。

    黃羽翔一邊跑一邊還不忘往後看看,待見紅衣人兒淡月如影隨形,半分不肯落下,只得為自己的小命而亡命狂奔。兩人一個卯足了勁地跑,一個拼了命地追,任誰也不肯停下,竟跑了幾有一個時辰。

    好在黃羽翔功力突進,更是了悟了「抱樸長生功」最根本的微妙之處,丹田之氣竟是越跑越盛,絲毫沒有因為長途奔行而心竭力衰。但一個時辰跑下來,身體畢竟是血肉之軀,早已累得快要接近崩潰。

    他身後的淡月卻是越追越是驚詫。淡月的身份雖然只是一個小婢,但從小便受綠衣小姐的父親,也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張華庭的指點,一身武藝已足抵一流高手。而綠衣小姐因天生頑疾,無法修習上乘武功,張華庭更是悉心教授淡月,讓寶貝女兒有一個貼身保鏢。淡月資質雖不是上佳,但十餘年的苦修,成就也非同小可,尤其她天生適合修習輕功,單以輕功而言,比之張華庭的四個愛徒,實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此際已跑了如此長的時間,自己卻絲毫沒有能夠拉近與這個無恥小賊的距離,怎能不叫她驚愕萬分。

    體會著身體的疲勞,忍受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支持自己跑下去的只是對生命的綣戀。黃羽翔腦中全沒了其它念頭,渾然忘了那個令他不敢匹敵的秦連早就不可能追上自己,只是一門心思地想要把身後的淡月甩掉,一個勁地跑,直到——他的腿再也支撐不住他的重量而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全身的骨頭彷彿都被人一根根地敲得粉碎,每一塊肌肉都被拉扯得失去原形,黃羽翔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眼睜睜地看著淡月離自己越來越近,心中不由得大罵道:「天哪,這個娘們到底是不是人啊,怎麼比男人還能跑!」

    淡月卻是有苦自知,女孩子的體質本來就不比男人,她的內力比之功力大進的黃羽翔也要相差幾分,能一路追下來,只是一個信念而已,其實全身真氣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她本在心裡連連叫苦,突見黃羽翔摔倒在地,心中不禁大喜。她本是刁蠻之人,這一路狂奔讓她吃盡了苦頭,這筆帳自然要算到黃羽翔的頭上,暗暗思量該如何修理這個小賊。

    她人雖刁蠻,但卻不蠢,眼見黃羽翔一動不動,恐他別有陰謀,一時不敢輕舉妄動,停在他三丈處遠的地方,只是用一雙美麗的眼睛瞪著黃羽翔,一邊調勻著體內亂成一團糟的真氣,恢復元氣。

    幾近一個時辰的長途狂奔使她的內力消耗甚大,功行一周天,內力卻只是恢復到了平時的三成,這也全是虧了所學心法的神異,但要功力盡復,沒有一天調息是完全不行的。眼見黃羽翔還是一動不動,淡月心道他不會脫力死了吧。不禁忍不住朝他走去,臨到黃羽翔身前,卻見他正睜大雙眼看著自己,倒是被他嚇了一跳,不由得輕呼一聲,手撫胸口,退後半步。

    淡月深吸一口氣,平息了荒亂的心情,但剛剛才調勻的真氣又有些紊亂,她心中氣急,想不到黃羽翔這時候居然還敢恐嚇自己,當真是不知死活,殺心頓起,再向黃羽翔看去,卻見黃羽翔不算英俊的臉上竟滿是笑意,顯然剛才自己出醜的舉動全被他看在了眼裡,而他的目光中居然還透著「這小妞長得還不賴」的意思,心中更是恚怒,殺意更盛。

    輕叱一聲,蓮足如鉤,淡月出招如風,襲向黃羽翔。

    淡月雖然功力大耗,但以黃羽翔空有內力的本事,再加上四肢酸痛,哪能躲得開她如此迅猛的一招。所謂迅雷不及掩耳,黃羽翔根本來不及有什麼反應,淡月這一腳已扎扎實實地踢在了他的右腳脛骨上。

    「哎喲」,吃虧卻不是黃羽翔而是淡月!

    自黃羽翔悟出「抱樸長生功」的微妙之處後,雖僅僅只有一個多時辰,但功力之精進實不能以道里計之。一番狂奔之後,十來年修煉的「抱樸長生功」終於活潑潑地在全身流轉,渾不似平日懶洋洋的樣子。他人雖然躺在地上,但全身真氣仍在高速流轉,每一次的循環,功力便精進一分,真氣之盛實是前所未有。

    身體雖然疲倦不堪,但內力之修為卻上了數個台階,護體真氣已有小成。「抱樸長生功」本就是奪天地之精華以養凡人的奇功,端得神妙異常,若是修到大乘,直可進窺天道。

    淡月若是只點他的穴道,以黃羽翔剛剛修成的護體真氣而言,根本就沒有可能抵禦得住,但奈何淡月惱羞之下氣恨莫名,只想給這個無恥小賊嘗嘗苦頭,蓮足之下踢得卻是他骨頭居多的小腿,一擊之下,頓時引發黃羽翔護體真氣的反噬。

    黃羽翔本來內力就比淡月要高,而且淡月此際內力大耗,頂多只有平時四成的功力,而黃羽翔卻是不退反進,此消彼長之下,這硬硬相碰的結果卻讓淡月吃了大虧。

    凌厲的內力透體而入,小巧玲瓏的右足首當其衝,三根腳趾給生生的震裂,痛得淡月嬌哼不已。

    所謂十指連心,腳趾也是一樣的,淡月萎頓於地,雙手抱足,痛哼之下,眼淚也流了出來。

    黃羽翔卻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好事,見淡月惡人先告狀般地倒地痛哭,不禁再一次地為女人的不可捉摸而大大感歎。他腿上被踢的地方正生生作痛,心中想道:「這小娘皮好看是好看,但個性太潑辣,不知道又在搞什麼鬼,引我上當嗎?好像犯不著吧!」

    看了一陣後,見淡月臉上的痛楚似不是裝出來的,不禁掙地而起,在空氣舒臂展足,說不出得舒服。這「抱樸長生功」當真是神妙異常,才休息了一陣,黃羽翔身體上的疲勞已經去得七七八八了。

    他雖然有心看看這個刁蠻丫頭,但又怕她搞鬼,因此躊躇不前。

    這個情形正如剛才淡月的心情一樣,不過兩人的位置卻是顛倒過來了。世上的事情,本就難以預測。

    淡月見黃羽翔站了起來,玲瓏有致的玉體不禁起了一陣寒慄。在黃羽翔內力反噬之下,她原本才聚起的三成內力也被衝擊得半點不剩,劇痛之下,哪有能力調息養元!現在的淡月正是魚在刀殂,沒有半分反抗的能力。想到黃羽翔原本就是因為偷窺小姐洗浴而遭到自己的追殺,現在主客易勢,不知道這個無恥淫賊會幹出什麼事來!她越想越怕,竟忘了疼痛難止的右足。

    黃羽翔沉吟半晌,終於還是憐香惜玉之心佔了上風,慢慢地走到淡月身旁,彎下身子去檢查她雙手緊抱的右足。

    哪知淡月對他一上來就存偏見,眼見他竟然如此無禮地要撫摸她的蓮足,又羞又怕,雖然無力反抗,但仍是死死地雙手緊抱右足,當真是寧死也不屈從淫賊。

    黃羽翔卻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他正掰開她的雙手欲檢查她的右足,哪知這小娘們力氣當真大得要命,幾次用力,竟是不動分毫。他雙手不敢使上內力,生怕不小心傷著了她,竟僵持住了。

    月朗星稀的夜晚,兩人的舉動本是閨房之中的調情之作,但當事人卻都缺乏這份浪曼,反倒雙雙面紅耳赤。

    淡月見他的「淫行」沒有得逞,芳心竟有幾分得意。她苦追黃羽翔半天,累得全身幾乎脫力,而才踢了他一腳,卻落得自己眼下這副下場,當真是一路吃虧到底,現在可以看到這頭色狼吃蹩,得意之下,足上的痛楚竟也大減。

    所謂人有失手,馬有失蹄,凡事一定要小心從事。淡月姑娘這一得意,雙手竟忘了用力,渾然不覺一雙柔荑已被眼前這個大色狼掰開了,待黃羽翔的手撫到她的蓮足上時,她才猛然驚覺,心中更是一片驚慌,心旌激動之下,竟然暈了過去。

    黃羽翔武功雖然不算高強,但總算也在江湖上廝混了幾年,基本的傷勢還是看得出來的。他心知這種骨裂只是小傷,但沒有半個來月的養傷是不可能自由行走,當下手上真氣慢慢透出,封住了她右腳上的幾處經脈,止住她的疼痛,心裡卻暗暗納悶這刁蠻的小姐是為何受傷。

    他人雖然聰明絕頂,但長期以來畢竟只是一個三流人物,所識有限,護身真氣這一詞從來沒有聽說過,哪知道傷了淡月這個美艷姑娘的罪人正是自己。

    「沒事了,你只要休……」黃羽翔抬頭對淡月道,卻見這個刁蠻小姐早已暈厥過去,心道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外表再如何堅強,遇上這等痛楚還是忍受不住而痛暈過去,當下好人做到底,右手握住淡月的一隻手,搭住她的脈門,將己身沛然的真氣輸到她的體內,幫她聚合全身紊亂的真氣。若是黃羽翔知道淡月是因為害怕他這個大色狼而嚇暈過去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氣昏。

    真氣運行三周天,淡月已是功夫全復。而黃羽翔雖是助人行功,但內力卻半點也沒有折耗,盈盈然流轉如意,充達四肢百脈,說不出的寫意。他心中暗暗高興,黃羽翔不是不想出人頭地,但以前功力低微,又沒有什麼權勢,因此行事低調。但今天連連被人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心中對強大的實力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渴望,一改以前得過且過的想法。

    抬眼向淡月望去,只見她俏麗如月的臉上滿是楚楚憐人之意,適才的刁橫任性早已不見蹤影,當真是說不出的美麗,雖然比之綠衣人兒那美得不應該在人間出現的絕色還差了很多,但已經是一個不可多得的麗人了。

    黃羽翔眼光順著淡月的臉蛋往下遊走,待到滑過她雪白的玉頸,不禁停在了她高聳的胸部上,心中一片激盪,暗想這小丫頭人看來不大,但胸部怎得如此豐滿,與她的主子倒是一個樣。他天性不拘小節,修煉「抱樸長生功」之後,更是好色成性,眼下美色當前,怎不令他食指大動,但隨即想到那令他後怕不已的秦連,燃燒的慾火頓時被熄了個徹底。但手中柔荑在握,不乘此佔點便宜那就枉自他的菲號「浪子」了。

    淡月姑娘只覺全身暖洋洋的,渾身說不出的舒服,忍不住輕咦一聲,慢慢睜開了一雙妙目——黃羽翔!這個大色狼!竟牽著自己的的左手,還在……摸來摸去!

    剎時間,淡月只覺呼吸困難,心中想道,我到底昏迷了多久?這個淫賊到底有沒有幹什麼?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雖然是仲夏嚴熱之際,也仍是出了一身冷汗。

    黃羽翔見她臉色變幻,只道她修習的是一門奇功。他心中本就在推測綠衣小姐的父親是怎樣一個高人,竟能有秦連這個武功本已強得驚人的掛名徒弟,眼見淡月功法如此奧妙,心中對這位奇人的敬佩之意更加強烈。

    淡月愣了一會,才發現自己的左手還被黃羽翔握著,當下一聲尖叫,猛地抽回了手,雙手爬地,雙足使力,四肢連動,行動如飛,轉眼的功夫已爬離黃羽翔三丈來遠。她雙足這一用力,右足一下子又痛徹心扉,頓時四肢無力,萎頓於地。

    黃羽翔雖然自負輕功了得,但見她四肢據地,趨前突後,神妙無比,也不禁暗暗心折,哪想到是人家淡月已將他視為卑鄙不堪的淫賊了。

    他雖然對淡月美麗的容顏心慕不已,但深知她絕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見她功力已復,當下抱拳道:「這位姑娘,在下黃羽翔,適才在村中屋舍之事,純屬誤會。我絕不是有心偷窺你家小姐的,如有得罪之處,請多多包涵,望請姑娘回去之後替在下解說一番,今日之事,只當全沒發生過可好?在下告辭!後會無期」

    黃羽翔這番倒是誠心誠意想要撇清誤會,連自己的姓名也如實地報上了。他雖然生性風流,但對淡月這等後台實力不明之人實在不敢輕惹,好在他為人豁達,兼且才體會到「抱樸長生功」的精妙之處,正要覓地修習,便強自將那綠衣小姐美絕人寰的俏臉從心中抹去,也不等淡月有什麼反應,當下展開身形,瞬即遠去。

    淡月正可憐自己一代名姝,竟要在這沒有一點氣氛的荒山野嶺失身於人,想到傷心處,不禁珠淚盈盈。

    誰想黃羽翔竟會這樣輕易放過自己,錯愕之間,黃羽翔已經消逝無影。她兀自不肯相信,心道黃羽翔定是在躲在暗處伺機偷襲自己,當下氣凝百脈,功行全身,渾沒查覺自己功力已復。

    等了老半天,依舊清風明月,樹影婆娑,哪有那個萬惡淫賊的半分蹤跡。

    荒天野地裡,就只剩下這麼一個俏麗的姑娘獨臥於天地之間,月寒如水,淡月突起一陣涼意,功行一周,方才恢復如常,但也發現自己功力已復,任她百般不齒那個萬惡淫賊,但也不得不承認是黃羽翔幫助自己恢復內力的。

    這個賊子竟會放過自己並且幫助自己恢復功力?

    淡月突然想起黃羽翔臨行前說的話,「純屬誤會」?鬼才相信,這賊子愈是說得謙卑,所圖謀的便愈是驚人。

    陰謀!肯定是個陰謀!

    至於是何陰謀,唉,奈何淡月姑娘心性善良,怎能想到這萬惡淫賊心中的毒計。

    淡月突地一鬆,知道黃羽翔暫時是不會找自己的麻煩,心中卻是一片茫然,恍惚之間,右足又開始作痛起來。

    這個天殺的惡賊!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8 22:41:22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19:02 編輯

第一卷 第三章 巨賞擒賊

    卻說黃羽翔離開淡月後,全力施展輕功,一路踏風而行。

    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哪個巨擘之女,也不知道日後會遇上什麼麻煩,但此際神功小成,心中正興奮莫名,卻也把這些煩心事丟到了一邊,反正想也無用。

    不過同樣是趕路,卻全不同於適才逃命時的心情。

    適時正值午夜,黃羽翔卻全然沒有睡意,直又行了半個時辰,才在樹林邊上休息下來。但一個半時辰的全力奔馳,跑了足有四百里許,迂迴環繞,竟從衢州跑到了金華。

    第二天醒轉過來,打了一隻野兔,胡亂生火烤了便吃。依他原意本想在林中隱居下來,修習「抱樸長生功」,哪知才呆了兩天,便忍不住跑到金華城裡去了。

    自他修習「抱樸長生功」以來,女色便離不開身。那「抱樸長生功」煉到絕高境界,陰陽交合只是用來增進功力,卻也非必要之事。但在修煉初期,情慾卻最是旺盛,這也怪他煉功時無人指導,原本可以通過疏導調息,使情慾之火沒有這般強烈,但他修行不得法門,對情慾要求甚是強烈。

    遇到綠衣小姐主僕那晚,他已經七天沒有近女色了,這兩天熬下來,實已到了極限,當下便去了金華城的「君緩行」。君緩行乃是金華盛名最著的勾欄,黃羽翔兩年前去過一次,對裡面的姑娘頗為中意。但此番前去,卻是全無興致,只覺一個個均是庸脂俗粉,不堪入目。

    自三天前見過那綠衣小姐之後,黃羽翔雖然要將她忘記,但此等天香國色的麗姝豈能輕易忘懷!黃羽翔清修的那兩日,雖然功力進境神速,但每次收功之際,綠衣小姐的身影便浮上心頭,揮之不去。現在看到這些姑娘,雖然不乏美人,但豈能比之那綠衣小姐的絕世之美。

    黃羽翔無奈之下只好隨便找個姑娘應付了事,一番雲雨之後,黃羽翔意興了了,便上了「滿福樓」,點了幾個小菜,要了點酒,慢慢飲斟起來。

    誰知才吃到一半,卻聽旁邊桌上幾個大漢正在吹侃江湖上的最新消息。黃羽翔神功小成,正躍躍欲試,當下便仔細靜聽。

    誰想這幾個大漢說到,人稱「無雙玉女」的江湖第一美人、中原第一高手張華庭之女兩天前放出消息,要武林人士幫助緝拿一個曾欲圖不軌於她的賊人,凡是提供消息或是擒下那賊人的江湖人士必有重酬,消息說務必要活捉該賊子,張小姐要親自懲罰。

    消息才傳出,整個武林都轟動了。年輕一輩莫不想博得美人歡心,年長一點的也希望能夠得到張華庭傳授個一招半式。要知道,張華庭自十七歲出道,三十年來未曾一敗!自他三十歲後,手下無十招之敵,而近十年來,已無人敢與他動手了。要誰能與張家攀上關係,那在江湖中可是莫大的光榮,放眼天下,還有誰敢惹張華庭!

    而無雙玉女更是武林中公認的天下第一美人,要哪個年青俊彥能夠得到她的垂青,那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恩賜。更何況加上她父親的威名,任誰也可以鯉魚躍龍門,成為江湖上的一顆新星啊!

    黃羽翔聽著不禁將無雙玉女與三天前遇到的綠衣小姐比較起來,心道以綠衣小姐的容貌,才配得上天下第一美女的稱號!心念電轉之間,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一張臉頓時變得蒼白無比。果然,那幾個大漢隨即說到那賊子的姓名正是叫做黃羽翔!

    聽到自己的名字,黃羽翔恨不得狠狠打上自己幾個耳括子,有事沒事幹嘛要跟那淡月說自己的名字!現在真是捅了個天大的簍子,一念至此,不禁連連苦笑。

    怪不得綠衣小姐會有秦連這麼一個強得離譜的護衛,怪不得她竟如此絕美動人,天下第一美人果然不負盛名!

    想不到自己一夕之間竟成了天下的名人,只不過聲名實在太差,怕不要成為武林公敵。

    思忖間那幾個漢子中有個傢伙竟掏出一張畫像,說是張大美人親自畫的賊子肖像,黃羽翔偷眼看去,不正是自己堪稱英俊、稜角分明的臉嗎!心中暗暗佩服張美人的畫技了得,竟畫得如此相像。

    偏偏有個大漢正好望向黃羽翔這邊,錯愕了一下,竟然連連狂叫起來,顯是認出了黃羽翔。一番大叫之下,驚動了全酒樓的人。想不到這小小的滿福樓裡的江湖人士竟有二十來號人,幾個照面下竟都認出了黃羽翔這個小賊,頓時群情激奮,紛湧而上。

    好漢尚且不敵人多,但何況黃羽翔無心打這場無冤無故的架,當下施展輕功突圍而去。

    好在他輕功了得,場中眾人雖也有幾個高手,但輕功高絕之人卻是一個也沒有,竟被他逃了出去,當下黃羽翔又避入山林。但此小賊身在金華的消息不日便傳遍江湖,沒幾日的功夫,金華城便群雄雲集。雖是仲夏之際,但街頭林中,到處都是武林中人,勢有挖地三尺之心。

    金華雖然是個大城,但一下子雲集了如此多的武林中人,客棧一下子竟全部住滿,住不下的武林人士只好借居民屋。而且來得人還有愈增愈多之勢,讓人不得不感歎名利美色的厲害!

    冬夏兩季本是諸多行業蕭條之時,沒想到經過黃羽翔這一折騰,各種行當的需求量都是急增。他竟成了金華客棧業、風月業、飲食業的大救星,將原本不甚景氣的行業帶上一個高潮。

    但武林人士一多,難免互相有所磨擦,而有的有門派之見,有的更有私怨,幾日間沒將黃羽翔找著,反倒是互相鬥毆死了數人。這下子倒把官府惹了出來,實施宵禁,並驅逐外來人士。「民不與官斗」是武林中的信條,在官府逮捕並驅散了一批人後,轟轟烈烈地搜捕小賊行動頓時夭折,一大幫人散的散,回的回,有些人則化整為零,繼續尋找黃羽翔。畢竟,天下第一美人處加中原第一高手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浙江除東部外,其它地方皆多山林,黃羽翔隱身之處正是北山,綿延數十里,當真是安全無比。但在金華實施宵禁後,他見圍捕的武林中人越來越少,便開始向杭州進發。誰想才出林沒多遠,便連連遇上搜捕之人,當下邊打邊逃。

    雖然張大美人要活捉黃小賊,但黃羽翔知道要是被捉住的話,遲早也是死路一條。他武功初成,戰意又濃,圍捕他的又沒有太強的高手,倒被他一路逃到了嘉興。但後來的獵手武功越來越高,黃羽翔開始連連掛綵,但仗著輕功了得,「抱樸長生功」又厲害非凡,反倒被他傷了好個人。

    不過這一路倒是很好的磨練,比之初遇秦連時的二流身手,黃羽翔這幾日的進步真是快得驚人,連番的激戰反倒是對精神和肉體最好的鍛煉,身體的潛能被一點點激發出來,人也變得剛毅非凡,再不是以前那個得過且過,遇強則跑的性格。

    黃羽翔輕輕擦拭著長劍,猶自帶著血腥氣的冰冷劍身終將他的思緒帶了回來。他原先那把劍落在了初遇張大美人的屋舍裡,現在這把劍正是五天前從一個圍攻他的江湖客手中搶來的。那原先的劍主武功雖然差勁之極,但這把劍倒卻不是凡品。雖然談不上切金碎玉、削鐵如泥,但也是用上好的綿鐵所打,端得稱手耐用。

    這些天來他雖然沒有殺人,但戰況也可以用慘烈來形容,現在想來,竟有幾分反胃的感覺。

    他靠著樹幹,合上眼立刻睡了起來。

    這幾日圍捕之人越追越近,武藝也越是高強,使得他一天竟沒有幾個時辰可以入睡,氣憤之下,真想被他們捉去算了。但年輕的心性卻不容自尊受到損傷,是以一路支撐下來。現在幾乎一逮到機會就要好好睡一下。

    朦朦朧朧之間,只覺一股不舒服的感覺襲上心頭,黃羽翔心生感應,雙目大張,支起虎軀,沉聲道:「誰?」右手輕拍劍鞘,「又是哪位前輩高人,請出來一見!」

    他內力增長雖快,但在這幾日戰鬥的培養中,感觸敵人的能力卻是更為突出。「抱樸長生功」本是天道之學,精神的修煉正是其中極為關鍵的一項。

    話音才落,只見兩丈外的一棵大樹後轉出一個白衣飄飄的俊美青年。黃羽翔雖然自負風流瀟灑,但只覺眼前之人儀表不凡,真乃翩翩濁世佳公子,比之自己真是不遑多讓。只是黃羽翔勝在體格鍵壯,更顯英武之氣。但令黃羽翔驚異的不是白衣青年的俊美無儔,而是他竟能欺到自己身邊如此之近才讓自己發現。

    自黃羽翔內力大長之後,只要有人接近他身週五丈之處,他都能心生感應,但此人竟能欺到他兩丈處才讓他發發現,那只能說明他功力了得,生平所遇高手,除了秦連之外,就數此人了。

    「前輩高人不敢,在下『霹靂刀』鄭雪濤,奉張仙子之命,特請黃兄到杭州一敘。」這鄭雪濤外號雖然霸道,但說話卻和他的長相一樣,斯文俊美,明明要拿人,卻讓人覺得像是在請人一般。

    「媽的,老子又沒叫你前輩高人,你到自己攬上了!」黃羽翔心中暗罵一句,他乞丐出生,沒念過書,所識之字還是他便宜師父教的,但他為人聰明,學得倒也快,但談吐之間,粗言糙語卻是總難全部改掉。

    不過「霹靂刀」鄭雪濤這六個字甫一入耳,心下卻是一驚。當今武林中老一輩人士風采依舊,但年輕一輩中也是俊彥輩出,聲名最著的,首推「三鳳五龍」這八名男女,鄭雪濤正是五龍之一。

    當下道:「鄭兄乃是人中之龍,張……仙子又是神仙中人,但黃羽翔只是區區一介浪子,不敢輕擾佳人!怠慢之處,請多多見諒,後會無期,再見!」

    他心知這鄭雪濤不是宜與之輩,暗道能不交手最好。

    「哈哈,黃兄此言差亦,蒙張仙子寵召,對我等凡夫俗子來說,莫不是天大的榮幸。況且黃兄年少有為,最近幾日,更是連敗不少江湖上成名之士,『浪子』黃羽翔之名現在可是路人皆知!」鄭雪濤不知道從何處拿出一把折扇來,輕輕揮動起來,說不出的瀟灑不群。

    想不到自己倒是打出了點聲名來,黃羽翔心中苦笑不止,但連日苦戰,豈是自己所期望的,便誠誠懇懇地道:「鄭兄,在下與張仙子確實有幾分誤會,但張仙子此刻正在氣頭上,若在下現在去見張仙子,怕是有命去無命回了。鄭兄可否給小弟一個面子,只當今天沒見小弟,日後江湖相見,定有回報!」

    「黃兄——」鄭雪濤臉色一變,「在下好心相請,黃兄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你若是老老實實跟我去杭州,見了張仙子之後,我自會跟你說幾句好話,包你無事;不然的話……哼,可別怪我無情!」

    黃羽翔心道你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鄭兄,小弟也想再見張仙子一面,不過若與鄭兄一起的話,未免尷尬。其實小弟早與張仙子情投意合,兩情相悅,這不過是我們二人之間玩得把戲而已。」

    其實早在張大美人發出擒拿黃羽翔的消息後,就有不少人在猜測兩人之間的關係。張大美人是何等身份,「浪子」黃羽翔只是武林中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如何能得罪天下第一美人?早些時候也有不長眼的人物曾覬覦張仙子的美色,欲金屋藏嬌,但莫不是被廢武功,便是橫死路邊,其中不乏名震一時的黑道高手,就是白道有些道貌岸然之徒,也被殺了幾個,待到張美人原是中原第一高手張華庭之女的消息傳出,武林中便再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人敢動歪腦筋了。年輕俊彥只是像蒼蠅一般圍著張小姐,爭相媚好,以圖抱得美人歸。

    黃羽翔只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浪子」而已,憑什麼能惹得「無雙玉女」親下玉旨,要擒拿此人,而且要活不要死!

    鄭雪濤雖貴為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平日裡走馬章台,多少名門閨秀只為見他一面而競相奔走!但他眼界奇高,平常佳麗哪裡入得了他的法眼。但自三個月前見過無雙玉女一面後,頓時神魂顛倒,情難自抑。

    他鞍前馬後,苦苦追求之下,張美人只是冷顏以對,更是激起了他的豪氣,心道此等美麗絕頂、不為欲物所動的佳人才是他的良配,越發用心討好。但神王有意,玉女更是無情,幾番糾纏之下,張美人終於動氣。結果鄭雪濤與秦連大打一場,鄭雪濤雖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但比之師承張華庭的秦連卻遠為不如,二十招內更已敗北。但秦連在戰後卻對鄭雪濤稱讚不已,說自己在年輕的時候絕沒有鄭雪濤這般的功力,倒是惹起了張美人的興趣,雖然仍不讓鄭雪濤跟隨左右,卻定下了後會之約。

    鄭雪濤雖然戰敗,但卻是敗在了秦連這等罕見的大高手之下,聲名卻是更上了一層樓,兼且更是得到了佳人後會之期的約定,心下興奮莫名。雖然與佳人約定之期還早,人卻早已趕到了與佳人後會之地的杭州,只盼著日子快點過。

    誰想在十天前聽說竟有一個賊子膽敢招惹江湖上人人心仰不已的絕代麗人「無雙玉女」,鄭雪濤頓時怒火中燒,恨不得將黃羽翔一片片撕碎,但轉念想來,這不正是與佳人後會之時的最佳禮物嗎?於是立馬從杭州趕到了金華,欲親自拿下黃羽翔。他苦尋幾日,終於還是找到了黃羽翔。

    鄭雪濤前些日子只是一門心思想著博佳人一笑,渾沒想到黃羽翔是怎會招惹到佳人的。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八字一入耳,心中卻是格登一下,想那張大美人身邊有秦連這等大高手護駕,黃羽翔怎有機會得罪到她?而且又叫人不要殺了黃羽翔,豈不是有維護之意!

    所謂利令智昏,鄭雪濤雖是聰明才智,但情字當頭,不由得失去了平常的判斷力。

    一念至此,雙眼如欲噴出火焰一般,死死地盯著黃羽翔,道:「你說什麼!」

    黃羽翔見他面目猙獰,渾沒了適才的瀟灑,立時想到鄭雪濤正是張美人的愛慕者,心中暗歎張美人的魅力之大,但一想到張美人的容顏,心中也怦然而動。轉念之間,心道:自己剛才已經胡說八道一番了,莫不索性胡弄下去,這無雙玉女害得自己如此之慘,也要讓她嘗嘗厲害!

    張美人所傳的消息裡頗有曖昧之意,黃羽翔自然深知是她不願透露曾被他窺浴而已。這幾日他雖然沒殺一人,但受傷在他手下的卻有好多人,他雖然心喜自己武功大有長進,但卻不是那種得意忘形之人,心知若是惹出他們的師門來復仇,那就要令自己大為頭痛了。

    但若是把自己說成是無雙玉女的情郎,一時半會誰也弄不清真假,情形自然會大妙。而且若真難把這個天之嬌女泡上,那就一切都解決了。何況張美人如此絕代風華,自己已經食不知肉味,若不娶她為妻,活著也甚是無趣。

    黃羽翔本來沒有什麼奮鬥目標,一切只是率性而為。現在既然定下要娶天下第一美人為妻的念頭,整個人都振奮起來。心中暗暗發誓,非要娶無雙玉女為妻不可!

    他輕輕一笑,道:「鄭兄莫非沒有聽清楚嗎?其實小弟與張妹妹已有婚約,只是她面子薄,沒有對大家說明而已。小弟生性喜好遊歷,呆在家中無事,便出來走走。但沒想到張妹妹竟會如此想我,才幾天不見,便要尋我回去,倒是要勞動鄭兄,真是萬不敢當!」

    黃羽翔越說越是肉麻,連「張妹妹」這些詞也脫口而出。他有心叫得親熱些,但奈何不知道佳人的閨名,只好稱呼姓氏了。他生性不拘小節,又給無雙玉女害得如此之慘,言語之間便沒有一點節制。

    「胡說八道!」鄭雪濤怒不可遏,暴喝一聲,隨即便又是冷靜下來,道:「黃兄,你莫不是想激怒在下?」他輕笑一下,又恢復了原來瀟灑的神情,「無論黃兄怎麼說,在下一定會帶黃兄走人的!」

    黃羽翔暗暗讚歎鄭雪濤果然不負盛名,竟一下子狂怒中清醒過來,但既然知道「無雙玉女」是他的軟肋,豈會輕易放過,道:「小弟與張妹妹之間的事還要勞動鄭兄大駕,小弟真是愧不敢當,勞駕勞駕啊!」

    鄭雪濤臉色又是一沉,道:「黃兄,切莫再胡言亂語。張仙子乃是當世佳人,人所共仰,你若再出口不遜,可別怪小弟手下不容情!」

    「哈哈!」黃羽翔大笑道:「奇哉怪也,小弟與張妹妹確實情投意合、兩……」

    「住嘴!」黃羽翔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鄭雪濤一句暴喝,腰中刀已然出鞘,如電一般揮灑過來。

    好一個「霹靂刀」,這一刀聲勢驚人,彷彿鄭雪濤所有的憤怒全在這一刀中傾洩而出。

    「來得好!」黃羽翔也拔劍在手,一劍架在刀上。

    兩人都要試試對方的功力,這兩刃交擊,雙方都沒有閃避。

    刀劍相觸,黃羽翔只覺一股大力傳來,壓得心肺難受,當下「登登登」連退了五步,氣血一片翻騰,忙運氣調息,方止住了略微紊亂的氣息。

    待看向鄭雪濤那邊,雖然他也連連後退,但只退了四步。雖說刀走威武,劍走輕靈,刀劍硬碰,本是執刀的佔了優勢,但黃羽翔在這一劍上已然全力以赴,即使鄭雪濤也沒有藏拙,論功力,還是鄭雪濤略勝一籌。

    不過這一戰無論黃羽翔是勝是負,他都會聲名大振,能力拼「霹靂刀」一擊而只略落下風,江湖上又有幾個年青一輩能夠做到呢?

    「黃兄好深厚的內力啊!」鄭雪濤臉上已經換過凝重之色,「在下就全力以赴,以示對黃兄的珍重!」

    鄭雪濤舉刀齊眉,雙目如電,一股凜洌的殺氣頓時遍佈林中。殺氣如刀,驚起了林中無數飛鳥。

    黃羽翔也是不敢大意,畢竟他面對的是武林中威名赫赫的「三鳳五龍」之一的人物。

    「接招!」鄭雪濤又再襲上,霹靂刀頓時揮灑出無數道光茫,漫天全是凜冽的刀光。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8 22:43:55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19:00 編輯

第一卷 第四章 力戰脫困

    見他來得迅猛,黃羽翔忙避過一旁。剛才刀劍相碰,已讓他知道自己的功力還是略遜對方一籌。但心中卻是不怕反喜,想十數日前自己還只不過是個內力平平,武藝蹩腳的不入流人物,現在居然能和年青一輩中的頂尖人物硬碰一招而只加略落下風,心知只要自己再勤學苦練,不難成為一流高手。

    按下心中的喜悅,黃羽翔將精神全部集中在眼前這個強敵身上。心知內力自己要遜上對方一籌,但論起武技,自己與對方相差得可要大得多了。不過好在這十來日的苦戰也帶給了自己意想不到的好處,無論見識武技,黃羽翔都上了幾個台階,還將幾年來偷學的武技揉合了起來,創出了自己的一些新招。

    不過鄭雪濤這一刀來得太猛,黃羽翔心知挾著出招時的高速,自己碰硬這招可就要吃大虧了。好在他輕功了得,當下身形連動,已脫出了刀光的範圍。

    他回身正要反擊,卻見鄭雪濤利刃一轉,又是暴捲過來,絲毫沒有中途停招,彷彿從頭到尾只是一招而已。當下身形再動,又脫了開去。誰知儘管他身形躲閃,鄭雪濤總是如影隨形,不離不遠,逼得他還手不得。

    正是楚中鄭家的絕學「如芒在身」。

    黃羽翔身形連閃十餘下,始終不能將鄭雪濤的刀茫閃脫,心下一片悚然。他心知鄭雪濤聲名卓著,但誰想竟會厲害至斯,這下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了。

    深知不能再挨打不還手,猛地回身出劍,劍尖所指,正是厚沉的刀身,出劍的同時,右腳踢出,正是鄭雪濤的小腹。

    他這一招連消帶打,守中帶攻,端得是一記好招,正是十幾日血腥戰鬥帶來的好處。

    黃羽翔根本沒有想要和對方硬拚,這下只是借力閃躲而已。劍尖與刀身相觸,他只消使出「卸」字訣化去對方的攻勢,還可以借對方之力擺脫而去。右足這一腳,更是可以阻止對方的追擊。

    雖然招式簡單,但動作的拿捏卻要恰到好處,不然的話,在「霹靂刀」雷霆一擊之下,只會落下個劍折人亡的下場。

    黃羽翔輕喝一聲,劍尖正中刀身。他方自心中一喜,誰知劍刀再次相觸之際,只覺一股古怪的力道透體而入,自己的護身真氣竟不能阻擋分毫,渾身一顫之際,一口真氣竟提不上來,踢出的右腳頓時無力,再也形不成威脅。

    借物傳勁!

    武學中可以產生如此效應的,只有少林的隔山打牛神功。要不除非功力修到絕高境界如秦連之流,方能做到一點。

    這鄭雪濤的功力竟會如此高明?那他當日二十招內敗於秦漢之事,恐怕另有蹊蹺。

    鄭雪濤右手使刀盪開劍身,左掌推出,正中黃羽翔胸口。此際正值黃羽翔真氣渙散,他哪有力氣躲閃!結結實實的一掌之下,黃羽翔狂吐幾口鮮血,跌倒在地。鄭雪濤雖然也被黃羽翔踢中,但這一記綿軟無力,只是留下了一個鮮明的腳印。

    鄭雪濤收刀傲然而立,神情高傲異常,只是他胸前兀自留著個髒兮兮的腳印,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他適才已然手下留情,不然的話,那一掌已經可以要了黃羽翔的命了。

    黃羽翔再吐一口鮮血,身上那股古怪勁道卻已經消失了,他真氣略微一運轉,壓下心口的煩悶,沉聲道:「怎會如此?」

    鄭雪濤輕笑一下,輕輕拍去身上的腳印,又從袖中取出那把折扇,輕輕揮動起來,彷彿眼前的事一點也與他無關,「黃兄,你可曾聽說過『碎玉鐵』?」見黃羽翔一臉茫然,又道,「碎玉鐵乃天地異寶,專破內家真氣!」看到黃羽翔臉上已經露出恍然之色,「不錯,這把刀正是用碎玉鐵所製!」

    「霹靂刀」,原來指得不僅是他的刀勢如電,更是指出了刀身上如電一般的古怪內勁啊!

    黃羽翔雖然害歎天下竟有如此異物,但暗自卻也舒了口氣,心知鄭雪濤的功力並沒有竟想中的那麼高。

    「那你與我第一次交手之時……」黃羽翔話一出口便已醒悟過來,頭一次劍刀相接之際,鄭雪濤顯然沒有用上碎玉鐵的特性,看來使用碎玉鐵還要配合特殊的方法。但顯然鄭玉濤要一舉擒下自己,是以在第一擊上故意欺騙自己。在探出自己的實力後,一面用威武的刀勢逼自己再次硬碰,一面又利用碎玉鐵的特性一舉擊傷自己。

    好深沉的心機!這就是江湖頂尖青年俊傑的實力嗎?

    黃羽翔卻不知道這碎玉鐵雖然功效奇特,但一個月卻只能使用一次,其它時間卻如凡鐵無別。每次用完之後,必要在月圓之夜,吸收天地之精華,才能重顯奇性。鄭雪濤本來是不捨對黃羽翔使上碎玉鐵的特異功能的,但誰叫黃羽翔一口一個張妹妹叫得他惱恨不已。

    「如影隨形」的招式雖然神奇,但卻是基於使用者的功力而定。這功法使用起來全憑一股內息隨著對手蕩起的勁風而身動刀進,是以奇快無比。但依他的內力卻頂多只能支持二十招,再久就要力竭而停,說不定還會留下內傷。鄭雪濤想不到黃羽翔輕功如此了得,在他連出十餘招之下,卻都被黃羽翔一一閃過,心知要是一擊不中,被他遠遁的話,卻也難以找著,是以痛下決心!

    「黃兄果然聰明,唉,誰叫黃兄敬酒不吃,卻偏要吃罰酒呢?」鄭雪濤輕輕笑道,「這下黃兄可以跟在下走一回了吧!」

    「技不如人,小弟還有什麼話說呢?」黃羽翔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體內真氣卻是運轉不停,「抱樸長生功」果然是神妙,雖然他被鄭雪濤刀上古怪勁道所侵,但在呼吸間已將這股內力消之無形。他只是吃虧在鄭雪濤後面加上來的一掌上,但鄭雪濤下手之間極有分寸,只是讓他重傷而已。但卻沒有料到黃羽翔護身真氣已成,那掌上的勁力倒被抵消了大半,此刻功行一周天,傷勢已經好了六七成。

    他心知技不如人,又對那碎玉鐵極是忌憚,腦筋一轉,便想到示人以弱,伺機制勝。

    「黃兄,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鄭雪濤嘴上說著風涼話,顯然對黃羽翔適才的胡說八道還心有餘恨。

    他走上幾步,又道:「黃兄,可還能起身上路?」其實他深知黃羽翔現在必是傷重得連跟手指也動不了,也不待黃羽翔回答,便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還是讓在下助黃兄一臂之力吧!」

    他顯然恨透了黃羽翔,竟要將黃羽翔拖行而走。

    好在內力已經運轉自如,見鄭雪濤送上門來,黃羽翔心下大喜,等他伸手抓住自己的手腕後,反手一扣,已捏住了鄭雪濤的脈門。

    一下子主客形勢,鄭雪濤臉上一片驚詫,但脈門被扣,渾身半點勁也使不出來,生死已不是自己能夠作主。

    他為人倒也豁達,才現驚容,轉眼之間又是一臉微笑,道:「黃兄果然好本事,在下佩服不已!」

    「哈哈!」黃羽翔傷勢雖然沒有全好,但已沒有大礙,「只是耍耍陰謀罷了,怎能比得上鄭兄的本事。」口中說著,另外一隻手已經封住了鄭雪濤「膻中」、「曲池」幾個穴道。

    鄭雪濤即使武功再高,但要衝破這幾個穴道,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做到的。

    「鄭兄,小弟剛才所說得關於張仙子之事倒大多是真的,不過婚約之言,卻真是騙鄭兄的,小弟與張仙子其實是中表之親。」黃羽翔翻身躍起,拉著鄭雪濤坐到樹下,道,「其實也難怪鄭兄喜歡我表妹,以我表妹的容貌卻是萬中難得一見。只是她的丫環太過刁蠻,每次都弄得我甚是尷尬,這一次實在是我得罪了她,才不得不跑出來的。」說罷,又將張美人的容貌大誇特誇。

    鄭雪濤原本也不會輕易相信黃羽翔的話,但聽黃羽翔說他倆並無婚約之言倒是無端端地心中一喜,再聽他說淡月刁蠻,倒也有幾分相信之意,到後來聽他說張美人如何如何美麗,正好觸發藏在心中好多天的相思之意,忍住也跟著說了起來。

    開始黃羽翔講三句他才跟一句,倒後來全是他一個人在說了,黃羽翔只是偶爾和上一兩聲。不知不覺,竟說了幾有半個時辰。

    黃羽翔見時機差不多了,便在和了他一聲後道:「嗯,我表妹的閨名是什麼,鄭兄可曾打聽出來了?」

    「張仙子的閨名是夢心,我是纏了淡月姑娘好幾天才打探出來的,還被……」鄭雪濤畢竟不是笨人,片刻間已然知道自己上當,怒喝道:「黃羽翔,你好不要臉!」

    黃羽翔本就要把他纏個七葷八素,讓他糊里糊塗地吐露消息,所有的一切正是要知道張大美的的名字,不然的話,要他日後如何冒充是人家的未婚夫呢?

    「哈哈」黃羽翔得意非常,一指點了他的啞穴,「多謝鄭兄成全,日後小弟夫婦定不會忘記鄭兄今日指點之恩的,大恩不敢言謝,容後再謝,告辭!」

    顧不得理會鄭雪濤眼中似要殺人般的怒火,黃羽翔施施然輕鬆而去。

    驕陽似火,知了又拼了命地叫了起來。

    黃羽翔行出好遠,想到終於知道了張美人的閨名,心下老大高興。不過想想這個張夢心讓自己平白無故得罪了這麼多人,心裡又是惱恨異常。暗道,以後若把娶回來後,定要好好教訓她。他本是風流好色之人,想著想著便聯想到了一幕幕不堪入目的場景,滿腦子的齷齪念頭。

    正幻想著與張夢心在床上胡天胡帝,身上卻隱隱一痛,心知剛才雖把傷勢壓下,但畢竟還是傷得不輕,當即走下大路,躲到一棵樹後運功療傷。功行三十六周天,他長身而起,仰天大笑不止,這一番調息他不但傷勢盡去,而且功力似乎又有精進,怎能叫他不喜。

    重新走上大路,還沒行出幾步,猛然心中又生強烈的不安之感,渾身一顫,虎目中精光四射。

    「小輩,老老實實地跟我們走吧!」熾熱的六月天裡彷彿吹過了一道寒風,黃羽翔只覺皮膚一陣顫粟,眼前已不知不覺多了四個人。

    這四個人都是五十來歲,又瘦又矮,雖然在大熱天,卻個個穿著黑色的衣服,將自己包得緊緊的,身上雖然沒有帶什麼武器,但就這麼在眼前一站,渾身還是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勾魂奪命四鬼叟!」黃羽翔的瞳孔不禁收縮了一下。

    「你這小輩竟然還知道我們這幾個老傢伙,唉……」站在最右邊的老頭輕輕搖了搖頭,道,「小輩,既然知道我們四個,那就乖乖跟我們走吧,不要玩什麼花樣了!」

    勾魂奪命四鬼叟!傳說他們是四兄弟,姓段,也是師兄弟。早年拜在天邪老人的門下,為人善惡不分,行事全憑喜怒,當年他們被稱為勾魂奪命四鬼客,曾在武林中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後來惹出了少林掌教智海大師,百招之內將他們盡皆降服。智海大師憐他們幾個武功修煉不易,雖然殺性甚重,卻也除了不少黑道惡人。便將他們收到座下,以佛法收攝他們的暴虐之氣。他們四個倒也爭氣,在少林寺中修身養性十幾年也沒出什麼紕漏。誰知有一日幾個小賊竟上藏經閣偷盜少林武功典籍,卻正好碰上他們四個,被一一殘殺。

    少林派認為他們四個雖然為惡之心已除,但心性好殺,留在寺中恐怕會有辱佛門清靜之氣,於是將他們趕出少林。

    四鬼叟十數年研佛,向善之心甚強,重入江湖倒是殺了好多個惡名昭著的高手,但手段之烈,下手之狠,比之當初猶有過之。而隨著年齡漸增,功力也是日進,外號也由「客」變為了「叟」。他們在武林中雖然仇家甚多,但少林十數年苦修,佛門神功與邪派武功已合二而一,而且四位一體,在武林真是難逢敵手,倒也沒人敢對他們指手劃腳,伺機尋仇。

    這次他們四人竟會出馬對付黃羽翔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傳揚出去的話,足以讓黃羽翔一日之間身價百倍。

    黃羽翔這時候也不知道該是哭是笑,以前總是幻想自己成名,但眼下真個成名了,卻是如此麻煩不斷。想想平日聽來關於四鬼叟的傳說,心中不禁一片毛骨悚然,怪不得在這種大熱天也覺得陰冷得可怕。

    強擠出一絲笑容,黃羽翔道:「四位前輩的英名晚輩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英姿過人,令晚輩仰慕不已……」他功力雖然精進迅速,倒也沒有狂傲得認為自己能夠敵得過這四個凶名赫赫的老頭,看他們眼睛開合之間個個精光四射,便知道他們的功力修為已是爐火純青。當下好話連篇,頌語如潮,希望四位前輩老懷一喜,便放過他這個無名小輩。

    「小伙子倒也是有眼光……」四個老頭果然個個眉開眼笑,雖然他們幾個加起來已過兩百歲,但馬屁功夫還是照吃不誤。黃羽翔也從「小輩」升級為「小伙子」了。

    黃羽翔一見馬屁功夫見效,當一精神大振,更是揀了他們四個平生幾件頗為有名的大事大侃特侃。他以前武功雖然不入流,但對江湖上的事倒是異常關心,平日裡道聽途說,真真假假也知道不少事。

    四鬼客聽黃羽翔說起他們平生的事跡,有幾件還是他們頗為自得的,有時忍不住也會插幾句。眼見黃羽翔恭敬非常,說得又甚是入耳,個個老懷大暢,眉開眼笑,陰沉之氣一下子全沒了。心道這個小伙子倒是頗為難得,很是識得實務。

    自己四人當年曾經受過張華庭極大的恩情,一聽說張華庭的女兒邀人幫忙,自己四人又正好在金華附近,於是便動身前來追趕。當初覺得要自己四人對付這個小輩時,心中極不舒服,現在聽黃羽翔一口一個前輩高人,一頂頂高帽子戴來,倒沒了開始的委屈。

    「……四位前輩武功蓋世,必不會為難晚輩這等無名之徒!」黃羽翔見識機差不多了,忙給自己求情。

    「這——」四鬼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上都現出難色。

    他們幾個雖然生性好殺,但十幾年向佛,殺性雖然未除,但除惡為善之心卻是極強。黃羽翔本就沒有什麼大惡,說話又極對自己的胃口,要他們出手,卻也有幾分不願。但想到張華庭當年的恩情極大,既然已經出手,又怎好空手而歸呢?

    黃羽翔言下一擠兌,四鬼叟倒真是為難至極,均覺動手不是,不動手也不是。

    「多謝前輩容情之恩,晚輩大恩不敢言謝,容圖後報,就此告辭!」黃羽翔忙打鐵趁熱。

    「不行——」大叟大叫一聲,「你不能走!」他扭頭看看了其他三叟,又道:「小伙子,你還是和我們四個走一回吧。不管你犯了什麼,有我們四個跟你保著,肯定無事!」

    黃羽翔見他們還不肯放自己走人,心下連連叫苦。四鬼叟雖然在武林中赫赫有名,但比之中原第一高手張華庭來卻是差得老遠,就算是少林掌門,張宗師也未必會賣他的賬啊!古來女子名節最大,自己若是再見張夢心,肯定小命難保。

    不過想到張夢心那美得近乎不真實的俏臉,心中卻不由得柔情暗生。他心才一分,隨即便又清醒過來,道:「四位前輩,晚輩非是不願與諸位前輩走一趟。只是晚輩身有要事,實在是不克分身。四位前輩乃是通情達理之人,想來一定會體諒晚輩的。「

    他張口一個前輩,閉口一個晚輩,便是要這四鬼叟自重身份,不能以大欺小。

    四鬼叟面面相覷良久,大叟才道:「小伙子,非是我們四個肯放你,只是你今天必須跟隨我們四個走一趟!」

    黃羽翔暗暗歎口氣,心想這一架還是躲不了,當下拔出長劍,肅然而立,道:「四位前輩哪位先賜招?」

    他經過十幾天的磨歷,成長極為迅速,長劍在手,自有一股攝人之威。

    四鬼叟齊齊眼睛一亮,都有幾分興奮之意。

    四叟率先走了出來,「小伙子,年紀輕輕就有這份功力可不簡單啊。好,只要你能擋我三十招,我們便放你一馬。」

    其實以四鬼叟在武林中的地位,這三十招之約已是數量太過。不過他們看黃羽翔氣勢沉穩,法象嚴謹,也不敢輕小覷他。

    黃羽翔豪氣頓生,心想以自己的輕功躲過三十招倒也應該不成問題,一念至此,行了個敬手禮。他心知自己愈是恭敬,四鬼叟愈是不會背棄承諾。

    果然,四鬼叟都面帶微笑,均覺孺子可教。

    四叟很隨意地站在黃羽翔身前,也不見他運氣擺架,但一股令人不寒而悚的氣勢卻是顯露無餘。

    黃羽翔心知他自重身份,絕不會先出招,當下一招「隨風舞柳」,攻了出去。

    他曾見過武當弟子使過這招,經過他自己的鑽研,已是面目全變。但長劍如風,凌厲的劍光一下子四面八方將四叟團團圍住。

    四叟眼現奇光,身形一閃,突地欺近黃羽翔的身周,右掌直劈黃羽翔胸前,正是佛門神功「般若掌」。

    他手上使出的是佛門浩然正大的武功,但掌風卻是陰寒得可怕。

    他們四人雖然將正邪兩派武功合二為一,但畢竟從小修習的便是邪派武功,內力卻是難以改變,只是又經過十數年的苦修,功力卻更是深湛。

    黃羽翔實暗暗心驚四叟身法奇快,內勁陰邪,偏偏招式又博然正大。但他反應也是極快,長劍順勢一擺,又刺向四叟。

    若是按照一般做法,黃羽翔本應收招而退,或是與他對拼一掌。但黃羽翔本就無師自通,行事不按常規,這一劍應變極快。

    四叟輕咦一聲,他見黃羽翔這一招使來,雖然招式大異,但骨子裡卻仍是武當的套路。他行走江湖幾十年,武當劍法又天下知名,其一招一式,莫不瞭然於心。

    他一掌劈出,已然料到了黃羽翔的後招,若是黃羽翔技僅如此,那他自信可在十招之內將黃羽翔拿下。誰料黃羽翔壓根兒就沒有正正經經學過武技,招式變化全都隨心而動,這一劍倒真是把四叟嚇了一跳。但他經驗豐富,身形一轉,已躲了開去。

    四叟這一下退得極是狼狽,但臉上卻是不怒反喜。他本對黃羽翔頗有好感,這時見他自出機杼,創意新穎,功力也是不凡,不禁動了愛材之心。

    他心中雖然不欲傷了黃羽翔,但手上卻是絲毫不慢,揉身復上,一掌一掌劈來,如刀斧一般。饒是黃羽翔有長劍之利,但四叟身法奇快,一下子已被他欺到身旁,長劍反倒成了累贅,沒有一點用武之地,被他逼得步步倒退。

    待到十餘掌之後,漫天全是四叟聲勢驚人的掌勁。這四叟人是矮矮瘦瘦的,但手上的勁力卻是奇大無比。

    黃羽翔開始還能騰挪自如,但時間一久,週遭全是四叟迫人的掌風,那陰柔的內功擠壓全身,端得異常難受,身形轉換也越是困難,心道四叟才出了十幾招,這樣下去,自己可捱不過三十招啊。

    他邊閃邊退,四叟也是跟進迅急,轉眼之間,離其它三叟已有十餘丈的距離。

    「小子,這一掌看你往哪躲?」四叟打得興起,暴喝一聲,雙掌挾著猛烈的勁風直擊黃羽翔。

    其他三叟一見,齊聲道:「四弟掌下留情!」他們四人自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瞭如指掌,知道四叟這一掌已是聚起全身真力,若是被他擊實,以黃羽翔區區十餘年的內力,絕對死得徹徹底底。

    漫天的掌風迎面襲來,沉重的勁道彷彿要將空氣也撕裂。

    黃羽翔避無可避,也是一掌迎上,推出一道勁氣。

    「小輩不可!」其餘三叟齊齊喝道。

    話音未落,兩人的掌風已經相接。

    黃羽翔只覺四叟的掌勁凌厲霸道,卻又不乏柔和之意,心知這是四叟揉和正邪兩派的奇門功法,當下運起「卸」字訣,避重就輕,反借四叟之力,身形如電,一子下飛出老遠。

    「四位前輩不用送我了,山青水長,容圖後會!」黃羽翔聲音傳來,人已在十幾丈外了。

    黃羽翔心知背後跟著無數武林中人,往回走絕無幸理。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硬拚,與四叟交手之際便將兩人的位置顛倒,邊打邊退,最後更是借四叟之力迅急遠遁。

    但四叟數十年精修的內力倒真是非同小可,雖然仗著「抱樸長生功」的微妙,護身真氣已成,但化去四叟的掌勁還是讓他難過得快要吐血。

    他一擺脫四叟,便全力飛奔,也顧不得全身真氣沸騰如火,難受得要命。

    四叟被黃羽翔最後全力一擊也打得身形一愣,但他內力遠較黃羽翔深厚,真氣一運轉,頓時就恢復過來。這時其他三叟也趕了上來,四人互看幾眼,道:「追!」尾隨黃羽翔急馳而行。

    他們四人縱橫江湖,平生只過一次虧,現在被黃羽翔擺了一道,都動了真怒。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8 22:47:05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18:58 編輯

第一卷 第五章 避禍單府

    黃羽翔輕功雖佳,但畢竟事先吃了四叟一掌,初時只覺氣血翻騰,難受異常,但連縱十幾下之後,只覺全身發冷,四肢竟有疲軟之象,奔走之間,速度大減。

    他心知這是自己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依著四鬼叟平日的習性,自己若是落到他們手中,恐怕會死得很難看,當下奮起餘力,一點也不敢放鬆。

    那四鬼叟成名三十幾載,一身功力著實不凡。輕功雖然不是他們幾個所長,但絕不會比黃羽翔遜色多少,再加上黃羽翔受傷之後功力大減,卻被他們越追越近。

    黃羽翔勉強又行了近一里地,但全身如沸,難受異常。

    這四叟修習的純是陰毒之極的內力,黃羽翔與他對掌之際,因他心急脫困,來不及將他的掌力全部驅出體外,這里許地奔跑的功夫,倒是在黃羽翔體內大肆作亂,若不及時行功療傷,只怕後患無窮。

    正在黃羽翔快要絕望之際,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莊園,他大喜過望,身上的傷勢彷彿也輕了好多,腳下力道大增,快如利箭一般,些許功夫已經竄進了園中。

    這莊園佔地甚大,黃羽翔心知只要能躲進其中,四鬼叟一時半會之際絕難找到自己。依著他的機敏,定能逃出生天。

    他身形落地,卻是一個花囿,面積不大,卻甚是精美。但黃羽翔卻是無心於此,又一個縱躍,已到了一排連綿的屋舍,他打開身旁的一扇窗外,人已如游魚一般滑了進去。

    這屋子布致得甚是精緻,鼻中隱隱有檀香味,黃羽翔精神不由得一振。遊目四周,卻是空無一人,他心下大喜,行到門口,頃聽一下,卻沒有半分聲音,知道外邊沒人。

    他打開門行了出去,又將房門輕輕掩上。這屋子外面卻是一條長長的走道,黃羽翔快步而行,走廊盡處,卻是一個假湖,湖對面是個小巧的閣樓。湖中有個朱紅的亭子,湖邊假石林立,錯落有致,頗有韻味。雖在仲夏,但身處其中,也覺涼意陣陣。

    黃羽翔雖是市井粗人,但見此美景,也不由得暗暗心歎。但來不及他多作感想,卻聽外面嘈雜之聲漸起,一會兒的功夫,已是如潮湧一般。四鬼叟輕功畢竟不比黃羽翔,兼且人數眾多,才落進院落,行走之際,已被人發現,一時之間,「強人」「小偷」之聲充斥不絕。

    黃羽翔心知此等大莊園裡定有護院武士之流,但這些不入流的人物應付平常毛賊可以,要讓他們對上四鬼叟,卻是九死無生。當下竄過假湖,攀上頂樓的窗戶,鑽入了閣樓,行動之間,全沒半分聲響。但經此一用力,渾身更是難受。

    才進閣樓,鼻中已聞到了一股清幽之香,入目之物,全是女子所用的物品,正是一間女子的閨房。屋子的正中有一張大床,旁邊是張梳妝台,四周牆壁上掛滿了字畫,屋子雖然不大,但卻真是精美異常。黃羽翔透過薄薄的帳幔,隱隱可以看到一個女子正坐著梳妝台前,攬鏡梳頭。

    黃羽翔悄悄掩了過去,行到那女子背後,正要制住那女子,卻從銅鏡中看到她的臉上突然露出驚慌害怕的神情,心知她已發現自己,忙一指點出,封了她的啞穴。

    他從鏡中看著那女子,輕聲道:「小姐請不要慌張,我不是壞人。外面有幾個人要追殺我,我只是借你這裡躲一下,馬上就會走的,我不會傷害你的。」他說這幾句話的時候,神情之間甚是誠懇,一雙虎目之中更是閃著動人的色彩,使人不由自主地會去相信他。從鏡中看去,那女子的臉上果然驚容稍斂。

    黃羽翔是湊在那女子耳邊說話的,呼吸之間暖暖的氣息全吐在女子皙白的脖頸上。透過珵亮的銅鏡,黃羽翔能夠清楚地看到女子的臉上佈滿了陀紅,眼中害怕的神情也變成了濃濃的羞意。

    方才黃羽翔一心要制住她,倒沒注意到她的長相,現在凝目之下,發現她竟是個一等一的大美人,雖然還及不上張夢心的絕美之容,但杏眼瓊鼻,俏臉如花,真也是美得驚人,比之淡月,還要美上三分。一身湖水綠的衣裙,襯著她雪白的玉膚,當真是說不出的誘人心神。

    此刻她紅暈上臉,更增嬌俏,看得黃羽翔情動不已,猛然之間,只覺全身一冷,心知四叟臨別的禮物又在作怪,當下又是一指點出,使女子動彈不得,便要運功療傷。

    他心念一動,卻將那女子抱起,走向房中的大床。入手之間,只覺她柔若無骨,端得舒服。

    黃羽翔將她輕輕放在床上,只見她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卻在不停地顫抖,知她心中害怕自己會做什麼不軌之舉。饒是如此,黃羽翔心中還是一蕩,差點兒把持不住,狠下心腸,將薄薄的絲被披在她身上,遮去了她凹凸有致,玲瓏誘人的身段。

    他靜下心思不去想她,盤坐在離房門較遠處打坐起來。這樣一來,即使有人闖入,不即細看之下,也只會認為那女子在打午覺,不會疑心到別處。

    黃羽翔自修習「抱樸長生功」後,情慾之需便遠勝常人。他雖然合上雙眼,但腦中滿是床上那女子美麗異常的俏臉,心中全是她動心撩人的嬌軀,一時間情動如火,難以自禁。

    猛然之間,黃羽翔左右開弓,狠狠地打了自己兩巴掌,臉上雖痛,心倒也平靜下來,全神凝注到身上的傷勢上。

    四叟的內力好生了得,黃羽翔只覺全身的真氣都像散掉似的,勉勉強強才聚起了一點,在全身運轉一個周天後,散開的真氣才慢慢聚攏,在全身愈轉愈快。

    他卻不知四叟這一掌上運用的真力乃是傳自天邪老人的「十滅真陰」。這「十滅真陰」乃是武林中最是陰毒的武功,凡若被這種內力侵入身體的,必會被它耗盡元陽而死,端得歹毒異常。四鬼叟行走江湖,惹得天怒人怨,這「十滅真陰」倒是擔了一半的惡名。

    黃羽翔所學的「抱樸長生功」乃是雙修之學,他培養的乃是至剛至陽的真勁。所謂孤陽不長,孤陰不生,修習「抱樸長生功」所引起的情慾,其實乃是對真陰的需求。

    他雖然常上妓院去風流一番,但妓院女子過得是夕迎朝送的生活,撻撻而伐之下,所剩真陰近乎無有,而且又沒有修煉過內功,是以黃羽翔修習神功多年,只是將過旺的陽火去除,以免走火入魔,對神功的修行卻是進展不大。兼且他對自己所修習的內功本就一知半解,不明其中的真髓,多年修煉,只是築基而已。

    後來他開始領悟到神功中的精髓,功力日進,但獨自修煉,增長的全是真陽之氣。他這幾日又是全在逃命,又沒功夫到妓院去吸取真陰,或是發洩心火,陽氣之盛,遠勝從前。

    他醇淨的純陽真氣遇上陰毒的「十滅真陰」,正是冤家對頭,立刻鬥了起來。雖然四叟的內力遠較黃羽翔深厚,但畢竟打在黃羽翔身上只是一星半點。而論功法之精妙,「抱樸長生功」實可算得上當世有數的心法,此番又是在黃羽翔體內鬥法,憑著體內十餘年的底子,「抱樸長生功」漸增上風。

    兩者雖然一陰一陽,猶如水火不同,但陰陽本是互生,當「抱樸長生」真氣每化去一分「十滅真陰」中的寒毒之氣,兩者就會結合成最原始的力量,沒有陰陽之分,正是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先天真氣。本來依著黃羽翔的功力,除非得到內力深厚女子的處子元陰,否則依著他眼下的修行來看,起碼要到四十歲以後,才能生成先天真氣。但豈料在機遇巧合之下,竟成此奇功。

    他內力雖然沒有增長多少,但在本質上卻是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若不是他修煉的功法奇特,並且機遇不凡,常人恐怕一輩子也煉不到先天真氣的境界。

    黃羽翔一開始只是為療傷而行功,但現在全是在修煉內力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先天真氣奇妙的境界中去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羽翔從混沌中醒來,猛然聽見外面鬧哄哄的聲音傳來,聲音越來越近,接著又是「登登登」的上樓聲,沒幾下功夫,門外已經聚起了好些人。

    黃羽翔兩眼睜開,目中已沒有了修習內功初期的精光,反倒是瑩瑩然有了一層溫瑩光潔之意,正是先天真氣初成的特像。睜開雙目的剎那,只覺所視之物比平時倍加清晰,外面知了的鳴叫聲,湖中魚兒的嬉水聲,蟻走蠅飛,莫不瞭然於心。

    天地彷彿與自己溶合在了一起,黃羽翔一下子心神俱醉,激動不已。想起當初遇到秦連時的情景,他給自己的感受,正如眼下一般。心知自己的修行又邁過了一個門檻,雖然比之秦連還遠為不及,但在質上卻沒有分別了。

    他原本還覺酷暑難當,但此時此刻,渾身卻是溫涼舒適,全沒有炎熱之感。這先天真氣真是神妙無窮,功力初成,便已寒暑不侵!

    黃羽翔按下心中的狂喜,傾耳一聽,已知外面共有八個人,從他們的呼吸聲來判斷,有六個是內家高手,還有兩個則是常人。但六人之中又有兩個人的內力遠勝旁人,一呼一吸之間沉穩有力,雖然還及不上秦連,但差距也不會太大,端得強大的恐怖。另外四人雖然內功稍遜,但也在自己之上,而且呼吸細長,雖然還在門外,已給自己一種陰冷的感覺,顯然練得是一種奇門內功。這種內功黃羽翔卻甚是熟悉,正是四鬼叟。

    「瑩兒——」幾下敲門聲後,一個威嚴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是為父……」

    黃羽翔心念一轉,身形已繞到床邊,俯低身子,藉著床的掩護,只要人不走到近處,自然發現不了他。他心中總是對四鬼叟大是忌憚,武功雖然已從後天進入先天之境,但其中的好處也要在日後的修行中才能慢慢展現出來,現在與四鬼叟相比,在內力的質上他雖然勝過四鬼叟,但在量上卻仍有不小的差距,況且以一敵四,哪有勝算。而且還有兩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大高手,當真輕舉不得!

    那門外之人等了一會,又叫道:「瑩兒——」聲音之間,頗有幾分焦慮。

    他話音才落,只聽「轟」地一聲,房門已經被人強行推開,一下了走進來七個人。

    當先一人約摸四十來歲,身材甚是魁梧,雙眼細長,但卻頗有英氣,雖沒有像修習內功之人那樣精光四射,但常人若是被他瞪上一眼,保證會被嚇得膽戰心驚。他身穿一件紫色長袍,舉動之間,威嚴十足。

    他身後跟著兩個三十來歲的壯漢,皆是太陽穴高高聳起,顯是內力修為已到了很高的境界。

    而那兩個壯漢之後赫然便是四鬼叟,一個個陰沉著臉,顯然是與莊裡的人對上後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黃羽翔趴在床邊,一動也不敢。他從進來的幾個人的腳步聲中就可以看得出他們的武藝絕對不凡,況且還有四鬼叟正在其中。當下更是將呼吸聲壓到了低得不能再低,純以先天真氣流遍全身,壓住身體散發的熱量,收斂身上的氣息。

    他深知以四鬼叟和另外兩人的實力,對別人身體的氣味、熱量極為敏感,若是稍一不慎,便會立時被發現。

    這一下先天真氣的好處便顯現出來。雖然入屋的六個高手武功內力都在黃羽翔之上,但卻無一達到先天之境,在黃羽翔先天真氣的刻意壓制下,竟是誰也沒有發現異常。

    那當先的威武中年人看到床上的女子,急上前幾步,走到床邊,叫道:「瑩兒,你怎麼了,還不醒來!」

    黃羽翔暗叫一聲不妙。他將那麗人放到床上之舉,本想讓別人誤以為她正在睡覺,卻沒有想到大家這麼鬧哄哄的,任誰也不可能睡得著。心念至此,猛地長身而起,在那威武中年人的驚詫聲中,已將床上的麗人拉起,將她半摟半抱在懷中,擋在自己身前,左手搭在她的肩上,右手則橫劍在她的玉頸之上。

    這一下變生肘腋,眾人都沒有防備,齊齊一驚。

    那威武的中年人雖慌卻不亂,臉上只是閃過一道驚容便又恢復了鎮定,他身後的兩個壯漢已護到了他的身前。而四鬼叟則紛紛叫道:「果然是這個小輩!」

    那威武的中年人沉聲道:「你是何人?還不快快把本官的女兒放了!」他沒有修習過內功,但說話之間自有一股威懾之氣,使人不得不去服從他。

    黃羽翔聽到「本官」二字卻是大呼倒霉,沒想到自己還沒把張夢心的事情解決,卻又惹上了官府中人。但事情既已做了,自然不能半途而廢,況且此時除了「挾天子以令諸侯」外,恐怕別無它法,反正人已經得罪了。他先放下心中的煩惱,道:「放人可以,給我預備一匹快馬,並把這四個人關起來。」他口中說著,左手指了指四鬼叟。

    他心知四鬼叟能上到這裡來,自是與莊中人已經取得一定的協議,要把他們四個關起來,自是不能如願,但所謂漫天要價,就要看對方怎麼還坐地還錢了。

    這一下還真被黃羽翔猜對了。那四鬼叟雖然才進莊園就被人發現,但平常的武師哪是四鬼叟的對手。好在四鬼叟十年向佛,殺性卻也有所收斂,沒有真要了那些武師的小命。要是依著四鬼叟當年的性子,這會功夫,這裡已是血流成河了。

    護院武士雖多,但一會兒功夫便已被四鬼叟殺得一敗塗地,直到雁山雙傑的出現,才遏止了四鬼叟的前進步伐。這雁山雙傑出道雖比四鬼叟晚,但師承天下有數的高人百敗刀王李恩,一身修為遠較四鬼叟為高,但四鬼叟勝在人多,交手數十招,竟不分上下。

    經過一番打鬥,雙方都驚異於對方的實力,不由得罷手下來互問究竟。待到撇清誤會,雙方便約定先找著了黃羽翔再說。

    說來黃羽翔也真是倒霉,他所進的這個莊園,正是浙江布政司長單定坤的別墅。這單定坤曾在靖難之變中出過大力,深得朱棣的賞識,眼下是朝廷二品大員,權勢滔天。他綁架別人也就罷了,卻偏偏盯上了單定坤的唯一愛女,這下正是惹到老虎頭上。

    他得罪了「無雙玉女」張夢心,已是招惹得武林中人對他追擊不休,這下又與朝中大臣對上了,真是禍不單行。

    那威武中年人正是單定坤,他微微皺眉一下,道:「你的事本官不管,你只要放了本官的女兒,本官便既往不咎,放你一條生路。」

    黃羽翔輕輕一笑,左手在單女身上微微一用力,卻聽單家小姐輕輕呼痛起來,叫道:「爹爹!」,原來他已解開了單女的啞穴。

    所謂骨肉連心,單定坤果然神色大變,道:「大膽——」他官威一發之後,卻看到自己寶貝女兒臉上流露出痛楚的神情,當下輕輕歎口氣,道,「方明、振俠,拿下這四人!」方明、振俠正是雁山雙傑的名字,一個姓于,一個姓言。

    話音未落,四鬼叟已是勃然變色,雁山雙傑也是神情一震,於方明上前一步,道:「大人——」他二人並無戰勝四鬼叟的把握,再說四鬼叟在武林中凶名赫赫,若是被他們走脫,以後伺機報復,那可是個大麻煩!

    單定坤又何嘗不知。他見過四鬼叟的本事,雖然他本人不習武,但對雁山雙傑卻是知之甚深,知道四鬼叟了得。他能容許四鬼叟跟著自己在園中找尋黃羽翔的下落,一方面是豈憚這四人的武功,另一面卻有收服這四人為自己所用之心。

    他此番話只是對黃羽翔的一個交待。雁山雙傑略一沉思便已明白單定坤的意思,雖然轉過身子對著四鬼叟,但目光卻沒有放過黃羽翔。

    四鬼叟雖然脾氣暴躁,但畢竟也不敢輕惹官府中人,況且雁山雙傑也不是易與之輩,見他們兩個不動手,自也不會搶先挑起戰端,平白便宜了黃羽翔。

    黃羽翔微微一笑,對身前幾人的心思也是瞭然於心,道:「大人,我也不會讓你難做。不如這樣,你只需給我準備一匹快馬,我帶上令千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會放人,如何?」

    單定坤大是躊躇,若放黃羽翔走人,那情勢必然會脫出自己的掌控;可要是不依黃羽翔,真要是惹毛了這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第一個倒霉的可是自己的女兒。他的目光從黃羽翔不慍不火的臉上移到自己的女兒身上,只見她原本就纖弱的身體更顯煢煢弱質,俏臉上更是柳眉微皺,說不出的憐人。

    「不行!」說話卻是四鬼叟中的大叟。

    雁山雙傑中的於方明也道:「黃羽翔,你總也算武林中的一條漢子,怎能做這等挾持婦孺之事,不怕被江湖朋友的嘲笑嗎?」

    「嘲笑?」黃羽翔心中暗道,張夢心一席話招來無數武林人士對自己窮追不已,怎麼沒有人嘲笑他們?難道非要自己被他們擒了殺了?真要是如此的話,恐怕也沒有人會分與他半點同情。

    黃羽翔決不是那種自負迂腐之人,此刻大敵當前,只有身邊的這個美人才能保自己無事,怎肯說放就放!當下不去理會他們,只是盯著單定坤。

    單定坤沉吟半晌,又深深地看了黃羽翔一眼,只見他稜角分明的臉上雖然笑兮兮的沒有半絲正經,但神情之間卻是剛毅無比。以他數十年久經官場的眼光,自是知道這種人說一是一,心智堅毅,決定的事定不會更改。當下高聲道:「來福,去準備一匹好馬!」只聽門外有人應道「是,大人!」,一陣「登登登」的下樓聲。

    黃羽翔見他屈服,心中大是高興,他深知凡事起頭難,現在既有先例,以後就好辦了。他左手內力輕吐,瞬時間衝開了單女身上的穴道,輕輕笑道:「大人,請退出門外,容我和貴千金出去!」

    單定坤怒哼一聲,用力一甩袖子,當先走了出去,雁山雙傑也跟著隨後而出。四鬼叟雖然心中不願,但身在人家的地頭,自也不好強來,當下也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黃羽翔長長地舒了口氣,一直提著心終下暫時放下。

    他低下頭來對單家小姐道:「小姐,咱們出去吧!」卻發現單美人的臉上卻是紅暈密佈,星眸半閉,呼吸之氣甚是沉重。

    他心下一納悶,才發現兩人正處於一個極為曖昧的姿勢中。單美人柔若無骨的嬌軀完全壓在了自己身上,他適才一心應敵,渾沒有分心他顧,現在看到她如此嬌人的樣子,不禁食指大動。雖知眼下情形不適,但身體卻老老實實地起了反應。

    貼在他身上的單美人哪有不知之理,一驚之下連呼吸也止住了,雙頰更顯紅潤,媚眼如絲,似要滴出水來一般。

    「你、你、你——」單美人驚惶之下,連話也說不清了。

    黃羽翔脫困有望,心情自然大佳,當下調笑道:「我怎麼了?」說著低下頭來在單美人的頸邊深深地吸了口氣,「你好香啊!」

    單美人雖覺躺在他懷裡甚是不妥,但偏偏軟綿綿地渾身無力,想動一根手指也動不了。見黃羽翔低頭,以為他要吻自己,驚惶之下,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雙手使力在他的懷裡輕推,身體也扭動起來。

    黃羽翔心中暗暗叫苦,本來單美人的嬌軀就讓他情慾沸騰,自己好不容易才壓了下來。現在胸前被她軟綿綿的小手按著,當真說不出的舒服。而且她的嬌軀還在懷裡蠕動,撩撥得身體每一部份都快要燃燒起來似的,當真是情難克制。心知若再與她糾纏在一起,自己恐怕要不顧一切地與她顛鸞倒鳳一番。雖然心中極願,但此時此景,絕不宜行此快事,當即狠下心腸將她推開。

    她那動人的嬌軀一離身,黃羽翔頓時感到一陣空虛。他心中雖然不捨,也只得推著她慢慢走出去,畢竟還是小命要緊。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8 22:49:46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18:53 編輯

第一卷 第六章 又遇刁蠻


     黃羽翔和單美人下得樓來,單定坤與其他人早已在樓下等著了,均是一臉不耐的樣子。好在兩人的臉色都恢復了正常,倒沒有被他們看出破綻。

    「跟本官走!」單定坤當先帶路而出。

    一行眾人跟隨單定坤在莊裡繞來繞去,走了幾有一柱香的時間。

    這莊園雖大,但從頭走到尾也只需半柱香不到的時間,但江南建築多有廊台水榭,迂迴環繞,倒是多用了一倍多的時間。一路上雁山雙傑和四鬼叟都有動手劫人之意,好在黃羽翔全神戒備,這幾人又投鼠忌器,倒沒有給他們偷襲的機會。

    這樣膽戰心驚地一路走來,待得出到莊外,黃羽翔已是一身大汗。他遊目一周,問道:「大人,在下的馬匹呢?」

    單定坤冷哼一聲,道:「來福!」

    隨著「篤篤篤」的聲音傳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牽著一匹全身黃色的駿馬從莊中走出。

    黃羽翔看到這匹馬,心中忍不住叫聲好!這馬兒身軀高大,全身沒有一根雜毛,神駿異常,端得是一匹上好的黃膘馬。心中暗暗打下主意,人可以還,這馬兒卻絕對是不還的了。

    單定坤心中卻是連連叫糟,他吩咐來福準備一匹好馬,原是安撫黃羽翔之舉。誰知道他平時御下極嚴,卻沒有敢對他的命令偷工減料,來福到馬房說大人要匹好馬,馬房的掌事當下便不折不扣地挑了匹才從四川送過來的好馬,倒真是莊中最好的馬匹。

    他心中雖悔,臉上卻木無表情,道:「黃羽翔,你可以放了本官的女兒了吧!」

    黃羽翔依舊一臉賊笑,道:「大人,若是在下現在放了令千金,大人一旦翻臉,在下豈不是插翅難逃!還是等在下和令千金出了莊子,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會將令千金無恙放回。」

    單定坤怒道:「那本官又如何相信你會信守諾言?」

    「大人——」黃羽翔道,「在下只是江湖中區區一介小民,若不是今日情況特殊,豈敢拿令千金威脅大人!大人只需一紙令下,在下就會立刻成為江湖大盜遭到緝捕。黃羽翔雖然膽大枉為,卻也不敢與朝廷為敵,大人儘管放心,在下決不敢食言。」

    「哼——」單定坤向黃羽翔森然一指,道:「黃羽翔,你若是敢傷了我女兒一根毫毛,本官一定讓你後悔來這人世一趟!」當下收手負在背後,又道:「你去吧,在前面十里處的地方有個涼亭,你將本官的女兒在那裡放下!」

    黃羽翔伸手抱住單美人,道:「多謝大人,在下一定會信守諾言。」說罷,縱身一躍,已然坐了那匹駿馬的馬鞍上。

    看著四鬼叟一臉不甘的神情,黃羽翔大感受用,當下一抖韁繩,座下黃馬已是如箭一般跑了起來,轉眼的功夫,已跑出三十丈的距離。他心知任雁山雙傑、四鬼叟功夫如何了得,也不可能追上自己,當下心情大暢,奔馬急馳。

    這黃膘馬真是神駿異常,十里的路程轉眼即到。

    行到涼亭處,黃羽翔輕挽韁繩,勒停了黃膘馬。他懷中抱著個美麗佳人,當真是不想鬆開。但想到單定坤官威十足的樣子,心中卻是一凜。心想若是自己沒有遇上張夢心這檔子事,定要與懷中這大美人好好勾通一下感情。若是將生米煮成了熟飯,自己說不定就是單府的駙馬爺,到時候這就甭提多威風了。

    心中想著美事,但畢竟還是要回到現實中。他輕歎一口氣,正要抱單美人下馬,誰知道原本還軟綿綿縮在他懷裡的單美人卻輕輕一掌向他推來。

    他只道單美人害羞,心想抱都抱了這麼久了,再抱一兩下又有什麼關係。當下也不去理她,正要翻身下馬,單美人的玉掌已然印到了身上,剎時間只覺一股大力湧來,輕咦一聲,帶著滿臉的驚訝與不可思議,整個人不由自主得騰空而起。

    黃羽翔懷中仍抱著單美人,這下子變化突起,他一時反應不過來,當下兩人一齊離開了馬鞍。

    剛才還嬌滴滴的大美人這下卻如九天玉鳳,單美人玉掌印在黃羽翔身上之後,隨即雙手一掙,已脫離了黃羽翔的懷抱,在空中俏生生地翻了一個空心觔斗,穩穩地站在了地上。

    黃羽翔雖被她一掌打得促不及防,但掌風卻是極柔,力量雖大,但危害卻是極小。而且他護身真氣已成,再加上已然修成了先天真氣,這一下雖把他打得真氣一岔,但卻沒有大礙,不過人卻狼狽無比地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灰溜溜地從地上爬起,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單美人,食指指著她道:「你、你、你——怎麼會這樣?你莫非是妖怪不成!」

    誰能想到剛才還柔弱無比的大美人現在竟成了功力高深地女俠客呢!

    要是她會武功,怎麼在閣樓中被自己毫不費力地制住?看她適才一掌的力量來看,分明功力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即使她被制住之後,也有好多機會可以逃脫,為什麼她不反抗呢?

    「莫不是她看我長得帥,已然愛上我了不成?」黃羽翔心中暗想。

    「你在瞎說些什麼啊,我怎麼是妖怪來著!」單美人蓮足一點,已然欺到黃羽翔身側,右手食指中指扣起,猛地朝黃羽翔頭上敲去。

    黃羽翔適才被她一掌打中乃是出自偷襲,現在他全神戒備,自是不能再讓她如願。左手揚起,已然擋住了她右手的進攻路線。口中叫道:「想打我,還嫩得很呢!」

    他話還說完,單美人的右手突然在眼前消失,黃羽翔一愣之間,頭上已被她打了一個爆粟。他悚然而驚,猛退幾步,心道她剛才若是要殺我的話,我現在已經便成一具屍體了。

    「這小美人明明功力和自己差不多,為什麼能打中自己呢?」黃羽翔心中大是納悶,口中卻道:「你這小娘們功夫不錯嘛!」

    「你說什麼?」單美人柳眉倒豎,又伸手朝他的頭上打去。

    這下子黃羽翔可是全神貫注,一點也不敢大意。左手幻成虎爪,向她的纖手抓去,右手卻護在自己頭上,心道這次看你怎麼還能打著。

    眼看黃羽翔的左手正要和單美人的右手相觸,突然之間,單美人的右手又奇跡般地消失。黃羽翔有了前車之鑒,雖然仍看不破她的招式,但卻也並不感到奇怪了,只是凝神看她的右手會在何處出現。

    果然,黃羽翔左手擊空之際,單美人的右手赫然出現在他的頭頂。

    黃羽翔當即右掌迎上,心道這次你總不能又消失不見了吧。

    可世上的事情總有出人意料的時候。單美人的右手再度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黃羽翔的右手一擊空,心中便想道:又要挨揍了。果然,又是個爆粟打在自己的頭上。

    「你不要老是打頭好不好,會變笨的!」黃羽翔一本正經地對單美人說道,「你總不希望你相公是個傻子吧!」他見單美人無意傷人,心下一鬆。他平時便是言笑不禁之人,看她貌美如花,忍不住又出口調笑。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也是生來注定的。

    「你!」單美人一時氣急,又揉身攻上。

    黃羽翔雖然明知不敵,但也不願放棄低抗,當即使出渾然解數,也不管她從哪裡攻來,只是將全身團團護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他這幾年偷師學藝倒真是被他學到了好些獨門武功,一招招使來威力十足。但不料單美人身法卻甚是古怪,東飄西蕩,一點兒捉摸不到,稍一不慎,便被她打上一拳,劈上一掌。

    黃羽翔偶爾與她拳掌相接,知道她的內力並不甚過自己多少,只是身法奇怪,招數神奇,數十招下來,只有招架之功,哪有還手之力。

    單美人邊打邊罵道:「你這個惡人,竟敢點我的穴道!」一掌打在他背上,「還敢拿我威脅我爹爹!」說著又是一拳打在他胸口,「還敢抱著我!」她越說越氣,一連十三掌,記記都劈在黃羽翔右肋上。雖然掌上沒有用多少內勁,也打得他痛得咬牙切齒。

    身上雖痛,但心中更驚異被她連打十三掌。他明明全力防守,但卻還是被她打得全無招架之力。驚駭之下,索性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任她打個痛快。

    單美人又打了十來掌,道:「看你還敢胡說八道!」說著,又狠狠地踢了他幾腳。這才收手走到黃膘馬旁,道,「快起來,要走了!不然他們就要追上來了。」

    「咦……」黃羽翔直起身形,「你不回去?」隨即明白過來,怪不得她明明武功比自己高還要被他綁架而出,原來是要借自己之力逃出家裡,他雖然一時猜不出她為什麼要離家而走,而且憑她的武功,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出來,也應該不是難事,但心中已隱隱有幾分想法。

    「原來你是利用我離家出走啊。」黃羽翔雖然被她打得渾身疼痛,但臉上卻是一片笑容。

    單美人一臉驚訝,不禁道:「你怎麼知道的?」

    黃羽翔心下暗暗得意,想道你也有不明白的時候,口中道:「這有何難,你武功如此了得,要不是你自己想要出來,我又豈能綁架你。」說完此節,心中又想道:這個小娘皮武功這麼好居然還要被我擒住,分明是要我做冤大頭,害我又得罪了官府,真是流年不利!

    單美人美目眨了眨,道:「你這人倒也不笨,那你猜得到我又是為什麼要離家出走呢?」

    黃羽翔洒然一笑,說不出明朗動人。他人本就生得英俊不凡,一張臉稜廓分明,雙眼明亮之極,對女性極有殺傷力。單美人看著他的笑容,不由得心中一動,不由得浮起幾絲彷徨之意。

    她出身官宦有家,一身所學,又是出自一個武功絕高的老婆婆,平日少有接觸過同年齡的異性。她一心離家,早在黃羽翔甫進閣樓之際,憑她的耳目之靈就已發現,本來她便要制住這個賊人,但又查覺外面鬧哄哄得,心中便已定下要借黃羽翔之力偷出家門。

    她仗著師父傳給她的奇門功夫,早已挪離了穴道,是以黃羽翔根本沒有封住她的穴道。黃羽翔的屢次輕薄之下,她本想一怒之下痛打他一頓,但畢竟她有個不得不離家的的原因,是以一直隱忍。

    單美人看著黃羽翔,心道:「這個賊人屢次非禮於我,我本該十分恨他才對,雖然要借他之助瞞過爹爹,但怎能輕易放過他!」只是看著黃羽翔賊笑兮兮的臉,任她天大的怒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莫不是你父親打了你一頓,你一時想不開就想逃出來?」黃羽翔故意道。

    單美人輕輕一笑,雪白的臉上一片動人的神情,看得黃羽翔心醉不已,道:「爹爹向來疼我,怎麼可能打我呢!不對不對……你再猜啊。」

    「嗯,」黃羽翔故作沉吟,道:「莫非你刁蠻任性,摔壞了家中的貴重物品?」

    「你亂講,誰刁蠻任性了!」單美人杏目圓睜,「我就是打壞了東西,爹爹也不會怪我的!你真笨,老是猜不到!」她微微有些得意起來,覺得眼前小賊也不是那麼討厭了。

    黃羽翔見時機差不多了,笑笑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爹爹要把你嫁人,你又不肯,所以逃出來了,對不對?」

    單美人這下子真是目瞪口呆,又被他說中心事,又勾起了滿腹愁思,過了良久才道:「哎,是啊!」她又朝黃羽翔看去,只見他一臉明朗的笑容,明亮的雙眼之中,閃現著動人的神彩,深邃無比。她看了一眼之後立即被吸引住了,良久才俏臉一紅,別過頭去,不敢再看他,心中卻對他的聰明暗暗佩服,暗想:「他的眼睛怎麼這麼好看!」

    她卻不知黃羽翔早年便混跡青樓,對女子的心態知之甚深。前面兩次猜測只是會最後一答做個鋪墊,全是為了掉起她的胃口。論到口才之便,心機之深,單美人離黃大浪子卻是差之老遠。要是還沒有自我覺悟之心,遲早會落入狼吻。

    黃羽翔看她雪白的臉上飛起兩片紅暈,心中不由得一蕩,想:「這小娘皮雖然沒有張夢心好看,但也是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平白放過實在是太可惜了!只是不知道她老爹是什麼官兒,看他說話這麼威風,手底下那兩人武功又這麼高,肯定不簡單,算了,還是先把張美人搞上手再說。」

    「小姐,這下子你也逃出虎口,我也離了狼窩,大家就個走個的,就此分手,如何?」他口中說著話,眼睛卻盯著黃膘馬,心想但願她不會要這匹馬兒。

    「不行!」單美人也顧不得臉上紅暈未退,道:「我不能一個人走的。若是被我爹爹發現我既沒有回家,你又是單身一個人,定會猜到我是逃出來的,不行!」

    「那怎麼辦?」黃羽翔心中雖然對她頗有染指之心,但一來她脾氣潑辣,二來她的老爹還真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物,暗道還是不要招惹她比較好。

    說話之間,隱隱聽到遠處馬蹄聲響起,單美人立即翻身上馬,道:「快走,他們來了。」

    黃羽翔心下暗歎口氣,知道不和她一起走也不行了。若是被她老爹知道自己一個人孤身上路,估計不會猜是他女兒藉機離家出走,肯定會誤以為自己見色心起,先姦後殺之類,那自己可就真得麻煩了。與她同路雖然也仍危險,但看她這麼賣力地想要離家,肯定會出大力氣,至少比自己一個人行動安全。

    單美人見他傻站著不動,哪知道他心中正想著不堪入目的東西,嬌叱道:「你發什麼呆,還不快跑!」

    黃羽翔衝她微微一笑,道:「你不拉我上馬,我怎麼走啊!難道兩條腿的跑得過四條腿的?」

    單美人先是一陣羞怒,待聽他說得有理,不禁有些意動。但男女授受不親的思想早就深植於心,她焉肯同意。不過她看到黃羽翔的笑容時,再一次迷失在他深邃的眼眸中。心道:「反正剛才已經與他一馬同鞍,行了這麼多路了,再坐在一起也應該可以吧。再說,事急從權,也不是我故意要讓他輕薄。」

    她心中雖然已經有些鬆動,但要她開口邀黃羽翔上馬,卻是總也說不出口。

    正猶豫間,身後的馬蹄聲已經越來越近,心知不能再拖延時間,一手輕策座下馬匹,一手伸向黃羽翔,道:「快上來!」

    其實黃羽翔全力施展輕功起來,速度絕不在黃膘馬之下,半個時辰之內當可與之並駕齊驅,不過時間一長,便及不上黃膘馬的耐力了。他心知與單美人一同而行已是定局,索性放開懷抱,故意挑逗她。心道若是真把她馴服,有官家人撐腰,江湖上的人想要找他麻煩的,可要仔細斟酌斟酌了。單美人雖然已經被她老爹訂了親事,但自己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飯,以後帶著她頂了個大肚子回去,讓他做個便宜外公,他就是想要不答應也不成了。

    當下握住單美人的柔荑,輕飄飄地翻身上了馬身,嘴裡還不忘輕薄一句「好滑的手啊!」擠在單美人的身後,兩手輕輕將她的纖腰摟住。

    單美人被他摟定之下,心中一驚,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這個賊子怎麼會如此大膽無禮!」她心中雖怒,但此時此景,一旦與黃羽翔糾纏上了,那肯定會被後面的人追上。定是這小賊料定自己不會在這時候與他動手,故意如此做的,真個是下流無恥到了頂點!

    她嬌叱一聲,策馬急行,將一身的怒氣全發洩在身下的黃膘馬上。黃羽翔心知肚明,不禁暗暗好笑。

    這黃膘馬不愧是匹良駒,雖然負著兩人,但奔行之際,速度卻是一點也沒變慢,轉眼功夫,已經馳出老遠,再也聽不到身後的馬蹄聲了。

    黃羽翔在她的脖間輕輕吸了口氣,道:「好香!」

    單美人本就惱恨異常,但見黃膘馬奔行如飛,心知後面的人不可能追得上自己。見他的賊手還是不肯鬆開自己,此刻更是變本加厲,心下更是恚怒,當下右手猛地向後一突,一個肘子打在黃羽翔的小腹上。

    「哎喲!」黃羽翔雪雪呼痛,雙手卻將她抱得更加緊了。

    單美人被他摟在懷中,貼在他寬廣的胸膛上,鼻中吻著他充滿男子的氣息,只覺渾然發軟,再也使不出力來,明知這樣下去,不知道要被這小賊佔去多少便宜,但雙手無力,總也抬不起來。

    她雖然沒有接觸過同年齡的異性,但閨中密友也曾與她說過男女之事,對此一知半解。她正值韶華之齡,正是情竇初開,在父親的逼婚之下,心下大是牴觸,每日間的幻想便是有個白馬王子能夠將她解救出來。

    黃羽翔雖然不算英俊非常,行事也是個小賊之流,但見他與父親侃侃而談,竟是絲毫不懼,渾不似平日見到的那些人,皆是膽戰心驚,畢恭畢敬的,心中便有幾分敬佩之意。後來又見識過他的身手,雖然武功還遜於自己,但聽師父說,自己的武技在江湖上,可沒有幾個同輩之人能夠勝過自己,黃羽翔的武功也應該算是不錯的了。而且他的人倒是挺聰明的,眼睛閃閃發亮,真是好看之極。

    還有,自己被他幾次三番的摟抱在懷,有些是迫不得已,有些是事急從權,雖然都不是自己自願的,但依著「女德」所說,自己與他肌膚相觸,便是不嫁他也不行了。

    微微轉頭向他看去,只見他那雙明亮的雙眼依然散發著動人的色彩,單美人一觸之下心中大起漣漪,渾是更是無力,要不是有黃羽翔摟著,便是坐也坐不穩了。

    黃羽翔久經花陣,自是知道她現在已經情動,心中雖不明她怎麼會如此,但心中卻是高興異常,在她耳邊又輕輕問道:「娘子,你的閨名叫什麼?說來與為夫聽聽。」

    單美人此時神智已是半清半醒,聞言之下也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麼,只是聽到名字什麼的,當下呢聲道:「我姓單,叫鈺瑩,我爹爹娘親都叫我瑩兒的。」

    她說到「爹爹」兩個字後,腦中突然浮現出單定坤威嚴沉靜的臉來,心下一緊,神智也清醒過來,方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忙把黃羽翔的手臂推開,退出了他的懷抱,狠狠道:「不許你再碰我!別以為我還用得著你,你便可以胡作非為。你要是敢再摟摟……抱抱的,我便斬了你的手!」她嘴裡說著狠話,心中卻微微有些遺憾,恨不得再偎進黃羽翔的懷抱,享受那讓自己心醉的麻癢感覺。心念至此,不禁暗暗責怪自己,道:「單鈺瑩啊單鈺瑩,你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呢,他可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賊啊!」

    黃羽翔心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自己與她初見之下已經到此地步,也不知是上輩子哪裡修來的福氣,也就不再動手動腳。但馬上顛簸,身體的接觸卻是難免的。每一次身體相觸,兩人都是心頭一蕩,情愫暗生。黃羽翔雖然久經紅陣,但生平所遇,都是銀貨兩訖的買賣,全沒有感情上的糾葛。眼前情形,當真是從所未遇,但見麗人如花,心頭柔情忽生。單鈺瑩更是紅著張俏臉,心亂如麻。

    這一路兩人如同行在雲間,輕飄飄地沒有半分感覺,不知不覺間已到了義烏郊外。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18:51:26

第一卷 第七章 佳人無奈


    單鈺瑩勒住了馬,縱身躍下,道:「你下來了,都到義烏了,我們找間客棧先安頓下來吧。」說話之間語氣甚是柔和,倒像是妻子在詢問丈夫的意見一般。她隨即發現語氣中的軟弱,柳眉一挑,道:「你還不下來!」這一句倒是頗顯本色。

    她雖然不捨在馬上與黃羽翔共乘時的奇妙感覺,但此際已近義烏城門,行人漸多。饒她生性刁蠻,頤指氣使慣了,也不敢再與黃羽翔同坐一鞍。

    黃羽翔輕輕一笑,也翻身下馬,道:「到客棧的時候,怎麼說我們倆個的關係呢,是兄妹還是夫妻呢?我倒希望是夫妻,要一間屋子就夠了,還能省點錢喔!」

    單鈺瑩狠狠地瞪瞪他一眼,但她人長得太美,反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看得黃羽翔不禁一愣。

    單鈺瑩平素便自負美麗,但見黃羽翔傻看著自己,也不由得心中暗喜。女孩子總是希望別人讚她美麗,尤其是心上人的反應更是注意。黃羽翔雖然還談不上她的心上人,但卻是目前與她接觸最深的年青男子,心中頗有幾分意動,見他為自己的美貌發呆,羞澀之間,臉上卻是喜氣洋洋。

    「當然說是兄妹了,我警告你,你不許再對我胡言亂語了,不然我非要你好看不可!」單鈺瑩惡狠狠地衝他道,怒氣沖沖地當先走開。

    黃羽翔卻是毫不理會,接過她遞過的韁繩,牽馬快步走上幾步,與她並肩而行,道:「好好好……」眼睛一溜單鈺瑩,「既然我們已經是兄妹了,嗯,妹子,叫聲哥哥來聽聽!」

    「你——」單鈺瑩氣急,終於知道黃羽翔臉皮之厚實在前所未見,自己再要與他固執己見,恐怕會名花早謝。當下也不與他爭辯,只是一個勁地往前走,心裡暗暗希望快點進城找到客棧。

    行到城門口,守城門的衛兵見他們一個衣著華麗,貌美如花,一舉一動之間派頭十足;另一個雖然賊笑個不停,但氣宇軒昂,目光閃過之際,令人不自禁地心中一顫。知道這兩人來歷不凡,也不敢刁難他們,隨口問了幾名就放他們進了城。此際正是朱棣奪位後的第三年,天下大治,各地兵衛紀律甚是嚴明。

    任黃羽翔在耳邊哥哥妹妹亂說一通,單鈺瑩始終不去搭理他,正煩不勝煩之際,「如意客棧」四個大字突地印入眼簾,芳心之中一片大喜,忙牽馬過去。

    這家如意客棧倒是規模甚大,進進出出的人十分之多。單鈺瑩還沒行到門口,早有一個夥計迎了上來,問道:「兩位是住店還是打尖?」

    「住店。」單鈺瑩沒有理他,倒是黃羽翔遞過了馬韁,道,「好生餵養,可別有差池!」

    那夥計連連點頭,抬起頭來,看到單鈺瑩俏臉之際,整個人不禁怔住了。他雖然在這客棧裡做了十幾年,見過行行色色的客人,倒如單鈺瑩般美貌的,卻是絕無僅有。

    正失魂之際,黃羽翔單鈺瑩兩人已進了客棧,他回過神來,暗自吞了口唾液,心中暗道:「媽媽的這個小子艷福倒是不淺,媳婦兒竟如此漂亮,當心遇上黑風寨的強盜搶去當了壓寨夫人!」人總是善妒,這劣根性極難去除。

    兩人行到店中,黃羽翔走到櫃台,道:「掌櫃的,住店!」

    那掌櫃的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一身衣著甚是鮮明,聞言道:「兩位要幾間房啊?」說完悄悄地打量了下單鈺瑩,心中暗讚幾聲。他年過半百,見多識廣,雖然也是驚艷,倒卻沒有像外面的夥計一般失魂落魄。

    單鈺瑩緊張地看著黃羽翔,生怕他當真說出要一間房,那自己可要當眾翻臉了。

    「兩間!」黃羽翔笑笑地看著單鈺瑩如釋重負的樣子,道,「在下與舍妹要到杭州去訪親,掌櫃的給咱們安排兩間上房。」

    「好好好,」掌櫃的叫來一個夥計,道:「小三,快帶兩位到後院二樓的上房去!」

    那夥計也不過二十來歲,當先領著他們倆個走在前頭。他邊走邊回頭單鈺瑩,但又生怕被發現,欲蓋彌彰,反倒惹得兩人暗笑不止。他引兩人到房中,道:「兩位請先休息。到吃晚飯的時候小人會來叫的。」說完便退了出去,走出幾步,兀自回頭不已,百般地不捨。

    黃羽翔將門關上,兩人對看一眼,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黃羽翔道:「瑩兒,你的魅力還真是大啊。你看這一進客棧,多少人被你迷住了?」其時何止在客棧是如此,他們適才進城之際,多少人對單美人側目不已。

    單鈺瑩嘟起了紅潤的櫻桃小嘴,道:「誰准你叫我瑩兒的?」

    「我不是你大哥嗎?」黃羽翔色色地看著她的櫻唇,恨不得在上面狠狠吻上一番,道,「瑩兒,你怎麼不喊幾聲大哥來聽聽?」

    他毫無顧慮地露出色狼之相,單美人卻反倒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側過臉去,道:「小賊,你不要得寸進尺!」但這句話色厲內荏,毫無威懾之力。

    黃羽翔也不敢將她逼得太甚,所謂物極必反,遂轉移話題,道:「瑩兒,你家老爹到底是幹什麼的,怎麼派頭那麼大?」

    單鈺瑩見他不再調笑自己,也不去計較他怎麼稱呼自己,反正黃羽翔的不要臉她算是見識過了,而且這個小賊的身上彷彿有股特異的氣質,叫人生氣不起來。不過想到素來敬佩的父親,她臉上露出幾分得意之色,道:「你這個賊小子懂什麼?我爹爹可是浙江布政司長,這裡的一切都歸他管!」

    黃羽翔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浙江布政司長」!那就是說浙江省的最高行政長官了。想不到自己竟在人家的地盤上公然擄了人家的愛女,還在人家的地頭上投宿。

    當下歎口氣,道:「那你還敢在這裡投宿啊,不怕你爹爹來抓你嗎?」心道你們父女倆搞什麼鬼,害得我在一邊瞎攙和,最後倒霉的,還不是我自己。

    「不要緊,我爹爹現在是在別墅裡,他要先回到杭州取了印信,才能發佈追捕你的公文,再分發下去的話,恐怕要兩三天的時間。現在要追捕我們的人是不會多的。而且從別墅出來的岔路甚多,他們怎麼知道我們上哪去了!」她當真將這當成一個好玩遊戲,一臉興奮的樣子。

    果然如此。黃羽翔心中暗想,臉上也是一副苦瓜相,道:「瑩兒,那你老爹到底要把你嫁給誰啊,惹得你這麼不高興!」說起來,黃羽翔真要謝謝那個人才是,要不是他,黃羽翔怎麼能夠攜美逃脫呢?不過話又說回來,眼前這個小妮子給自己帶來的麻煩恐怕也會不少。

    單鈺瑩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道:「我幹嘛要告訴你!」一臉嬌憨的樣子,讓黃羽翔差點兒又把持不住。

    「那傢伙壞死了,在表面總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背地裡卻是乾淨壞事,還以為我不知道,真是可惡!居然還騙得爹爹將我許給他,爹爹也真是的,怎麼老是被他騙,也不替我想想。」

    「他是誰啊?我替你教訓他一頓!」黃羽翔故作義憤填膺的樣子。

    「嘻嘻——」單鈺瑩不屑地看著他,道,「你還是省省吧,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啊?天王老子我也照打不誤!」

    「人家是姑蘇梅家的三少爺,也是我的表哥,武功可比你強多了。」見到黃羽翔一臉震驚的神情,芳心不知怎得大是恚怒,嗔道:「你不是要替我出氣,看看你一副什麼表情,真沒有出息!」

    衝冠一怒為紅顏!

    黃羽翔一時只覺熱血上頭,道:「好,你看著,我一定會打得他屁滾尿流,就他再也不敢打你的主意!」說完心裡卻是一虛。姑蘇梅家、楚中鄭家、四川南宮、京中王家,並稱武林四大世家!這四個家族不但在江湖上有獨特的地位,而且同時經營商業,百多年的累積,財富之巨、勢力之強,絕非一般江湖門派可能比擬!便是在政治上也與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單定坤與梅家聯姻,恐怕絕非是因為中表之親的緣故,想要親上加親之舉,其中定有很多政治上的關係。

    黃羽翔誇下海口,心中卻想只是騙騙她的,自己可別也當真了啊,道:「敢打我黃羽翔女人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你說什麼!」單美人杏眼圓睜,說完就是一個枕頭扔了過來。

    黃羽翔笑嘻嘻地將枕頭接過,問道:「你爹爹不是很疼你的嗎?你怎麼不求你爹爹推了這門婚事!」

    「你以為我沒有求過嗎?」單鈺瑩一臉沮喪,「爹爹總說已經答應人家了,若是悔婚,他日被人在朝延上參上一本的話,爹爹可要擔上一個負義的罪名。到時候,輕則罷官,重則要抄家充軍……」她看了看黃羽翔,復又高興起來,道:「幸虧你這個小賊來得巧,我本來早想離家出走的,可又怕害了爹爹。現在是你這個小賊擄人,爹爹便不用承擔這個罪名了!」

    黃羽翔聽得目瞪口呆,他雖然不知朝廷之事,但想想悔婚之事絕不會如單美人說得那麼嚴重,她會相信只是她不諳世事!單定坤既然這麼騙自己的女兒,肯定在圖謀梅家的什麼東西。他本就對單定坤沒有什麼好感,見單鈺瑩巧笑倩兮,楚楚動人,雖然脾氣略為暴躁,但實在憐人心動之極,暗道反正自己已經得罪單定坤了,也不在乎再加上拐帶他女兒這一條罪名了。當下道:「是啊,我這個小賊好笨啊,偏偏擄了你這個刁蠻的丫頭!」

    「你說誰是丫頭?你說誰刁蠻來著?」單美人剛剛躺在床上,聞言之下立刻豎起了身子。

    「你不是還很小嗎?還這麼凶巴巴的!」黃羽翔在「小」字故意咬了下音,又朝她胸口看看,道,「瑩兒,我們的孩子以後會不會餓死啊!」其實單美人骨肉婷勻,身材極好,胸部也著實不小。

    「你、你、你——」單大美人終被徹底激怒,一時之間滿天被子枕頭飛舞。

    「你說誰很『小』!」

    「什麼『我們的孩子』,你這個死淫賊,去死!」

    「我一定要打死你,為民除害!」

    胡鬧了一陣,兩人終於停了下來。單鈺瑩氣喘吁吁地重又躺在床上,雖然被黃羽翔便宜佔盡,心裡卻是高興異常。

    她雖然自小就錦衣玉食,但生活卻是一塵不變得枯躁。平日府裡頭的人見了她莫不是中規中矩的,雖也有幾個閨中密友,但大家都是名門千金,平日來往頂多也就是交流一下女紅經驗、相互討論《禮記》《女戒》之類而已,跟師父學藝吧,那老姑婆卻是嚴肅異常,從來沒有見過她笑過。像今天這樣放縱自己的感情,是她活了十八年來的第一次。一下子什麼「清閒貞靜,守節整齊」,什麼「行己有恥,動靜有法」全部丟到了一邊。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休息一會突然直起身子,道:「喂,小賊,你剛才說……什麼餓死,是怎麼一回事啊,為什麼會餓死……跟什麼、什麼小不小得有什麼關係?」

    黃羽翔本在喝茶,聞言這下差點兒將茶也吐了出來,情急之下,急喘不已。

    「你這個死小賊,最好喘死你!」單鈺瑩見他狼狽的模樣,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黃羽翔給自己捶了幾下,總算平靜下來,他笑瞇瞇地看著單鈺瑩,道:「你知道小孩子吃什麼嗎?」

    「還不是飯嗎?」單鈺瑩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眼神中流露出你好笨的神情。

    黃羽翔還真是為她的答案絕倒,歎口氣道:「比小孩子還小的,嬰兒,吃什麼呢?」

    「吃奶啊!」單美人話一出口才猛地醒悟過來,說了半天,還是在說自己自己胸部小不小的問題!心中氣急,越想越是委屈,小巧的嘴巴一扁,翻身俯在床上,香肩聳動,低低抽咽起來。

    黃羽翔看著她全身微微地抖動,心道這個小娘皮不會就這麼被我弄哭了吧!不過眼前的事實卻是最好的說明。

    他走到床邊,輕輕拍了拍她的香肩,道:「好瑩兒,你不要哭了,算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給你陪罪便是,你不要再哭了好嗎?」說來黃羽翔雖然在青樓混過不少日子,但對勾欄女子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還是不能完全免疫,便何況是眼前這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

    「嘻嘻嘻」,單鈺瑩突然直起身子,一臉燦爛的笑容,哪有半分淚痕,道:「就知道你這個臭小賊會上當!」她平時每逢大人要責怪她時,便會使出詐哭這一招,屢試不爽。現在用在黃羽翔身上,也是立竿見影。她得意之後,心中卻想:我會用這種方法來對付他呢?平素我只對爹爹和娘親用過,難道我把他看成是我最親密的人了?可他明明是個小賊啊,還老是一副色迷迷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個好人啊!

    「你騙我!」黃羽翔怪叫一聲,但鼻中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心中卻不由得一蕩。他的手仍自搭在她的香肩上,情動之下,不由得輕輕撫摸起來。他對單鈺瑩的心態很是奇怪,開始將她綁架做為人質,對她純是出於美貌垂涎;而當她顯露出一身高於他的武功後,心中便對她多了幾分敬佩之意;而當後來知道自己做了冤大頭後,心裡對她又有幾分惱恨。他雖然接觸過很多女性,但在感情上卻還是一張白紙,此刻看著單鈺瑩動人的神態,有生以來第一次真正動情了。

    「你!」單鈺瑩剛想喝斥他的無禮,目光卻觸到了黃羽翔那深邃無比的雙眼,除了無止境的深情外,還有一絲絲令她身體發熱的慾望,心中一顫,到了嘴邊的話也說不出來了。當下別過頭去,不敢與他的目光對視,卻忘了還有一隻手正在她的香肩上肆虐。

    待到那只魔手不滿足只限於在香肩上活動,開始往下侵襲時,單鈺瑩這才醒悟過來,正要抵抗暴力時,渾身卻軟綿綿使不出一絲力氣來,正驚恐之際,黃羽翔的手已爬到了她高聳的胸部上。

    兩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心跳也一下子停止了。

    黃羽翔心中雖然有生以來第一次動了真情,但心中卻不時地泛過張夢心的絕美面容。他雖與張夢心只是見過一會兒,但此姝的傾國之容還是深烙於心。再加上這十幾日連連被人追殺,心中雖然對這罪魁禍首惱恨,但在心中也是時時惦記著她,時間一長,連自己也分清是惱她還是愛她。想到心中所發的誓言,已決定此生定要娶此女為妻。

    這單鈺瑩雖然人長得也是奇美無比,但畢竟是官家之女,先不說能不能嫁給自己,即使嫁了自己,以後兩個人能和睦相處嗎?依她這麼刁蠻的脾性,能容得下自己風流嗎?

    黃羽翔一時之間躊躇無比,倒忘了自己的魔掌還在人家的胸部活動。

    「你、這、個、惡、賊!」單鈺瑩終於恢復力氣過來,猛地推開了他的魔掌,怔怔地看著黃羽翔線條分明的臉龐,深邃動人的雙眼,滿腔的怒火突然全部消失了,心中卻是一片酸楚,無力地倒在床上,兩眼淚水橫流。

    「怎麼辦?自己不但被他摟摟抱抱了,還被他……這一切一切,全是只有夫妻才能做的呀!我該怎麼辦?我可是有婚約的人啊,雖然梅三表哥很討厭,但也要讓爹爹先推了這門親事,我才能另擇良配。現在被這個小賊如此輕薄,我哪還有臉做人!這個小賊忒也可惡了,可我為什麼一看到他就全身無力,雖然被他無禮,心中……心中卻還有幾分……高興……天那,我在想些什麼啊!難道,難道我只能嫁給這個小賊?可是這個小賊如此輕薄,定有無數情人,嫁給他豈不委屈之極!

    「再說了,我才認識他多久,他有沒有妻小都不知道,要是讓我做小,我非讓他好看不可!哎呀呀,我怎麼又想到要嫁他了……可是他是好人壞人我都不知道,難道他是個窮凶極惡的魔頭我也要嫁他嗎……可是他身上好像有什麼魔力,一看到他的眼睛,就會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什麼念頭都沒了……你這個小賊啊,可把我害苦了!」

    她一時間柔腸百結,動轉過無數過念頭。她是大人家出身,從小讀《禮記》《女戒》之流,雖然跟師父學武,但在性格上還是深受禮教束縛,為人要從一而終。被黃羽翔如此輕薄之後,只有非此人不能嫁的念頭,倒沒有生過要殺人滅口這種歹毒想法。

    黃羽翔見她美麗的雙眸中流過兩道晶瑩的淚水,原本雪白的臉龐略顯蒼白,更加楚楚憐人。他手上兀自留著剛才停留在單鈺瑩酥胸上的滑膩感覺,心中激盪之下,道:「瑩兒,別哭了,我會娶你的!」

    單鈺瑩雪白的臉上飛起了兩陀紅暈,轉過頭去將臉龐埋在被上,道:「哪個要嫁你來著!」言語之間卻是說不出的膩人。

    黃羽翔本是一時衝動說出要娶她之言,但見到她含羞如花的俏臉時,滿腔的後悔頓時拋在了腦後,心道:「瑩兒這麼可愛,我定不能辜負了她,不過張夢心這小娘皮害得我這麼慘,不把她娶到手顯然也對不起自己,況且也要靠她才能擺脫江湖人物的追捕!」

    當下深情道:「瑩兒——」伸手將她的身子扳正,凝視著單鈺瑩的雙眸,「你看著我,說你要嫁給我!我決不會負你的!」他這一番說詞倒是誠誠懇懇,毫無虛假之意。

    「我……」單鈺瑩臉上紅紅得,嬌艷得快要滴出水來一般,掙扎著將他推開,道:「你想得美!我才不會嫁你呢!你記住,你現在是我的手下敗將,哪天你能勝過我了,咱們再商量吧!」她嘴上說得雖凶,但聲音裡卻是透著溫柔。說到咱們兩字時,言語之間的親膩之意便是傻子也聽得出來。

    黃羽翔嘻嘻笑道:「你不怕我一輩子勝不了你,那你豈不是要一直沒人要了!」

    「誰說我一定要嫁你了!」單鈺瑩總算恢復了平時的刁蠻,花拳繡腿頓時全往黃羽翔身上招呼。

    「你要謀殺親夫啊!」黃羽翔一句話將單美人的火氣撩得更加旺盛,戰事更加激烈。

    兩人糾纏了良久,肌膚相觸,都不由得動了情,正尷尬間,卻聽得門上輕輕敲擊了一下,那喚作小三的夥計在門口叫道:「客官,廚房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飯。兩位是要在房裡還是到樓下大廳用餐啊?」原來天色以黑,已到晚膳時分。

    「我們到樓下吃吧!」單鈺瑩生怕在屋裡吃得話,自己說不定反倒給黃羽翔「吃」了。

    「掃興!」黃羽翔一臉的不高興,「怎麼這麼討厭!」

    「吃飯了——」單鈺瑩從床上下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卻發現自己的語氣實在過於溫柔,又提高聲音道,「別囉嗦了,像個老太婆一樣!吃飯了,快走啊!」

    兩人互看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到濃濃的情意。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19:10:53

第一卷 第八章  美色惹禍


   「瑩兒,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你啊!哎,你也不用長這麼漂亮啊!」黃羽翔頗有幾分醋意,看著如春花一般的嬌俏少女。

    單鈺瑩白了他一眼,一副你現在才知道的神情,道:「我也不想啊,那些人的眼睛真是可惡死了!」

    自兩人從樓上下來吃飯之後,一直有人盯著單鈺瑩,有些人甚至已經吃完了,還是不肯走人,又叫了些酒,裝模作樣的在一邊飲酌起來。店裡的夥計也爭著向這一桌上菜。好在他倆沒要幾個菜,單美人被人趁機偷窺的機會也沒多少次。

    「那我呢?」黃羽翔也學著那些人的樣子盯著單鈺瑩,其實他也不用學,他的樣子本是最色的。

    「呀!」單美人被他的目光嚇得一驚一愣的,嬌叱道:「死小賊,你看什麼看!」

    黃羽翔收回目光,專心吃菜。這家雖然是客棧,但做的幾個菜還真是極其美味,黃羽翔吃了幾口,便再也停不下來。單美人嘗了幾口,也歎道:「這菜真是好吃,比府裡的還好吃!」

    她抬頭看向黃羽翔,隨口問道:「小賊,那四個老頭幹什麼要追你啊?」

    「這個——」黃羽翔戀戀不捨地看著才吃了沒幾口的菜餚,掙扎著抬起頭來,「說起來話可就長了……」不過一看到單美人如星星般美麗的雙眸,目光又帶著三分要求、三分撒嬌還有三分柔情蜜意,頓時將一切拋在了腦後,源源本本地將如何不小心偷窺到無雙玉女洗浴,如何被她傳令天下追捕,如何被四鬼叟遇上,一直講到進單府遇上她為止。

    「死小賊,就知道你會到處闖禍!」黃羽翔沒想到單鈺瑩一點也不安慰自己受到的不公待遇,也不誇獎一下他是如何英勇地逃出圍捕,竟是口中酸酸地道,「你說的那個張夢心真得很好看嗎?」

    黃羽翔目瞪口呆地看著她,這小妮子這麼注意人家長相干嘛!隨即想道,自己曾把張夢心稱為天下第一美人——對於一個對自己的容貌極為自負的女人來說,如果有個男人在她面前說竟有另一個女人的容貌還在她之上,而且這個男人還跟她關係頗為曖昧的話,恐怕沒有一個女人會忍受得住。

    心知自己犯了一個極其重大的錯誤,當下小心翼翼的道:「這個,她雖然也很美麗,不過比起瑩兒來,還是差了一點。」心下也道:張夢心小乖乖,不是為夫不為你說話,不過眼前這個女人你相公實在是惹不起,以後你若是知道了,可千萬不能怪我啊!

    單鈺瑩早在注意到黃羽翔提到張夢心的時候樣子就怪怪的,色色的神情一如她那討厭的表哥,她心中氣急,但卻沒有像惱她表哥一般對黃羽翔生出厭惡之情,反倒有一種不服輸想要比一比的意氣。

    「這個死小賊雖然嘴裡說著好話,但心底下肯定還是認為我比不上她,真是可惡!」單鈺瑩心中柔腸暗結,但聽黃羽翔故意損著張夢心讚揚自己,明知是假,但仍是心中一喜,道:「算你識貨!」挾了一塊肉到黃羽翔碗裡,突然又想到自己的舉動過於親膩,俏臉一紅,低下螓首,只是呆呆地看著桌上的菜餚,心中一陣後悔,又是一陣甜蜜。

    黃羽翔一愣,沒有想到如此刁蠻任性的天之嬌女竟會有如此溫柔之舉,凝目向她看去,在大廳中明亮的燈光映照下,單鈺瑩美麗的臉龐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將原本就美麗異常的俏臉襯得更是如嬌艷的名花一般。此刻的她,全沒有往昔大小姐的嬌氣,羞澀之中,透著安詳平和的喜氣,真如新嫁的妻子一般,正盡心地將丈夫服侍,卻又含羞不止。

    他從沒有室家之樂,只覺燭光搖曳,佳人如玉,越看越是入迷,恍惚之間,竟是癡了。這一刻,心中真真正正的只剩下單鈺瑩一個人。

    單鈺瑩握著筷子,在盤裡茫無目的挑揀著,心中想道:「他會怎樣看我呢?會不會覺得我的舉動很隨便,將我看作一個輕佻的女子?他敢!他要是這樣的話,我非打得他滿地找牙,叫他以後再也不敢亂說話!」想到狠處,手中的筷子在盤子中重重的搗弄幾下。

    「那他要是要趁機要對我非禮怎麼辦呢?這小賊總是一副色迷迷的樣子,要是讓他以為有機可趁,那我要怎麼辦呢?」她渾然忘了自己的武功比起黃羽翔來卻要好上很多,芳心正慌亂間,不由得抬起頭來偷偷地看向黃羽翔,卻見黃羽翔碗裡的肉還是原封不動地放著,一時之間,心中什麼想法也沒了,只覺一股怒氣直塞胸中,嗔道:「喂,你這人,人家好心挾菜給你,你怎麼如此不領情啊——」

    她話音才落,猛然捕捉到黃羽翔注視自己的視線,不知怎地,心中像是被什麼東西撩撥了一下,亂亂的,又像是甜甜的,斥責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喔——」黃羽翔這才醒悟過來,忙將碗中的肉挾起一口吞下。這塊肉的塊頭其實很大,但他眼中只是看著佳人如玉一般的俏臉,渾沒有了其它念頭。只是吞下的時候,卻發現怎麼也嚥不下去,一口氣回不過來,模樣甚是狼狽。當真是進退維谷,吞又不能,吐又不得。

    「噎死你這個小賊!」單鈺瑩忍住笑了起來,一時之間,倒把剛才的疑慮、尷尬拋到了一邊。她這一笑如春花一般燦爛明媚,驚艷之下,座中眾人連碰杯挾菜之聲也全沒了,整個屋子頓時鴉雀無聲,悄無聲息。

    黃羽翔好不容易終將口中之肉吞下,抬頭向單鈺瑩看去,正好單鈺瑩笑了一陣也累了,也轉頭看向他。兩人目光甫一接觸,便再也分不開了。

    「公子,這小妞真是不賴!」兩人正甜蜜間,卻聽一個諂媚的聲音猛地鑽入了兩人的耳朵。座中雖有不少女眷,但稱得上美貌的,也只有單鈺瑩一人而已。

    雖然在店裡的眾人都對單鈺瑩的美貌心癢不已,但都是在私下裡悄悄議論,頂多拿眼睛多看幾眼,哪有像這樣大膽的。

    單鈺瑩聞言芳心一怒,只是她此刻心中正甜蜜,聽過也就不去理他。只是被他這麼一打擾,也就不好意思與黃羽翔對視。

    黃羽翔自是對壞他好事的人大起惱意,聞聲朝門口看去。只見兩個家丁打扮的壯漢簇著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公子走了進來。那年青公子一身衣服倒也算名貴,只是人長得實在有欠恭維,算是白白浪費了。他手裡拿著一把折扇,附庸風雅般地輕輕搖著,裝出一副瀟灑的樣子。

    「嗯,著實不錯!」青年公子目無旁人地走了過來,也不理單美人目中似要殺人的厭惡——單美人就是凶起來,也是是美麗的明艷異常——逕自坐在兩人身旁空閒的凳子上,道:「本公子馬文才,我爹爹便是本地的知縣大人。你們兩個是什麼人,是外地來的吧!」

    這馬文才乃是本地一霸,平日裡仗著父親的權勢,欺壓良善,漁肉鄉里,壞了不少良家婦女的名節。闖出禍來,便由父親出面擺平。他父親倒端得是個人物,雖然只是本地一個知縣,但相交卻是甚廣,與朝中眾多大臣皆有來往,在義烏城裡,倒真是無人能扳得倒他。他父親雖然恨鐵不成鋼,但膝中卻僅有此一子,溺愛無比。五六年來,竟然讓馬文才橫行無忌,越發膽大枉為。

    果然馬文才一出現,屋中眾人皆紛紛議論起來,都道這下子這美人兒定是難逃魔掌。有人惋惜,有人嫉妒,有人艷羨,卻是無一人說句公道話。

    單鈺瑩見他問得無禮,而目光更是肆意地打量著自己,當下便要發作。

    黃羽翔忙從桌下伸過手去,輕輕地拉了她的衣袖一下,眼睛輕輕一眨,暗示她不要生事。隨即轉頭看向馬文才,低聲道:「公子爺,我們的確是從外地來的,正要到杭州去省親。這是舍妹——」他眼光示意了一下單鈺瑩。他心知單定坤的人馬已經開始搜捕,能不生事就盡量避免生事。

    「嗯,」馬文才拿著折扇的手輕輕向後指一指,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單鈺瑩,看他的意思,似是恨不得將單美人一口吞進肚裡。

    他身後的兩個家丁一左一右地站在身後,見他折扇一指,左首的那個壯漢道:「兩位,算你們運氣好,今兒個遇見我家公子。我家公子可是咱們老爺的獨生子,咱們老爺可寵著他呢!你們也不用去探什麼親了,以後跟著我們家公子,吃香的,喝辣的,可比當個平民百姓強多了!」

    「大膽!」單鈺瑩鳳目圓睜,道,「竟敢如此放肆!」

    她平日做慣大小姐,此番一發威還真有一股威懾之氣。馬文才與那兩個家丁一時俱被鎮住。

    黃羽翔心道能這樣解決事情就好,萬一把事情搞大,雖然不懼眼前幾人,但單老爺可是一方霸主,若是被他知道兩人的行蹤,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馬文才心中暗暗驚訝,想道此女氣勢如此驚人,家中定是非富即貴,雖然有些擔憂,但美色當前,要讓他放手可是萬萬不能。他平生雖然見過佳麗甚多,但自惡名傳出,年輕女子都是避他而行,這一兩年來已經少有姑娘能夠入得了他的眼睛。但單鈺瑩此等美貌,直如九天仙女一般,雖是被她喝斥,但心中卻更是癢癢,生平所遇女子,無一人能及得上眼前此姝。

    「小娘子,不要這麼凶嘛!」馬文才色迷心竅,竟毫無顧慮地伸手去抓單鈺瑩的玉手。

    這下黃羽翔也是不能再忍,他心中已將單鈺瑩當作自己的妻子,豈能容他人染指,便欲出手,誰知突然一根筷子飛來,正好打在馬文才手上。只聽馬文才怪叫一聲,用另一隻手捧住手腕,滿臉的痛苦之情。他人本就生得極是醜陋,此刻擠眉皺鼻,又是眼淚長流,更是不堪入目。單鈺瑩別過臉去,臉上滿是憎惡的神情。

    「公子!」「公子!」兩個家丁忙扶住主子。剛才那根筷子飛來速度極快,他們二人都沒有看清是怎麼回事,只知道自己的主子突然捂手痛哭。

    黃羽翔倒是看得分明,轉頭向筷子飛來的地方望去。只見離他們三四桌遠的地方,一個藍衣青年正在小酌,丰神俊朗,論起長相,可不在黃羽翔之下,而且錦衣玉服,比之一身粗布麻衣的黃羽翔,更要強上幾分。

    他的桌上正好少了一根筷子。

    見黃羽翔看來,他微微一笑,說不出的瀟灑,正好單鈺瑩也望向這邊,見他如此俊美,也是一呆。那藍衣青年見到單鈺瑩的俏臉,臉上的笑意更濃,雙目之中異彩連閃。

    「哼!」黃羽翔看得好不惱火,忍不住打斷了兩人的「眉目傳情」。單鈺瑩臉上一紅,別轉頭去。

    「誰?是誰敢打本少爺!」馬文才怪叫著站了起來,在屋裡轉起了圈子,「敢暗算本少爺,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媽的是個什麼東西……」

    馬文才在罵人的本事居然頗有造詣,那藍衣青年本是笑吟吟地看著單鈺瑩,但聽到後來實在難以忍受,臉色逐漸變壞,這當兒,馬文才已經罵到他第七代祖宗的直系女性了,藍衣青年的一張俊臉已變得難看之極。

    黃羽翔雖然感激他剛才一筷之助,但見他也如其他人一般盯著單鈺瑩,心中就老大不高興。而且見他丰神如玉,氣宇不凡,在外形實在還是勝過自己一籌,不由得大起敵愾之意,眼見他臉色難看,心中著實高興。

    「嗖」,藍衣青年終於忍受不住,又是一根筷子飛出,正好從馬文才左頰打入,從右頰穿出,馬文才頓時說不出話來。不過才安靜片刻,只聽馬文才悶哼起來,卻又叫不出聲來,血流滿面,越發得猙獰恐怖。

    那兩個家丁這時已看到是藍衣青年動的手,他們兩個也算聰明,知道自己可不能勝過人家,當下叫道:「小子,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了傷了知縣大人的愛子!你有種別走!」

    藍衣青年雙目如電,一瞪那兩個家丁,竟將他們嚇得說不出話來,道:「好,我等著你們來捉我!」說著,舉杯飲了一口。

    那兩個家丁被他嚇得頓時說不出話來,只是攙著馬文才快步走了出去。一路上只聽馬文才痛哼不休,屋中又是靜悄悄的一片。事發突然,屋中眾人都是措手不及,等得反應過來,紛紛結帳出店,住店得也提早回房,片刻間的功夫,屋中只剩下黃羽翔、單鈺瑩、藍衣青年和幾個夥計。

    黃羽翔雖然對馬文才絕無好感,但見藍衣青年出手狠辣,私底下也是暗暗心驚。馬文才一路呻吟傳來,黃羽翔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好一會兒功夫,馬文才慘慘的痛哼聲才消失不見。藍衣青年這時推案而起,走到黃羽翔這一桌上,道:「我可以坐嗎?」也不等兩人回答,逕自坐在了馬文才適才坐過的位子上。

    他雖然行事囂張,但配著他的俊朗面容,不凡的氣質,這一切從他身上做出來,彷彿是理所當然似的,一點兒也沒有突兀的感覺。

    「在下王海川,京城人氏,請問兩位貴姓?」這王海川嘴裡說著「兩位」,但目光卻沒有一刻離開過單鈺瑩。

    黃羽翔雖然心中對他甚是不以為然,而且從他看單鈺瑩的眼神來看,兩人還是情敵,但聽到他的名字和「京城」兩個字的時候,心中一動,道:「難道是四大世家中京城王家?」

    「不敢,兄台言中所說正是寒家。」王海川的臉上卻一點也沒有謙遜之色。他本是有事來浙江,義烏只是他途經之地,正好借宿於此。他本來正嫌這客棧簡陋,才下到樓下,頓時便被單鈺瑩的美貌吸引,雖然一時弄不清她與黃羽翔的關係,但他一眼便看出單鈺瑩還是處子之身,想道憑著自己的相貌家世,任黃羽翔與她是什麼關係都不是問題。心道自己本來還埋怨這客棧簡陋,誰想到竟遇上如此上好的女子,真是老天爺賜下良緣!

    江湖上多少名門閨秀爭著當他王家的媳婦,要知道一旦嫁給王家之門,以後便是錦衣玉食,全不同於在江湖上刀尖上討生活的辛苦。況且王家在武林中的地位極高,進得王家,便是鯉魚躍龍門,烏鴉變鳳凰,立時身價百倍。

    他原以為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後便會大獻慇勤,卻沒有想到一個雖然臉上頗有震驚之色,卻是轉瞬即逝,低著個頭也不知道在動什麼腦筋;另一個則是從始至終一個神情,一點也不以他身為王家之後而驚異。

    他本是略有幾分尷尬,但想到單鈺瑩吃飯時的樣子,看到她一身名貴服飾,便知道她出身富貴,心中更喜。他王家雖然武林世家,但世代經商,家中殷實無比,而且家處京城,在朝中也頗有地位,極其究竟門當戶對。王海川心道若是單鈺瑩出身貧寒,自己便只能納她為小妾,但此刻見她一派雍容華貴,心下大喜,知道這正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佳偶!

    他這一思量根本沒有將黃羽翔放在一邊,這也難怪,自黃羽翔修成先天真氣以後,精華內斂,看來與常人無異,而且舉止輕佻,也不得不讓王大公子將他視作等閒之輩。

    至於單鈺瑩她修習的卻是一門奇怪內功,只要她不動手,任誰也查覺不到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竟有一身不俗的武功。當初黃羽翔不就吃過大苦頭嗎!

    「小姐,可否賜告芳名?」王海川說話之間溫柔無比,配著他的長相,確實有讓人不可抗拒的魔力。

    單鈺瑩初見他時雖被他的英俊臉孔所吸引,但回過神來的時候,心中卻全是黃羽翔這個無恥小賊的身影。芳心的震顫,就只是那短短的一瞬,後來管王海川怎麼說,她已經全不將他放在心上。

    她原想不理王海川的,但卻看到黃羽翔頗為緊張的看著自己,芳心中沒來由得一陣驚喜,暗道:這個小賊老是輕薄於我,我也要讓戲弄戲弄他!當下微微一笑,對著王海川道:「王公子,妾身姓黃,至於名字,恐怕不便說於王公子聽。這位乃是舍弟,黃寶!」

    這單鈺瑩當真不愧二品大員的女兒,當真要文能文,要武能武,看她說話時溫柔的神情,誰能想到她平日裡有多刁蠻恐怖。黃羽翔頗為驚異地看著單鈺瑩,簡直不相信剛才的一番話是她說出來的。

    不過聽她說自己姓黃的時候,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卻正好捕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逝的柔情,心中一顫,想道:她說自己姓黃,莫不是說自己已是黃家的人了?不過聽她把自己認作弟弟,名字又難聽之極,不禁雙眼一突,暗道你又在搞什麼鬼。他心中一時疑慮,一時又是驚喜。

    王海川見她不肯說出自己的芳名,心中也不奇怪,因為歷來女子的名字便只能說給自己的夫君和極為親近的人知道。儘管黃羽翔怎麼看也不像她弟弟,但見她笑語如花,饒他閱女無數,但此時此際,也不由得心跳加速,腦袋轟得一熱,即使她說天上的月亮是方的,也不由得他不信。

    「黃姑娘,請問令姐弟要上哪啊?」王海川見她對自己頗有意思的樣子,說話之間,語氣也興奮了很多。

    單鈺瑩輕輕抬起素手,遮住了自己美麗的臉龐,只露出一角雪白的臉頰,道:「王公子,妾身與舍弟其實是逃出來的……」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已是輕輕抽咽起來。

    王大公子立時手足大亂,道:「黃姑娘,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你放心好了,有我王海川,天王老子來了你也不用怕!」

    他說這話的語氣倒是與黃羽翔在樓上客房中說的一模一樣,一副護花使者的樣子。單鈺瑩心中一動,微微轉過頭去看向黃羽翔。兩人的視線一碰,均想到在房中時的親膩,心中俱是一甜。

    黃羽翔看到她的臉上笑盈盈的全沒有半分淒慘之意,卻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戲耍王海川。他心中對王海川原就沒有什麼好感,自然樂意看到他受騙,當下低下頭來,免得臉上露出笑容被他發現。

    「王公子——」單鈺瑩居然頗有幾分演戲的天份,道:「妾身原本是金華人氏,生來就居住在金華。只是半過月前,城中有個惡霸看上妾身的美色,硬要娶妾身為妾。妾身自是不允,只是那惡霸勢大,整日都來妾身家裡逼婚。寒家雖然有幾分薄產,但父母早亡,家中男丁便只剩下舍弟一人,怎鬥得過他!妾身無奈,只好與舍弟在兩天前逃出了金華,欲到杭州投奔一個遠房親戚。今日之事,多謝公子仗意相助。若不是公子的話,妾身又要落入虎狼之吻了。」

    「可惡!」王海川臉上滿是憤憤之色,心中卻對那惡霸大為感激,若不是沒有他相逼,自己又怎能遇上這個美人兒呢!只是欣喜之下,卻渾沒有想到以剛才單鈺瑩表現出來的氣度,實在不是一個普通女子所能擁有。

    「黃姑娘,你且放心,有我護著你,你什麼也不用怕!」王海川想了想又道,「我正好也要到杭州去,就讓我送你們一程吧!」心中卻想到了杭州見到她親戚之後,自己正好提婚,以他的家世人品,有誰會不願意與他結這門親事呢!

    「那就多謝公子了!」單鈺瑩又對著黃羽翔道,「小弟,還不快謝謝王公子!」

    黃羽翔無奈,只好對王海川一揖,道:「多謝王公子。」嘴裡雖是這麼說著,但心裡卻將王家祖宗十八代全部罵了一遍,用語之不堪,比之馬文才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王海川若是知道的話,恐怖也會氣急之下不顧「黃姑娘」的面子而將此人一刀兩斷!

    「黃兄弟不用客氣!」眼下黃羽翔榮升大舅子,王海川自是多了幾分恭敬。

    三人這一番客氣中,外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馬文才的老爹終於派人過來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19:59:16

第一卷  第九章  惡中之惡


    馬俊雄,也就是馬文才的老爹,義烏城的縣令,正與第九房小妾在天井裡飲酒作樂,正酒酣間突然外面紛紛亂亂的鬧了起來,當即一怒而起,摟著小妾行到外面,卻聽下人報說,公子被人打傷了,正在廳前。

    馬俊雄深知兒子的為人,忖道這小兔崽子又準是跟誰爭風吃醋動起手來,今天也不是頭一會兒了。他妻妾無數,女兒雖多,但兒子卻僅此一個,當真疼愛之極,心中雖習以為常,聞言還是一路行到前廳。

    到得前廳,才發現自己兒子被人傷得實在太慘。原本就醜陋異常的臉上插了一根筷子,猶如集市裡砧板上的青魚,只是論買相實在是不敢恭維。

    馬俊雄頓時肝火大盛,但還是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先去請了醫生,之後問清馬文才兩個跟班知道事情原委後,將那兩個跟班大罵一頓,自是怪他們的護主不力。當下立即換了官服,行到衙前,將府裡的人全部召集起來,往「如意客棧」尋師問罪。

    走進客棧,只見掌櫃的帶著幾個夥計戰戰兢兢迎了出來,待他們幾個跪下磕頭後,馬俊雄手一擺,問道:「人還在嗎?」

    掌櫃的忙道:「在,在!」

    馬俊雄道:「你不用擔心,本官知道錯不在你,你且放心!」

    聞言之下掌櫃的自是大喜。這馬俊雄做官真是有一套,一句話便收買了人心,萬一事情鬧大,這客棧裡的人定會全向著他說話。

    眾人走到樓裡,偌大的大廳除了左首的桌上還圍著三個人外,整個空空蕩蕩的。

    馬俊雄看向那三人,只見一個身著藍衣,相貌俊雅,眉宇間英氣勃勃,神情倨傲,頗是個人物,以他的眼光,自是看得出這人肯定出身不凡,傷了自己寶貝兒子的,多半便是此人;另一男的長相也著實英俊,絲毫不在那藍衣青年這下(這下大家滿意了吧),一雙眼睛更是靈動之極,只是看他的坐相,懶洋洋的沒有一點精神,當不用計較;待到眼光掃到最後一人之際,眼睛不禁一亮,心道難怪文才會與人結怨打架,眼前這個美人兒當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他雖然在官場上做足忠臣好官的表面文章,但在生活上卻與他寶貝兒子是一路貨色,均是好色無厭之徒,只是沒有像兒子一般強搶罷了。他呆呆地看著單鈺瑩,心中卻猶豫道:這樣美麗的女人,到底是要留給文才,還是自己享用算了。在他的心中,那藍衣青年雖然扎眼,但相信自己那麼多的手下定能收拾得下,至於那憊懶青年,自是不用考慮。

    他心中一算計,想道:「文才來日方長啊,我這個老頭子卻是快要進墳墓的人了,錯過這次,便沒有下次……」當下便道:「你們三人持器行兇,傷害平良百姓,證據確著!來啊,把他們拿下!」說完眼睛一眨,打了個眼色,自是要手下注意不要傷了那美麗女子。

    當下從人群中走出七個捕快,向黃羽翔三人行去。

    義烏在浙江雖然談不上大城,但卻是歷來通商的中轉之地,三教九流人物很多,平日難免聚眾生事,是以這義烏城的捕快倒是全省一流的,人數之眾,能力之強,決不在杭州府之下。這義烏城的捕頭更是名震蘇杭的「鐵手判官」李通,拿過不少惡匪強霸。

    那李通約摸四十來歲,身材魁梧,皮膚甚黑,雙目炯炯有神。他早看出王海川不簡單,是以他自己盯著王海川,又示意兩個倚為臂膀的助手來協助自己,讓其他人對付黃羽翔,至於單鈺瑩,看她嬌滴滴的樣子,哪用得著派人對付她,恐怕看到有人流血就要暈倒吧。

    黃羽翔突然面露驚惶之色,鑽到單鈺瑩的身後,兩手緊緊抱住她纖細的腰身,叫道:「姐姐,我……怕、怕!」他不願暴露自己兩人會武之事,便裝瘋賣傻,料這班人在沒有收拾下王海川的時候絕不會對自己下手,儘管讓王海川去頭痛這個問題。

    果然,圍著他的四個捕快看著他那副窩囊相都哈哈大笑起來,又見那美人兒也嚇得渾身直發抖,便轉過身去對付王海川。在他們心中,若是強行去拉黃羽翔的話,說不定會將單美人傷到,這可會大大得罪老爺子!反正黃羽翔這種無用之人還不是信手擒來。不過看到黃羽翔兩手抱著單美人的纖腰,頭枕在她的背上,都是暗暗心羨,道:這個傻小子艷福倒是不淺!

    單鈺瑩被他一抱,羞憤之下便想將他一腳踢開,只是渾身卻是一點勁也使不出來。被他的頭枕在背上,心中更是一涼,他暖暖的呼吸都透過薄薄的衣服傳到背肌上,癢癢麻麻的,渾身都顫抖起來。

    王海川走開幾步,依舊一副不急不徐的從容樣子,只是雙眼之中殺氣大盛。饒是李通這等久與悍匪打交道之人也看得心中一震,暗道:此子的殺氣好是驚人!

    原先圍著黃羽翔的四個捕快中的一個忍受不住這刺骨的殺氣,暴喝一聲,抽刀而上,其餘三人被氣勢所引,也跟著拔刀而起。倒是李通與他兩個副手經驗老到,沒有輕舉枉動。

    李通原想喝止這四人,隨即想讓這四人試試他的底子也好,反正有自己在後面壓陣,便沒有出聲。

    這四個捕快雖然武功談不上上乘,但官差擒賊,在氣勢上便勝了一籌,他四人又合作慣了,四把刀砍來,漫天全是慘白的刀光,倒真是聲勢驚人。馬俊雄原是命他們將王海川等拿下,但在王海川殺意刺激下,四人都是使出了殺人之術。

    王海川輕輕一笑,使得他英俊的臉容上更顯迷人,但在李通等人的眼裡,卻是說不出的恐怖。王海川拿起桌上的酒壺隨手一揮,一道亮晶晶的酒線便出現在空氣中,他右手往回一抹,空氣時頓時充滿了陰冷之氣,饒是在這仲夏之際,還是讓人起了一身冷戰,而那道酒線卻已成了冰條。王海川食指輕輕一彈,正好擊在冰條之上,頓時,狹長的冰條碎成千百塊,挾著凌厲的勁風飛向李通七人。

    他這幾下動作奇快無比,碎冰襲出,那四個捕快的大刀才剛剛砍到。首動其沖之下,紛紛中招,俱皆委頓於地,轉眼之間,渾身已佈了一層寒霜。李通三人站得較遠,功力又較那四人為高,雖然招架得手忙腳亂,但還是沒有被打中身上。李通三人俱已把兵刃拿在手上,李通自然使得是判官筆,而另兩人都是使刀的。三人的兵器上都是白茫茫的,有一個使刀的功力要更差一些,左臂上還是被打中一塊碎冰,已然凍僵了。

    想不到王海川彈出的小小一塊碎冰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單鈺瑩雙眼之中頗有興奮之色,想道:若是用師父的「九轉玄冥功」不知道能不能勝得了他這門陰寒功夫。

    黃羽翔也是心中一驚,他雖知王海川功夫不錯,但沒有想到竟能高明到此等地步,比之鄭雪濤也絲毫不差,似乎猶有過之。心道:天下果然能人甚多,想不到這個傢伙比起「三鳳五龍」來竟然也不遜色,我倒是小瞧他了。

    李通臉上滿是慎重之意,死命地盯著王海川,生怕他又突出奇招。猛然之間,他心中突然想起一事,臉上頓時一片駭然,道:「冰封三千里……這莫非是冰封三千里?」

    王海川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道:「你倒也見貨,居然認得出我用的武功,看在這點份上,今天便饒你一命!」

    這「冰封三千里」乃是王家祖傳絕學,在明太祖驅逐韃子,還我漢人河山的時候出過大風頭。當時王家的不世奇才王天明挾絕世奇功,席捲沙場,更是殺了不少蒙古高手,傳說當時蒙古第一高手修賴阿耶便是死在這「冰封三千里」之下的。可惜自王天明過世之後,王家便無一人練成此功。二三十年來,王家雖然風頭仍勁,但比之王天明時天下第一世家的威名,還是相差好許。

    這王海川能以弱冠之齡練成此功,若不是天賦驚人,便是獲有奇遇。

    馬俊雄雖然不會武功,但識人的眼光還是有的,眼見平時威風十足的手下卻一下子躺倒在地,酷暑之下卻是寒氣逼人,心知王海川功力驚人,只是此人過於囂張,他心中又欲報傷子之仇,再加上垂涎單鈺瑩的美色,說什麼也不肯罷休,喝道:「你這個賊子,竟敢傷害朝廷官吏,罪不可赦。李捕頭,還不將此人拿下!」

    李通卻哪敢動手,可又不敢公然違了馬俊雄的詣意,當下進退兩難,當真不好做人。

    王海川又笑了笑,突從懷裡掏出一物,扔向李通。

    那李通早被他的武藝嚇得心驚膽戰,見他丟出一物,還以為是什麼暗器,忙雙手將判官筆使得水洩不露。他數十年的功夫果然沒有白練,此刻性命交關,更是使盡全力。旁人看來,只見兩條黑龍將他的身形圈住,當真是潑水不進。

    「叮」,那物事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李通這才收住手中的兵器,凝目向地上看去,卻是一塊小小的鐵牌。李通心中一鬆,臉上卻是火辣辣的一片,好在他原本皮膚就黑,旁人也看不出他臉上的狼狽。

    他的眼睛突然看到鐵牌上刻著的兩個字,臉上立刻換了一副恭敬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將鐵牌揀起,頗為敬畏地看了王海川一眼,轉身走到馬俊雄身邊,將鐵牌展示於他。

    黃羽翔、單鈺瑩眼睛俱尖,早已看到鐵牌上刻的正是「廠衛」兩字。黃羽翔心中不解,暗道這小小的鐵牌有什麼魔力不成,怎麼李通看到他像是見了大官似的。便湊到單鈺瑩的耳邊輕聲問道:「姐姐,這廠衛是什麼東西?」

    單鈺瑩原本便被他抱得軟綿綿的,此刻被他在耳邊一說話,身體更是像化了似的,完全躺在黃羽翔的懷抱中,好半晌才道:「你這個死小賊,我定饒不了你!」她這話說得嫵媚之極,黃羽翔聞言之下不禁雙手一緊,將她更貼身地抱在懷裡。

    單鈺瑩又是一陣嬌喘,好不容易才恢復過來,道:「那塊腰牌是東廠的身份證明,那傢伙是錦衣衛的人!」

    他們二人說話之際,馬俊雄已經走到王海川身邊,兩人正談著,只是王海川神色倨傲,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馬俊雄卻在一邊慇勤無比。

    明成祖通過「靖難之變」奪得皇位,攻下京城後,卻沒有找到孝文帝的下落。當下成立東西廠衛,揖捕孝文帝。不過經過這幾年時間,錦衣衛的職責已從單純的揖捕孝文帝變為監視朝中大臣,各地官吏,權力甚大。也難怪馬俊雄要大獻慇勤,若是惹怒了王海川,只需他到京中密報一聲,自己的腦袋說不定便會掉落於地。朱棣為人毒辣,從他誅方孝儒十族便可看出一斑。

    王海川與馬俊雄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一會,馬俊雄終於率眾而出,臨出客棧之際,仍是色色地盯了單鈺瑩幾眼,想來不敢再打單美人的主意,要在這幾眼上看回本來。馬大人挾眾前來,誰想既沒有報成傷子之仇,也沒有奪得美人,反倒是灰溜溜過逃了回去,真是惡人還需惡人磨。

    王海川走回到單鈺瑩身邊,見黃羽翔依舊抱著單美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道:「黃兄弟,他們已經走了,不用怕了。你可以放開你姐姐了!」

    「姐姐——」黃羽翔聞言不但沒有鬆開手,反倒抱得更緊,整個臉了埋在單鈺瑩的背上,道,「他好凶,姐姐,他好凶!」

    單鈺瑩心中暗笑不止,但有人注視著她,手上的力氣也是大增,強自將黃羽翔掙開,道:「弟弟,不要胡鬧!」又對王海川道,「王公子,你莫非還是朝中大官不成,怎麼剛才那些人都對你那麼恭敬!」

    王海川雖然練成了「冰封三千里」,但畢竟功力尚淺,剛才使來,已有幾分勉強,只是一心在玉人面前顯威風,才用上了此等高深武功,好在只用上了三成勁道,臉上才沒有露出功力不足之意。後來又展露自己錦衣衛的身份,正是要單鈺瑩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簡單。試想,如此武功絕高、相貌俊美、地位高貴、身世不凡的翩翩郎君,還不讓她芳心暗許,情絲暗牽。

    單鈺瑩的反應正是他所期望的,當下道:「黃姑娘,我雖是朝中命官,但在姑娘面前,卻與家人無異。黃姑娘也不用客氣,稱我一聲大哥便可以了,要不,叫我的名字也成。」

    「厚臉皮!」單鈺瑩心中暗罵一聲,道:「王公子客氣了,妾身又怎敢高攀呢!」

    「不然。我見姑娘談吐不俗,當不是世俗兒女。難道,姑娘不屑認我這個大哥不成?」王海川言中已頗有幾分要挾之意。

    「誰稀罕!」單鈺瑩又是暗罵一句,身後的黃羽翔卻在她背上輕輕敲了下,她心中一動,忖道:爹爹定會派人四處找尋自己,若是有這個錦衣衛在側,任誰也想不到,至少那個馬知縣絕對不敢再來找他們。心中打定主意,臉上頓時換上了盈盈笑容,道:「那——王……大哥,妾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王海川再一次被她的如花笑容所震懾,好久才緩過神來,道:「好妹子!」他收懾住心神,免得露出不雅的神情敗壞自己在玉人心中的印象,道,「這下妹子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此刻兩人兄妹相稱,他這番話倒也不算過份。

    單鈺瑩柳眉微微一皺,道:「王大哥,妾身的閨名乃是一個瑩字。」

    「黃瑩……黃瑩……」王海川在口中喃喃念了幾聲,道:「好名字,清秀脫俗,柔中又不乏明麗之氣!瑩妹,真個是好名字!」他故意打量了一下單鈺瑩,又道,「瑩妹,你不但美如天仙,溫柔嫻良,竟連名字也是如此動人!」

    黃羽翔、單鈺瑩聽到他的吹捧,心中俱是肉麻一陣,單鈺瑩還不得不勉強笑了下,道:「王大哥,你客氣了,妾身莆柳之姿,哪有王大哥說得那麼好啊。」

    黃羽翔心中暗暗好笑,想道你若是哪天領教了單美人的刁蠻恐怖,恐怕打死你也不會再說什麼「溫柔嫻良」的了。

    「哪裡哪裡!」王海川一本正經地道,「瑩妹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恐怕天上的仙女也不過如此!」他看著單鈺瑩,眼中忽現奇光,臉上帶著無比深情,伸手便要去抓單鈺瑩的纖纖玉手。

    黃羽翔雖然示意單鈺瑩對他虛與委與,但絕不會讓他佔到一點便宜,當下腳下一滑,身體前傾,已經擋在王、單兩人中間,叫道:「姐姐,我困了,我要睡了!」

    他這一下動作奇快,饒是以王海川之能,也是在觸手之際,才發現自己前面多了個人。他雙手碰到黃羽翔,眉頭一皺,泛過一陣噁心,忙收手回來,厭惡之際,也沒查覺黃羽翔為何會動作如此迅速。

    單鈺瑩正對著黃羽翔一臉得意的面孔,看到他深邃卻又靈動的雙眼時,心中滿是柔情,忙強自克制,道:「弟弟,姐姐帶你回房。」又對王海川道,「王大哥,我弟弟要睡了,我也要回房了。咱們還是明日再見吧。」

    王海川忙道:「那就讓令弟先睡吧,我和你再聊聊!」

    單鈺瑩對他歉然一笑,挽著黃羽翔走上樓梯,芳影轉瞬即逝,身上的清香卻留在樓中座下,久久不散。

    王海川看著她消逝的背影,心中一片不捨,但隨即想到明日便可再見,不由得重又振奮起來,又想到了杭州之後,自己便去提親,以後這個嬌滴滴的美人兒便只屬於自己一個人了,興奮之際,直想衝到街上長嘯幾聲。

    黃羽翔與單鈺瑩走到樓上,行到自己的房門口,單鈺瑩立時將黃羽翔推開,嗔道:「死小賊,你佔夠便宜沒有,快進去睡!」

    黃羽翔走進房內,突然又探出頭來,涎著臉道:「姐姐,我一個人睡怕,你來陪我吧!」眼見單鈺瑩鳳目頓時睜了個渾圓,心中一怕,忙將房門關了。單鈺瑩不禁微微一笑,心中卻竟有一種想要答應的衝動,忙克制心神,口中喃喃道:「死小賊!」

    這一番折騰下來,天色漸晚,明月如輪,正上中天,四下一片寂靜。只是黃羽翔這三人卻是一個也睡不好。

    王海川心念單鈺瑩,滿腦子全是到杭州後可以娶她為妻的白日夢。

    黃羽翔一會兒想著張夢心,一會兒又想到單鈺瑩,將兩人暗作比較。張夢心當然是風華絕代,貌如天仙,當真是無雙無對。那日雖未與她說過一句話,但看她笑語如花,已在心中留下極為深刻的印像,而在這十數日的逃亡路程,她的俏影已然深烙於心,永難去除。而單鈺瑩呢,自己與她今天才認識,而且結識的過程頗為有趣。先是自己把她擄為人質,到後來自己反倒成了她的手下敗將。想到她的刁蠻,身上立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忙強自停止,轉過念頭去想她的溫柔之處。想到柔情處時,臉上不禁滿是笑意。

    單鈺瑩卻是三人中心事最重的。她一向敬重父親,誰想今天自己卻逃婚離家,心中對父親充滿了愧疚。又想到被黃羽翔百般輕薄,心中一時酸楚,一時甜蜜。「那死小賊真是賊性難除,自己明明把他打得怕了,卻仍是不停地佔自己便宜。」想到曾被他摟抱在懷,更是被他撫摸過處子的胸脯,臉上燙燙地簡直快要昏倒,「老天,我該怎麼辦呢?這個死小賊明明不是好人,為什麼我老是想著他呢?為什麼他一靠近自己,我就渾身發軟,動彈不得?為什麼他每次輕薄我,我都任他胡鬧,不去反抗呢?」睡在客棧硬硬的木床上,鼻中更是隱隱有灰塵味,全不同於家中舒適的環境,心中卻全無半點悔意。想著想著,心中全是黃羽翔這個小賊的身影。

    模模糊糊間,只覺眼皮漸重,不知不覺間沉入了睡鄉。

    Ps:突然將黃羽翔整容一番,希望大家不要對前後文不符感到奇怪,以後,他就是大帥哥一個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0:08:21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20:48 編輯

第一卷 第十章 流水無情

    日上三竿,三人都起身吃完早飯,結了帳,便上路向杭州行去。昨晚馬俊雄對王海川前倨後恭的情形,掌櫃的和店伙都看在眼裡,在他們心中,知縣大人自是大得不能再大的官了,眼見他都對王海川都如此恭敬,在王海川結帳之際,一個一個都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黃羽翔三人昨天俱是想了許久的心事,相見之際,都是一種異樣的感覺。

    黃羽翔是最晚起床的,而且還是被單鈺瑩叫起來的。單小姐叫人起床自不會溫溫柔柔的,免不了一番拳打腳踢。好在黃羽翔皮粗肉厚,十數日來又被人打得習慣,單美人又捨不得用上真力,他自是全不當回事,反倒佔了單美人不少便宜。

    因為他們三人只有兩匹馬,倒是在分配馬匹的時候發生了一會爭執。黃羽翔當然是要與單鈺瑩共乘一騎,王海川卻是死活不讓——昨天看到他摟著單美人就已經氣得快要把他腰斬,更不用提還要讓他們兩人共乘一騎,摟摟抱抱直到杭州了。單鈺瑩雖然戀綣昨天兩人共騎時的纏綿情景,但看黃羽翔一臉無賴相,心想若是答應他的要求,自己恐怕又要被他佔盡便宜了。

    於是在少數服從多數的情況下,由王大少到集市花了三十兩銀子買了匹馬,給黃羽翔代足。

    黃羽翔本來不能與單美人共乘,已是一肚子的火氣,眼見那新買的馬匹實在無法與黃膘馬相提並論,當下死活不依,強自要了本來給單鈺瑩的黃膘馬。兩人拗不過他,只好妥協。王海川又捨不得單鈺瑩,只好將自己座下那匹上好的大宛馬讓與單鈺鈺,自己去騎那匹劣馬。

    誰知人有攀比之心,馬也有三六九等,黃膘馬和大宛馬均是馬中翹楚,自是不屑於那匹劣馬並行,當先並轡奔在前頭。那匹劣馬竟也有自知之明,任王海川百般驅趕,始終與前面兩馬保持了十來丈的距離,直把王海川氣得半死。可憐他眼看黃、單兩人談笑風生,單女更是嬌笑如花,心中雖恨,卻也無奈。

    黃羽翔見王海川遠遠地落在後面,滿臉無奈的神情,心中總算出了口惡氣,轉頭對單鈺瑩道:「瑩兒,咱們當真要與他去杭州嗎?」

    浙江終是單定坤的地盤,他黃羽翔若是公然帶著他寶貝女兒跑到他的大本營去,怎麼想來,也決不是一個正常人會幹的事情。

    單鈺瑩白了他一眼,也不知是在怪他稱呼「瑩兒」,還是覺得他笨得可以,道:「越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你這個死小賊不知道嗎?況且你這個小賊輕功不是很好麼,被發現頂多逃跑嗎!」

    黃羽翔心中卻是暗暗叫苦,想道這單定坤說不定會顧豈翁婿之情,沒有在全省發出緝捕公文,但江湖上可差不多人手一份他的肖像圖,個個都想拿住他向無雙玉女請功,自己到杭州去拋頭露面,可是大大不智。但眼見單鈺瑩態度堅決,知道反對也無用,而且功夫不及人家,當真是文也不成,武也不行,頹廢異常。

    他卻不知單鈺瑩堅持要去杭州的主因竟是他講述與鄭雪濤大戰之時,曾提到張夢心近期會到杭州去。女孩兒自是容不得別人的貌美,當下便決定要到杭州去看看這無雙玉女到底長得怎麼樣個美法,竟讓黃羽翔這個小賊念念不忘。若是讓黃羽翔知道自己作繭自縛,會是怎樣的心情呢?

    義烏到杭州不過二百里許,快馬急馳,經蘇溪、安華,到諸暨,途中打了個尖,再上墨城、浦陽,到達杭州城,不過一個半時辰。他們三人進了杭州城,正好午時剛過。

    途中雖遇盤查,但只要王海川亮出錦衣衛的腰牌,莫不通行無阻。看得黃羽翔心癢不止,也想去搞一塊來威風威風。

    到了杭州城,依王海川的意思便要立即去單鈺瑩所謂的「遠房親戚」家去,但這親戚純屬子虛烏有,若是尋過去了,豈不是立刻穿綁。單鈺瑩便道:「王大哥,其實表叔舅與我們家已經十來年沒有來往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到底住在何處,一時半會,恐怕難以找著。」她說得傷心,眼中已是盈盈欲泣。

    王海川忙道:「不著急,妹子先不用急。莫不先在客棧住下,再慢慢尋找不遲!」

    當下領先而去,在黃、單兩人偷笑中,三人投到了「福記」客棧。安頓下行李——黃羽翔與單鈺瑩都是身無一物,倒是王海川有一個大大的包袱——便到了杭州有名的「馨園」酒樓,一邊欣賞西湖的美景,一邊品嚐杭州名菜。

    三人的氣度都是不凡,而王、單兩人衣著華貴,店裡的夥計都是大獻慇勤,單鈺瑩的美貌自然又是引起了一番哄動。好在杭州的治安還算不錯,沒有發生如義烏馬文才之類的事。

    「好美啊!」單鈺瑩憑窗遠眺,任湖中涼風吹打在臉上,長髮微拂,說不出的動人。

    王海川越看越是入迷,雖然昨日才與單鈺瑩相識,但心中迷戀卻是每時每刻都在增加,見佳人依窗臨風,此時此景,只應出現在畫中,一時之間,全沒了他念。

    黃羽翔與她親密慣了,雖也被她的風姿所折,但很快便恢復過來,道:「姐姐,你可要比這西湖美多了!」

    單鈺瑩聽他讚美,言中雖然頗有諂媚討好之意,但心中還是一喜,嫵媚地白了黃羽翔一眼,俏臉微紅,風情萬種的神情讓同桌的兩個大男人頓時忘乎所以。

    黃羽翔這時心中真是暗恨單鈺瑩給他安下的「弟弟」這個名份,不然的話,他定要將這動人的女子摟在懷裡,恣意痛吻她一番。無奈之下,只好轉過頭去看西湖風光,可是剛才還明媚迷人的西子湖一下子頓失顏色,思忖之間,目光又落回單鈺瑩的身上。

    王海川卻從來沒有見過單鈺瑩如此誘人的一面,心懷激盪之際,脫口道:「瑩妹,你嫁給我吧!」他本是城府極深之人,只是情令智暈,變得衝動異常。

    單鈺瑩卻似沒有聽見,面無異色地道:「王大哥,你方才說什麼?」

    若是換作是黃羽翔,他定會涎著臉再說一遍,說不定還會動手動腳地佔佔便宜,但王海川只是臉上閃過一絲遺憾,道:「沒什麼,我也覺得瑩妹真是美極了!」心中想道自己切莫不能操之過及嚇壞了她,她是被人逼婚而逃出來的,自己若是逼得太緊,恐怕會被她看作與那惡霸是同一類人!

    他心裡如是勸導自己,卻難免有幾分期盼,想道她剛才若是聽清了自己的話,會不會答應呢?

    「王大哥你謬讚了!」單鈺瑩冷冷地道,渾沒了平時的溫和。

    其實王海川求婚之語她哪會聽不到,只是她渾沒想到昨日才相遇的翩翩公子竟會一夕之間對自己種情。若是沒有黃羽翔這個小冤家,以王海川的人品才華,都是極易讓女性動心的,只是她腦中全是黃羽翔這個小賊,心中又恨又念,已經容不下旁人了。她自己已然知道為情所困的滋味,原本曲意與王海川相交,只是會了氣氣黃羽翔而已。見王海川如此愛慕自己,不禁心起憐意,便冷顏以對,消了他的癡心。

    「瑩妹,你——」王海川自然不知道單鈺瑩的心思,只是奇怪剛才還對自己溫情脈脈的佳人為何突然變得如此冷漠。

    「姐姐累了,要休息了!」黃羽翔約摸猜到了單鈺瑩的幾分心思,「姐姐,我們回去吧!」

    單鈺瑩起先是可憐王海川的一片情意,但後來卻又想到了自己的心事,真個是無心用餐,當下道:「好,弟弟,咱們先走吧!」當下也不理王海川,逕自和黃羽翔走了。

    王海川呆呆地看著他們消失在樓梯口,卻沒有出聲挽留,心中一切錯愕。

    為什麼?瑩妹明明對我有情,為何突然會如此冷淡……莫非是因為她的弟弟?對啊,他們兩個長得一點也不像!瑩妹穿得衣服和那黃寶穿得差得老遠,瑩妹談吐不俗,應是大戶人家的閨秀,而那黃寶卻是個憊懶人物,怎麼看他們也不像是一家人!

    他心中起疑,頓時將昨天忽略的細節一一回想起來,心中突然一驚——那黃寶會武功,否則他昨日不可能擋得住自己去握瑩妹的手,他那一轉身速度極快,顯然是極其高明的輕功!好你個黃寶,竟然裝瘋賣,欺騙本公子!

    不好!瑩妹曾說她被一惡霸逼婚,莫非就是那黃寶不成!定然如此,她必是受了那黃寶的要挾,才會離家而走,所謂到杭州投奔遠房親戚,定是假的,怪不得她不去尋找那遠房親戚!

    心念到此,哪還坐得住,忙起身結了帳,出店追黃羽翔二人。只是西湖風景秀麗,遊人甚多,雖是促夏之際,但卻不比平時少多少。王海川追出門外,只見四下全是密密的人群,哪有麗人的影子。

    他腦子一轉,便取道回客棧,心想他二人定會回到客棧的。誰知進了客棧,卻發現兩人還沒返回,心中頓時焦慮起來,想道:難道是黃寶這小賊知道自己已發現他的陰謀!

    他心中仍存僥倖,在客棧的大廳坐立不安的等著兩人回來,誰知酉時已過,還是不見兩人蹤影,這才相信兩人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他心中怒急,兩眼幾欲噴出火來,雙手握拳,恨不得將整個客棧給拆了,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頹然坐在椅上。待他重新抬起頭來時,雙目之中全是煞氣。

    瑩妹啊瑩妹,我王海川定會救你出苦海的!

    黃羽翔兩人出得店來,也不辨方向,只是隨著人群而動。

    走了半晌,單鈺瑩終於說道:「弟……小賊,我們不回福記客棧了,重新再去找一家吧!我不再看到那個王海川了。」她心中雖為王海川所感,但她本身卻對他並沒有什麼感情,之所以感傷,全是想到自己之故。

    沒有王海川這個蠟燭在一邊,黃羽翔自是行事無所顧慮,只是身處鬧市,他倒也不便太過放肆,免得單鈺瑩面子薄,經受不住。這妮子真真是發起火來,倒霉的還不是黃羽翔自己這個小賊。不過牽牽手,偶爾搭搭腰之類的舉動卻是免不了的。

    單鈺瑩本是開朗之人,又有黃羽翔在一旁曲意奉承,頓時將煩心事丟到一邊,兩人暢遊西湖,上靈隱,下瑤林,到了傍晚時分,才盡興而回。

    從瑤林回到杭州城的時候,終看到官府貼出的緝捕黃羽翔的公告。只是公告中黃羽翔的肖像實在畫得有夠遜,他們二人糊里糊塗進到城裡,才看到那張公告的,倒是讓黃羽翔起了一陣後怕。但看那畫師將自己畫得如此不堪,黃羽翔後怕之餘,還是心中慼慼,想不到被人追捕還不算,還把自己畫得如此之丑……

    那公告中只說黃羽翔是江洋大盜,身攜利器,流竄於杭州、金華、嘉興一帶,讓知情人速速通知官府,有重賞之類的,倒是沒有半句提到被這江洋大盜挾持的可憐女子。

    雖說公告中的畫像實在與黃羽翔差的老遠,但兩人都是心中存下了顧慮,急急尋客棧去了。

    他們原本居住的福記客棧是在城南,單鈺瑩自然不想再遇上王海川,便執意到城北去找客棧,黃羽翔自然不會在這點上與她鬧彆扭,只是單鈺瑩途中又去了成衣店替兩人購選了幾件衣服,當然付錢的還是黃羽翔。誰聽說過單小姐出門還用得著帶銀子的,真是好笑!只是找到客棧的時候,天色已經極晚。

    依著黃羽翔之意便是要先吃飯,不過單鈺瑩卻是要先洗澡,黃羽翔拗不過她,只得忍下肚中飢餓,到自己房中去洗澡。

    男子不若女子那般愛乾淨,黃羽翔洗的更是迅速,差不多就是把全身浸濕一下,略微擦拭一下便了事了。他穿好新買的衣物,心中忽然一動,急急走出房門。

    他與單鈺瑩的屋子正是相對,黃羽翔出了屋子便掩到單鈺瑩的房門口,眼見四下無人,便將一隻眼睛湊到門縫上,想要看看大美人入浴的養眼情景。

    誰知左看右看卻全是黑不隆東的,什麼也看不清,他心下不信,將身體壓在房門,更加用心地張望起來。

    正不知所以間,房門突然大開,黃羽翔整個人的份量已經全壓在房門上了,這一下重心頓失,身體失去依托,便朝前倒去。好在他變應了得,氣沉雙足,一個馬步站得極穩,將身子的前傾之勢化去。

    只不過他還沒來及得意,便見單鈺瑩雙手叉腰站在身前,滿臉的怒氣,身上衣服完完整整的,哪裡是在洗澡啊!

    黃羽翔心中暗暗叫苦,想道難怪剛才沒聽到水聲,全是自己急色心切,竟沒有想到這招……

    「你這個萬惡無恥、淫行賤格、卑鄙下流的好色小賊——」單鈺瑩咬牙切齒地道,「就知道你這個小賊不是個好東西,盡會幹些偷香竊玉之事,現在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麼話說!」

    饒是黃羽翔這種臉皮奇厚之人,這時也是老臉一紅,倒是活了二十幾來的第一次,訕訕道:「瑩兒,你是怎麼知道的……」心道自己行動敏捷,身法輕靈,她怎麼會未卜先知呢!

    「哼!」單鈺瑩見他竟會臉紅,倒是反被他嚇了一跳,伸手拍拍胸口道:「你不是有前科嗎,我怎麼能不防你一下,果然,你這個小賊死性難改!」說到自己有先見之明,心中當真有些得意。

    這是什麼跟什麼!黃羽翔想道自己窺到張夢心洗浴,真是純屬意外,哪是自己有意為之。只不過眼下被人捉姦在床,倒是說什麼也沒用了!他平素口舌甚利,現在倒真是啞口無言。

    「你還不出去!」單鈺瑩一把拎住耳朵,將他帶到門外,這才鬆手,道:「我警告你,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就不會像這次一樣客氣了!」說完,蓮足踢出,正中他的臀部。

    她踢著人之後,才發現著力點選得不好,臉上一紅,退進門內,「吱」的一聲,已將房門關上。

    黃羽翔被她拎著耳朵,心中實是不敢反抗,想道若是眼下不讓著她點,說不定吃得苦頭更多。不過最後那一腳,單美人踢得真是快捷無比,黃羽翔想避也避不了。

    過了一會,房中響起了舀水聲,想來單鈺瑩這下真是在洗澡了。

    他呆呆地站在門外,卻沒有再想去偷看一眼的想法,心中只是煩躁身為一個大男人,卻被單鈺瑩這個小女人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想到當初脫困金華,敗了多少江湖豪傑,而力戰霹靂刀,計騙四鬼叟,在堂堂浙江布政司長的別墅中行若無人,那是何等的威風!想著想著,心中傲氣頓生。他立下要娶張夢心為妻之誓的時候,便已決定要好好練習武藝,出人投地,但這兩天與單鈺瑩打情罵俏,倒是忽略了習武之心。

    黃羽翔想了片刻,終於重下決心,定要學好武技,決不能讓自己在心愛的女子面前出醜了。他回過神來,強自抵抗著單鈺瑩房中誘人的「嘩嘩」水聲,回到自己房門,思忖自己怎樣才能盡快提高自身的武技。

    也不知過了多久,正思忖間,只覺自己的房門已被人推開。不敲門而暴力闖入,會如此做的,不會有別人,只有單大美兒爾。

    黃羽翔回過頭,只見單鈺瑩已然換過了一身新買的衣服,雖不若先前的那套衣服華貴,但佳人本就美如天仙,當真是穿什麼都好看,更別有一種小家碧玉的風情。況且長長的頭髮略微帶點濕氣,披在肩上,臉上兀自掛著幾滴水珠,真如仙露明珠一般。此一出浴佳人,怎不讓人怦然心動。

    黃羽翔心口一震,腦子一下全然失去思考的餘地。

    單鈺瑩輕輕咬了下嘴唇,道:「我已經叫店裡的人將飯菜送到這裡來了。」說著,轉過身去將房門帶上,重又走了過來,坐到黃羽翔對面的椅上。

    見黃羽翔還在發愕,忍不住道:「小賊,你還在看什麼看!」

    黃羽翔回過神來,不過目光還是在她身上游移個不停,道:「瑩兒你還有姐姐妹妹嗎?若是她們有你一半美麗,我便是拼著一死,也要偷一個兩個出來做老婆!」

    單鈺瑩聽他說得雖然無禮,但言中卻是對自己討好之意,心中喜歡,也不與他多做計較,道:「沒了!我爹只有我一個女兒,哥哥我倒是還有三個。你想要娶我的妹妹,還是等下輩子吧!」

    「哎,」黃羽翔歎口氣道,「那沒辦法了,我只好馬馬虎虎娶你了,雖然你脾氣暴躁,刁蠻任性……」他還沒說完,自己已經哈哈大笑起來。

    單鈺瑩白了他一眼,當下便要翻臉,卻聽門外輕輕扣了一下。「公子,小姐,你們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自是店裡的夥計了。

    單鈺瑩聞言便要去開門,卻被黃羽翔攔住了。

單女此刻剛出浴的慵懶嬌人模樣是何等的動人,黃羽翔豈能讓自己以外的男子看到,當下自己打開房門,接過夥計手中的餐盒,也不讓他多看一眼,便打發他下樓了。

    擺好餐具,兩人相對而坐,說說笑笑的吃了起來。

    他們兩人沒有要酒,所以沒花多少功夫便已吃完。單鈺瑩放下手中筷子,從窗戶看向外面。

    時已早過十五,天上的月亮只剩下一勾殘月,單鈺瑩沒的心中突然一酸,俏臉上也是一片戚容。

    「怎麼了?」黃羽翔時時注意著她,見她突然不高興起來,忙問道。

    「我想我娘了!」單鈺瑩美目中終於流出了兩行眼淚。她昨日離家一直到今日,整個人一直被外面的新事物所吸引,要麼被黃羽翔纏得不勝其苦,渾沒有想到家人。此刻看到天上殘月,想到自己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重回爹娘膝下承歡,心中一淒涼,便再也忍不住愁思了。

    黃羽翔站起身來,走到單鈺瑩身後,兩手搭在她的香肩上,道:「瑩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他說這話的時候斬釘截鐵,語氣堅定,雙眼更有一股懾人之氣。這不但是他對單鈺瑩的一個承諾,更是對她愛意的一種宣言。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0:18:02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21:00 編輯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定情之吻 (1)


單鈺瑩仰起頭來,看著黃羽翔。她平素雖然“小賊”“小賊”叫著黃羽翔,但眼見他此刻深情款款,雙眼之中的濃情更是快要將她溶化似的,也不由得心生感動,將頭枕在他身上,閉目享受著這難得的溫馨。

時間若能停留,這一刻無疑是最美的。兩人都沒有動彈,只希望這美麗的的瞬間能夠直到永恆。

天邊飄過一片浮雲,掩住了皎潔的明月,照得兩人的臉上一陣明,一陣暗。

單鈺瑩終於戀戀不捨地直起身軀站了起來,轉過身去對著黃羽翔。

兩人都沒有說話,但卻又好像說了千言萬語,四眼對望之際,任何語言都是多餘的。

這一刻,彷彿是一切的開始,又好像一切的結束。單鈺瑩的心中再沒有半分疑惑,知道這個自己才認識兩天的男子正是自己期盼了十九的如意郎君。即使黃羽翔是江洋大盜也好,是剪徑小賊也罷,哪怕是窮凶極惡的悍匪也好,她都已經決定要跟隨他一生一世。

愛情本就是一項冒險,若不投入,怎麼得到豐碩的回報。自己若不付出真心,又怎能得到對方的真心。

單鈺瑩心中已定,頓時將一切拋開,全心全意地將黃羽翔視作自己的夫婿,再沒有被他佔盡便宜無可奈何委身於他的委屈。心想,若是能與此人相處一生一世,那自己縱然身死,也是無悔了。

她不再掩飾自己的情意,雙眼之中綻放​​著黃羽翔前所未見的心醉之色,臉上滿是戀愛中的女人特有的光采。

縱使被刺得傷痕累累,遍體鱗傷,也是無怨無悔了。就如那撲向燭火的飛蛾,明知道那美麗會將自己灼傷,也還是義無反顧地投身進去。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沒有愛過,又怎知愛過後的甜蜜呢!

單鈺瑩哀怨的心情一過,心中又想道:他若是敢負我,我定要將他的狼心狗肺挖出來,每日在他的心上刺上幾劍,叫他永世也後悔背叛自己… …

正想到凶悍處,卻聽黃羽翔輕輕叫了聲“瑩兒”,她心中一驚,一陣慌亂,頓時將那些歹毒念頭全部丟到了一邊。

黃羽翔忍不住被她黑若點漆的眼睛所吸引,忍不住被她吹彈得破的如*膚所迷惑,忍不住低下頭來向單鈺瑩紅潤的小嘴上吻去。

帶著無比的堅定,無比的肯定,黃羽翔的頭越來越低,明知道眼前的女子是朵帶刺的玫瑰,也還是忍不住心中的愛意,心中的激盪。

單鈺瑩雖然心中已肯定自己對他的情意,但眼見他剛毅而線條分明的俊臉離自己越來越近,沉重的呼吸之氣全部噴在自己的臉上,頓時像是被火燒一般,渾身滾燙。想要推開他,心中偏偏又有幾分期待,想試試被他痛吻的滋味。

在她的羞澀、期待和躍躍欲試中,黃羽翔終於成功地佔有了她的初吻,在她的櫻唇上刻下了只屬於他一個人的記號,烙下了一個男子的情意。

山崩地裂是什麼樣的情景,大海咆嘯是什麼樣的感覺,單鈺瑩的腦中像是飛過了一萬顆星星,再也由不得自己思考片刻,連呼吸也忘了,沉醉不已。

若不是自己還要呼吸,說什麼也不願離開她溫軟的櫻唇。黃羽翔不捨抬起了頭來,眼看她雙眼迷離的神情,忍不住又要俯身下去。

一萬顆星星一顆一顆在心中熄滅,單鈺瑩終於回過神來,猛地推開了黃羽翔,自己也倒退了幾步。

雖然心中已將他視作自己的夫君,但少女的面子畢竟極薄,何況她還是脾氣驕縱之極的大小姐,只聽她嬌聲叱道:“你這個死小賊,納命來!”左掌右拳,已然大打出手。

若是黃羽翔沒有剛才的一番反省,此刻他定是涎著臉求她手下留情,依著單鈺瑩對他的芳心暗許,也不會真得打痛他。不過他既又重新下了要練好武技之心,便想眼前的這個小辣椒正是自己絕好的對手,當下叫了聲“打就打,難道我還怕你不成!”,揉身而上與她打了起來。

兩人都顧到身處房中,而且對方又是自己極愛之人,下手極有分寸。雖說如此,但單鈺瑩招式變化莫測,七八招後,黃羽翔已經挨了兩掌一拳。

單鈺瑩收手退到一旁,右手食指括括自己的臉皮,道:“死小賊,還要再打嗎?”

黃羽翔沉吸一口氣道:“當然,今天我一定要收服你!”

“好大的口氣,你這個死小賊盡會吹牛!”單鈺瑩笑嘻嘻地重又攻來。

“那好,如果你輸了的話,今天晚上便要陪我!”黃羽翔當真是不知死活,一句話出口,立刻便被單鈺瑩在右肩上拍上一掌。這一掌單美人動了幾分怒氣,倒真是把他打得一疼。

身上雖痛,但腦子卻被她打出了一絲靈光,想道:瑩兒出手雖快,但依著她的功力,絕不可能勝過我多少,可為什麼她明明出掌打得是我的右胸,怎地又打到我的肩上去呢?

他這一思忖間,手腳頓時慢了下來,又被單鈺瑩打中了一掌。 “哎呀,我明白了!”黃羽翔手腳反應太慢,單鈺瑩本來那一掌看起來是打向他的左腰的,但中掌的地方卻是右胸,不過兩個手掌倒似乎同時打在身上,只是左腰上卻是沒有一點痛楚。殘影!單鈺瑩定是用一種奇特方法造成了一種假像。

他心中一動,將內力聚到眼上,凝神看她的舉動。

眼睛是人體上最為脆弱的器官,他一將眼睛功力聚到眼上,立時感到雙目刺痛,忙散去了幾分勁道,這才承受得住。

這一痛之間,雙眼看到的世界頓時與先前不同了。

單鈺瑩的招式雖然仍快捷無比,但不再是那麼不可捉摸的了。她右拳襲向黃羽翔的右臂,但臨到離他手臂還有兩寸處的時候突然移向他的胸前,但她變招太快,依然有一個淡淡的影子打向他的右臂。

“啪”單鈺瑩一拳打在黃羽翔的胸前,黃羽翔心中卻是大喜,知道自己終於看破了她的招式。

他退開兩步,微微笑道:“瑩兒,看來你今晚是陪我陪定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不再是以往油腔滑調的無賴樣,一股豪氣乾雲之氣頓時透體而生,顯示出強大的信心,使整個人看來更加威武不凡,魅力大增。單鈺瑩看得不由得心中一突,渾身發軟,恨不得立刻投身到他的懷中,承受他的輕憐蜜愛。

強自壓下心中的驛動,單鈺瑩絕不想在花燭之夜前將自己的清白之身交付於他。輕叱一聲,攻勢更顯凌厲。

黃羽翔眼上雖只聚起微微的內力,畢竟不習慣,行動略微有些遲疑,但即使如此,單鈺瑩的攻擊路線已是清晰無比,很難對他造成威脅。十來招過後,才又被她打中一掌。

他人真是聰明無比,雖時間不長,但已經漸漸習慣了這種打法,身法越來越是靈動,不再一味躲閃,在單鈺瑩攻出三招時也能還上一招。看著單鈺瑩越來越是驚詫的臉色,黃羽翔心中大是得意,一疏忽間,又被單鈺瑩打中一拳。

其實單鈺瑩使用的功法乃是她師父當年的成名絕技,用法全是一個“幻”字。出招的時候,以一種獨門方法造成了進攻假象,讓對方防不勝防。而且本身的進攻又是奇快無比,當真是極難抵擋。想當年她師父曾經一招之間連殺中州十七個名聲頗著的高手,端得了得。

若不是黃羽翔先天真氣已成,而且單鈺瑩功力還不到火候,他是絕難抵擋得住的。

“嘿!”單鈺瑩嬌叱一聲,踏中宮直逼過來。

黃羽翔看得真切,待她變招之際,左掌已經埋伏在她的進攻線上。單鈺瑩右掌打向他的胸口,但卻像是湊到他的面前一般,黃羽翔伸手一抓,已然握住了她的柔荑,口中道:“瑩兒,你服氣了吧——”話猶未完,小腹已被打中一掌。

他玉手在握,心中得意,卻忽略了單鈺瑩的左掌,當下被打得結結實實。而單鈺瑩被他握住右手後,心中大急,在這一掌上也凝聚了幾分內力,黃羽翔頓覺眼前一黑,模糊中只看到單鈺瑩一臉緊張的樣子,頓時失去了意識。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體上的疼痛終於將他的神智拉了回來,卻發現自己已然躺在床上了。黃羽翔只覺一雙溫柔的小手正在自己的小腹上揉動,更有一股溫潤輕柔的真氣透體而入,當真是舒服之極,心知定是單鈺瑩。想道:瑩兒這個千金大小姐竟會替自己這個小賊如此耗費真力地按摩,想來必是愛煞了自己,不然的話,依著她的刁蠻,少女的羞澀,怎麼會如此做呢?腹上雖是一陣一陣仍是痛得厲害,但心中卻是極為高興。

他偷偷地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只見單鈺瑩正跪在床邊,凝神看著自己的雙手,目光跟隨自己的雙手而動,臉上更是一片淒容。黃羽翔心中又是高興,又是心疼,想道:瑩兒居然對我如此深情,我定要好好疼愛於她,才能回報她的一片真情!

想到自己的魅力竟能強大到將一個才認識的兩天的身份高貴、容貌絕美的千金小姐對自己如此一往情深,心中不禁大是得意,又想道:這樣看來,要收服張夢心應該也不是難事。只是她的護衛秦連也太過厲害,自己恐怕還來不及展開勾魂*,便要被他一掌劈成無名小鬼了;還有那淡月那個刁蠻的小娘皮,自己不是明明告訴她他是無心之下掉落在張夢心的臨時浴室的嘛,怎麼還是被人誤會了!

他心中認為張夢心美得如此純潔,心地也應該是十分善良,大令天下群雄追捕自己的自是淡月搞得鬼,不由得咬牙切齒起來。

單鈺瑩看著他的俊臉,昏睡之中的他全沒了平日嬉皮笑臉的神情,多了幾分沉穩之氣,只是微勾的嘴角仍是有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雖然在昏睡中,但全身仍然散發著誘人心動的氣息。

她剛才為黃羽翔療傷耗了不少真氣,本來依著黃羽翔的傷勢,原就沒有大礙,但一來她的心已經全掛在黃羽翔身上,二來是她自己打傷黃羽翔的,心中頗有欠疚,不但將黃羽翔內傷完全平復,更是運用內力替黃羽翔按摩。

她雖然大耗內力,但看到黃羽翔如此英俊沉穩的一面,臉上微微一紅,想道:論長相,這小賊其實一點也不比王海川差,只是他老是嬉皮笑臉的,讓人看了就憎,沒去注意到他長得竟是如此動人。她越看越是入迷,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將頭枕在黃羽翔的胸口。

她不敢再看黃羽翔的臉,生怕自己情迷之下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雙眼看著自己的纖手有意無意地在黃羽翔小腹上打轉,耳中傳來黃羽翔清晰而沉穩有力的心跳,她的心神不由自主全被吸引過去,刻意調整自己的心跳,讓自己的心跳與黃羽翔的同時起搏。

“嗵嗵嗵”同時跳動的心脈將兩人緊緊聯繫在了一起。

黃羽翔運轉真氣檢查下自己的傷勢,卻發現自己的腹上雖痛,但內傷卻已經痊癒,而且盈盈然頗有進益,知道是單鈺瑩大耗內力的結果,心中更是感動。輕輕伸出手去,溫柔地撫摸單鈺瑩的秀發。

單鈺瑩一驚而起,望向黃羽翔,目中滿是驚喜之意,道:“小賊,你醒了,太好了!”

“瑩兒——”黃羽翔憐她的情意,支起上身,一把將單鈺瑩摟進懷中,“辛苦你了,都怪我不好,讓你擔驚受怕的。”

單鈺瑩為自己的愛郎盡心盡力,雖是無怨無悔,但聽得他口中說著感激的話,心中也是一片激盪,自己的辛苦全然在黃羽翔一抱一安慰之中得到了回報。她俏臉微紅,刁蠻之氣盡去,只是溫溫順順的任黃羽翔抱著。

“瑩兒,你師父是誰啊,怎麼把你教得這麼厲害!”黃羽翔在她手底下實在是嚐了不少苦頭,心中也是好奇誰能將一下官家大小姐教成如此恐怖的高手。

單鈺瑩聽他誇自己的武藝高明,心中喜極,道:“我師父叫'惜花婆婆',不過我向來都叫她'師父',師父也從來沒有告訴我她姓什麼。”

“那你是怎麼會跟你師父學武的,是你爹爹給你找的?”黃羽翔總覺得一個官家小姐習武太不可思議,她們師徒根本就沒有接觸的機會嘛!

“哪兒!”單鈺瑩嫵媚地沖他笑笑,撩得黃羽翔渾身一陣躁熱,又道,“爹爹根本就不知道我會武的,要不然當初我也不敢讓你如此輕易地制住。”想到黃羽翔當初擒住自己的時候曾屢次輕薄,心中暗恨,想道:這個小賊最喜佔人便宜,我定要好好管住了他,免得他又到處惹情。

“師父是我在十三歲的時候遇上的……”單鈺瑩臉上閃著回憶的神色,又道,“……那時我正好和幾個同伴偷偷溜出府玩……”

黃羽翔聽得心中暗笑,想道:這個丫頭果然從小就不是一個能夠安份的人。

“……我們幾個在城東的夫子廟玩躲貓貓,輪到我扮鬼的時候,不知怎得摔了一交,還沒等摔在地上,便被師父抱住了。師父問我要不要跟她學武,我開始不知道學武有什麼好的,師父便一掌打碎了地上的一塊大石頭,我那時候可羨慕極了,便認了師父。

“師父從那次之後便在府外找了個地方住了下來,每天晚上便偷偷來傳我武功,還囑咐我不能告訴別人,就連爹爹也不能說。我一心想學師父的功夫,便答應了師父。

“師父在開頭的時候待了一年,見我的根基已然打好,便留下了一些功課讓我每天練習,自己倒是跑得沒影了。以後每年才回來兩個月的時間來看看我的功課做得怎麼樣了,又教了我一些新東西,其他時間不知道上哪去了。這一次,師父已經離開了三個月了,我還挺想師父的!”

單鈺瑩的臉上滿是孺慕之情,緊緊地抱住黃羽翔。

“瑩兒,別難過了,你師父又不是不會回來找你。現在有我陪著你,你還不開心嗎?”黃羽翔不信自己的魅力還比不上她師父。

“臭美!”單鈺瑩不依地將身子在黃羽翔懷中蠕動起來,渾然不覺這種舉動對抱著她的男人來說有多麼刺激。

“瑩兒,”黃羽翔被她攪得只覺全身*上升,輕顫著道,“今晚便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啊!”單鈺瑩被黃羽翔一句話打回了原形,收回了滿腔的柔情蜜意,“死色鬼!”猛地掙開了他的懷抱,又覺只罵他一聲未免太便宜了他,右手更​​是一掌劈出,打在黃羽翔身上,甩頭就走。

黃羽翔被她一掌無巧不巧又打在小腹上,傷上加傷,痛得眼淚也快要流出來了,心下更是一片不解:明明愛自己愛得就差把心掏出來了,怎麼還會害羞得只聽了一句話就動了這麼大的脾氣。

他久與青樓女子打交道,自不知單鈺瑩這種官家出身的大小姐幼時的家訓是如何嚴厲,婚前失貞的事她是怎也做不來的。不若青樓女子,過得是夜夜新人的日子。黃羽翔憑著自己的相貌氣度,也曾有幾個清倌人自薦枕席,在他心中,自不知貞操為何物。

他心中慾望雖盛,但自練成先天真氣以來,每有慾火上升,只需真氣一運轉,便能立刻壓了下去。不過這只是治標不治本,待哪天厚積而薄發,當真比吃了天下最烈的春藥還要厲害,不是任何藥物能夠壓制得住的。

“砰”,一聲重重的關門聲傳來。

黃羽翔苦笑一下,抬頭看那天上的殘月,才發現“女人心,海底針”,這句話真是一點兒不錯。

想了一陣,才去睡下。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0:18:26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21:02 編輯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定情之吻 (2)



第二天自然又是單鈺瑩先起床了,然後將黃羽翔一番折磨,叫他起床。黃羽翔雖說被人一頓拳腳相交,但心中卻是頗為受用,想道別人就是要讓我的瑩兒打也沒這個福份啊。

不過單鈺瑩進房門叫他起床的時候,可是嚇了他一跳。

本來他還好端端地睡著,卻被人狠狠地在胸口捶了兩拳,他知道是單鈺瑩,雙眼還未睜開,便已將她抱在懷中,誰知睜開眼睛一看,摟在懷中的卻是一個大男人。

黃羽翔驚叫一聲忙將那人推開,他平素無論遇上何事,心中縱慌,臉上也總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全無驚慌之色。但眼下卻著實被嚇了一跳,自己怎麼會抱著一個大男人,想來也是噁心到了頂點。

懷中那人被他推開之後,卻是輕笑著對他道:“小賊,你認不出我了!”說話的語氣、神情、樣子,不是單鈺瑩還會是何人!

黃羽翔伸手指著眼前這個翩翩公子,臉上呆呆的一副奇怪的表情,好半天才認出單鈺瑩女扮男裝的樣子,緩過神來,道:“瑩兒,你幹嘛這副打扮,我喜歡你原來的樣子!”單鈺瑩換了男裝打扮,自己若是與她再勾勾搭搭,被人看到之後恐怕會被認為他有龍陽之好。黃羽翔雖不怕別人說三道四,但心中對龍陽同好最是厭惡。若是單鈺瑩不換回女裝,自己倒真是不好隨便佔她的便宜。

“爹爹在追捕我們,我們當然要小心一點,現在我一改扮,想來也沒人能夠認得出我來!”她現在的男相極其俊美,雖是脂粉氣十足,但富家公子本多柔弱,倒也沒有多少破綻。 “來來來,你快起身,我也幫你改扮一下。”

結果,黃羽翔的眉毛被畫得濃濃得,整個人看來雖然變化不大,但卻是凶相十足。看來單鈺瑩對黃羽翔已有防備之心,將他的面容畫得兇點,也好讓遇到的女子見之色變而逃。

黃羽翔雖是據理而爭,但又怎敵得過單美人時而軟語相求,時而刁蠻呵斥的功夫呢,只得怏怏接受了這個局面。

單鈺瑩對西湖甚是喜愛,才吃過早飯,便將黃羽翔又拉到西湖去了。

她的性子十分的豪爽,昨天的事就像全然沒有發生過,只是偶然會飄過來一個溫柔眼神,讓黃羽翔每次一接觸心中便是一盪。一路上兩人的俊美相貌自是吸引了無數大姑娘、小媳婦的目光,只是黃羽翔面相太惡,女子們的目光大多集中在單鈺瑩身上,自然又是惹得黃羽翔一番怨言。

誰知才到西湖,卻見西湖邊上那些楊柳樹上掛滿了燈籠,好多人都在忙活著。有些人在搭帳篷,有些人擺放凳子,更有些人正在搭建高台。兩人都是奇怪,單鈺瑩道:“小賊,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像是有人要在這裡成婚似的!”

黃羽翔也是心下不解,道:“瑩兒,我可是整天都和你一塊,我怎麼知道?成親倒是不像,哪有人會在西湖上成親的!”

他看見有個粗布麻衣之人正向自己這邊走來,便對單鈺瑩輕輕一笑,道:“問問人不就清楚了!”

兩人迎了上去,黃羽翔攔住他道:“這位大哥,請問這裡張燈結彩到底是做什麼啊?”

那人見黃羽翔兩人相貌俊美、器宇不凡,以為是哪裡來得富家公子,不敢怠慢,道:“兩位大概是外地來得吧……過兩天便是咱們城裡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賽,向來便是在西湖上舉行的。我們城里人可是非常重視這個節目的,這不,提前三天便開始準備了。”

“花魁大賽!”黃羽翔與單鈺瑩對看一眼,均起了極大的興趣。

第十二章花魁大賽

黃羽翔聽到“花魁大賽”就雙眼放亮。他以前在長沙待過一段日子,正好遇上過一回花魁大賽,想當初近百艘花船泊於瀏陽河上,鶯鶯燕燕,滿眼全是如花般嬌豔的美女,如今想來,真是令人回味。若是在杭州舉辦花魁大賽,憑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清麗水土,養育出的女子應當更是嬌嬈動人了。

單鈺瑩早對黃羽翔的花花腸子瞭如指掌,但心中卻是極不服輸,想道以自己的容貌,要奪個花魁的稱號還不是易如反掌。

兩人都有了心事,再說西湖邊他們一幫人圍著搞裝飾,到處都是吵鬧的緊,也就對重遊西湖失去興趣,稍微轉了一圈,便就轉到別處去了。不過兩人還是顧慮到黃羽翔“江洋大盜”的身份,只單鈺瑩買了些小吃,便回到了客棧。只是回來的路上,兩人遇上幾個花痴少女,一個個對著單鈺瑩大拋媚眼,弄得黃羽翔心中大罵她們有眼無珠,竟然會看上這個銀槍臘樣頭的中看不中用的假小子,忍了一肚子的怒氣。

在黃羽翔強烈的要求下,單鈺瑩還是換回了女裝,其中黃羽翔用上了什麼手段,自是不為外人得知,只是看單鈺瑩老是俏臉羞紅、眼波迷離的樣子,便知道這小賊絕對是使上了一些卑鄙勾當。

他二人怕被單鈺瑩的老爹或是王海川發現,這三日來都是老老實實地躲在了客棧裡,連一日三頓都是移到房中解決。好在兩人正是情濃之時,也不覺乏味無聊。只是單鈺瑩身上又留下無數黃羽翔的印記,除了最後一關,兩人甚麼親密舉動都有了。正蜜得調油之際,期盼了良久的“花魁大賽”終於來臨。

單鈺瑩自然又換了一身男裝,黃羽翔還是被畫了個粗眉赫人臉。這幾天,單鈺瑩雖被黃羽翔又佔了不少便宜,但犧牲色相還是有代價的,至少黃羽翔不會反對她的作法了,雖是心中不快,也是任她胡鬧。再說了,兩人已是互相鍾情,調笑起來,也談不上誰吃虧,誰佔便宜的。不過真要是算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吃的虧多一些。

兩人早已問清“花魁大賽”要在戌時才會開始,但兩人俱都想去早些佔個好位置,於是酉時過半便吃完晚飯,出門去了。

行到半路,便發現路上的行人甚多,都是往西湖去的。兩人暗暗慶幸自己果然有先見之明,提早出門了,若是晚了點,恐怕不好辦了。沿路上有很多官差,顯然官府怕有人藉這個機會生事,路上的巡戒甚是森嚴。好在兩人都作了裝扮,緝捕黃羽翔的畫像又是過份失真,倒也沒被為難到,只是緊張了一會。

到得西湖邊上,才發現這裡早已人山人海,擠滿了人。他們二人雖然在路上已有思想準備,但見到如許多的人時,還是嚇了一跳。

西湖三面環山,開闊的岸邊地方倒也是甚大,只是被這麼多人擠著,倒真是黑壓壓的一片,全不見地上原本的白石路面。看這架勢,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人,算算,杭州府十分之一的人都聚在這了。

幾天前見到的那些掛在樹上的大燈籠俱已點燃,把原本已近漆黑的天空照映得如白晝一般。四周銅鼓之聲,呼喊之聲,叫賣之聲,充斥於耳,讓人興奮異常。

兩人仗著有一身功夫在身,便強行往前擠去。這時人多力量大的作用就體現無疑,雖說兩人的武功在武林中已算得是高手,但在這幾萬之眾的人群中卻是收效甚微。等兩人終於擠到最靠前的湖邊時,早已過了戌時,又出了一身大汗,簡直比打上一架還累。

兩人朝湖中望去,只見寧靜的西子湖之上停了百多艘花船,岸邊燈火通明,但照在那些花船上時,卻是已顯昏暗,只是每艘花船的艙前都掛著兩個大燈籠,燈籠上都提著船上姑娘的花名,那些競選花魁的女子便或站或坐椅於船頭,倒真是纖微畢現。

岸邊之人都在叫嚷著那些女子的花名,其中以“紅牡丹”、“小鳳仙”、“劉翠兒”的呼聲最高。黃羽翔向旁邊的人一問,才知道這三人是杭州城聲名最著的紅牌姑娘,每晚渡資都在百兩以上,而且非是達官貴人、名士大儒不見。本次花魁大賽,以她們三人最為熱門。黃羽翔依著那人的指點,看到了紅牡丹和劉翠兒,不過小鳳仙的花船卻是離他太遠,目前還沒有機會看到。

那紅牡丹和劉翠兒果然都是極美的女子,雖然還及不上身旁的單大美人,但也不遑多讓了,而且舉手投足,輕顰淺笑之中自有一股嫵媚的味道,自不是單美人這個沒有經歷過風情的處子可比,直把黃羽翔看得心癢難搔。

單鈺瑩對他的反應已是極為敏感,想到這個小賊有了自己還不心滿意足,當真可恨!她心中氣苦,一隻纖手伸到黃羽翔腰間,狠狠地捏了一把,直痛得黃羽翔連連皺眉不止,只是不敢大聲叫出來,只得用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望著她。

單鈺瑩看他明明滿臉的惡相,卻又偏偏用這種乞人可憐的目光瞪著自己,忍不住暗暗好笑,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黃羽翔自是看得清清楚楚,探手過去將她的柔荑輕握在手,單鈺瑩反手過來也將他的手握住,兩人對視一笑,心中均是一陣甜蜜。好在周圍的人多擁擠,又都被湖中花魁之爭所吸引,兩人的小動作倒沒人被發現。不然的話,兩個大男人,雙手互牽,這個……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黃羽翔握著她軟綿綿的玉手,心中卻想這隻手現在溫柔無比,可剛才卻是如虎鉗一般,女人的心思,果然要用一輩子來琢磨。

黃羽翔與單鈺瑩這幾天已經習慣互相看著對方,或是牽牽手,摟摟抱抱什麼的。單鈺瑩若不是碰上黃羽翔這個小惡賊,恐怕一輩也都不會做出如此親膩的動作。

兩人對視了良久,卻聽得周圍的呼聲漸漸低了下來。黃羽翔輕咦一聲道:“瑩兒,花魁已經選出來了嗎?”照說按黃羽翔打聽到的消息,花魁之選要先根據四下人群的呼聲,選出幾個公認的人選,才由杭州幾個著名的文士經評論、賦詞才能產生,原沒有這般個快法,難道兩人對望之間已過了這麼久的時間。

“我也不知道啊!”單鈺瑩對花魁的人選也是好奇無比,不過她的心思卻是要與花魁比個長短,好在黃羽翔面前爭口氣。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就連周遭的聲音也全沒了,單鈺瑩這句“我也不知道啊”頓時傳揚在空氣甚是突兀。本來周圍的聲音嘈雜,兩人都要用上比平時高好幾倍的音量才能讓對方聽到自己說的話,這時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兩人又沒注意到,說話得音量還是老高,倒真是一鳴驚人。

不過周圍的人倒是全沒注意到他們,只有一個三十來歲的書生瞪了他倆一眼,隨即又急急地將目光轉到湖中去。不過看他文質彬彬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擠進來的,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黃羽翔單鈺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湖中不知何時多了一艘與其他船全然迥異的小舟,並沒有像其他船一樣掛上燈籠,又正好駛在一艘花船的陰影之中,黑漆漆的夜晚,​​什麼也看清。黃羽翔不禁奇道:“他們在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艘小船……”

他話音未落,那葉小舟已然又滑出了幾分,隱約可見舟上之人。

一個身形無限美好的女子正俏立舟頭,夜風拂過她的衣袂,蕩起她雪白的衣袂,漆黑的夜色中,她彷彿上天降下的仙子,即使這漆黑的夜色,也難以掩去她一分皎好動人的身姿。

她一身白衣勝雪,衣袂飄蕩之際,似要騰空飛起,又似要溶入夜色。

誰?小鳳仙嗎?

黃羽翔思忖間的功夫,小舟已經全部駛出了遮住它的花船的陰影,在周圍五六艘花船船頭燈籠的映照之下,已然纖毫可見。

滿天的星光閃耀著動人的光輝,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竟比星星還要明亮,還要動人。

湖中的夜風吹拂著她的長發,吹亂了幾許青絲,在夜風中飄揚,而烏黑的長發竟比夜色還要黑黝。幾縷烏黑的髮絲飄揚在她的面前,遮去了她半邊俏臉,但她的一雙眸子是怎麼也遮不住的。

夜風忽停,她仰首望月。

黑髮垂下,現出了她那美麗的臉龐,那雪白的臉頰在夜色中散發著灼灼清輝。

岸邊鑼鼓聲、叫喊聲,早已消失了。所有人的呼吸也在剎那間都停止了,好似那輕微的呼吸聲也會驚擾到湖中的麗人,使她一驚之下,又飛回了九天之霄。只有那不解人意的知了還在鳴叫個不停。

黃羽翔無比困難地咽了下口水,這個讓所有人窒息的美人,赫然正是無雙玉女張夢心。

武林第一美人!

“好美啊!”單鈺瑩無意識地輕輕說了一聲。能讓她這個心高氣傲,本身又美得驚人的小姐說聲“好美”,那對方真個是勝過她多多,才會有如此情不自禁之舉。

“花魁!”也不知誰突然叫了一聲,頓時整個西湖岸邊的人們都瘋狂起來,“花魁!”“花魁!”的叫喊聲似要將西湖也要掀翻似的。

杭州府自十七年前舉辦花魁大賽以來,從來沒有一次像這回一般得到了公認的花魁之選。一下子,所有的花船都慢慢地從那葉小舟旁退開,偌大的一個西湖,就彷佛只剩下張夢心這個天之嬌女如洛水之神一般立於舟頭。

“張夢心!”黃羽翔在心中輕念了一聲她的名字。他自第一次見過她之後便對她情難自抑,後來又暗自發誓要娶她為妻,心中對她的愛憐,實不在單鈺瑩之下,只是眼下見她美​​麗的如此驚人,也不禁暗暗思量,想道:這美人兒美則美矣,但娶回家後必會天天被人盯著,雖然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但長此以往,恐怕也會煩不勝煩。

這小賊八字還沒有一撇,就已經想到娶她之後要應付的麻煩,臉皮之厚,真是非同一般。

單鈺瑩畢竟身為女兒身,已然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黃羽翔,見他的臉色頗不尋常,女人特有的敏感立刻告訴她那美得令自己也自愧不如的女子肯定與黃羽翔有些不同尋常的關係。

“小賊,她是誰,你認得她嗎?”單鈺瑩臉上帶著微笑,心中卻是緊張無比。她希望黃羽翔說“不”,但預感卻是絕然相反的答案。

黃羽翔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十分在乎自己的答案。只是他當年混跡青樓的時候,憑他的英挺俊朗也著實吸引過不少紅牌姑娘爭相媚好,對女子間的爭風吃醋甚是熟悉,心下便猶豫要不要告訴她真相。

“她就是張夢心,無雙玉女張夢心!”黃羽翔想道將來她們姐妹總有一塊同床侍寢的時候,現在就坦白,總比以後被人戳穿好。

“她便是張夢心?”單鈺瑩自聽黃羽翔描繪過無雙玉女的樣子後,便對這從未見過一面的女子產生了好奇,究竟她是美到何種程度,竟會稱為會武林第一美人!她心中曾勾勒過無數個可能的樣子,但一見面之下,才知道自己若是沒有見過她一面,即使一輩子也無法想像武林第一美到底是如何的模樣,“……果然是天香國色,無雙無對!”

“瑩兒,你也不差啊!”黃羽翔將握著她的手略微用了點力,無比誠懇地看著單鈺瑩,眼神中更是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憐愛。

“小賊……”單鈺瑩明知道黃羽翔是在寬慰自己,也仍是忍不住一陣感動,心道:自己即使及不張夢心那絕世之容,只要他還愛著自己,那還用去管其他什麼嗎?

兩人這一說話間,張夢心所乘的小舟已是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黃羽翔雖然貪看張夢心的容貌,但心中還是很明白,若是被她發現自己,那自己定沒有好處,眼下雖不見秦連與淡月兩人,但估計兩人定在小船的艙中。

當下對著單鈺瑩道:“瑩兒,我們還是走吧!”

單鈺瑩雖經黃羽翔一番寬慰,略有些放心,但想到若是讓黃羽翔再看張夢心幾眼的話,別說黃羽翔這個大色狼,就是身為女兒身的自己,也快要對張夢心我見猶憐了。黃羽翔提出走人之意,當真是正中下懷,便道:“好,小賊,我們走。”

誰知兩人進來困難,想要出去卻是更難。周圍已是如銅牆鐵壁一般,水洩不通,人人都爭相一睹佳人玉貌,沒有人肯輕易挪動一下腳步。黃羽翔二人又不能使出輕功,也不能強行將人拉開,只得對看一眼,無奈地重新望向湖面。黃羽翔卻突然看到張夢心所在的那艘小舟七八丈遠的地方還跟著一艘烏篷大船,只是船上全沒半點燈火,黑暗之中,倒真是難見。錯非張夢心那艘小舟已臨岸邊,當真是難以發現。

這時張夢心所乘的小舟離他們二人只有五丈的距離,身旁之人的呼喊更是高昂。

黃羽翔左手仍握著單鈺瑩的右手,右手則擋在臉上,心中希望張夢心不會看到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確實讓張夢心看出了一些端倪,黃羽翔隱約覺得小舟竟向他這邊偏斜過來。

小舟乍慢實快,才一轉眼的功夫離黃羽翔身邊只有三丈的距離。黃羽翔無奈地放下右手,心知對方定然已經看清了自己。

果然,張夢心本來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讓周圍看到的數千個人齊齊“喔”了一聲,頓時安靜下來。黃羽翔雖然心中也是對她的美貌心癢癢得緊,但情知過不了多久,這迷人的微笑就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他嘆了口氣,心知即使沒有秦連淡月在一旁,自己也不會做出辣手摧花之事。若是傷著了此等天仙化人,那豈不是凡夫俗子莫大的罪孽!可要是讓對方白白取了自己的小命,怎麼算也是心不甘情不願。正左思右想間,只覺自己握著單鈺瑩的手被輕輕搖了下,轉頭望去,正是單鈺瑩一臉有難同當的堅定神情,顯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黃羽翔心中感動之極,心道即使只為了瑩兒,今日也決不能死在這兒!況且這里人這麼多,張夢心總不能在這裡就下辣手吧!只要給自己一線希望,他定能創出十分的機會。

他下定決心,正要謀思後策,湖上卻是突生異變。

那艘原本跟在張夢心身後的烏篷大船突然加速沖了出來,臨到離小舟只有兩丈的時候,兩條黑色的身影突然從大船上竄出,如電射一般直飛向張夢心所在的小舟上,目標直指張夢心!

黃羽翔輕咦一聲,也不及他作出反應,舟上艙中已然竄出一人來,大喝一聲,兩手同時拍出,當空迎向那兩個偷襲之人。那人身材魁偉異常,正是秦連。

那兩個偷襲之人也是同時出掌迎上,三人掌風相接,猛地發出驚人動地的一聲巨響。

張夢心所在的小舟頓時向下沉了半尺有餘,而那偷襲的兩人卻是被震得飛上了天去。只是他們在空中輕輕一折身,又是雙雙出掌襲向秦連。

秦連本就只怕他們傷到張夢心,見他們攻向自己,心中自然夷然無懼。不過雙方剛才互拼一掌,秦連只是稍佔上風而已,若是單打獨鬥,那自是穩操勝券,但是以一敵二的話,那真是頗為棘手。眼前兩人大是勁敵,若是被他們腳踏實地,能夠展開身形的話,秦連可真要大大頭痛,饒是如此,他也是絲毫不敢大意。

這時艙中再度竄出一人,一身火紅衣裙,不是淡月還有何人!

淡月一出來便護在張夢心身旁,身形方立定,卻聽“嗵嗵嗵”三聲傳來。原來秦連與那兩人再度互拼一掌,雙方俱被震得身形一歪,紛紛掉入了湖中,小舟又是一陣搖晃。

這三人雖然已然兩次對掌,但其間所用的時間卻只有一瞬,黃羽翔眼看三人落水,提起的心這才放下。誰知還沒等他喘出一口氣來,那烏篷大船之上再度射出兩人,飛向張夢心。

好個淡月,只見她左手成虎爪,右手成鶴嘴,嬌叱一聲,分別擊向那兩人,雙手剎那間已使出七招,招招皆籠罩住兩人周身的要害。

誰知那兩人中左邊那人武功端得了得,似乎還在先前兩人之上,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是兩手一圈,淡月的攻勢已經化為無形,右掌更是順勢推出一道掌風,將淡月的身形牽制住!只是這麼一來,他的縱躍速度大減。

最後一人直撲張夢心。

這時淡月已被牽絆,秦連更是身在水中,鞭長莫及,武林第一美人已是危在旦夕。

秦連、淡月皆知張夢心雖然有個武功天下第一的父親,但自己因為身有頑疾,不能修習內功,雖然跟著父親學過不少時間,但真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眼看那最後一人已然撲近,張夢心或擒或殺,全在那人的一念之間。

秦、淡兩人正驚恐間,卻見最後一人突然凌空翻了個跟斗,硬是止住了身形,落在了後艙艙頂之上。原來剛才張夢心的生死全在他的指掌之間,但迎面卻有一道凜冽的劍光直指自己胸前,一道森冷的劍氣更是直透心肺,縱使自己能掌殺張夢心,也非得死在那威勢驚人的一劍之下,略一衡量之下,當即放棄這絕好的機會,先躲避一側再說。

他的身軀輕如蟬翼般停在了船艙之上,藉著一勾殘月,依稀可辨他身上穿得是一襲淡黃色的衣服,臉上蒙著一塊黑布。按說做個夜行俠做些非法勾當,一般都是穿著黑色的夜行服,誰想他竟如此託大!那黃衣人抬目往前看去,卻見又有一人落在張夢心身前,手持長劍,赫然便是黃羽翔!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0:53:00

第一卷 第十二章 花魁大賽

    黃羽翔聽到「花魁大賽」就雙眼放亮。他以前在長沙待過一段日子,正好遇上過一回花魁大賽,想當初近百艘花船泊於瀏陽河上,鶯鶯燕燕,滿眼全是如花般嬌艷的 美女,如今想來,真是令人回味。若是在杭州舉辦花魁大賽,憑著「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清麗水土,養育出的女子應當更是嬌嬈動人了。

    單鈺瑩早對黃羽翔的花花腸子瞭如指掌,但心中卻是極不服輸,想道以自己的容貌,要奪個花魁的稱號還不是易如反掌。

    兩人都有了心事,再說西湖邊他們一幫人圍著搞裝飾,到處都是吵鬧的緊,也就對重遊西湖失去興趣,稍微轉了一圈,便就轉到別處去了。不過兩人還是顧慮到黃羽 翔「江洋大盜」的身份,只單鈺瑩買了些小吃,便回到了客棧。只是回來的路上,兩人遇上幾個花癡少女,一個個對著單鈺瑩大拋媚眼,弄得黃羽翔心中大罵她們有 眼無珠,竟然會看上這個銀槍臘樣頭的中看不中用的假小子,忍了一肚子的怒氣。

    在黃羽翔強烈的要求下,單鈺瑩還是換回了女裝,其中黃羽翔用上了什麼手段,自是不為外人得知,只是看單鈺瑩老是俏臉羞紅、眼波迷離的樣子,便知道這小賊絕對是使上了一些卑鄙勾當。

    他二人怕被單鈺瑩的老爹或是王海川發現,這三日來都是老老實實地躲在了客棧裡,連一日三頓都是移到房中解決。好在兩人正是情濃之時,也不覺乏味無聊。只是 單鈺瑩身上又留下無數黃羽翔的印記,除了最後一關,兩人什麼親密舉動都有了。正蜜得調油之際,期盼了良久的「花魁大賽」終於來臨。

    單鈺瑩自然又換了一身男裝,黃羽翔還是被畫了個粗眉赫人臉。這幾天,單鈺瑩雖被黃羽翔又佔了不少便宜,但犧牲色相還是有代價的,至少黃羽翔不會反對她的作 法了,雖是心中不快,也是任她胡鬧。再說了,兩人已是互相鍾情,調笑起來,也談不上誰吃虧,誰佔便宜的。不過真要是算起來,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吃的虧多一 些。

    兩人早已問清「花魁大賽」要在戌時才會開始,但兩人俱都想去早些佔個好位置,於是酉時過半便吃完晚飯,出門去了。

    行到半路,便發現路上的行人甚多,都是往西湖去的。兩人暗暗慶幸自己果然有先見之明,提早出門了,若是晚了點,恐怕不好辦了。沿路上有很多官差,顯然官府 怕有人借這個機會生事,路上的巡戒甚是森嚴。好在兩人都作了裝扮,緝捕黃羽翔的畫像又是過份失真,倒也沒被為難到,只是緊張了一會。

    到得西湖邊上,才發現這裡早已人山人海,擠滿了人。他們二人雖然在路上已有思想準備,但見到如許多的人時,還是嚇了一跳。

    西湖三面環山,開闊的岸邊地方倒也是甚大,只是被這麼多人擠著,倒真是黑壓壓的一片,全不見地上原本的白石路面。看這架勢,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人,算算,杭州府十分之一的人都聚在這了。

    幾天前見到的那些掛在樹上的大燈籠俱已點燃,把原本已近漆黑的天空照映得如白晝一般。四周銅鼓之聲,呼喊之聲,叫賣之聲,充斥於耳,讓人興奮異常。

    兩人仗著有一身功夫在身,便強行往前擠去。這時人多力量大的作用就體現無疑,雖說兩人的武功在武林中已算得是高手,但在這幾萬之眾的人群中卻是收效甚微。等兩人終於擠到最靠前的湖邊時,早已過了戌時,又出了一身大汗,簡直比打上一架還累。

    兩人朝湖中望去,只見寧靜的西子湖之上停了百多艘花船,岸邊燈火通明,但照在那些花船上時,卻是已顯昏暗,只是每艘花船的艙前都掛著兩個大燈籠,燈籠上都提著船上姑娘的花名,那些競選花魁的女子便或站或坐椅於船頭,倒真是纖微畢現。

    岸邊之人都在叫嚷著那些女子的花名,其中以「紅牡丹」、「小鳳仙」、「劉翠兒」的呼聲最高。黃羽翔向旁邊的人一問,才知道這三人是杭州城聲名最著的紅牌姑 娘,每晚渡資都在百兩以上,而且非是達官貴人、名士大儒不見。本次花魁大賽,以她們三人最為熱門。黃羽翔依著那人的指點,看到了紅牡丹和劉翠兒,不過小鳳 仙的花船卻是離他太遠,目前還沒有機會看到。

    那紅牡丹和劉翠兒果然都是極美的女子,雖然還及不上身旁的單大美人,但也不遑多讓了,而且舉手投足,輕顰淺笑之中自有一股嫵媚的味道,自不是單美人這個沒有經歷過風情的處子可比,直把黃羽翔看得心癢難搔。

    單鈺瑩對他的反應已是極為敏感,想到這個小賊有了自己還不心滿意足,當真可恨!她心中氣苦,一隻纖手伸到黃羽翔腰間,狠狠地捏了一把,直痛得黃羽翔連連皺眉不止,只是不敢大聲叫出來,只得用一雙可憐巴巴的眼睛望著她。

    單鈺瑩看他明明滿臉的惡相,卻又偏偏用這種乞人可憐的目光瞪著自己,忍不住暗暗好笑,臉上也露出淡淡的笑意。

    黃羽翔自是看得清清楚楚,探手過去將她的柔荑輕握在手,單鈺瑩反手過來也將他的手握住,兩人對視一笑,心中均是一陣甜蜜。好在周圍的人多擁擠,又都被湖中花魁之爭所吸引,兩人的小動作倒沒人被發現。不然的話,兩個大男人,雙手互牽,這個……要多噁心就有多噁心。

    黃羽翔握著她軟綿綿的玉手,心中卻想這隻手現在溫柔無比,可剛才卻是如虎鉗一般,女人的心思,果然要用一輩子來琢磨。

    黃羽翔與單鈺瑩這幾天已經習慣互相看著對方,或是牽牽手,摟摟抱抱什麼的。單鈺瑩若不是碰上黃羽翔這個小惡賊,恐怕一輩也都不會做出如此親膩的動作。

    兩人對視了良久,卻聽得周圍的呼聲漸漸低了下來。黃羽翔輕咦一聲道:「瑩兒,花魁已經選出來了嗎?」照說按黃羽翔打聽到的消息,花魁之選要先根據四下人群 的呼聲,選出幾個公認的人選,才由杭州幾個著名的文士經評論、賦詞才能產生,原沒有這般個快法,難道兩人對望之間已過了這麼久的時間。

    「我也不知道啊!」單鈺瑩對花魁的人選也是好奇無比,不過她的心思卻是要與花魁比個長短,好在黃羽翔面前爭口氣。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就連週遭的聲音也全沒了,單鈺瑩這句「我也不知道啊」頓時傳揚在空氣甚是突兀。本來周圍的聲音嘈雜,兩人都要用上比平時高好幾倍的音量才能讓對方聽到自己說的話,這時周圍一下子安靜下來,兩人又沒注意到,說話得音量還是老高,倒真是一鳴驚人。

    不過周圍的人倒是全沒注意到他們,只有一個三十來歲的書生瞪了他倆一眼,隨即又急急地將目光轉到湖中去。不過看他文質彬彬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擠進來的,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黃羽翔單鈺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湖中不知何時多了一艘與其他船全然迥異的小舟,並沒有像其他船一樣掛上燈籠,又正好駛在一艘花船的陰影之中,黑漆漆的夜晚,什麼也看清。黃羽翔不禁奇道:「他們在看什麼,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一艘小船……」

    他話音未落,那葉小舟已然又滑出了幾分,隱約可見舟上之人。

    一個身形無限美好的女子正俏立舟頭,夜風拂過她的衣袂,蕩起她雪白的衣袂,漆黑的夜色中,她彷彿上天降下的仙子,即使這漆黑的夜色,也難以掩去她一分皎好動人的身姿。

    她一身白衣勝雪,衣袂飄蕩之際,似要騰空飛起,又似要溶入夜色。

    誰?小鳳仙嗎?

    黃羽翔思忖間的功夫,小舟已經全部駛出了遮住它的花船的陰影,在周圍五六艘花船船頭燈籠的映照之下,已然纖毫可見。

    滿天的星光閃耀著動人的光輝,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竟比星星還要明亮,還要動人。

    湖中的夜風吹拂著她的長髮,吹亂了幾許青絲,在夜風中飄揚,而烏黑的長髮竟比夜色還要黑黝。幾縷烏黑的髮絲飄揚在她的面前,遮去了她半邊俏臉,但她的一雙眸子是怎麼也遮不住的。

    夜風忽停,她仰首望月。

    黑髮垂下,現出了她那美麗的臉龐,那雪白的臉頰在夜色中散發著灼灼清輝。

    岸邊鑼鼓聲、叫喊聲,早已消失了。所有人的呼吸也在剎那間都停止了,好似那輕微的呼吸聲也會驚擾到湖中的麗人,使她一驚之下,又飛回了九天之霄。只有那不解人意的知了還在鳴叫個不停。

    黃羽翔無比困難地嚥了下口水,這個讓所有人窒息的美人,赫然正是無雙玉女張夢心。

    武林第一美人!

    「好美啊!」單鈺瑩無意識地輕輕說了一聲。能讓她這個心高氣傲,本身又美得驚人的小姐說聲「好美」,那對方真個是勝過她多多,才會有如此情不自禁之舉。

    「花魁!」也不知誰突然叫了一聲,頓時整個西湖岸邊的人們都瘋狂起來,「花魁!」「花魁!」的叫喊聲似要將西湖也要掀翻似的。

    杭州府自十七年前舉辦花魁大賽以來,從來沒有一次像這回一般得到了公認的花魁之選。一下子,所有的花船都慢慢地從那葉小舟旁退開,偌大的一個西湖,就彷彿只剩下張夢心這個天之嬌女如洛水之神一般立於舟頭。

    「張夢心!」黃羽翔在心中輕唸了一聲她的名字。他自第一次見過她之後便對她情難自抑,後來又暗自發誓要娶她為妻,心中對她的愛憐,實不在單鈺瑩之下,只是 眼下見她美麗的如此驚人,也不禁暗暗思量,想道:這美人兒美則美矣,但娶回家後必會天天被人盯著,雖然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但長此以往,恐怕也會煩不勝 煩。

    這小賊八字還沒有一撇,就已經想到娶她之後要應付的麻煩,臉皮之厚,真是非同一般。

    單鈺瑩畢竟身為女兒身,已然回過神來,轉頭看向黃羽翔,見他的臉色頗不尋常,女人特有的敏感立刻告訴她那美得令自己也自愧不如的女子肯定與黃羽翔有些不同尋常的關係。

    「小賊,她是誰,你認得她嗎?」單鈺瑩臉上帶著微笑,心中卻是緊張無比。她希望黃羽翔說「不」,但預感卻是絕然相反的答案。

    黃羽翔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她十分在乎自己的答案。只是他當年混跡青樓的時候,憑他的英挺俊朗也著實吸引過不少紅牌姑娘爭相媚好,對女子間的爭風吃醋甚是熟悉,心下便猶豫要不要告訴她真相。

    「她就是張夢心,無雙玉女張夢心!」黃羽翔想道將來她們姐妹總有一塊同床侍寢的時候,現在就坦白,總比以後被人戳穿好。

    「她便是張夢心?」單鈺瑩自聽黃羽翔描繪過無雙玉女的樣子後,便對這從未見過一面的女子產生了好奇,究竟她是美到何種程度,竟會稱為會武林第一美人!她心 中曾勾勒過無數個可能的樣子,但一見面之下,才知道自己若是沒有見過她一面,即使一輩子也無法想像武林第一美到底是如何的模樣,「……果然是天香國色,無 雙無對!」

    「瑩兒,你也不差啊!」黃羽翔將握著她的手略微用了點力,無比誠懇地看著單鈺瑩,眼神中更是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憐愛。

    「小賊……」單鈺瑩明知道黃羽翔是在寬慰自己,也仍是忍不住一陣感動,心道:自己即使及不張夢心那絕世之容,只要他還愛著自己,那還用去管其他什麼嗎?

    兩人這一說話間,張夢心所乘的小舟已是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黃羽翔雖然貪看張夢心的容貌,但心中還是很明白,若是被她發現自己,那自己定沒有好處,眼下雖不見秦連與淡月兩人,但估計兩人定在小船的艙中。

    當下對著單鈺瑩道:「瑩兒,我們還是走吧!」

    單鈺瑩雖經黃羽翔一番寬慰,略有些放心,但想到若是讓黃羽翔再看張夢心幾眼的話,別說黃羽翔這個大色狼,就是身為女兒身的自己,也快要對張夢心我見猶憐了。黃羽翔提出走人之意,當真是正中下懷,便道:「好,小賊,我們走。」

    誰知兩人進來困難,想要出去卻是更難。周圍已是如銅牆鐵壁一般,水洩不通,人人都爭相一睹佳人玉貌,沒有人肯輕易挪動一下腳步。黃羽翔二人又不能使出輕 功,也不能強行將人拉開,只得對看一眼,無奈地重新望向湖面。黃羽翔卻突然看到張夢心所在的那艘小舟七八丈遠的地方還跟著一艘烏篷大船,只是船上全沒半點 燈火,黑暗之中,倒真是難見。錯非張夢心那艘小舟已臨岸邊,當真是難以發現。

    這時張夢心所乘的小舟離他們二人只有五丈的距離,身旁之人的呼喊更是高昂。

    黃羽翔左手仍握著單鈺瑩的右手,右手則擋在臉上,心中希望張夢心不會看到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是確實讓張夢心看出了一些端倪,黃羽翔隱約覺得小舟竟向他這邊偏斜過來。

    小舟乍慢實快,才一轉眼的功夫離黃羽翔身邊只有三丈的距離。黃羽翔無奈地放下右手,心知對方定然已經看清了自己。

    果然,張夢心本來清冷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讓周圍看到的數千個人齊齊「喔」了一聲,頓時安靜下來。黃羽翔雖然心中也是對她的美貌心癢癢得緊,但情知過不了多久,這迷人的微笑就會要了自己的小命。

    他歎了口氣,心知即使沒有秦連淡月在一旁,自己也不會做出辣手摧花之事。若是傷著了此等天仙化人,那豈不是凡夫俗子莫大的罪孽!可要是讓對方白白取了自己 的小命,怎麼算也是心不甘情不願。正左思右想間,只覺自己握著單鈺瑩的手被輕輕搖了下,轉頭望去,正是單鈺瑩一臉有難同當的堅定神情,顯然明白了自己的處 境。

    黃羽翔心中感動之極,心道即使只為了瑩兒,今日也決不能死在這兒!況且這裡人這麼多,張夢心總不能在這裡就下辣手吧!只要給自己一線希望,他定能創出十分的機會。

    他下定決心,正要謀思後策,湖上卻是突生異變。

    那艘原本跟在張夢心身後的烏篷大船突然加速衝了出來,臨到離小舟只有兩丈的時候,兩條黑色的身影突然從大船上竄出,如電射一般直飛向張夢心所在的小舟上,目標直指張夢心!

    黃羽翔輕咦一聲,也不及他作出反應,舟上艙中已然竄出一人來,大喝一聲,兩手同時拍出,當空迎向那兩個偷襲之人。那人身材魁偉異常,正是秦連。

    那兩個偷襲之人也是同時出掌迎上,三人掌風相接,猛地發出驚人動地的一聲巨響。

    張夢心所在的小舟頓時向下沉了半尺有餘,而那偷襲的兩人卻是被震得飛上了天去。只是他們在空中輕輕一折身,又是雙雙出掌襲向秦連。

    秦連本就只怕他們傷到張夢心,見他們攻向自己,心中自然夷然無懼。不過雙方剛才互拼一掌,秦連只是稍佔上風而已,若是單打獨鬥,那自是穩操勝券,但是以一 敵二的話,那真是頗為棘手。眼前兩人大是勁敵,若是被他們腳踏實地,能夠展開身形的話,秦連可真要大大頭痛,饒是如此,他也是絲毫不敢大意。

    這時艙中再度竄出一人,一身火紅衣裙,不是淡月還有何人!

    淡月一出來便護在張夢心身旁,身形方立定,卻聽「通通通」三聲傳來。原來秦連與那兩人再度互拼一掌,雙方俱被震得身形一歪,紛紛掉入了湖中,小舟又是一陣搖晃。

    這三人雖然已然兩次對掌,但其間所用的時間卻只有一瞬,黃羽翔眼看三人落水,提起的心這才放下。誰知還沒等他喘出一口氣來,那烏篷大船之上再度射出兩人,飛向張夢心。

    好個淡月,只見她左手成虎爪,右手成鶴嘴,嬌叱一聲,分別擊向那兩人,雙手剎那間已使出七招,招招皆籠罩住兩人週身的要害。

    誰知那兩人中左邊那人武功端得了得,似乎還在先前兩人之上,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是兩手一圈,淡月的攻勢已經化為無形,右掌更是順勢推出一道掌風,將淡月的身形牽制住!只是這麼一來,他的縱躍速度大減。

    最後一人直撲張夢心。

    這時淡月已被牽絆,秦連更是身在水中,鞭長莫及,武林第一美人已是危在旦夕。

    秦連、淡月皆知張夢心雖然有個武功天下第一的父親,但自己因為身有頑疾,不能修習內功,雖然跟著父親學過不少時間,但真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眼看那最後一人已然撲近,張夢心或擒或殺,全在那人的一念之間。

    秦、淡兩人正驚恐間,卻見最後一人突然凌空翻了個觔斗,硬是止住了身形,落在了後艙艙頂之上。原來剛才張夢心的生死全在他的指掌之間,但迎面卻有一道凜冽 的劍光直指自己胸前,一道森冷的劍氣更是直透心肺,縱使自己能掌殺張夢心,也非得死在那威勢驚人的一劍之下,略一衡量之下,當即放棄這絕好的機會,先躲避 一側再說。

    他的身軀輕如蟬翼般停在了船艙之上,藉著一勾殘月,依稀可辨他身上穿得是一襲淡黃色的衣服,臉上蒙著一塊黑布。按說做個夜行俠做些非法勾當,一般都是穿著 黑色的夜行服,誰想他竟如此托大!那黃衣人抬目往前看去,卻見又有一人落在張夢心身前,手持長劍,赫然便是黃羽翔!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05:21

第一卷 第十三章 重遇夢心

黃羽翔見又有兩人撲向張夢心,看其撲出之勢,知道憑淡月一人肯定極難抵擋,當下鬆開握著單鈺瑩的手,身形已經急急躍出,口中道:「瑩兒,快來幫忙!」他心中已將張夢心視作非娶之人,怎肯讓她身受傷害呢!

    他的輕功遠在黃衣蒙面人之上,雖是縱出的時間稍晚,但還是攔在了張夢心身前,腰中長劍已出,窺準黃衣蒙面人的破綻,挾著一肚子的怒氣直刺過去。

    誰要膽敢傷害我黃羽翔的女人,管你是人是神,誅!

    一劍將他逼退後,黃羽翔也是不敢追出,護在張夢心身前。旁邊淡月也是突出奇招,藉著地形之便,將攻擊她的那人打回了烏篷大船上。黃羽翔眼尖,已經看清那人穿著朱紅的衣服,臉上雖然蒙著塊布,但黑布之下還是露出了幾許灰白的鬍鬚。那秦連與另外兩人正當兒又鬥了起來,已然打到了對方的烏篷大船之上。

    這時周圍的人群才反應,俱是歡呼起來,顯然張夢心的無恙令眾人都頗為振奮,這女子奪天之美早在出現的那一刻便征服了所有的人。但人們看到秦連他們比掌,竟會聲勢如此浩大,齊齊震驚不已,而當黃羽翔執劍出手,週遭的人群中已經有人尖叫起來,場面開始混亂起來。

    淡月輕輕一瞥黃羽翔,臉上說不出的怪異表情,也不知道是在謝他一臂之助,還是仍在責怪當初黃羽翔加諸給她的羞辱痛苦。

    倒是張夢心不愧是武林第一人之後,剛才一番激鬥,雖然驚心動魄,最後黃衣蒙面人的一擊又差點兒讓她香銷玉殞,臉上的神情卻總是平靜不變,絲毫不見慌亂。反是看到黃羽翔立在身側,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烏黑的眼珠兒輕輕溜了一下黃羽翔。

    黃羽翔雖是凝神對敵,但還是清晰感受到了張夢心的眼光,忍不住側臉看了她一眼,觸到張夢心臉上的淡淡笑容時,心中一顫,差點兒連劍也握不住了。

    黃衣蒙面人看清阻礙自己的人是黃羽翔之後,眼中便突現殺氣,待看到黃羽翔與張夢心並肩而立,又似在眉目傳情時,眼中的殺氣更盛,低叱一聲:「該死!」雙掌如刀,身形縱起,疾射向黃羽翔。

    他彷彿與黃羽翔有著不共戴天之仇一般,與剛才偷襲張夢心一擊相比,這次攻勢卻要凌厲十倍不止。

    黃羽翔不敢離開張夢心身側,待見黃衣蒙面人襲來,輕輕一劍刺出,正是攻敵之必救。他有兵器之利,利器之長,後發而先至,若是黃衣蒙面人不變招式,那麼沒等他拍上一掌,便要被黃羽翔在身上刺出個透是窟窿。

    若是遇著秦連這種大高手,自是可以不避不讓,以數十年精修的內勁一舉突進;但黃衣蒙面人的功力卻遠遠不如,怒叱一聲,退了回去。這舟上可以著力的地方甚少,騰挪之間甚是不便,黃羽翔有利器在手,當真是佔了老大的便宜。

    黃衣蒙面人彷彿恨透了黃羽翔,才一退下,又再揉身攻上。

    黃羽翔心中擔著張夢心的安危,靈台更是清明無比,一招一式拆解得極是精彩,每一劍刺出總是那人的要害之處,仗著地形之助,當真是佔盡上風。一轉眼,黃衣蒙面人已然攻出了十七招,卻也被黃羽翔逼退了十七次。

    但黃衣蒙面人每拍出一掌,空氣中頓時揚溢著冰冷的寒氣,彷彿一下子到了冬季,小舟兩旁的湖面上頓時起了一層薄冰,內力之強,功法之奇,也讓黃羽翔暗暗心驚。

    那邊朱衣老者又重新撲向淡月,只是黃羽翔與那黃衣蒙面人已將舟上的地方全部佔住,他非得擊退淡月才能登上小舟。

    淡月雖然功力遠遠遜於老者,但天下第一高手雖傳授得招式當真神妙異常,雖然堪堪只有招架之力,但楞是將朱衣老者擋在了烏篷船上,一步也前行不得。

    黃衣蒙面人死死地盯著黃羽翔,眼中直欲噴出火來,突然之間,縱身向身旁的湖中跳去。

    無論他出什麼招式,黃羽翔自是有招拆招,見式化式,但黃衣蒙面人此舉當真是匪夷所思,難不成也要跟著他跳湖不成。

    黃羽翔心中奇怪,想道:他莫非打不贏我,完成不了任務,一時想不開要自殺不成!

    思忖間的功夫,黃衣蒙面人已然縱到湖上,只見右腳一挑,破開足下的薄冰,挑起滿天的水花,眼看身形快要跌落湖中,左手輕輕在船沿上一拍,身體已借勢而起。

    黃羽翔輕咦一聲,心中已有幾分明白之意。

    黃衣蒙面人右手在漫天水花中一抹,空氣中的寒氣頓時更盛。近處的黃羽翔、淡月都有內力護身,受到的影響不是很大,但張夢心倒真是纖纖弱女子,嬌軀已是瑟瑟發抖。

    漫天的水花全變成了透明晶瑩的冰塊!

    黃羽翔心中一顫,「冰封三千里」!

    京城王家的不傳絕學,難道這黃衣蒙面人是王海川不成!如果是他,那就難怪他一看見黃羽翔就怒火難遏,對他而言,黃羽翔於他實有奪妻之恨!

    王海川右手一招,已握住了一把碎冰,右手略收,猛然灑了出去。

    頓時漫天的碎冰挾著冰冷的寒氣直襲黃羽翔、張夢心兩人。

    冰封三千里!

    黃羽翔幾天前見過這一招的厲害,那碎冰雖小,但其中的寒冰真氣倒真是赫人得緊。沒想到才過了幾天,就輪到了自己嘗嘗這一招的厲害。

    看人交手是一回事,自己身處其中又是一回事。黃羽翔早知道他一招了得,但身臨其境,才知道這一招的威力有多大。

    無數細小的冰塊將自己渾身上下全全籠罩住,就像一張巨大的漁網,將兩人全全籠住。

    黃羽翔腳下輕輕滑過一步,已然擋在張夢心身前,橫劍在手。

    冰封三千里,帶著無比霸道的寒氣,似要將天地也要凍成了一團!

    無數冰塊已經襲到,身後的張夢心更是已經凍得俏臉發白。黃羽翔雖然看不見身後玉人的模樣,倒也知道她定是凍得厲害,可是這漫天漫地的碎冰該當如此抵擋呢?

    他心中突然一動,將真氣運行到眼上,頓時身前的每一塊碎冰的飛行路線陡然一陣清晰,黃羽翔心中大喜,靈台更是清覺,對每一塊飛來的冰塊哪個在前,哪個在後已是瞭然於心,而且速度也突然像是變慢似的。

    黃羽翔輕嘯一聲,長劍擊出,將身前的冰塊一一盪開,頓時「叮叮叮」的聲音不絕於耳。不過那些冰塊的數量實在太多,黃羽翔只是堪堪將上身護住,雙腳之上已是被擊中數塊冰屑。

    別看那冰屑不大,但打在身上還是痛得直入肺腑,而且冰上更有一股奇寒的真氣直逼渾身筋脈,讓人難受得直想叫出來。

    黃羽翔只覺真氣的運行越來越是緩慢,每一根筋脈都傳出陣陣痛楚,寒氣透體而生,整個身體都輕輕顫抖起來,讓他覺得還不如橫劍抹在自己的脖子上算了。

    王海川雙手在空中舞個不停,越來越多的碎塊襲向兩人。

    正痛苦不堪間,一雙溫柔無比的手輕輕按在了他的背上,黃羽翔心知定是張夢心,他心中又是興奮,又是感激,想道自己無論怎樣都要保護好身後的這個女子!若是一個男子連他心愛的女人的安全都不能保證,那他還是個男人嗎!

    強提一口真氣,依然精準地打落了每一塊飛來的冰塊。

    珵亮的劍身已然白茫茫的結了一層的嚴霜,猛然只聽「叮」的一聲,黃羽翔手中的劍竟然一折而斷。

    原來在「冰封三千里」的功法之下,每一塊擊到劍身上的冰塊都挾著無比的力道與冰冷之氣。黃羽翔手上的長劍雖是上好的綿鐵所打,但畢竟還是凡鐵,在低溫之下,韌性大減,被勁道奇大的碎決連連擊打了近千餘下,終於斷裂。

    「哈哈」,王海川大笑一聲,將手中剩餘的碎冰打出,心中得意之極,想道現在你長劍已折,看你怎麼還能抵擋得住!眼見這個可能是情敵或是逼迫佳人的惡賊就要喪生在他的「冰封三千里」之下,大是興奮。

    但他最後一招打出,胸口便是一陣劇痛,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差點兒噴出。他原本就不夠功力全力施展「冰封三千里」,但情敵見面,份外眼紅,舟上又不好大大出手,只好使出了壓底箱的功夫。但他功力不足,強行使出絕技,頓時引起內力反噬,眼前一黑,差點兒昏倒。他個性好強,硬是將衝到口中的鮮血吞下。

    黃羽翔手中長劍已斷,怎麼招架?

    正不知所措,準備拚個魚死網破,猛聽單鈺瑩一聲嬌喝,「小賊,我來幫你!」黃羽翔還來不及阻止她,單美人已經俏生生地站在他的身前,兩手箕張,劃出一個圓弧。

    「九轉玄冥功,天地乾坤,一切自在,化!」她口中輕叱一聲,兩手之間隱隱有一道暗黑色的弧形光環,所有打向她的碎冰一觸到那道光環立刻化為水滴,滴在地上。

    一呼一吸間,王海川的攻勢終告化解,單鈺瑩的身前已是積了一大灘的水漬。

    黃羽翔歡呼一聲,道:「瑩兒,你真是了不起!」他這一說話之際,胸中氣血又是一陣翻騰,冰寒之氣又有深入骨髓之意,身軀一陣搖晃。

    單鈺瑩忙回轉過身體,扶手去扶住他,誰知黃羽翔身後的張夢心也伸出手來,兩人的手同時伸到黃羽翔的脅下。

    畢竟張夢心不用轉身,出手快了幾分,先自扶住了他。單鈺瑩的手觸到黃羽翔脅下之際,卻碰到了另一雙軟綿綿,溫暖輕軟的玉手。

    兩女同時輕呼一聲,對望一眼,俱是俏臉一紅,雙雙收回手去,可憐黃羽翔早已立足不穩,此刻心情一鬆,頓時支撐不住,又失去張夢心的扶持,一下子摔倒在地。

    張夢心早在單鈺瑩開口之際便知道她是個易釵而弁的姑娘家,是以這一聲輕呼卻不是因為自己的手被一個看似俊美的男人的壓著,只是心中奇奇怪怪的。

    單鈺瑩本想罵她幾聲「騷蹄子」、「不要臉,勾人丈夫」之類的,但看到她美麗得近乎不真實的臉龐,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來。她見張夢心遇險,心中驚異之後竟隱隱有一種想要讓她被人擒去的願望。她心中雖恨他人持強凌弱,但事情牽涉到自己的感情,心中卻是極其為難。但後來看到黃羽翔劍身斷折,情況危急,才情急之下飛身上船,使出了師門的絕藝「九轉玄冥功」,替黃羽翔消了一劫。

    王海川見單鈺瑩竟能以一人之力化解他的絕招,心中驚駭莫名,雖然那是他最後一擊,勢道已是大減,但「冰封三千里」豈是尋常功夫,即使勁道稍減,也是恐怖以極。那單鈺瑩能純以肉掌不借外力而化解他的攻勢,那真是功力高明至極。試想黃羽翔藉著兵器之助尚且弄得劍毀人傷,如此推想,這單鈺瑩的功夫當真了得。

    他凝目看著單鈺瑩,越看越是眼熟,突然間認出她不就是那個「黃瑩」嗎?

    「瑩妹也有武功!」他心中一片慌亂,已然想到一個自己不願正視的想法,眼看單鈺瑩情致綿綿地去扶黃羽翔,心中氣苦,方才才忍下的一口鮮血頓時又噴了出來,嘴角衣襟,全是血淋淋的一片。

    他原是瀟灑來去的貴公子,平時全不將女子放在眼裡,現在為情所苦,只覺腦袋暈暈沉沉的,心中萬念俱灰。

    雖然單鈺瑩的身旁就是當今武林的第一美人,但王海川卻只是將目光放在單鈺瑩動人的身軀之上,嘴裡輕輕喚道:「瑩妹——」

    會叫自己的「瑩妹」的,目前天下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自小就討厭的梅三表哥,另一個就是才認識不久的王海川。單鈺瑩瞥了王海川一眼,看他身形卻是與那梅三表哥差上幾許,那就只有王海川了!

    ——他為什麼要偷襲張夢心呢?

    她心中縱然奇怪,可掛心黃羽翔,雖然與張夢心俱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哪有功夫分心他顧。見黃羽翔神色痛苦,忙將扶了起來,也顧不得旁人在側,將他半抱在自己懷裡,運起真氣輸入他的體內。

    王海川見單鈺瑩瞥了自己一眼,心中一陣欣喜,但見她隨即收回眼神,轉而去抱住黃羽翔。他心中這時湧起的痛楚可遠比剛才看到單鈺瑩護著黃羽翔時要強烈的多——瑩妹明明認出了我,卻還是一刻也不肯多看我!她的目光,只是停留在那惡賊的身上……

    氣苦之下,胸中又隱隱作痛,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朱衣老者見淡月雖然氣喘吁吁,但仍然絲毫也不肯回退,心知只要再過十來招,定能將淡月拖得力遏,只是岸邊潮聲如濤,人們都用手中的東西咂向烏篷大船,已是激起了民憤,事情已然弄大。他暗想計劃已然成功執行,只是王海川使出了王門絕學,並且看上去像是受了頗為不輕的內傷,但真是出乎原先的打算。

    朱衣老者停下手中的攻勢,卻轉而對正在大船上激戰的秦連說道:「秦朋友,今天多有得罪!不過事已至此,不如大家罷手如何?」

    秦連與那兩個蒙面人交手數十招,已然漸佔上風。聞言猛然收手,負手而立,道:「家師秦某與魔教的諸位好像並沒有什麼過節,四位今日苦苦相逼,到底是何道理?」以他大宗師的眼光,自然已看出他的對手使得正是魔教的功夫。那兩人剛開始還用上了別派的武功,只是被他逼得急了,才使出了純熟無比的魔教武功。

    他武功卓絕,當真說收手便收手,如行雲流水一般,反是合攻他的兩人一時不覺,雙雙攻出之後才猛然收手,甚是狼狽。

    朱衣老者陰沉沉地笑道:「秦朋友,話可不能亂說,咱們幾個與魔教可是半點關係也沒有!至於攻擊諸位,實乃是出於誤會,好在大家都沒有傷到,還是罷手吧!」

    「哼!」秦連衣袖一擺,道:「魔教今日誤會之舉,秦連日後定當會討回個公道!」

    秦連深知這四人的武功也得,自己也全無制勝的把握,而且黃羽翔、單鈺瑩兩人敵友難辨,心中實是難安。他向張夢心看去,見張夢心向他微微點了點頭,又道,「好,今日之事便此收手!」說完,身如大鳥一般,重又回到自己的舟上。

    朱衣老者蒙著個臉,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寫什麼,他對著王海川道:「阿四,上這邊來!」顯然他們不欲讓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都用上了假名。

    王海川聞言之下又看了單鈺瑩一眼,但見她已然收功,但仍抱著黃羽翔,滿臉關切之情,哪有自己的半點影子。他長歎一聲,轉身縱上己船,突然在船際的扶手上一磕,頓時摔倒在船上,顯是心中激盪,情難自抑。

    朱衣老者輕歎一口氣,道:「秦朋友,張仙子,就此告辭!」轉臉又看了黃、單兩人,道:「兩位的功夫當真不錯,不知令師是誰?」

    單鈺瑩自是不會理他,黃羽翔雖被單鈺瑩將體內的冰寒真氣驅出,但仍是凍得可憐,哪有空去應付他。

    朱衣老者說話間的功夫,腳下的烏篷大船已然開動,去勢極快,轉眼的功夫已只剩下一個淡淡的黑影。

    張夢心對著秦連道:「秦師兄,咱們也走吧!」秦連應了一聲,走到舟尾,操舟向著烏篷大船駛去的反方向滑去。

    單鈺瑩忙道:「等一下,我們要下船!」

    張夢心輕輕一笑道:「這位姐姐,你可知道他正被官府、武林人士追捕,現在事情鬧得這麼大,你們若是下了船,能走得了嗎?」

    單鈺瑩心道這還不是你惹出來的,但見張夢心嬌笑嫣然的樣子,說什麼也生不了氣,聽她喚自己姐姐,更是心中高興,想道:若是能有如此美麗迷人的妹子那該有多好!她在家中極受寵愛,雙親、三個哥哥都當她是塊寶一樣,見張夢心喊自己姐姐,心中頗有些想要疼愛眼前這個動人女子一番的衝動。

    她聽張夢心說得有理,便也不再提離船之事,想道:等到了清靜一點的地方,再下船也不遲。這小賊救了張夢心……妹妹……她們應該不會再為難他了吧!不過想到黃羽翔如此賣力,怎麼想這小賊也不會是出於什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氣概,定是想要人家大姑娘「大恩不敢言謝,只好委身下嫁以報」!

    單鈺瑩越想越覺這小賊實在可恨,忍不住又想伸手去捏黃羽翔。總算顧著有人看著自己,又擔心黃羽翔身上的傷勢,才強行克制!

    「好吧,那我們就叨擾姑娘,暫借立足之地。」單鈺瑩見黃羽翔仍然賴在自己懷裡,頓時將所有委屈將轉到他的身上,嗔道,「小賊,你還起來,裝什麼蒜啊!」

    黃羽翔尷尬地笑笑,終於還是爬了起來。他身上雖還有些余寒未去,但已基本無礙。

    他才爬起來,就遇上了淡月惱恨的目光,黃羽翔心中暗道:你這個小娘皮看什麼看,當初還不是老子好心幫你,你竟然不領情!好好,等以後將夢心娶過來之後,定要讓這個丫頭每天去倒馬桶!

    黃羽翔腦中想著淡月倒馬桶的情形,忍不住嘴角一勾,露出一絲極為齷齪淫蕩的笑容。

    旁邊的三個女子都是過來人,知道這小賊肯定在想些見不得人的事,都是齊齊嬌叱一聲,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笑出聲來。在滿岸人拍手歡呼聲中,小舟也漸行漸遠。

    黃羽翔眼看身邊三個女子笑得如花朵兒一般嬌艷,心中不由泛過一絲甜蜜。

    張夢心笑了一陣,便將一手搭在淡月的身上,目光微微一瞥黃羽翔。此時此景,不正是黃羽翔初見張夢心時的情景嗎?

    兩人對望一眼,都是各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倒是旁邊的單鈺瑩看得惹不住了,重重地咳嗽一聲。

    張夢心抬頭望向天上殘月,神態之美,讓黃羽翔、單鈺瑩又是一陣窒息。

    她輕輕轉過頭來,凝目看向黃羽翔,輕抬素手攏了攏吹亂的青絲,俏臉兒微微一側,道:「黃羽翔,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卷一終——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06:52

第二卷 第一章 惹禍上身


    她說話的口氣,既有幾分哀怨喜悅,像是一個與情郎分別好久而重逢的癡心女,又有幾分怒氣沖沖的,恨不得要將黃羽翔立刻一刀兩斷似的。

    黃羽翔一時摸不清她的想法,沒敢接過她的話頭。

    張夢心微微一笑,道:「大家都坐到艙裡頭去吧,一個個杵在這幹嘛!」當先由淡月扶著進去了。

    單鈺瑩原想拒絕,但對著如此絕美的少女,任她刁蠻的個性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再說了,她知道黃羽翔對張夢心肯定別有企圖。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自己的情人移情別戀的話,那是最不能忍受的事。但她自己對張夢心也甚是疼愛,雖然頗有情敵見面份外眼紅之勢,但張夢心一聲「姐姐」已是叫得她心中一軟。

    轉念一想,「這小賊如此好色風流,定是有很多的情人,自己一人可管不住他,若是能將張夢心也拉攏過來,憑著自己和張夢心的容貌本事,那小賊估計就不敢亂來了!」

    她出身官宦人家,對男人三妻四妾的事已是習以為常,像她爹爹就有七房妻妾,三個哥哥也各有小妾無數。而熟讀的《禮記》中更是要女子「三從四德」,以女子「不妒」為美德!她從小受到的閨訓便是日後嫁了人之後,怎樣做個正妻,管束丈夫的妻妾,是以她的想法只是如何鞏固自己在黃羽翔心中的地位,沒有要黃羽翔「從一而終」的念頭。

    只是張夢心生得太美,要是她也嫁與黃羽翔的話,自己日後會不會失寵呢?

    猛地暗自責怪自己,「單鈺瑩啊單鈺瑩,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張夢心怎麼會看得上那無恥小賊呢?」她一推黃羽翔,道:「小賊,還不快走!」

    黃羽翔卻不知道單鈺瑩在想些什麼,扭頭去看了看她的臉色,見她臉上的表情還算正常,便伸手牽住她,一塊走進了內艙。

    這艘船忒也小了,四人兩兩對座,正好將小小的船艙全部擠滿,黃羽翔自是與單鈺瑩坐到了一起。不過,黃羽翔對面坐著的可是那個刁蠻姑娘淡月。

    張夢心看到黃羽翔仍自牽著單鈺瑩的手,不由得對單鈺瑩輕笑道:「姐姐,你那『小賊』也還不錯嘛,你看,他連一刻也不捨得放開你!」

    單鈺瑩被她笑得頗不意思,但想到黃羽翔在這麼美的姑娘面前也還牽著自己的手,心中的甜蜜當真是無以復加,雖然臉上羞紅,但卻沒有要黃羽翔鬆手的意思,反是輕輕用手握住了黃羽翔,生怕他忽然改變主意,放開了自己。

    黃羽翔一進船艙便見淡月惱恨的看著她,他本是臉皮奇厚之人,當下全不去理她,只是將眼光放在張夢心的身上。只覺佳人如玉,奇美無比。他雖然對她朝思暮想,心頭常浮起她的面容,但如此近距離的看她,這卻是頭一次。

    見她調侃單鈺瑩,忍不住道:「你要是肯讓我握著,我自然也不會捨得放開的!」

    他這話說得太過輕薄,三女的臉色都是一變。

    單鈺瑩自是氣他手裡還握著自己的纖手,卻貪心得又去想別個女人,心中氣急,伸指在黃羽翔的手上狠狠地掐了下去,長長的指甲在他的皮膚上掐出了重重的印記。

    淡月卻是勃然大怒,作勢欲起,戟指道:「小賊,你不要命了!」

    張夢心伸出手攔住淡月,道:「黃……小賊,你可不要忘了,你的小命還握在我的手裡!」她目光流轉,輕輕一掃黃羽翔,「你要是再胡說八道,可別怪我不客氣!」她本想叫黃羽翔「黃公子」的,但這小賊一副無賴相,喚他公子實在是說不出口來,「少俠」、「大俠」那就更是搭不上邊了,只好同單鈺瑩、淡月兩人一樣,喚他作小賊了。

    黃羽翔自知失言,手上又被單鈺瑩掐得吃痛,可臉上還不能露出痛苦之情,當真難為。他訕笑兩下,轉移話題道:「張……夢心,怎麼說剛才我也算幫過你吧,不如將功補過,就此一筆勾銷?」他故意將張字拖了好長的音,聽起來便像是在喚她「夢心」一般。

    張夢心哪有不知之理,但心知對這種憊懶人物縱是說理也是無用,便全當聽沒見一般,道:「拔刀相助,見義勇為,乃是武林中人人都應做的;但你那日企圖對我不軌,怎能就此了事!」她想到當日之事,兩頰微紅,越發得嬌艷迷人。

    黃羽翔自是被迷得連爹娘也不認得了——其實他本來就是孤兒,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的雙親長得什麼模樣,道:「那張……夢心你究竟想怎樣呢?不會要殺了我吧!」

    這小子神智雖有點糊塗,但言語之間,仍然不忘佔點便宜。

    單鈺瑩本在對黃羽翔暗暗生氣,但聽到黃羽翔提到個「死」字,芳心一顫,急道:「不行,妹妹,你不能這樣做的!」

    她雖對張夢心頗有好感,但喚她為「妹妹」之言只是放在心中,現在情急之下脫出而口,頓時頗為不好意思。

    「姐姐,我不會要了這小賊的性命的,你放心好了!」張夢心看著單鈺瑩一臉窘態,微微笑了笑,輕輕伸了下懶腰,那嬌媚慵懶的模樣讓黃羽翔、單鈺瑩看得又是一陣目眩。

    「你殺不殺這小賊,關我什麼事!」單鈺瑩嘴裡說得全不在乎,但掐在黃羽翔手上的指甲卻是越發得用力,又道,「這小賊最是可惡,殺了他更好!」

    她嘴裡說得雖狠,但語中的綿綿情意就是白癡也聽得出來。黃羽翔回過頭去,也不顧張夢心、淡月還在身側,無比地深情地望著單鈺瑩。

    單鈺瑩雖覺不好意思,但黃羽翔目中彷彿帶著無窮的魔力,任她百般矜持,還是情不自禁地與他對望起來。

    張夢心見他們兩人深情對望,芳心不禁一陣奇怪。

    當初,淡月追敵不果回來,卻意外地得知黃羽翔的姓名,張夢心便命人打探這個傢伙的底細,結果是八個字:風流好色,武功低微。風流嘛,從他的「浪子」這個菲號就可以看得出來;好色吧,乃是這傢伙老是出入妓院,依紅偎翠。

    可要真說他好色吧,當初卻放過了毫無抵抗之力的淡月。雖說淡月比不上自己的傾國之色,但怎麼也比他平時裡在妓院裡相好的姑娘要好上很多,明明聽淡月說他開始是如何如何地無禮,但為何最後卻會懸崖勒馬?

    說他武功低微,但從他表現出的一身輕功卻著實不凡,甚至還讓武功不錯的淡月吃了不小的虧。

    張夢心對他大起好奇之心,於是大令天下,要活捉黃羽翔。

    在她的資料中,黃羽翔乃是孑然一身,黃羽翔身邊的這個美貌女子,定是這小子在最近二十來天裡結識的。只不過看單鈺瑩容貌絕美,武藝高強,舉手投足之間更是流露出雍容之態,顯然出身高貴,非是平常人家的女子,可看她的表情,顯然對黃羽翔已是情根深種,這是為何呢?

    張夢心雖還不識情之一物,但還是看得出黃羽翔與單鈺瑩兩人卻是兩情相悅,彼此之間都有著深情濃意,非是裝假!

    她凝目看向單鈺瑩,卻見單鈺瑩的臉上突然露出嬌艷欲滴的驚人之美,彷彿散發著明麗的光芒一般,在這漆黑的夜裡,瑩瑩然如神女一般。饒是她美麗的不可方物,但見此情景,也不禁心中一顫。

    張夢心不能習武,從小心思便放在諸子百家,還有其它野史小說上,也曾嚮往過天上牛朗織女,人間孟光梁紅的動人故事。然自她出道江湖,凡人莫不是垂涎她的美色,整天圍著她轉,只是一味地討好她,久而久之,讓她不知不覺地對愛情產生了失望。有時候,她倒寧願自己長得醜些,免得再被人糾纏不清。

    看著眼前傾心相戀的兩人,張夢心的心裡陡起嫉妒之意,賭氣道:「好了,你們兩個有完沒完,這兒還有我跟淡月呢!」

    單鈺瑩一聽之下頓時鬧了個滿臉通紅,終於將黃羽翔的手掙開,別過臉看向遠處。

    以黃羽翔的臉皮自是無所謂了,這小子歪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張夢心,透出一種「小妞,你吃醋了」的神情,道:「張……夢心,你究竟要我怎樣才可肯放過我?」

    張夢心被他看得只覺渾身上下彷彿有千百隻螞蟻在到處爬走,癢癢得,說不出得難受,嬌嗔道:「死小賊,你再敢如此無禮地看我,我可真要你好看了!」

    「哈哈哈」,黃羽翔洒然一笑,配著他英俊的相貌,當真是說不出的吸引人。單鈺瑩自是早已神魂顛倒,張夢心和淡月也是一陣心旌動搖。

    「好好好,張小姐大人有大量,就放過小生這一回吧!」艙身低矮,直不起身體,黃羽翔只得將手一拱。他這番倒真是誠心討饒,畢竟他在被人家追捕的那十來天裡,可真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寢。

    「要饒了你倒也簡單,畢竟你今天還是幫我們一把!」張夢心見黃羽翔臉上露出「你還知道感恩圖報」的神情,話音一轉,又道,「不過,若是這樣平白放過了你,傳揚出去的話,我這『無雙玉女』的名聲豈不是大有折損!」

    咦,說了半天,還是不肯放過人家。

    張夢心輕輕一笑,道:「你只需與我們同行一月,裝作受制於我,期限一過,你我之間的帳就一筆勾銷,如何?」

    「不行!」

    「好啊!」

    「如何」兩字才出口,淡月與單鈺瑩已是齊聲反對起來,淡月道:「小姐,這小賊可是下流無恥、卑鄙好色的傢伙,小姐若是與他行在一起,恐怕會有損小姐的名聲!」

    單鈺鈺聽到「下流無恥、卑鄙好色」的評語入耳,心中也是大以為其然,不過以她的立場,倒是不好對張夢心多說什麼,只是用一雙妙目狠狠地瞪了下黃羽翔,心道你這個小賊再敢說好就讓你好看!

    天下會有這麼大的好事?別人求神拜菩薩地只求張夢心能看上自己一眼,自己卻能與她同行一月!想到以自己的本事,這個涉世為深的少女怎能敵過自己這個久經沙場的老將呢?到時候,恐怕就是拿著掃帚趕,張夢心都不肯走啊!

    黃羽翔神情大振,道:「好,一言為定——」他伸出寬厚的虎掌,道,「口說無憑,擊掌為誓!」他分明就是要佔人家的便宜。

    張夢心略一猶豫,也伸出了玉手,五指宛若春蔥,晶瑩玉潤。

    黃羽翔見到她白玉般的玉手時,心中一頓,竟是不忍心在上面擊下。剛才見她慵懶至極的模樣,看著已是大大地銷魂,心道若是有一天能將她壓在身下尋幽探勝,那可真是人生一大美事。

    他心中一熱,還是將手擊了下去,但落勢卻是極輕,觸手之際,只覺溫暖柔軟異常,心中激盪之下,忍不住順勢在她手上捏了一把。他這一記動作下手極快,單鈺瑩、淡月都沒有看到他的小動作。

    張夢心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嬌軀一陣微顫。她已然知道這個小賊好色成性,但沒有料到他竟會膽大枉為若此!她人長得極美,父親又是天下武學第一人,娘親雖然早逝,但父親素來疼她,幾個師兄更將她當成定一樣寵著;行走江湖,也是人人爭相媚好,哪有一人如黃羽翔這般大膽!

    「張……夢心,那些蒙面人為什麼要襲擊你們?」黃羽翔見好就收,若是被單鈺瑩、淡月查覺有異,那可真是大大地不妙,道,「你們是怎麼跟他們結上仇的?」

    張夢心本就心中慌亂,又聽他把自己的名字叫得支離破碎的,心裡更是煩躁,忍不住道:「你要喚我的名字便叫好了,不要連名帶姓的叫得這麼難聽好不好!」

    黃羽翔馬上臉現笑容,從善如流,道:「心兒,我剛才問你話呢!」

    張夢心張口結舌,終於明白黃羽翔的臉皮之厚,當真是前無古人。她心中氣急,開始暗暗後悔自己要他與自己同行一月之舉。單鈺瑩對她露出一個「早知道這小賊會如此」的苦笑,淡月卻早已氣得扭過臉去不看他們。

    她求助無門,心中只得要自己以後定要對黃羽翔小心應付,當不能再大意失荊州。強行壓下心中快要爆炸的怒氣,道:「我也不明白他們幾個為什麼要襲擊我……」她頓了一頓,轉頭對著外邊的秦連,道,「秦師兄,你說與你交手的那兩個是魔教的人?」

    秦連應了一聲,道:「不錯,小姐,他們兩個使得肯定是魔教的武功,絕錯不了!」

    以他大宗師的眼光,說錯不了那定是錯不了的,艙中四人互相看看,一時都沒有說話。

    單鈺瑩轉頭輕聲向黃羽翔問道:「小賊,魔教是幹什麼的?」她師父向來只傳她武功,從來沒有和她說過武林中的事。

    黃羽翔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不過魔教聽名字就不是好東西。」

    「你錯了,」張夢心臉上閃過一絲緬懷的神色,續道,「魔教本稱天魔聖教,又叫大光明聖教,雖然身屬旁門,幾百年來統御武林黑道,總是與正道人士做對,但教義卻是拯救世人。上代教主在世之時,在我漢人驅逐元人的時候,魔教也曾出過大力……可惜,從上一任教主身死之後,魔教便一改初衷,轉而控制了武林中的黑道,殘殺逆他之人,欲雄霸江湖,唉,這些年,殺了不少人吧!」她說到後來,言語之間已是透著一股悲天憫人之氣。

    「那魔教為什麼要攻擊你們呢?你爹不是天下第一高手嗎,難道他們不怕你父親的報復!」黃羽翔極為不解,突然想到一事,道,「還有,他們中間有一個傢伙是京城王家的人,就是和我交手的那個。」

    「什麼!」張夢心頗為動容,道,「王家已有百年基業,歷來便是武林白道的中流砥柱之一,怎會與魔教混在一起。」

    「那人確實是京城王家的人!」單鈺瑩便將他們兩人如何遭遇王海川一事說了出來,只是沒有提及王海川對自己的愛慕之情,事關少女的矜持,自是不方便說。

    「冰封三千里?這果然是王家的不傳之學,想不到王家終於又有人練成此等絕學了!」張夢心雖然不會武功,但平時多深父親熏陶,對江湖中的掌故密辛倒是頗為瞭解。

    「冰封三千里真得很厲害嗎?」單鈺瑩曾輕易破解王海川的絕藝,自是對這門神功頗有瞧不起之意。

    張夢心對單鈺瑩輕笑一下,道:「姐姐,那王海川需要借湖水之助,才能化水為冰,使出冰封三千里,那顯然他的功力還不到火候。要是練到最高境界,便可以不借有形之水,只需將空氣中的水分壓縮,便可以收發由心。」

    看著單鈺瑩一臉不服氣的表情,又道:「姐姐,你可知道我爹爹號稱中原第一高手,究竟是從何而來?」

    單鈺瑩自是不會知道,便輕搖了一下螓首,看著張夢心,就是黃羽翔也是一臉期待的表情,畢竟這種江湖密聞不是普通人能夠知道的。

    張夢心伸手撫了撫俏臉邊的秀髮,理了下思緒,道:「爹爹剛出道時,連敗江南、楚中三十幾個高手,聲名一時無兩,那時爹爹的外號叫做玉面神劍!意思是說爹爹相貌英俊,劍法出眾。此後數年,爹爹雖然連遇強敵,但始終未曾一敗,儼然當時青年一輩中最頂尖的人物。

    「後來爹爹到了二十七歲的時候,突悟先天真氣之道,武功由後天進入先天,修為更是高深。於是,爹爹便去挑戰當時號稱天下第一人的『不敗神龍』王天明!」

    「王天明!」黃羽翔驚呼一聲!王家家主王天明可是江湖上眾人皆知的傳奇人物,乃是張華庭之前的中原第一高手,後來他擊殺蒙古第一高手修賴阿耶後,更有天下第一高手的趨勢。只可惜他搏殺修賴阿耶後不過七年,便溘然而逝。

    「爹爹雖然天縱奇才,武功也進入了先天之境,但比起王天明前輩四十多年的苦修,修為還是差了一籌。他們兩位戰到了千招以後,王前輩便使出了『冰封三千里』。以王前輩無上修為來施展『冰封三千里』,當時真是方圓三里之內全是冰凍一片,六月飄雪。

    「眼看爹爹更要敗在這一招之下,誰知王前輩不知怎得功力一窒,頓時顯出了老大的一個破綻,被爹爹一劍虛點在膻中穴之上。他們兩位都是大有身份的高人,一勝一負之間自是心中有算。爹爹敬佩王前輩為國為民的俠義胸懷,武功又是高深莫測,實在爹爹之上,又是贏得僥倖,便沒有將這次比武的結果告訴給外人。

    「但不知怎得,爹爹贏了王前輩的消息還是不脛而走,於是爹爹自那時起便被冠為中原第一高手,沒過兩年,正當爹爹修為又有突破,想再和王前輩去比試的時候,卻傳出了王前輩染疾而逝的消息。爹爹時常對我說,王前輩武功蓋世,若不是當日與王前輩一戰,爹爹的武功絕不會進境如此迅速,也常常暗恨無法與王前輩再戰一回!」

    黃羽翔遙想當年兩大頂尖高人全力一戰的情景,心中憧憬不已,暗想若是早生二十年,能夠親眼目睹兩大高手對決的場面,該是何等的激動人心。但隨即看到張夢心如夢似幻的絕美面容,想道:自己錯過了當日的一場大戰固然可惜,但若是錯過了心兒這等天仙化人似的女子,那才是畢生的遺憾!

    張夢心自然不知道這小子心中又在動著可惡的念頭,道:「王前輩為國為民,乃是俠中大者,王家這二十年來與魔教的磨擦也是甚大,若說王家與魔教勾結,真是難以相信!」

    她心下略一回想,那王海川的功力雖然尚淺,但所用功法,使出的效果卻如父親所說一般。王海川所用的乃是「冰封三千里」一說,當無異議,只是不解為何百年清白的王家竟會與魔教攪和在了一起。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09:18

第二卷 第二章 情敵相見

四人正疑惑間,卻覺舟上輕輕一震,只聽秦連道:「小姐,到岸了!」

    張夢心向單鈺瑩道:「姐姐,我們下船吧。」她突然噢了一聲,又道,「唉呀,我盡顧著說話,竟然還沒有請教姐姐的名字?」

    「夢心妹妹,我的名字叫單鈺瑩,我今年十九歲,喚你妹妹是不是托大了啊?」單鈺瑩邊說邊抓著張夢心的柔荑,兩人並行走出船艙,向岸上行去。

    「咦,姐姐,真巧!我也是十九歲。我是十月裡生的,看來還是要叫你姐姐!」

    「嗯,我是二月裡生的!妹妹,真好,我一直想要個妹妹……」兩人越行越遠,聲音也越來越低。

    黃羽翔不是不想跟出去,只是淡月姑娘自張、單兩女走出船艙後,便將小小的船艙堵住,硬是不讓黃羽翔通過。看來她對黃羽翔深懷戒心,堅決要將他與張家小姐隔絕開。

    淡月惡狠狠地看著黃羽翔,待兩女走得極遠,才道:「小賊,我先警告你,你可千萬不要動什麼歪腦筋!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黃羽翔微笑著盯著她的俏臉,想當初自己就對她頗為垂涎,只是礙著張夢心強大的後台,才克制住自己,眼下卻是再沒有這方面的顧忌,他突然將臉湊到淡月的面前,道:「怎麼個難看法?」

    淡月雖只是個小小的丫環,但自小跟著張夢心,行道江湖之際,人人都得恭恭敬敬地叫她一聲「淡月姑娘」,說出來的話自是極有份量。她原以為自己這一番恐赫的話一說,黃羽翔定會誠惶誠恐,連連應是。誰知卻突然看到黃羽翔那張個性十足的俊臉直愣愣地塞到了自己眼前,心中當真被他嚇了一跳,尖叫一聲,兩腿一軟,坐回了艙凳上。

    黃羽翔得意無比的長笑一聲,趁機揚長而去,緊隨張夢心去也。

    淡月姑娘急喘了幾口粗氣,才算回過神來,雙眼憤憤地看著遠去的黃羽翔,也跟了上去。說到在男女之事上的鬥法,淡月這個小姑娘實在與黃羽翔這個風流慣了的浪子差之太遠。交手兩個回合,以淡月姑娘的完敗收場。

    秦連看著淡月遠去,臉上現出淡淡的笑容。他已然看出黃羽翔雖然行為頗有些輕薄,但雙眼清澈,性格剛毅,本性絕對不壞。他說當初偷窺小姐洗浴之事全是無心,看來果有誤會。

    他雖然剛才在艙外划船,但艙中的一舉一動莫不瞭然於心,看著四個年輕人相互打趣,心中也頗為愉悅。他隨張夢心行道江湖這一年來,見過太多的矯情之人,讓張夢心越來越對男人不屑一顧,他心中卻也甚是急躁。他從未娶妻,膝下並無子嗣,在他的心中,早已將張夢心當作自己的女兒一般。現在張夢心居然與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竟還會難為情,他自己心中也是高興不已。

    只是黃羽翔生性風流,恐怕非是小姐的良配。但哪個男人又不風流呢?

    他們是在西湖的南岸泊船,周圍俱是群山,沒有幾點燈火。只是時適促夏,明月雖殘,但漫天的星星卻甚是明亮。

    黃羽翔腳下加力,沒幾個功夫便已趕上了前面兩女。淡淡的星光下,兩女的俏臉相映成輝,看得黃羽翔又是一陣眼熱。

    張、單兩女正談笑甚歡,儼然相交已久的好友。黃羽翔想到單鈺瑩前不久與張夢心還像敵人一般,沒想到這時竟已是如姐妹般親熱,心中一片奇怪。

    他心知女人之間的某些事,男人永遠也不會懂,也不必去懂得,當下硬是擠到兩女中間,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們聊了起來。

    單鈺瑩責難似的白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些什麼。張夢心卻是眉頭一皺,讓開三四步,盡量與黃羽翔保持安全的距離,顯是對黃羽翔的厚臉無恥已是深有感觸。

    黃羽翔卻是全不在意,口中只是說著這些年在江湖上遇到的新奇有趣之事。他口才便給,極會調人胃口,沒幾下功夫,兩個清純的美人兒便被他的故事吸引住了,渾然不覺黃羽翔引著單鈺瑩一點一點向張夢心靠攏。還沒走出百步,三人已是並肩而行了。

    單、張兩女正被黃羽翔逗得花枝亂顫,淡月和秦連也趕了上來。只是淡月板著張俏臉,怒氣十足得看著黃羽翔引得兩女嬌笑不止,嘴嘟得高高的,將腳下踩到的石子踢得滿天飛。

    黃羽翔眼看身旁兩女嬌笑如花,鼻中更是隱隱傳來兩女身上的體香,心中泛起無數個漣漪,只希望這一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有人歡喜有人愁,行了約摸一柱香多的時間,一行五人終於繞出了山腳,重入鬧市。只是城裡的人大都去看花魁大賽去了,路上行人甚是稀少。要不然,單、張兩女的絕世之美只怕又要引來一陣哄動了。

    五人又行走了一會,漸漸走到一座樣式甚是精美的院落前。

    「張仙子——」三人笑語嫣然間,突聽一個清朗的男人聲音傳來,頓時將三人的談話打斷。

    黃羽翔暗道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他也顧不得被人突然將話頭打斷的不快,將目光從張夢心的俏臉上移開,往前面望去。只見一個白衣公子正向他們行來,身形甚是修長。

    張夢心的臉上卻收起了笑容,又是以前那樣一副清淡的樣子,輕聲應道:「原來是鄭公子,你到了。」

    「鄭公子?」黃羽翔已經看清眼前的這個白衣飄飄的俊美青年正是那日被自己用計擒住的鄭雪濤,只是當時他被自己騙倒之後的模樣甚是狼狽,想不到現在又是一副丰神俊秀的模樣。

    鄭雪濤卻渾似沒有看到旁人,快步迎向張夢心,道:「在下蒙張仙子在兩個月前寵召,定下後會之期。在下忝為地主,自是要早到兩日,掃榻以迎仙子!」其實他何止早到兩日,半個多月前就已到了杭州,只是發生了黃羽翔事件,才又跑到金華去了,結果反被黃羽翔擺了一道。

    鄭雪濤的語氣甚是興奮,也難怪他,思念了近兩個多月的夢中情人終於出現在自己的眼前,風采依舊,但又好像更美了幾分。

    張夢心卻是嫌惡地皺皺柳眉。追求她的俊彥個個都像鄭雪濤一般,都將她當作古代仕女一般,說話文皺皺的,聽得她好生厭煩。想到這裡,鳳目微斜,瞥向黃羽翔,心道這小賊倒跟別人不同。

    黃羽翔見鄭雪濤竟然正眼也不看一下他和單鈺瑩,心中不禁略微有些生氣,也不知道鄭雪濤是沒有注意到他們,還是涵養功夫好,故意不看他倆。正生悶氣間,卻見張夢心瞥來。他知道鄭雪濤對張夢心甚是愛慕,當下故意對著張夢心做了個鬼臉,引得張夢心「噗哧」一下笑出聲來。

    鄭雪濤當初曾苦苦追隨於張夢心鞍前馬後足有半月之餘,雖然費盡心思討好佳人,但卻從未博得過她的一笑。現在看她驀然綻放的笑容,頓時像是千萬朵嬌艷的鮮花在眼前怒放一般。

    他心口彷彿被人用重錘狠狠地敲了一下,驚艷之下,也顧不得自己的失禮,只是戀戀地看著張夢心的俏臉。心中想道難怪古時幽王要戲諸侯博褒姒一笑,原來美麗的女子笑起來竟會如此好看,若換作是自己,也願意用所有的一切來換她淺淺的一笑。

    直到張夢心收起了笑容,神情不悅地看著他時,鄭雪濤才知道自己太過無禮,心中暗暗叫糟,暗道可千萬不要讓佳人誤會自己才好啊!他正惶恐間,不敢再向張夢心看去,略微側轉過臉,卻正好看到了黃羽翔。

    鄭雪濤一上來便被張夢心捕獲了全部的心神,隱約覺得她身旁有兩個人,也以為是淡月和秦連,現在見竟是黃羽翔,頓時勾起了滿腔的怒火。他出道以來,仗著家族的威名,不凡的武功,無往不利。唯一戰敗的一次,也只是折在秦連手底下。但秦連是何等身份,敗於他手下一點兒也不委屈。生平唯一的污點便是被黃羽翔使詐擒住,後來更是被他騙得團團轉。此番仇敵相見,當真是分外眼紅。

    轉念一想,莫非這小子已被張仙子擒住了,只是看黃羽翔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個階下之囚。隨即想到張夢心剛才那驚世絕俗的笑容定是為這小子而發,心中又氣又苦,道:「張仙子,你莫被這小子騙了,他可不是個好人,最會使詭計害人!」他心知黃羽翔舌綻蓮花,端得會騙人。

    張夢心卻是微微側過俏臉,一副不服氣的樣子,嗔道:「我會被這笨小子騙到嗎!哼,這小子是我的俘虜,能玩出什麼花樣!」她是少女心性,聽鄭雪濤言下之意,自己彷彿是很好騙的樣子,怎會不生氣。只是她嬌憨的樣子也是份外的誘人,鄭雪濤自是不敢再看她,黃羽翔卻是色中惡鬼,早已看得快要流出口水來了。

    單鈺瑩見她嘴上說得強硬,背地裡卻早已吃了黃羽翔不少虧了,不由得暗暗好笑。

    鄭雪濤見佳人發怒,忙解釋道:「張仙子,我不是……這個意見,我的意思是……是這小子很狡猾,很……總之,他不是個好人!」情急之下,一向揮灑自如的鄭公子也不由得語無倫次起來。

    黃羽翔肚中暗笑,想當初鄭雪濤要捉他的時候是何等的威風,現在居然像只病貓一般。舒暢之餘,也不由得暗暗提想自己千萬可不要也給張夢心迷得跟鄭雪濤一個德性。

    「鄭公子,你不要急,我家小姐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淡月與秦連雖然落後幾步,但鄭雪濤發窘的當兒,也已行到近處。淡月哪裡能夠忍受得了黃羽翔的小人得志,便替鄭雪濤說起話來,「鄭公子,我家小姐累了,你先安排地方給小姐歇腳吧!」

    在淡月心中,鄭雪濤這個家世淵源,人品俊逸的有為青年可比黃羽翔這個無行浪子要強勝多多。她自是希望鄭雪濤能將自家小姐從虎狼的淫威下解救出來,只是鄭大公子的表現太過差強人意,讓淡月姑娘大失所望。

    鄭雪濤自是明白淡月的苦心,忙接過話頭,道:「張仙子、淡月姑娘、秦前輩……還有兩位,請跟我來。」他心中雖恨,但卻不敢再在張夢心面前失禮。眼光一溜過單鈺瑩之際,不由得一怔,心道好個英俊的少年!只是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張夢心身上,也沒看出這個美少年俊是沒錯,但全身的脂粉氣卻是十足,只是西貝貨而已。

    五人隨著鄭雪濤走進院落,向大廳行去。

    走進大廳,黃羽翔發現這個院落在外面看來雖是雅秀,但這大廳卻著實宏偉壯觀。進門迎面看到的一副巨大的猛虎下山圖,掛圖之下的主位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身材甚是瘦削,本在端坐飲茶,見鄭雪濤引著黃羽翔一行進來,站起身迎了過來。

    他一站起來,頓時顯出他的身材極為矮小。但黃羽翔卻是一點也不敢小看他,因他抬足落步之間都顯出了十足的霸氣,氣勢逼人。

    「張仙子,老夫聽鄭賢侄說仙子會在這一兩天玉臨杭州。老夫早也盼,晚也盼,可終於把仙子盼來了。」這老頭子看來雖然威猛,但說起話來倒甚是有趣。

    鄭雪濤忙替眾人介紹道:「張仙子,這位便是在下提起的『九環刀王』司徒遠清司徒前輩,乃是在下的世叔!」

    張夢心「噢」了一聲道:「原來是『一刀敗雙雄,三刀斬九鬼』的司徒前輩,晚輩曾聽家父說過前輩的威名,言下對前輩的『九環刀法』頗為讚許,稱道前輩的刀法威武無比,霸道絕倫,實乃當今刀法名家!」

    她嘴裡說著恭維的話,但眼光卻輕輕掃過黃、單兩人,也不知道是在說給黃羽翔還是單鈺瑩聽。

    司徒遠清聽得張夢心說出他平生最得意的兩件事,不由得開懷大笑起來,道:「老夫竟能得張宗師金口評贊,真是莫大的榮耀!」他又將頭向秦連道,「秦兄,老夫久仰你的大名,今日終於能夠目睹秦兄的英姿,真是三生有幸!」

    秦連連稱不敢,道:「司徒兄成名之時,兄弟還在練武習技,慚愧慚愧!」秦連雖比司徒遠清要小上十來歲,但以他現在的武功地位,與司徒遠清稱兄道弟倒是一點也不托大。

    司徒遠清眼睛轉到黃羽翔和單鈺瑩的身上,但見兩人看來雖然頗為英俊帥挺,卻看不出身具武功的樣子,單鈺瑩更是煢煢弱質。他一時摸不清兩人與張夢心的關係,不敢造次,當下轉身將幾人讓進廳中,道,「哎呀,你們看我盡顧著說話,都忘了請大夥兒進來坐了。來來來,大家都快坐下吧。」

    眾人分賓主坐下,司徒遠清自是坐到了主位。眾人依次按秦連、鄭雪濤,張夢心、黃羽翔、單鈺瑩分左右坐下,淡月卻站在了張夢心的身後。

    鄭雪濤原想坐在張夢心下首,但他又怕做得露出痕跡,反惹得佳人不快,猶豫之間,早被黃羽翔搶先佔下了位子。單鈺瑩自是緊隨黃羽翔坐下,鄭雪濤無法,只好怏怏坐到另一邊去。

    司徒遠清道:「各位且先喝杯茶,我已讓下人去為各位準備客房。」說著,又看了黃、單一眼,道,「這兩位是……」他始終放心不下兩人的身份,還是問了出來。嘴裡說著,眼睛卻瞥向了張夢心。

    他知道秦連在武林中地位雖尊,但卻只是張華庭的記名弟子,說話作主的還是張夢心。

    張夢心微一沉吟道:「司徒前輩,這位是晚輩新認的姐姐,姓單,她現在是女扮男裝而已。」她指了指單鈺瑩,又道,「至於這個傢伙嗎……他叫黃羽翔,曾經得罪過我,現在被我擒住了,我罰他做我一個月的馬伕!」

    她這一解釋,鄭雪濤倒是釋懷了。他原本見單鈺瑩俊美無儔,遠在他之上,心中還擔心張夢心會對單鈺瑩另眼相看,誰知卻是虛驚一場。至於黃羽翔這個浪子,哼,日久必見人心,好人壞人,當可分得清清楚楚。

    單鈺瑩是官家大小姐,自是不會將司徒遠清這個江湖人物放在眼裡,聽張夢心說起自己,連看也沒有多看司徒遠清一眼。只是黃羽翔沒想到張夢心真把那約定當了真,不由得苦笑一下,不過看到張夢心的玉容,心中卻是一熱。

    司徒遠清見黃羽翔一臉憊懶的樣子,神情油滑,雙眼更是毫無顧豈地盯著張夢心,怎麼看也不像被擒住當下人的樣子。不過他涵養甚好,雖然黃、單兩人皆沒有理他,臉上卻仍是一副笑容,道:「原來如此……」

    「鄭大哥,聽下人說無雙玉女張姐姐已經來了,是不是?」廳外突然衝進來一個紅衣少女,年約十七八歲,身高腿長,小蠻腰僅堪一握,臉蛋兒也甚是漂亮,雖還趕不上張夢心、單鈺瑩的絕世之美,但也在淡月之上,只是臉上滿是驕縱之色,雖然突然闖了進來,臉上卻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看來也是個任性慣了的大小姐。

    她這一衝進來,大家自是將目光全放在她身上去了。

    黃羽翔暗叫一聲乖乖,那紅衣少女雖然在容貌上比不上張、單兩女,但身量卻是極高,偏偏柳腰纖纖,豐臀飽滿,酥胸浮凸,雖還只是含苞玉女,但已流露出萬種風情。黃羽翔以他五六年的風月經歷,自是知道這種女人天生媚骨,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單鈺瑩略一打量,便偏過頭去。她見那紅衣少女容貌絕比不上自己,便放下心來。誰知轉過頭來,卻見黃羽翔死死地盯著人家,臉上扯出一抹不堪的笑容。

    她對於這種笑容太過熟悉,黃羽翔每次對她蠢蠢欲動的時候就是那副表情。

    單鈺瑩實在不明白黃羽翔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明明有兩個姿容遠在那少女之上的女人在此,他卻仍是掩飾不住地一副色狼樣,到底他花心到何種程度?

    她與黃羽翔雖是相鄰而坐,但兩人中間還隔著張茶几,她便是伸出手去也扭不到黃羽翔,只得用兩眼狠狠地瞪了他幾下,心中暗暗思量待會要怎樣收拾他!

    那少女先是送了鄭雪濤一個甜甜的笑臉,便在眾人中尋找張夢心。單鈺瑩的容貌雖可與張夢心一較高下,但她現在卻是身扮男裝。少女的目光自然而然便落到了張夢心的身上,呢聲道:「姐姐,你一定是無雙玉女對不對?」

    張夢心還沒有回答,卻叫司徒遠清道:「真真,不可無禮!」轉頭對張夢心道,「這是小女真真,從小就任性慣了,缺少管教,倒讓仙子見笑了!」

    張夢心微微一笑,道:「哪裡,真真妹子乃是性情中人,天真爛漫,我最是喜歡的了!」

    「就是!」司徒真真衝她爹爹噘噘嘴,又轉過臉對張夢心道,「張姐姐,你可真美啊!」她雙目迷茫,竟是看得入迷了。看來張夢心的美麗不禁讓男人顛倒,對女人也具有同樣的殺傷力。

    「好了,真真,不要再吵張仙子他們了,不如你帶他們到客房去休息。」司徒遠清對著張夢心諸人道,「各位,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大家先到客房去休息吧,我們明日再談!」

    「好啊!」司徒真真一把抓住張夢心的手,道,「張姐姐,來,我帶你去你的房間……」她力氣甚大,張夢心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她一把拉起,「姐姐,自聽鄭大哥說起你之後,我便一直在想姐姐的模樣,現在終於見了,嗯,張姐姐你真是太美了,怪不得鄭大哥整天都魂不守舍的,老是念著姐姐的名字!」

    「真真,你不要亂講!」鄭雪濤忙止住司徒真真,道,「張仙子,真真適才所說純是玩笑,仙子切莫放在心上!」他心中越是愛極張夢心,越是不敢將心意輕易說出來。

    司徒真真見鄭雪濤臉色惶急,更是對她飛過一道警告的目光,饒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也是不禁心中一怔,不敢再說,輕輕吐了下丁香玉舌,做了個鬼臉。少女的嬌憨顯露無餘,動人至極。

    她轉過臉去,正好看到一雙火辣辣的目光正在她身上巡視不已。她雖然未經人事,但也能從其中看到濃濃的慾望。心中驚怕之下,渾身起了一片躁熱,竟已情動。

    不消多說,那道可恨的目光自是出於黃羽翔這個好色小賊。

    司徒真真會如此快的情動,倒不是她對黃羽翔有什麼好感,更惶論是喜歡他什麼的了。只是她是個天生媚骨之人,對慾望的反應極為敏感。而黃羽翔自修習「抱樸長生功」以來,身上就會散發出一種令人情動的氣息。就像雄性孔雀到了求偶期間會展開美麗的雀屏來吸引雌性孔雀一樣,乃是出於對配偶的本能需求。「抱樸長生功」修習必經男女大欲這一關,修習者身帶令人情動的氣息,正是出於對獵物本能的需求。

    只是黃羽翔功力還未大成,散發出來的氣息極其微弱,是以張夢心、單鈺瑩卻是很難受到影響。但司徒真真卻是天生媚骨,在這方面的感觸卻是遠勝常人,是以會一下子被黃羽翔挑起了情慾之火。

    好在她還是處子之身,情火雖起,神智卻不亂,只是覺得黃羽翔的目光使她全身發熱,當下不敢再看黃羽翔,拉著張夢心的手便向外走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10:06

第二卷  第三章 豪言壯語




    單、張兩女都只是抹了一點香水,雜著少女的體香,聞起來淡淡的,極是舒服;而司徒真真身上的香水味卻是極濃,但她用的卻是京城「群香齋」出的名貴香料,聞來卻也不會反胃。

    黃羽翔聞著司徒真真身上濃郁的香氣,輕飄飄的跟了上去。誰想才走出兩步,便被單鈺瑩一把拉住。只見單美人滿臉冷霜,看來怒氣非小。

    單美人一言不發,只是拖著他在後面慢慢吞吞地走著。

    黃羽翔知道單鈺瑩已是打翻了滿缽的醋醞子,自是不敢多說。心下也不由得責怪自己,怎麼會對一個才剛剛見過面的女子就心生肉慾!暗暗道黃羽翔啊黃羽翔,瑩兒對你這麼好,你可絕不能負了她。除了心兒,千萬不要再去想她人了,免得瑩兒傷心。當下對著單鈺瑩歉然一笑,輕聲道:「瑩兒,你放心,我絕不再胡來了!」

    單鈺瑩似信非信地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手上的動作卻溫柔起來了。

    黃羽翔卻不知道,他會如此急色的表現,一半自是出於他風流不羈慣了,言行本就缺乏約束;再者他所修習的「抱樸長生功」天生對異性有著獵取的本能,像司徒真真這種天生媚骨之人的元陰,正是「抱樸長生功」夢寐以求的。在司徒真真體香的刺激下,黃羽翔體內的「抱樸長生」真氣沸騰如火,情火大盛。

    他強自用純醇的先天真氣將慾火壓下,方才收攝住心神。只是聽著前面司徒真真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笑語如花,嫵媚多姿,心中還是癢癢不止。眼見淡月和鄭雪濤都跟了上去,四人走在一起,鄭雪濤白衣飄飄,張夢心更是白衣勝雪。縱是黃羽翔百般不願,也覺兩人眼下的情景真是一對璧人,般配以極。

    穿過一道走廊,便到了客房。待黃羽翔兩人走進客房的時候,司徒真真已經在指揮眾人分配房間。原本客房只安排了張夢心三人的住處,現在卻多出了兩個人。好在司徒家的客房甚大,多安排兩間廂房卻也不困難。

    「張姐姐,你還滿意吧?」司徒真真的聲音從一間廂房裡傳來,話音未落,她已陪著張夢心走了出來。

    「嗯,謝謝真真妹子。」張夢心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隨後,鄭雪濤與淡月也跟了出來。

    重見黃羽翔兩人,張夢心仍是淡淡而笑,這個武林宗師之後總是保持著對人的一慣態度;司徒真真卻是滿臉好奇地打量著單鈺瑩,顯然驚訝世上竟會有如此俊美的少年,她適才在大廳的時候,只是忙著尋張夢心,倒沒留意到他人;鄭雪濤卻是憤憤地別過臉去,心中舊恨未消;只有淡月姑娘對著黃羽翔輕啐一聲,滿臉的不屑。

    「妹妹,張仙子在哪?」兩個華服青年穿廊而進,也不對眾人打聲招呼,兩雙眼睛只在幾個女子身上轉過個不停。

    「哥哥!」司徒真真一臉的責怪之色,「哪有你們這麼沒禮貌的,也不怕張姐姐見笑!」她笑著對張夢心道,「張姐姐,這兩個是我的哥哥,左邊的是大哥司徒明,右邊的是二哥司徒敏。」

    那兩人這時已經看清張夢心,俱是張大了嘴巴,死死地看著人家,雙眼之中掩飾不住的貪婪之色。好半晌司徒明才道:「張仙子,我兩兄弟早聽聞姑娘的芳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張夢心別過臉去,滿是厭惡之色,只淡淡地應了一聲。

    這兄弟倒是與乃父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俱是五短身材,與他們的妹妹真不像一個爹生的。三人站在一起,司徒真真竟比她的兩個哥哥高出了幾有一頭。

    黃羽翔笑嘻嘻地對張夢心道:「心兒,你的魅力可真是大啊,出門也不用找客棧,人家還這麼慇勤!」

    單鈺瑩也笑著說道:「是啊,跟著妹妹出門,一兩銀子也不用帶,享受到的待遇卻比王公貴人還要好上許多!」

    聽到黃羽翔和單鈺瑩如此親熱地稱呼張夢心,鄭雪濤與司徒三兄妹都是齊齊一怔。

    司徒真真雖在大廳中見過黃羽翔一面,但那時卻被他的色迷迷的眼神所嚇,沒敢多看他。見他和張夢心如此親熱,不禁睜大了一雙妙目,直愣愣地看著黃羽翔。

    好在鄭雪濤知道單鈺瑩乃是女人之身,只是怒目瞪著黃羽翔。臉上卻是勃然色變,脖子上青筋直冒,雙目直欲噴出火來!更可氣得是張夢心竟沒駁斥黃羽翔的稱呼。

    只聽張夢心不依地道:「姐姐,連你也來笑話我!」說著,側過臉一瞪黃羽翔,道,「你這個小賊,你可得記住了,在這一個月裡,你可是我的馬伕!你一定要規矩老實,否則可別我不客氣!」

    黃羽翔只是微微笑了下,沒有說什麼。他心中明白與女子打交道的時候,若是讓她在嘴上討些便宜,那以後自己在實際上佔到的好處可要多得多了。

    張夢心見黃羽翔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知道這個這個傢伙根本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正要再警告他幾句,卻見司徒真真拉著她的手道:「張姐姐,這小子是你的下人,怎麼敢叫你『心兒』啊!還有,你怎麼叫他姐姐,他不是個男的嗎?」

    張夢心一怔,總不能說黃羽翔臉皮厚,自己又一時不小心被這小賊鑽了個空子吧,卻聽淡月道:「真真小姐,事情是這樣子的……」當即將她們三人遊湖遇襲,卻被黃羽翔兩人相助之事說了出來,言下自是將黃羽翔說得卑鄙下流,是他死皮賴臉地纏著張夢心,口中輕薄,乃是他一廂情願之舉!

    鄭雪濤聽到竟然有人偷襲張夢心三人,口中驚道:「張仙子,你被人襲擊了,可曾傷到?」語氣甚是惶恐。司徒兄弟也在一邊咒罵著那幫襲擊張夢心的魔教妖人。

    「多射鄭公子掛心,」張夢心淡淡地道,「我沒事了。」

    「這幫賊子好大的膽子,盡敢連張仙子的玉駕也敢擾動!」鄭雪濤看來頗是憤憤不平,「天幸張仙子沒有受到傷害,不然在下忝為地主可真是萬死莫辭!」

    他轉過身來,對著黃羽翔道:「黃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雖然你確曾幫了張仙子,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輩中人份內之事!黃兄怎可以此相脅,未免太過小人了吧!」言下頗是咄咄逼人。

    「鄭兄,你這樣說就不對了……」黃羽翔好整以暇地攜了單鈺瑩的纖手,坐到一旁的椅上,渾沒看到司徒真真的眼睛已經瞪得比銅鈴還大,道,「像心兒這般的絕世佳人,任何人見了都會我見猶憐,我出一點綿薄之力,那確實是份內之事。只是……」他眼光溜過張夢心,嘴角已然掛起他那明朗的笑容,「……窈窕佳人,君子好逑。我心下愛慕心兒,想要娶她為妻,這是人倫常理,有什麼不對!」

    眾人一片驚嘩!蒙古人統治中原的時候,風氣雖然開化,但自大明建立三十幾年來,重奠朱理之學,守禮之嚴,絕不在宋朝之下。像這等男歡女愛之辭,便是夫婦之間,也會被認為是有傷風化,便何況對武林中人人仰慕的無雙玉女呢!

    司徒兄弟最是沉不住氣,司徒敏道:「你這個邋遢胚子,怎麼配得上張仙子,真是癡心妄想!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麼德性。哼,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兩兄弟都滿嘴不清不楚地罵了起來,用語甚是難聽。

    張夢心雖被黃羽翔當眾表白嚇了一跳,但聽到司徒兄弟罵得過份,不禁眉頭一皺。

    黃羽翔說完這番話,只覺手中單鈺瑩的小手輕顫不止,他自然知道單鈺瑩在想些什麼。全不理囂張跋扈的司徒兄弟,轉頭對單美人道:「瑩兒,你放心,我絕不會負你!我也一定會娶你為妻的!」

    單鈺瑩原本聽到他要娶張夢心時,心中彷彿被人刺了一刀般,痛得無以復加,一口氣回不過來,渾身軟綿綿幾欲死去。幸好坐在椅上,否則連站也站不穩了,饒是如此,還是一下子軟倒在椅上。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心中竟然對黃羽翔已經在乎到這種程度!

    模模糊糊中聽到了黃羽翔的承諾,一口氣才算順了過來,真可以說是經歷了由生到死,又從死到生的轉變。

    其餘眾人聽得卻是目瞪口呆,誰能想到他才對一個女人說出愛慕之言,轉而又對另一個女人許以婚約。

    鄭雪濤心中雖不恥黃羽翔的寡情薄意,但心知如此一來,張夢心定也會看出這個浪子的真面目,痛恨之餘,也不由得暗自高興。

    司徒真真卻是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他是個男的,你、你……你們……」她指著黃、單兩人,言下自是你們兩個大男人怎麼能搞在一塊。她自看清單鈺瑩男裝的俊美相貌後,少女的芳心就有了幾絲蕩瀾!只是突然看到黃、單兩人互牽雙手,黃羽翔更是說出嫁娶之言,頓時心中一陣難過,一陣惶恐,只覺得天下最奇怪的事情竟一下子全部出現在眼前。

    「你們兩個都是男人,怎麼可以!」司徒真真對單鈺瑩可算是一見鍾情了,決心要挽救這個誤入另類感情的俊美少年,言語之間充滿了正氣,指著黃羽翔道,「你既然喜歡張姐姐,怎麼可以同時喜歡另一個……男的!」

    「噗哧」眾人除了她和司徒兄弟之外,皆都知道單鈺瑩乃是女扮男裝,雖是為黃羽翔之言雖驚,但看到她一副又驚訝又惶急的神情,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黃羽翔伸手摘下單鈺瑩的頭巾,放下她迤邐漆黑的秀髮,頓時,一個翩翩少年搖身一變成了如花似玉、風華萬千的俏麗女子。單鈺瑩原本就美貌無比,再加上身著男裝,嫵媚之中,頗顯英氣,更是動人。

    「你、你、你……他、她——」司徒真真看到眾人皆用一種含笑的神情看著她時,心中總算反應過來,只是單鈺瑩是個女兒身之實,卻斬斷了少女心中才升起的幾縷情絲。低下頭來,心中暗自責怪自己不已,竟是雌雄不辨,好在情絲甫動,沒有深陷。

    鄭雪濤與司徒兄弟猛然見到單鈺瑩的如花面容,也各是一怔,心中想道:這女子端的美麗,竟是不下於無雙玉女多少!鄭雪濤是名門世家之後,涵養甚好,再加全部的心思都在張夢心身上,一怔之後便轉過臉去;只司徒兄弟一會看看張夢心,一會兒看看單鈺瑩,只覺兩女俱是人間絕色,若能佔為己有,實是美事。

    眾人笑過之後,淡月對著黃羽翔冷冷地道:「小賊,你忒也貪心了吧!有了單姑娘還不知足,竟還要癡心妄想我家小姐,你對得起單姑娘嗎!」

    淡月對黃羽翔實在痛恨已極,本來眾人的心思都分到了司徒真真的身上,被淡月這一提,都紛紛看向黃羽翔,眼中俱有責難之意。司徒兄弟卻是滿臉羨色,顯是嫉妒黃羽翔能夠得到這麼一個美人兒的垂青。

    黃羽翔哈哈一聲長笑,站起身來。他身材高大,體格健碩,這一長身而立,真個是瀟灑無比。眾人雖不恥他的薄情好色,但也頗為他的風采所折。

    「我黃羽翔確實是個貪花好色之人,自十七歲開始行走江湖以來,有大半的時間是在青樓中廝混度過的。沒錯,我確實是個好色之人!」黃羽翔的臉上卻沒有半絲愧色,反而讓人覺得他理直氣壯得很。

    眾人臉上鄙夷之色更濃,淡月更是輕啐一聲,只司徒兄弟頗有艷羨之容。

    單鈺瑩緊緊地握住心愛人的大手,經歷了剛才一番轉變,她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不管將來如何,只要黃羽翔心中還有她,還愛著她,那便是她一生的幸福。

    「但鄭兄難道沒有風流過嗎?瑩兒,你的爹爹有幾個妻妾;司徒姑娘,令尊又有幾個小妾?兩位司徒兄,想來也是青樓中的常客吧!」黃羽翔伸出手來,說到一人便指著一人。鄭雪濤倚馬斜橋,在青樓中還頗有聲名,被他一點,不禁低下頭來。單鈺瑩和司徒真真想到自己的父親確實都有好幾房妻妾,也都俱不作聲。司徒兄弟卻是全無愧色,一副男兒誰不風流的表情。

    淡月道:「你們男人就是好色,都不是好東西!」滿臉俱是惱恨之色。

    她一句話將黃羽翔、鄭雪濤、司徒兄弟全罵在一起。好在秦連見他們幾個都是年輕人,早已出去了,不然的話,可真要大大地冤枉這位大高手了。鄭雪濤和司徒兄弟知道她是張夢心的婢女,心中雖然不甘,但也沒有反駁。

    「男人逢場作戲,總是有的……」黃羽翔又將話繞了回來,「況且男女之欲,乃是人之天性!我以前在青樓之中,用金買醉,不欠不賒,那時又還沒遇到瑩兒、心兒,談不上薄情負義!

    「我自半個月前見過心兒一面之後,便念念不忘,古人說一見傾情,誠是不欺我之言!我喜歡心兒乃是出於真心,既是真心喜歡,又何來貪心之說。我這個人不懂得含蓄,男子漢大丈夫,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矯什麼情,造什麼作!

    「我雖與瑩兒結識在後,但瑩兒一片誠意待我,我非是草木,又豈能無動於衷!我喜歡瑩兒,這一生絕不會負她,此心唯天可表!

    「男人生於世上,自是要好好疼愛自己的愛人!我黃羽翔雖只是一介浪子,但也不敢枉自菲薄,定會全心全意對待自己的愛人!」

    他的目光掃到單鈺瑩的臉上,那佳人早已被他的一番真情流露之言迷得七葷八素,只是神情癡醉的看著他。黃羽翔輕笑一下,虎目又轉到張夢心驚雪欺霜的俏臉上,道:「心兒,我黃羽翔誠心誠意喜歡你,我已經打定主意這一輩子非娶你為妻不可!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反正這輩子我是和你耗上了!」這幾句話倒是盡顯他市井出生的無賴相。

    「你——」淡月姑娘啞口無言,想不倒自己的一通責問,不但沒有遏止住黃羽翔的狼子野心,反倒引出他驚世駭俗的一番歪理。更可氣得是,這個賊子不但沒有絲毫收斂,反而變本加厲起來。

    「要我答應嫁你倒也不難!」張夢心輕輕笑道,渾沒看到鄭雪濤一張俊臉已是慘白一片,司徒兄弟更是又氣又急又羨,「你只要滿足我提出的三個條件,我縱是嫁你又有何妨!」

    「什麼?」黃羽翔也是一臉不可置信,他會說出這番話來,其中頗為幾分意義用事,全沒想到張夢心竟會有允婚之意,忙追問道,「是哪三個條件?」

    張夢心眼中閃過幾分迷離之色,自是看得幾個男人神魂顛倒不已,慢慢道:「要做我張夢心的丈夫,自是要有能力保護我,想我手無縛雞之力,我丈夫便定要是個天下有數的高手!所以第一個條件便是他的武功要得到我爹爹的認可,才能有足夠的能力保護我。

    「我的丈夫需得是聲名卓著、天下人人景仰的大英雄,這樣子才配得上我!這是第二個條件。

    「至於第三個條件,想我無雙玉女雖是蒲柳之姿,但也希望自己的丈夫是個用情專一的人,能夠一輩子只喜歡我一個人,這樣子才對得起我!」

    她說完這番話,心中頗有一鬆的感覺。其實這正是她理想夫婿的描述,只是她行道江湖這一年來,連滿足半個條件的人也沒遇上一個。

    黃羽翔聽完不禁一怔,要滿足第一條、第二條還算不難,大不子他頂多勤練武功,過個二三十年,也不難達到她的要求;只是第三個條件便是打死他也無法做到。用情專一?或許對著一個女人的時候可以做到,但瑩兒怎麼辦呢?張夢心此番說詞,顯是為難自己之言。

    鄭雪濤聽得卻是心中大松,知道黃羽翔這個武功低微、人品低下、行事低俗的人是絕對不可能滿足這三個條件的。他突然心中一動,想道:張仙子的的這番話是不是對我說的,想我鄭雪濤身列「三鳳五龍」之一,武功自是高強,而且這幾年闖下頗有些俠名,自見過張夢心之後,更鞍前馬後,任勞任怨,用情不可謂不專,豈難道……他心中大喜,整個人神情一振,雙眼之中神光大射。

    旁邊的司徒兄弟倒也是同樣的想法,在他們心中,張華庭聲名雖著,畢竟只是傳說而已,自己的父親才是天下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所謂名師出高徒,他們兩兄弟想當然爾是天下第二第三了。憑他們兩個的實力,闖蕩江湖還不是人人敬服。說到用情專一,那就更不用提了,有了張夢心這般美貌的妻子,任誰還想去惹外面的雜草野花呢!

    黃羽翔想了半天,道:「心兒,你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將第三個條件稍微改改!你不是和瑩兒很好嗎,你們兩個一塊嫁給我,我定不會讓你委屈的!」

    這個死小賊還真是……絕!張夢心苦笑一下,想不到自己拒絕之言竟會被黃羽翔如此曲解,看著黃羽翔英俊的臉龐,堅毅的神情,心中沒來由得一軟,道:「好,只要你有一天成為武功蓋世、天下知名的大英雄,我便嫁與你!」

    「好!好!」黃羽翔放聲朗笑起來,道,「心兒,這話可是你說得,到時候可不許反悔!」

    張夢心「哼」了一聲別過俏臉,沒去理他!

    黃羽翔心中豪情大起,想道單鈺瑩也說過非得自己武功勝過她之後才肯嫁與他,暗暗道:好吧,就讓我黃羽翔做出一番事業來,學得天下第一的武功,做天下第一的英雄!

    他仰首望天,眉宇之間英氣十足,渾身都散發出驚人的氣勢。眾人齊齊一驚,只覺黃羽翔原本就雄偉異常的身軀更顯英武,當真是說不出的攝人心神!單鈺瑩早已是心醉神迷,其餘三女也是目放奇光,只覺這個好色小賊突然之間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奪目異常,各自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10:58

第二卷 第四章 再起爭執

經黃羽翔這番一鬧,眾人都沒有再聊下去的意思,各自回房歇息去了。臨進自己的門前,單鈺瑩故意拖著黃羽翔停了一下,待張夢心、鄭雪濤四人都進了各自房間,便對黃羽翔道:「小賊……你剛才說得話是不是真的?」語氣之中,也不知道是驚喜、惶恐,還是害怕。

    黃羽翔伸出雙臂,將單鈺瑩緊緊抱住,沉聲道:「瑩兒,我是認真的!在沒有遇上你之前,我就決定要娶心兒了,我喜歡她,就從看到她的第一眼起;自從遇上你之後,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你怪我花心也罷,風流無恥也好,我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縱是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追回來的!我這個人雖然不相信發誓,但也誠也誠意地向瑩兒保證:我黃羽翔定會一生一世好好疼愛瑩兒,若是讓瑩兒受到一點委屈,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單鈺瑩反手將黃羽翔的虎腰抱住,一顆螓首靠在黃羽翔寬厚的胸膛上,沒有說話。但黃羽翔卻感覺到衣襟漸漸濕了!

    多情不似無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單鈺瑩抬起頭來,看著黃羽翔,道:「你這個小賊若是敢負心於我,不用老天爺罰你,我自己會一劍將你捅死,為世除害!」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語氣已是一貫的大小姐般的驕縱。

    她自己為情所苦,這幾日裡多是患得患失,雖然已有嫁黃羽翔之心,但此花心浪子實在風流,是以在感情上遲疑不決。直到經歷了幾欲生死的轉變,才確定了自己心中的感情。在黃羽翔一番真情告白後,終於放下心頭的包袱,做回了原來的自己。

    黃羽翔自不明白單鈺瑩心中已跨過最後一道障礙,從此與他再無隔閡,只是聽到單鈺瑩終肯答應嫁給自己,心中自是一片大喜,忙道:「瑩兒,我決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單鈺瑩看著黃羽翔眼中堅定的目光,又將頭靠向黃羽翔的胸膛。

    「吱呀!」一聲門樞轉動聲,張夢心已從房中探出頭來,道,「姐姐,我給你准……」當下看到兩人緊緊抱在一起的纏綿景象,「呀」的發出一聲嬌呼,縮進門內。只聽房內淡月驚問道:「小姐,怎麼了!」

    單鈺瑩忙將黃羽翔推開,嗔道:「都是你了!這下被妹妹看到我們倆個這樣,我……我怎麼有臉做人!」

    黃羽翔卻是絲毫不理,搶上前又拉著她的手,道:「你怕什麼,反正你們倆以後都要嫁我!到時候兩女共侍一夫,摟摟抱抱算什麼,恐怕還要同床侍寢呢!」

    單鈺瑩聽得面紅耳赤,心跳不由自主地快了起來,怦怦然還頗有幾分躍躍欲試,想到羞人處,只覺全身發軟,雙眼如春水一般,嬌艷欲滴。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淡月見怎麼問小姐也不開口,也從房門口探出頭來。她可不似張夢心般嬌羞,見兩人互牽雙手,臉上雖紅,但刁蠻之氣卻是一點也沒減。

    這下子單鈺瑩真得快要昏過去了,用力甩開黃羽翔的大手,轉身對淡月道:「沒什麼!淡月姑娘,你有什麼事嗎?」

    「哼!」淡月看到單鈺瑩雙頰如火,眼波迷離,會相信「沒什麼」才怪,只是她身為女兒家,這些事倒也不好多問,心中卻對黃羽翔更是厭恨,連帶著對單鈺瑩也鄙視起來,道,「我家小姐看你們沒有帶換洗的衣服,本是好心出來給你們送一套,誰知你們兩個……」

    黃、單兩人經她這麼一提,才想到自己的衣物全在客棧裡,自經西湖上的一戰,全身都是汗濕濕的,頗為難受。只是聽到淡月言中的鄙視之意,兩人雖覺有些尷尬,但心中也不由有幾分生氣。黃羽翔還好,單鈺瑩是官家千金,從小到大有誰敢這麼跟她說話。

    正要說話之際,卻看到張夢心也站到了門口,單鈺瑩強自將怒氣忍下,走到張夢心身邊,將她拉進了門內。

    過得半晌,單鈺瑩從門內出來,手上已多了兩套衣服。她道:「小賊,我和妹妹的身材差不多,穿她的衣服剛剛好;你這套衣服好像稍大了點。」

    「那你幫我改一改好了!」黃羽翔接過她遞過來的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又道,「這件衣服是秦前輩的,他的身材要比我高大一些,穿著會很難受的。瑩兒你還是替我改一改吧!」

    單鈺瑩一張俏臉又開始變紅。她是千金大小姐,衣服壞了舊了,自有下人會縫補,要麼就是扔了丟了。雖然裝模做樣學過一陣子女紅,但依著她的脾性,哪能學得好。在被繡花針連刺三次之後,便將女紅之活丟到一邊,哪裡懂得怎樣縫改衣服!她心中羞急,更怕黃羽翔因此對她減消幾分愛意,當下怒道:「有衣服穿你就穿,做什麼還挑三揀四的!」哼的一聲轉進了自己房間,重重地將門關上。

    黃羽翔搖頭苦歎,徹底放棄要將女人完全瞭解之心。

    [***]

    次日天才剛亮,司徒家的三兄妹便來催人起床。黃羽翔雖是個賴床鬼,但被人幾多催促,還是起了身。待漱洗完畢,到客廳用餐的時候,眾人俱已坐定,只等他一人。

    張夢心左邊坐的是司徒真真,右邊卻是鄭雪濤,淡月坐在了鄭雪濤下首。看來淡月姑娘已然對黃羽翔的狼子野心深有顧忌,頗為鼓勵鄭雪濤追求張夢心啊!而單鈺瑩卻被司徒兄弟包圍著。

    看來黃羽翔昨夜的一番壯語對這三個男人頗有刺激,鄭雪濤已經一臉掩飾不住的愛慕之情,時不時側臉相視,看得張夢心只好轉過頭去,只與司徒真真說話。

    司徒兄弟好像認為自己比不上鄭雪濤,見鄭雪濤在追求張夢心,便將目光放到了單鈺瑩身上。事實上,換回女裝的單鈺瑩姿容雖比張夢心稍遜,但也絕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絕不比張夢心差上多少。兩兄弟一左一右包圍著單鈺瑩,嘴裡盡說著司徒家是如何富有、在杭州城有多大的名聲、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威名,顯然要在身世、武功、財富上將黃羽翔徹底比下去。

    黃羽翔暗暗好笑,心想你們兄弟倆要是知道瑩兒的爹爹是做什麼的,便是打死你們也不敢多看瑩兒一眼!經昨晚單鈺瑩的傾心投懷,兩人已是心有默契,對對方的心意已是十分肯定。別說司徒兩兄弟這種相貌平平、品性低劣之人,就是皇親國戚、天下一等一美男子站在身前,單鈺瑩現在也是不屑一顧,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只時不時和張夢心說上幾句。

    他一走進客廳,眾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向他望去。單鈺瑩頓時一改冰冷的表情,溫情脈脈地向他望去,看得司徒兄弟又氣又恨又妒!張夢心和司徒真真的目光則包含著幾分好奇,淡月則是一臉的戒備之色。

    只是他身著秦連的寬大衣服,整個人顯得有些不倫不類,眾人都覺好笑。鄭雪濤、司徒兄弟更是面帶嘲笑。

    黃羽翔卻是毫不理會。席上還空著兩張位子,一張在淡月下首,一張在司徒真真上首。黃羽翔自是不會搭理淡月這個刁蠻女人,逕自走到司徒真真旁邊,一屁股坐了下去。他的另一邊卻是司徒敏。

    他先是對單鈺瑩微笑一下,遊目四周,又問張夢心道:「心兒,秦前輩呢?」他的本能對司徒真真蠢蠢欲動,但心底下不停地警告自己道:黃羽翔啊,你已經答應心兒要專情不三了,切莫不能再去招惹於她。況且,還有瑩兒呢!只是司徒真真身上的香味實在是濃郁之極,刺激得他連眼神都有些異樣,眼睛更不敢向她望去。

    張夢心對他稱呼自己「心兒」已經無可奈何地習慣了,冷冷地道:「秦師兄說魔教突然攻擊我們,其中定有陰謀,他自己已經先去向爹爹稟告這件事,囑我們在這裡多呆幾天,他過幾天就會回來!」

    「真的,張姐姐?」司徒真真一臉興奮之情,道,「太好了,姐姐這麼漂亮迷人,我可真不想姐姐才住了一兩天就走呢!」又將俏臉轉向單鈺瑩道,「單姐姐,你也好漂亮啊!我可從沒有看見我那兩個哥哥對人那麼好過!」

    單鈺瑩心道別人對我好不好,我又怎會放在心上!當下將目光掃過黃羽翔,嘴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黃羽翔也還她一個俊朗的笑容,單鈺瑩一見,嬌軀微顫,心中甜甜的。

    淡月笑笑道:「是啊,單姑娘。兩位司徒公子對你真是好啊,就差把心掏出來了!不像某些人,寡情好色,無恥下流!」說著,眼睛還故意瞪了瞪黃羽翔,又道,「我說單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一些,自己的幸福可不能白白葬送這種人的手裡!」

    其實就是她沒有瞪眼這個動作,眾人也知道她所說的「某些人」中必有黃大浪子的一份。

    司徒敏趁機道:「單姑娘,是不是那姓黃的脅迫於你!你放心,這裡是司徒家,凡事有我們兄弟為你作主!」他們兩兄弟自是不信黃羽翔能夠贏得單美人的芳心,定是黃羽翔暴力威脅美人,說不定還是霸王硬上弓,佔了人家的清白,美人無奈,才會被迫屈從。想到激憤處,兩個人四隻眼睛齊齊瞪著黃羽翔,又是痛恨,又是艷羨,又是惋惜單美人的貞節不保!

    黃羽翔大怒,他平時雖然吊而郎當地沒有半副正經樣,但並不代表他沒有火氣。他幾次三番地被淡月數落,只是心中礙著張夢心,才強自忍耐。但現在將矛頭指向了單鈺瑩,他豈能再忍,當下冷冷地道:「淡月姑娘,我曾聽一位老人家講過。一個女人長得醜得一點沒有關係,但如果她既丑脾氣又壞心腸又毒的話,那可真是人人討厭!」

    別轉過頭,也不看一下淡月當即變得慘白惱恨的俏臉,對著司徒兄弟道:「兩位司徒兄,請勿以自己的小人心腸去揣測別人的行為!我跟瑩兒的關係,還輪不到你們兩人來探問!兩位要伸張正義,請到別處去吧!」

    他先看向張夢心,投向了兩道無比深情的目光,直到張夢心承受不住而別過臉去。又轉向單鈺瑩,眼神變得無比溫柔,道:「瑩兒,這兒不適合我們呆,我們還是走吧!」

    單鈺瑩本來就對司徒兄弟纏著自己討厭透了,心中正盤算著無數個惡毒的念頭來懲戒這兩隻煩人的蒼蠅。聽見黃羽翔說得解氣,心中大感舒暢。見黃羽翔要離開司徒家,自是求之不得,當即站起身來。

    「站住!」淡月鐵青著俏臉也站了起來,道:「黃羽翔,你居然敢罵本姑娘,今天我一定要讓你好看!」

    鄭雪濤也站起身來,道:「黃兄,你怎可以唐突佳人呢!」

    「哈哈哈」,黃羽翔朗聲長笑,道,「人若自辱,人必辱之!淡月小姐身為女兒身就可以枉自說話,不顧別人嗎!瑩兒與我兩情相投,要你這個婆娘囉囉嗦嗦幹什麼!」他才昨天直到剛才,說話一直文皺皺的,現在氣憤之下說出市井粗話,當真是說不出的解氣,真想再罵幾聲「直娘賊」什麼的!

    淡月被他罵得一怔,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一張俏臉又羞又怒。她雖是張夢心的俾女,但張夢心向來將她當姐妹般看待。行走江湖,也是無往不利,人人恭敬以對,何嘗被人罵過,又是被罵得如此的不堪!

    「黃羽翔,我一定會讓你後悔說出這番話來的!」淡月恨恨地看著黃羽翔,一字一字咬著牙齒說了出來。

    司徒家的兩兄弟卻極是草包,過了好一陣才明白黃羽翔話中的諷刺之意,兩人皆站了起來,一前一後將單鈺瑩包圍起來,司徒明道:「單小姐,你不用怕這個惡賊,我們弟兄一定會為你作主的!」雖然單鈺瑩已然白璧染瑕,但此等天生麗質,棄之豈非可惜。他們兩兄弟雖然惱恨單鈺瑩沒有為他們兩兄弟守住貞節,但司徒兩兄弟豈是世俗中人,以他們寬大的胸懷,自可不計前嫌將她收到自己房中。

    單鈺瑩芳心怒極,纖手伸出,已然抓住擋在她身前司徒明的衣領,用力一甩,將司徒明扔到一邊。

    司徒遠清武功雖高,但兩個兒子卻是極不成氣候,父親的本事半分沒學到,驕縱的脾氣卻是甚大。以單鈺瑩的身手,當初黃羽翔也吃了不小的虧,便何況他們兩個低微的身手,司徒明絲毫反抗的力氣也沒有便被她甩了出去。

    單鈺瑩這一伸手甩手極是迅捷,右手伸出之際,素手輕顫,幻出五六個假影,籠住了司徒明頸邊的七個大穴,左手更是伏下極為厲害的後手,誰知司徒明竟是差勁之極,一把便被她點中了「頸椎」大穴,頓時動彈不得,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已被扔了出去。眾人只見司徒明身著五彩斑斕衣服的身影在眼前一閃,已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穴道未解,摔在地上一動不動,便像是死了一般。

    淡月雖見過單鈺瑩出手化解了王海川最後一擊,但兩大玄功對決,拼得是內功,看不出招式來。現在單鈺瑩這漂亮至極的摔人動作,不禁讓她這個心高氣傲的姑娘心中一寒。

    鄭雪濤心中的震憾卻是更大,他決想不到外表嬌嬌俏俏、身材纖弱的美貌姑娘竟會武功!剛才單鈺瑩這一記動作,他雖然也能做到,但卻決不會如單鈺瑩那樣舉重若輕。以此而論,單鈺瑩的身手實在自己之上。

    司徒真真與司徒敏都被單鈺瑩突然出手嚇了一跳,但他們只是驚奇單鈺瑩會武而已,以他們的身手眼光,自是看不出單鈺瑩這看似簡單的一記動作裡包含的武學精義。只是看司徒明四腳朝天,仰天而臥,也不知是生是死,不由得又是緊張又是懣怒,齊齊奔向司徒明。

    「單姐姐,我大哥好意幫你,你不領情也就算了,但為什麼還要打傷我大哥!」司徒真真只道司徒明被單鈺瑩所傷,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細看。小姑娘心腸還好,語中所是大有責備之意,但在稱呼上卻仍是十分親熱。

    「賤人!」司徒敏卻是毫無他妹子的風度,破口大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可知道我們兩兄弟是誰?臭婊子竟敢打我大哥,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讓你知道什麼叫男人!」他心中認為單鈺瑩會被黃羽翔勾引,必是個蕩婦,言下連僅有的一點禮貌也沒了,口中罵著惡言,心中卻想著日後如何管束這個紅杏出牆的女人,免得戴上綠帽。

    話音未落,只見黃羽翔身如游魚,一下子飄到了司徒敏的身邊,左右開弓,劈裡啪啦連打了司徒敏七八個耳光。

    黃羽翔拳腳功夫雖然不算上乘,但一身輕功端得了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見到司徒敏一張本來便不算英俊的臉頓時腫得跟個豬頭似的。

    好半天的功夫,司徒敏才發出一聲慘厲的叫聲。

    單鈺瑩走到黃羽翔身邊,兩人雙手互牽,便要離去。

    「黃兄,」鄭雪濤怒聲而道,「你與單姑娘在這裡傷了人,便想這麼一走了之嗎?」張夢心、黃羽翔幾人好歹也是他請進來的客人,現在黃羽翔、單鈺瑩居然當著他的面傷了主人,他確實掛不下這個面子,心中恚怒之極。

    「那,依鄭兄的意思,在下應該怎麼做呢?」黃羽翔回過身來看著鄭雪濤,臉上帶著看似無害的笑容。

    「惡賊,你竟敢欺辱到我司徒家的門上,今日定要磕頭陪罪!」司徒真真已然知道司徒明只是被封住穴道而已,只是單鈺瑩在點穴的時候用了師門的九轉玄冥真氣,淡月和她都解不開。

    司徒遠清在江湖上赫赫有名,又和杭州府的大小官吏都有來往,在杭州城裡當真是一方霸主,向來只有他們欺負別人,哪能讓別人壓到自己的頭上。

    「哼,你們這幫賤民!」單鈺瑩見他們夾纏不清,芳心更怒,大發官家大小姐的脾氣,森然戟指道,「別說你們是什麼司徒家,就是杭州知府來了,見著本小姐,也要磕頭來見!打傷你們幾個賤民又算得了什麼!」

    她舉態雍容,出身大官之家自有一股懾人之威。鄭雪濤、司徒真真幾人聽得都是心頭一駭,只是單鈺瑩口中罵得他們實在抬不起頭來,幾個人心中更是憤怒,只是礙著她不凡的武功,又被她的威儀所懾,都沒有輕舉枉動。

    正值這劍拔弩張之際,久已沒有動作的張夢心翩翩然走上前來,道:「鄭兄、黃兄,你們切莫再吵了。」又對單鈺瑩道,「姐姐,你先替司徒明公子解開穴道可好?」略略偏轉嬌軀,對司徒真真道,「真真妹子,這件事大家都有曲折,你就莫再生氣了,我代單姐姐和黃兄給妹子道歉好嗎?」

    「小姐——」淡月想不到自家小姐竟會幫著外人說話,忍不住叫了起來。

    張夢心對她閃過一道警告的眼色,臉上的神情頗是不悅。淡月心下一凜,不敢再說。

    單鈺瑩聞言走向司徒明,司徒真真以為她要再起加害之心,忙將她擋住。單鈺瑩輕輕一笑,道:「司徒姑娘,我是給令兄解穴的,你若是再不讓開的話,我可沒有辦法了。雖然我的武功平庸,但在點穴上卻是用到了獨門內力,若不盡早解開的話,令兄可能要落下個四肢癱瘓的遺症。不過我想司徒家家大業大,養個廢人也不是件難事!」

    司徒真真心下雖恨她說得囂張,但無奈她與淡月試盡辦法都無法解開司徒明被封的穴道,雖不知單鈺瑩雖言是真是假,但只有單鈺瑩一人能解司徒明被封之穴倒似是真的,只好憤憤地站到一邊。

    張夢心見單鈺瑩已然讓步,黃羽翔也站在一邊不說話,當下道:「真真妹子,單姑娘是我的姐姐,黃公子也要做我一個月的下人,算來今日之誤會我也有幾分責任……」她身子微微一福,道,「夢心在這裡代單姑娘和黃公子向兩位司徒兄陪禮,請兩位見諒!」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12:17

第二卷 第五章 玉女心思

「張仙子,你——」鄭雪濤心中妒急,想不到張夢心竟會如此袒護黃羽翔。

    司徒敏被黃羽翔連打七八個耳括了,早已是頭暈眼花,不辨東西南北。耳朵轟轟的鳴了一陣,眼睛裡的星星才算一顆顆的消失。這時單鈺瑩已將司徒明的穴道解開。兩人一個被打腫了臉,一個被封穴道後神情萎靡,全沒了剛才的不可一世。

    不過腦子蠢笨的人偏偏就是屢教不改,兩人都認為自己是一時大意才被單、黃兩人所乘,斷不是因為自己的武功不及所致,當下齊聲道:「不行,今天一定要讓這個小子磕頭陪罪,還要廢了他的武功,永世做我司徒家的僕人!」

    兩人在杭州城裡當真是無人敢惹,現在居然被人打成了豬頭,傳揚出去的話,要他兩兄弟怎麼還能在杭州城裡抬頭作人!

    司徒明又多看了一眼單鈺瑩,眼中掩不住的覬覦之色,又加了一句:「這個娘們膽敢打我,也要留下當我們司徒家的丫環來贖罪!」

    張夢心原本清淡的臉上頓現怒容。

    以她在江湖上的地位,說出來的話誰敢扭違半句。眾人即使不被她的容顏所鎮,也要掂量一下中原第一高手的威名,誰敢不給她無雙玉女的面子。司徒兄弟原是鄙薄之人,她自是清楚,只是沒想到兩兄弟不但不買她的帳,還在她面前口出穢語。張夢心雖視黃羽翔與常人無異,但與單鈺瑩卻是一見如故。聽司徒敏言行齷齪,她原是少女心性,自是忍按不住。

    黃羽翔與單鈺瑩更是怒極,但他們心中對張夢心都各有另一種心思,見張夢心已然出頭,便暫時隱忍下來,看張夢心怎生處理。

    鄭雪濤見張夢心發怒,心知大大不妙,對司徒兄弟的蠢笨大感惱火。他平日裡便知這兩人不成氣候,但沒有想到竟會不堪若是。

    他當時與黃羽翔交戰,只是稍勝一籌,眼下見黃羽翔反沒了當時的運氣在外的架勢,顯是功力已有精進,能否完勝還是個問題;那單鈺瑩雖然看似嬌弱,但功力更是深不可測,比黃羽翔要可怕得多。原本張夢心出面勸和,他心中雖然嫉恨,但也不願將事情鬧大,眼見司徒兄弟竟是如此過份,連他也頗有幾分怒氣。

    當下忙道:「兩位司徒兄,既然張仙子迂尊降駕,代為向二位陪罪,兩位也還是就此罷手吧。想張仙子在江湖上是何等尊榮,兩位能得到張仙子的陪禮,真是天大的面子,還要怎得!」他說到後來,語聲漸厲,已頗有脅迫之意。

    司徒兄弟雖然目中無人,但對鄭雪濤卻是頗有畏懼,當下互看一眼,默不作聲。

    司徒真真道:「張姐姐,這小子這麼可惡,你為什麼還要護著他!單姐姐也真是的,我兩位哥哥也是一番好意嘛!」她雖然驕縱,但卻不像她兩個哥哥那般沒有頭腦,審時度勢,見鄭雪濤也有偏幫外人之意,爹爹在極早的時候又到府衙去了,真要犯難起來,自己諸人可真對付不下。是以,這番話是以撒嬌的語氣說出來的。

    「好了,真真妹子……」張夢心終於輕輕一笑,道,「兩位司徒公子,此事就此作罷可好!」

    司徒兄弟憤憤然一臉不甘的樣子,他們雖然不識黃羽翔與單鈺瑩的厲害,但鄭雪濤的本事可是親眼見過,給他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他為敵,當下兩人點點頭,也不招呼一聲,灰溜溜的出門而去。只不知兩兄弟氣憤難平,是發洩在傭人頭上,還是到「紅杏樓」去找姑娘一展雄威,那就不為外人所知了。

    「沒事了?」黃羽翔看著諸人,道,「沒事的話,我跟瑩兒就先告辭了!」

    「慢著!」張夢心見他真得作勢要走,道,「小賊,你可不要得了便宜就賣乖!你可記得你答應做我一個月的下人?」

    黃羽翔心道你原來不是只要我裝作受制於你嗎,怎麼現在又要我當你下人了!只是看張夢心說得認真,若她真得翻臉不認人起來,自己可真要永無寧日了。本來單鈺瑩逃家一事還沒有解決,現在可不能亂上添亂了!

    他攤了攤手,道:「心兒,你看司徒兄弟這樣對我和瑩兒,我們可不敢再呆下去了。不若你什麼時候嫁給我了,我天天都當你的下人也行!」

    鄭雪濤怒聲道:「黃羽翔,你可不要得寸進尺,意想天開!」

    張夢心臉上閃過一絲說不出是惱怒還是嬌羞神色,道:「我自不會讓單姐姐再受到此等對待!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和我跟淡月一塊走!」

    「什麼?」鄭雪濤一時沒明白張夢心的意思,司徒真真卻急著道:「張姐姐,你不是才說要在我家住幾天嗎,怎麼又要走了?不行不行,我不讓你走!」她轉身看向黃羽翔,心中又氣又急又恨,突然對黃羽翔扮了個鬼臉,吐了下粉紅的小舌頭,道,「都是你這個惡賊,不但打了我哥哥,現在連張姐姐也要搶走,你真是可惡透了!」

    少女嬌嗔的話語,可愛的動作,又夾著天生的媚態,看得黃羽翔丹田直騰騰地竄起了一道慾火。雖然司徒真真容貌及不上單鈺瑩與張夢心,但此天生媚骨之人,卻總能讓黃羽翔情難自禁,頓起肉慾。

    張夢心俏臉微紅,道:「真真妹子,你亂說什麼呢!」轉頭對淡月道,「淡月,你快去收拾一下東西。」

    淡月心中雖是不願,但又不敢違拗了張夢心,道:「是,小姐。不過秦大哥他說要我們等他,若是我們一走了之的話,他豈非尋不到我們了?」

    張夢心輕輕一笑,道:「無妨,秦師兄肯定有辦法找到我們的!」淡月聽她如此說,只好無奈地轉身回房,轉身之際狠狠地瞪了黃羽翔一眼。

    黃羽翔這時才相信張夢心會與自己一起離開司徒家,心中雖喜,但仍有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舉目向她看去,只見佳人嘴角邊輕含著一絲微笑,春花般的俏臉又白又膩,陡然之間,他心頭一震,竟是看得癡了,淡月小姑娘有什麼反應他又怎會再放在心上。

    鄭雪濤沉吟半晌,突然道:「張仙子,請你等一下,我也去收拾一下行禮,我跟你一塊吧!」他見張夢心離開司徒家已成定局,只得痛下決心,跟隨佳人而去。試想,張夢心纖纖柔弱,卻又是天下第一美人,自己若不跟隨於她左右,天知道黃羽翔這個好色小賊會幹出什麼事來!

    張夢心柳眉微皺,道:「鄭公子,你若是有事的話,不妨先行離去。」

    鄭雪濤忙道:「張仙子,秦前輩又不在你身邊,在下實不放心仙子!況且昨天才發生過魔教襲人的意外,還是讓在下略效綿薄之力。」

    張夢心原想再拒,轉念一想,暗道:黃羽翔這個小賊行事不受禮法所束,最愛胡鬧,自己身邊只有淡月一人。若是他要使壞起來,自己當真是無力可抗!想到此節,便不再作聲,已是默許。

    她原本就在好奇黃羽翔的為人,而昨天又被他所救,嘴裡雖然不說什麼,但心中卻有感激之意。又見他與單鈺瑩互相傾情,想到自己仍是孑然一身,仍未遇到讓自己傾心之人,心中便頗有幾分妒意,想看看黃羽翔除了一張俊臉外,到底有什麼地方能夠吸引這個讓她一見投緣的單大美人!而經昨夜黃羽翔一番驚世駭俗的表白,她心中雖斥他的膽大無禮,但芳心之事畢竟有些異樣感覺。

    雖然這一年來有多少青年俊傑對她心存愛慕,鞍前馬後不辭辛苦,但在她美得讓人窒息的容顏之前,卻無一人敢對她說出半句愛慕之言。要知道,她只是長得比別的女人美一點而已,她也需要戀人的甜言蜜語,需要心上人的溫暖懷抱,需要傾心男子的深情凝視;她也喜歡有人陪著到東海看日出,到西湖泛舟,到蘇州吃「采芝齋」的甜品。

    在感情上,她只是一個平凡少女。十九歲的花季之年,正在期待一場美麗的戀愛故事。

    雖然父親與師兄們都給無微不至的關懷,但午夜夢迴,偶被驚雷震醒,卻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獨自在失眠中消去漫漫長夜。在她美麗的臉龐之下,深藏著一顆渴望被人綣愛的孤單的心靈——老天爺,請讓我戀愛一回。

    偏偏在她心灰意冷之際,跑出一個黃羽翔。他果然也如其他人一般對她一見鍾情,但這一次見面卻引來自己對他的追捕,而在危難關頭,卻是他挺身而出,救了自己。但他不像其他人一樣對自己恭恭敬敬,他很無禮,臉皮又厚,行止又頗為放蕩,對自己更是幾近輕薄。照理說,他如此對待自己,自己應該把他恨得要死才對!可為什麼偏偏不能認真地生起氣來呢?

    她喜歡黃羽翔嗎?恐怕不會,在她的心中,自己的心上人應該是和父親一般的大英雄,是以她會對黃羽翔提出「三個條件」。但不可否認,自己的心中對黃羽翔的感覺是不同的,雖然說不上是愛,但卻佔據著一席之地。

    她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便決定與黃羽翔同行,要麼徹底將黃羽翔的身影從心中驅走,要麼真個被他死纏爛打傾心於他。她行事果決,定下心思便決不再變,決不再悔!

    ——想要做心兒的如意郎君,就看看你是不是真能讓我傾心以對吧!

    「張姐姐,我也要和你一起闖蕩江湖!」司徒真真突然拉著張夢心的纖手撒嬌起來。

    張夢心笑笑道:「真真妹子,你爹爹娘親捨得讓你出門嗎?行走江湖,可是會遇上意想不到的危險,你啊,等過兩年再說吧!」

    「哼!」司徒真真將紅艷艷的小嘴嘟得老高,讓人見著了恨不得在上面狠狠地吻上一口,呢聲道,「我爹媽什麼都聽我的,只要我說了,他們一定不會反對的。再說了,有張姐姐在身邊,鄭大哥武功又這麼高,還怕什麼!」當下也不再等張夢心作答,逕自走到門外,隱隱聽到她叫喚下人的聲音,竟是讓他們為她收拾行禮。

    眾人面面相覷,對這個任性胡為的柔媚少女均感無奈,只單鈺瑩臉含微笑,對司徒真真頗為激賞,覺得她大有自己的作風,心中想道:司徒家的這個小姑娘倒是不錯,可以結為閨中密友。只是那小賊好色風流,恐怕又會動什麼歪腦筋!

    司徒家的僕人辦事效率極高,司徒真真雖是最後一個去準備行裝的人,而且準備了整整三個大包袱,但幾乎與淡月同時收拾完畢,反是鄭雪濤一個大男人丟三落四的,卻是最後一個回到客廳的。

    單鈺瑩看著司徒真真左右手各提了一個包袱,最後一個卻只能乾瞪著眼看著,不由得笑道:「司徒姑娘你怎麼拿了這麼多的東西?咱們可是要闖蕩江湖,可不是去遊湖踏青!」她嘴裡雖然這麼說著,但若是眼下的情景掉轉過來,恐怕她帶著的東西還要多上許多。

    她跟師父學武,平日也聽說過一些她師父遊歷江湖遇上的趣事。以她的性子,早就耐不住在家中的煩悶,從這方面說,即使沒有婚嫁一事,單鈺瑩也會變著法兒出門,黃羽翔只是適逢其會,做了冤大頭而已。

    司徒真真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地向單鈺瑩眨了眨,道:「單姐姐,那我應該怎麼辦?」

    單鈺瑩自己也是初次出門,而且還是倉皇逃出,怎麼知道該如何做,只是若說自己也不知道,豈不是大大得沒有面子,當下一瞪黃羽翔,道:「小賊,你幫司徒妹子拿包袱去!」

    黃羽翔心道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女子要三從四德,你怎麼反倒要教訓起我來了。抬眼向她一瞪,正要一振夫綱,卻見她春花般的俏臉上三分蠻橫,卻有七分的哀求之色。心頭不由得一軟,苦笑一下,當下走到司徒真真身前,彎腰去拿她剩下的那個包袱。剛將包袱拿起,卻聽單鈺瑩又道:「司徒妹子,你將所有的包袱全部給這小賊一個背好了,他剛才得罪了你,現在正好陪罪!」

    「那可真是太好了,單姐姐,你對我真好!」司徒真真嬌聲對單鈺瑩說道,也不客氣,便將手上兩個大大的包袱向黃羽翔一扔,眼珠兒故意向上一轉,翻出一道眼白,顯然對他仍是氣憤未消。

    黃羽翔氣苦已極,想道:明明是瑩兒先得罪人家的大哥,現在壞人卻叫我一個人做。明明只動動嘴皮子,但好處卻全讓她一個得去了,自己可真是吃力不討好!只是既已伸出了手,也不好意思在幾個美人面前失禮。

    他心中說著抱怨的話,但手裡的動作卻是一點兒也不敢慢,只是嘴裡求饒道:「瑩兒,你看我一個人實在拿不了三個包袱,不如我們三人一人提一個可好?」

    單鈺瑩哼了一聲,道:「小賊,你可是個男人啊,連這種體力活也要讓我們兩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做,你還好意思嗎!」

    黃羽翔只得閉口不言,再說下去,自己的性別可也要受到質疑了!不過是不是男人,倒無需眼下幾個女人的肯定。隨便到楚中一帶的青樓打聽打聽,「浪子」黃羽翔在風月場中可是赫赫有名的偉男子啊!

    張夢心諸人都是走慣江湖之人,自是知道出門應該帶些什麼東西,原想告訴司徒真真的。只是見到單鈺瑩將活全部推到了黃羽翔身上,一個個都忍了下來。

    張夢心雖對黃羽翔有幾分別樣感情,但這小賊老是企圖佔自己便宜,自是樂意他受苦以作薄懲;而淡月和鄭雪濤更是將黃羽翔恨之入骨,更加不會勸阻的了。

    眾人魚貫而出,張夢心、單鈺瑩、司徒真真三個大小姐美嬌娘自是輕身上陣,走在最前面,一路嘻嘻笑笑,說個不停。淡月和鄭雪濤都只有一個小巧的包袱,跟在後面。只黃羽翔這個可憐的男人,一個人左右各是個特大號的包袱,背上還橫被著一個,走在路上,倒像是個剛剛強搶歸來的盜賊。

    司徒大小姐吩咐僕人告訴她爹爹自己要出門遊歷江湖去了,命他們不准跟隨自己。她平時刁蠻霸道,雖不似她兩個哥哥將僕人們拳打腳踢,但這個丫頭最愛作弄人,眾僕人都對她心存畏懼,尤在她兩個哥哥之上。

    見她今日要離家出門,個個正是求之不得,恨不得大放煙花爆竹慶祝一番,哪會跟隨於她。只是在面上卻做得甚是不捨,生怕哪日大小姐歸來,心情一不爽,就要拿自己出氣。只是又不敢將臉上戚容做得太過淒慘,免得小姐會突然不捨得,改變主意又留了下來。個個心裡暗暗求神拜菩薩,希望江湖是個好玩的地方,讓自己家的小姐多呆上一陣。最好是此一去遇上她命中剋星,被哪個男子收去,讓他們能夠終身脫離苦海。

    於是,幾人便在老老少少眾僕人滿是戀戀不捨的戚容中出了司徒家。單鈺瑩心中還在暗歎,自己離家的那光景,雖然被人脅迫,但除了爹爹外,好像沒有看到誰露出如此依依的惜別之情,回去之後,定要將他們好好懲治一番。

    一行六人,男的英俊,女的貌美,走在路上,自是引得行人注目不止。好在司徒家的威名甚大,司徒真真在杭州城又是出了名的蠻橫,倒是無一人敢上來搭訕。

    六人先到黃羽翔早前投宿的客棧取了兩人的衣物,結了帳,便向錢塘江而去。黃羽翔和單鈺瑩本無目的,離開司徒家只是為形勢所迫,自是沒有地方可去。但司徒真真卻是極力勸眾人到錢塘江一遊,說道到杭州而不去錢塘江觀潮,等於白來一趟。眾人拗不過她,又加上還要等秦連,便依她之見。

    眾人行到下沙鎮,重又尋好客棧。張夢心諸女因不慣被眾人老是盯著,便都圍了塊輕紗在自己的臉上,遮去了絕色天香的臉蛋。但四女的身材無一不是上佳之選,玉容雖不可睹,倒反而增加了神秘之感,更引人指指點點。

    黃羽翔與鄭雪濤都覺看不到諸女的俏臉實在可惜,鄭雪濤只是放在心裡,黃羽翔卻是連連歎息,惹得單鈺瑩又是一番嗔怒。

    因天氣炎熱,眾人中午用過飯之後,便呆在屋裡不曾外出。如此而已倒也罷了,偏偏單鈺瑩先是出花樣要吃冰鎮西瓜,硬是要黃羽翔去買。此一先例一開,司徒真真頓時也來了勁頭,嚷著要吃綠豆湯,非要黃羽翔買來陪罪。雖然黃羽翔可以不賣她的帳,但單鈺瑩卻與她甚是交好,幫著她給黃羽翔施壓。黃羽翔無奈,又見兩女實在嬌艷如花,她們見硬逼無效後,又改用柔媚的眼神看著他。黃羽翔被美色所惑,只好屈從。

    好在黃羽翔以前在青樓時要討那些清倌人的開心,也曾不辭勞苦過,倒也不算太過心不甘。他先天真氣已成,寒暑不侵,也不覺天氣炎熱。只是兩女越來越過份,提得要求稀奇古怪的,到最後,連張夢心也來湊上一腳。

    黃羽翔雖然覺得被眾女環繞,乃是人生一大樂事。但其中有兩個卻是極端刁蠻胡鬧之人,實在匹敵不住,躲到了自己房中,大掛免戰牌,鮮有的不去招惹諸女。

    待到午後申時左右,眾人便到江邊等待漲潮。

    錢塘江的大潮乃是天下知名,以潮勢來說,實是中國第一大潮。東坡先生曾作詩讚道:八月十八潮,壯觀天下無!說得乃是錢塘江在八月十八那天,潮勢最為猛烈。偏偏這一年春夏兩季雨量比常年多多,當地人都說這幾天的潮勢極猛,決不在往年八月十八之下。

    由於不是觀潮的最佳日子,江邊的人不是頂多,但最近的潮勢洶猛,觀潮的人還是比平時多了很多。

    淡月這小姑娘甚是細心,臨出門時還帶著幾塊襯布,正好給諸人墊座。

    四女擠在一塊聊了起來,將兩個男人遠遠地趕開。黃羽翔雖覺無聊,但要和鄭雪濤這個情敵說話,倒不如悶聲不響。他看向諸女,只覺眾女在身材上倒真是各有所長。淡月、單鈺瑩和張夢心的身材雖然都是上上之選,但單、張兩女卻稍微偏瘦,淡月則是略顯豐腴。司徒真真年齡雖然稍小,但身材真是奪天地之造化,凹凸有致,當真惹火之極。一路行來之際,幾有一半行人的眼光是落在司徒真真身上的。

    黃羽翔越看越是入迷,丹田中真氣奔湧,幾乎克制不住綺念,要將司徒真真摟在懷裡痛吻一番。他忙強運真氣壓下萬般雜念,只是他已有十幾天沒有近女色,慾火已經累積了許久,而「抱樸長生」真氣遇到司徒真真這個天生媚骨之人,竟像是有生命一般蠢動不已,越來越是難以壓制。

    四女不知說了些什麼,好像將話題扯到了黃羽翔的身上,四人齊齊向他看來,正好看到他臉上露出頗為痛苦的神色。單鈺瑩只道他昨日的傷勢復發,忙從地上躍起,縱到黃羽翔身邊,驚問道:「小賊,你怎麼了!」

    黃羽翔此時慾火攻心,神智漸迷,猛然間聽到一個甜膩關切的聲音傳來,抬眼望去,正是自己深愛的女子。他此時慾火中燒,正要不顧一切將她摟在懷裡,猛聽得天地之間突然傳來一陣巨響,振聾發聵,他神智一清,道:「我沒事……」說話之間只覺耳朵裡轟隆隆的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他站起身來,見單鈺瑩已經別過臉去看向江中,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水天之間出現了一條細長的白線,轉眼之間,那道白線越來越粗,挾著萬馬奔騰的巨響,直向他們湧來!

    錢塘江,終於漲潮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13:27

第二卷 第六章 天地之威

唐代孟浩然於《與顏錢塘登樟亭望潮作》寫道「百里聞雷震,鳴弦暫輟彈。府中連騎出,江上待潮觀。照日秋空迥,浮天渤解寬。驚濤來似雪,一座凜生寒。」

    劉禹錫也在他的《浪濤沙》裡描述過錢塘漲潮:「八月濤聲吼地來,頭高數丈觸山回。須臾卻入海門去,捲起沙堆似雪堆。」

    白居易在他的《憶江南》中說:「江南好,最憶是杭州。山寺月中尋桂子,郡亭枕上看潮頭。何日舊重遊?」同時在他的作品《潮》中寫出了這樣的詩句「早潮才落晚潮來,一月周流六十回。不獨光陰朝復暮,杭州老去被潮催。」

    黃羽翔長年居住於楚中一帶,也曾見過湘江的潮起潮落,但與眼前的壯觀情景相比,真個差得老遠。一時之間,只見潮水急湧而來,如千軍萬馬齊頭並進,潮聲如雷,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眼前洶湧怒吼的潮水。

    黃羽翔心神俱醉。天地一下子變得無限擴大,自已是如此渺小,他張開雙臂,仰首望天,縱情感受著這自然界無可匹敵的宏偉!放開心神的一瞬,全身真氣不自禁地流轉開來,以遠勝平時的速度在體內流轉,充斥著每一道筋脈。

    他卻全然沒有理會,只是將自己的心神全部投注於天地間無上威力之中。神遊物外,超越生死,無止無境,陡然之間只覺自己似是已成了奔湧的一道尖浪,咆哮著衝向任何敢於擋在身前的異物,重重地衝擊著堤壩,捲起漫天的水花!

    黃羽翔感動至極,二十幾年的生活剪影一一浮現眼前,如閃電般飛過,一時之間,眼角微濕。

    浪尖一次又一次地拍打在堤壩上,衝力之重,彷彿連堤壩也支撐不止,大地也輕顫起來,似是發出了悲鳴!堤壩上百多個遊客無不退後幾步,以避這天地間的大咆哮。

    驚濤拍岸,如雷如轟,潮水倒捲,復又衝上。如此反覆,浪頭漸過。

    黃羽翔滿臉水珠,也不知是被水花濺到,還是在情不自禁中流下了眼淚。

    天地間的莫大威力,沛然莫之與抗。

    「呀!危險!」驀然之間,只聽張夢心一聲驚呼,黃羽翔猛然驚醒,朝張夢心看去。只見張夢心伸手指著他的左手方向,臉上滿是驚惶擔憂的神色。

    黃羽翔忙轉過臉去,只見堤邊一個七八歲的小孩正爬上堤欄,旁邊的大人卻離他足有三步之遙,正巧一道巨浪適時捲來。

    他暗道一聲不好,心知若是讓那小孩掉落下去的話,別說是一個小孩子,就是如他一般身負上乘武功之人,在這狂湧奔行的大浪裡恐怕也難保住性命!身如驚虹,已然縱身而出。黃羽翔縱出的一瞬,鄭雪濤也聞聲發現了那小孩,跟著也縱了出來。

    巨浪拍到,重重地打在堤上,發出如雷鳴般的巨響。那小孩一個立足不穩,腳下一滑,猛地側身翻了下去。

    在張夢心與單鈺瑩的驚呼聲中,黃羽翔已經躥至,左手探出,已然撈住了小孩的左腳,右手回伸,抓向堤欄。

    堤壩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均是在一瞬間停住了呼吸,希望黃羽翔能夠逃出生天。

    誰料那堤欄久經潮水拍打,靠向他著手處的那一邊已是生滿青苔,竟滑不留手,他一探手竟沒有抓牢,又被那孩子的下墜之勢所帶,竟是直往下落!

    「呀!」滿岸的人齊齊驚呼起來,俱是不盡的惋惜。

    「小賊——」單鈺瑩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哀鳴,聲如杜鵑泣血,淒厲之極。

    黃羽翔手沒抓牢,心中便知不妙,但身在空中,渾無半點借力之處。正驚惶之間,只覺身子一緊,下墜之勢稍減,已被人拉住了。

    黃羽翔身形墜下的一瞬間,鄭雪濤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這小子曾經折辱過自己,想自己出道以來,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愚騙過,黃羽翔實是他的敵人,確實是不甘救他!但自己身為江湖上聲名頗著的大俠客,若是見死不救的話,豈非枉負了「霹靂刀」的俠名!

    但他正在追求張仙子,還無恥地叫她「心兒」,有誰知道,他喚出這一聲稱呼的時候,自己的心中有多痛!張仙子雖然看來對他甚是討厭,但向來沒有人可以如此接近於她。不管怎樣,黃羽翔總是自己贏取仙子芳心的最大敵人和障礙!不若就讓他掉下去算了!不行,他是為救那小孩才掉下去的,自己若是不救他的話,日後怎能心安!

    他人在空中,正猶豫不決間,突見一道紅影穿出,勢如奔箭,已然躍在他的身前。

    白駒過隙!天下最快的身法之一!

    紅影停下,疾伸右手抓向黃羽翔,已然撈住了黃羽翔左腳上的褲袖,「嘶」的一聲,發出一記衣帛撕裂之聲!原來黃羽翔帶著那孩子,兩人的下墜之力太大,夏日裡穿得薄薄衣料怎能抵得住如此大的拉力,頓時破裂開來。

    岸邊眾人見紅影抓住了黃羽翔,又是齊齊發出一陣歡呼。有幾個更是搶上前來要幫忙拉人,誰料卻見黃羽翔身形一停,復又墜下。

    衣料碎裂之聲雖弱,但黃羽翔在危急之中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一瞬間,他的眼前有兩條路可選:一是丟下手上的孩子,借這一絲助力翻身躍上,以自己的輕功,當可平安無事;二是仍拉著那孩子,兩人一齊掉下去,以奔湧猛烈的潮水而言,此一落下,必是九死一生!

    黃羽翔苦笑一下,心道我還真是個傻瓜!自嘲未已,褲袖已斷,兩人復又加速落向江中。跌落的一瞬,目光偏轉到單鈺瑩和張夢心的身上,見到了兩人驚駭莫名的表情,心中竟是隱隱有幾分得意之情,想道:心兒的心裡畢竟還是有我的!

    眾人一片驚呼,正值此際,鄭雪濤終於躍到,右手甩出,一道白練直射向黃羽翔。原來他雖然後至,但落地之際,卻已解下腰帶,一頭抓在自己的手上,一頭扔向了黃羽翔。

    那腰帶雖然柔不受力,但在鄭雪濤內力貫注之下,頓成筆直一線。

    堤邊所有人都齊齊奔到堤欄邊,向黃羽翔望去。

    黃羽翔正自嘲間,突見一道白練飛至,忙伸手抓去。這當兒,也管不得那白練是什麼東西了,即使是刀劍斧鉞,也要撈住這根救命稻草。誰知江中風大,那腰帶雖被鄭雪濤貫之內力,畢竟還是沒有多少份量的布帛,還是飄移出了兩三寸的距離。

    堤邊眾人的頓時再次止住呼吸,看著黃羽翔的手伸向純白的腰帶,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了下來。

    就差一寸!黃羽翔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只是中指輕輕觸到了腰帶的邊際,整個人身形不停地落了下去。

    白潔的腰帶在江風中獵獵作響,似也在惋惜兩條人命的逝去。

    鄭雪濤看著手中飄揚的腰帶,眼神甚是奇怪,似是惋惜自己不能救人一命,又似在高興情敵即將葬身江底。

    那紅衣人兒緩緩轉過身來,對單、張兩人輕輕搖了下頭,赫然竟是司徒真真!她一臉遺憾之色,目中滿是奇怪的表情,看著手上兀自抓住的一塊藍色布料。

    司徒真真不若單、張兩女都對黃羽翔有一種別樣感情。她原先雖恨黃羽翔,只不過是少女心性,氣不過黃羽翔膽敢不買她司徒家的帳,倒不是恨得入骨。但見他竟會為救小孩,縱身江心,心中驚駭異常。

    她離黃羽翔最近,遠比別人清楚當時的情形,知道剛才黃羽翔只要丟棄手中的孩子,必能藉著她的一拉之力脫險逃身。

    她的心中一片不解,暗道世上真有這樣傻到頂點的好人嗎?

    單鈺瑩見她空身而回,只覺心中一陣絞痛,猛地吐了一口血出來,眼前一片昏暗,四肢再無力支撐,緩緩軟倒於地。張夢心眼尖,忙伸手扶住於她,只是她手勁不大,兩人都是一個踉蹌,幸得淡月拉住,才算穩住身形。

    單鈺瑩檀口微張,雙眼無神,木然轉向張夢心,問道:「妹妹,那個小賊呢?你叫他過來,我要好好罵他,他怎麼竟會……」一句話未說完,淚已流下,語聲梗噎,再也說不下去。

    張夢心也是一臉慼然,眼見黃羽翔落下的一瞬,她自己竟也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感受,只是心頭一痛,說不出的難受。她見單鈺瑩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心中又是一痛,一口氣險些回不過來,怎麼還能說得出話來!

    淡月呢?如果黃羽翔死了的話,她應該是最高興的,她是怎麼想得呢?

    黃羽翔身形快速落下,但腦子卻轉過不停,只是身在半空,實無借力之處。突然之間,只覺背上一震,竟是一道余浪打了過來,猛地將他拍向堤牆。

    他靈機一動,身隨浪走,臨到堤牆時,右足點出,欲借力向上。

    黃羽翔的算盤打得雖好,但堤牆久經浪打,光滑無比,竟是比堤欄處還要滑溜得多。這一腳踢出,竟是半分力也沒借到,反是腳趾被震得疼痛不止。只是危難之中,哪還去管這個。

    眼光余角已然窺到又是一道狂潮捲來,心知若是掉落江中,被這激浪所淹,必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方當青春年少,對生命充滿著綣戀,哪肯就此畢命!虎吼一聲,將全身功力全部凝聚在右掌之上,猛地插向堅硬厚實的堤牆,觸手之際指骨劇震,似是要斷裂一般。他一咬牙,手上的力道卻是更猛。

    黃羽翔求生心切,方才觀潮之時又與天地互通,真氣遠較平時旺盛,再加上人在危難中暴發出的潛力,這一掌竟是將四指硬生生的插進了花崗岩所築的堤牆之中。

    黃羽翔體內真氣雖旺盛無比,但右手畢竟是血肉所築,怎能與堅硬的岩石相抗,四片指甲全部劃碎,每一截手指都被石刺劃破,鮮血頓時狂湧而出。所謂十指連心,黃羽翔這一下可真是痛入心肺。

    容不得他喊痛,身後巨浪已然捲到。黃羽翔深知若是不能抓牢,自己兩人可真是要一命歸去。左手橫到胸前,將那孩子提起,護在身前。好在那孩子跌下之際已經昏厥,否則他若是驚急亂動的話,黃羽翔連一線生機也沒了!

    耳中的轟鳴聲越來越大,天地之間除了越來越近的巨潮之處,再也不容一物。

    等待著自然界威力莫名的轟然一擊,黃羽翔突然覺得時間彷彿慢了下來,腦中浮現出他與單鈺瑩結識過程中一點一滴,接著又是張夢心的俏影,兩個身影交替出現,最後出現的卻是單鈺瑩!

    「心兒、瑩兒——」黃羽翔心中默默叫了一聲,到了生命最後的關頭,他終於知道自己現在最愛的人是誰,這又算不算是一種幸福呢!

    「彭!」挾著自然界強悍無比的破壞力,巨潮猛然打在黃羽翔的身上。

    當初秦連打他那一掌與這一擊相比起來,簡直像是情人溫柔撫摸一般輕柔!黃羽翔全身巨震不止,口中一甜,鮮血已是狂噴而出,身體更是不由自主地壓向堤牆。他心知若是自己若是不能抗住這股巨力,懷中的這個孩子可真要被壓成一團肉泥了!

    他強運內力,死死地抵抗著這天地間沛然莫與之能敵的大力!他的全身都無力地顫抖起來,「抱樸長生」真氣雖是天下最為神奇的內功,但對上這等綿綿然彷彿永無止境的自然巨力,也是毫無抵抗之力,數息之下,全身真氣已是耗盡!

    「瑩兒!心兒!」黃羽翔在心中狂吼一聲,拚命激發起全身的潛力對抗著天地之威。

    但人力有時而窮,天地自然之力卻是浩然正大。沉重的浪頭一波又一波地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黃羽翔強自硬撐,時間雖只是過了短短的一瞬,但在他看來,卻好像一生一世般漫長!

    ——我不能死!

    他的虎目漸漸散發出精氣逼人的光芒,本已枯竭的丹田再次升起一股暖流,也如潮湧般地流向四肢百脈!

    ——我絕不能死!瑩兒、心兒,我一定會活著回來的!

    潮頭過去。

    「轟」又是一個巨浪打來,黃羽翔大吼一聲,聲音之大,竟是巨浪狂拍之聲也壓制不下。他身形弓起,硬是將身體向後挪了半尺之餘,強自將這股巨浪之力消去。

    狂潮漸過。

    黃羽翔心中再無懼怕之意,與天地對抗的一瞬,他憑著對生命的綣戀,對情人的愛戀,燃燒了生命的火花,激發出了人體所有的潛能,氣勢之盛,足以毀天滅地!

    他右手用力一扳,血淋淋的右手已從堤牆中抽了出來,身子借力上竄。待身形躍起一人高的時候,右足用力在剛才破開的巖洞上一點,終借得助力,輕飄飄的躍上堤欄。

    身體在空中靈巧地翻了個觔斗,黃羽翔穩穩地落在堤岸上,將懷中的孩子的放下。

    在眾人驚異聲中,黃羽翔滿頭的黑髮被江邊的大風吹得飛揚舞動,眼中更是射出如電一般的光芒,睥然而立,猶如天地之間的一尊魔神,一時之間,彷彿連天邊漸斜的烈陽的光輝也遮住了!

    他在對抗自然的莫大威力中,徹底釋放出人體的潛力,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在這短短的一落一起間得到常人一輩子也不可能得到的磨練,氣勢之雄,竟是連天地也不放在眼裡!

    堤岸上的觀潮之人見他如天神一般屹然而立,散發出有若實質的驚人氣勢,都是雙腳發軟,好些人已是倒地膜拜起來。而方圓半里之內,竟是雞犬飛鳥、爬蟲走獸俱皆趴俯在地,為他威勢所懾。

    單鈺瑩雖然神智漸失,但黃羽翔在堤牆處一聲大喝卻是聽得清清楚楚,聞聲直起嬌軀,對張夢心驚道:「妹妹,我聽到了他的聲音,快,妹妹,快去救他!」

    張夢心搖頭苦笑一下,知道她精神惚恍,錯覺橫生。只是她也心中悲痛,一時之間,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只好重又將她摟住。正淒苦間,驀然見到黃羽翔如魔神般的身影從江中竄起,以睥睨天地之勢傲立江邊。

    一瞬之間,張夢心心中突然出現了一種錯覺,這個整日懶洋洋的好色無恥青年與父親偉岸的身形重疊在了一起,兩張截然不同的臉卻給她同樣的感受。鳳目微一偏轉,見到江邊幾有半數以上的人正趴伏在地,心知並非自己產生了錯覺,黃羽翔這個憊懶青年正散發著與父親同樣的氣勢!

    單鈺瑩發出一聲驚喜至極的嬌呼,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從張夢心的懷中躍起,奔向黃羽翔。

    黃羽翔迎前一步,左手伸出,將她重重地摟在懷裡,口中輕聲道:「瑩兒,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單鈺瑩這時也顧不得矜持,雙手將黃羽翔的粗壯的虎腰緊緊抱住,口中低罵道:「傻瓜,你這個傻瓜!你怎麼能這麼做呢?萬一你有個……我該怎麼辦呢?你一定也不憐惜我!你是個渾蛋!」口中罵著,雙目之中卻是淚如雨下!

    佳人深情,何以為報?黃羽翔收回左手輕輕撫摸著她的俏臉,只見她原本紅潤的臉龐卻是一片慘白,他心痛之極,道:「瑩兒,是我不好,讓你掛心了!你不要哭了,在沒有娶你之前,我是決不會棄你而去的!」他現在氣勢奪天,說出來的話自是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威嚴。

    單鈺瑩慘白的臉上終於飛過一道紅暈,但手上卻是絲毫也不肯放鬆,生怕這一放手,愛人便會一去不復返,喃喃道:「小賊,用兩隻手……用兩隻手讓我感覺你……」說著,放開摟著他的腰的雙手,抓起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冰冷的大手觸到臉頰之際,卻是滑膩濕潤,隱隱還能聞到一股血腥氣。她心中一急,將黃羽翔的右手捧到眼前,卻見他一隻右手早已是血肉模糊。她心中痛極,像是被人剜了一刀,漸收的淚水重又滾下!

    黃羽翔輕輕收回右手,左手重又將她摟住,道:「瑩兒,你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說完抬頭望向張夢心,只見她清麗絕俗的臉上帶著一層淡淡的喜氣,見他望來,俏臉一紅,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神色,卻沒有避開他的目光,只是出神地的對望著他。

    黃羽翔心中一喜,只是一聲「心兒」還沒有喚出來,全身一陣力竭,眼前一黑,暈倒在單鈺瑩的懷裡。迷迷糊糊間,隱隱聽到單鈺瑩驚恐的叫喚聲。

    他雖然在生死之際,徹底釋放出了身體內的潛力,但畢竟在先前受巨浪沖擊時已受了頗為沉重的內傷。與巨浪的大力相抗,更是耗盡了全身的真氣,體力早已透支。全靠了一股求生的意念才支撐下來,現在人脫離了險境,心情一鬆,頓時支持不止。

    張夢心正被他的目光所吸引,卻突然看到他軟倒於單鈺瑩懷中,不由得驚呼一聲,搶到單鈺瑩身邊,伸手去探他的脈搏。查覺到黃羽翔雖然略顯微弱,但仍是沉穩的脈搏,心中才算放下一塊石頭,抬頭對正一臉驚恐之色的單鈺瑩道:「姐姐,你放心,他只是暫時脫力而已,不妨事的!」

    單鈺瑩頓時鬆了口氣,芳心再也承受不住另一次打擊。

    兩女對看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的幾分心思。一時之間,萬種情愫齊上心頭,說不出是喜是憂。

    淡月心頭也是一片震駭,絕不想到黃羽翔這個卑鄙小人竟會捨身救人,只是看到張夢心突然露出擔憂的表情,而後又是一陣喜色,心中頓時一陣惱恨,想道:這個小賊必是要博得小姐的歡心,才故意做出這種舉動的!以那小賊的輕功,必不會有生命危險。

    一念甫畢,轉頭向鄭雪濤看去,只見他俊美的臉上一片陰霾之色,眼中更是閃現著狠毒的神色。

    司徒真真見黃羽翔神威凜凜的樣子,少女的芳心頓時蠢蠢欲動起來。黃羽翔高大的身影,在重新躍回堤岸的一瞬間,直直闖入了她的心中,刻下了永難磨滅的印記。她知道,這一輩子永遠也難以忘記黃羽翔傲然屹立的身影,永遠會記得黃羽翔玩世不恭的神情,即使他日嫁為人婦,今日此景,也永遠在芳心的最深處隱藏著,只讓她自己慢慢回憶品嚐。

    隱隱約約之間,雙頰已然濕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25:50

第二卷 第七章 溫柔之鄉

朦朦朧朧之間,只覺耳邊滿是女子吱吱喳喳的聲音,黃羽翔睜開雙眼,入目卻是一幃帳幕,原來已被人抬回客棧,躺到床上了。偏轉過頭來,卻見單鈺瑩、張夢心、司徒真真正圍在桌邊,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時不時嬌笑連連。

    黃羽翔撐床欲起,卻覺週身像被人鞭打了一頓,疼痛難當。運氣於身,發現真氣還算活潑潑的,只是運行到胸口處略顯滯悶,倒也沒有什麼大礙。

    他跌落江中之際,雖是掌穿堅巖,更被激浪痛打,卻硬是沒有哼出半點聲音。眼下見美女簇擁,身上的豪氣卻不知道又上哪去了,「哼哼依依」地叫起痛來。

    單鈺瑩雖是與兩女在說話,但心思全在他身上。眼見他醒來,忙站起身來,向床邊奔去,驚喜萬分地道:「小賊,你醒了!」說完柳眉一皺,又道,「你這個小賊,現在知道痛了吧,當初卻還在逞強,當什麼英雄?」語氣雖有幾分責怪之意,但更多的是掩不住的關懷。

    黃羽翔心中自是感動異常,伸手去握她的手,卻發現自己的右手已被紗布裹好。那裹布之人在包紮的時候甚是用心,他一點也感覺不到氣悶繃緊。當下更是感激,對單鈺瑩道:「瑩兒,想不到你的手還蠻巧的,幫我包得這麼用心!」

    單鈺瑩卻是俏臉一紅,略微偏轉過頭,道:「不是我!是你的『心兒』!」語氣之中滿是酸酸的味道。舞刀弄槍她倒真是在行,但要做這種溫柔之事,倒真是殺了她也不行。

    她原本是要自己幫黃羽翔裹手的,但她的粗手粗腳卻把旁邊的張夢心看得皺眉不止,無奈之下,只好讓給張夢心。

    黃羽翔聞言向張夢心看去,只見她如夢般的臉上輕輕閃過一絲喜色,隨即轉過頭去。他心中一動,道:「心兒,謝謝你啊!」語聲雖是深情,但更多的是曖昧的感覺。

    其實他剛醒來的一刻,張夢心也已發現,不過她的身份尷尬,自不可如單鈺瑩一般跑過去看他。待聽得單鈺瑩說得醋意十足,心中竟隱隱有幾分得意。只是此時的黃羽翔又是平時一貫的憊懶樣子,適才在堤邊的驚天氣勢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由得有幾分失望。

    她有心再待下去,只是黃羽翔深情的目光卻讓她芳心一片慌亂,當即壓下心中的情愫,淡淡道:「黃兄,你奮不顧身地勇救弱小,夢心為你裹傷,只是舉手之勞而已,黃兄不必客氣!」她語中雖然說得簡單,但當初她半蹲在床邊為黃羽翔包紮右掌的時候,見他血肉模糊,隱可見骨的慘狀,心中憐痛不已,差點兒落下淚來。好不容易將他的右掌裹好,花了幾有半個多時辰,連雙腳也是一片麻木,站起之際,差點兒立足不穩,險些摔了一跤。

    她站起身來,拉著司徒真真,道:「黃兄,我們先出去了,你們兩個慢慢聊吧!」拖著不情不願的司徒真真走出房間,「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黃羽翔看著她白色的一片衣角消失在自己的眼角,心中忍不住一片遺憾,直勾勾地看著房門。

    單鈺瑩看得妒意大起,猛地將他的頭硬是拉了回來,嗔道:「喂!人家已經走了,你要不要追出去啊!我為你擔驚受怕的,你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嗎?」

    黃羽翔將單鈺瑩慢慢拉到自己的懷裡,昂起頭在她的黑髮上輕輕吻了一下,聞著她髮際淡淡的香味,道:「怎麼會呢!瑩兒,當時我跌下去的時候,我就在想,我怎麼能死呢,我還沒有吻夠我的親親瑩兒呢!」

    單鈺瑩雖說與他處了好幾天了,臉皮比平時厚實了不少,但聽他說得肉麻,仍是大感吃不消,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但又擔心若是打他會加重他的傷勢,是以不敢使刁,只好任他抱住自己,說些輕薄的話來。不過,她心中擔驚害怕了良久,正渴望愛人的安慰。臉上雖羞,心中卻是喜悅一片,早將對張夢心的嫉妒丟到一邊。

    兩人深情相擁,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全黑了。

    [***]

    晚飯的時候,單鈺瑩硬是將黃羽翔以身體有恙為由,禁止他到大廳中用飯。黃羽翔心中雖是不願,但單鈺瑩卻答應與他一起享用晚餐,這才忍下了怒氣。

    吃飯的時候,單鈺瑩全不用黃羽翔自己動手,一筷子菜、一匙子湯,讓黃羽翔享盡了溫柔。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這姑娘太也不會服侍人了,筷子伸過來的時候,又狠又深,就差把喉嚨刺穿;送湯的時候更是要命,直往他鼻子裡灌。一頓飯吃得黃羽翔戰戰兢兢,提心吊膽。可又不好拂逆了單美人的一片柔情蜜意,只好硬著頭皮吃完了飯。

    用過晚飯,張夢心和司徒真真都過來看過他一次,只是沒等他說上幾句輕薄的話,便一個個都溜了出去。

    單鈺瑩是在極晚的時候才回自己的房間,兩人一番親密之後,自是又將黃羽翔的慾火點燃。黃羽翔原想將她硬是留住,但單美人雖是對他千肯萬肯,但婚前行房之事卻是打死不做,只好又是留下慾求不滿的大浪子獨守空房。

    抱樸長生功當真神奇無比。第二天黃羽翔醒來的時候,渾身的酸楚已是去了大半,真氣更是充盈活潑,比之先前,又進益了不少,只是遠遠不及當時在對抗巨潮時的極盛之勢。全身上下唯一沒有痊癒的只是他的右手而已,好在張夢心所帶的藥物甚是靈益,筋骨已是無恙,傷口也是全已結疤,但要完全長出新肉,卻非要十來天的時間不可。

    一早起來,單鈺瑩已被司徒真真拉到城裡去逛街。單鈺瑩因司徒真真與她俱是一般脾氣,對她很是疼愛,是以會丟下黃羽翔,自己反倒出去了。鄭雪濤與淡月自是不會來看他,正無聊時,張夢心卻進了房門,幫他換過裹傷的紗布。

    第一次黃羽翔是在昏迷之中,自是不能體悟佳人的溫柔,但這一次聞著玉人清新的香氣,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玉容,心中真是恨不得在身上多開幾個傷口。最好是在臀部什麼的羞人部位,這樣一來,黃羽翔只好非卿不「嫁」了。

    張夢心為他檢過傷勢之後,對他的恢復能力嘖嘖稱奇,當下便問道:「黃兄,你是不是吃過什麼天材異寶,還是練過什麼神奇內功啊,怎得昨天內力枯竭,今日卻又綿綿然,精醇浩蕩?」

    黃羽翔見她一雙妙目用驚異的目光看著自己,心中忍不住大為得意,道:「心兒,我哪吃過什麼天材地寶!不過我修練的內功倒真是有幾分神妙……」當下將「抱樸長生功」的總訣背了出來。

    凡是練武之人莫不挾技自珍,豈會輕易將自己所練功夫對人道出,尤其是內功心法。只是黃羽翔從師學「抱樸長生功」只不過區區三數月,他師父也只是個書生而已,自不會給他說什麼門派之別。行道江湖,他更是偷師學藝,從沒將門派兩字放在心上。此刻見張夢心一雙鳳眼凝目臉上,心裡早就興奮得將什麼都忘了,哪會去管傳藝授徒所謂的「法不傳六耳」!

    張夢心雖是天生頑疾不能修習內功,但見識卻是極博。才聽了幾句總綱,便道:「黃兄,你所修習的這門功法實是天地間一大奇功,按訣修習的話,不難成為像我爹爹一般的宗師!只是……」她臉上微微一紅,似是羞於啟齒,猶豫一會才道,「只是你這門功法乃是雙修之學,黃兄若是單獨習煉,恐怕會走火入魔!」

    黃羽翔聽她說得可怕,不禁追問道:「那怎麼是好?」

    「啊,我明白了!」張夢心低頭沉思片刻,突然拍了下手,倒是把黃羽翔嚇了一跳,道,「我想黃兄修習這門功法這麼多年,怎會一直無事。黃兄平日出入青樓,原是渲瀉過剩陽火之用,所以才免了走火入魔之厄!只可惜,若是有人與你雙修的話,那對方的得益將是極大!唉,白白浪費這麼多純陽之氣!」

    張夢心自黃羽翔露出與父親一般驚天的的氣勢之後,心中便將他想像成與父親一樣的大英雄,是以內心之中便為黃羽翔「浪子」之名找到了借口。其實黃羽翔雖然因「抱樸長生功」而離不開女色,但本性風流,倒也是一個關鍵的因素,也不全是「抱樸長生功」的罪過。

    她說話之時,思緒全然浸在對「抱樸長生功」的推想裡,渾沒想到自己的話有多曖昧。直到重又抬起螓首來,才發現自己說了多麼羞人的話來,一張俏臉頓時漲得通紅,烏黑的眼珠轉過不停,說不出的俏麗動人。

    她原本容貌就是絕美無匹,只是總是一副清淡的樣子,讓人雖是心生愛慕,卻是不敢褻瀆。而眼下的她卻一如平凡少女,俏麗醉人,讓人橫生綺念。

    黃羽翔自是情動不已,兩隻眼睛精光四射,猛地重重地嚥了下口水,發出「咕」的一聲。

    張夢心「呀」的一聲,被他的神態著實嚇了一跳,只覺他目光中彷彿有什麼東西一樣,撩撥得自己全身發熱。雙頰更是緋紅一片,也不知是害羞還是情懷已動,頓感心跳得越來越快!

    正值此時,卻聽房門被人輕敲一下,淡月姑娘悅耳的聲音已是傳了進來:「小姐,鄭公子說有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噢——」張夢心忙收攝住心神,平息了慌亂的心跳,才去開了門。

    門才半開,淡月已是衝了進來,道:「小姐你沒事吧?怎麼這麼久才開門?」

    張夢心眉頭微微一皺,心中覺得淡月這幾天越來越是喜歡自己做主,冒冒失失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她雖然待淡月如姐妹一般,但淡月在身份上畢竟只是一個僕婢而已,見她幾次喧賓奪主,心中自是有幾分不喜。

    她沒去理會淡月,只朝鄭雪濤看了一眼,柔聲道:「鄭公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噢,是這樣子的,我突然想到寒家關於魔教的一些記載,想來說於仙子知道!」鄭雪濤忙回答道,只是看向張夢心的眼神卻是有些慌亂。

    張夢心略一思索,便明白過來。所謂「鄭公子有事相商」只是個藉口,不過是想知道她在黃羽翔房中發生了何事而已。也不知道是淡月去找鄭雪濤,還是鄭雪濤還心不下去找淡月的。想到此處,心中不禁有幾分恚怒,眼角橫了淡月一眼,當先走出房門,口中說道:「那就請鄭公子過來一敘吧!」

    正走出門,卻聽黃羽翔問道:「對了,心兒,我從江邊救起的那小孩還好吧?」

    張夢心回過頭來,道:「他受了一點驚,休息幾天就好。倒是他的父母說什麼也要來謝謝你,我跟他們說你需要休息,將他們攔下了。」說完,復又走出。

    三人俱都出去,淡月是最後一個。她反手關上房門之際,狠狠怒視著黃羽翔,眼中的恨意竟是如熾火一般。

    黃羽翔被她盯得莫名其妙,他雖知淡月不喜自己,但沒有想到竟會如此恨他!心下不禁一片不解。只是他好事正被人打斷,心中不快之極,見淡月瞪來,哪會怕她,自是狠狠地瞪了回去。

    「彭」的一聲,淡月姑娘重重地將房門關上。黃羽翔聳聳肩膀,心中一股無名之火燒得厲害。他這幾日不停地被點起慾火,卻又得不到發洩,難過到了頂點!

    重重地一拳打在床上,黃羽翔想要喧洩心中的火氣,卻忘了自己的右手正傷得極其厲害,一時之間,齜牙咧嘴,痛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

    黃羽翔奮不顧身,勇救危童事件使得他在眾女中的印像大為改善。單鈺瑩自不待言,張夢心也是妙目頻盼,時而溫柔相視而笑,竟連司徒真真也是頗有愛慕之情。

    只是才享了兩天的艷福,第三天的中午,沒等到秦連回來,鄭雪濤卻帶回了一個壞消息:城門貼出的緝拿黃羽翔的告示,不知怎得換了一張,可頭像卻畫得維妙維肖。同時,城裡的搜戒也比平時嚴上了許多。

    張夢心柳眉微皺,道:「黃兄,你到底又幹了什麼好事,怎麼惹上了官府?」語中大有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江湖人雖然大多不理朝庭法典,但向來也不與官府為敵。練武之人雖然功夫遠非平常衙門捕快可比,但畢竟匹敵不過一國之力。況且自朱棣成立錦衣衛以來,朝庭倒也網羅了不少高手,勢力之大,遠非江湖門派可比。

    單鈺瑩略一遲疑,拉住張夢心的手,道:「妹妹,事情是這樣的……」於是,將當時黃羽翔如何避入單府之事說出。

    張夢心諸人都是大為驚訝。他們雖然猜到單鈺瑩必是官宦人家的千金,但絕然想不到她爹爹竟會是浙江省的布政司長!驚訝之餘,更是心奇為何一個朝庭二品大員之後竟會愛上黃羽翔這個行跡不羈之人。

    司徒真真嘻嘻笑道:「難道單姐姐那天這麼凶,嚇得我們都快跪下來磕頭了!」

    單鈺瑩俏臉一紅,道:「司徒妹子,你又來笑話我了!」

    張夢心也輕輕笑了下,道:「好了,現在如果再待在客棧裡的話,恐怕不會安全了,衙門遲早會查到這裡來的。我看,我們還是立刻離開杭州城吧!」

    她既然說要離開,其餘之人當然不會反對。

    張夢心轉頭對司徒真真道:「真真妹子,你還是回家去吧,別再胡鬧了!」

    司徒真真哪會理她,只是回房去收拾行禮。好在這幾天諸人都教過她出門在外的忌宜,她三下五除二便收拾完了,將原本三個包袱裡的東西扔的扔,丟的丟,只剩下了一個比原先還小的包袱。

    單鈺瑩仍是扮了個男裝,又替黃羽翔化了濃濃的妝,乍一看起來,倒似是四十多歲的人。他雖是心中不願,但也情知事情危急,只好無可奈何地接受。

    幾人收拾好各自的行裝,便結帳而走。行到城門口,便看到了那張緝捕黃羽翔的告示。

    司徒真真突然叫道:「咦,那張像是我爹爹畫的!」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大奇。

    司徒真真道:「黃大哥和張姐姐來我家的第二天早上,爹爹曾去了衙門一趟,許是正好看到捉拿黃大哥的告示,又覺他們畫得不像,所以便幫他們畫了一張吧。我爹爹除了刀法好,畫技也是一流,知府大人常常請爹爹去為他作畫呢!」

    黃羽翔不禁傻了眼。想不到自己什麼地方不好去,卻偏偏去了司徒家,除了又遇上一個刁蠻女不算,恰巧她的爹爹還是丹青好手,真是禍不單行。

    司徒遠清回來之後,定然發現自己的女兒已經被人拐跑,必會通知衙門拿人,看來這杭州府還真是個事非之地。

    黃羽翔嘻嘻笑道:「真真,看來你要喬裝打扮一番了。你爹爹已然知道你和我們在一起,依你這個樣子出去,恐怕立刻會把我們幾個人的身份暴露出來。我看,還是讓我給你化妝吧!」

    眾人已經習慣他喜歡亂喊人的毛病,倒也沒有大驚小怪。只司徒真真嫵媚地白了他一眼,看得黃羽翔一陣心跳加速,暗道:乖乖,這個小娘皮現在就這麼會勾人,以後還得了!這種尤物,寧可錯殺也不放過,怎麼著也不能便宜了別人!

    不過司徒真真自黃羽翔堤邊救童一事後,便對他另眼相看,時不時對他溫柔而笑,又經常偷偷趁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瞄他一下,已是惹得單鈺瑩妒火大起。好在黃羽翔死裡逃生後,這個千金大小姐也變得溫柔了好多,不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拳腳相加。

    「我才不要呢!」司徒真真越來越喜歡對著黃羽翔吐舌頭,擺明了對他有意思,道,「單姐姐,張姐姐,你們說我要怎麼裝扮嘛?」

    單鈺瑩見她與黃羽翔眉來眼去,早已是一團嫉火燒得臉都快青了,就是張夢心臉上也頗為難看,兩人齊齊哼了一聲,拖著司徒真真就往回走,進了一家成衣店。

    三女進去良久才出來,黃羽翔朝司徒真真看去,觸目之下,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原來,司徒真真原本漂亮紅潤的俏臉被畫得死白一片,柔順的頭髮也變得亂蓬蓬的,配著身上大紅的衣服,倒像是一個鄉下出來的傻姑娘。想來是單、張兩女對她「勾引人夫」頗為不滿,變著法兒整她。

    司徒真真將頭壓得低低下,兩手不停地揉搓著衣角,走一步便退兩步,硬是不肯走過來。

    鄭雪濤與淡月這兩天雖是一直冷著張臉,不過見到她這副扮相,仍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司徒真真更是窘迫,將整個人藏在單、張兩女身後,嗔道:「都是兩位姐姐不好,怎麼把人家扮得這麼醜!」

    張夢心的臉上也浮起一絲笑意,隨即正色道:「真真妹子,你在杭州城恐怕是無人不曉吧!若是不把你改得面目全非,豈不是立刻被人識穿!這樣一來,我和淡月、鄭公子倒是沒有什麼,不過你單姐姐和黃兄可會有大麻煩了,你願意黃兄身陷囹圄嗎?」

    司徒真真抬頭向張夢心看去,只見她絕美的俏臉上一片正容,又轉頭看向單鈺瑩,後者也是一臉同樣的表情,只得輕輕搖了下螓首,緩緩從兩女身後走了出來。

    黃羽翔想不到身為「無雙玉女」的張夢心騙起人來水準竟是如此高超,真是乍舌不已。不過見單、張兩女如此作弄司徒真真,心中大是不忍,只是兩女一個是朝庭高官之後,一個是武林第一人之女,實在是惹不起,只好別過臉去。

    幾人行到城門,自是鄭雪濤出面斡旋。守城兵衛見他們衣著華麗,氣宇不凡,幾個女眷更是貌美如花,也不敢多盤查他們。只是司徒真真扮相極怪,倒是惹起了他們的注意。黃羽翔只得推說是她得了花瘋症,正要將她送到鄉下,以免傳染了旁人。嚇得盤問的兵衛忙躲到了一旁,立刻放了他們出城。

    出城行了兩三里路,司徒真真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塊手絹擦拭起來,一邊還說道:「黃大哥,你怎麼說人家有花瘋症,難聽死了!」

    黃羽翔笑道:「若是我不這麼說,我們能這麼快就出城嗎?」他嘴裡說著這番話,手卻也在臉上亂抹,試圖還自己本來面目。

    司徒真真道:「我不管,你可要賠償我!」這少女雖是未經風月,但天生媚骨,說來自有一股蕩氣迴腸之氣,撩人之至。別說是黃羽翔,就是鄭雪濤也是心中蠢蠢,暗想自己怎麼從來沒有發現這個妮子竟會有如此嫵媚的一面。

    其實這倒不是他沒有發現,只是司徒真真雖是天生媚骨,但畢竟歲數尚輕,沒有顯露出來,直到遇上黃羽翔抱樸長生真氣的刺激,終於一點一滴的展現出來。

    兩個大男人眼中流露出的神色幾個女子自是看得清清楚楚,單鈺瑩最是沉不住氣,當下便要喝斥黃羽翔,卻突然怔住,露出傾聽的神色。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27:53

第二卷 第八章 拔刀相助

黃羽翔與她心意相通,忙問道:「瑩兒,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

    單鈺瑩聽了一陣,道:「前面樹林裡有打鬥聲!」

    眾人都知道她的修為在幾人中最高,當下也不懷疑,眾人齊齊凝神靜聽,前面林裡果然隱隱有兵刃交擊聲傳來。

    鄭雪濤道:「過去看看!」當下也不理眾人,一馬當先衝了過去。

    單鈺瑩與司徒真真都是初入江湖,自是新奇無比,皆露出興奮的神色。單鈺瑩沖黃羽翔嚷道:「小賊,我們過去看看!」

    這幾日來,張夢心和司徒真真對黃羽翔的稱呼都由「小賊」變成了「黃兄」、「黃大哥」,只單鈺瑩仍是「小賊」長,「小賊」短的叫個不停。不過她的稱呼雖然不改,但語氣中的親膩之意卻最是濃烈。

    黃羽翔原本是個不好管閒事的人,只是這幾日武功大進,正想找個機會來試練一下,當下道:「好,去看一下!」

    眾人行前百來步,兵刃交擊聲已是清晰可聞。鄭雪濤已然站在林邊,等待諸人,見他們來了,壓低聲音道:「是魔教的人!」

    黃羽翔、單鈺瑩、張夢心聞言都是齊齊「咦」了一聲,想不到幾天前才與魔教交過手,現在居然又碰到魔教的人了。只司徒真真問道:「鄭大哥,魔教是幹什麼的呀!」

    張夢心輕輕拉住司徒真真的袖子,低聲道:「禁聲,先看清楚了再說。」

    幾人又向前幾步,進了密密的樹林,隱隱約約間已可看見人影閃動。幾人一時摸不清情況,都是不敢大意,行走之間,都是小心翼翼,發出的聲音極小。

    又是走了三四丈的距離,眼前的地勢陡然開闊。林中約有三丈方圓的空地,此時正被十來個手執兵刃的人擠佔著圍攻一個身著五彩花衣的女子,另有一個四旬大漢負手而立,顯是那女子情勢極劣。

    以眾欺寡,尚且是圍攻一個年青女子,黃羽翔頓時心中怒火大盛,正要躍出,卻被人拉了下衣角,回頭看去,正是張夢心,只見她將小嘴湊到黃羽翔的耳邊,輕聲道:「先不要輕舉妄動,看清楚了情況再說。」

    玉人吐氣如蘭,清新的唇香動人心肺,黃羽翔心頭一蕩,情不自禁地點了下頭。凝目向那女子看去,只見她約摸二十來歲,身量極高,絕不在司徒真真之下,相貌也是絕美無比,手中使得卻是一把極奇厚重的大刀。司徒真真穿得大紅衣服已是鮮艷異常,但此女一身花衣,比之司徒真真更顯奪目,整個人便像只花蝴蝶一般,在敵人中翩翩起舞。

    說話間的功夫,那女子已是迭遇險情,動作之間更顯遲澀。

    那站在旁邊的大漢叫道:「李道情,你還是束手就擒吧!你也知道,你是絕不可能從我錢萬通手上逃脫的。你已中我的『乾元掌』,若是沒有我替你療傷,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若是乖乖將聖物交出來,看在左尊大人的面上,我或許可以法外開恩,救你一條性命!」

    「錢萬通?」張夢心微一沉吟,低聲對眾人道,「錢萬通乃是魔教五行壇主之一,掌白水壇,外號叫『乾元手』,武功甚是高明,擅長的『乾元掌』當真是中者無救,絕拖不了一天。只不知這李道情又是何人,怎麼會得罪了魔教?哎呀,她中了『乾元掌』,那可真是大大地麻煩了!」

    「呸!錢萬通你休再多說,看你能不能拿下我來!」花衣麗人的聲音甚是低沉,動聽的聲音極富有磁性。說話間猛然挽出幾個刀花,將圍攻之人逼退幾步,只不知是不是中了「乾元掌」的原故,此等盛景只如曇花一現,立時又後繼無力。

    「李道情,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那錢萬通圍而對那十幾個圍攻之人道,「你們還不快快將她拿下,若是惹得左尊不高興,大家可都要有罪受了!」

    那十幾個人一聽,果然攻勢大盛,形同拚命。連那喚作李道情的女子,聽到「左尊」之名,也是不由得全身一陣輕顫,顯是心中對「左尊」懼怕不已,手中的刀勢也是大減。

    鄭雪濤見黃羽翔因江邊救童之事被張夢心另眼相看,心中嫉恨不止,心道若是將那女子救了下來,正可以在玉人面前壓壓黃羽翔的威風,讓她知道,他「霹靂刀」鄭雪濤也是個大英雄、好漢子!見她情勢堪憂,再也忍不住了,身形急躍而出,人在空中,霹靂刀已然橫出,劃出一片燦爛的刀光,直圈向那十幾個漢子。

    那魔教諸人沒有想到此處另有他人,鄭雪濤這一刀也煞是威猛,驚訝之中,齊齊退開幾步。

    錢萬通看了鄭雪濤一眼,不禁「咦」了一聲,道:「李道情,沒想到不但背叛聖教,還勾結上四大世家的人,哼,當真是罪該萬死!」他眼光老到,自是認得出這個在新一代高手中聲名頗著的「霹靂刀」鄭雪濤!

    李道情也是一怔,渾沒想到竟會有人助她。不過她眼下情勢危急,見有人幫她,自是不會傻乎乎地不要。只是她不認得鄭雪濤是何人,斜眼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鄭雪濤既然已經出了手,黃羽翔自是不能再等下去,五人魚貫而出,向花衣女子李道情走去。

    魔教諸人一時不清楚他們的實力,剛才鄭雪濤那一刀又威勢逼人,心中都有些心寒,便讓開一條路來,放他們到陣中,才重又將他們圍住。

    錢萬通已在江湖上縱橫了二十幾年,眼光自是老到,只是看黃羽翔一行諸人,除了鄭雪濤、淡月、司徒真真身負武功之外,其餘諸人都不像是會武之人。鄭雪濤聲名雖著,但比之他這個享譽武林十數年的老江湖相比,還是差得遠了。更何況淡月與司徒真真比之鄭雪濤功力顯然不如。

    他為人甚是謹慎,當下也不敢大意,沉聲問道:「鄭少俠,敝教正在處理私事,幾位最好還是避一下嫌!」心想能少一事還是少一事的好,真個與四大世家對上了,也是一件麻煩事。

    鄭雪濤洒然一笑,朗聲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們這麼多人欺負一下姑娘家的!鄭某忝為俠人中人,怎能袖手旁觀!錢前輩可否賣鄭某一個面子,放過這位姑娘!」

    「姑娘?」錢萬通失聲笑了起來,其餘的魔教中人也個個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彷彿遇到了什麼稀奇的事情。

    鄭雪濤悖然色變,道:「錢前輩,鄭某敬你是個前輩高人,若是你這番譏笑鄭某,可也別怪鄭某放肆!」他雖然知道錢萬通武藝高強,但初生牛犢不怕虎,再加上一意在心儀女子面前賣弄威風,氣勢一點也不弱於對方!

    「鄭少俠,非是敝人譏笑少俠,只是這李道情原是一個男子,卻不是個姑娘!」錢萬通正容說道。

    鄭雪濤氣急而笑,道:「錢前輩,鄭某兩眼不瞎,難道連男人和女人也分不清嗎?」

    黃羽翔諸人看著李道情,也覺她婷婷玉立,嬌嬈多姿,哪裡是個男人!

    「鄭少俠,我確實是男兒身!」當事人終於說話,揭開了迷底,只不過他語氣越來越弱,也不知是久戰力乏,還是「乾元掌」造成的內傷。

    「咦?」黃羽翔驚訝萬分,仔細看那李道情的咽喉處,果然見到了女子沒有的喉結,胸部也甚是平坦,心中頓時一陣噁心。他剛才見李道情體態娥娜,容貌極美,老毛病早就犯了,心中已是想入非非,此刻發現他竟是個男子,內心中的噁心實是到了頂點。

    這時單鈺瑩諸女也看了出來,眼光都是怪怪的。司徒真真更是將一張小嘴張得老大,她轉頭看著男兒打扮的單鈺瑩,只見她丰神如玉,實為一翩翩濁世佳公子;再看李道情,但覺他身形苗條,容妍姣美,真個是在女子中也算是一代佳人!她心中驚異,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但心中卻是興奮一片,暗道:都是爹爹不好,不讓我再點出來,江湖這麼好玩,唉,以前十七年真是白活了!

    「鄭少俠,敝人沒有冤枉李公子吧!」錢萬通說到「公子」兩字的時候特得加了重重的音。

    鄭雪濤滿臉通紅,沒有想到一意在佳人面前耍英雄,卻反倒出了大洋相。只是既已出頭,也只好硬撐下去,否則更是無顏下台,道:「李兄是男子也罷,女子也罷,諸位以眾凌寡,鄭某既然見著了,就不會袖手旁觀!」

    錢萬通只是不欲節外生枝,倒不是怕了鄭雪濤,聞言心中恚怒,只是他城府極深,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道:「鄭少俠,李道情乃我聖教中人。本教處置叛徒,恐怕不容鄭少俠插手!況且,這李道情中了我的獨門掌力,若是沒有我替他治療傷勢,恐怕性命難保!鄭少俠一番救人之心,卻反成了害人之舉,豈不是弄巧成拙!」

    鄭雪濤雖然口才不錯,但與這老江湖相比,還是差了很多,當下嚅嚅然說不出話來。

    「錢前輩,雖然鄭公子有些魯莽,但前輩等人以眾欺寡,也怪不得鄭公子起了俠義心腸!殺人不過是頭點地,錢前輩何不高抬貴手,放李公子一條生路,何必要苦苦相逼!再說了,凡我輩正義之士,遇上魔教妖孽懲害生靈,又豈能袖手旁觀!」淡月姑娘搶上前說道,眼光還不忘斜了黃羽翔一眼,自是怪他懦弱,半天不敢說句話來。

    她這幾句說得甚是過份,別說錢萬通一張老臉已然白了幾分,就是張夢心臉上也頗有見責之意,心中對淡月又多了幾分埋怨。

    錢萬通心中雖怒,但以他的身份,自是不好與一個姑娘家的爭辯,仍對鄭雪濤道:「鄭少俠,敝人心敬鄭家俠名遠播,百年基業,嘿嘿,但聖教做事,從不要旁人指手劃腳,說三到四。鄭少俠仍要強自出頭的話,那可要兵刃相見了!」

    他言語之間,已然將今日之事擴大到了魔教與鄭家,語中已有威脅之意。以他魔教辦事的手段,原不會和別人這番廢話,但今日之事太過重大,容不得他不小心,是以容忍了很多。但話頭一旦牽涉到了魔教之上,言語之間便再沒有妥協忍讓之意!

    鄭雪濤見淡月幫著他說話,精神頓時一振,揚聲道:「錢前輩,雖然貴教人多勢大,實為天下第一大教,寒家雖然勢微,但身為俠義中人,豈能見死不救!今日之事,鄭某是管定了!」

    「哼!」錢萬通冷哼一聲,道,「那可是你自己給臉不要臉,也怪不得錢某不顧故人之情了!」手一揮,喝道,「動手,殺!一個不留!」

    那十幾個大漢頓時一擁而上,一時之間,刀光劍影,齊向眾人捲來。

    黃羽翔暗暗心驚錢萬通的心狠手辣,只是人家已經一刀劈來,自是不好不避不讓,讓對方砍個痛快,當下腳下一錯,讓了開去,護在張夢心的身前,口裡對單鈺瑩道:「瑩兒,你對付得了那個錢萬通嗎?」

    他知道單鈺瑩武功比自己諸人為高,雖然心中捨不得讓她冒險,但除了她實在找不出另外一個高手了。單鈺瑩對他展顏一笑,道:「小賊,讓我試試吧。」

    他倆與張夢心看來都不似會武,是以只有兩人向他們這方攻來。黃羽翔只是一個縱身閃開,單鈺瑩卻是一掌吐出,幻出十來個掌影,結結實實地打在對方身上。那大漢雖然看來甚是強壯,但被她拍一掌之後卻是一交跌倒,再也爬不起來。

    黃羽翔轉頭跟她說話,正好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一陣感動一陣心驚,想道:原來瑩兒的武功這麼高啊,前幾次與我打時原來都是讓著我的……她是不忍讓我難堪,才故意讓我覺得自己的武功與她差不多。唉,瑩兒啊瑩兒,我何德何能,竟能得你如此青睞!

    絕想不到單鈺瑩如此刁蠻任性之人,內心之中卻有如此細膩的心思。黃羽翔想到她平時「小賊」「小賊」的呼來喚去,實是每一聲都包含著深情蜜意,現在想來,心中更是激盪一片,若不是此下刀光劍影、生死相搏,真想將好擁在懷裡,好好地親吻她一番!只是單鈺瑩武功太高,自己若是日後想要做些偷香竊玉之事,恐怕真是難上加難了!

    錢萬通雖未出手,但場中情勢莫不瞭然於心,黃、單兩人會武已是讓他暗歎看走了眼,但單鈺瑩武功如此之高,連他也是心驚不已。剛才單鈺瑩這一記掌印,連他也是沒看清楚,怎能不暗暗心凜!

    錢萬通共有十二個手下,倒有十個在合圍鄭雪濤、淡月、司徒真真三人。雖說鄭雪濤在武林中聲勢赫赫,武功遠在對方之上,以一對一或是以一對二,甚至是以一對三都是穩操勝券。但對方似是知道他的厲害,倒是有四個人合攻他一人,一時半會之間,雖然談不上落敗,但想要取勝,實在是休想。

    而淡月對付另外三人,已是捉襟見肘;而司徒真真更是差勁,早已是險象環生,好在她輕功了得,白駒過隙身法一經施展,當真是翩若驚虹,實已立於不敗之地。

    錢萬通一步一步向單鈺瑩走來,口中道:「小姑娘武功不錯,你師父是誰?」

    以他的身份,說出這番話來也不算是倚老賣老。只是他絕想不到單鈺瑩出身官府,哪能容得一個江湖漢子對她如此無禮!只聽得單鈺瑩輕叱一聲,已然撲來,白玉似的雙掌幻出漫天的掌影,將他的渾身大穴齊齊籠罩!

    錢萬通雖然對單鈺瑩已是頗為看重,但見到她的攻勢,心中仍還是一驚,想不到還是低估了她的實力。只是見她如此直衝沖地攻來,卻是不驚反喜,心道這小姑娘畢竟經驗淺顯,敵我不明便大意攻來,看來是不足為患。

    當下運氣於身,真力凝於掌上,神意內合,只等她雙掌拍來,便舉掌相迎,以他數十年精修的內力,自是能將單鈺瑩一舉敗傷。

    單鈺瑩雙掌拍到,一掌攻他左肩,一掌打他右肋。

    錢萬通大喝一聲,雙掌分開,分別擋向單鈺瑩的雙掌。掌力乃是他的成名之系,這兩掌推出,自是有一股排山倒海之勢。好在他見單鈺瑩功法奇特,擔心她是哪位異人之後,出掌之間,便沒有用手成名絕技「乾元掌」,免得將她失手打死。

    誰知正在四掌將接甫接之際,單鈺瑩的雙掌卻突然消失。錢萬通心中忙暗叫不妙,好在他成名多年,經驗老到,心中雖驚,卻是絲毫不慌,一個「脫袍讓位」,將身形閃開。只是他雙掌推出,重心已失,這一記「脫袍讓位」使得便有些踉蹌,震驚之中,只覺背上一痛,已是中了一掌。

    好在單鈺瑩雖恨他出口無禮,但也沒有想要取他性命的意思,這一掌上只用了三分力道,饒是如此,錢萬通仍是痛得渾身一顫。他臉色陰沉,冷冷地看著單鈺瑩。

    剛才那一掌錢萬通雖是輸在大意之上,但單鈺瑩掌法之怪,身法之奇,仍是讓他起了一陣後怕。他平生雖然經歷大小戰役數百次,也曾敗多次,但從來沒有一次如眼前般敗得如此迅速,對方又是如此年輕的美貌女子!

    他雖然還未使出絕招,但心中卻在暗暗嘀咕,就是使了出來,是不是又能奈何得了對方。只是李道情身上懷有魔教的聖物,若是就此放手,自己回去恐怕也交不了差。這一下真是進退兩難,正躊躇間,終於想到了自己的手下,想道若是他們能將其餘之人拿下,合他們十來人之力,當可將單鈺瑩擒下。

    一念至此,轉頭向自己的手下看去。

    [***]

    司徒真真在三人中的功力雖然最差,但以一對一,卻是比對手要強上幾分,而輕功身法卻是最為神妙。只見她翩飛如燕,行跡無定,圍攻她的三人只是繞著她轉圈而已,絲毫奈何不了她,反是被她趁機東一拳,西一腳的踢得不亦樂乎。

    她平常在家裡與僕人武師對打練武,但對方都讓著她是大小姐,出手之間極有分寸,而且又懼怕她被打敗後心懷憎恨,暗地捉弄,十次倒有十一次是她贏的,只是與鄭雪濤比武時,才被他連敗了四五次。此刻真刀真槍,一個不小心便會身殘命丟,她卻越來越是興奮,時而輕叱幾聲,只是臉上細汗漸生,和著原本塗得過多的脂粉,倒真是說不出的怪異。

    黃羽翔三招兩式便將攻擊他的那人打趴在地,原本在旁邊正看得熱鬧,反正司徒真真也無危險,他對鄭雪濤與淡月更沒有好感,見兩人受窘心中自是樂得開花,哪會出手相助。只是張夢心卻輕輕推了他一把,道:「黃兄,快去幫忙!」

    黃羽翔對她露齒一笑,道:「那怎麼行呢,我可要保護你呢!」

    張夢心見他這當兒說話仍是如此輕薄,不禁嗔道:「小賊,你可要分清輕重緩急!若是你不肯出手,那我自己來。」她說完便抬蓮步要走向淡月那邊。

    黃羽翔只得妥協,伸手抓住她的右腕,將她攔下,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我怎麼能讓我喜歡的女人失望呢?」身形如電,射向淡月,腰中新佩的長劍已然出鞘,挽了老大的一個劍花,分擊合攻淡月的三人。

    他雖然此刻的功力不及在江中拚命時的全盛之勢,但精氣神經此一役,已有長足進步,一劍使出,眾人都感身上一寒。他的武功招式雖然仍未臻至上乘,但在氣勢上卻是足以匹敵宗師級的高手,這一招使出,那劍尖所指的三人都感到一股無比抵禦的無力感從心中升起。

    張夢心見他重又展現出當日魔神臨世般的不世之威,芳心中一陣模糊,手上被黃羽翔輕抓的地方仍是隱隱有他暖暖的體溫,目中一片迷離。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33:01

第二卷 第九章 一劍退敵

黃羽翔右手受傷,只好換作左手拿劍。武功到了上乘境界,只要不遇上旗鼓相當的對手,用左手或是右手原無多大分別。黃羽翔這幾天的功力突飛猛進,遠非昔時阿蒙,雖然是用左手使劍,但威力還真是不容低估。

    這是他自江中激發潛力以來首次以人交手,心中正躍躍欲試。他自覺武功又有長足進步,只是這幾天身處溫柔之鄉,實無動手的機會和心情。眼下是英雄救美,心中自有一股得意之氣,只可惜所救之人卻是刁蠻古怪的淡月,若是換作是張夢心,那可非要她以身相許不可。

    這一道劍光如匹練一般,捲向圍攻淡月的三個魔教教徒。

    劍氣未至,奪人心神的強大氣勢卻已大大打消了在劍光下三人的鬥志。黃羽翔暴喝一聲,長劍連擊,刺出萬點劍花,如鋪天蓋地一般。

    他雖是一劍分刺三人,但那三人俱覺劍尖所指卻只是自己而已,再加上黃羽翔如魔神般地強大氣勢,皆紛紛後退。

    淡月姑娘正打得火起。那圍攻她的三人武功雖然一個也及不上她,但偏偏有一套合擊的方法,饒是她武功了得,也是被逼得堪堪只好招架之力。眼下見黃羽翔解圍,心中卻全無感激之意,反是一片惱怒,想道:這個小賊明明早就可以幫我,卻偏偏要見我出了醜才動手,當真是可恨之極!

    她心中雖然暗恨,但畢竟心掛小姐的安全,一旦脫圍,忙退到張夢心身邊,問道:「小姐,你沒事吧?」

    張夢心轉過頭來對她輕輕一笑,道:「我沒事。」又將目光放到黃羽翔身上。

    那圍攻淡月的三人俱是三十歲左右,個個身材魁梧,面貌倒也有幾分相似,都是使刀的。他們三個在江湖上也是薄有名聲,但卻被黃羽翔一劍逼退,待看清身前散發著驚人氣勢的男子只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時,皆是臉上一紅。只是黃羽翔身上散出的氣勢實在強大之極,饒是他們會過無數高人,但在這股強大的氣勢之下,心中竟有幾欲下跪的震懾之感。

    黃羽翔嘻嘻笑了一下,道:「三位壯士武藝高強,不知高姓大名啊?」

    他一旦露出憊懶的樣子來,身上的氣勢便消失得乾乾淨淨。那三個大漢面面相覷,俱想剛才莫不是自己眼花,才會有這種錯覺。再看黃羽翔這個小子,油頭滑腦全沒半點正經樣,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功力蓋世的高手。當下都收起了剛才幾欲破膽的害怕,最左邊的大漢道:「小子,你倒也算有眼光,竟然知道我們三兄弟武藝高強!嘿嘿,我們就是名震兩江,威懾三湘的『奪魂三刀』!」說完搖頭晃腦的頗有得意之氣,料來這個毛頭小子定會被他們三人的威名所嚇,立時屁滾尿流吧。

    黃羽翔心中略一思索,便想起這「奪魂三刀」段氏兄弟乃是在楚中一帶頗為名聲的刀客,平時也曾聽說過他們三兄弟的名聲,都是些渾人而已,本身的武技也不怎麼樣,但一套合圍的陣法倒是相當不錯,卻不知什麼時候加入了魔教。

    左手長劍輕輕挽了一個劍花,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段氏兄弟,在下先前不知,真是有眼無珠,請三位大俠見諒。」嘴裡說著恭維的話,手中的長劍卻是劃出一道凌厲的劍氣,在奪魂三刀的腳下劃出一道深深的劍痕。

    那奪魂三刀見黃羽翔說得恭敬,一個個正咧嘴而笑,誰知卻見劍光凜冽,森冷的劍氣直湧過來,都是驚急而退。待看見自己腳下的劍痕,心中俱是有幾分得意之情:這小子縱使出手暗算,也難為不了我們三兄弟。

    只是黃羽翔竟敢偷襲他們三兄弟,豈不是大大地不給面子,段大道:「小子,你明知道我們三兄弟武功蓋世,當世無二,打遍天下難逢敵手,還敢如此……」說到「還敢如此」時,三兄弟突然齊齊舉刀砍向黃羽翔,刀勢之沉,力道之大,當真與先前判如兩人。

    黃羽翔暗道這段氏三兄弟說笨倒也不笨,這種聲東擊西的方法也被他們想了出來,心中想著,身體的動作卻是一點不慢,猛地從地上竄起,直直躍上。他先天真氣以成,身體的反應遠比腦子轉得快。段氏三兄弟身形甫動,他人已經躍上半空了。

    「咦」,段氏三兄弟都是驚歎一聲。平時他們與人動手,好多人都吃虧在他們這一招之下。以為他們三人蠢笨,便放鬆了警惕,結果好多武功遠比他們高明之人也死傷他們刀下。

    眼見黃羽翔身形拔起,都是情不自禁地抬頭看去。

    黃羽翔上升之勢用盡,身形便開始落下。段氏三兄弟六隻大眼瞪得老大,想道:你從上面落下,毫無借力這處,我們三個人三把刀,縱使你能躲得開一把,也躲不開第二把;躲得開第二把,也躲不開第三把……

    黃羽翔身形落到離地面約有一丈左右時,突然在空中翻了個觔斗,身形略微偏開了些。

    段氏三兄弟見他無緣無故翻了個觔斗,心中都是一片不解,但眼睛卻絲毫不敢放鬆。正奇怪間,突覺眼前大亮,刺得雙目發痛。驚恐之間,以為黃羽翔用了什麼暗器,刺傷了自己的眼睛。

    原來黃羽翔身形縱起之間,正好將段氏三兄弟上空的烈陽遮住,而在翻身之際,錯開了身形,使段氏三兄弟眼睛正好與烈日相對。時值夏日,太陽是何等熾烈,人體的眼睛又極其脆弱,立時灼傷。

    黃羽翔身形落下,劍出如風,分別擊在段氏三兄弟右手的「列缺」穴上。只聽「噹噹噹」三聲,段氏三兄弟手中大刀齊齊掉落在地,淡淡的血線從段氏三兄弟的手上緩緩流下。好在黃羽翔下手極有分寸,只是將他們輕傷而已,若是多用了幾分力道,只怕他們三個便要腕斷身殘了。

    段氏兄弟互相看看,目光中都是掩不住的驚恐之色。

    錢萬通這時正好轉過頭來,看到了黃羽翔擊傷段氏三兄弟的一幕。饒是這個久經沙場的老江湖,心裡也是格登一下。要說擊敗段氏三兄弟,原不是一件難事,以他的功力,當可在十招之內將他們擊敗。但想不到黃羽翔年紀輕輕,竟能想到利用環境,造出有利於自己的條件,在一招之間盡敗三人,此份機變,當真是恐怖得緊!

    他眼睛一斜,已然看到圍擊司徒真真的三人早被她甩甩得團團轉,而攻擊鄭雪濤的四人雖是略佔上風,但要取勝,卻非得再要百招以上。他心中暗暗一歎,情知形勢已然不利己,但李道情身上卻懷有本教聖物……

    錢萬通想到這裡,遊目四周,不禁輕咦一聲,叫道:「大家且先助手!」

    他御下極嚴,一聲令下,眾人都退了開來。那段氏三兄弟被黃羽翔一劍嚇怕,早沒了鬥志,聞言倒是退得最快,只是「奪魂三刀」變成了「亡命三刀」,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鄭雪濤被那四人打得迭遇險情,好在他武功了得,克敵不能,自保卻是綽綽有餘,見他們退下,自是求之不得。但他原想做個英雄,誰知反倒讓黃羽翔揀了個大便宜,心中憤恨不已,只道黃羽翔命好,遇著幾個軟腳蝦。伸手甩落額頭的汗水,眼中滿是恨意。

    司徒真真卻是不依,嬌叱道:「喂,你們別走啊,我還沒玩夠呢!」這大小姐說到做到,竟真得要作勢欲追。好在黃羽翔眼疾,已然攔在她身前,才斷了她這個念頭。

    錢萬通仰天打了個哈哈,道:「鄭少俠,我們在這裡打個你死我活,但別人好像不領你的情啊!」

    眾人一時都不明白他的意思,卻聽張夢心「呀」地一下,道:「姐姐、黃兄、鄭公子,那李道情不見了!」

    黃羽翔轉過頭來,果然不見了李道情,想是趁剛才眾人打鬥之際溜了。黃羽翔幾人互相看看,均是暗暗著惱,心道:我們在這裡拚死拚活,你卻跑得無影無蹤,真是豈有此理!

    錢萬通倒也灑脫,道:「各位,既然李道情已經跑了,看來我們也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吧!只可惜各位一片好意,人家卻如此相報,哈哈,哈哈哈!」

    黃羽翔諸人都是被他說得臉上微紅,但人家說得也對,當真是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只單鈺瑩沖錢萬通叫道:「你這個傢伙,人家也不是在你眼皮底下溜掉得,你又神氣什麼?」

    錢萬通被她罵得一愣,隨即想道:這李道情關係甚大,定不能落在旁人手裡!他中了我的乾元掌,此刻應是全身乏力,料來也跑不遠,何必要在這裡與他們幾個糾纏,徒然誤了大事。只需等四大傳令使法駕一到,他們還不是束手就擒!

    主意拿定,強自壓下怒氣,道:「各位,既然大家一場誤會,不如就此揭過。本教就先告退了。」說完,揖了下手,帶著手下眾人急退而走。

    司徒真真眨了眨美麗的大眼,道:「他們就這麼走了?唔,我還沒有打夠呢!」回過頭來看看單鈺瑩與張夢心,又道,「單姐姐、張姐姐,江湖真是好玩,唉,我怎麼沒早點遇上你們啊!」

    單鈺瑩也是一臉興奮的模樣,道:「司徒妹妹,以後我們就聯手闖江湖,做對俠女!讓每個見了我們的男人都怕,為女子爭口氣,看他們還敢不敢小瞧我們!」嘴裡說著,眼睛也不忘看一下黃羽翔。

    黃羽翔聽得目瞪口呆,心道怎麼讓這兩個女魔頭湊到了一塊,當真是要天下大亂了!見單美人眼睛瞥來,忍不住替自己申辯道:「我可從來沒有小瞧過你們!」

    「還說沒有?」說話卻是司徒真真,只見她輕輕咬了下紅艷艷的嘴唇,道,「這幾天人家一直看你,你總是不理人家,還說沒有瞧不起我們!」

    黃羽翔暗暗叫糟,心道自己不理你原就是怕了你身邊的刁蠻美人,你卻還要再火上加油,可真是大大地不妙!

    果然,單鈺瑩的俏臉頓時豎了起來,伸手挽住司徒真真的纖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張夢心「噗哧」一下笑了出來,道:「好了,姐姐,你就莫再怪他了。你看他都急成什麼樣子了,你捨得嗎?」

    單鈺瑩見黃羽翔果然一副上躥下跳的著急樣,心中不禁想笑,但隨即克制下來,抬眼看一下張夢心,卻道:「我怎麼會捨不得,倒是怕妹妹捨不得!」

    「呀!」張夢心臉頰立時漲得緋紅,道,「姐姐,你怎麼……我哪會……」轉俏臉轉向黃羽翔,跺了下腳,道,「都是你這個小賊不好!」

    這兩個女人爭風吃醋,倒把矛頭全指到了黃羽翔身上。只是黃羽翔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該怎麼化解眼前三個女人這個大麻煩。旁邊的鄭雪濤卻是看得怒火中燒,恨不得舞起「霹靂刀」,將這個敢膽偷取仙子芳心的男人一刀砍成十七八段。

    不過黃羽翔畢竟在青樓中廝混了好幾年了,對付女子倒也有幾分手段,當下用左手將右手捧住,呼痛道:「哎喲,我的手好痛啊……定是剛才打鬥的時候碰傷了,好痛、好痛!」

    黃羽翔手上的傷勢三女都是見過的,聞言都是一驚,齊齊圍了上來。

    黃羽翔輕輕一笑,用只有三女才能聽得見的聲音道:「我知道,你們都是捨不得的!」

    這時三女俱都知道他是在裝假,單鈺瑩雙腳一跺,罵道:「就知道你這個小賊不安好心,最會騙人!」嘴裡雖是這麼說著,但仍是放心不下,雙手將黃羽翔的右手輕輕握住,目光中滿是關懷之意。

    司徒真真卻是兩眼直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中想道:這個人當真有意思,威風的時候就像是天上的神一般,可油腔滑調起來卻像個地痞流氓一樣,叫人一刻不想他都不行,況且,他長得又很好看。鄭大哥雖然也是美男子,可是跟他比起來,總好像缺了點什麼似的……

    張夢心卻最是害羞,當即退開幾步,雙頰更紅。淡月搶上前將張夢心扶住,對黃羽翔怒道:「小賊,你又說了些什麼?」鄭雪濤也是一臉怒容,將手按在刀柄上,彷彿只要一言不合就要開打。

    黃羽翔兩手一攤,道:「我哪有說什麼啊,不信你問問心兒?」

    這等羞人的話張夢心又怎麼說得出口來,當下輕拉一下淡月的手,道:「別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趕路吧,再折騰下去,恐怕我們晚上就到不了嘉興了。」

    「且慢,」黃羽翔不理淡月遞過來「你又想幹什麼」的眼神,揚聲道,「道情兄,現在魔教之人已經去遠,你可以出來了吧。」

    眾人都是吃了一驚,淡月「嘿嘿」兩下道:「小賊,人家有手有腳,這當兒早就跑得沒影了,你就是喊破喉嚨也沒有用的!」

    黃羽翔彷彿沒有聽出她話裡的諷刺之意,道:「若是我能把他叫出來,你又如何?」

    「若是你能……哼!」淡月不屑地道,「若如你所言,我淡月就任你處置!如果你不能呢?」

    「嘿嘿,」黃羽翔滿臉笑容,道,「也不用任我處置,只需改個稱呼,以後不准再叫我『小賊』。我黃羽翔有名有姓,縱使身份低微,也不容你詆毀……」他說到後來已是語聲漸厲,心中實不忿她三番兩次針對自己,續道,「你可以叫我『黃公子』,要是高興地話,叫『姑爺』也行!」說著,眼光一溜張夢心,也不管她白玉似的雙頰又起紅暈。

    「呸,想得倒美!」淡月輕啐一聲,道,「如果你不能呢?」

    黃羽翔瀟灑地笑一下,神形之俊美,讓幾個女子看得都是一怔,轉身對著林中一處高聲道:「李兄,請獻身一見吧!」

    話音才落,黃羽翔正對的林中果然鑽出一個身著花衣的人來,只見他娉娉婷婷,容顏姣好,不是李道情又是何人!只是腳下蹣跚,幾乎連路也走不了。

    眾人都是頗為驚奇,原來諸人都料黃羽翔必輸無疑,誰知李道情卻真得在這。單鈺瑩最是耐不住,問道:「小賊,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娘娘腔藏在這裡沒走遠的?」

    黃羽翔轉過頭來,只見眾人都是一臉好奇的表情看著自己,尤其是司徒真真更是目中閃著崇拜之情,心中更是得意,道:「早先我就聽那錢萬通說李兄中了『乾元掌』,十二個時辰內中者無救。依我看來,這掌力應是極其霸道,想來李兄也走不遠,即使逃得遠了,以魔教的手段,最後肯定也脫不了困;與其如此,還不如冒險留在原地,說不定可以多避一些時間。」

    他又轉向李道情,道:「李兄,在下所說,可有幾分道理?」

    李道情微咳一下,雪白的臉上竟有幾分淡淡的金色,低聲道:「兄台所言甚是,道情佩服。」

    黃羽翔心中得意,將臉轉向淡月,心道這下你服輸了吧。其實他還沒有說出他能這麼準確找到李道情的掩身之處,實是因他身負先天真氣之故,耳目之聰遠勝常人;再加上李道情受傷之後呼吸沉重,是以距離雖遠,仍是被他發現了。

    淡月的臉上陰睛不定,好半晌才衝他微微一福,恨恨地道:「黃公子!」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33:42

第二卷 第十章 驚人異變

她話中的恨意黃羽翔自是聽得清清楚楚,只不過他心中正得意間,也顧不得日後怎樣與她相處,反正他們兩人也從來沒有和睦相處過。當下眉毛一揚,嗯了一聲,將身體略一偏轉,當真是囂張到了極點。

    淡月自是看得氣急,就是單鈺瑩也看得頗有幾分過意不去。淡月對黃羽翔「小賊」「小賊」地叫個不停,她聽得自是心裡頗不是滋味,但自己也是如此喚他的,況且她與黃羽翔無名無份,也不好多說什麼。但大家同是女子,自是相互照拂,而且見不慣黃羽翔如此囂張,免得日後他習慣了,欺到自己的頭上來。當下對黃羽翔白了一眼,道:「小賊,你可不要得寸進尺,越來越過份。淡月姑娘已經改了稱呼,你也要知道分寸!」

    黃羽翔嘻嘻一笑,卻不置可否,將臉又轉向李道情,道:「李兄,你到底是如何得罪魔教,怎得他們非要置你於死地不可?」

    李道情乾咳一聲,臉上的金色越來越濃,猛地吐出一口血來,軟倒在地。那血竟作淡灰色,在青天白日之下,卻有著妖異的感覺。

    眾人的臉上都有驚訝之色,齊齊圍了上去。本來他們見錢萬通被單鈺瑩一招逼退,以為他的功力不過爾爾,但見李道情受傷如此沉重,都是心中一駭,黃羽翔更是臉有驚色,向單鈺瑩道:「瑩兒,你有沒有怎樣?」

    單鈺瑩哼了一聲,頗為些不屑之情,道:「就憑那傢伙怎麼可能傷著我!你就這麼小瞧我,希望我受傷嗎?」

    黃羽翔心道我還不是關心你,你卻還要罵我!正埋怨間,突然感到一隻溫潤的玉手輕輕握住了自己的右腕。黃羽翔不用看便知道是單鈺瑩,他心中想道:瑩兒口中雖然是這麼說得,但還是知道我的心意。心中的怨氣頓時消得乾乾淨淨。

    鄭雪濤上前搭著李道情的脈門,看他小心的模樣,恐怕還是將李道情當作了女人一般。過了半晌,才站起身來,眉頭緊皺,向眾人道:「他的內傷很嚴重,受的傷又很是怪異。我試著打幾道真氣到他體內,不過,他好像沒有經脈一樣,真氣怎麼也輸不進去,恐怕……」

    「鄭少俠……」李道情神情越是萎靡,目中已有些模糊,道,「……沒用的,我……我知、道,自己……沒得救了……」其實錢萬通的「乾元掌」原無此殺傷力,但李道情在逃亡時用了一種奇門功夫,激發了內在潛力,得以一路逃亡至此。不過這樣一來,百脈俱損,傷上加傷,就是醫仙在世,也是難挽沉痾。

    黃羽翔也走了過去,伸手按在李道情背上,將一道精純無比的先天真氣輸了過去。鄭雪濤見他走到身旁,眉頭一皺,退開兩步。

    果然,李道情體內的經脈像是亂成了一團糟,真氣根本不能流通。黃羽翔試了兩次,還是頹然而廢。他雖然對李道情並無好感,而且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還趁大家幫他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偷偷溜走,實在是有幾分可恨。但眼看一條人命卻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失去生機,心中頗有幾分無奈的憤懣。

    「咳咳咳」,李道情又吐了幾口淡灰色的鮮血出來,顫顫的將手伸到自己的懷中,好半天才取出一物,緊緊地攥在手裡,對黃羽翔道:「鄭少俠……請將此物……此物……交、給……」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人已經昏了過去。

    他迷糊之中錯將黃羽翔當作了鄭雪濤,手一鬆,一玫形如戒指的東西掉在了地上,只不過比平常的戒指大了一號,足夠放兩個手指進去。

    黃羽翔伸手將那戒指撿起,只見那物事通體翠綠,入手卻是奇寒無比,黃羽翔渾沒料到這東西竟如千載寒冰一般,一驚之下,將那東西扔了出去,正好掉在了張夢心腳下。

    他心中又驚又怒,想道:這李道情還真夠厲害的,這麼冷的東西也敢拿在手裡!不過這小子是不是故意害我,這麼冷得東西,差點兒把我的手也凍僵了,好像一點也不比王海川那傢伙的「冰封三千里」差!

    其餘諸人只見黃羽翔撿起那巨型戒指,卻又像遇著鬼一般避之不及,俱是心中奇怪。張夢心眼見那戒指落在自己腳下,便彎下腰去,欲將那戒指撿起。

    黃羽翔右手受傷,現在左手又被凍傷,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雖然此際正值盛夏,但仍覺一股寒氣從手心往上,直凍得身體僵硬。他忙運轉真氣,才將這股奇寒逼出了體外,心中對李道情更是佩服:看不出這小子不男不女的,性子倒是蠻堅強的,這麼凍人的東西也敢捏在手裡這麼久……

    正讚歎間,突見張夢心伸手欲揀戒指,心中大急,忖道:以我身負上乘內力之人尚且被這玫東西害成這樣,心兒半分內力也沒有,豈不是要凍成冰雕美人了!

    他腦中思忖,身體卻已縱起,直向張夢心撲去。

    誰知身形才動,身旁鄭雪濤,身前淡月、單鈺瑩齊齊向他攔了過來,三個人六隻手,齊齊重拳打來。想是幾人對他心中都是極為防備,時刻怕他動什麼歪腦筋。

    鄭雪濤、淡月尚且可以不論,但單鈺瑩的武功實在自己之上,黃羽翔眼見三人一個個面目猙獰地襲了過來,心中一怕,忙硬生生地止住身形,口中叫道:「你們不要誤會,我不是……那玫戒指有些古怪,奇寒無比,我是怕傷著了心兒!」

    說話間的功夫,張夢心已將那戒指撿到手裡,正仔細觀摩,竟沒注意到剛才差點兒被黃羽翔撲倒在地,讓他佔到便宜。

    單鈺瑩回頭看了下張夢心,眼中的怒氣更盛,嗔道:「你還敢說謊騙人!你看妹妹好端端的,哪裡受傷了!分明你是故意耍花樣,又想占妹妹的便宜了是不是?」

    黃羽翔苦笑一下,天地良心,自己真得是想免得這個絕世美人被凍成冰棍,至於佔便宜什麼的,好像是有點趁火打動劫的念頭。「咦」,他暗暗奇怪,怎麼張夢心將那玫戒指拿在手裡這麼久了都沒有事,剛才自己可是一觸之下就凍得四肢發軟。

    眼見淡月、鄭雪濤兩眼幾欲噴出火來的怒容,單鈺瑩更是捲起了袖子,心不由得突突地跳快了許多,忙道:「瑩兒,是真的,剛才我拿到那玫戒指的時候,那上面傳來的寒氣,真是冷得要命,不信,你自己去摸摸看!」

    他說得是大實話,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本正經的。單鈺瑩疑惑地看了他幾眼,一副似信非信的樣子,終轉過頭去,對張夢心道:「妹妹,這玫戒指可有古怪?」

    張夢心卻恍似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兩眼出神地盯在手中的戒指上,神情專注,別有一股美感。

    這下子眾人都查覺出來,都向張夢心看去。單鈺瑩走到她身邊,提高聲音道:「妹妹,你怎麼了?」

    張夢心身體一震,抬起頭來,目中閃過奇怪的神色,道:「姐姐,怎麼了,你叫我嗎?」

    「妹妹——」單鈺瑩關切地道,「你剛才好奇怪,叫你也不答應,我不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

    「我沒事。」張夢心對單鈺瑩輕笑一下,復道,「這玫戒指不知道是用什麼材料做出來的,彷彿是有生命一般,我將它拿在手裡的時候,只覺有一股奇怪的力道往身體裡鑽過,癢癢得,又好舒服。」

    「咦,是嗎?」單鈺瑩也是大起好奇之心,伸手過去欲拿那玫戒指,誰知才一觸碰,只覺一股奇冷無比的寒氣直襲過來,猛地輕叫一聲,忙縮手不迭,「九轉玄冥」真氣已然運轉開來,消去了這股寒氣。

    她這一縮手回退,眾人才相信黃羽翔所言不虛,只是不解為何張夢心卻是無事。

    「瑩兒,你沒傷著吧?」黃羽翔先問了單鈺瑩一聲,又對眾人道,「怎麼樣,我沒有騙你們吧!難道在你們的印像中,我就是這種人嗎?」

    眾人都沒有回答,但臉上表情卻是再清楚也不過了。只司徒真真想了一陣,道:「黃大哥,我相信你,你一定是個好人。」

    黃羽翔問出這番的時候,連自己也在心中點頭,但聽司徒真真如此說來,心中不禁想道:也不知這妮子倒底是本性善良蠢笨,還是對我種情已深?

    眾人都奇怪為何這麼一玫小小的戒指竟是如此神奇,紛紛圍到張夢心身邊,逐一試著摸了下那戒指。黃羽翔看得搖頭不止,心道這幫人還真是奇怪,明明已經看見有人被這東西凍著,卻還要自找罪受,真是莫名其妙。

    他轉頭看了下李道情,卻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本來慘白的臉龐上金氣越來越盛,隱隱之中又有青光閃動。

    黃羽翔心中大奇,又將手搭到李道情的脈門,卻覺他剛才還是死氣沉沉的經脈竟是蠢蠢欲動,隱隱有一股極為強大的內勁在緩緩流動。黃羽翔試著送了一道真氣到他體內,誰知才觸到那股內勁,竟遭到極其強烈的反噬,一股排山倒海似的力量直衝過來,將他整個人打得平平飛起,如飛矢一般撞向張夢心諸人。

    這一下禍起突變,眾人都是始料不及。單鈺瑩卻是時刻都分著一半心思在黃羽翔身上,見他飛來,心頭大怒,以為黃羽翔又故技重施,當下伸手如鷹爪,抓向黃羽翔的衣領,口中道:「你這個小賊,又想使壞了!」

    伸手抓住衣領的一瞬,只覺黃羽翔衝勁之勢奇大無比,單手竟是挽他不住,忙將身子滴溜溜地一轉,使了個「卸」字訣,才將這股大力消去。饒是如此,兩人都是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

    黃羽翔駭然向李道情看去,眼中止不住的驚異之色。

    這當兒,原本如死去一般的李道情卻硬生生的站了起來,臉色如金,雙眼大張,漆黑的眼珠卻變成了青色,滿頭的黑髮無風自動,神情恐怖之極。而他又是身著女裝,乍看起來,真如一具艷屍一般。

    眾人都是齊齊驚咦一聲。司徒真真最是膽小,驚叫一聲,將一隻手擋在臉前,遮住了眼睛,卻又悄悄露出一條縫來;另一隻手卻拉住了單鈺瑩的衣袖,想是知道單鈺瑩武功高強,那李道情若是真變了鬼,也有個最強的人對付他。

    「他散功了!」張夢心最是淵博,但悅耳的聲音也帶著輕輕的顫抖,道,「他不知學過什麼功法,將自己的潛能全部激發出來,代價卻是散功喪命。現在他正處於散功的最後階段,功力最是強盛。而看來他神智已失,切不可招惹他,大家慢慢地退後。」

    其餘五人見李道情如此恐怖的模樣哪會去懷疑她,當下都慢慢往後退開。

    誰知才退出幾步,卻見李道情已經將眼光轉了過來,見到他們六人時,輕輕咧嘴而笑,露出森森的白牙,鮮紅的舌頭在唇邊輕輕舔舐一下。

    這李道情在被錢萬通打傷前便已用上了奇門功法,激發起了全身潛力,本來如此做的話,事後定會大病一場,失去六成的功力,卻不會有性命之危。誰知他卻又中錢萬通的「乾元掌」,這「乾元掌」卻是霸道之極的掌力,與李道情體內那奇門功法頓時鬥了起來,一時之間也難分上下,只是讓他疲軟無力,是以會在這林中被魔教之人追上。

    但後來黃羽翔曾打入了一道先天真氣到李道情體內,那奇門功法卻是與先天真氣一脈相承,再加上身上所藏的巨形戒指實是魔教聖物,本身有奇異的能力,當即硬生生地將「乾元掌」的掌力同化,但本身的性質卻發生了異變。再加上功法時效漸過,竟是走火入魔,變得人不人,魔不魔,蛻化成最原始的動物,腦中只剩下嗜血這一念頭。

    縱使皓日當頭,眾人都覺遍體生寒,眼前這個皎美艷麗如美貌女子的男人本已是古怪之極,卻又散發著野獸般的氣息,當真是又是怪異又是驚恐。

    「噢——」李道情原本中性的聲音變得刺耳已級,身形快如閃電,猛地朝他們撲來,首當其衝卻是司徒真真。

    黃羽翔雖然自負輕功了得,但比之他的速度,卻又自歎不如,恐怕只有司徒真真的白駒過隙才能與之一較高下。他為人堅毅,心中雖怪,但卻絲毫不怕,想道既然避不了,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厲害。

    輕嘯一聲,長劍已出,疾刺李道情右肋。

    劍氣凜冽,這一劍上的勁道已不同於適才逼退「奪魂三刀」時。黃羽翔見他身如驚虹,又曾被他硬生生的彈開,心中對他的實力極為重視,劍上實是凝注了十成的勁力。

    李道情彷彿只剩下嗜血的念頭,見他一劍刺來,竟是不閃不避,仍是直直撲向司徒真真。「嗤」的一聲,長劍從李道情右肋刺入,黃羽翔這一劍力道又奇大無比,餘力未消,又從左肋穿出。

    黃羽翔一怔,渾沒想到李道情竟會如此輕易被他刺中,猶豫之間,李道情彷彿吃痛,狂吼一聲,右掌拍出,打向黃羽翔。黃羽翔欲待抽劍後退,但手上長劍彷彿被他身體吸住一般,竟是抽動不得。眼見李道情這一掌來得猛烈,倉促之間,只得舉起右掌迎了上去。

    「哺——」一聲悶響,兩掌相接。黃羽翔好像又回到了與秦連對掌的那天,只覺對方的力道綿綿不絕,勢如狂潮,整個人如同帶了線的鷂子一般,又被他打飛出去。他人雖飛出,但仍是將長劍握在手中,明晃晃的劍身從李道情的體內抽出,帶出一道烏黑的血雨。

    好在他在對抗巨潮時已有對付力道遠勝於他的巨力的經驗,當下一口先天真氣護住心脈,一邊將這股巨力分散到奇經八脈之中,減輕對己身的傷害,「彭」地一聲摔倒在地。他摔得雖重,身上受到的傷勢卻不是怎麼嚴重,但一張俊臉還是慘白一片,只是比起身體的傷勢,他的右手卻是更疼,剛剛結疤的傷口又全部破裂,直痛得他快要哭爹喊娘起來。

    李道情一掌將黃羽翔打退,竟是不再看他一眼,復又將目光盯在司徒真真身上。司徒真真卻彷彿被嚇壞了一樣,掩住眼睛的手不知什麼已經放了下來,只是身體卻是動也不動,直愣愣地看著他。

    「小賊!」單鈺瑩見黃羽翔能夠站起,心知他沒有受到多重的內傷。回過俏臉來惡狠狠地看著李道情,道:「你這娘娘腔的真不是個東西,我們好心救你了,你卻這樣來回報我們,真是該死!」她明知李道情神智已失,但見他傷了黃羽翔,心中實在氣憤不過,還是忍不住罵了起來。

    李道情也不知是還有幾分人性,或是聽不得「娘娘腔」三字,聞言不禁怔了一下,將目光轉到單鈺瑩身上。將嘴巴咧開,又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發出「哈——哈——」的聲音。

    「哼,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麼?」單鈺瑩嫌惡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娘娘腔,醜死了!」

    李道情怒吼一聲,揉身撲上。單鈺瑩雖對他的形貌有幾分驚恐,但打傷黃小賊之仇又豈能不報。雖然單美人是絕不會承認自己是由於深愛黃羽翔才會如此做的,照她的意思就是:就算是有人可以打他,也只能是我單鈺瑩一人而已,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娘娘腔算什麼東西,哪輪得到你耍威風!

    單鈺瑩嬌叱一聲,毫不懼他,展開「九轉玄冥」大法,頓時迎上與他鬥了起來。只見一花一藍兩道身影在林中翩若驚虹,你來我去,一時半會之間,竟是不分上下。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34:42

第二卷 第十一章 禍兮福兮

若純以力道而論,蛻化後的李道情明顯要高出不少,但單鈺瑩的「九轉玄冥功」卻可以化解天下諸多勁道,最是神奇不過。而說到招式之精妙,幾喪人格的李道情只會撲來撲去,純以本能作戰,與單鈺瑩相比,可差得太多。只是他魔化之後好似不知痛楚,任單鈺瑩打上三五十拳,也仍是無事,反倒激起了凶性,嗷嗷大叫,攻勢越來越猛。

    黃羽翔強忍著手上的痛楚,兩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場中兩人的生死相搏,心中激跳不已。眼下雖是單鈺瑩略佔上風,但她打上李道情一拳,李道情只不過是身體輕晃幾個;可若她被捱上一拳,那可真是大有罪受了。時間一長,待單鈺瑩力氣用盡,那鹿死誰手,還真是難以預料了。

    他心中擔憂,忍不住將頭轉向張夢心,希望這個武林奇人之後會有什麼好方法。

    張夢心見他望來,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道:「對於一個練武之人來說,散功是最可怕的事情,畢生所習的內力全在一瞬間爆發出來,其中的痛苦,非旁人所能想像,所以會發狂發癲。姐姐只需撐過一段時間,待李道情功力散盡,自可無事。只是這李道情卻要死得很是難堪!」

    黃羽翔才不管李道情死得有多難看,只求瑩兒無事便好。聽了張夢心之言,心中雖是有底,但關切卻是更甚,只怕李道情在臨死前要拖個人墊背。眼見李道情連連打出三掌,掌勁沉猛,逼得單鈺瑩不停後退,哪還看得下去,一挺手中長劍,已然竄了出去。

    單鈺瑩越打心中卻是越怒,這個娘娘腔的看似腰肢纖細,弱不禁風,可偏偏耐打之極,明明已被她連用全力打中七掌,卻好像一掌也沒有打在他身上似的,攻勢竟是不減。她平生遇事,無不如意,見久久不能拾掇下李道情,大小姐脾氣越來越盛,閃過李道情的接連三擊,將「九轉玄冥功」運到十成,真力全聚於掌上,身形一轉,已然閃到李道情身前,霹裡啪啦連打十七掌,記記都打在李道情前胸。

    這十七掌打得真是又快又沉,饒是李道情身體已無痛楚,但在此攻勢之下,仍是每被擊中一掌,便倒退一步,「登登登」地連退了十七步。單鈺瑩雖是爆怒,但卻一點也不魯莽,最後一掌擊出,腳下用力一點,身體已是如飛般倒退而走,免得他仍是不痛不癢,趁勢反擊。

    單鈺瑩人在半空,卻見李道情一張金色的臉龐卻已變成也了紅色,心中不禁一樂,想道:難道他被我打得全無還手之力,心中憤懣,臉紅了不成?

    她飛速後退,黃羽翔卻是從另一個方向疾速躍來,他未來得及看清單鈺瑩為何後退,只道她著了李道情的毒手,心中又驚又怒,長劍猛然刺向李道情的後心。

    長劍及身的一瞬,黃羽翔突有一種錯覺,彷彿李道情的身體猛然膨脹起來。只是他心中痛恨不止,也不及細想,長劍猛然刺出。

    「嗤」的一聲,長劍毫無阻擋地刺進了李道情的身體。

    黃羽翔心中突有一股不妥的感覺,上次他刺中李道情那一劍,雖是毫無功效,但還是有破肉裂骨的感覺;但這一劍卻是截然不同,彷彿刺在了空氣中一般,空空蕩蕩地全無著力之處。

    他輕咦一聲,身體卻不由自主往前衝去。這時候也發現李道情的身體確實在不停地膨脹,彷彿是一個正在充氣的氣囊一般,這當兒,李道情的身體已比平掌大了一倍不止。

    黃羽翔苦笑一下,忖道今日所遇之事全是稀奇古怪,現在見李道情的身體竟會脹大,心中卻沒有絲毫驚訝之情。一念未已,前衝之勢卻是絲毫不緩,整個人頓時往李道情的背上撞去。

    他心中對這個不男不女的傢伙可是厭惡之至,若是整個人全撞上去了,恐怕回去洗上三天三夜仍會噁心地吃不下飯。當下也顧不得右手正痛得發緊,仍是一掌劈了上去。

    右掌正欲拍上,卻覺手上長劍劇震,只聽李道情猛地發出了一聲全不似人類的淒厲之極的叫聲,也來不及他作什麼反應,只覺一股狂猛無比的大力湧來,右掌卻已擊空。

    黃羽翔這時可真是驚恐萬分,他右掌擊空原是那李道情的身體竟在一瞬之間爆裂開來,「彭」的一聲巨響,膨脹的身體化作一團血雨,向四面八方打去。他還不及叫聲不妙,身體已被無數塊細小的碎肉、淡黑的血滴擊中,整個人又憑空被擊得倒退而去。

    李道情原已在散功邊緣,只是機緣巧合,揉合了四種力道,體內的真氣一時不能散去,反倒將他的神智魔化,變成了一個嗜血怪物。但他後來連吃單鈺瑩運足「九轉玄冥」真氣地十七掌,體內的四道內力頓時與「九轉玄冥」真氣鬥了起來。

    那「九轉玄冥」真氣專門化解其它異種力道,在質上佔了極大的優勢,而那其它四股內力卻只有一道是李道情十餘年苦修所得,其餘都是從外界而來,本就駁雜;再加上李道情已近散功,身體狀態極不穩定,在「九轉玄冥」真氣的刺激之下,終於再生異變,身體不停地膨脹起來。

    黃羽翔最後一劍刺出,正好給了李道情體內諸種力道渲洩的機會,只是那五股內力力道實在太大,光從劍破的傷口湧出只是絹絹細流,遠不能全數傾洩,於是硬是將李道情的身體撐炸。

    那無數的血肉之中,全夾雜著那五股強大之極的力道,黃羽翔受此重擊,頓時再度被擊飛。正面所對李道情的半邊身體全被血雨染成了淡黑色,而那碎肉血滴雖然都是極為細小之物,但打在身體卻是痛徹入骨,其中所帶的真氣又是辛辣無比。黃羽翔身在半空,心裡卻是自嘲不已,想道:自己這幾天可真是流年不利,怎麼受傷得人總是我呢?

    他雖然已然修成先天真氣,但比之打在身上的五股力道,還是差了好多,只覺百脈如沸,說不出的難受。「彭」地一聲,人已經重重地撞在一棵巨樹上。

    他倒退之勢雖被身後巨樹所阻,但身上五股力道實在過於強大,竟生生地將背後巨樹撞斷,這才緩下退勢,與巨樹一起轟然倒地。只是他以血肉之軀強撼蒼天巨木,實在吃痛不已,真氣一滯,一口氣回不過來,竟是昏了過去。

    從單鈺瑩縱身後退,到李道情身體自爆,黃羽翔被擊飛而出,其中說來話長,但整個過程不過數下呼吸的功夫。眾人眼見這驚心奪魄的一幕,都是一個個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來了。只覺天下怪事,全在今日此刻出現了。好在他們離李道情甚遠,又得即時後退,沒有被血雨沾到,只是那血雨奇腥無比,個個俱是不自禁地捏住了鼻子。

    單鈺瑩後退之際,已然發現黃羽翔縱了過來,心中又喜又怕:這個小賊,竟也知道關心我。只是那娘娘腔著實古怪無比,若是換了別人被自己連打十七掌,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在此,恐怕也會立斃當場,小賊會不會受傷啊?

    她身形落地,正待再次縱上,卻見李道情突然炸成了一團血雨。初時她還以為是黃羽翔一劍之威,但後來看到黃羽翔整個人倒飛出去,自己也被幾滴血雨打中,直痛得渾身一激靈,心中已知不妙:自己才被打中幾滴便已如此,何況那小賊整個身體都被打中了!

    單鈺瑩一時也顧不得自己也被血雨打中,正痛得厲害,忙躍到黃羽翔的身邊,卻見他兩眼緊閉,一張俊臉慘白一片,竟是毫無生氣。她心中大急,一下子體內的血液彷彿全塞在了心口,直痛得難受。好在經過錢塘江一事,她心中雖驚卻還不至於慌亂,忙伸手探了下黃羽翔的鼻息,隱隱感到他還有呼吸,這才心神一鬆,腳下卻是一下子失去了力量,頓時坐倒在地。

    這當兒張夢心也走了過來,她先不理單鈺瑩,握住了黃羽翔的脈門良久,才轉過臉道:「姐姐,你沒事吧?」

    單鈺瑩知她略通醫理,見她給黃羽翔搭脈,也不敢說話打擾她,聞聲道:「我沒事,妹妹,他呢?」

    張夢心淺笑一下,道:「他的身體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渾身的經脈好像都閉塞似的,我竟沒有沒有感覺到他體內有一絲真氣的流動。」

    「那怎麼辦?」單鈺瑩自然知道練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內力,失去了內力,等若失去了武功,忙問道,「妹妹,你有辦法的,是不是?」

    看著她一臉希冀的表情,張夢心苦笑一下,道:「我只是粗識醫理而已,到底怎樣,還要仔細觀察才行!」她轉頭看了下其餘圍過來的諸人,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吧,找個客棧安頓下來,再讓我想想辦法。」

    單鈺瑩心中雖急,但也知道她說得在理,於是也不再多說。

    這下子卻是苦了鄭雪濤,諸人中只剩下他一個男人,黃羽翔又是昏迷不醒,眾人又沒有馬匹代足,自是由他背黃羽翔了。若只是背一個人倒也罷了,只是這個男人卻是他生平最為痛恨的人,而且他的衣服上全是血肉模糊,鄭公子又素來好潔,怎不讓他痛心疾首。只是張夢心一雙眸子投過來,他又怎麼說得出半個不字呢。

    眾人出了林子,重又走上官道,走了約摸半個時辰的時間,終於到了一個小鎮,尋了一家客棧,忙急急住了進去。鄭雪濤一將黃羽翔丟在床上,馬上要店家放下洗澡水,竟是再也不回頭一顧,不過也不忘向店家要了許多香精,看得那掌櫃的直搖頭,覺得這幫人雖是個個俊美異常,但好像個個都透著古怪。

    其實這倒也怪不得鄭雪濤,那沾在黃羽翔身上的血肉污穢無比,味道又是極其腥重,一路走來,真是讓他幾欲作嘔。鄭大公子向來只會倚馬斜台,又何曾做過這等事。

    鄭雪濤先自出去,單鈺瑩、張夢心四女卻是留在了房內,只淡月姑娘伸手掩鼻,臉上滿是厭惡的神色,看了一陣,見黃羽翔毫無動靜,悄悄掩門出去。

    張夢心又替黃羽翔搭了好久的脈搏,想了一陣,才道:「姐姐,我估計黃公子是被李道情最後自爆時的真氣所傷,最後又撞在大樹上,以致百脈蔽塞,真氣不通。」

    其實李道情當時身懷五道古怪內力,除他自身外,當世已是無一人能解,張夢心雖然猜不出其中的道理,但一番推想,卻是大底準確。

    「那怎麼辦?」單鈺瑩雖是修為最深,但卻只會動粗,至於療傷這等細緻活,可真是大大地不通。

    「姐姐你試著用內力幫他打通經脈試試。」張夢心見她關己則亂,不禁有些好笑。

    單鈺瑩卻是恍然大悟,道:「不是妹妹提醒,我竟是糊塗了!」說著,忙伸手按在黃羽翔胸口膻中穴,將一股真氣輸了進去。

    張夢心不禁一怔,她剛才略有幾分調侃之意,卻沒有想到單鈺瑩卻是一點兒也不掛懷,只是神情專注地看著黃羽翔,心中不禁想道:這就是愛情嗎?能讓人連自己也不顧,心中只剩下另一個人的感覺嗎?

    她怔怔發呆,好半天才注意單鈺瑩竟滿臉香汗,嬌軀搖搖欲墜,心中一急,忙將單鈺瑩扶住,問道:「姐姐,你還好吧?」觸手之際,只覺一股力量沿手心而上,到達胸口之際,卻突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道化解得乾乾淨淨。她心中惶急,一時也沒有察覺,將單鈺瑩抱在懷中。

    低頭向單鈺瑩看去,只見她星眸半張,原本明亮的雙眼竟是黯淡無比,滿臉憔悴之色。

    單鈺瑩虛弱地道:「妹妹,我沒事,只是多耗了些真氣罷了。」轉頭看了下躺在床上的黃羽翔,又道,「我試著用真氣打通他的經脈,卻好像都是泥牛入海,一點用也沒有,反是被他體內的一股真氣擊退回來。妹妹,這下該怎麼辦?」

    張夢心知道她雖只是說「多耗了些真氣」,其實定已力竭,才會不支倒下。她心中雖是驚訝單鈺瑩對黃羽翔的一番深情,但此時此際,也不容她多做它想,沉思片刻,突然叫道:「呀,我明白了!黃公子上次跟我提過他所修習的是一門上古奇功,乃是雙修之學。黃兄定是功力未臻大乘,是以敵不過李道情自爆時的巨大力量,是以會百脈蔽塞。只需有人將他的功法引導一番,定可真氣重流,不治而愈。」

    單鈺瑩見她說得把握十足,不禁道:「那妹妹快替引導便是,切不要再拖延了。」

    張夢心聽她一說,臉上不禁起一層紅暈,忸怩著不說話。

    「妹妹——」單鈺瑩不禁略微有些生氣,道,「你是怎麼了?」

    張夢心臉上的紅暈更盛,好半晌才湊到單鈺瑩耳邊低低說了一句話。單鈺瑩一聽,一張俏臉頓時也漲得通紅。

    司徒真真雖是沒有說話,卻是一直留意著兩人的動作神情,耳聽黃羽翔有救,心中也是大喜。只是見兩女的神情古怪,不禁湊身上來,問道:「兩位姐姐,你們都是怎麼了,不是要替黃大哥治傷嗎,怎麼一個個都臉紅起來?」

    兩女聽她這麼一說,臉上的紅暈卻是更加鮮艷,陡增嬌艷,可惜鄭雪濤不在此處,黃羽翔又昏迷不醒,錯過了這難得一見的美麗景象。單鈺瑩抬頭看了看她,雖是有心說明,但身為一個女子,饒她如此刁蠻任性之人,「行房」兩字又怎麼說得出口。

    猶豫半晌,才對司徒真真低聲道:「小賊需要旁人替他引導真氣,合籍雙修。」

    司徒真真一雙美麗的大眼愣愣地看著單鈺瑩,不解地道:「什麼是『合籍雙修』?」

    單、張兩女互看一眼,均是一臉無奈,張夢心只得再解釋道:「『合籍雙修』就是要行男女之事!」

    「呀!」司徒真真驚叫一聲,道,「好羞人啊,這怎麼行啊!」

    單鈺瑩雖是心中羞急,但聽了她的話,不禁道:「司徒妹子,又沒叫你來做……你羞什麼羞啊?」

    司徒真真一愣,才知道自己無意中說了多麼令人誤會的話來,不禁雙頰通紅,嗔道:「都是兩位姐姐不好,害人家出了那麼大的丑!」她兩腳一跺,轉身逃出門去。

    單鈺瑩轉向張夢心問道:「妹妹,那——怎麼辦?上哪去找一個人……那個啊?」

    張夢心羞色已過,正容道:「姐姐,你是關己則亂。你想想,平常這小賊都到哪些地方去的?」

    單鈺瑩倒也不是笨人,一點就透,道:「是青樓!」

    「對。」張夢心想了想,又道,「我去叫鄭公子到青樓去請個姑娘過來,姐姐你去讓客棧裡的夥計替黃兄洗一下身子,畢竟這股味也太濃了。」

    「好,」單鈺瑩答應一聲,看了看黃羽翔,又道:「小賊受了傷,我不放心讓別人替他洗身,還是讓我自己來吧。」張夢心本待勸阻,但見她一臉堅定的神情,心知勸也無用,索性不說,出門而去。

    單鈺瑩怔怔地看著黃羽翔,臉上突然現出溫柔之意,喃喃道:「小賊,我是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35:15

第二卷 第十二章 陰差陽錯

單鈺瑩讓夥計放了一盆洗澡水,又準備了許多香精驅臭之物。好在她此時仍是男裝打扮,也不致被人看著笑話。可是做慣了小姐,要她服侍人起來可真是難為她了。毛手毛腳替黃羽翔解衣扣,卻是半天也不得其法。心中不禁想道:早知道,就應該讓妹妹留下來的。

    她雖是自怨自艾,但也知道若真是讓張夢心留了下來的話,別說張夢心肯不肯還是個問題,就是她自己也難保不會吃醋。抱怨了良久,終於還是將黃羽翔身上的衣服脫下,只剩下一個大褲衩。她看著黃羽翔精赤的上身,健壯的股肉充分顯示著主人的威武與美感,心跳猛然加快起來,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沉重起來,雖然心中叫著自己趕緊閉上眼睛,轉過頭不要看他,但眼睛卻是半瞬也不眨一下,彷彿著了魔一樣。

    深深地長吸一口氣,勉強將心中自己也不明白的不安騷動壓了下去,扶著黃羽翔的身體,向澡盤走去。

    纖手傳來黃羽翔身上的體溫,鼻中全是男子雄性的氣息,單鈺瑩的呼吸越來越是紊亂,只覺兩頰如同火燒,全身上下好像都被一種莫名的東西點燃起來,熱得發燙。

    勉強將黃羽翔放到浴桶之中,手卻依然搭在他的身上,輕輕地揉動起來,一刻也願離開,一雙明麗的鳳目,漸漸染上一層嬌艷欲滴的媚態,半張半合。

    將俏臉緩緩湊到黃羽翔的胸口,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鼻中卻傳來一股奇異的香氣,聞來淡淡的,卻是說不出的舒服。單鈺瑩情不自禁地深吸了幾口,驀然之間,丹田之中突然升起一股躁熱,瞬間流向四肢百脈,頓時渾身綿軟無力,身體卻是越來越熱。

    她雖是對男女之事全無經驗,但也知道這盛夏雖是奇熱無比,以她內力通達盈然,也不會產生如此躁熱;在加上她原本已被許婚,母親曾與她講過男女行房等羞人之事,倒也不是半點不知,幾番對照,心知自己已然情動,不禁暗暗責怪自己道:「瑩兒啊瑩兒,現在小賊昏迷不醒,你怎麼會生如此想法,你羞不羞啊!」

    強自收懾住心神,順手拿起一塊毛巾替他抹拭起來,只是眼睛卻是一刻也不開黃羽翔健美的身軀,心中思緒如麻,一會兒情熱如火,一會兒又勉強克制,實是痛苦無比。

    她心中雖是慌亂,但手中的動作倒還是中規中矩,一柱香的時間下來,黃羽翔前前後後的身體已被她全部抹了一遍,只是黃羽翔的身體被熱水一泡,白皙的皮膚一片通紅,更加動人心魄。

    單鈺瑩只道男人看到美麗女子會心動不已,誰知自己看到黃羽翔健碩的體魄,竟也會動情。浴水漸冷,但她體內不安的躁動卻是越來越厲害,忍不住想要大叫起來。她越看越是入迷,終忍不住將雙手從背後將黃羽翔摟住,臉龐靠在他的肩上,在他的脖子上輕輕吻了一下。

    瓊鼻離黃羽翔的身體的越近,聞到的香味越是濃郁,她吻了一下之後,竟是情火再難自抑,順著黃羽翔的胸口一直吻了下去,竟連滿頭的青絲全浸在水裡也是不知。

    身體彷彿被點燃一般,越來越是燙得厲害。單鈺瑩半張著櫻唇,發出低低的呻吟,也不知是苦是樂,猛然之間只覺額頭一冷,神智頓時全部恢復過來,原來她半個螓首已然浸到了溫水之中。

    她心中雖已將黃羽翔視作自己的丈夫,但自小所受的閨訓卻是讓她不敢越雷池半步,當下不敢再看黃羽翔,閉著眼睛將他抱起,牙齒重重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跌三倒四地將他放到床上,拉過薄薄的絲被將他的身體蓋住,這才長舒了一口氣來,卻發現自己的下唇已被咬得流出血來。

    單鈺瑩癡癡地看著黃羽翔,體內的躁熱漸漸過去。她看著昏睡中黃羽翔如嬰兒般純真的臉龐,熊熊燃燒的慾火終於退得乾乾淨淨,心中想道:「這就是要與我共渡一生的人,這個就是我期盼了十九年的人……我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他的,是他輕薄我的時候嗎,還是在他不經意中流出的關懷時?可我為什麼會喜歡他呢,他是如此的風流好色,又只是一個江湖人,我怎麼會看得上他呢……爹爹知道又會怎樣呢?他老人家會不會答應我跟小賊在一起呢?哼,要是不允,我就不吃飯,不喝水,再也不理他!」

    她輕輕歎了口氣,終將萬千思緒收了回來,只是目光再投向黃羽翔時,想到過一會兒就要有另一個女人躺在他的懷裡婉轉承歡,心中突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呼吸也急促起來,粉拳緊握,長長的指甲直掐到肉裡。

    「死小賊,以後定要你好看!」單鈺瑩心中暗罵一聲,終走出房門,反手將門輕輕掩上。

    她走到張夢心房中,輕敲了下門,推門而入,只見張夢心正倚窗而站。

    張夢心回過頭來,道:「我已經讓鄭公子去……姐姐,他還好吧?」她說到讓鄭雪濤去找妓女時,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又透著幾許好笑的意味。

    鄭雪濤雖對她驚若天人,唯命是從,但聽到她竟要自己去妓院找個妓女來時,真個是嚇了一跳,隨即便搖頭不止,怎麼也不肯去。再怎麼說,鄭大公子好歹也是武林新興的一代有為青年,現在居然淪為龜公之流,當真是不堪到了極處。要不是張夢心乃是他朝思暮想的意中人,換作他人,早被他用霹靂刀砍成兩截了!

    任張夢心好說歹說,他只是不肯。最後,張夢心只得施出殺手鑭,威逼他道,如果他不肯去話,那只好她親自去了。鄭雪濤一聽,頓時兩眼圓睜,連臉也嚇得白了。任他百般不願,顧惜面子,但比之讓張夢心到青樓去拋頭露面,只好什麼也顧不得了,氣急敗壞地出門而去,心裡暗暗希望不會遇到熟識之人。

    「嗯,還是老樣子,妹妹你說那……真得有用嗎?」單鈺瑩每當想到黃羽翔懷中摟著另一個女人時,心底就有一種極不舒服的感覺,雖說從小的閨訓就是做一個不妒的大婦,但事當臨頭,卻怎麼也灑脫不起來。

    張夢心一愣,道:「姐姐,我也只是猜測而已,至於行不行得通,我也是不知道。」

    單鈺瑩眉頭一皺,道:「這樣啊,那,我看還是不要了吧!你看小賊本已受傷,要是再做……那種事,豈不是要大傷元氣!」

    她說出這句話,倒是把兩人的臉都說紅了。

    張夢心欲言又止,還是道:「姐姐,你莫不是吃醋了?」

    單鈺瑩愣了半晌,眼角突然滴下兩行淚水,抓住張夢心的手道:「妹妹,不知道為什麼,一想起小賊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的心裡就極不舒服,好像被人塞了什麼東西,壓得我的心好痛啊!」

    「唉,」張夢心憐惜地看著她,道:「姐姐,你是太在乎了!」

    兩女對望無語,都沉默了下來,萬種心思齊上心頭,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單鈺瑩終於道:「妹妹,怎麼那姓鄭還沒有回來?莫不是出什麼事了?」她問出這番話的時候,心中又是擔心又是有幾分期盼。

    張夢心算了算時間,也道:「是啊,鄭公子都去了快一個時辰了,怎麼還是不見回來。」

    「一個時辰?」單鈺瑩叫道,「哎呀,過了這麼久了?不行,我要去看一下小賊!」說完,也不等張夢心有什麼反應,先是出門而去。

    張夢心苦笑一下,隨即也跟出門去。

    單鈺瑩推開黃羽翔的房門,甫一進屋就聞到一股極為奇怪的味道,中間又夾雜著適才替黃羽翔洗浴時所聞到的異香,極為淫靡,直讓人心簇動搖,情難自抑。她心中一驚,猛地朝床上看去,觸目之下,不禁怔住了。

    原來床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女子,薄薄的絲被擋不住她凹凸有致、玲瓏剔透的玉體,反倒把她誘人心神的美妙胴體更加驚心動魄地勾勒出來。被子只蓋到胸前,露出了白玉也似的香肩,隱隱之中,還能看到高聳的半邊玉乳。只是散亂的青絲將臉龐完全遮住了,看不清她的臉龐。而黃羽翔這小賊,側臥著身體,兩手正將那女子抱住,雙眼雖然緊閉,但臉上卻露出滿足的神色。

    單鈺瑩即使再傻,再天真純潔,也知道兩人發生了何事。一時之間,只覺天昏地暗,整個世界突然一片黯淡,全然失去了色彩。她雖然在想到要找青樓女子與他行房之時,已然清楚會發生眼前的場景,但當事情赤裸裸的放在自己的眼前時,仍是心中大痛,一時之間,心中升起一股熊熊怒火,直欲將那女子碎屍萬斷;怒火過後,卻是無止境的乏力,直想將眼睛閉上,永遠也看不到眼前的這一幕。

    「姐姐,他……」張夢心走進房門,才說了三個字,猛然見到了床上的淫靡景象,「呀」的一聲,俏臉漲得通紅,立時奪門而出,來得匆匆,去得也是匆匆。

    單鈺瑩也想如張夢心一般甩頭而走,但更多的理由卻讓她留了下來:那個女子是誰?是姓鄭的傢伙帶回來的妓女嗎?應該不是,怎麼說姓姓鄭的傢伙回來後肯定會去見妹妹的。那她到底是誰?她到底是何居心?

    近十天的江湖生活與黃羽翔的屢次受傷,讓這個從前只懂玩樂使刁任性的千金小姐慢慢成長起來,多了幾分堅毅。

    她心中雖然百念交集,但還是一步一步向床邊走去,兩腿卻是如灌重鉛,舉步唯艱。越是走近床邊,那淫靡之氣就越是深烈,連她的呼吸也開始急促起來。

    走得雖慢,但還是走到了床邊,她輕輕撥開覆在那女子臉上的長髮,入目的卻是一張極為熟悉的臉龐,原本白玉似的臉龐上染上一層俏麗的紅暈,臉上的神情也說不出是痛楚還是愉悅或是興奮滿足,彷彿人類所有的感情全寫在了一起。

    單鈺瑩呆住了,這個讓自己恨不得殺了的女人赫然卻是司徒真真!

    [***]

    那司徒真真因說錯了話,羞怒之下回來到了自己房中。但她原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讓她一個人呆著,可真是難為她了。只是她心中賭氣,硬是挨了幾有兩柱香的時間,終於還是忍受不了,出得門來。

    她原本想去找單鈺瑩或是張夢心的,但隨即想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說,如去見她倆的話,難免不會被她們笑話,當即走到了黃羽翔房門口,先是聽了下聲音,確定裡邊沒人,才推門而入,悄悄把門掩上。

    她雖是與單鈺瑩兩女賭氣不去找她們,但心中畢竟也還是掛著黃羽翔,是以會在這時出現在黃羽翔的房中。

    司徒真真走到床邊,看著昏睡中的黃羽翔,眼見他的俊臉少了幾分油滑,多了幾分沉穩,心中不禁怦怦怦的狂跳起來。忍不住坐到床邊,輕輕伸出食指,慢慢點向黃羽翔的臉上。

    指尖觸到黃羽翔的皮膚上,輕輕按了下去。黃羽翔的臉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凹陷,乍看起來,彷彿在微笑一般。司徒真真臉一紅,輕聲道:「你這個人啊,怎麼在這個時候還那麼不正經呢!」

    一語未畢,突覺指尖傳來奇怪的酥癢感,一下子傳遍全身,頓時渾身一陣難受,像是被蟲咬蟻走一般,身體也漸漸發熱起來。

    司徒真真輕咦一聲,心中大奇。當初初見黃羽翔的時候,自己就有這種感覺,只是現在的感覺卻要強烈一百倍。

    原來黃羽翔被五股巨力痛擊,渾身經脈頓時蔽塞,「抱樸長生」真氣只好在丹田、膻中、百合等幾個大穴處徘徊,只是「抱樸長生」功天生就是一種霸道主宰欲極強的神功,自是不甘自己的領地被其他勁道霸佔,但力量卻又差之極遠,只得向外界尋求援助。從單鈺瑩替他洗浴之時,「抱樸長生」真氣便發出催人情慾的氣息,試圖挑起單鈺瑩的情火,以得她的真陰,天地交合,衝破異種真氣對己身的束縛。

    誰知單鈺瑩的心思卻是極為保守,內力又是深厚異常,「抱樸長生」真氣所催發的氣息雖可說是天下第一的春藥,但畢竟黃羽翔功力不達,真氣滯澀,難以發揮大威力,被單鈺瑩逃過一劫。

    可偏偏在這時候來了個司徒真真。這天生媚骨之人對黃羽翔「抱樸長生功」的誘惑更為強大,連帶著散發出的春情氣息也遠為濃烈,司徒真真本為內媚之人,一經情火點燃,天生的能力頓時讓她蠢蠢欲動,情動不堪。

    司徒真真「嚶嚀」一聲,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慾火,直直撲到黃羽翔身上,重重地吻到了黃羽翔的嘴上。

    四唇相接之際,司徒真真純陰的真氣頓時渡了過去。得她這個柔媚天生之女的真氣之助,「抱樸長生」真氣頓時活躍開來,緩緩流動起來。「呀」的一聲,黃羽翔睜開了雙眼。

    黃羽翔人雖一動不動,但其實只是經脈閉塞,神智卻是一點未失,只是眼不能睜,嘴不能開,動彈不得而已。早在單鈺瑩替他抹身之時,他的慾火已被點燃,可惜單鈺瑩守身如玉,讓他痛苦不已,要不是手足不能動彈,非將她按在身下,好好的「寵幸」她一番。

    後來單鈺瑩倒是走了出去,他卻是情慾仍熾,絲毫不退,正難受之間,卻來了司徒真真。依著黃羽翔的心思,他對單鈺瑩是情遠遠大於欲,而對司徒真真卻正好反過來,這個女人雖不是美若天仙,但撩人之處,卻遠勝單、張兩女,以前是一直礙著單、張兩女,是以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招惹於她,誰知道她現在竟會自己送上門來,哪裡還會客氣。

    睜眼的瞬間,四肢也恢復了力氣,只是軟綿綿的,使出的勁道不大,雖說如此,但應付目前的情況卻是綽綽有餘了。

    也不用黃羽翔動手,已被慾火燒暈了神智的司徒真真早把全身的衣物褪得乾乾淨淨,白玉似的肌膚因情慾之故染上了一層緋紅,水汪汪的杏眼早已瞇成了一條縫,小巧的嘴巴輕張著,發出低低的呻吟。

    黃羽翔本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見此撩人景象,若再只動眼不動手的話,連他也要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男人了。當下一個翻身,將司徒真真壓在身下,雙手已爬到了她的雙峰之上,當雙手所觸柔膩的感覺傳來,黃羽翔頓時有種激動得想要哭出來的衝動:這個女人,真得只有十七歲嗎?如此飽滿豐挺的玉乳,縱是他尋遍花叢,也是從所未遇。

    老天爺,你真是厚愛我黃羽翔,不但給了深愛我的瑩兒,還有美如天仙的心兒,現在又將天生媚骨的司徒真真這個動人尤物也送到了我的懷中——我黃羽翔若不將她們好好疼愛,豈不是錯對了老天爺的厚愛!

    他昂起頭來,長吸了一口氣,低頭湊到司徒真真的小嘴上,用力回吻過去。雙手也使出五六年來所得的挑情大法,縱情肆虐著身下美人兒的動人玉體,讓她如蛇一般在扭動起來,渾身都起了一層香汗。

    不滿足只是佔有她的唇,黃羽翔靈動的舌頭又鑽進了司徒真真溫香甜膩的嘴裡,將她的丁香玉舌吸住,重重地吮吸起來。司徒真真本就情火如熾,哪經得起如此挑逗,頓時從小嘴裡發出如同低泣的聲音,鼻息也重重地吐在黃羽翔的臉上,反手抱在了他的腰上。

    別說司徒真真忍耐不住,就是黃羽翔也快到了爆發的邊緣,當下不再挑逗她,以強悍的攻勢,徹徹底底地佔有了她。

    當他的強大進入她的緊閉溫暖時,兩人同時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輕呼,只是司徒真真吃痛之下,尖長的指甲頓時在黃羽翔的背上劃出了十道鮮紅的指印……

    芙蓉帳暖,春宵苦短。一番激情之後,兩人都是沉沉睡去。而黃羽翔終得司徒真真處子純陰,「抱樸長生」真氣與處子真陰結合,源源不斷地產生先天真氣,一舉衝開體內的蔽塞的經脈,將異種真氣全部驅逐出體外。

    黃羽翔以前結合「十滅真氣」雖然得到了先天真氣,但卻失之純醇,是以在遇上異種真氣襲身之際毫無用武之地,眼下產生的先生真氣卻是陰陽結合產生的本原力量,當下黃羽翔功力大進,真正進入了一流高手的境界。

    他內力在一瞬之間突飛猛進,對外界的反應也是極為敏感,單鈺瑩推門而入,他便已經醒覺。只是心中羞愧,當下一動不動,只是裝睡。

    單鈺瑩心中又苦又澀又喜,眼見黃羽翔的神態,當知他身體已是無恙,但身旁躺著的人卻是司徒真真,卻讓她悔之不及,想道:怎麼會是司徒妹子呢?怎麼可能呢!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呢?

    她怔怔地看著黃羽翔,輕聲道:「小賊,你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你要我怎麼辦才好!」

    正自語間,猛見黃羽翔翻身躍起,突地將她抱住,她心中驚駭,竟忘了推抗,眼見黃羽翔低頭吻來,心中也不知如何反應,一瞬間的猶豫,已被他吻個正著,身體軟軟地倒在了他的懷中。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36:22

第二卷 第十三章 激戰伊始

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要在這一吻中傾訴所有的感情。當四唇分開的時候,單鈺瑩的嘴唇已經腫了起來,媚眼如絲,渾身無力,若不是由黃羽翔抱著,便是站也站不穩了。

    黃羽翔歉然道:「瑩兒,你莫要惱我了。你要相信,不管發生何事,你都是我今生最愛的人!」

    單鈺瑩眼角一瞥床上的司徒真真,曬道:「你們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那她呢,你怎麼安頓司徒妹子呢?」

    「男子漢大丈夫,有個三妻四妾也是很尋常的事!」黃羽翔臉上毫無愧色,道,「當然,你肯定做大,心兒和真真都是你的小妹。」

    這句話若是對張夢心說,她定會狠狠地賞他兩個耳光;而單鈺瑩卻是略略點一下頭,剛要說話,才發現黃羽翔仍是光溜溜地沒穿一件衣服,心中又羞又惱,忙將雙眼閉上,雙手猛地將他推開,道:「小賊,你還不把衣服穿上,醜死了!」

    黃羽翔卻是臉也不紅一下,在她耳邊輕聲道:「瑩兒,你說我的身體好看嗎?」

    單鈺瑩頓時臉上一紅,驀然想到了適才替黃羽翔抹身時看到的情景,心中不禁又猛烈跳動起來,兩眼更是用力閉著,連身體也似僵硬了。

    突然之間,身體又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抱住了,單鈺瑩不禁道:「小賊,我不是叫你去穿衣服的嗎,你怎麼還不聽話?」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傻瓜,我已經穿好了。」

    單鈺瑩聞言將右眼輕輕睜開了一條縫,見黃羽翔果然衣著整齊,這才將雙眼完全睜開,道:「小賊,剛才到底發生了何事?怎麼司徒妹子會在你的……」想到他們倆人的羞人之事,單鈺瑩的俏臉更是紅暈滿佈,愈發得嬌艷,只是心中卻是又苦又怒。

    黃羽翔細想一下,才以最不會讓單鈺瑩認為自己是罪魁禍首的方式道出了司徒真真如何會到自己房中,自己又是如何被「抱樸生長功」刺激,以致神智全失,鑄下這等大錯,對不起瑩兒!

    單鈺瑩聽得半信半疑,心中卻是思緒萬端,想道:「剛才若是我在房中,那豈不是我要和他……唉,司徒妹子總也與自己投緣,多了她這個妹妹也就算了,只是這個小賊太過可惡,以後定要嚴加管束於他!否則他再給自己添上七八個姐妹,恐怕自己真得會忍受不住……自己也要盡快與小賊把關係定下來,家裡是暫且不能回的了……不如先去梅三表哥家裡,把這門親事推了再說,以後再慢慢去求爹爹……總之,若不再給小賊頭上加個箍套著,誰知道這小賊還會去招惹多少女人!」

    黃羽翔自不知單鈺瑩在這一瞬間打下了什麼主意,只是看她臉上的怒容稍減,當下涎著臉兒求情道:「好瑩兒,我都老老實實地把事情源源本本地說出來了,你就不要再生我的氣了。我聽別人說,老是生氣的話,女人是很容易變老的。」

    單鈺瑩雖是無奈,也只得接受這個既成事實,道:「好了,你暫時也不用管我了,先去哄哄你的真真吧!我先出去了,你哄好她後,你們倆人一齊到我房中來,我有話說。」

    說完,狠狠地瞪了黃羽翔一眼,目光稍稍在司徒真真身上停了一下,轉身出了房門。

    黃羽翔頓時長舒一口大氣,一直提起的心終於可以放下。他雖說在外界的刺激、本身的需要下佔有了司徒真真,但心中還是惴惴不已,生怕單、張事後會有什麼劇烈反應。現在張夢心反應雖未可知,但好歹把單鈺瑩給安撫下來了。

    他走到門口,將房門從裡邊閂上,免得呆會又有不必要的人闖進來。復又走到床邊,卻見司徒真真長長的睫毛正輕顫不止,顯是已然醒了過來,恐怕是羞於見人,才仍裝作熟睡的樣子。

    黃羽翔心中一笑,重又爬上榻上,躺在司徒真真身邊,將她緊緊摟住。肌膚相觸,黃羽翔能明顯能感受到她的顫動。他湊嘴到司徒真真的耳邊,輕輕地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口。

    耳垂本是女子的敏感地帶,司徒真真初識人事,又是天生媚骨,反應比常人卻要劇烈許多,身體猛地在黃羽翔的懷中扭動起來,小嘴裡又吐出輕輕的呻吟。

    黃羽翔原本只是想逗她開口,倒並不是真想挑起她的情火,但此女的反應卻是及其強烈,如蛇一般的胴體在懷裡一扭,頓時也起了原始反應。

    司徒真真與他貼身而臥,哪有不知之理,當下兩手用力撐在黃羽翔的胸口,終張開雙眼,俏臉上一片紅暈,低低道:「黃大哥,你放過人家吧……我,我好痛!」

    黃羽翔絕想不到司徒真真開口的第一句話竟是如此,當下所有的解釋都變得不必要了——人家根本沒有責怪他霸王硬上弓,只是要他憐惜人家新瓜初破,要憐香惜玉,暫且放過人家一回。

    如此溫柔體貼的女子自然要好好疼惜,黃羽翔雙手的動作越發溫柔,道:「真真,你不怪我?」

    司徒真真飛霞撲面,道:「真真怎麼會怪大哥,其實也是真真不好,怪不得大哥的……大哥你不會嫌棄我吧!」

    這個小妮子其實也不像她表現出的那麼天真,剛才黃羽翔與單鈺瑩的對答她是絲毫不落地全聽在了耳中,而以她女人的直覺,自然知道黃羽翔定是深愛著單鈺瑩。今日之事,倒也確有一部份是她的責任,至少誰也不知道「抱樸長生功」竟還會散發異香,撩撥女性春情之用,她心中又早對黃羽翔種情,是以只想以柔情綁住黃羽翔,博得他的愛意。

    黃羽翔自然大是感動,忙陪著她說了好些甜言蜜語。兩人又是一番親密,雖說黃羽翔顧惜司徒真真初為人婦,身體嬌弱,但仍是大逞了一番手足之慾;司徒真真又曲意討他歡心,兩人當真郎情妾意,要不是天色漸晚,真想一直呆下去。

    略一梳洗打扮,司徒真真拉著黃羽翔的衣角,問道:「大哥,真得要去見單姐姐?我怕她會罵我!」

    儘管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但怎麼也不能在自己的女人面前失了面子,黃羽翔將她輕抱一下,道:「真真,不用怕,凡事有我!」

    他雖然說得豪氣干雲,但真個進了單鈺瑩的房間,卻立時被趕了出去。兩個女人在屋子裡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饒是黃羽翔先天真氣已是脫胎重生,但仍是力有未逮,只是隱隱聽到裡邊一時有哭泣聲,一會兒又是歡笑聲,聽得他也是喜憂參半,惴惴不安。

    也不知過了多久,房中終於「呀」地一聲開了,單鈺瑩與司徒真真攜手而出,臉上都是微有笑意,但黃羽翔還是能看到兩人眼角仍未擦乾的淚跡。

    「嘿嘿」,黃羽翔伸手去牽單鈺瑩的另一隻手,道,「瑩兒,你們都說了什麼啊?」

    「哼」,單鈺瑩將黃羽翔的手甩開,道,「我們已經商量好了黃家以後的家門規矩,不准你再去胡搞亂來了!」

    黃羽翔又喜又憂,瑩兒終肯答應嫁與自己了,可怕的是,這兩個女人湊在一起,又都是千金大小姐,自己日後會不會地位堪憂啊?抬眼看向司徒真真,卻見剛才還在他曲意奉承的可憐女子,現在卻一臉歡容,竟是不將他放在眼裡,只是看著單鈺瑩。顯是知道單美人把黃小賊吃得死死的,立時轉換了靠山。

    他心中對單鈺瑩愛極,自是點頭不迭,只是心中想道:真真你這個小娘皮,敢不把你夫君放在眼裡,日後定要床上好好收拾你!瑩兒,嘿嘿,你得意的日子也不長了,若是嘗了我的本事,保管你乖乖做我的小娘子。

    黃羽翔心中轉著不堪的想法,臉上卻是絲毫也沒顯露出來。當下三人齊到張夢心房中,喚她一塊用餐。

    司徒真真倒真是大方,雖是被張夢心看到床上一幕,但臉上卻是沒有半點羞意,似是知道張夢心必然也將是黃家婦,只是自己比她早侍羅榻罷了。反是張夢心見到司徒真真的時候,俏臉一紅,一直將目光躲著她。

    當下單鈺瑩好說歹說,自是將司徒真真說成了救人的大英雄,黃羽翔也只是個可憐的受害者,免得張夢心由此看不起司徒真真,日後進了黃家門兩人不和。黃羽翔看著單鈺瑩舌綻蓮花,張夢心不斷點頭,不禁心中暗暗慶幸將單鈺瑩收做大婦實是明智之舉。這朝廷二品大員的女兒,雖是刁蠻使性,但真是管家的一把好手。

    四人之間雖然仍是有些隔閡,但至少表面上已經無事,叫上淡月,五人俱在張夢心房中用餐。只是可憐鄭大公子好不容易老著臉皮將妓女帶來,進客棧的時候不知挨了掌櫃夥計多少異樣眼光,誰知卻被張夢心輕輕一聲「人已經不著了,鄭公子還是送她回去吧」氣得差點吐出血來。只是他縱使有脾氣,也只會算在黃羽翔身上,當下又恨恨而去,連飯也沒來得及吃。

    由於司徒真真剛被破瓜,與黃羽翔燕好時又被他體內「抱樸長生」真氣催發春情,迷失了神智,動作難免大了些,以致兩天之內竟是行動不便,眾人只好多住了幾天。黃羽翔自是少受不了單鈺瑩惱恨的目光、淡月、鄭雪濤鄙視的神情。好在他先天真氣又大有進益,這幾天的空閒,正好讓他潛心苦修一下。

    第三日早上,眾人便起程離去。原先有了司徒真真這檔子事,黃羽翔幾人本該回司徒家的,不過他身份尷尬,在沒有把單鈺瑩一事解決之前,實不宜再回杭州。於是,六人便轉往蘇州,先到梅家去推了單鈺瑩這門親事再說。

    由於此去蘇州要近三百里的路程,鄭雪濤又生怕重遇李道情之事,便堅持要以馬代足。好在他家中殷實,身上帶的銀票也著實不少,當下便買了六匹馬。

    行出餘杭鎮,便向嘉興行去。幾人原無要事,單鈺瑩雖說要去推脫這門親事,但卻也不知道該從何入手,於是便行得極緩。六人說說笑笑,只司徒真真身體有恙,坐得極不舒服。

    行了大約一個時辰,卻聽得身後猛地傳來「突突」地急馬奔行之聲,眾人回過頭去,只見十餘匹快馬直衝過來,黃羽翔眼尖,已然看到其中一騎上坐著的正是錢萬通,赫然又是魔教中人。

    才一轉眼的功夫,魔教諸人已是行到跟前。

    錢萬通勒停馬匹,先是掃了眾人一眼,道:「幾日不見,各位可還好嗎?」他轉頭看向張夢心,一抱拳,又道,「當時不知無雙玉女芳駕所在,錢某人多有得罪,見諒見諒!只是錢某人今日身負要事與各位商量,幾日前冒犯之處,容日後再來請罪!」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圖。張夢心淡淡一笑,道:「錢前輩客氣了,請罪倒是不敢當。只不過錢前輩今日來找晚輩等人,不知又是為了何事?」

    錢萬通還未說話,卻聽他身旁一人用極其古怪的語氣道:「你們幾日前遇到的李道情原是我聖教叛徒,偷走了本教一件東西,想必是落在你們手裡了吧。你們若是把那東西交出來,前幾天相助聖教逆徒之罪便可一筆勾銷,否則,可別怪老夫不客氣!」他的聲音彷彿是從金屬裡發出來的一般,鏗鏘分明,極是難聽。

    黃羽翔抽眼向他看去,只見他約摸六十來歲,穿著一件灰色長袍,兩個手卻全攏在了袖裡。他的身形甚是高大,即使坐在馬上,也比其他人高出了一截。

    這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但都是為了要那稀奇古怪的戒指。

    張夢心卻是驚呀一聲,道:「那時李道情趁我們與貴教發生誤會之時,已然自己跑了,這是錢前輩親眼所見。晚輩等人又怎麼知道他跑到何處去了,又怎麼能拿到貴教的什麼東西呢!」

    明明是睜著眼睛騙人,可是看她說得活靈活現的,臉上的表情全是一派正容,哪裡像是在說假話。黃羽翔若不是親眼見到張夢心曾將那玫收到自己懷中,怎也不會相信她此時竟是在騙人。

    「張小姐——」錢萬通見她推個一乾二淨,不禁微笑道,「在幾位走後不久,我又回到林中察看過一次,發現那裡曾經有過激鬥的痕跡,還有滿地的鮮血。好像在本教撤走之時,這些東西全然沒有吧?」

    雖然被人當場拆穿,張夢心的俏臉卻是半分也沒有紅一下,淡然道:「錢前輩,或許是又有人碰巧遇上也是說不定的。」

    錢萬通不禁一怔,雖然明知道張夢心是在說謊,但奈何她身份特殊,若是開罪於她,惹出了天下第一高手,那可真不是說著玩的。天魔聖教雖然人材濟濟,但近二十年來自上任教主離奇失蹤,聖教群龍無首,又為爭奪教主之位鬥個你死我活,實是散沙一片,雖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但耗上張華庭這位當世宗師肯定絕無好果子吃,難免雪上加霜。

    那灰衣老者卻是全不買帳,道:「小姑娘,別睜著眼說瞎話了!事實怎樣,大家心裡自是清楚。老夫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你那些鬼心思能騙得過老夫的雙眼嗎?」

    單鈺瑩卻最是見不得別人倚老賣老,當下撇撇嘴道:「說沒拿就是沒拿,你還囉嗦來囉嗦去說些什麼!」

    司徒真真這幾天與她走得極近,見她發話,忙跟著說道:「是啊!」

    黃羽翔、張夢心紛紛心中叫糟,這兩個千金小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說出這番話來會產生什麼後果。只不過單鈺瑩是絕藝在身,還有幾分囂張的實力,司徒真真卻完全是狐假虎威。

    果然,不但灰衣老者勃然色變,就是錢萬通這城府極深之人,臉上也是頗有惱色。

    那灰衣老者怪叫一聲,聲音說不出的刺耳難聽:「小輩,竟敢在老夫跟前無禮,當真是缺少管束,少不得老夫也要擔個以大欺小的惡名,替你們的師父來好好管教你們了!」

    說完,縱身下馬,傲然而立。他身形高大,雖然聲音難聽,但憑地一站,一股高手的風範自是透體而生,極是威風。

    錢萬通原想勸阻於他,但想到若是籍管教這兩個小丫頭的名頭來動手,倒是可以避過張華庭事後尋仇。反正張夢心不通武藝已是江湖上人所盡知的事情,待會只要小心別傷著了她,自是萬事大吉。想到此節,便默不作聲,看張夢心諸人如何處理。

    單鈺瑩又哪會怕她,當即翻身下馬,輕輕一掠頸邊秀髮,說不出的嫵媚動人。黃羽翔一見,不禁脫口道:「瑩兒,你好美啊!」單鈺瑩轉頭白了他一眼,嘴角卻是帶著一絲笑容。

    那灰衣老者見單鈺瑩在這時竟還敢打情罵俏,當真是氣得吹鬍子瞪眼睛,心中惱怒到了極點,一雙本來就很小的眼睛越瞇越緊,雙手也從衣袖中探了出來。

    黃羽翔諸人本就在好奇他為何在大熱天仍將雙手攏在袖裡,俱是轉頭看去,卻見那老者的雙手奇大無比,至少是三個成年人的手掌湊在一起才有這般大小,彷彿是兩把大蒲扇,在陽光之中竟閃著金色的光澤。

    幾人均覺好笑,想道怪不得這老頭要將雙手藏在衣袖之中,原是長得異常,羞於見人。黃羽翔與鄭雪濤尚且還能忍耐得住,單鈺瑩、司徒真真和淡月卻都笑出了聲來,只張夢心眉頭一皺道:「前輩莫不是聖教四大傳令使中的聖陽使,人稱『大羅天印』的白乘風白前輩不成?」

    灰衣老者臉上閃過一絲輕訝之色,顯是詫異於張夢心竟能認出自己的身份,他兩手一拍,竟發出了「鏘」地金屬敲擊之聲,抬頭看向張夢心,道:「不錯,老夫正是白乘風!」

                                                                     ——卷二終——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38:10

第三卷 第一章 九轉玄冥

張夢心轉臉向單鈺瑩道:「姐姐,白前輩乃是三十年前的成名人物,論威名尚在錢前輩之上,成名絕技全在一雙手上,『大羅天印』實是名至實歸,姐姐切要小心為是!」

    這番話既將白乘風捧了一下,又點出他的武功不凡,實在錢萬通之上。

    果然,白乘風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單鈺瑩卻是全不買帳,雙手插腰,道:「老頭子,你很厲害嗎?好,讓本姑娘來試試你的本事!」

    這番話若是由白乘風說出來,倒也合情合理,不過現在顛倒過來,實是讓白乘風的老臉更加慍怒,雙手之上金光大射。

    「咦,張姐姐,那老頭子的手是不是金子做的,怎麼會閃閃發光啊?」司徒真真也不知是故作天真,消遣白乘風;還是純屬無心之言。

    張夢心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卻聽白乘風一聲暴喝,終忍不住怒火向單鈺瑩攻了過去。原本照著武林規矩,前輩與晚輩過招,自是應讓晚輩先出手,以示長輩風範。只是單鈺瑩與司徒真真均是口舌刁鑽之人,白老頭終於還是忍怒不下,連前輩的面子也不要了。

    不過人在惱怒之中,出手之力也比平常大了不少,雙手拍出之際,帶出了兩道奪人的金光,飛速打向單鈺瑩。

    白乘風挾憤出手,已是用上了八成內力,以他的內力修為,自是遠在單鈺瑩之上,雖說只是八成內力,但已是聲勢浩大,幾有排山倒海之勢。張夢心諸人眼見兩道金光向單鈺瑩狂捲過去,饒是他們素知單鈺瑩武功高深莫測,但見白乘風如此了得,也不禁臉色乍變,黃羽翔更是眉頭緊皺,手按劍柄,只要一見瑩兒遇險,便要抽劍攻上。魔教諸人均是面有得色,只是礙於是自家人,不好意思喝采而已。

    掌力還未襲到,那耀眼的金光卻刺得人兩眼生痛,單鈺瑩生怕那金光會灼傷眼睛,忙將雙目閉上,全憑身體的靈覺來感知敵人的進攻。

    白乘風見單鈺瑩將雙眼合上,心中不禁暗歎一聲「好個娃兒!」原來他生具異像,得練魔教最為純陽浩大的「大羅天印」掌法,功成之後,凡與其交手之人,莫不是被他雙掌之上的金光所惑,失去了辨識之力,被他輕鬆打倒。單鈺瑩將雙眼閉上之舉雖是有些冒險,倒也是對抗他奇功的其中一途。

    白乘風心中暗道:小姑娘心思不差,就看你有沒有能力接得住老夫這一掌了!

    他狂喝一聲,雙掌連拍,一連二七一十四掌,鋪天蓋地般襲向單鈺瑩。他雙掌本較常人遠為碩大,這一十四掌拍來,滿天全是那耀眼的金光,奪目之盛,竟還在烈日之上。

    黃羽翔聽了張夢心之言,知道他武功了得,但絕想不到竟能聲威至斯,握劍的左手早已用力捏得發白,一顆心也提到了嗓眼。

    單鈺瑩卻是絲毫不俱,「九轉玄冥」真氣已在體內高速流轉,神守外,意守內,突然一聲嬌叱,身形連動,也是一掌一掌拍去,迎向那奪目金光。

    她每出一掌,必有一道金光消失,連出十二掌後,滿天頓時只剩下白乘風一雙肉掌所在。

    「哈哈哈」,白乘風收回雙掌,臉上頗有讚賞之意,道,「小姑娘,功夫不錯嘛,竟然能連破老夫十二掌殘影,可為當今武林年青一輩中最頂尖的人物了!不過,接下去可就不太容易了。」

    想不到白乘風對單鈺瑩的評價如此之高,鄭雪濤當下甚是不太服氣,輕輕哼了一聲。

    單鈺瑩卻是毫不賣帳,剛才連破白乘風十二道殘影之掌,已然讓她知道這個怪老頭修為甚高,比錢萬通超過甚多,實是自己勁敵。她個性好強,怎也不甘服輸!也顧不得師門禁忌,將渾身「九轉玄冥」真氣運轉到十成,體內漸生異變。她猛地睜開雙眼,原本生動靈巧的雙眼竟是滿含蕭殺之氣,隱隱閃著黑色的光暈。她抬起素手,只見掌緣上竟也是透著一層黑色的光華。

    眾人心中都是有了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單鈺瑩這一閉眼一睜開之間,彷彿已經換了個人似的。

    單鈺瑩冷冷地看著白乘風,手上的黑光越來越盛,竟將她的手團團包住。而那黑光又與平常的黑色不同,彷彿是燃燒著的黑色花焰,竟是不停地翻騰不已。

    她輕叱一聲,突然渾身都冒出黑色的光暈,圍繞著她的嬌軀盤旋不止,就好像她整個人都被黑色火焰點燃一般。

    白乘風見多識廣,已然猜到她身上的黑色光暈定是真氣外溢所致,只不知是何種內功心法竟是如此神奇詭異!他心中大凜,在這一刻,終將心中最後一分小窺之心也收了回去,打足十二分的精神,「大羅天印」奇幻心法已是運轉如意,功力齊聚掌上。

    一陣熱風吹過,捲來幾張樹葉,打著轉兒飛到單鈺瑩的身前。卻只聽「啪啪啪」幾聲暴裂之聲,那幾張樹葉竟是齊齊炸個粉碎,突然燃起了一陣黑色火焰,瞬間燒成了灰燼。

    眾人一陣輕咦,卻見單鈺瑩雙眼之中黑色詭異之氣更濃,光華之厲,竟如兩顆小太陽一般,直刺得人心神俱冽。她微一弓腰,身形已是竄出,身法之速,竟是不在司徒真真的白駒過隙之下。單鈺瑩雖然一身白衣勝雪,但眾人看來,卻彷彿一團黑火,狂暴地捲向白乘風。

    白乘風估不到單鈺瑩身法如此之快,功法又是如此之奇,只是心中雖然訝異,但手上卻是絲毫不慢,雙掌劈開,頓時金光大盛,如狂龍一般捲向單鈺瑩。

    四掌相接,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捲起漫天的灰塵,將兩人團團包住。這一對掌聲勢極大,眾人座下之馬俱都狂嘶不已,起了不小的騷動。黃羽翔憑著先天真氣之助,卻仍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見單鈺瑩以遠超進攻之時的速度倒飛而去,而白乘風卻是小腿以下,全部陷進了堅硬厚實的官道之中。

    夏日風大,又是一陣風吹過,漫天的灰塵已是散去。眾人突然見到白乘風深陷在路中,頓時俱都驚訝,只是卻是不見了單鈺瑩。魔教眾人個個臉色大變,渾沒想到在他們心目中幾近無敵的白乘風竟會如此狼狽。

    黃羽翔的目光卻是一刻也未離開單鈺瑩,只見她在空中輕輕翻了一個身,足尖已是觸到地面,腳尖一點,身形再度縱起,以遠超先前一擊的速度再度捲向白乘風。

    他看得目瞪口呆,絕想不到單鈺瑩竟還未盡全力,以他先天真氣之助,也是看不清單鈺瑩的身影了,只能隱隱看到一團烏光箭一般的射向白乘風!

    黃羽翔只不過奇怪而已,而白乘風此刻卻是心驚膽駭:他雖然對單鈺瑩的武功已很欣賞,許之為年青一輩中的佼佼者,但自信還能穩勝於她,但剛才那次對掌,只覺她的真氣詭異突變,勁道卻絲毫不差,雖然勉力將她打飛,但自己也化解不了四掌相擊的大力,硬生生地被打進了堅硬的石子路裡。

    他渾身正氣血翻騰,真氣如沸,卻沒有想到單鈺瑩還能捲土重來,氣勢卻是遠甚上次,當真是驚駭莫名。猛地一咬牙,雙掌齊齊拍在地上,頓時,陷身之處的士地紛紛破裂碎開,像是具有生命一般,漫天的石子碎土俱向單鈺瑩打去,他整個人順勢沖天而起。

    白乘風破土而出的同時,單鈺瑩已然襲到,對身周的石子碎屑卻是絲毫不顧。只是那些石子打到她身前三寸之處,俱被一層黑光所阻,一觸之下,便掉落在地,化作一團焦土。

    單鈺瑩輕叱一聲,右掌已然打出,掌還未到,黑色的光焰已將白乘風團團包住。

    此刻白乘風已然知道那黑色光暈不但是單鈺瑩真氣所化,而且還具有暴烈的至高溫度,能化萬物。他雖然練得也是至剛至陽的「大羅天印」,但自忖純以心法而言,「大羅天印」卻是要遜上幾分,恐怕只有聖教無上心法「紅日照天下」才有此等大威力。

    熱辣辣的勁道透體而生,彷彿要在瞬間將自己熔化掉,連真氣的運行也滯澀起來。白乘風剛從地上竄起,身形無法再變,當真是退無可退。他心知若是被這一掌擊中,自己恐怕也要像那些石子一般,化作一片灰燼。當下左掌猛地在自己的胸膛上一擊,「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真氣卻是立時通暢無阻。原來他以數十年精修的內力強行使出魔教「捨軀」大法,以自傷身體之法,硬是將功力強行提升。

    吐出鮮血之時,右掌也帶著遠遠超過他平時之功的絕猛之力打了出去,漫天的金光直襲向一團黑黝之火。

    鮮血還未臨到單鈺瑩身前,便被那能熔化世間萬物的黑色火焰蒸發成了一絲水氣。只是受鮮血的氣息所引,單鈺瑩雙目之中的光華再度不可思議地狂盛起來,一時之間,一團黑色的光焰竟將兩人齊齊籠住,壓下了白乘風的金色之氣。

    兩掌再度相碰,「轟」地一聲巨響,以遠勝前一次的威勢,將兩人身周的灰塵土屑全部激得向四面八方打去,整個路面也似是都在輕顫一般。

    一波未停,一波再起。眾人驚懼未過,在一聲如天崩地裂的巨響之中,以單、白兩人為中心,黑、金兩道光華突地爆裂開來,向四周狂推而去。

    黃羽翔眼尖,已然看到單、白雖然身在空中,但腳下的官道卻硬是被他們狂猛的真氣打出了一個約摸一丈方圓的深坑。塵土石粒頓時漫天遍野,將烈日也遮住了。

    轉瞬之間,合著單、白兩人真氣的勁力已是透體而過,眾人俱是心中一陣煩悶,氣血也似要停止流轉。好在那勁道雖是驚人,但卻是漫無目的,向四面八方打去,威力卻是弱了好許。只是眾人座下俱是凡馬,再也不能承受這驚人的壓力,俱皆跪倒在地,眾人紛紛躍馬而下。

    張夢心不會輕功,黃羽翔、淡月、鄭雪濤身形才一落地,都向她躍去。只是黃羽自陰陽交泰之後,這幾天先天真氣大長,功力提高不少,身形最快,已是搶先將張夢心抱在懷中。

    雖說不懼淡月與鄭雪濤的怒目而視,但畢竟心念單鈺瑩,當下將俏臉羞紅的張夢心輕輕放下,橫身擋在她的身前,吃住了所有打過來的細小石粒。那石子雖是細小,但威力之大,彷彿不在當日李道情自爆之下。好在先天真氣運轉如意,沒有因此再度受傷,只是渾身卻是大痛。雖說如此,但右手卻仍是輕拉著張夢心的左手。

    張夢心心中雖是羞怒,但顧慮到他右手受傷,也不敢用力掙扎,只好任他握住,卻不知道他已為自己擋下一擊。直看到淡月、真真、鄭雪濤個個呲牙咧嘴的樣子,才心中醒覺,臉上雖是有愧,芳心之中卻是一片高興。

    黑光一閃,單鈺瑩已然縱到身前,只見她這時彷彿全身都在燃燒著黑色的火焰,整個人無情而冷酷,目無表情地看著黃羽翔,嘴角掛著一絲鮮紅的血跡。只是當眼光看到黃羽翔的右手正牽著張夢心時,目中殺意大盛,肩上秀髮突然無風自拂,猛地舉起了右掌,黑色光暈翻騰之中,彷彿地獄裡的一尊魔煞。

    黃羽翔大驚,忙高聲道:「瑩兒——是我,瑩兒!」

    單鈺瑩一怔,眼中突然一陣清澈,口裡叫了聲「小賊」,右手垂下,身體卻是一晃。

    黃羽翔忙放開握著張夢心的手,上前一把將她抱住。好在她臉上已布上了一層淡淡的喜氣,輕聲道:「小賊,你又緊張什麼!」黃羽翔心中大石終於放下。

    「瑩兒,你嚇死我了!你剛才是怎麼了,好像變了個人似的,連我也認不得了?」黃羽翔回想起單鈺瑩適才冰冷的眼神,不禁起了後怕,連身體也輕顫起來。

    「小賊……」剛才冷冰冰的美人兒現在卻溫柔地像要化開了似的,「『九轉玄冥功』功意便是忘卻七情,斬斷慾念,剛才我功行十分,自然把什麼都忘了!哎,若不是我一時心軟,否則把你一掌打死,倒也免得你再來糾纏我!」

    黃羽翔明知她在說笑,但聽來還是起了一陣寒意,只是將她緊緊抱住,道:「瑩兒,答應我,若不是生死關頭,不要再用『九轉玄冥功』了。我只要你好好地愛我,可不想自己進了地獄之後,你卻在世上把我念個不停!」

    「死小賊,你臭美什麼?」單鈺瑩羞嗔著說道,目光流盼之際,卻是風情萬種,動人到了極處。

    他們兩人在一邊情話綿綿,那魔教諸人卻是齊齊往煙塵中鑽去,尋找白乘風。

    張夢心見黃羽翔突然放脫了自己的手去扶單鈺瑩,心中一時之間也說不出是什麼感受。她憑著自己的美貌、父親的威名,所到之處,每個人莫不是將她當作公主一般捧著。在她的心中,自己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可是這黃羽翔不但對自己嬉皮笑臉,毫不尊重,現在竟然會不顧自己,甩手去抱另一個女人,心中頓時極不服氣。

    見他和單鈺瑩溫柔相擁,不禁又苦又澀,心中頓起攀比之意,想道:姐姐雖然長得極美,但比之自己來,還是要略差一籌,我就不信自己迷惑不了你這個好色小賊!

    一番主意轉過,心中便再也忍耐不住,走過兩步,輕輕一拉司徒真真的衣袖,待她回過頭來,小嘴一撇,朝著黃羽翔兩人呶了呶嘴。

    她的意思司徒真真自是明白,真真姑娘心中突覺好笑起來,明明是自己看不過去,吃起醋來,卻要自己去打擾他們。不過司徒真真見他倆卿卿我我,沒完沒了起來,心中也是酸酸的,當下蓮步輕抬,走向黃羽翔兩人。

    自客棧春風一渡後,這妮子的天生媚骨便一點點的釋放出來,不但眉目之中飽含春情,舉手投足之間更是曼妙無比,極是撩人心懷。現在這幾步走來,端得一步三顫,看得身後的張夢心乍舌不已,渾沒想到三日前的小姑娘,現在卻展露出如此萬千風情。

    「單姐姐……」司徒真真拖著聲音道,「你剛才好威風啊,把那個怪老頭打得很是狼狽,真是好笑死了。真真好佩服姐姐!」

    單鈺瑩淡然一笑,脫出黃羽翔的懷抱,轉頭向剛才激戰的地方看去,道:「那個老頭也不簡單,我也是沒佔到上風。」說完,倒好像要證明似的,猛地乾咳一聲,吐出一團烏黑的血塊。

    黃羽翔大駭,忙抓著單鈺瑩的雙肩,激動之下,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單鈺瑩輕輕一笑,道:「剛才與那怪老頭拼了兩掌,略受了些內傷,現在淤血吐出,已經不妨事了。」她轉頭看向路中深坑之中,又道,「魔教果然能人甚多,像怪老頭這種人,一個我已經很難贏過,若是另有一個功力與他差不多的,我便是怎麼也贏不了。聽妹妹說,他只是傳令四使中的一個,唉,魔教果然勢大,不愧為百年大派!」

    這刁蠻妮子經此一戰,終收起了小視天下英雄的驕傲之心,只司徒真真仍是極不服氣,嘟著嘴道:「我就不信,剛才單姐姐不是贏了嗎!」她也轉頭看向煙塵之中,誰知一陣大風捲過,灰塵散開,魔教之人竟是一個不見,路上卻多了個大坑出來。她心中大奇,忍不住回過頭來問道:「單姐姐,他們……怎麼全都走了?怎麼又有一個大坑?好奇怪啊!」

    單鈺瑩淡然一笑,剛才兩人二度拼掌,皆出了全力。白乘風已被她熔化萬物的「九轉玄冥」真氣所傷,兩隻手掌只怕已被燒成了黑碳,恐怕再難使出「大羅天印」來了;而自己雖被他真氣反噬,但「九轉玄冥」善化異種真氣,只是白乘風使出「捨軀大法」,功力大長,才會化解不盡,終受了內傷。

    一邊的黃羽翔卻是不甘被兩女冷落,猛地將司徒真真摟在懷裡,道:「真真,他們打不過你單姐姐,自然都走了,難道還等著我去踢他們的屁股嗎?」他見司徒真真嫵媚的樣子,早就心癢不止,低頭看懷中的豐滿女子,只見她媚眼兒也瞇成了一條縫,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竟是說不出的受用,心中頓時一片驚愕:這妮子一旦放開心懷,竟是如此大膽豪情,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心中略有惴惴,轉過頭看向單鈺瑩,見她臉上沒有不悅之色,方才放下心來,騰出右手,輕輕摟住了她的纖腰。

    鄭雪濤、淡月見他如此放浪形骸,俱是別過臉去,滿是鄙夷之色。張夢心卻是略有哀怨之色,扁貝似的玉齒輕輕咬著嘴唇。

    黃羽翔自是不會忽略了她,突然對她露齒一笑,晴天明日之下,說不出的明朗動人。張夢心俏臉一紅,轉過頭去,心中卻是一片激跳,慌亂不已。

    只聽司徒真真在懷裡呢聲道:「大哥,真真才不要你去踢他們的屁股呢?」她臉上一片暈紅,也不知是情懷已動,還是害羞說出「屁股」這等不雅之詞。

    黃羽翔卻是心頭一蕩,低頭輕聲道:「是啊,我要踢也是踢我寶貝真真的屁股啊!」

    司徒真真輕呀一聲,掙脫出黃羽翔的懷抱,拉著單鈺瑩走到一邊,對著他狠狠皺了下鼻子,道:「單姐姐,大哥壞死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39:03

第三卷 第二章 本是同根

魔教諸人雖是灰溜溜地跑掉了,但卻不知道何時又會捲土重來。照著他們如此看重張夢心懷中的奇形戒指來看,必定不會善罷甘休。黃羽翔忍不住問道:「心兒,你可知道那玫戒指究竟有何妙用?那幫魔教之人好像將它看作寶一樣!照我看來,那東西簡直就是害人精,冷得要命,不凍死人已經算好的了!」

    鄭雪濤的眼中流露出鄙夷之色,意思自然是「你這種鄉下小子,哪懂得奇珍異寶的妙用」!

    張夢心探手入懷,將那玫戒指拿在手上,道:「就憑我手拿戒指,卻無絲毫不適之感,而你們卻會被它凍著一項來看,這玫戒指必然大有奇妙之處!只是一時未曾發現而已。」

    「那是不是說,凡是練過內功之人都會被它排斥,只有像心兒這樣沒有絲毫武功之人,反倒無事呢?」那玫奇形戒指在陽光之下折射出一道極為柔和的光芒,黃羽翔的眼睛也變得有些綠油油的。

    「怎麼可能這麼簡單!」鄭雪濤忍不住刺了一句,「黃兄,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魔教異寶怎可能只有這種功效,那他們還爭著搶做什麼?」

    黃羽翔還未答話,單鈺瑩已自先忍不住了,道:「姓鄭的,你莫要胡說八道,否則我可要不客氣了!」這小姐可完全沒有是非對錯觀念,行事全憑個人喜惡。自經司徒真真一事之後,她對黃羽翔的感情便不在避避閃閃的,怕被別人笑話了。在她心中,已是以黃家大婦自居,又豈能容別人輕辱她的夫君呢?

    「是啊,鄭大哥,我可不許你罵我大哥!」也不知那日單鈺瑩在房中對司徒真真說了什麼,現在她可真是個標準的應聲蟲,一切以單鈺瑩為榜樣。

    雖然不懼司徒真真,但適才單鈺瑩恐怖的表現可是深烙於心,鄭雪濤雖是自負,但也沒有蠢到要與單鈺瑩作對。他與黃羽翔同是風流中人,對女子甚是瞭解,知道這種官家千姐當真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是非對錯,惹上了她,當真是後果難測。當下只是輕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淡月姑娘卻是不甘又讓黃羽翔得意、鄭雪濤受窘,忙道:「單姑娘,鄭公子其實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那些魔教妖人將這東西看得如此之重,必是大有其奇異之處,只是一時難以發現罷了!」

    「至少有一點功用是可以確定的,」黃羽翔笑嘻嘻地看著張夢心,道,「你們看,現在天氣如此熾熱,各位都是滿身大汗,但心兒卻是一滴香汗也沒有!嗯,這個作用不錯。」

    眾人被他這麼一說,才發現張夢心果然沒有一絲汗漬,俱是心中暗羨。夏日天熱,除非練至先天至境,培養出先天真氣,才能不畏寒熱,眾人之中單鈺瑩雖是修為最高,但仍未達至先天之境,都是不堪酷暑。

    尤其是單鈺瑩、司徒真真兩女,更是將一雙美目直勾勾地盯在張夢心手心那玫戒指之上。她們身為女子,除了怕熱之外,對美觀更為重視,夏日每天都要出一身香汗,實是有損儀容。若不是那玫戒指觸之極寒,當真是怎麼也得老著臉皮拿來用上幾天。

    張夢心見眾人都盯著自己,俏臉不禁微紅,道:「你們都看著我的幹什麼!」這美人兒這幾天越來越像女人了,動不會就臉紅,哪像從前,老是一副清淡的樣子,就是在西湖萬人矚目之下,也從沒有露出這種小兒女的嬌羞之態。不過她本生得美極,此刻飛霞撲面,當真是嬌艷欲滴,一下子頓時把其他三女全部壓了下去。

    單、司徒身為女子也是看得一怔,更不用提黃、鄭兩個男子了。好在天氣炎熱,幾人發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畢竟這幾日一直與這個動人的美女處在一起,已有些習慣了她的魅力。當即重新上路,只是幾人的馬匹都被剛才單、白兩人大戰時的威勢所懾,俱都不堪重負。眾人無奈,只得牽著馬匹趕路。鄭雪濤這個罪魁禍首好人沒做成,又被埋怨個半死,只得寒著臉一句話也不說。任他膽子再大,也不敢怪到單鈺瑩的頭上。

    這樣一來,他們六人晚上之前便到不了嘉興了,只好借宿在一戶農家。好在第二天重新上路的時候,馬匹已回復了正常,鄭雪濤總算鬆了口氣,只是心中暗暗打下主意:以後自己一定要悶聲大發財,絕不再胡亂建議。

    才行了半個時辰便已到了海寧,因離中午尚早,眾人沒多做停留,繼續往嘉興行去。

    到了正午時分,在路旁尋了一家小店,因天氣炎熱,眾人都是沒什麼胃口,只切了些牛肉雞腳,要了三四個炒菜,便吃了起來。黃羽翔、鄭雪濤均是口渴異常,於是又要了些水酒。

    雖然說是店,但卻只有一間小小的茅屋,外面搭了個涼棚,就三四張桌子。好在人不多,除了他們之外,就另一桌有一個黑衣少年正飲著酒,桌上卻只有一碟鹽水花生,想來甚是窮酸,連店中唯一一個夥計經過他的桌子,都是一副鄙夷之色。

    黃羽翔看得氣憤不下,又見他老是偷眼看向張夢心三女,心中更是著惱,趁那夥計走過自己桌旁之際,突然伸出腳去,將他拌了下。

    那夥計只是尋常人,又不會武功,一下子頓時被絆了個嚴嚴實實,狠狠地摔在地上。他倒也是強橫,才一跌倒,就骨碌一下爬了起來,眼光卻是瞥向了黃羽翔。

    在那夥計心中,四女是嬌滴滴的大小姐,自是不會做這種事,鄭雪濤又在桌子的另一邊,實在絆他不到,那麼只剩下黃羽翔這個痞子般的人了。

    不過黃羽翔腳伸得快,縮得卻是更快,見他目光投來,手中筷子卻是挾起了一塊牛肉,慢慢放到口中,細細咀嚼起來。

    那夥計見黃羽翔神色如常,腳下又絲毫沒有移動過的跡象,不禁微微皺了下眉頭,伸手在自己的頭上撓撓,滿臉的不解之色,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昨天在城隍廟後面撒了泡尿,老天爺在罰老子不成?」

    他的話聲雖輕,但座中除張夢心外,個個都是耳目聰靈,自是聽得清清楚楚,俱是臉上微有笑意,只是聽他說得不雅,單鈺瑩、司徒真真的臉上都起了一層紅暈,只淡月對著那夥計的背影輕輕哼了一聲。

    張夢心不知他們在笑什麼,開口問道:「你們在笑什麼啊?」

    司徒真真最是活躍,忙將剛才之事說了出來,惹得張夢心也是淺笑不止。

    黃羽翔本想陪上幾句話來,卻突然感到有人正注視著他們這一邊。這幾日連逢強敵,他的精神本就高強緊張,再加上他的精神修練已是大有進益,感官之靈,恐怕已在單鈺瑩之上。

    回過頭去,卻見對面桌上那黑衣青年正看向他們幾人。

    見黃羽翔望來,黑衣青年突然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他雖然不是特別英俊,但一雙眼睛卻是明亮之極,說不出的撩人心懷。

    黃羽翔乍見之下,不禁一呆,這才回過神來,也是輕輕一笑。

    黃羽翔才轉頭去,單鈺瑩便已發現,當下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見到那黑衣青年爽朗的笑容。她的芳心之中早填滿了黃羽翔的身影,自不會被他所惑,只是見他笑得親和開朗,不禁臉上透出一絲溫柔之意。

    黑衣青年一見單鈺瑩,眼中頓時爆射出幾分異彩,臉上的笑意更濃。只是才看了兩眼,便偏過一邊,將手中的酒杯舉起,向黃羽翔輕輕一揚。

    這人雖是衣著貧寒,舉止之間,卻是透著一股爽朗之氣,頗是讓人心折。黃羽翔忙端起桌邊的酒杯,舉到胸前。

    兩人隔空虛碰一下,俱將杯中水酒一飲而盡。

    黃羽翔正欲轉身重新挾菜添酒,卻見那黑衣青年卻是走了過來。只這幾步路的功夫,黃羽翔心中突然有種不可言喻的不對勁之感。直到那黑衣青年停下,才恍悟過來,原來他竟沒有覺察到黑衣青年的心脈之聲。

    要知道黃羽翔自先天真氣略有大成之後,便對旁人的行動極其敏感,便是心脈的跳動、汗漬的揮發,也是有如目睹。此刻他一旦發現不對勁,立時集中精神,全心留意黑衣青年的每一個動作。

    他全神觀測之下,才隱隱感動黑衣青年微微的心跳之聲,這種情況,只在單鈺瑩的身上發生過,不禁心中有些駭然:這黑衣青年絕對是個高手!武功之高,絕對不在瑩兒之下。

    這時,張夢心諸人也看到那黑衣青年走到自己這一桌,齊齊向他看去。

    縱是被張夢心這等美如天仙的女子盯著,黑衣青年的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驚惶或是興奮之色,反倒是用眼光余角輕輕瞥了下單鈺瑩。

    「在下浪風。」他又露出招牌似的笑容,看得眾人都有一種目眩之感。

    「原來是浪兄,」黃羽翔回過神來,心中卻想有起這種名字的人嗎,道,「浪兄,請坐!」當下從旁邊拉過一張凳子放在自己身旁。

    見他招呼黑衣青年,鄭雪濤的眼中不禁露出一絲不滿之意。他原是名門之後,結交之人,莫不是與他身世相仿之人,與黃羽翔一同行路,已是大大委屈了他,現在見黃羽翔又拉個同樣寒酸的傢伙坐在自己身旁,頓時更加不滿。只不過他不願在張夢心面前失了風度,雖是心中惱怒,嘴裡卻是一句話也不說,只拿眼光冷冷地看著浪風。

    「好!」浪風從容在黃羽翔身邊坐下,連眼角也沒有窺一下鄭雪濤,道,「江湖人言『浪子』黃羽翔原是個憊懶之人,不過今日一見,才知傳言卻是大大地失真。哈哈……」

    單鈺瑩見他稱讚黃羽翔,心中卻是比別人誇讚自己還要高興,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容,越來越是覺得這個浪風見識極明,實是個好男人!

    「哈哈哈」,黃羽翔也笑了起來,道,「浪兄,江湖人言,本就不可全信。不過小弟胸無大志,離『憊懶』兩字相去不遠,也不算別人冤枉了小弟。」突然咦了一聲,又道,「浪兄,你又是如何得知小弟的名字?小弟雖然略有幾分薄名,但還沒有到天下知名的程度吧!」說到「天下知名」,黃羽翔忍不住斜眼看了張夢心一眼。

    浪風洒然一笑,論長相他遠比不上黃羽翔與鄭雪濤,但此人神態溫和,襯著他明朗的雙眼,雪白的牙齒,當真是說不出的動人。他略一沉吟,道:「黃兄,在下今日前來本為了本教聖物一事,不過……」

    眾人聽到這裡,不禁都齊聲咦了起來,估不到這俊朗平和的青年竟也是魔教中人!

    鄭雪濤本就心中氣急,當下拍桌而起,手已經按在腰間的霹靂刀上。心道前幾日屢遇強敵,自己一點威風也沒耍到,這浪風看來極其年青,估計即使會武,也高不到哪去,正好給自己擒下發個利市,想到這裡,又將手從刀柄上挪開。

    當下也不等他說完,猛地就是一個縱身,躍過桌子,直向浪風撲去。

    「鄭兄,不可——」黃羽翔心知這浪風定是武功奇高,不然的話,也不會單槍匹成在此守候諸人。鄭雪濤武功雖強,恐怕比起浪風來,卻是差得多了。他雖與鄭雪濤不和,但兩人目前終是同伴,誰知剛想提醒他,卻見浪風右手輕輕一揮,鄭雪濤整個人頓時平空退了回去,一屁股坐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坐在他原先的凳子上。

    這一手一露,眾人都知道他武功了得,大是勁敵。鄭雪濤卻是心中驚惶,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鄭兄,你也太心急了,要打的話,也要等在下把話說完!」浪風仍是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道,「原本在下是為了本教聖物而來,不過現在在下卻是改變主意了!」

    眾人俱感大奇,心道有什麼東西竟會讓他改變了心意。

    正驚異間,突見浪風長身立起,鄭雪濤、司徒真真、淡月以為他要動手,俱都一臉緊張之色。黃羽翔倒是覺得他並無惡意,仍是一動不動。單鈺瑩藝高人膽大,張夢心是急也沒用,座中諸人,以她倆最是沉著。

    「單師妹,」浪風語出驚人,突然對單鈺瑩說道,「令尊大人十分地想念師妹,師父也是頗為牽掛,特囑愚兄若是見到師妹,定要將你帶回家去!」

    黃羽翔一聽,心中不禁一片慌亂:瑩兒不是單府千金嗎,怎麼一下子又成了魔教中人了?難道……

    單鈺瑩眉頭一皺,道:「你這個人怎麼喜歡亂認師父啊!我怎麼成了你的師妹了,你知道我的師父是誰嗎?」

    浪風回過頭來含笑看著單鈺瑩,突然右手輕晃,連續幻出七個掌影。

    「七巧翻天手?」單鈺瑩一聲驚呼,道,「你是從哪偷學來的,你到底是什麼人?」

    浪風的臉上頓時顯出幾分無奈之感,原以為使出這一手來,單鈺瑩定會來個痛哭認親,誰知這妮子竟會問出這個問題,當真是哭笑不得。口中道:「我當然是從師父那裡學來的。我七歲入門,可比你早多了,你還不信嗎?」

    說完,舉起右手,頓時一團黑色光焰將他的右手團團包住。

    這下子黃羽翔諸人都是齊齊失聲道:「九轉玄冥功!」俱對浪風的身份不再懷疑。武功招式雖可以偷學,但內功心法卻是非得親傳而不可得,怎也是偷學不來的。

    「九轉玄冥功?」浪風突然奇怪地笑了一下,又道,「師妹,這下你可相信我了吧!」

    「哼」,單鈺瑩輕哂一聲,道,「就算你是我的師兄,我又為什麼非要跟你回去不可呢?你去告訴我爹爹,我遲些再回去,我要當女俠,讓每個人都怕我!」

    黃羽翔聽得她如此說來,心中不禁大定,嘴裡卻是輕輕咕噥一聲:「你現在已經是人見人怕了!」

    他的聲音雖低,但單鈺瑩豈有聽不到的道理,雙手插在小蠻腰上,嗔道:「你說什麼?」

    浪風見單鈺瑩雖是薄怒輕叱,但眉宇之間,卻是說不出的關懷之情,不知怎得,心中卻是大痛。

    黃羽翔嘻嘻笑道:「瑩兒,你莫再生氣。你現在已經是魔教小妖女了,如果再凶巴巴的,那就沒有人敢要你了!」

    單鈺瑩氣急,只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卻不好意思打他,只得氣呼呼地轉過身子不去理他。

    「師妹,令尊的確非常想念你,也曾囑咐我說,若是師妹硬是不肯回家的話,那只好由為兄強行帶你回去了!」浪風淡淡地說道。

    單鈺瑩本就氣急,此刻聽了浪風之言,心中的怒火便全部發到了他的身上,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把我帶回去的!」說著,便往涼棚外走去,就要與浪風動手。

    黃羽翔一把將她的纖手拉住,道:「瑩兒,讓我來!」

    「小賊——」單鈺瑩雖然言語之間全然不懼浪風,但看他剛才施出「九轉玄冥功」的火候,實是不在自己之下,全無制勝的把握。黃羽翔比起她,兀自差了幾分,若是讓他出手,豈不是自討沒趣!

    黃羽翔堅定地點了下頭,輕聲說道:「我可是你的男人,若是這種事都要你出頭的話,我還有臉娶你嗎?」

    說完,當先走了出去。浪風看了她一眼,已跟了出去。

    單鈺瑩心頭一怔,萬種思緒全湧上了芳心,頓時亂成一片,只是傻傻著看著黃羽翔的背影,好久才回過神來,快步走了出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39:52

第三卷 第三章 玄冥再現

「黃兄,這乃是在下與單師妹的私事,你還是莫要插手的好!」浪風的表情總是淡淡的,好像天下沒有一件能讓他驚異的事情。

    黃羽翔神情一肅,以少有的正容說道:「浪兄,你這話卻也不對。我與瑩兒兩情相悅,情投意合,她的事便是我的事,我又豈能袖手旁觀!」

    浪風一怔,沒想到黃羽翔竟會當眾說出男女情愛之詞。倒是邊上的單鈺瑩一臉自傲的神情,心中想道:這才是我挑選的如意郎君!司徒真真卻是輕倚在她的身旁,滿臉羨慕之色。她雖然已是委身於黃羽翔,卻沒有聽他說過一句如此親膩的話語。

    「黃兄,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當初你可是擄人而走的,像這種行為,豈能稱之為『兩情相悅』?」浪風雖然一身黑色,但在烈日照拂之下彷彿不知道炎熱一般,額頭竟是一滴汗也沒有。

    黃羽翔臉上微微一紅,想到當初的確是自己擄人在先,可是後來自己卻反倒成了單鈺瑩的俘虜了。他微微轉頭看向單鈺瑩,兩人視線相觸,均想起了初遇時的情景,心中都是一甜。

    「就算是我擄人在先,可是我現在對瑩兒確是一片真心。我黃羽翔在此立誓,若是此生此世有負瑩兒,必定天打雷霹,不得好死!」他話語決絕,心中激盪之下,真氣開始波動起來,竟有幾分當日君臨堤邊時的霸氣,一波波雄厚的氣勢從他身上無止境地展開,推向四周。

    單鈺瑩自是心醉神迷,愛意橫生。就是張夢心、司徒真真兩女,也是眼有迷離之色,心中頗有所動。

    「抱樸長生」真氣本有吸引女性之功,此刻黃羽翔不經意地展開,在幾女眼中,形象更顯瀟灑英俊,而那三女又對他各自懷有感情,無不芳心可可,情湧如潮。淡月雖是心中懷恨,但內心之中,卻也不得不承認此刻的黃羽翔的確撥亂她芳心中的幾許情絲。

    「哈哈哈」,浪風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黃兄,我雖然見過形形色色諸種人,但如黃兄一般臉皮之厚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不過黃兄的真性情,也真叫在下佩服,哈哈!」

    這浪風的武功修為當真是深不可測,在黃羽翔迫人的壓力之下,竟是不驚不動,連眼睛也沒眨一下。

    黃羽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他對這個浪風確是心有好感,當下誠誠懇懇地道:「浪兄,黃羽翔非矯情之人,我心愛瑩兒,全是出自真心,但請浪兄玉成佳事!」

    浪風輕輕歎一口氣,道:「黃兄,你我一見投緣,我原也不想與你動手。但師命難違,在下也是無可奈何!莫如這樣,你與師妹同我一道返回金華,有什麼事情,三對六面說個清楚。」

    「不行!」單鈺瑩已搶先說道,她對自己的父親自是十分瞭解,若是黃羽翔與她一同回去,定會性命不保,自己也難逃嫁給梅三表哥之厄。

    浪風轉頭看了一下單鈺瑩,無奈道:「那就沒有辦法了,我負有師命,一定要帶師妹回去。黃兄,我雖是心中不願,但也只得兵戎相見了!」

    「好!」黃羽翔慢慢抽出腰中長劍,橫劍胸前,心中所有紛亂的思緒突然一下子全拋在了腦後,只剩下眼前這個可能是自己出道以來遇上的最強對手。

    「黃兄……」浪風負手而立,絲毫沒有劍拔弩張的樣子,就憑這一點,黃羽翔便落了下風,道,「我本想與你痛飲幾杯,只是……唉,可歎可歎!」

    他右手向前一伸,道:「黃兄,請賜招!」

    黃羽翔腳下輕輕一點,身形已經竄出,長劍如虹,突然灑出萬點劍光,漫天的劍光頓時將浪風包了個嚴嚴實實。這一招叫做「萬點梨花紅」,乃是山東鐵劍門的絕技,卻不知怎麼被他偷學了去。

    鐵劍門劍走陽剛,偏偏只有這招「萬點梨花紅」卻是改走了陰柔路子,但威力卻是最大的。他與單鈺瑩交過幾次手,知道他們師門的武功實在詭異之極,這一劍三分發卻有七分收,彈性極大,正合了「萬點梨花紅」的劍意。

    浪風不避不閃,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俊朗笑容,劍花及身之前,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整個人突然平空後退了三尺,將黃羽翔的劍勢化得乾乾淨淨。

    黃羽翔不等招式用老,足尖沾地,猛地借勢而撲。這下他與浪風的距離更近,手上便使出了全力,身劍合一,疾刺浪風。這一劍上,他精氣神已然合一,一股群雄辟易的氣勢頓時油然而生,漫天全是縱橫的劍氣。

    浪風本已明亮的眸子突然更加光彩奪目起來,臉上開始現出興奮的神色。他大喝一聲,雙手平伸,也不顧黃羽翔疾刺過來的長劍,猛地半跪下來,雙手幻作爪形,重重地插向地上。他用力勢道奇大無比,雙手頓時深陷土中。

    眾人均奇怪他為什麼不避不閃,反倒做起來全不相干的事,正懷疑他是不是腦子出了什麼問題,卻覺腳下一陣波動,彷彿地震一般。

    黃羽翔一劍刺到,卻見浪風居然既不招架,也不躲避,心中也是大奇。他對浪風頗有好感,全不欲取他性命,只是這一劍勢出無歸,卻是怎麼也收不回來的。

    正懊惱自己出手太狠時,猛覺空氣一陣波動,前進之勢竟然有停緩之意。

    突地只聽大地一陣哀鳴,黃羽翔只覺眼前一黑,一個龐物大物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他收勢不住,長劍已然刺入了身前巨物之中。這一瞬間的功夫,他已然看清身前之物,卻是一堵泥牆。

    這浪風實在是太也恐怖,雙手插入地中之後,竟用真氣將身下近一尺厚,長寬幾近半丈的碎土生生壓成一團,隨著雙手使力,硬是從地上抓起,形成一面碩大的土牆,攔在黃羽翔身前。

    黃羽翔被泥牆一阻,劍勢頓消。而他用力太猛,這一劍已深陷泥牆之中,而勢道還是不能完全消去,若不是右手使力推在泥牆上,說不定整個人都要陷到泥裡。他心中驚愕,居然忘了將長劍抽出。

    浪風突然右手連閃,幻出七個掌影,齊齊向黃羽翔身前的泥牆打去。「啪啪啪……」一連七掌,俱是打在泥牆之上,掌勢沉重,只聽「轟」地一聲,那面泥牆頓時四分五裂,完全碎裂開來。黃羽翔的身形卻是平空飛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復又重新落下。

    「小賊」,單鈺瑩尖叫,縱身飛向黃羽翔。司徒真真也是驚叫一聲,白駒過隙身法已然展開,當真是如流矢一般,已將黃羽翔抱在懷中,落在地上。

    單鈺瑩接過黃羽翔的身體,忙將真氣輸到他的體內,卻發現他只是經脈略有閉塞,卻是沒有傷到。

    「師妹,你放心好了,我只是讓他暫時閉過氣去,不會有大礙的。」浪風雖是輕輕鬆鬆地贏了一場,但臉上卻沒有絲毫得意之情,彷彿就只是撣了一下身上的灰塵般不足為奇。

    「你!」單鈺瑩怒極,一下子將對浪風的好感全拋到了臭水溝去,將黃羽翔的身子重新交給司徒真真,輕移蓮步走了過去,雙眼開始發出幽暗的光芒,所過之處,堅實的泥地上頓時被她踩出一排深深的腳印。

    她深知浪風武功高明至極,實在難以對付,一時也顧不得黃羽翔的叮嚀,已然行起「九轉玄冥」神功。在她學習這門心法之時,她師父便屢屢告誡於她,「九轉玄冥」一旦功行十分,便會七情俱滅,若是修形不足,收功後不能克制自己的殺戳之心,便會性情大變,從此變成嗜血狂魔。

    她雖不欲冒這風險,但「九轉玄冥功」若不運行到十成境界,大威力便極難顯現出來。她心中對浪風大是豈憚,若不使出十成境界的「九轉玄冥」大法,恐怕極難取勝。

    「師妹,」浪風的眼睛中頗有激賞之意,道,「我就來試試你的紅……九轉玄冥大法究竟有幾成火候了!」

    單鈺瑩每走一步,身上的黑色光焰便濃烈一分,行到浪風一丈遠的地方,渾身都彷彿燃燒起來一般。

    「瑩兒,」原本應該暈厥的黃羽翔卻突然縱了過來,將單鈺瑩攔下。還沒等他說話,單鈺瑩卻是雙眼幽暗之氣大盛,殺機狂烈地看著他。黃羽翔忙道,「瑩兒,快收功,是我!」

    單鈺瑩眼睛閃過一道迷離之色,隨即恢復了清澈,身上的黑色光焰也退得乾乾淨淨,皺眉道:「你幹什麼攔著我?」

    「我還沒有輸呢!」黃羽翔輕輕一笑,隨即正容道,「瑩兒,我要你向我保證,若不到生死關頭,決不再用這門功夫!」

    單鈺瑩原想不理他,但見他神色堅定,一雙眸子更是令她頭暈目眩,不由得點點頭,道:「嗯!不過,小賊……你打不過他的。」說到最後一句時,話語甚輕,顯是怕被別人聽道,落了他的面子。

    黃羽翔展顏一笑,道:「若不是與這種強敵交手,我又怎會有所提高呢?」重看向浪風,揚聲道,「浪兄,剛才多謝你手下留情。不過小弟不甘就此認輸,只好厚著臉皮再來領教一番了!」

    鄭雪濤見黃羽翔同他一樣一招被敗,心中卻不起敵愾之意,想道:這小子同我一樣被他打敗,總算保住了自己幾分面子。只是見黃羽翔兀自敢再次挑戰,不由得暗罵一聲笨蛋。

    浪風微微一怔,道:「好,我倒要看看黃兄還有什麼絕招沒有使出來。」

    黃羽翔沉吸一口氣,氣沉百脈,拋開了一切得失之心,心神頓時遁入古井不波的境界。他知道自己武技不行,所學的只是東拉西湊的雜學,絕比不上浪風。當下只是凝神戒備,以不變應萬變。

    浪風見他不動,便緩步向他走去,行到跟前,右手一晃,「七巧翻天手」已然使出,上上下下七個掌影齊向黃羽翔打去。

    黃羽翔嘿嘿一笑,手中長劍劃了個圓圈,劍氣凜冽,已將浪風七個掌影全部圈住。他這一劍極為迅捷,浪風不禁輕咦一聲,退了回去。

    「黃兄,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本事。」浪風輕輕一笑,復又揉身攻上,滴靈靈地展開身法,左一掌右一掌地攻了過來。

    黃羽翔卻是全不為所動,只是見招拆招,在浪風暴風驟雨向的攻擊中竟然屹然挺立。論輕功,他還在浪風之上,幾次浪風收勢不及,差點兒被他刺中一劍。兩人你來我往戰成了一團,眨眼間已打了近百招。

    其實單以內力而論,黃羽翔修成先天真氣後,這十餘天裡進境極是迅猛,得到司徒真真純陰的處子元真之後,功力更是大長,全不在浪風之下。只是他從沒有正正經經地練過招式,論身手,卻是遜了浪風好多。好在他先天真氣已成,對別人的反應卻是極為敏感,單鈺瑩師門功夫又全在一個「幻」字訣上,碰上他以先天真氣所修成的敏銳,卻是幾無用武之地。

    適才他會被浪風一招擊倒,實是吃虧在經驗之上,又是被他古怪的打法所驚。若是他能及時拔劍後退,卻是絕不會就此中招。浪風本欲封住他的經脈,誰知他的「抱樸長生」真氣已是渾厚已極,雖是吃虧在先,卻是立時衝開閉塞的經脈,浩浩然,綿綿不絕,全沒有半絲虧損。

    其實他身懷「抱樸長生」真氣,又修成先天真氣,在錢塘江中遇險時更是充分釋放出了本身的潛力,本身已是一個極大寶庫,只是他自己不知道運用而已。這下與浪風交手,精氣神頓時高度集中起來,真氣運行越來越是流暢,綿綿然彷彿永無止境,每一劍使出猶如行雲流水,說不出的寫意靈動。

    自錢塘江中激發潛力以來,黃羽翔尚是首次與此等強敵交手。好在對方雖有敵意,卻並無殺意,讓他從容將體內的潛力一點點的挖掘出來。

    他越打越是酣暢,渾身每一根毛孔都似在歡呼,若不是尚在大戰,真想長嘯幾聲,以舒心中歡暢。

    待到浪風發覺情勢不對之時,戰況已是全不由他控制了。黃羽翔突然連環八劍齊齊刺出,劍中套劍,一劍連著一劍。激戰之中,他渾厚的真氣已然貫注到了長劍之上。雖說手中長劍只是凡鐵所製,但在他先天真氣貫注之下,實是切金碎玉,鋒利無比。

    這八劍疾如流矢,猶如八道閃電直向浪風劈去。

    交手這麼久,浪風已然知道黃羽翔的輕功實在自己之上,若是自己閃身躲開的話,定會被他奇快的身法附身追擊,那勝負可真難料了!他心中略一計較,又故計重施,猛地雙手插地,掀起了一堵巨大的泥牆擋在自己身前。

    黃羽翔吃過一次虧,怎會再無準備!只聽他大喝一聲:「破!」八道劍光齊齊打在泥牆之上。他劍身之上的真氣渾厚已極,劍氣所及,泥土頓時紛紛碎裂,八劍閃過如電光石火,「轟」的一聲,泥牆已是支離破碎。不過這樣一來,他的攻勢也終於消了。

    浪風長身站起,雙眼之中神光大射,道:「黃兄果然好本事,我若是不拿出真功夫與黃兄較量一番,反倒是看不起黃兄了!」

    黃羽翔心知他還沒有使出「九轉玄冥」大法,真不知道自己是否抵擋得住,只是他此時氣勢正盛,心中雖是一驚,但卻絲毫沒有惶怕之意。

    浪風眼神突變,渾身已經開始環繞起黑色的光焰,眨眼之間,剛才還溫和開朗的年青人頓時變成了九幽之魔,渾身散發著摧毀一切的死氣。

    黃羽翔心中大凜,他可是見過「九轉玄冥功」的大威力,實是大為忌憚。這種魔火彷彿能燒融世間一間,真不知道該怎麼抵擋。若是能用上王海川的「冰封三千里」,或許可以一拼。

    浪風動了!

    黃羽翔只覺眼前一花,已然失去了浪風的蹤跡,以他先天真氣之能,也看不清浪風的行動了。彷彿浪風在施展出「九轉玄冥」大法之後,無論是精氣神都有質的飛躍。

    背後突然隱隱有刺痛之感,黃羽翔猛然轉身,長劍卻是已然刺出。果然,浪風正在自己身後,一掌疾拍而至。

    劍才遞出,浪風卻是身形一轉,又從眼前消失。黃羽翔心知浪風轉換挪移之間的速度已是超出了人類速度的極限,以肉眼是絕對看不清對方的行動,反倒會被對方迷惑,當下眼睛一閉,全憑著氣機感應,預測對方的行動。

    只是身週三丈之處,全是浪風如火焰般沸騰燃燒的真氣,要感應對方的氣機,實在是難上加難。而「九轉玄冥功」忒也恐怖,黃羽翔只覺身體越來越熱,全身真氣倒有大半是在抵抗浪風狂暴炙人的真氣。不過數息的時間,黃羽翔額頭已滿是大汗,口乾舌躁,心中更是幾近煩躁,連戰下去的意念都似沒了。

    浪風的身體越轉越快,彷彿足不沾地,全似凌空飛舞一般。旁觀眾人除單鈺瑩之外,俱都只覺眼花繚亂,幾有暈昏之感。司徒真真最不濟事,已是退到一側乾嘔起來。

    片刻間的光景,只見一圈黑色的光焰將黃羽翔團團圍住。原來浪風在疾掠之際,不時地拍出一掌,內力離體,卻是不曾消散,而是化無形為有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光焰。十幾掌劈出之後,黑色光焰終於連成一氣。浪風猛然躍起,又是幾掌拍出,將黃羽翔的上空也用光焰真氣封住。這樣一來,黃羽翔好像就如被困在牢籠中一般,被暴烈融熔的「九轉玄冥」真氣硬是困了起來。

    浪風隨即收手退到一旁,身上的幽暗之氣慢慢消退,額頭之上,也是隱隱見汗,本來白皙的臉上一片赤潮。他快步向單鈺瑩走來,道:「師妹,黃兄已被我困在陣中,半個時辰之後,陣勢自消,決不會有事!你還是同我上路吧。」

    眾人都是輕咦一聲,估不到他的真氣離體之後還能支撐半個時辰之久,均覺駭然。只是聽他話中的意思,只是將黃羽翔困住,卻不會傷著了他。只單鈺瑩卻是輕哂一下,道:「原來你的武功也不比我強上幾分!」

    浪風心中一格登,想道:「早聽師父一直說單師妹天資極高,實是習武奇材,『九轉玄冥』大法本不適合女子修煉,師父經過自己一番修改後教給兩位師妹,本就沒抱多大希望。誰知單師妹竟能自出機杼,自行將心法有所不對的地方作了修改,得以大成,實是令師父她老人家驚詫不已,許之為聖教百年來最富天資之人。若不是她身為女子,定要將她扶上教主之職!」

    「話雖如此,只是師父又說單師妹吃虧在身為女子,習武的年齡又晚上了幾年,應該還比不上自己。難道師父離開的這半年裡,她竟能突飛猛進至斯!」

    單鈺瑩走前幾步,道:「你老老實實地將真氣收了回去,我也不難為你。你回去見了爹爹與師父,說我如果玩膩了自會回去,讓他們兩位老人家就不用擔心了!」她這番話完全是以大小姐對僕人的口氣吩咐出來的,絲毫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浪風突然朗聲大笑起來,道:「師妹,你莫不是在嚇唬小兄?好歹我也比你多練了幾年功夫,難道會輸給你不成?」男人總是好強,怎能在女子面前低頭。浪風雖然灑脫,但畢竟還是個男人,況且,他對單鈺瑩頗有幾分異樣感情,更是不能在她面前低頭。

    單鈺瑩惱極,一股極強的真氣透體而出,旁邊司徒真真、鄭雪濤諸人都是促不極防,硬是被她的真氣平空推開三尺之多,個個心中駭然。

    「哼,今天若是不將你好好教訓一頓,你倒還以為我怕了你!別以為你是我師兄就可以對我指手劃腳的!」單鈺瑩雙手插腰,臉含嬌嗔,少女的輕叱薄怒一展無疑,說不出的嫵媚動人。此刻的她,誰人又能將她與暴力刁橫幾個詞聯在一起呢!

    「好,就讓小兄來試試師妹的本事!」浪風負手而立,眼睛中止不住的疼惜之意。

    「浪兄,你的對手是我!」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

    「黃兄——」「大哥——」「小賊——」一連串叫喊聲中,眾人都向黑氣繚繞的光焰陣中看去。

    一個淡淡的青色身影在火陣中漸漸清晰,隨著他一步一步的走來,繚捲到他身旁的焰火在他身周半尺處俱如飛蛾撲火,消失得乾乾淨淨。走到陣外,黃羽翔卓然而立,以君臨天下的氣勢俯看眾生,彷彿自己便是天地之間的大魔神一般。無可抵禦的龐然壓力油然而生,眾人都從心裡產生一股想要俯地膜拜的敬畏感,而幾人縛在店外的馬匹早已趴伏在地,馬頭頻點,彷彿在磕頭一般。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41:01

第三卷 第四章 神功大成

迫人的熱浪壓逼得他一分也不能動彈,便是小小的一挪之間,也會有灼人的高溫燒得每一根神經都要瘋掉。在「九轉玄冥」真氣的封鎖之下,他的六感已是全然對外界失去了知覺,所剩下的,只是這永無休止的融盡萬物的黑色光焰。

    當一個正常人突然變成了聾子、瞎子的時候,他心中的驚慌是可想而知的。黃羽翔此刻正是心急如焚,他不知道浪風是不是躲在暗中伺機給自己轟然一擊,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想困住自己,乘機帶單鈺瑩離開。他兩眼雖睜,但觸目的只是黑色的光焰;耳中卻是萬音俱滅,剩下的,純粹只是自己的心跳而已。

    轉瞬之間,他彷彿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僅有光與自己的世界,然後就是無窮的孤寂與炙熱,燒融一切的毀滅。

    環繞在身周的光焰越來越是暴烈,黃羽翔心中也越來越是惶急。他體內的真氣雖是綿綿然雄渾無比,但對上這種破壞性極強的暴烈真氣,好像也沒有多少用武之地。

    皮膚開始龜裂,黃羽翔無奈之下只好盤膝坐下,全力運起內力對抗著這駭人的高溫。

    他自與司徒真真春風一渡後,整日裡與眾女嬉笑玩鬧,也沒有多少時間去煉化從司徒真真處得來的寶貴元陰。現在調運內息起來,頓時從丹田升起一股清涼之氣,片刻間的功夫達至奇經百脈,雖然仍感熱浪逼人,但已不如剛才般不堪忍受了。

    黃羽翔試著打出一道掌風,誰知才一觸及光焰,立時被吸收了個乾淨,反倒還引得黑色光焰反擊,直擊他的胸口。而黃羽翔的護身真氣彷彿全無用武之地,竟是絲毫不能阻擋片刻,只覺胸口一陣燒灼,右胸處的衣服已被燒成了一抹焦灰,胸口也留下了一個約摸三指寬的焦黑印記,「九轉玄冥」真氣已然侵入了經脈之中。

    這下子可好了,這股狂暴的真氣開始在體內大肆作亂起來。黃羽翔的內力雖然深厚,但對上這等古怪內力竟是一點作用也沒有,直被這股真氣衝擊得七凌八亂。

    光是在體外已能感覺到這黑色光焰的灼人高溫,更不用說鑽到體內來了。要不是黃羽翔體內的先天真氣拖著「九轉玄冥功」,恐怕他此時的內臟已被燒成了一團焦灰了。

    饒是如此,黃羽翔仍是覺得好像被人放了一塊燒紅的烙鐵在身體中一般,灼燒得自己要爆裂一般。他張大了嘴巴,吐出舌頭喘著粗氣,但覺呼吸通過喉嚨的時候,一陣陣的灼痛。

    身體的水分在不停地被蒸發,黃羽翔的眼中已是出現恍惚之意。若是照此下去,恐怕等不上半個時辰,他便要水分全部流失,成為一具乾屍了。

    正值此刻,原本無所作為的「抱樸長生」真氣開始高速運轉,向分散在體內的「九轉玄冥」真氣一一席捲而去。生命在垂危之際,「抱樸長生」真氣終於開始發揮作用了。

    「長生訣」乃是素女傳給黃帝的帝王絕學,本身就是一種極為霸道、主宰性極強的內力,在平常的情況下,它根本不允許有異種真氣侵入它所佔據的經脈,本身的王道便是要化解一切敢於撩撥於它的力道,然後吞噬之。從功法上來講,「長生訣」本身就具有對異種真氣的融合能力。

    只是這門心法乃是從上古流傳下來,雖經葛洪加進了「性命雙修」,但從年代上來講,實是太過久遠。「抱樸長生」真氣雖欲吞噬「九轉玄冥」真氣,奈何這種真氣的性質它卻全然不知,一時之間毫無絲毫抵抗之力,被「九轉玄冥」真氣衝擊得亂成一片,根本淡不上「融合」。

    但猶如一頭雄獅又豈能容忍一匹野狼在自己的窩裡大肆作亂,「抱樸生長」真氣經過一段時間與「九轉玄冥」真氣的短命相接,本身的驕傲不容許它被任何力道擊敗,在黃羽翔生死垂危之際,終於成功化析出了「九轉玄冥」真氣的特性。

    殘留在黃羽翔體內的「九轉玄冥」真氣只是浪風離體的其中一道內力,論力量自然遠遠及不上背水一戰的「抱樸長生」真氣,此刻「抱樸長生」真氣已然析出「九轉玄冥」真氣的特性,自是毫不費力、毫不客氣地將它吞噬同化,成為了體內一道真氣,流入丹田汪洋大海中。

    「抱樸長生」真氣自融合四鬼客陰毒無比的「十滅真陰」後,又得浪風至剛至陽的「九轉玄冥」真氣,再加上得自司徒真真的處子真陰,終於大成,護體真氣也由無形化為有形,浩浩然竟形諸於體外,結成了個青色的光環,將團團圍住。凡是接觸到這個光環的黑色光焰,莫不被「抱樸長生」真氣融合得一乾二淨。

    黃羽翔傲然一笑,心中充滿著戰勝一切的自信,緩步從黑色光焰中走出。

    [***]

    浪風心中一片驚駭,因為他比別人更清楚這黑色光焰的威力。「九轉玄冥」大法本不適合女子修煉,單鈺瑩所學的已是被她師父修改過的,是以多了幾分陰柔,少了幾分陽剛。而浪風所學實是天下間最為陽剛的武功心法,任你百煉精鋼,也會化得灰骨不剩。這黃羽翔竟能以血肉這軀硬是從焰火之中走出,實是匪夷所思到了極點。

    不但如此,他的身體還在源源不斷地吸收著黑色光焰,轉瞬之間,繚繞的光焰已被黃羽翔全部收進體內。若不是地上還留著焦黑的燒痕,任誰也想不到剛才這裡竟燃燒著九幽之火。

    嬉皮笑臉的神情已是難從他的臉上找到半分蹤跡,黃羽翔神情莊正,一字一字道:「浪兄,你我一戰還未結束呢!」無邊的氣勢將所有人全部籠罩住,「抱樸長生功」原就是王道之學,要求絕對的臣服!

    單鈺瑩幾女心神俱醉,均想不顧一切投到他的懷中,一輩子做他的小女人。

    浪風已經不知有多少年沒有體會到害怕的感覺,在他的腦海中,彷彿從來沒有害怕這個詞出現過。而現在,他知道自己正在從心底泛起令他討厭的恐懼,平和的臉上也終於出現了一絲驚惶之色。

    「好,黃兄!」浪風很快便收懾住了心神,但手心還冒著絲絲冷汗,這上古奇學一旦展露出它的大威力來,確不是凡人能夠輕易抵擋的,「這一次讓我們打個痛快!」

    黑色光焰再度在他的身周繚繞起來,誰知才淡淡閃過幾下,浪風突然「噗」地一聲,吐出一道鮮血來,黑色光焰頓時全部消去,身體更是搖搖欲墜。

    黃羽翔忙叫道:「浪兄!」搶過去將他扶住。

    鄭雪濤心中暗罵一聲「笨蛋」,想道這必是浪風的誘敵之計。

    浪風的臉上閃過一片嚇人的陀紅,隨便變得一片死白,對黃羽翔微微一笑後,竟是暈了過去。單鈺瑩走到黃羽翔身邊,輕聲道:「他功力不足,強行使出『九轉玄冥功』,現在脫力了!不要緊的,只要休息一兩天,便沒事了。」

    其實她卻不知,浪風在「九轉玄冥功」上的造詣實在她之上,若不是他與黃羽翔一見如故,只想困住於他,原本還不需要耗費如此多的內力,要知道要毫髮無損地困住一個人可比殺一個人要難得多了。

    黃羽翔微一皺眉,道:「瑩兒,你與他藝出同門,幫他輸通一下經脈,讓他早些復元!」他「抱樸長生功」已然大成,說話之際,自然帶著霸道無比的王氣,令人不得不去服從他。

    單鈺瑩輕聲說了句「爛好人」,手卻搭在浪風的背上,雄厚的真氣頓時輸了過去。

    司徒真真噘著嘴道:「大哥,這個傢伙剛才把你害得這麼慘,你怎麼還叫單姐姐幫他呢?」

    「小鬼不要亂說話,浪兄與我一見如故,剛才他也不是真想打傷我!」黃羽翔猛地將司徒真真拉到自己的懷裡,伸手去扭她的小瑤鼻。

    「抱樸長生功」大成之後,他的性格好像也變了很多,行事完全我行我素,只隨心意,將世規俗律全部拋到了腦後。

    「唔……」司徒真真將俏臉一轉,藏到他的懷中,道,「大哥,人家已經十七了,可不是什麼小鬼!」由於隔著一層衣服說話,她的聲音有些翁翁的。不過,她清新的口氣隔著薄薄的衣料透到他的胸膛上,黃羽翔只覺癢癢的,說不出的舒服。

    突然司徒真真驚叫一聲,道:「大哥,你的胸口怎麼受傷了!」原來她終於看到了黃羽翔右胸上的黑色焦痕。

    黃羽翔暗道一聲「什麼眼神」,伸手在她豐滿的臀部上輕輕拍了一掌,道:「好了,你不是小鬼,你也是我的小嬌妻!」見單鈺瑩已然站起,轉頭向浪風看去。

    浪風輕歎一聲,道:「黃兄,這一仗是我輸了。我會回去跟師父提一下你和師妹的事,就看師父她老人家怎麼說了。」

    「師……兄」,單鈺瑩很為難地說出了這兩個字,道,「我爹爹他還好吧?」

    「令尊大人一切無恙,只是心念師妹。你和黃兄還是盡快回去一趟,將此事解決,以免橫生枝節!」浪風的話聲聽來有幾分苦澀。

    「師兄,你是怎麼認得我爹爹的……」單鈺瑩的臉上滿是困惑之情,「師父教我武功的時候,還囑我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會武功的事,連爹爹也是不知道的,怎麼現在又讓你來找我……」

    浪風的輕輕笑了一下,道:「師父前幾天正好回去尋你,卻發現你已經不在。師父她聽你府中人說,竟是有人擄你而去,便去找了令尊。告訴了令尊這幾年來一直在教你武功,說你天資極高,在年青一輩中實是難逢敵手。令尊大人何等聰明,立時猜到必然是師妹故意籍此離家,於是便拜託師尊代為找尋。」

    當日惜花婆婆直闖單府,以「雁山雙傑」之能,兀自三招即敗。單定坤為官數十年,眼光自是毒辣,聽她說自己的女兒武功可為年青一輩中的翹楚,雖是心中驚訝,但卻沒有絲毫懷疑之意。以他對自己寶貝女兒的瞭解,前後一對照,自是明白她是故意要離家逃婚。

    浪風眼光一瞥黃、單兩人,見兩人俱都露出緊張的神色,又道:「那幾日我正好在金華附近,收到師父的傳信便去見了師父和令尊,奉兩位老人家之命前來尋找你們兩個的下落。誰知道一路尋到此地,又遇聖教中人,囑我尋找本教聖物,偏偏竟遇上了你們。」

    黃羽翔與單鈺瑩面面覷,均覺這麼巧的事情怎麼被他們兩個遇上了。

    其實浪風仍是隱瞞了很多事情。惜花婆婆在收單鈺瑩為徒時,就有意要撮合她和浪風。而浪風這三年裡,一直都從惜花婆婆口裡瞭解著單鈺瑩的一點一滴。他一直都對單鈺瑩充滿著好奇,雖然還未見過一面,但在他心中,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這個素未謀面的女子。

    在涼棚中不經意地一瞥,他毫無道理地認出了眼前的這個女子正是自己苦苦追尋的玉人……可惜的是,她用一種他最不希望看到的目光看著另一個男子。

    也許他心中出現過怨懟,但在看到單鈺瑩與黃羽翔深情凝望的一瞬,所有的抱怨全部消失了。

    既然自己得不到,就默默祝願她得到幸福吧。

    其實他當初若是放開手腳的話,黃羽翔說不定早已死在他的「九轉玄冥功」之下了。他若是不大耗內力將黃羽翔困住,那麼即使黃羽翔神功大成,但鹿死誰手,也要到最後才知。究竟是他與黃羽翔一見投緣,還是不願見到單鈺瑩傷心的表情。

    他選擇了將一切放在心裡,所有的一切,包括早已茁壯的情苗。傷心、失意,就讓自己一個人背負吧。

    浪風洒然一笑,道,「黃兄,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風。不過你們既然拿了本教的聖物,本教中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們還是一切小心為上。還有,四大傳令使中已經有三個齊集此地,若是被他們遇上諸位,恐怕會有很多的麻煩。好在聖天使百寂心王朱紅俠還沒來,若是遇上他,可就大大地不妙了!」

    說到「百寂心王」時,這個向來灑脫的年青人的眸子突然一緊,顯是心中對此人極是忌憚。

    若是浪風開口要那玫奇形戒指,依著黃羽翔的脾性,定會勸張夢心還給他。只是浪風雖是魔教中人,但似乎對魔教之事並無多大的熱情,竟是半分也沒有再提魔教聖物之事。

    「我走了,你們多保重吧!」浪風說走便走,絕無半分拖延,身形一展,已如大鵬一般飛掠而去。

    在眾人的凝望中,一個黑色的身影漸漸消失於天邊,正如他的名字一般,彷彿流浪的風,永遠也不會在原地停留。

    單鈺瑩突然有一種想要哭的感覺,心中澀澀的,說不出的難受。女性的直覺告訴她浪風絕對是對她懷有異性的感情,可是他卻選擇了沉默,到最後也沒有為自己提一個字。她轉過身投進了黃羽翔的懷抱,雙手緊緊抱住這個自己一生中唯一的男人。好像只有他溫暖的懷抱,才能驅散她心中泛苦的痛楚。

    黃羽翔輕撫著她的香肩,在她的秀髮上輕吻一下,道:「瑩兒,別過了,我一定會讓你爹爹讓你嫁給我的!」他的心思不若女孩子般細,渾沒查覺到浪風的異樣。

    一場風波就此過去,眾人本就食慾不大,被這麼一攪,也就不想再吃了,俱牽馬上路。好在馬匹雖是為黃羽翔氣勢所驚,卻沒有再度成為軟腳蟹。鄭雪濤心中暗惱:怎麼偏偏輪到這小賊時,便什麼事也沒有呢?

    黃、浪兩人一番大戰,店中的掌櫃與夥計是親眼所見。他們常人不識武功,見他們個個高飛遠縱,有的還能從身上發出火焰來,俱是心中害怕。等鄭雪濤去結帳時,都是臉色難看,神思恍惚,連找錢也忘了。好在鄭公子出手大方,也沒想要對方找錢。

    見六人行遠,那夥計才使勁揉了下眼睛,直到眼睛發痛,才停了下來。但兀自見到店面口有兩處深坑,才知道自己不是作夢。當下一個勁地打著自己耳光,嘴裡不停地道:「見鬼了!見鬼了!以後定不能再到城隍廟去撒尿了!」

    [***]

    從海寧到嘉興不過區區五十里地,六人又行了不到一個時辰,便進了嘉興城。

    出杭州城不過三天,便已經連遇數次激戰,幾人都覺疲勞,尋到客棧後,俱都洗了個澡,回各自房間休息。直到晚膳時候,才個個精神飽滿的走了出來。不過黃羽翔卻是與單、司徒兩女從自己房中走出的,至於三人做過什麼,自不便與局外人道也。

    待得月上中天,單鈺瑩卻是早早睡去。這兩天她連用「九轉玄冥功」,內力大耗。最後又替浪風輸通經脈,損耗極大。到了客棧,又是與黃羽翔、司徒真真兩人荒唐了一下午,精神再也支持不住,調息了一陣便沉沉睡去。

    黃羽翔剛回自己房門,司徒真真卻也跟著進來,雙頰紅紅的,不停地揉搓著自己的衣角。

    他隨手關上房門,輕笑道:「怎麼了,真真,莫不是下午的時候沒有真得把你吃了,你現在要來補上不成!來來來,讓夫君好好地疼愛我的寶貝真真。」

    司徒真真忙驚得素手直搖,道:「大哥,你正經點好不好,人家是有事才來找你的!」

    「怎麼了,我的好真真?」雖然司徒真真連連搖手,黃羽翔還是從背後將她抱住,雙手也按到了她胸前的高聳上。

    「大哥」,司徒真真倒是不介意與黃羽翔有多親膩,還調整了一下自己在黃羽翔懷中的位置,讓自己躺得更加舒服,「真真是不是很沒有用啊?」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43:13

第三卷 第五章 冤家路窄

「真真,你怎麼會這麼問呢?」黃羽翔聞言一怔。

    「真真好笨!真真沒有單姐姐那樣的好本事,也沒有張姐姐那麼漂亮,大哥以後會不會不要我啊!」司徒真真抬起俏臉,可憐兮兮地看著黃羽翔。

    「怎麼會呢!真真自然有真真的妙處,你那兩個姐姐在有些地方是怎麼也及不上你的!」黃羽翔愛膩地將她摟得更緊了。

    「嗯,大哥,我有什麼好啊?」司徒真真倒也頗有幾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除了刁蠻使性之外,真個是再無值得稱道之處。本來還有美貌一項,不過比之單、張兩女的絕色,卻又遜了好多,也難怪過她心有自憐,頗為自卑。

    黃羽翔壞壞地一笑,將兩手重按在她高聳的胸部上,道:「就像真真的酥胸啊!你看,你那兩個姐姐哪有你的大?簡直太美了,夫君真得好喜歡!」

    司徒真真面紅如火,蛇一般的嬌軀在黃羽翔懷裡蠕動不已,反倒挺起了她確實豐滿得遠超單張兩女的酥胸,呢聲道:「大哥,真真的胸部真得很美嗎?」

    「叫我夫君!」黃羽翔輕輕揉搓她的胸部,霸道地道,「真真,以後你只能叫我夫君,知道嗎?」

    「嗯,」司徒真真開始乖乖做起了小女人的角色,「夫君,你一定要好好憐惜我!」

    黃羽翔摟著她走到窗邊,指著天上的明月道:「真真,天上的月亮就是你我的證人,我黃羽翔這一生一世都會好好照顧你!你放心,我絕不會厚此彼此。無論是你,還是瑩兒、心兒,在我的心中,都是一般無二。」

    「夫君——」司徒真真低低哭泣起來。她雖是喜歡黃羽翔,但委身於他之時實是情勢所迫,雙方完全是在慾望的支使下才結合的。是以司徒真真一直心有豈慮,生怕黃羽翔會因此看不起她。而單、張兩女長得委實太美,也不由得讓她心生自卑。

    現在得到了黃羽翔的保證,也難怪她會喜極而泣了。

    她抬起淚眼婆娑的俏臉,帶雨梨花,份外妖嬈,大大的雙眼中滿是海水般的柔情,道:「夫君,真的,你真的喜歡我嗎?」

    「傻瓜!」黃羽翔將她臉上的淚珠慢慢吻干,慾火也漸漸燃燒起來,雙手之上也加重了力道。

    「夫君……」司徒真真顫聲道,也不知是痛苦還是也被點燃了心中的那團火。

    「真真,今天留下來陪我好不好?」黃羽翔一把將她抄起,往床邊走去。

    司徒真真只是將俏臉埋在黃羽翔的懷裡,一句話也不說。等黃羽翔將她放到床上之時,她的俏臉早已紅得不像話了。她本就嫵媚,這下子更是嬌艷異常。

    「夫君,你一定要好好憐惜真真……」

    [***]

    第二天的時候,除了單鈺瑩之外,其餘三人見到黃羽翔與司徒真真的時候,俱都露出古怪的神色。

    黃羽翔自是心知肚明,這司徒真真雖只是春風二度,但實不愧為天生媚骨之人,床第之間的本事無師自通,以黃羽翔久經「沙場」之能,還險些降不住她。若不是他的「抱樸長生功」原是雙修之學,專能固元守陽,恐怕還會折在她的手裡。而司徒真真的反應又是極大,兩人胡鬧足有大半個時辰,司徒真真細長如低泣的嬌喘聲也是傳的老遠,以鄭雪濤、淡月的耳力,當真是想要不聽也不可得,而張夢心自有了那古怪戒指之後,六感大是敏銳,也被她聽個一清二楚。

    不過另一個當事人卻是絲毫不知。司徒真真昨晚完全沉溺於歡愉之中,絲毫沒有覺察到兩人的再度巫山已是眾人皆知。見了張夢心幾人,還笑嘻嘻地與上前打招呼,反倒讓張夢心臉紅不止。

    其實只要看司徒真真一張春韻猶在的俏臉,散發著成熟女人的味道,便知道此女昨夜做了些什麼。只不知司徒明遠清會不會做個便宜外公呢?

    單鈺瑩昨晚實是太累,倒頭睡下之後,當真是雷打不動。不過,一看到司徒真真彷彿從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散發著嫵媚的味道,便知道黃羽翔定是將她再度「吃」了。

    她上次能夠容忍,實是救命事急,無可奈何。但其後幾日,一直將黃羽翔看得嚴嚴實實,絲毫沒有給他半分可乘之機。誰知道天算地算,自己竟會一時疏忽,讓這個大色鬼有了可乘之機,當真是悔之不及。她不欲在外人面前丟他的面子,只是輕輕掃了黃羽翔一眼。

    黃羽翔饒是神功已是大成,但被她這麼一瞥,仍是從心底泛過一絲寒意。果然,吃早飯的時候,單鈺瑩一隻纖手伸到桌下,也不知在黃羽翔腿上腰間留下了多少掐痕。黃羽翔雖是吃痛,但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一頓飯吃得是戰戰兢兢,痛苦不堪。

    經浪風一役後,單鈺瑩已是狠下決心一定要到梅家去推脫婚事。用完早飯不久,便催著眾人上路。

    六人取道吳江,向同裡進發。行不過一個多時辰,便已到了同裡,已入了蘇州府的地界。

    蘇州是水鄉之地,多是湖泊,水道發達。鄭雪濤知道張夢心喜愛乘船,便出錢包下一艘高桅客船,力勸眾人取水道往蘇州城去。

    單鈺瑩身居金華多是山林,司徒真真雖處杭州,但也只泛舟西湖而已,何曾見過蘇州水鄉綿延百里,曲曲折折的水蕩湖泊,俱是興奮不已。而張夢心更是氣黃羽翔昨晚放蕩的行為,一路走來與鄭雪濤談笑嫣然,故意不睬黃羽翔。見鄭雪濤提意坐船,也是欣然同意。

    黃羽翔被單鈺瑩早上掐得身上青一塊紫一陀的,一路都是呲牙咧嘴,也顧不得與鄭雪濤爭風吃醋。雖然看到鄭雪濤投來一記又是得意又是示威的眼神,卻是毫不理他,自顧自地走到船上,在艙中休息下來。其餘五人卻是都站在船頭,一路看那水蕩湖泊。

    待單鈺瑩在船頭看得厭了,走進艙中坐下。黃羽翔道:「瑩兒,你真想掐死我啊!好痛!」微微皺了皺眉,擺出一副痛苦的神情。

    「你活該!早知道就要再用點力!」單鈺瑩狠狠地道。

    「你捨得嗎?」黃羽翔將單鈺瑩拉到自己懷中,道,「瑩兒,看來你爹極不好相與,莫不如我們偷偷成親算了。等你肚中有了孩兒,你爹爹就是想要不認我這個女婿也不行的了!」

    才兩赴巫山,黃羽翔便深深迷戀上了司徒真真的肉體。若不將單鈺瑩也拖上賊船,以後黃羽翔若想偷猩,她定會百般阻撓。黃羽翔為了以後的人生考慮,「拿」下單鈺瑩,才是正途。

    單鈺瑩略一遲疑,心中卻不禁有些意動。想到自己的父親是絕不會承認黃羽翔這個女婿的,若不是將生米煮成了熟飯,真個是絕無他法。她本是行事果決之人,只是受十幾年禮法所束,真個要她點頭,卻也實是萬難。

    她這廂猶豫不定,黃羽翔卻在大施壞手,一手環著她的纖腰,一手卻撫到了她的酥胸之上。

    「呀」,單鈺瑩猛然發現自己略一走神,又被這個好色小賊佔去了便宜,心中一驚,真氣勃然而發,一道黑光從嬌軀上迸發而出,整個人如箭一般彈射出去。

    她真氣才發,黃羽翔護身真氣卻已自動護主,一道青光頓時將黑光攔下,兩道內力相接,猛地發出「轟」地一聲悶響,整艘船都震動了一下。

    兩人不經意間,俱都露出了一身高深的修為。

    船頭四人都不知道出了何事,還道是船觸礁擱淺。船身巨震之中,俱都使出了千斤墜的功夫,穩下了身形。張夢心身形一晃,卻是扶住了船欄。

    「船家,怎麼了?」鄭雪濤揚聲向操舟之人問道。心裡卻是暗暗嘀咕不止:上次提意乘馬,惹來一場禍事;今次換人操舟,可也別再遇上這等禍事。不然的話,自己豈不是又要倒霉了!

    那船老大是道道地地的蘇州人,自是知道在蘇州水澤絕無觸礁之理。只是以他操舟數十年的經驗,也不解為何船身會無故自震!

    黃羽翔與單鈺瑩對看一眼,都是心裡好笑。「瑩兒,你說他們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嗎?」黃羽翔輕笑著走向單鈺瑩,作勢又要摟抱於她。

    單鈺瑩其實也很享受被心愛人摟抱得滋味,反正左右無人,便不躲閃任他伸手摟來。只是心中暗道:這小賊總是貪心不足,又摸……又捏得,搞得人家好不羞人!「

    誰知手才剛伸到單鈺瑩腰間,突然船身又是大震,激烈的程度,遠勝上次。黃羽翔摟住單鈺瑩,兩人腳下一個踉蹌,才穩下身形。

    兩人互看一眼,這下子輪到他們猜不到原因了。

    「他媽的,哪裡來的賊胚子,竟敢撞我們的船!」船上一名水手叫道。

    「出去看看!」黃羽翔摟住單鈺瑩的纖腰不放,人已經縱到了艙外。

    六人皆往船後奔去,只見在他們座船之後一丈外的地方,正有一艘大船緊隨其後。想來,剛才必是這大船衝撞了他們。張夢心幾人不知黃羽翔與單鈺瑩已鬥了一回,還道先前也是被身後巨船所撞,俱都向那船投去了憎惱的目光。

    對方船頭立定五人,卻有一人與黃羽翔諸人已有數面之緣,正是錢萬通!

    又是魔教?真是陰魂不散啊!

    黃羽翔無奈地搖搖頭,卻覺猛被單鈺瑩推了一把。原來他兀自抱著單鈺瑩,此際如此多人,她怎好意思,當即奮力脫出他的魔掌。

    對方五人之中,除了錢萬通,其餘四人為三男一女。最左邊之人身材最是瘦矮,幾如侏儒一般,滿臉的皺紋,也看不出歲數,渾身黝黑,穿得也是黑色衣服,若是在夜裡,說不定別人連看都看不到;對比之下,他身旁那男子便顯得極為高大了,約摸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壯實以極,腰間別著把大刀。

    他身邊卻是一個嫵媚女子,不過三十歲的上下,身量卻是五人中最高的,當真有鶴立雞群之感。她不若其餘諸人面無表情的樣子,一張俏臉總是春風蕩漾,一雙媚眼兒總在黃羽翔與鄭雪濤身上飄飛不止。氣得單鈺瑩差點兒就想跳過去將她討厭的眼珠兒挖了出來。身上的穿著更是乖乖,上身除了一個肚兜之外,就只是一件薄薄的輕紗而已,連深深的乳溝也是清清楚楚,本已火暴撩人的身體更是肆無豈憚地展現出來。

    她見黃羽翔目光停在她的酥胸之上,不但沒有遮掩,反倒是將高聳的胸部一挺,發出格格格地一陣媚笑,放蕩已極。

    她身旁那名男子卻又要比她矮了幾有半頭,也是比較瘦削,看來已有五十出頭,但雙眼開合之間,精芒四射。五人之中,看來以他的內力最是高深。身後背了把劍,看來是個使劍的好手。

    最後一人便是錢萬通了,將一雙惡狠狠地目光投在單鈺瑩身上,顯是怪她屢次壞了自己的好事。

    張夢心低聲道:「各位要小心了,這五人都不是易與之輩。那侏儒一般的人乃是『百煉金剛』齊威,掌青木壇,一身硬功已是爐火純青,端得是刀槍不入;他身邊的傢伙叫『無堅不摧』周破軍,乃是紫金壇壇主,擅刀法,威猛勢大,極不好與;那女人是四傳使中的聖陰使秦月憐,號稱『三心二意』,最是狡猾,應該有五十多歲了吧,嘖嘖,看起來真是年輕!」

    女孩子對容貌最是看重,她原本還在為眾人介紹,待看到秦月憐駐顏有術,當真是心中艷羨不止,心道自己若也有這功夫,那即使韶華已逝,也可憑此本事贏得那好色小賊的歡心。雖是不恥她的穿著,但仍是盯了她好久。

    待得她看到那負劍的老者之時,雙眉不禁微皺起來,道:「那背劍之人叫做『七劍斷腸』丁平,是四使中的聖地使。他的劍術奇高,相傳沒有七合之敵,凡與人鬥,必能在第八劍之前將對手一劍斷腸。」

    白乘風的本事眾人都是見識過的,現在居然又跑出來兩個與他功力相若的高手出來,即使以單鈺瑩之能,恐怕也不能與一敵二吧。

    「小輩,把你們不該拿的東西還出來,乘著老夫心情好,就每人各斷一臂,放你們一條生路吧。不過,那個傷了我家老四的小姑娘可得留下,老夫有話要問她!」丁平一字一字地道,話聲也如他的劍一般,每一個字都好像要將人的耳膜震破一般。好在六人之中,張夢心自有奇形戒指之後,彷彿外力全不能加諸於身;司徒真真與黃羽翔結下合體之緣後,內力也是大有進益,這才都沒有被音波之力之所傷。

    眾人臉上齊齊變色,一方面是震驚於丁平的心狠手辣,竟要他們自殘身體;另一面也為他的內力所驚,竟然能夠將真氣挾在音波裡傷人。

    「二哥——」秦月憐脆生生地道,「你看你,都把人家給嚇的!若是嚇壞了這兩個小兄弟,妹子可不能與你甘休!」媚眼兒一瞥黃羽翔,又是一陣嬌笑,看來她對黃羽翔的興趣較大。

    黃羽翔先前雖是盯了她一會,但一來論美貌她遠及不上單、張二女;論嫵媚,司徒真真這個天生尤物當真是讓他銷魂蝕骨,哪還看得上秦月憐的故作嬌媚。但聽得張夢心說她已年過五旬之後,雖是稱奇她的保養功夫,想要叫自己日後的幾個老婆好好學學,心中卻是肉麻不已,哪還會再去看她。

    聽她說得無恥,單鈺瑩本已對她的打扮心有厭惡,此際更是惱怒,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喂,你們兩個閉嘴好不好!一個自大,一個無恥,什麼東西!」

    這妮子波辣無比,黃羽翔雖是心中聽得心中痛快,但也思襯若是她日後也來個河東獅吼,自己又該如何應付呢!

    丁平勃然色變,眼中突然閃過一道亮光,彷彿一道閃電一般,司徒真真、淡月、鄭雪濤三人只覺眼睛一痛,忍不住閉上了雙眼,過了好一會才睜開,心中暗暗後怕。若是剛才丁平站在身前的話,只需輕輕一揮劍,三人便要去地府去了。

    秦月憐卻是一陣嬌笑,道:「這位妹子說話怎麼這麼沖呢,莫不是少人憐愛,被別人搶去了心上人不成?」

    她本是風月中人,眼光毒辣,早看清黃羽翔與幾女不清不楚的關係,一句話正擊中單鈺瑩的要害。

    單鈺瑩從早上開始便在暗暗生氣,此刻被秦月憐一撩撥,所有的怒氣頓時全發洩到她的頭上,嬌軀之上黑光一閃,幾乎克制不住便要動手。

    丁平心中暗暗生凜,剛才他那道目光之中,已凝聚了他數十年精修的內力,再加上他近年來新悟所得,這實乃是「目劍」!凡人若是被他盯上一眼,定會眼球暴裂,輕則失明,重則丟命,端得歹毒霸道無比,又是防不勝防。誰知鄭雪濤三人只是將眼睛稍閉一下隨即無事,而黃羽翔三人更是連眼睛也沒眨一下,這樣看來,這三人的內力修為絕不在自己之下。黃、單兩人也就罷了,可張夢心明明是不通武藝之人,怎也能安然無事?

    丁平將手慢慢伸到背後,大喝一聲道:「動手!」抽劍在手,寒芒冷澈入骨,竟是一把神兵利器。

    五人齊齊騰空躍起,向黃羽翔他們所在的大船上縱去。

    早在丁平暗放「目劍」之前,張夢心便低聲吩咐諸人道:「這次魔教勢力龐大,恐怕不好應付。待會他們定要搶到船上,各位一定要盡力阻止,萬不能讓他們上得船上。只需等船隻進入蘇州城,諒他們也不敢再動手了!」

    丁平五人襲來,眾人已有所備,當下除張夢心,其實幾人都紛紛搶上數步,攔在了船尾。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47:30

第三卷 第六章 血殺之劍

同是使劍,黃羽翔迎向的是「七劍斷腸」丁平。他心中想著張夢心的拖字訣,壓根兒就沒有想要和丁平正式對決,只是阻止他上己船而已。當下右掌一拍,一道勁風已是打出,左手執劍橫在胸前。

    他「抱樸長生功」大成之後,舉止之間頗有大家風範,這一掌拍出,不但氣勢驚人,本身也散發著睥睨天下的霸氣。

    丁平人在空中,自是不及躲避,當下寶劍一展,一道凌厲的無形劍氣已是打出。

    「轟」兩道內力相觸,彷彿明天裡響裡一聲霹靂,端得響徹雲霄。丁平一個翻身,倒飛了回去。黃羽翔卻是身子一沉,整艘大船竟也沉下幾有半尺,這才浮起,船身頓時一陣晃蕩。

    論功力,黃羽翔應該還是差了一籌,但他佔了地形之便,卻也沒有落了下風。

    單鈺瑩恨透了秦月憐這個騷婆娘,全身黑光一閃,如箭一般飛竄迎上。而這婆娘身列四大傳令使之一,除了丁平,眾魔教之人數她功力最高,也確實只有單鈺瑩才能與之一戰。

    秦月憐雖是迎敵對戰,但仍是滿臉蕩人的笑意,胸前一對突起顫巍巍地晃個不停,即使單鈺瑩身為女兒家的,也是臉紅不止。秦月憐右手一展,一條綵帶立時飛向單鈺瑩,直捲她的脖子。

    單鈺瑩眼急手快,右手一探,已是將綵帶撈在手中。誰知綵帶入手,卻覺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竟是奇痛無比,差點兒讓她叫出聲來。原來這根綵帶已被秦月憐貫注了奇門內力,當真是其軟如綿,其硬如鐵。單鈺瑩生生捱上一記,著力之處,彷彿火燒一般,也難怪她吃痛不已。好在她手上也是佈滿了真氣,沒有傷著了筋骨,手上雖痛,但仍是用力向後一拉,左手伏在胸前,伺她近身予以轟然一擊。

    兩女在空中皆無借力之處,身形越來越近,待得兩人只有兩尺距離時,單鈺瑩先自出手,「七巧翻天手」已是展開,七道白生生的掌影齊齊向秦月憐胸口拍去。

    秦月憐卻是毫不招架,反倒挺起了豐滿的酥胸迎了上去。

    單鈺瑩一怔,她雖是女子,但要她去觸碰另一個女子的胸部,卻也不自禁有了幾分猶豫。雖是如此,但兩人如此之近,要收招已是不及,七道掌形一合,已是拍上了秦月憐的胸上。

    掌力及身,單鈺瑩的眼珠子卻是突然睜得老大,原來秦月憐竟然生生裂開了。

    而且是四分五裂!

    一瞬那的驚詫之間,單鈺瑩已然掌力擊空,身形頓時與秦月憐分散的軀體相撞到了一塊,卻沒有絲毫實體接觸之感。這才知道原是秦月憐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製造出了一個幻影出來,而且竟如此唯妙唯肖,害得她初見秦月憐裂開之時,嚇得連心跳也快要停止似的。

    她一掌擊空,便知道事情不妙。果然正在她舊力已老,新力未生之際,一道凝重的掌風已是打了過來,不是秦月憐又是何人。

    單鈺瑩手中綵帶原是秦月憐的獨門兵器,乃是用天蠶絲纏以上好綿鐵所製,仿如軟鞭一般。單鈺瑩吃痛抓住綵帶後,用力拉扯綵帶之下,秦月憐順勢迎了上去。這綵帶原是在她手中,她故意漏鬆了一截,讓單鈺瑩估錯了距離,又製造一個幻影,讓單鈺瑩上當。

    果然,單鈺瑩吃驚之下,空門大開,秦月憐順勢一掌擊空,正中她的右肩!

    好在秦月憐要分力製出幻影,手上的力道卻要差了幾分;而單鈺瑩的「九轉玄冥功」專化異種真氣,雖是被秦月憐一掌打回甲板之上,肩上一陣疼痛,但內傷卻是不重。「九轉玄冥」真氣流轉如意,只是行到肩頭,才略有幾分滯澀。

    單鈺瑩勃然大怒,她出身尊貴,從小到大無不乘心如意,說不出的話無一人敢於忤逆。別說被人打上一掌,就是連重話也沒挨過,豈能忍得下這口惡氣。再說她師門武功除「九轉玄冥」大法外,其餘的武學精義多在一個「幻」字上,現在竟然被人用看家本領戲弄一番,怎不叫她大動無名之火。

    當下媚眼兒中黑光大盛,幾要忍不住使出「九轉玄冥功」出來,但想到對黃羽翔的承諾,心中不知怎地竟是一凜,才聚起了幾分內力便就散了。

    秦月憐雖是一舉傷敵,但本身也因在空中受阻,不得不一個空心跟斗翻回了己船。

    無論是鄭雪濤、淡月或是司徒真真也好,都比各自的對手要遜上幾分。好在剩餘的三個對手都是五行壇主之流,比之秦、丁二人卻要差了好多,鄭雪濤三人聯手對敵,只守不攻,仗著船頭狹窄,硬是將對方逼了回去。

    丁平人才一落回己船,便又縱跳向黃羽翔,卻又被他用掌力逼了回去。如此三次,氣得丁平咬牙切齒,站在船頭,雙眼射出惡狠狠的光芒,直射向黃羽翔。

    魔教諸人雖然整體實力在黃羽翔幾人之上,但船行水上,不若平地,防守之方大佔便宜。魔教眾人雖在船頭跳來跳去幾有一柱香的時間,卻沒有一個攻到了對方船上。

    「停手!」丁平冷哼一聲,右手朝背後一揮,長劍已自插回劍鞘,動作甚是瀟灑。

    黃羽翔笑嘻嘻地道:「老頭,還是你比較實相,早知道打不贏就不用打了嘛!天這麼熱,不如大家都去喝酸梅湯算了。」

    丁平冷冷地不說話,一張清矍的臉上突然佈滿了血紅之色。黃羽翔一怔,喃喃道:「這麼大把年紀了,竟然也會被我幾句話說得臉紅,還真是臉薄!」

    他嘴裡雖然說著風涼話,但自經李道情一役後,對那些武功高強之人的反應可是極為謹慎,當下「抱樸長生」真氣活潑潑地在體內流轉開來,整個人看上去好像流轉著一層青色的光芒。

    「嗆!」丁平背後寶劍再次出鞘,奇快無比地向黃羽翔所在的船隻隔空劈去。他全身衣物鼓起,一道道紅光在他身周繚繞不止,但一張臉卻是變得灰白無比,顯是在這一劍上耗費了太多的內力。

    彷彿睛空裡閃過了一道霹靂,天地忽然黯淡下來,所有的光芒全部集中到了丁平明亮的劍身之上。

    眾人的眼睛一陣刺痛,程度之烈,遠在適才丁平釋放「目劍」之上。黃羽翔有「抱樸長生」真氣護身,倒是沒有受到影響,但他駭然發現丁平手中原本明亮的長劍赫然變成了鮮紅之色,彷彿飲盡了活人的鮮血,正再度向敵人的頭顱揮去。

    神馳目眩之中,一道足有三丈來長的血紅劍氣向黃羽翔他們凌空劈去。

    黃羽翔駭然失色,雖然聽張夢心說到丁平厲害,但沒有想到竟會高明到這種地步。心驚之下,護身真氣大張,將張夢心、司徒真真幾人團團護在自己保護之下。

    只聽「轟」地一聲巨響,血紅劍氣首先觸到船的後座。劍氣所及,堅實的艙木頓時紛紛破裂,滿天都是木屑破鐵。

    黃羽翔暗呼一聲不妙!原來丁平這一劍壓根兒就沒有想要襲人,他原就是要將他們的座船毀掉,讓黃羽翔幾人不得不靠岸。以這一劍的威勢來看,這道血紅劍氣霸烈無比,足以將他們的座船一劈為二!

    黃羽翔大喝一聲,全身真氣源源而出,在身前布下一道氣牆,往血紅劍氣推去。

    「轟」又是一聲巨響,兩道內力短兵相接。黃羽翔只覺對方的真氣陰狠無比,如同尖錐一般,直要在自己所佈的氣牆上破洞而出。他大喝一聲,全身真氣傾洩而出。

    兩道強橫的真氣再度纏在一起,血紅劍氣仿如活物一般,竟在青濛濛的氣牆包圍下左突右擠。但青色氣牆越擠越緊,轉眼之間,血紅劍氣再無騰挪的餘地。

    司徒真真拍手道:「夫君真是好本事,那紅光被你降下去了!」

    話猶未畢,猛聽黃羽翔大叫道:「大家快往後退!」

    眾人雖是不解,但此刻黃羽翔神威凜然如魔神一般,俱是身不如己地聞言退後幾步。只單鈺瑩與司徒真真卻是唯黃羽翔是從,又比旁人多退了兩步。

    幾人還未站定,突覺船身突然起了一陣劇烈的顫動,皆是立足困難,左晃右斜。

    黃羽翔一個虎撲,已將張夢心抱在懷中,就值此際,只聽「彭」地一聲巨響,漫天全是灰塵木屑,又挾著道道水浪,在空中捲舞起來。

    眾人穩下身形,這才駭然發現,原來他們座船的整個後艙竟是炸得粉碎,河水正不斷地從斷口狂湧而入。

    原來黃羽翔與丁平隔空拼比內力之下,竟是難分勝負,互不能消滅對方的真氣,以致雙雙爆裂,竟將佔這艘大船幾有三分之一的後艙和甲板生生炸碎!

    漫天的木屑水珠如流矢一般,被黃羽翔與丁平兩人的內力貫注,力道當真奇大無比。單鈺瑩與司徒真真因聽了黃羽翔的話,多退了兩步,離木屑水珠飛舞的範圍卻是遠了不少,偶有「流矢」飛過,憑著單鈺瑩強橫的功力,司徒真真的輕功,都是沒有受到波及。

    淡月與鄭雪濤卻是被擊中了多處,而淡月對黃羽翔最是反感,後退之步最少,碎屑襲擊之下,連衣服也被打穿了,白玉似的俏臉更被削中了一片木屑,已是流出血來了。女孩兒家最注重容貌,雖然只是輕傷,但淡月姑娘卻是臉色蒼白,連眼流也快要流出來了。

    黃羽翔的臉色略有些蒼白,顯是剛才內力消耗太大。他「抱樸長生」真氣大成之後,本身真氣浩浩然如泉湧一般,幾有永無止境之感,但剛才比拚之際,消耗遠多過於體內真氣的產生,竟是頗有力竭之感。他心下駭然,若不是丁平原意只要破壞他們的座船,剛才一擊直接向他打來的話,恐怕要大大地不妙了。

    他心中駭然,丁平卻更是吃驚。剛才一擊之中,他已蓄勢良久,所發出的劍氣更是揉和著他數十年精修的「血殺」真氣,當真是所向披靡,攻無不克。而且他手中的寶劍乃是奇兵「破陣」,原是沙場名將楊六郎的佩劍,久染血腥之氣,更能助長「血殺」劍氣的威力。沒想到竟被黃羽翔這個毛頭小子輕描淡寫地接了下來,雖見他臉白如紙,顯是內力大消,但自己何嘗好過!

    好在終於如願以償,將對方的座船摧毀,剛才一擊之威,也該大大打消了他們的士氣,丁平的一張老臉終於現出了一絲微笑。

    河水急速湧入,大船吃重,尾部已是沉入河中,船頭翹了起來。船中水手紛紛跳落河中,向岸邊游去。

    黃羽翔心知大船轉眼即沉,將懷中的張夢心緊緊摟住,喝道:「快上岸邊去!」這會兒功夫,他的「抱樸長生」真氣終發揮大妙用,內力轉瞬間已是恢復了五六成。

    足尖在船沿上一點,已是縱到了岸邊。低下頭來看著懷中的佳人,只見她俏臉染紅,端得平添了幾分嬌艷之氣。黃羽翔行事本不拘禮,「抱樸長生功」大成之後,性格更是堅毅果決,行事更是由心,當下心潮一起,忍不住低頭向懷中的佳人吻去。

    張夢心雙手俱被他抱住,哪能抵擋。再說黃羽翔此刻真氣鼓蕩,全身滿是動人情慾的男子氣息,張夢心早已是情波暗湧,雖是心中惶急,但偏偏手上卻全無阻止之力,杏眼圓睜之中,「呀」地只叫出半聲,便被黃羽翔吻回了小嘴之中。

    這便是情人間的吻嗎?張夢心只覺全身輕飄飄地想要騰空飛舞起來,軟綿綿地全無了力氣。

    好在黃羽翔顧及身後之人,這一下只是淺嘗則止,馬上抬起了頭,心中暗想道:「心兒,你的初吻都被我奪過去了,看你不嫁給我,又能嫁給誰!」

    將她嬌軀放直,張夢心輕晃幾下,終於還是站住了。她神智一復,立時一個耳瓜子打了過去。黃羽翔卻是不躲不閃,任她打中。

    張夢心一怔,連手掌也忘了收回來,道:「你為什麼不躲?」

    黃羽翔微一側臉,在她的手掌上輕吻一下,道:「一個巴掌換一個吻,這麼划算的事情為什麼不做?」

    張夢心被他吻中掌心,立時覺得一陣癢癢的感覺從手掌傳來,渾身頓時泛起了一絲顫抖,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她微微一愣,道:「你這個惡賊,以後沒有我的准許,不許你再吻我了!」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那你什麼時候可以允許我吻你呢?」

    張夢心俏臉滿佈紅暈,心中想道對這個惡賊絕不可以大意,稍有不慎便會被他所乘。她自己也暗自奇怪,明明這惡賊做了這麼可惡的事情,自己卻怎麼竟是半分也惱不起來!

    說話間的當兒,單鈺瑩等人也是縱了過來。鄭雪濤一見張夢心俏臉飛霞,鳳眼如水,嬌艷欲滴的樣子,以他這個青樓常客的眼光,自是知道張夢心情懷已動,當下不由得大怒,對黃羽翔喝道:「黃羽翔,你對張仙子做了什麼?」

    黃羽翔神色一緊,一股懾人之氣頓時狂湧而出,鄭雪濤雖是狂傲,但在黃羽翔王霸無比的氣勢壓逼之下,也不由得臉現驚恐之色,退開兩步。

    「魔教之人追來了,先應付了他們再說!」黃羽翔抽出了腰中長劍,對眾人吩咐道。

    鄭雪濤雖是不甘,但丁平幾人確實也縱到了近處,這事情關乎生死,容不得幾人大意。

    單鈺瑩卻是走到了黃羽翔身邊,輕聲問道:「小賊,你剛才對張妹妹做了什麼?」

    黃羽翔還未回答,張夢心已是先抓了單鈺瑩的俏手輕搖道:「姐姐,你就不要再問了!」

    「是啊,」黃羽翔也跟了一句,道,「心兒也快要成為我黃家的媳婦了,大家都是一家人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也不遲嘛!」

    「你這個小賊!」單鈺瑩俏手伸過,在黃羽翔手臂上狠狠捏了一把。黃羽翔雖是吃痛,卻不敢用內力相抗,只痛得眉頭一皺,反倒是張夢心看不過去,道:「姐姐——」

    「好了,我不捏他了!看你,現在就這麼偏袒這小賊,以後定會被他吃得死死的!」單鈺瑩輕搖下頭,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姐姐,你都說些什麼啊?」張夢心的俏臉已是紅得不能再紅了。

    三人打情罵俏的功夫,丁平諸人已是行到了近處。

    「小輩,你的師父是誰?」丁平在黃羽翔身前兩丈處站定,沉聲問道。他心中對黃羽翔的功夫大是豈憚,雖是火候仍差自己一籌,但功法之奇,當真是前所未見。徒弟已是如此,便何況是師父。丁平雖是桀驁不馴之人,但想以黃羽翔如此年紀已有一身高深的功夫,他師父豈不是厲害得不了了!

    黃羽翔雖是不清楚丁平心中所思,但也知道他對自己大為豈憚,當下道:「家師便是當年號稱『一劍落日月,雙掌震三川,氣吞山河混元霹靂手』的一平上人!」

    單鈺瑩見他胡謅這麼一個人來,不禁微微一笑,輕聲道:「小賊,你又在耍什麼鬼?」

    丁平早被他報出的這麼一串外號搞得頭暈腦漲,兀自在想:江湖上什麼出現過這麼一個高人,名號如此響亮,當是聲名頗著,怎得竟是從未聽過!待得看到單鈺瑩與張夢心臉上都閃過一絲笑意,這才恍悟自己上了黃羽翔的大當,當下一張臉頓時沉了下來。

    他雖是對黃羽翔師門頗為豈憚,但眼下連中原第一高手的女兒都惹上了,也不差再得罪誰了。當下寶劍出鞘,雙目灼灼生光,盯著黃羽翔道:「現在的後輩越來越沒有規矩了,少不得要老夫來教導教導!」依著他的輩份,與黃羽翔這等小輩過招,實是不該使用兵器,但黃羽翔表現著實不凡,若不動用他的成名絕技,實是沒有制勝的把握。再說,此事關乎聖教的存亡,實是大意不得!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50:43

第三卷 第七章 各逞所能

秦月憐白生生的手臂一伸,擋在丁平的身前,道:「二哥,只是一個晚輩,你又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俏生生地轉向黃羽翔,目光流盼,拋過一個媚眼,雪白的貝齒輕輕咬住下唇,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姐姐我最喜歡像你這樣英俊的人兒了,莫不如跟姐姐到聖教去吧!」

    眼光一溜單鈺瑩幾人,又道:「這幾個小姑娘只是黃毛丫頭而已,又怎麼懂討好男人,你跟姐姐走了,姐姐定會讓你知道什麼才叫女人!」

    說話間的當兒,酥胸一挺,右手之中的絲帶在空中輕輕揮舞起來,左手緩緩撫過自己高聳的玉乳,眉目含春,說不出的嫵媚動情。眾人只覺身體一熱,一股甜香撲鼻而入,頓時口乾舌躁起來,身體裡都好像燃燒著一團火一般。

    單鈺瑩與淡月二女都還未通人事,雖覺心中難受,倒也能強自克制。司徒真真卻是春風已渡,本身又是天生媚骨之人,一下子春情全部燃燒起來,大大地雙眼之中滿是水波一般的柔媚,慢慢向黃羽翔挪步而走,呢聲道:「夫君,抱我,抱我!」

    張夢心卻是毫不受影響,見司徒真真如此情形,忙張臂將她抱住,高聲道:「真真妹子,醒醒,真真妹子!」

    當張夢心將司徒真真抱住之時,一股清涼之氣頓時從她身上湧入司徒真真體內。司徒真真嬌軀一顫,雙眼已恢復了清明,問道:「張姐姐,我剛才怎麼了?」

    張夢心此時已知秦月憐必定用上了媚功迷惑己人,轉頭一看,只見單鈺瑩與淡月雖是臉色緋紅,但眼神還算正常。只是黃羽翔與鄭雪濤這兩個花花公子卻都是死死地盯著秦月憐,正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黃公子、鄭公子!」張夢心高聲叫道。鄭雪濤身形一顫,轉過頭來看了一下張夢心,突然眼中奇光大射,轉而向她走去。黃羽翔卻是毫無變化,依舊向秦月憐走去。

    鄭雪濤本來離張夢心就比較近,此刻離她也不過半丈遠的距離,幾個大步跨過,已是來到她的身前。雙臂一張,臉上閃過一絲淫靡的笑容,就要向張夢心抱去。

    司徒真真大驚,忙伸手將鄭雪濤的雙手格開,失聲道:「鄭大哥,你怎麼了?」

    好在鄭雪濤此刻只知滿足自己的慾望,本身的武技倒是忘得一乾二淨,全不會運用,只知道去摟抱張夢心。司徒真真原本雖然極不上鄭雪濤,但這幾日內力大進,彼消此長之下,沒用三兩招的功夫,就已經制住了鄭雪濤。

    張夢心心念一動,突然從懷中取出那玫奇形戒指,用兩指捏住,輕輕在鄭雪濤左手上一觸。

    只聽鄭雪濤「呀」地一聲,渾身一陣哆嗦,身體居然可以動彈起來,右手在左手之上撫個不停,口中大叫道:「冷,好冷!」看來媚毒已除。

    他們這裡鬧得熱鬧,那邊黃羽翔已快走到秦月憐的身前。

    秦月憐臉帶輕笑,頗有得意之色,眼光輕輕一掃丁平。意思是說:似這等毛頭小子,老娘不費吹灰之力便可以收服了,哪用得著與他拚死拚活得打個半天!看到黃羽翔身形高大,臉容俊美,心中不禁綺思叢生,想道:這小子的功力高深,元陽充沛,若能將他的真元化為己有,說不定自己的「九奼素女功」便可更進一步,一舉推到「六重奼女」的境界!當時候,即使什麼三聖女也應該奈何不了自己了!

    丁平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但只是輕哼一聲,轉過頭去。

    正值此際,原本目光滯澀的黃羽翔突然雙目之中青光大盛,左手長劍劃過一道明亮的光弧,捲向秦月憐;右手卻是重重地向丁平拍去。

    這一下變生肘腋,眾人都全無防備。丁平老臉閃過一道血紅之色,急急打開一道掌風,傖促之間,只聚起了五成內力。兩股掌風相接,丁平悶哼一聲,倒退了三尺之遠,心中卻是一片驚異:這小子也沒有盡全力,那他的目標定是在秦月憐之上了!

    抬頭看去,只見黃羽翔手中之劍已是捲到秦月憐天靈蓋之上,而秦月憐雖是左支右挪,但始終脫不出黃羽翔劍勢所控。

    但他被黃羽翔一掌所阻,相援已是有所不及。錢萬通之人身屬五行壇主,功力又次了一籌,況且因是地位低了一級,沒有與他倆站在一起,離開足有一丈之遙,更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雖然三人已是向黃羽翔追去,但憑著他們的輕功,自是毫無用武之地。他體內真氣一陣運轉,消去了兩人對掌後的煩悶感,也跟著向黃羽翔撲去。這下子挾怒出手,威勢更甚。

    秦月憐的功力絕不遜於黃羽翔,但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佔了先機,劍氣所及,遍體生寒,只餘躲避一途。但黃羽翔身法靈便,她雖是已經連續後退了三次,轉了三個方向,黃羽翔始終如影隨行,長劍更是與她的天靈蓋只有半尺之距。

    她輕續三個騰挪下來,一口真氣已是用盡。若是要喘過一口氣來,那麼下一刻只能去魅惑地府裡的閻羅王了。奇門兵刃天蠶綿鐵帶雖是執在手中,卻是全無揮舞的間隙。

    見她身形已緩,黃羽翔微微露出一絲笑容,長劍卻是毫不留情地向她揮去。他從揮劍的那一刻起便已經用心神將秦月憐鎖定,仍她百般變化,終是脫不出他的劍勢。

    「彭」一聲悶響,秦月憐身前突然出現了一團粉色的氤氳之氣,一下子將她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黃羽翔不知這粉色之氣是否帶有劇毒,猶豫之間,手中劍勢終還是頓了一下。而且長劍刺入那團粉紅之氣後,劍身之上彷彿掛著千斤重物,竟是揮灑不開。這幾下的功夫,秦月憐已是脫出了他的氣機鎖定。他憾然一歎,心知錯過了殺她的最好時機。

    而身後錢萬通已是殺奔過來,黃羽翔足下用力,已是倒退而回。

    氤氳之氣散去,秦月憐動人的嬌軀重又顯現出來。額頭之上卻是多了道傷口,殷紅一片,卻是沒有鮮血流下來,端得怪異。黃羽翔那一劍雖是沒有要了她的性命,但終還是刺傷了她。只是這短短的一瞬間的功夫,她彷彿蒼老了許多,眉角已是隱現皺紋。剛才還如三十多歲的艷婦,此際卻像四十多歲的半老余娘。

    秦月憐依然臉帶媚笑,俏生生地道:「小兄弟,下手怎麼這麼狠呢?你難道一點也不知道要憐香惜玉嗎?」她口中說得雖是嬌媚,但眼神之中卻是帶著無比的怨恨,如刀一般地刺向黃羽翔。

    她生平征戰無數,雖是屢遇危急,但實沒有今天之勢危。而且明明自己已用媚功蠱惑了黃羽翔的心神,怎得到頭來反倒被他擺了一道。若不是她已將「九奼素女功」練到了五重天,修成了「氤氳之霧」,剛才便要香銷玉殞在黃羽翔的劍下。只是這「氤氳之霧」每使用一次,便會讓她蒼老十年。

    她平時不知吸食過多少男子的精氣,才保住了自己的如花俏臉,一身肌膚也如二十許的少女般光滑細膩。但就是在這短短的一瞬,額頭已是被劃開一個傷口,破了臉相;更是被逼使出了「氤氳之霧」,原本緊繃的玉膚已是有些鬆弛,聳挺的玉乳也有幾分塌陷。

    秦月憐愛美如命,此際被黃羽翔如此折辱,當真是心生怨毒,恨不得將黃羽翔全身精氣一下子吸個乾淨!只是她所修「九奼素女功」乃是媚人之術,即使對著生死大敵,臉上卻仍是淺笑輕盈。

    「三妹——」丁平憐惜地看了秦月憐一眼,他與秦月憐同為四傳令使,自然知道她的折耗有多大,轉向黃羽翔,道,「小輩,你竟敢耍弄陰謨詭計,老夫定要將你挫骨揚灰!」

    黃羽翔原是青樓常客,早在秦月憐使出媚功之時,他便已經查覺。而他體內的「抱撲長生功」可說是天下媚功的老祖宗了,秦月憐偏偏要班門弄斧,哪能媚惑得了他,早被他化得乾乾淨淨;而且反倒被他將計就計,差點兒丟了性命。

    「丁前輩,兩軍對壘,原是生死相搏,哪能容情。況且,說到陰謀詭計的話,怕是秦老前輩先是不仁在先吧!」黃羽翔知道女人最重容貌歲數,聽秦月憐一口一個「姐姐」便知道她最忌諱別人將她叫得老了。

    果然,秦月憐聽得黃羽翔不但稱她為「前輩」,而且還是「老前輩」,當真是花容失色,臉也氣白了。

    「三妹,」丁平倒是城府頗深,勸慰秦月憐道,「這個小輩牙尖嘴利,最是陰損,你切莫與他一般見識!還是快將他們拿下了吧。到時候,予生予死,全在三妹的一句話裡!」

    秦月憐突然格格地一笑,道:「二哥,我定要將小子吸成人干,讓他後悔這輩子做了男人!」轉過臉盯著黃羽翔,眼中說不出的陰毒。

    黃羽翔快步退到張夢心身邊,道:「大家快快準備,等下不要戀戰,盡力往蘇州城趕去!瑩兒,等下我和你斷後。」六人之中,以他和單鈺瑩的武功最高,這番大任,自是由他們兩個扛下。

    張夢心已逐一用奇形戒指將單鈺瑩、淡月身上的媚毒去除,聞言向黃羽翔看去,道:「大哥真是好定力,心兒好佩服大哥!」不知何時起,她也學著司徒真真一樣改叫黃羽翔「大哥」了。

    「這小賊剛才肯定是腦子一時糊塗了,不然的話,他怎會如此做呢?」單鈺瑩對黃羽翔的本性十分的瞭解,自是不信他能坐懷不亂。

    情勢緊急,黃羽翔也無暇多作辨解,身體一轉,將背對向張夢心,道:「心兒,快爬到我的背上來,我背你走!」

    張夢心還未回答,單鈺瑩卻已搶著道:「小賊,你果然沒安什麼好心!」鄭雪濤也怒道:「黃羽翔,你果然是個無恥淫賊!」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瑩兒,現在事態緊急,容不得顧及男女之別了!」雙眼神威凜凜地向單鈺瑩掃了一眼,單鈺瑩心中一陣心亂,竟是說不出話來。

    他們這一擔擱,只見丁平五人已是攻了過來。黃羽翔大叫一聲「走!」,一把將張夢心抄起,當先連躥幾下,已是行得老遠。單鈺瑩幾人一怔,也隨即跟了上去。

    黃羽翔輕功遠勝諸人,才三四個起落已將眾人甩脫十來丈的距離。乘著這個空暇,將單手所抱的玉人背負在自己的身後,又把腰帶解下,將張夢心牢牢地繫在自己身上。

    黃羽翔回手一拍,正中張夢心豐滿的臀部之上,在張夢心一聲嬌叱聲中,手上的長劍突地舞出幾個劍花,心中充滿著一往無前的決心。無論怎樣,自己都要將背上的玉人好好守護,怎得都要留下性命與她長相廂守!

    這一番動作下來,單鈺瑩也趕了出來。黃羽翔大喝道:「真真,你與淡月和鄭兄先行一步,我和瑩兒隨後便來!」司徒真真與淡月輕功雖佳,但武功實在差勁,留下來只會徒得礙手礙腳。

    司徒真真自昨晚與黃羽翔互通心曲之後,對黃羽翔更是言聽計從,心中雖是不甚情願,但只是用一雙美麗的大眼怔怔地看了他一眼,隨便身形一動,已自行遠。

    鄭雪濤狠狠地看了黃羽翔一眼,丟下一句「黃羽翔,張仙子若是有什麼閃失,我定饒不過你!」,也跟著縱越出去。他心知黃羽翔近來功力大進,實在自己能比。若是強行留下,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淡月還沒來得說什麼,張夢心卻已經說道:「淡月,你先走吧。有大哥護著我,不會有事的!」淡月無奈,只叫了聲「小姐」便尾隨鄭雪濤而去。所謂知僕莫若主,張夢心與淡月情同姐妹,自然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黃羽翔長劍一揮,隔空打出一道劍氣,迫得追近的丁平與秦月憐不得不緩下身形,接下他這一記攻勢。

    丁平冷冷地看著司徒真真等人消失的地方,道:「錢壇主,你與周壇主去追那三人,務必要他們格殺。齊壇主,你留來與我和聖陰使對付這三人。」

    他心知以鄭雪濤三人的武功,以錢萬通一人之力便不會落敗,兩人前去,必能穩操勝券。況且,他們兩人的輕功較佳,實是對付他們三人的最好人選。齊威雖是輕功不好,但勝在硬功也得。自己與秦月憐倒還真沒有必勝黃羽翔與單鈺瑩的把握,有一個刀槍不入的齊威幫忙,應能制勝。

    他故意說要將司徒真真三人格殺,以從心靈上打擊黃羽翔。

    果然,黃羽翔眉頭一皺。他雖是信得過司徒真真的輕功,但也擔心這個小妮子心中掛著自己,竟是不肯行遠,那可真要大大地不妙了。

    錢萬通與周破軍兩人騰身向司徒真真三人追去,黃羽翔忙又是揮劍打出一道劍氣,誰知丁平早有準備,也是一劍揮出,將他的劍氣消於無形,向停下身形的錢、週二人道:「兩位壇主只管去做自己的事情,這裡由我與聖陰使頂著!」

    錢、週二人再度破空而去。黃羽翔這次倒沒有阻攔,他心知即使攔也是無用。若不能將丁平打敗,什麼也是休想。

    「丁前輩,就讓晚輩再來向前輩討教一下劍上絕藝吧!」黃羽翔收懾心神,長劍橫在胸口,又低聲對單鈺瑩道,「瑩兒,你對付得下那個騷婆娘嗎?」

    單鈺瑩對他俏然一笑,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自傲,足下一蹬,已是向秦月憐縱去。黃羽翔怕她有失,也揮劍攻向丁平。

    丁平手中寶劍再度染上了一層血紅之色,突然挾著無與倫比的速度向黃羽翔回刺而去。他雖是後發但劍意已是先至,挾著三軍辟易的氣勢,已是狂捲而來,黃羽翔的劍勢一瞬間便被他破個乾乾淨淨。

    黃羽翔心中一驚,若是他繼續揮劍過去的話,恐怕沒有等到長劍碰到丁平的身上,自己的胸口便要多個透明窟窿了,忙劍勢一頓,身形後躍而回,暫避其鋒。他這一招原是武當派的「松鶴三撩翅」,一劍之後,伏下兩個變化,攻守一體,端得厲害,原是武當的絕學之一,卻被他花了無數苦心終於偷學而得。他在這一招上花了極多的功夫,練得極為純熟,自己也是頗為滿意,想不到在丁平面前竟滿是破綻,被他一劍破去!

    他一退下去,隨即又再攻上,轉瞬之間,天下各派奇門招數盡出無餘,六七年偷藝所得,毫無保留地使了出來。誰知任他百般變化,丁平總能一劍就將他的劍勢破去,卻又不轉守為攻。

    丁平在劍上的造詣遠在半路出家的黃羽翔之上。黃羽翔剛才與他比拚內力,絲毫不落下風,然而一使出劍術,黃羽翔便差得遠了。丁平輕描淡寫之間,總是將黃羽翔一招逼退。一連六十七招,黃羽翔搜腸刮肚,自認為精妙的劍招已然全部使盡。

    丁平也不趁勢追擊,只用左手食中兩指在劍鋒上輕輕撫過,緩緩道:「老夫行走武林三十年來,從沒有遇上過七合之敵。依你的資質,若是能好好學習劍藝,十年之內不難超過老夫!可惜老夫今日定要將你的毀在劍下,惜乎惜乎!」

    他本是劍道劍擘,放眼江湖,已無幾人能在劍術上與他一爭長短。但他擇徒極嚴,雖是已過六十,但卻仍沒遇上一個中意的衣缽弟子。他見黃羽翔內力修為乃是上乘之選,人又是極是聰明,可是使出來的劍術卻是糟糕得一塌糊塗,不禁暗罵黃羽翔的師父浪費了一塊良資美玉。心道若是由自己親加點撥,以黃羽翔的聰明才智,不難在十年之內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將劍道推向另一個極致。

    他雖是動了惜才之心,但本教聖物卻在此人手上,而且黃羽翔適才大大得罪了秦月憐,即是他肯交出聖物,拜自己為師,怕也不為秦月憐所容。想道自己要親手毀掉一個剛剛崛起的明日之星,不禁有幾分惋惜。

    黃羽翔以前與諸如四鬼叟等高手比試,總能仗著偷學而來的招式將敵人打個措手不及,誰知在丁平面前竟是全無用武之地。這才知道對方的劍藝已是達到極至,非是自己能夠想像。而自己偷學而來的絕藝畢竟只是偷學所得,雖是已盡自己之力完善了一番,但在丁平這個劍道高手面前,卻全是破綻,如同小孩舞劍一般,沒有一絲威脅之力。

    他心中雖驚,但隨即感受到背上張夢心軟玉般的嬌軀緊緊地貼著自己,頓時豪情再生。心道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背上這佳人的安危。自己還沒有做上張夢心孩子的父親,豈能將小命丟在這裡!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54:38

第三卷 第八章 第八劍式

「小輩,老夫九歲習劍,二十六歲便悟劍道精髓,創出了『血殺七式』,自那以後,從沒有人可以在老夫的劍下走滿七招,你又能撐到第幾招呢?」丁平兩眼一翻,看向天空,竟是一點也沒將全神戒備的黃羽翔放在眼裡。

    姜畢竟是老的辣,丁平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已經大大削弱了黃羽翔求勝的心念:贏肯定是贏不了得,就看你能擋下幾招而已。兩軍交戰,攻心為上,丁平不愧是劍道高手!

    「大哥,你不要聽他胡說!他是在打消你的戰意!」張夢心畢竟有個天下第一人的父親,在這方面的經驗遠比黃羽翔多得多。只是她吐氣如蘭,清新的口氣全部吐在黃羽翔的頸間,惹得他麻癢不已。

    黃羽翔適才一意對敵,渾然忘了背身的玉人。此際被她在頸間這麼一吐氣,立時感受到她凹凸有致的嬌軀與自己的身體竟是全無間隙,高聳的胸部完全頂在自己的背上。一想到這裡,頓時綺念叢生,雖然明知正對著強敵,但仍是克制不下,右手後伸已然撫到了張夢心豐滿的臀部之上。

    張夢心「呀」地一聲驚叫,又羞又急,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責怪他的大膽好色,還是該提醒他尚有強敵正環伺在側。她輕張檀口,猛地在黃羽翔的肩上狠狠地咬了一下。

    黃羽翔低吼一聲,右手終於離開了她的豐臀,略微偏了下頭,低聲道:「心兒,躲過這劫,我定要將你『吃』了!」他雖是肩頭劇痛,但丁平先前一番言語倒也是忘得乾乾淨淨了。

    張夢心並不說話,只是將雙手按在他的肩上,螓首也靠在他的背上,嬌軀顫抖不止,也不知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丁平見他們兩個打情罵俏卻也不趁勢進攻,只淡淡道:「你們完了沒有?」

    「丁前輩,晚輩不才,向前輩討教一下劍上絕藝!」黃羽翔橫劍在胸,重想起昨天對付浪風時的情景。自己與浪風武技也是相差甚遠,但以守代攻之後,情勢頓顯大好。看來自己武技沒有大成之前,對上這等高手,只能以守為主,伺機制勝。

    想到這裡,心中不禁大定,氣勢也開始猛漲起來。「抱樸長生功」又受張夢心女體刺激,更顯旺盛,護身真氣由無形化為有形,由淡轉濃,將黃羽翔團團圈住!

    「好個小輩!」丁平讚歎一聲,眼中止不住的激賞之色,心道:這少年果然是塊良玉,小小年紀內力修為便如此深湛,可惜自己卻偏偏要將他親手毀掉!

    他靜下心神,頓時將對黃羽翔的愛才之心丟在一邊,雙眼射出冷酷無情的血紅之色。

    「血殺七式」,劍劍奪命,乃是七情俱絕的殺人之術,一經施展,不是敵死,便是我亡!

    「接招!」丁平身形忽動,人已經盤旋而起,直如一個大陀羅。

    「血殺第一式,旋殺!」

    卷挾著凌厲的殺氣,丁平如同殺神一般,手上寶劍隨著盤旋的身體突然化作千萬把,彷彿丁平一下子長出了千萬條手臂一樣,瞬間襲到黃羽翔身前。

    黃羽翔夷然不懼,全身真氣貫注於劍身之上,猛地大喝一聲「破!」,渾身氣勢一陣暴長,青色光華翻騰之中,左手長劍已如閃電般迎向丁平。

    他由上由下,就是一揮,青濛濛的劍氣籠罩之中,左手長劍帶著一往無阻的氣勢直劈丁平。

    面對丁平如此博雜的劍招,比拚劍術的精妙,黃羽翔是毫無勝算的。這一劍化繁為簡,全以氣勢取勝。長劍揮出,帶著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莫大威力,彷彿就是身前擋著的是一座高山,也要將它一劈為二!

    「叮叮叮」一連串清脆的聲音響過,黃羽翔與丁平乍合的身體倏然而分,正好交錯了一下位置。

    丁平轉過身體,眼中的激賞之意更濃。

    黃羽翔飛快地轉過身來,堅毅的臉龐上一片肅殺,虎目之中煞氣大盛。「卡」一聲脆響,黃羽翔手中長劍竟然斷成了幾百塊碎片,紛紛掉落在地上。腰間一道鮮紅之色,越來越是濃烈,轉眼之間,小腹之上已是血染輕衣。

    適才黃羽翔雖只是揮出一劍,但與丁平旋轉著的寶劍已經交鋒了不下千餘記。他手中的長劍只是凡鐵而已,怎敵得過丁平手中的寶劍,每一劍削過,便碎裂一分,千百次交擊之後,早已成了一團碎鐵。只是劍身之上凝注著黃羽翔渾厚的真氣,一時才沒有碎開。等他真氣一鬆,頓時散作一團。

    而丁平的劍氣所及,已將他的小腹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若不是他的「抱樸長生功」已然大成,只要對方的真氣不強於己身,便可強行化為己有,剛才丁平寶劍之上的劍氣便可將他一斷為二了!

    黃羽翔體內「抱樸長生」真氣已被完全激發,心中只剩下打敗對方一途,本身的傷勢卻是絲毫不顧。倒是他身上的鮮血流到大腿之上,沾到了張夢心的玉腿,惹起了她的注意,驚叫道:「大哥,你流了好多血!」

    黃羽翔沉聲道:「我沒事!」將手上只剩下個劍柄的斷劍隨手一丟,向丁平道:「丁前輩,請再賜教!」

    「小賊,你怎麼了?」單鈺瑩縱跳過來,臉上滿是惶急之色。她不使用「九轉玄冥功」,功力便要差上許多;而秦月憐被逼使出「氤氳之霧」後,元氣也是大傷,兩人倒正好鬥個平手。但戰沒多久,齊威便加入了戰團。有他相助秦月憐,單鈺瑩便漸落下風。

    這齊威雖然身形笨拙,但修習的卻是奇門功夫「鐵木神功」,一身皮膚彷彿堅鐵所鑄。單鈺瑩幾次纖手拍到他的身上,卻都只是打得他一個踉蹌而已,絲毫沒有傷到他半分,反是被他趁勢反撲,差點兒受傷。

    單鈺瑩雖是居於下風,但仗著身法靈便,況且還有「九轉玄冥功」沒有施展,心中卻絲毫沒有驚恐之意,倒是仍分了一半心思在黃羽翔的身上。聽得張夢心驚叫,連續兩個縱落,甩脫了秦、齊二人,躍到了黃羽翔身邊。

    黃羽翔轉頭向她了一眼,微微露出一絲溫柔之意,道:「我沒事,只是流了點血罷了,看你們倆急的!」大踏幾步,向丁平走去,又道,「瑩兒,你只管專心對敵,這個老頭我自會應付!」

    單鈺瑩略一猶豫,秦、齊向兩人已是追到,無奈之下只得再度起掌相迎,三人又戰作一團。

    丁平半揚手臂,大喝一聲道:「血殺第二式,天羅地網!」寶劍撒開,漫天全是寒光凜冽的劍影,千百把明晃晃的劍身,齊齊向黃羽翔捲去。

    劍身掩映之下,黃羽翔的眼睛也不停地變換著色彩。遮天的劍影,已是將三丈內的天空全部蔽塞住了,剩下的,只是橫飛縱舞的劍氣。

    該當如此抵擋?黃羽翔此時雖勇,但卻還沒有悍到無謀的程度。丁平手中寶劍的銳利程度遠超想像,稍一觸碰,怕不是就要落個手斷足殘的下場!他臉色嚴峻,心中卻是思緒如飛,拚命地想著對策。

    猛然之間,他突然身形半蹲,雙掌在地上重重拍擊一下,身形卻借反彈之力急速向後飛去。

    丁平雖然不知他想作什麼,但「血劍」已出,只餘飲血一途,足尖往地上一點,萬千劍影絲毫半慢地如影隨形。誰知足尖所觸,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高手過招,地形、天氣等外部環境都是極為重要的因素。丁平早對這片空闊樹林的形勢一清二楚,這一足尖點地,便是用上了幾分力道,都已經計算得清清楚楚,可是突然之間的一腳踏空,頓時將他的攻擊步驟全部打亂了,不由得劍勢一遏,攻勢不由得全消。

    他眼光一瞥,已經看清原來所踏之地卻比原本低了約有一寸。原來黃羽翔剛才雙掌擊拍之下,渾厚的真氣將他身週一丈距離鬆軟的土地強自壓緊,硬是矮了一寸。

    丁平雖是心中佩服黃羽翔機變靈敏,但身形縱起之間,「血殺」第三式已經使了出來。

    正是「無堅不摧」!

    黃羽翔身形落地,左掌已然拍向了身邊一棵高約兩丈,碗口粗細的水杉樹。「轟」的一聲巨響之下,大樹已折。沒等大樹倒地,黃羽翔已是用兩手抱在拆斷之處,猛地大喝一聲,揮舞著整棵水杉樹向丁平橫掃過去。

    丁平料不到他會如此行事,「無堅不摧」之下,遇物即摧,寶劍過處,頓時漫天全是凌亂的樹葉殘枝。劍氣所及,每片樹葉都被炸得粉碎,但丁平的身形也停了下來。黃羽翔仗著手中兵器之長的便宜,又將「無堅不摧」化解了。

    手中所抱的巨樹已被丁平削去了所有的樹葉雜枝,倒真成了名副其實的棍子,只是粗長了好多。黃羽翔哈哈大笑,將巨棍將地上一插,高聲道:「多謝丁前輩賜我兵刃!」

    他的氣勢再度不可思議地狂盛起來,傲然卓立,彷彿不可打敗的魔神一般。

    張夢心伏在他的肩頭,雙手環繞著他寬廣的胸膛,心中激跳如潮,忍不住就要大聲叫喚:「爹爹,心兒終於找到他了!心兒終於找到一個有著和您一樣氣勢的男子了!」心簇激盪之下,便是此刻與黃羽翔雙雙身死此處,也是無怨無悔。

    丁平大怒,剛才黃羽翔樹棍攻擊之下,他若不是護身真氣渾厚,差點兒被樹上的雜枝刮傷了臉頰。他成名近四十年,近二十年來已幾無對手,黃羽翔卻仗著對環境的利用,讓他大掃顏面,當真是老懷大惱!

    「血殺第四式,春水東逝!」

    血紅的劍身突然化作了一汪春水,無邊無際的將黃羽翔團團裹去。

    劍勢未消,剛陽之氣又起,赫然是「血殺」第五式「破陣」!

    「血殺七式」中只有第四式劍走陰柔,彷彿汪洋一般,將敵人纏住、纏死。即使對方能夠躲過這一招,也會在狂暴的第五式「破陣」中魂飛九天!丁平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十年來,少有幾人能有機會捱到他四、五兩式齊出了。

    黃羽翔巨棍再度揮舞起來,只是青濛濛的真氣竟然觸及到了巨棍的另一端,顯是體內真氣充盈異常。他本身內力之渾厚,在當世已算得上是一流的修為,只是他卻沒有合適的武技來配合他的內力使用,空有一身內力,卻發揮不了多少作用。

    但巨棍揮舞之中,只覺全身酣暢淋漓,說不出的寫意舒服。全身真氣狂湧如潮,彷彿永無止境一般。他索性率性而為,全憑感覺舞動手中巨棍,只覺神意相合,什麼丁平、什麼「血殺七式」,全然不放在眼裡。

    凡是各門各派修習武藝,總有本門相合的內功心法來配合使用。如修習武當綿掌,必要用上武當的心法,不然的話,即使使來,也是威力不大。黃羽翔雖是偷學百家之技,但卻沒有百家的內功心法來配合使用,難以發揮其中的大威力。

    而「抱撲長生功」又是上古奇功,放眼當世,原沒有哪種武技能與之配合使用。黃羽翔硬要以「抱樸長生功」使出偷學而來的招式,一則他本身對招式中的精妙之處不甚瞭解;再者,也與「抱樸長生功」行功原理不符,是以對上一般的對手可以輕易取勝,但遇上像丁平這等劍術大高手,便不由得縛手縛腳,全然失去了制勝之力。

    但長劍斷折之後,以巨木為兵器,揮舞之間,全沒有章法可循,只是憑本能而動,恰恰暗合了「抱樸長生功」的自然之道,真氣浩浩然流動之際,「抱樸長生功」的大威力終於完成顯現出來。

    這門蜇伏了千年的神功,終於又到了再顯神威的時候。

    看似全無章法的舞動之中,丁平引以為傲的連環兩擊頓時化為無形。不僅如此,黃羽翔棍中的餘勢未消,反守為攻橫掃向丁平。只是剛才又遇丁平的寶劍,巨棍又被削去了不少,只剩下一丈來長,但揮舞起來,但顯靈便如意。

    丁平終於駭然而驚!即使以前有些高手能夠撐到他五式「血殺」以後,但莫不是在他的連環兩擊之下狼狽不堪,從來沒有人可以在第五式「血殺」之後不但能全身而退,還可以反守為攻的!

    他心中雖驚,但畢竟是心性修為俱屬上乘的大高手,臉上仍是目無表情,手中的寶劍再動,「血殺」第六式「誓志」已然使出。

    誓言死志,以殺敵酋。「誓志」一經使出,一股寧死不折的慘烈之氣頓時籠罩全野!長劍之上的血紅之氣更為深烈,光華流轉之中,彷彿似在淌血一般。

    青色的巨棍彷彿巨龍一般,纏繞著丁平身周。而血紅的劍光又似猛虎,總能在巨龍觸身之前一口咬在巨龍的身上。「樸樸樸」的悶響之中,因著巨棍之上青色真氣的阻撓,丁平手上寶劍雖是在巨棍之中劈斬了無數劍,但卻沒有一劍能將巨棍一削為二,只是每一劍過後,必有幾塊碎屑飛出。

    丁平一聲大喝之中,「血殺」第六式已然用盡,身形暴退一丈左右。

    此時的木棍經丁平一陣削減,已與平常的羅漢棍相差無幾,只是握在手中的那一頭卻仍是原來的粗細。黃羽翔打得正酣暢,此時已無勝負之念,全然只是追求一戰而已。他身形再捲,窺準丁平的腰間,木棍已是橫掃過去。

    丁平雙目之中一片赤紅,血紅的劍身一往無回地直刺黃羽翔。「血殺」第七式終於使了出來。

    「破天碎地」!

    第七式使出的一瞬,丁平全身都籠罩在一片血紅色的光暈中,與手上的寶劍的顏色再無差異,彷彿劍就是他,他就是劍!

    黃羽翔的戰意再度攀上了一個高峰,手中的木棍一圈,全無花巧的當頭向丁平擊落,真氣流轉如沸,隨著這一棍的擊出,渾身說不出的舒服!

    青、紅兩道光華再度相遇,猛然發出一聲轟然巨響,狂暴的真氣帶著毀滅的莫大威力向林中席捲而去,所遇樹木,莫不是被炸成片片碎屑。漫天的灰塵將黃羽翔與丁平團團圍住!

    他們兩人這幾次交鋒威勢實在太大,連原來酣戰不已的單鈺瑩三人也都各自收手向他二人看去。眼見黃羽翔被灰塵所圍,難見生死,單鈺瑩心急,縱身便向他躍去。

    秦月憐原本預料丁平必勝無疑,但沒想到黃羽翔竟能強橫至斯,也是心中駭然。眼見兩人一番激拼,卻不知道鹿死誰手,心中正也慌急。看到單鈺瑩縱身躍去,卻生怕丁平負傷,被她趁勢傷害,忙也急躍而出。

    她離黃羽翔兩人激戰之處原本較近,雖是動身較晚,卻是正好攔了單鈺瑩身前,兩人又再激鬥起來。

    大風捲來,將滿天的灰塵吹散,兩女都情不自禁地停下攻勢,向黃羽翔兩人看去。

    黃羽翔神情凜然,虎目生光地望著丁平,手上的木棍此時只餘下五尺之長。而丁平滿臉慘白,長劍也恢復了原來的顏色,全身上下全是斑斑點點的血跡。

    剛才兩人各自出盡全力相搏,竟是不相上下。只是黃羽翔木棍被丁平所削,好多碎片在黃羽翔驚人的真氣貫注之下全往丁平身上打去。丁平連出七劍,真元已是大耗,哪及得上氣勢正如日中天的黃羽翔,護身真氣竟是擋不下這些碎片,渾身都被刺傷。

    「二哥!」秦月憐驚叫一聲,她雖是將黃羽翔已是高估了,但料不到他竟有能力傷了丁平!

    「嘻嘻,」單鈺瑩拍手而笑道,「老頭,你不是號稱『七劍斷腸』嗎?看來,這次你沒有斷成別人的腸,自己倒是滿身鮮血!」

    她在那裡說著風涼話,黃羽翔心中卻是想到了丁平第一劍的時候就差點兒斷了自己的腸!若不是自己胡打胡撞拿大樹當兵刃,以致功力大進,真不知道能否敵得下對方剩餘的幾劍!

    秦月憐哪容得單鈺瑩放肆,聞言大怒,頓時又與單鈺瑩戰作了一團。

    丁平淡然道:「老夫近二十年來縱橫無敵,幾無對手,今日算是二十年來首次負傷,嘿嘿,很久沒有嘗到受傷的滋味了,真有些懷念啊!」他眉宇之間閃過一絲回憶之色,又道,「世人只道『血殺』只有七式,卻不知老夫半年前已創出了第八式,嘿嘿。小輩,老夫許你為近十年來老夫遇到的最強對手!就讓老夫用世上還無人知道的『血殺』第八式來送你進地府吧!」

    黃羽翔正要罵他大吹法螺,但目光觸及丁平的一瞬,卻是怔住了。

    丁平雙眼微閉,舉劍指天,臉頰之上全是一片肅穆,竟有幾分道骨仙風之氣。

    全沒了剛才的肅殺之氣,丁平彷彿融入了天地之中,與整片樹林融為了一體。一陣微風捲過,地上的灰塵落葉竟都向丁平手上的寶劍飛去,在劍尖之上盤旋不止。

    丁平雙眼突地睜開,光華之厲,竟然連烈日之光也比了下去。此時不但是地上的樹葉灰塵,便是輕小一點的石子也從地上向丁平高舉的長劍飛去。無論是樹是草,都向丁平的方向偏折過去。彷彿丁平手上的寶劍便是天地之間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要向它臣服。

    張夢心駭然而道:「自然之道!自然之道!想不到他已經領悟出了自然之道,爹爹也是七年前才悟通此道的!大哥,你切切要小心。這一劍挾天地自然的莫大威力,非凡人所能抵擋,退避其鋒才是上策!」

    黃羽翔真氣流轉如意,心中雖然一凜,但更多的卻是無比的期待。這中原第一高手都只是在七年前才悟出的自然之道究竟有多厲害?我黃羽翔能擋得下這一擊嗎?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56:47

第三卷 第九章 三箭解危

丁平的氣勢越來越盛,迫人的壓力一波一波地從四面八方向黃羽翔湧來,勢道之大,幾不下於當日在錢塘江遇險時被激浪所打。

    這當真是人類可以擁有的力量嗎?黃羽翔終於從狂烈的戰意中清醒過來,開始猶豫起來自己是否真能敵得過如此沛然莫名的一擊!

    「自然之道,便是將己身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借天地之力來克敵制勝。」張夢心在黃羽翔的耳邊輕輕地說道,「大哥一定要暫避其鋒,以本身的力量是絕對敵不過天地自然的大威力的!」

    黃羽翔開始謀思退路,只是在丁平迫人的壓力之下,便是呼吸也有些窒滯,更不說是要縱身跳躍。全身的真氣已是毫無保留地流動起來,護在身外,將他與張夢心兩人團團護住,堪堪敵住過這迫人的壓力!只是丁平外溢的真氣好像永無止境一般,強自壓逼著黃羽翔身周的空氣向他擠去,以致將他身前的空間都扭曲了。從外人看來,黃羽翔與張夢心兩人好像被折成了好幾段!

    丁平寶劍上空的樹葉、灰塵石子等物越積越多,轉瞬之間,整個狹小的樹林上空全部成了黑壓壓的一片,烈日竟被遮蔽得難見一絲蹤跡。

    單鈺瑩三人又停了下來,都將目光投注到丁平的身上。秦月憐看到丁平如此神威,心中也是惴惴:二哥什麼時候竟修成了此等神功,恐怕大哥也不過如此而已!

    彷彿一下子來到無星無月的黑夜,整個樹林一片黝黑,只剩下丁平的寶劍還散發著奪目的光華,如同黑暗中的主宰一般。

    丁平手中的寶劍輕輕舞動起來,黑暗的中心向黃羽翔籠罩過去,漫天的落葉石子開始向他捲去。

    [***]

    如此驚人的攻勢,即使自己使出十分的「九轉玄冥功」,怕也是難以抵擋吧!單鈺瑩心中大急,她雖知黃羽翔這幾日功力突飛猛進,但實不知道他究竟到了何種程度。但丁平如此威力浩大的一擊,怕是怎也匹敵不住!

    一念至此,「九轉玄冥」真氣已然全力運轉開來,只是要行到十成境界,卻非要數息時間不可!雖然如此,但身形卻已經向丁平飛去。所謂圍魏救趙,攻敵之必救!

    她算盤打得雖好,但身邊卻有個比她多吃了三十年江湖飯的秦月憐,哪容得她如願以償,嬌叱一聲,兩女又纏鬥在了一起。單鈺瑩「九轉玄冥大法」還沒行到十成境界,一時也難以擺脫秦月憐的糾纏。

    單鈺瑩心懸黃羽翔,哪有心情與秦月憐多做爭鬥,只是兩人功力相若,想要甩脫她當真是不易。而齊威見秦月憐動手,也立時加入了戰團。直氣得單鈺瑩柳眉倒豎,心中如被火焚,暗暗發誓道:小賊若是無事便罷,如果有個萬一,我定要將你們兩人碎屍萬段!

    [***]

    身周的空氣被一分分地壓縮,窒悶的感覺讓黃羽翔險些吐血!他心中暗暗叫糟,想道以自己這個身負武功之人都感如此難受,更何況張夢心這個柔弱女子。

    當初執意要將張夢心背負身上,沒有讓她與司徒真真三人一同離開,原是考慮到她身無縛雞之力,行動不便,定會累得餘人都被追上。司徒真真與淡月輕功雖是不錯,但女子體力較差,背負一人的話,定然身法大緩。他內力深厚,氣力綿長,背著張夢心對本身的行動也不會有多大的影響,是以敢冒險負著佳人迎敵對戰。

    而丁平此時釋放的壓力是如此之厚重,完全出乎了黃羽翔的理解之外,震驚之餘,也暗暗後悔拖累了張夢心。不過他正竭力抵擋著這駭人的壓力,口一開真氣便散了,是以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又一波強烈的壓力過後,頭頂之上的「黑雲」開始向黃羽翔狂襲而去!

    黃羽翔體內真氣雖是純綿浩長,但對陣如此強猛的壓力之下,也不由得有幾分不支之感。見「黑雲」兜落,忙奮力舞起手中的短棍,在頭頂之上幻出一層青色的棍影,攔下所有重重擊落的石子樹葉。

    這些石子落葉雖都只是極其細小之物,但在丁平強大的力場作用之下,彷彿九天直落的殞石一般,重如千鈞!黃羽翔暗暗叫苦,別說丁平手中至強的一劍還未出手,便是眼前的這些落物也足夠讓自己力竭的了!

    「血殺第八式,寂滅!」

    伴著丁平低沉的聲音,黑暗的林中突然一片大亮!原來他手中的寶劍突然散發出奇亮無比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的一道閃電,疾速地黃羽翔劈去!

    黃羽翔大驚失色,心知自己化解他外溢的真氣已無勝算,更不用說是要對上他勢如破天的轟然一擊。不過丁平現在所有的精氣神全集中到了這「血殺」的第八式之上,一直壓逼著己身的強大壓力卻也消失無蹤。黃羽翔將手中木棍注滿真氣,向丁平疾扔過去,身形卻是急速往後退去,每退一步,便全力拍出一掌。

    連續拍出十七掌後,一口真氣終告用盡,黃羽翔身形緩下,止不住的一陣力竭。他此時已是全力盡出,能不能擋得下丁平,就全看老天的了。黃羽翔平時雖是不信神靈,但此時卻一個勁地求老天爺自己這十七掌能擋得下丁平,至少也可以讓自己緩過一口氣來!

    華麗的劍光之下,彷彿無一物能擋得下片刻。黃羽翔的短棍才一觸劍光,但猛得炸得支離破碎,化作一逢木屑,散落在空氣之中。

    「噗噗噗」,丁平連續穿過黃羽翔打出的七道掌風,身形竟是絲毫也沒有緩下片刻。直到在第十四記掌風之後,才略微滯澀一下。餘下三記掌風過後,身形雖比原來慢了半拍,但黃羽翔一口真氣還是沒有來得及回過來。丁平毫不容情,寶劍已是攔腰向黃羽翔揮去。

    這一記若是被他擊中,恐怕黃羽翔與張夢心兩人便要斷作四截,跑到地府裡做一對同命鴛鴦了!

    黃羽翔退無可退,擋無可擋,只能張目待死!一瞬之間,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他一生平凡,直到遇上張夢心的那一刻起,生命才多姿多彩起來,而一切的事端,也是由張夢心而起的。現在兩人能死在一塊,到底算不算一種緣份呢?

    而張夢心此時又在想些什麼呢?

    [***]

    單鈺瑩的「九轉玄冥」大法已是完全展開。身法在轉瞬之間突破人體的限制,一下子便擺脫了秦月憐與齊威的糾纏,向丁平飛速追去。她此時的速度全不在丁平之下,甚至猶有過之,但她起步較晚,雖是急速疾掠,仍是與丁平隔了約有一丈之遙!

    她對黃羽翔情根深種,眼見丁平利劍之下,黃羽翔已是性命垂危,心中驚惶至極,雙目之中一片煞氣,黑色光焰環繞之中,如同一顆黑色的流星。

    她救援已是不及,眼見丁平手中之劍離黃羽翔兩人不過半尺之遙,而黃羽翔卻絲毫沒有閃躲的能力!正傷心、絕望、憤怒之中,卻聽一個沉厚的聲音大喝道:「劍下留人!」

    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林外急竄而入,人在半空,雙掌已是拍出兩道凌厲的掌風。身形剛一落地,又是兩掌拍出,四道掌力挾在一起,以勢若萬鈞之勢向丁平擊去!

    這人的掌力雖是渾厚無匹,但離丁平的距離也差得忒也遠了,仍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適正此時,林外又飛入三道寒芒,疾射丁平!

    無法形容這三道寒芒的速度,只見亮光閃過,寒芒已到了丁平身後,赫然是三根通體雪白的三羽長箭!這箭矢比之尋常弓箭卻要長上近乎一尺,真不知是如何射出的!

    丁平舉手之間便可以將黃羽翔兩人毀於劍下,但身後卻傳來刺骨的寒氣,他不用轉身便知道是有暗器襲來。只是估不到這暗器速度不但奇快,但是在轉瞬之間突破了自己的護身真氣,直襲自己的後背。他若不回劍自救,雖是不難將黃羽翔一劍兩斷,但自己也逃不過穿心而死的下場!

    略一遲疑之間,寶劍一轉,已是向三根長箭避去。

    「叮叮叮」,丁平的長劍雖是寶劍,但劈在箭身之上,竟是沒有將它們斬斷!而三劍過後,丁平的臉上一陣紅潮,劍身的光亮也略有了些黯淡。

    就這短短的一擔擱,黃羽翔終於回過氣來,雙掌一圈,一道青色的光華已向丁平擊去。而此時剛入林中那大漢的掌力已然拍到,單鈺瑩也捲襲而至,黑色光焰閃動之中,決然向丁平打去。

    那大漢四掌之力當真是駭人至極,即使單鈺瑩運轉十成的「九轉玄冥」大法,也是不敢輕攖其鋒。三人的掌力加在一起,恐怕即使當世第一高手在此,也無力硬生生地吃得住吧!

    丁平一聲暴喝,手中寶劍劃過一圓圈,一圈華麗無比的光弧猛然向黃羽翔三人迎去。這丁平忒也大膽,竟敢以一己之力強撼三人的轟然一擊!

    「彭!」地一聲巨響,四力交觸,三道光華碰砸在一起,形成一道奪目無比的光柱,黑暗的林中頓時一片大亮。轉瞬之間,那道光柱突然破裂,向四面八方推去,而所有聚在林中上空的石子落葉瞬間全部往高空飛去。

    狂猛無儔的巨力散去,烈陽重現林中,陽光照拂之下,只見原來綠意叢叢的小樹林已被夷為平地,滿地都是白生生的木樁。

    黃羽翔見危機已過,無力地跌坐在地。身後的張夢心卻解下了他縛身的腰帶,俏生生地站在他的身周,驚喜地叫道:「秦師兄、溫師兄!」先前發掌的大漢已是大步向她走去,不是秦連又是何人!他的身邊卻跟著一個身著白衣的青年,約摸二十三四,面相俊美之至,只是臉上目無表情,好像是結了冰一般。手中拿著一張綠意盈盈的大弓,背負一個箭壺,看來剛才那三箭必是由他所發。

    張夢心雖是口中叫得親膩,卻絲毫沒有離開黃羽翔的意思,隨即低頭看向黃羽翔,輕聲道:「大哥,你沒有受傷吧?」

    單鈺瑩立定在黃羽翔身前,黑色光焰已是散去,猛地「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嬌軀一陣搖晃。張夢心忙跨前一步將她扶住,問道:「姐姐,你怎麼了?」黃羽翔也強自從地上站起,雙眼投去關切的目光。

    丁平駐劍林中,臉色一片慘白!他能以一己之力強擋當世三大高手的合力一擊,實力當真是恐怖之至!以他本身的修為,頂多也就與黃羽翔、單鈺瑩差相左右,卻要比秦連略差一籌,能抵擋得住三人的轟然一擊,全賴剛剛修成的「自然之道」,借天地之力,強自對抗黃羽翔三人。只是他才初悟「自然之道」,修為尚淺,尚不能完全調動自然之力。否則的話,若是剛才換作是張華庭,黃羽翔三人即使功力再強上一倍,也難逃敗亡的下場!

    四人最後一擊,以單鈺瑩吃力最甚,自然之力沛然莫名的重擊,倒是由她吃去了大半,連全身聚起的「九轉玄冥」真氣也被硬生生地打散,差點兒真氣逆行,以致走火入魔!

    丁平強自匹敵三大高手的一擊,本身的內力也是幾近乾涸,身體更是近乎脫力,全靠駐劍在地才將身形穩住。他淡然道:「『五嶽手』秦連,『寒羽箭』溫漠然,好、好,今日老夫認栽了,不過本教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說完,向秦月憐輕輕招了下手。

    秦月憐與齊威兩人將丁平扶住,三人縱起急走,轉眼即逝。秦連與溫漠然也不阻攔,任他們走遠。

    「我沒事了。」單鈺瑩一瞥黃羽翔關切的目光,心中突地一甜。剛才黃羽翔幾欲身死,她驚惶之下柔腸寸斷,眼見黃羽翔平安無事,心中突起後怕,想道:「若是沒有了小賊,我該怎麼辦呢?」她心中一驚,不敢再想下去。

    「夫君!」一個嬌糯的聲音響過,司徒真真惹人愛憐的俏影疾衝而至,猛地撲進黃羽翔的懷裡,哭道,「剛才好嚇人,我還以為……以為永遠見不到夫君了!」

    「傻丫頭,你夫君不是好好的嗎?」黃羽翔愛憐地撫摸著她的秀髮,心中也是柔情暗生。轉頭向單鈺瑩看去,只見她似笑非笑,一臉奇怪的表情,忍不住心中一熱,將她的纖手執住。湊過頭去,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執子之手,與子攜老!」單鈺瑩嬌軀一顫,也向他的懷中倒去。

    張夢心看著深情相擁的三人,心中卻是起不了絲毫嫉妒之意。只是想到,若是我也成了他的小嬌妻,豈不是也能承受他的擁抱了!想到這裡,雙頰不禁一片羞紅。

    「張仙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鄭雪濤與淡月也站在了張夢心的身前。

    「你們怎麼都來了?」張夢心將一雙妙目放到了淡月的身上。淡月卻是輕輕拉了下鄭雪濤的衣袖,鄭雪濤一愣,忙道:「張仙子,我們往後走出不過六里,便碰上了秦前輩與溫兄。兩位聽聞張仙子又遇到了魔教妖人,便先趕了過來。」

    秦連與溫漠然兩天前便到了蘇州府,等了兩日之後,仍見不到張夢心,便向嘉興進發,恰好遇上了鄭雪濤三人。聞說恩師愛女被圍,當即也不顧得與鄭雪濤寒暄,向張夢心所在的小樹林疾掠而去。司徒真真雖是武功不好,但一身輕功猶在秦、溫兩人之上,跟在兩人之後先到了此處。淡月的輕功雖是不弱,但卻不願拋下輕身功夫實在差勁的鄭雪濤,與他走在最後。

    秦連三人在途中又遇到錢萬通兩人,雖是將他兩人輕易打發,卻也擔擱了一點時間。他們行到林中,恰好是黃羽翔最危急的時候。路見不平,尚要拔刀相助,更不說是其中還有一個恩師愛女。秦連當即合身躍出,溫漠然卻是一弓三箭,直襲丁平。他雖是最後攻擊之人,卻後發而先至,攔在了最前頭。

    若不是他三箭解危,黃羽翔與張夢心二人現在恐怕已是魂歸西天了!

    不理鄭雪濤熱切的目光,張夢心重將一雙美眸投到黃羽翔的身上,卻見這三人已是分了開來,但黃羽翔仍是左右手各牽著一女。她心中一格登,也不知是什麼感覺,微微泛過一絲失落的感覺,道:「我們還是先到蘇州城去吧!」

    單鈺瑩卻是行到溫漠然身前,微微一福,道:「多謝公子相助之恩!」以她的本事,自是知道黃羽翔能夠逃過一劫,全賴溫漠然那恍如飛電的三箭。

    溫漠然仍是目無表情,將拾回手中的三根箭矢插到背後的劍壺之中,道:「你不用謝我,我出手只是為了我的師妹罷了,與這個傢伙卻是全無關係!」

    單鈺瑩心中大怒,現在的她最是容不得別人罵說黃羽翔,簡直比罵她自己還難受。只是人家剛剛救了黃羽翔一命,也不好意思與他翻臉,當即用一雙妙目狠狠地瞪了溫漠然一眼。

    「溫師兄!」張夢心卻是不依了,嘟了下小嘴,道,「你怎麼會來的?」

    「師父說魔教襲人之舉大違常理,於是讓我和秦師兄來保護師妹,另外讓劉師弟跑了一趟京中王家,去問個究竟。師父他老人家可能要親自去魔教!」他說到「師父」兩字時,眉宇之間一片孺慕敬佩之色,秦連也是肅立在側,神情凜然。

    黃羽翔心中暗暗歎服,心道張華庭果然有過人之處,竟能讓兩個如此出眾的徒弟說到他的名字時,都如此恭敬。

    「爹爹要去魔教……他會不會有危險啊?」張夢心見識了丁平駭人的修為之後,對魔教高手的實力也不由得不估高一個檔次。

    溫漠然傲然將頭抬起,道:「憑師父的一身神功,天下又有何人能夠傷得了他老人家!師妹你是多慮了。」突然之間,他眉頭一皺,這個自始至終總是冷漠的青年的臉上竟現出一絲恐懼的表情,道,「還有……小師妹因說山中煩悶,又無師父鎮住她,這幾天便要下山了!」

    「小師妹要下山了!」張夢心與淡月齊呼一聲,臉上都是一副古怪的表情。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1:59:56

第三卷 第十章 月夜傾情

一行八人來到蘇州,在玄妙觀附近的太監弄住了下來。這裡離蘇州城的鬧市觀前只不過七八丈的距離,幾女都是喜熱鬧之人,自是非常滿意。而且,出客棧只需行二十丈不到便是鼎鼎大名的松鶴樓,眾人當日夜裡便去了一次,深覺以往俱是白活了,世上竟有如此美味的食品!

    溫漠然雖然對誰都是一張冷漠無比的俊臉,但在看到黃羽翔的時候,眼中還流露出不屑的神色。

    黃羽翔想來想去,總想不出自己是如何得罪這個才見過一面的冰冷男子。唯一可能的原因,便是張夢心三個字了。他這個小子腦子裡自不會有些好念頭,自然而然想到,溫漠然這傢伙肯定是嫉妒自己得到了張夢心的歡心,於是心下懷恨!想到這裡,不禁微微有些笑意,又忖道:心兒這妮子日間在林中的時候好像對自己很有意思,看來頗有希望了!

    他抬起頭來,只見單鈺瑩正一臉警惕地看著自己,不禁垂頭一歎!他昨天晚上的偷花之舉顯然已經惹得單鈺瑩警覺了不少,幾人才吃完,她便壓著黃羽翔到自己房中,竟是與張夢心說話的機會也不給他。

    黃羽翔心中對單鈺瑩最是忌憚,哪敢多說些什麼,只是不停地陪著她說好話。

    「單姐姐,我將洗臉水打來了!」司徒真真將門拱開,捧著一個臉盆進來。燭火照映之中,她明媚的容顏更添嬌艷。見到黃羽翔仍在房中,臉色一紅,低聲道,「今晚夫君也要在這睡嗎?」

    單鈺瑩大窘,她原是怕黃羽翔不安份,硬是要留他很晚才放他回去。她自己吃了昨夜之虧,在住店之時,便與司徒真真要了一間房間,以防止黃羽翔又要有什麼不軌之舉!誰料司徒真真也不知是天真爛漫,還是春心蕩漾,竟會說出這番話來。

    「好真真,夫君今晚定要好好疼你!」黃羽翔大喜,縱過身去將司徒真真摟住。

    「小賊!」單鈺瑩一聲尖叫,硬是將黃羽翔的爪子從司徒真真的柳腰上掰開,連打帶踢地將他趕出門外,道,「明天就要去梅三表哥家了,你今天老實一點不行嗎?若是將婚約推了,日後……日後……要怎樣都隨你了!」她俏臉飛紅,滿是柔媚之色。

    黃羽翔先是一怔,隨即大喜,伸手將她的纖手握住,道:「瑩兒,這可是你說的啊!可不准你反悔,真真,你也要幫忙作證!」司徒真真將手中的臉盆放下,含笑站在一邊。

    單鈺瑩將他的雙手放到臉龐上輕輕摩擦一下,道:「小賊,人家也希望早日做你的娘子!」這妮子再經黃羽翔生死之變後,心中對黃羽翔的愛戀便一點也不加以掩飾,渾不顧司徒真真就在身側,只是吐露著自己的心曲。

    黃羽翔心中感動,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道:「不要再叫我小賊了,難聽死了,現在該叫我夫君了吧!」

    「夫……」單鈺瑩臉色一紅,一把將他推開,道,「人家最多叫你大哥!你想要瑩兒叫你夫君的話,就想辦法早日娶我進門吧!」說到最後,她又恢復了往日調皮刁蠻的個性,美目流盼之際,竟比平常又美上了幾分。

    黃羽翔強自嚥了下口水,道:「瑩兒,我不會讓你等很久的!」目光一轉司徒真真,又對單鈺瑩道,「瑩兒,你說我們生個男孩還是女孩?」

    單鈺瑩大羞,終是將他一把推出門外,「怦」地一下關上了門,背轉身體靠在門上,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她雖是愛聽黃羽翔的情話,但見他說得如此露骨,仍是大感吃不消。

    司徒真真被黃羽翔目光一掃,嬌軀頓時泛過一陣火熱,忍不住伸手撫在自己的小腹之上,想道:這裡以後就會有自己與夫君的孩子了嗎?想到孩子,這個刁蠻姑娘的眼中滿是母性的慈愛。

    單鈺瑩見司徒真真如此動作,還真以為她有了孩子,走過去伏耳貼在她的小腹上,傾聽片刻,道:「真真妹子,你有了小……大哥的骨肉了嗎?」

    「怎麼可能這麼快啊!」司徒真真想到昨晚與黃羽翔的荒唐之舉,芳心不禁一顫,一陣心馳神往,呢聲道,「我過五天才會來天癸之水,若是懷上了夫君的孩子,要到那時候才知道……」

    單鈺瑩這一點自是明瞭,她烏黑的大眼珠一轉,突道:「真真,剛才我沒讓大哥留下,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人家哪有?」司徒真真羞道,「姐姐,你是不是也很想讓夫君留下來啊?」

    單鈺瑩被她反將一軍,也是臉色羞紅,將司徒真真推在床上,道:「小妮子,你發春了是不是?好好好,我來代替大哥好好疼你!」說著,學著黃羽翔的色樣,一雙皓白如玉的纖手已是按到了司徒真真的胸膛上。

    雙手觸到她的堅實高聳之上,單鈺瑩不禁一怔,情不自禁地道:「真真,你的胸……好大啊!」想到初見黃羽翔時,他戲說自己的胸部太小,她當初雖是大發一陣嬌嗔,但「胸部太小」這四個字卻是深植腦海。此時見司徒真真胸脯飽滿挺實,比之自己碩大了不少,不禁有些自慚形穢。當時女子穿著保守,單鈺瑩根本與其他女子無從比對,只是頭一次見到另一個女子的胸部卻是豐滿遠在她之上,也難怪她會將黃羽翔的戲言信以為真。

    司徒真真被她雙手按在胸前,心中卻想到了黃羽翔的一雙魔手,俏臉頓時飛過一道淫靡的緋紅之色。聽到單鈺瑩的稱讚,心中不由泛起一股驕傲之意,想道:「我縱使沒有單姐姐和張姐姐漂亮,但夫君卻是最愛真真的胸部了……」

    心中想著,雙手卻伸到了單鈺瑩的腰間,去呵她的癢。單鈺瑩最是怕癢,嬌軀不禁一陣扭動,兩女頓時纏做了一團。嬉鬧了很久,才停下身來,無力地趴在床上。

    月華似水,從窗外流入房中,灑在兩女動人的嬌軀之上。司徒真真仍是少女心性,一番折騰下來,已是兩眼打戰,連洗瀨也顧不得便自睡去了。

    單鈺瑩伸手將覆在司徒真真臉額前凌亂的頭髮往後撥去,清冷的月色之下,只見她如玉般的臉龐散發著幸福滿足的光彩。單鈺瑩心中一顫,想道:「從此刻起,真真便是我的小妹了!」

    因著黃羽翔的緣故,她原本對司徒真真頗有些微詞,雖是同意黃羽翔收納了司徒真真,但心中卻總是有些隔閡。此刻見到司徒真真如此童真嬌弱的一面,心中不禁柔情大起,終將司徒真真傾心接納,視她為自己的妹子。

    仰著望月,卻突然想到今日正是七月初六,口中喃喃道:「明天便是七夕了,願老天保佑,讓我明天能夠順利解除婚約,有情人終成眷屬!」

    [***]

    黃羽翔回到自己的房中,盤膝調息了一陣,自覺功力頗有進益,心中著實欣喜了一陣。想到自己這幾日連遇強敵,果然對功力精進大有助益。只是若是每次非要這麼拚死拚活,豈不是累得要命!

    他爬到床上,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只得披衣而起,出了房門,拾階而上,走到了客棧最頂層的小亭樓裡。

    才踏上最後一個台階,就見小亭子中立著兩人,正是張夢心與淡月主僕。

    張夢心聞聲向他看去,見到是他時,美麗的雙眸中泛過一道喜色,道:「大哥,你也上來了。」

    明月半殘,滿天的星光輝映之下,她動人的臉龐之上散發著淡淡的明麗之色,櫻唇半張,雪白的貝齒輕輕咬著下唇。此時此景,渾不應在人間出現。

    「心兒,你真漂亮,就像天上的仙女一般!」黃羽翔由衷地讚道。

    「油嘴滑舌!」淡月姑娘與黃羽翔好像天生有仇,一天不說他一句便心裡不痛快似的。

    「淡月——」張夢心微惱道,「你先下去睡吧,我有話和大哥說!」

    「小姐——」淡月可不敢讓自家美麗如仙的小姐與黃羽翔這頭大色狼單獨呆在一塊。

    「淡月!」張夢心柳眉一皺,隨即笑道,「你不是一直嚷著要睡嗎,現在有大哥來陪我,你就不用擔心了,快去睡吧!」

    淡月心中暗暗叫苦,心道:我就是怕你會遇上黃羽翔這個大色狼,才會一直陪著你!只是看張夢心雖是說得溫柔,但眉宇之間卻是一派肅殺之氣,不由得心中一凜,不敢再說,只得慢慢退了下去。行過黃羽翔的身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才「登登登」的下樓而去。

    張夢心微笑地看著黃羽翔,突然伸手指著滿天的星星道:「大哥,你看天上的星星好漂亮啊!」回過頭來,露齒而笑,一時之間,天上的明月星星好似明亮了許多,輝映得這個天之嬌女益發得美麗動人。

    「星星再漂亮,又哪及得上我的寶貝心兒呢!」黃羽翔輕笑一下,慢慢走到她的身邊。

    「大哥,你真得覺得心兒很漂亮嗎?」張夢心趴在亭子的欄杆之上,仰首望向蒼穹,雪白的玉頸,彷彿玉石雕琢的一般。

    「心兒當然漂亮了,不然的話,我怎麼會想要娶你為妻呢!」黃羽翔轉頭向她看去。

    張夢心臉色一變,道:「大哥,原來你也只是貪圖心兒的容貌嗎?」

    「怎麼會呢?」黃羽翔暗暗惱恨自己說錯了話,可一時之間,卻也找不著自己喜歡她的緣由,怔了半晌,才決定說實話,否則可能要被她一棍打扁了,「心兒,我沒有騙你,當初我要娶你,是因為你是武林第一美人,是因為我不服氣你要那麼多的人抓我,想要把你娶進門,氣死那幫討厭的蒼蠅,也可以天天『欺負』你!」

    張夢心俏臉一紅,自是知道黃羽翔是想怎樣「欺負」自己。

    「可是,這段時間和你待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心裡總掛著你,每天不見你一回,心裡總是怪怪的。心兒,我喜歡你,我要娶你,我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人,我不要那麼多的人圍著你轉,你的生命裡,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聽他說得露骨,張夢心低頭撫弄起自己的衣角來,酥胸一陣起伏,心中卻是美滋滋的。只覺活了十九年來,最快樂的就是今天。

    「大哥,我……也是……」張夢心低聲道,俏臉抬起,眼神中一片執著。

    「心兒!」黃羽翔大喜,張臂就要去摟抱她。

    張夢心只是略作推拒,便任他抱住了。將頭枕在他的懷裡,小聲地說道:「大哥,心兒既不會武功,又不會廚藝,又愛耍小性子,大哥怎麼會喜歡心兒呢?」

    黃羽翔失聲而笑,道:「做我黃羽翔的娘子,還需要武功幹嘛,我會一直保護你的!要說廚藝的話,瑩兒和真真恐怕也是什麼都不懂。還有,夫君我最喜歡你耍性子的表情了,好可愛,每見一次,就想吻你一下。」

    張夢心聽得嬌軀泛過一陣火熱,全身無力地全部依在黃羽翔的懷裡,嬌聲道:「大哥,明晚便是七夕了。你說牛郎重遇了織女之後,他們會說些什麼?」

    「自然是卿卿我我的情話了……」黃羽翔輕撫著張夢心烏黑的頭髮,道,「就像此刻我對心兒說的一樣!」

    「噗哧」,張夢心嬌笑道,「大哥,牛郎可要比你專情多了。你還有單姐姐,還有真真妹子……將來還不知道有多少!」說著,臉上現過一絲失落之色。

    「心兒,」黃羽翔一陣激動,道,「我對你與瑩兒、真真全無二致,你們都是我最愛的人!」

    「哼,佔了便宜還賣乖!」張夢心輕嘟櫻桃小口,紅艷艷的嘴唇嬌艷欲滴,哀怨無奈地道,「做女人真是命苦,連心愛的人也要與別人分享!」

    「心兒——」黃羽翔此刻的心都在顫抖,「我是真得喜歡你!」

    「我知道,心兒都知道……」張夢心美麗的雙眸中流下了淚水,道,「誰叫人家喜歡你呢,誰叫心兒這麼傻非要喜歡你呢,誰叫你的英雄氣概讓心兒神醉不已呢,誰讓心兒只想與大哥在一起呢!」

    「心兒,天上的牛郎織女為證,我黃羽翔今生今世,絕不會負你!」黃羽翔緊緊地摟著懷中的這個俏麗女子。

    「大哥,」張夢心破涕為笑,道,「心兒可不要像牛郎織女一般,一年只能相聚一次,餘下的日子都是苦苦相望。心兒要天天與大哥在一起,日日要大哥抱著心兒!」

    黃羽翔將她的頭捧起,伸手替她拭乾臉上的淚痕,道:「這還不容易,沒有一個男人會拒絕這樣的要求的!」眼見張夢心突然俏臉一陣變色,心知自己又說錯了話,忙道,「心兒,你什麼開始喜歡我的?」

    張夢心一怔,委實想不起自己的芳心是什麼時候完全充斥著這個好色男人的身影。輕輕搖了下螓首,嗔道:「人家有說喜歡你嗎?臭美!」

    「難道我的寶貝心兒不記得了嗎?」黃羽翔作出一副疑惑的樣子,道,「看來,我要好好地吻一下心兒,來幫她恢復記憶了!」

    張夢心一陣臉紅,想到日間被他偷吻,心中一陣激盪,突然又想到丁平的「血殺之劍」,不禁嬌軀上泛過了一陣冷汗,顫聲道:「大哥,你知道嗎,丁平最後一劍揮來,其實我心裡是很開心的。我不能像真真妹子一樣陪侍君側,也不能像單姐姐一般為大哥分憂解難,可是,我卻能陪大哥一起死,在黃泉路上陪著大哥!」

    她突然重新將臉埋在黃羽翔的懷裡,續道:「可是心兒不想死,也不要大哥死,心兒要與大哥長相廝守,永遠也不要分開!可是心兒又好沒用,只能看著大哥流血拚命,卻什麼也幫不了大哥!」

    黃羽翔心中一陣感動,曾幾何時,這個俏佳人竟對自己種下如此深情,忍不住在她烏黑的秀髮深深地吻了一下,道:「只要心兒平安無事,便是幫了大哥最大的忙了!」

    「不早了,心兒要回去睡了,大哥也早點歇息吧!」正在黃羽翔要進一步有所行動的時候,張夢心突地推開了他,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

    「心兒,」黃羽翔突地在她的小嘴上輕吻一下。張夢心驚叫一聲,羞惱地瞪著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拾階而下。黃羽翔暗歎可惜,原以為還可以有進一步的發展,誰知張夢心如此臉薄。不過最後卻仍是佔了一點便宜,想到這裡,不禁伸舌在唇上舔了一下,只覺心中甜甜的。

    他站立了良久,才輕歎一聲,揚聲道:「溫兄,你還要待到幾時?」

    頭頂一陣風聲,溫漠然從亭子的上面翻身而下,臉上仍是面無表情。

    「溫兄,你躲在上面偷聽別人的談話,好像顯得有些小人行徑吧!」黃羽翔微笑著道。他早知道溫漠然躲在亭子頂上,只是張夢心一上來就吐露心曲,他心思全放到了佳人身上去了,也顧不得把他揪出來。一念至此,不禁想道:莫非心兒剛才也知道溫漠然就在此地,想來試探我不成?若不是如此,她又怎會在最後關頭跑開呢!

    「哼,我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在亭子頂上看星星,原就沒有礙到什麼人。你們說話太大聲了,我想不聽也不成!」溫漠然負手而站,淡淡而道。

    「原來溫兄還是雅人!」黃羽翔想到他驚若閃電的弓箭,心中也大是豈憚,忖道他若是稍有不滿,抽冷子射我一箭,那豈不是大大的不妙!

    「哼!」溫漠然略一沉凝,隨即道,「黃羽翔,我不管你喜歡幾個人,總之,你好自為之,可不要辜負了師妹。否則的話,我們師兄弟四人可絕不會放過你的!」

    黃羽翔是吃軟不吃硬的強脾氣,心中想道我對心兒一片赤誠,又需要你們幾個局外人來插什麼手,當即道:「那你們那個小師妹呢?」他見溫漠然與張夢心談起那個「小師妹」便臉上變色,心知她定是個令人頭痛不已的人物。

    「小師妹!」溫漠然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又是痛若又是憐惜又是恐懼的神色,連身體也起了一陣輕顫,好半天才鎮靜下來,冷冷向黃羽翔道,「你只需管好你自己的事便行了!」說罷,也下樓而去。

    黃羽翔得意地笑了下,仰首望月,只見天上的明月忽然幻化成了單鈺瑩的俏臉,一會兒又變成了張夢心、司徒真真,到最後,竟是出現了一張陌生而美麗的俏臉。

    他被溫漠然和張夢心的表情挑起了興趣,不禁在腦海中想像他們師妹的樣子,心中不禁有幾分期待,想道這個能讓溫漠然這個冰冷男子色變的女子究竟是怎樣一個混世魔王呢!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0:39

第三卷 第十一章 有客遠來


雖說已將主意打定,但真個要去梅家時,單鈺瑩卻又有些膽怯,將張夢心請進了房內,與黃羽翔、司徒真真商量該當怎樣應對。

    張夢心聞說單鈺瑩本有婚約在身,一雙杏眼頓時瞪得老大,結結巴巴地道:「姐姐,你原來已被許配了人家?」心中想道:自己這個姐姐還真是膽大妄為之極,竟敢在已有婚約在身的情況下與黃羽翔傾心相戀,行事無羈之處,幾不下於自己的小師妹趙海若。

    「我也是不喜歡這門婚事,這才偷跑出家的!」單鈺瑩雙眼嫵媚地看了黃羽翔一眼,道,「要不是這樣,這個小賊早被爹爹擒住,關進大牢秋後問斬了!妹妹也沒有機會遇上這個小賊了,格格格!」說到後來,頗有幾分調侃張夢心的味道。

    三女雖是未在話中挑明,但心中都知道將來定會共侍一夫,言語之間,便少了幾分拘束。

    「姐姐——」三女之中,張夢心最是臉薄,不依地搖著單鈺瑩的纖手,羞道,「你又笑話我了!」

    黃羽翔見三女個個如花似玉,仿如盛開的三花鮮花。自己有幸能夠坐擁三美,實是人生一大快事,日後大榻同眠……忍不住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三女一見,齊齊啐了一口,俱是臉上一紅,知道他肯定又動了什麼歪腦筋。

    黃羽翔見狀,忙正容道:「瑩兒,你爹爹有沒有說幾時將你嫁過去?我也好早日解脫!」

    單鈺瑩氣極,嘟一下紅艷艷的嘴唇,道:「是啊,是啊,都是人家不好,沒有早一點嫁出去,礙著你了對不對?」

    見兩人又要開始鬥嘴,張夢心忙勸阻道:「大哥,單姐姐,你們兩個莫要再吵了!姐姐,梅家已經向你爹爹下聘了?」

    「還沒有,只是交換了生辰八字。爹爹說,梅家會在這個月挑個良辰吉日才來正式下聘!」單鈺瑩恨恨地道,對這個「梅三表哥」真是恨之入骨。

    「這樣啊?」張夢心的臉上頗有為難之色,道,「婚姻本由長輩作主,我們幾個都是晚輩,說不上什麼話。秦師兄雖是年長得多,但與姐姐又無親無故,也幫不上什麼忙!」

    單鈺瑩一怔,她一意去梅家拒婚,原本就沒有想到很多,聽張夢心如此一說,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好辦。

    「那讓秦前輩認瑩兒作義女便是了!」黃羽翔渾不知自己出了個餿主意。

    張夢心立時不依道:「不行,姐姐若是當了秦師兄的義女,豈不是要比我低了一輩!」話中之意雖是替單鈺瑩抱屈,實際卻是說這樣一來的話,自己又是豈能再嫁給黃羽翔了。

    「那讓秦前輩認單姐姐作義妹吧……」司徒真真聽了半天,終於說了一句有用的話。

    張夢心沉吟半晌,想道:單姐姐雙親俱在,這婚姻原也只能由她父母作主。可是聽姐姐的口氣,好像她爹爹是鐵了心地要將她嫁進梅家,要說服她爹爹看來是絕然不行了。雖說秦師兄出面拒婚顯得名不正言不順,但他原來威名就大,又是爹爹的記名弟子,料來梅家不敢不給面子。想到這裡,不禁點了下頭,道:「只能讓秦師兄去給梅家施壓了,希望梅家能夠就此讓步。否則的話,姐姐與大哥只好做一對亡命鴛鴦了!」

    黃羽翔與單鈺瑩對望一眼,均覺若是沒有對方,生活便了無生趣,卻是怎也受不了的!

    四人均覺目前只有此法了,正要去找秦連時,卻聽房門之上響起一個輕輕的敲門聲,淡月在門外道:「小姐,客棧裡頭來了三個人,說是有事要見小姐,還送來一張拜貼!」

    張夢心起身將門打開,淡月走進房中,將一張燙金拜貼向張夢心遞去。

    黃羽翔湊過頭,只見拜貼上寫著「無雙玉女張仙子親啟」,落款是「清荷李慕勤、李劍明、趙鷹百拜」。他側過臉問道:「心兒,這幾個人是誰啊?」

    他站得離張夢心頗近,轉臉之際,嘴唇幾乎貼著她的臉頰了。淡月心中氣極,但自家小姐不但未見責罵,反倒顯得有點樂在其中,心中一片驚惶。

    淡月這幾日雖覺張夢心對黃羽翔愈來愈是親熱,但她心中仍抱著萬一的希望,只道這是自家小姐的一時糊塗。不過看張夢心此時的表情,顯然對黃羽翔已是心房大開,淡月頓時一片酸楚。

    古時主子嫁人,做丫環的自要陪嫁。淡月怎也不願身侍黃羽翔這個大色狼,可是若是張夢心嫁了過去,她便縱使不願,也是無可奈何。因她從被張華庭收養之時,便注定要陪侍張夢心一生。

    鄭雪濤三個月前鞍前馬後,苦苦追求張夢心,沒將正主打動,卻反倒讓淡月的一顆芳心掛在了他的身上。她知道鄭雪濤一意在自家小姐身上,便千方百計為他暗地鋪路。若是鄭雪濤能娶了張夢心,她自然也可做他的妾侍了,誰知半路裡卻突然殺出了個黃羽翔!若不是黃小賊出來搗亂,憑著淡月這個內應,鄭雪濤倒真有可能抱得美人歸。

    她心中難過,見眾人都沒有理會她,便慢慢退出房間。臨出房門的時候,卻見張夢心正低低淺笑,說不出的溫柔嫵媚。她關上了房上,卻關不斷心中紛亂的思緒。

    「若是任由那個惡賊胡來,小姐終是難逃他的魔掌,我可決不要與這個人呆在一起!」淡月的眼中現過一絲猶豫之色,究竟是犧牲自己的幸福陪嫁黃羽翔,還是犧牲小姐的幸福……她聳然一驚,暗自責怪自己怎可有這種想法。但一想到黃羽翔可惡的嘴臉,將來清白的身軀還要任他凌辱,不由得一陣悲涼,眼中一片堅定。想了片刻,向鄭雪濤的房中走去。

    [***]

    張夢心回過頭來對黃羽翔輕輕一笑,道:「大哥,難道你連這幾個人都沒有聽說過嗎?」見單鈺瑩與司徒真真也是一臉茫然,不禁心下苦笑,續道,「先不說這三個人,大哥可知道當今武林勢力最大的門派除了魔教之外,還有哪個門派?」

    「清荷劍派!」黃羽翔雖然一直都是個在下層打混的人物,不過當今武林幾個聲名最著的人物和門派也還是知道的。

    「不錯,」張夢心見黃羽翔總算知道這個常識,又道,「清荷劍派在五年前還是一個聲名不顯的小門派,當時除開少林武當之處,還有鼎鼎大名的七大劍派,分別為峨眉、青城、華山、恆山、崆峒、點蒼、南海。可是經過『靖難之役』之後,少林、武當兩大門派紛紛實行閉關之策,少有門人行走江湖。魔教卻趁此大起,挾黑道武林之眾幾有席捲天下之勢。白道各派卻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政,少林武當又不入世,七大劍派夜郎自大,直到南海派被魔教一夜滅門,才開始重視起魔教!」

    她緩了口氣,接著說道:「但剩下的六大劍派又爭當白道龍頭,沒等抵抗魔教,自己人反倒先窩裡鬥了起來!適值此時,清荷劍派掌門李慕然迭施計謀,以一派之力,硬是偷襲了魔教好幾次,讓他們受創慘重。等魔教重整旗鼓盡出精銳對付清荷劍派時,白道諸派也終於明白唇寒齒亡,齊聚雁蕩,在清荷劍派總舵與魔教展開了一場大廝殺。

    「不過魔教的強大遠超白道諸人的想像,若不是當時爹爹帶著秦師兄和溫師兄前去調停,白道諸派可能就此覆滅了。經此一役後,各派都是元氣大傷,但李慕然不愧是人中之傑,經此大戰,清荷劍派卻只是折了些不重要的人物,反倒吸引了不少成名英雄投到清荷劍派門下。短短幾年時間,便發展成了白道第一大派,隱隱然已有與少林、武當分庭抗禮之勢。雖還及不上魔教的勢大,但已有一搏之力了。況且,魔教內部極不穩定,這幾年又為了爭奪教主之位鬧個你死我活。魔教左尊蕭海月,本是最有希望繼任教主之位,在魔教中勢力最大,但卻嗜好男風,一直得不到他人的支持。但魔教其他人卻也難以壓過他奪得教主之位。」

    她一口氣說完,顯得有些口乾,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

    黃羽翔腦子動得快,道:「那麼說,這三個人就是清荷劍派的人了?」

    「不錯。李慕勤是李慕然的弟弟,外號叫做『百花錯手』,一身功夫並不下於乃兄。李劍明是李慕然的大公子,聽說已有乃父的七成火候,也不知是真是假。趙鷹乃是清荷劍派七絕護法之一,外號『絕命槍』,是當今武林用槍的第一高手!只不知他們這時候來做什麼?」張夢心打開拜貼,匆匆一看,上面大意是說:聞聽張仙子芳駕來到蘇州,他們幾人正好遇到,怎也要拜見一下,另有要事相商。

    「要事?」黃羽翔笑道,「恐怕也是為了那古怪的戒指吧!」

    「那,張姐姐,如果他們要的話,你給不給他們啊?」司徒真真想了想道,「聽張姐姐這麼說,清荷劍派好像是好人啊!」

    「傻丫頭,好人壞人豈能以黑道白道來區分。黑道之中自有英雄好汗,白道之中也有敗類小人。黑白之分,只是以表面行事劃分罷了。」張夢心伸手輕輕撩了下遮在臉前的黑髮,「爹爹說,李慕然這人極有野心,若是讓他擊敗魔教,並不是天下之幸。只有維持兩大勢力的均衡,才能保證武林的長久安定!」

    「這樣啊……」司徒真真的眼中現出迷惑之色,這種事情對於一個十七歲的天真少女來說畢竟有些難以理解。

    「好吧,先去見見他們也好。」張夢心歉然看了下單鈺瑩,道,「姐姐,你的事要先擔擱一下了!」

    單鈺瑩溫柔一笑,道:「沒事,也不急於一時。」

    四人行到樓下,卻見秦連與溫漠然已經坐在大堂之中,正陪著三個人說話。黃羽翔仔細看去,只見最左邊的是個灰衣老者,臉容清矍,約摸五十來歲,身上沒有帶任何兵器,看來便是「百花錯手」李慕勤了。當中之人卻是一個十分英俊的年青人,差不多二十三四歲的樣子,腰間掛著一把長劍,臉上的神情十分傲慢,定是李劍明瞭。最後一人身形極瘦,彷彿一桿直挺挺的標槍一般,四十來歲的年紀,眼神明亮之至!黃羽翔已然猜到他便是「絕命槍」趙鷹了,只不過他的絕命槍卻不知收在何處。

    李慕勤見到張夢心,哈哈笑了兩聲後長身而起,道:「老朽李慕勤,見過張仙子。這兩位是小侄李劍明和敝派的護法趙鷹。」

    張夢心微微一福,道:「夢心見過三位。」也不與他們介紹黃羽翔三人,便招呼幾人坐下。

    李劍明乍見張夢心三女如花美貌時,眼中閃過一道驚艷之色,隨即看到三女眾星拱月般地圍繞著黃羽翔,嘴角邊露出了一絲冷笑。

    李慕勤重坐回椅中,道:「張仙子,當年多虧了令尊為武林安危挺身而出,化解了魔教妄圖一統武林的野心,又救敝派於危難之中。家兄總是叮嚀老朽,說到如果見著了張仙子的芳蹤,定要向張仙子表達敝派對令尊大人的感激之情!」說罷,清荷劍派的三人齊齊站了起來,對張夢心施了一禮。

    張夢心忙起身還禮,道:「家父只是適逢其事,凡是武林中人,拔刀相助,乃是份內所為,幾位不必放在心上!」

    「張仙子,」李慕勤話鋒一轉,又道,「老朽聽說仙子近幾日總被魔教妖孽騷擾,是否真有其事?」

    張夢心暗罵一聲「老狐狸」!以魔教與清荷劍派眼下互相爭鬥的局面來看,便是對方屋頂上少了塊瓦片,恐怕也不會不知。自己幾人與魔教鬥得這麼凶,他們豈有不知之理,還要假惺惺說什麼「聽說」!想來他們定是躲在暗處,等雙方鬥個你死我活才來坐收漁利,不禁心中憎惡,想到:大哥昨天差點兒去了性命,你們卻躲在一旁看勢熱鬧!

    「只不過幾個跳樑小丑罷了,前輩無需替夢心擔憂!」張夢心淡淡道。

    「哈哈,張仙子不愧是武林第一人之後,魔教三大傳令使在仙子眼裡只是跳樑小丑而已!哈哈,哈哈哈!」李慕勤猛地收住了笑聲,彷彿剛才一連串的笑聲根本就不是他所發的一般,又道,「只不知張仙子緣何與魔教結上了仇?」

    黃羽翔幾人都是聽得心中氣惱,明明什麼都清楚,卻又要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單鈺瑩脾氣最是暴躁,道:「老頭子,你明明什麼都知道,還要裝什麼糊塗?」

    李慕勤卻是一愣,道:「這位姑娘見生的很,不知芳名如何稱呼?」

    黃羽翔忙一拉單鈺瑩,湊過去低聲道:「別去理他,他在探你的底!」畢竟在江湖上廝混了好些年了,該有的經驗還是有的。

    單鈺瑩立時驚覺過來,狠狠地瞪了李慕勤一眼。她是官家千金,對任何人都沒有懼怕之心,況且她本身的武功也高得出奇。

    李慕勤卻是絲毫不以為意,道:「家兄深覺魔教勢大,若是再讓他們橫行下去,天下蒼生定要飽受其苦。於是便在七年前派人潛入魔教之中,伺機偷盜魔教的掌教令符天魔令。半個月前的時候,那內應傳書給敝掌門說,天魔令已然盜得,讓敝派前去接應於他!誰知魔教能人甚多,他才一出魔教,便被追殺,這幾天已是與敝派失去了聯繫。唉,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黃羽翔幾人聽得心中怦怦狂跳一陣,想不道這看似古怪無用的戒指竟是魔教的掌教令符,只是那物事奇寒無比,根本不容手握,難道魔教專門有像張夢心一般的人擔任傳令之責!

    李慕勤瞥了眾人一眼,續道:「前幾天諸位途經杭州,正好敝派那位英雄也是在那裡與敝派失去了聯繫,不知張仙子有沒有恰好遇到這位英雄。唉,這位英雄為了天下武林,甘冒奇險,以身飼虎。敝派定要將他風光大葬,以讓天下豪傑憑弔!」

    他繞來繞去說了半天,就是在打聽李道情的一落,想要張夢心幾人歸回那掌教令符。只是他說話極有水準,一番言辭下來,若是張夢心還不歸還那玫戒指,豈不是成了天下白道的罪人!

    當日李道情確曾說過要將那玫戒指交給某人,只是還沒說完便一命嗚呼了。眾人都想到魔教左尊嗜好男風,李道情定是蕭海月的男寵。李道情身死之時,不過二十一二,那七年之前,他頂多十四五歲而已!李慕然竟能早在七年前就開始圖謀魔教,還能找到一個如此形貌佳美,心智又堅之人充當內應,當真是深思遠謀得驚人。

    張夢心俏麗的臉龐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道:「李前輩,晚輩前幾日雖是路經杭州,卻是沒有遇到貴派的那位英雄。唉,這位英雄為了天下蒼生竟能忍辱臥底七年之久,想來真是令人敬佩!」說罷,臉上露出一副惋惜之色。

    「唉,蒼天不仁,英年早逝!」李慕勤也滿面俱是悲哀之色。

    兩人明明都知道對方在說假話,也清楚對方知道自己在說假話,卻又不互相拆穿對方。黃羽翔只覺渾身肉麻無比,想不到作人竟可以如此虛偽。他像是頭一天認識張夢心一般,驚奇地向她看去,只見她一臉自然,哪有半分做作的樣子。

    「只不知魔教妖人為何要追殺張小姐一行呢?」說話的卻是李劍明。他的聲音爽朗,自有一股讓人信服的威儀。

    「夢心也是不知!自從在杭州西湖遭到魔教襲擊以來,這幾日便一直沒有停過,也不知是在哪裡得罪了他們!」張夢心搖搖頭道,滿是不解之意。

    據張華庭言道,魔教偷襲之舉,實在是沒有道理,怕是有人嫁禍,欲挑起張華庭與魔教的爭端。想來想去,若是張華庭對魔教宣戰的話,得益最大便是清荷劍派了。

    「原來如此……」李慕勤皺眉道,話鋒一轉,又扯到無關的事上去了。

    幾人寒暄了一陣,李慕勤三人便起身告辭。

    回到房中,黃羽翔問道:「心兒,看來李道情確實是清荷劍派的人,你何不把那戒指交還給他們?」

    張夢心取出那玫戒指,托在手心之中,綠光輝映之中,她緩緩道:「李慕然野心甚大,若是他得到了魔教的掌教令符,以他的聰明才智,說不定真能將魔教給一手顛覆!爹爹說過,任魔教與清荷劍派哪個一統武林,都不是天下幸事,只有維持兩大勢力的現狀,才能保住武林的長久安寧!這玫戒指,還要想辦法還給魔教才行。」

    說話之間,臉上閃過一絲充滿靈氣的笑容,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1:07

第三卷 第十二章 姑蘇梅家

回到自己的落腳之地,趙鷹便問道:「大公子,李老,張夢心諸人擺明了睜著眼睛說瞎話,何不揭穿了他們?」

    李劍明輕輕一笑,道:「現在就將事情揭開,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們現在還不能惹上張華庭,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是留給魔教的人吧!」

    他轉頭看一眼趙鷹,道:「趙護法,你是三年前才入我派的,還不知道張華庭有多厲害。當初魔教二尊、三聖女、四傳令使、五行壇主,率領數百魔教妖人攻打我派,雖是得了六大劍派的全力相助,但局勢還是不利我方。不過張華庭甫一現身,便以一己壓下魔教二尊,最後一招更是令天地變色,一舉將魔教諸高手傷了大半,使他們不得不同意暫息爭端!現在想來,張華庭最後那一招還是令人後怕不已,世人竟能使出如此神鬼難敵的武功!」

    李劍明與李慕勤的臉上都有幾分怖懼之意,想來張華庭當日的神威已是深入他們的心中。若是張夢心在此,必可以推想出張華庭最後一招必是體悟了「自然之道」後的驚人神功。

    「可是,難道就這樣讓掌門的心血白花了不成?」趙鷹顯得有些激動。

    「爹爹的神機妙算又怎會是這幾個小毛頭可以比擬的!」李劍明食指輕扣在桌上,道,「魔教已經跟到蘇州,以他們對掌教聖物的志在必得,肯定不會有多太過慮之處。而且,我收到消息,四大傳令使中的聖天使『百寂心王』朱紅俠也已經快到蘇州,最遲今晚必到。嘿嘿,我們來幫魔教個小忙……」

    他想了一下,道:「叔叔,麻煩你再寫一張請柬,邀請張夢心、秦連、溫漠然三個人明天晚上到這裡一聚,喔,還有那個丫環淡月,就說是咱們清荷劍派感念當年張宗師出手救助之恩,特設宴款待,請他們務必賞光!」

    趙鷹不解地道:「大公子,這又是為何?」

    「呵呵,魔教雖是與張夢心幾人動上了手,但始終沒有傷亡,也在顧忌著張華庭!明晚將張夢心幾人引走,魔教必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定會偷襲黃羽翔幾人……嗯,那個姓單的女子功夫了得,來歷又不清楚,正好借這個機會清除掉!黃羽翔這小子雖是艷福不淺,居然搭上了張夢心,不過他也是無福享受了。」李劍明站起身來,慢慢踱起步來。

    「黃羽翔居然能力敵丁平,與消息上所說差得太多,嘿嘿,『武功平常,為人放蕩』!此人不簡單啊!若我與此人換一下,憑著己身的武功,又有張夢心之助,必能在短時間內成為天下最為著名的俠士!可是他到現在還是聲名不顯,只是被張夢心通緝之後,才算為人所知,肯定是所圖更大,不得不讓人警惕啊!不過這小子究竟有什麼本事,竟能勾搭上三個這麼美麗的女人!」

    一扯到女人身上,三個人的臉上都有些淫靡之色,定是想到黃羽翔床上功夫了得,降住了這三個小蕩婦!

    「『百寂心王』朱紅俠,魔教最為神秘的人物,據說一身功夫絕不下於左尊蕭海月,甚至猶有過之!當年他並沒有參加攻打我派的行動,若不是這樣,我派的損失必將更大了……現在魔教有三個傳令使在蘇州,任黃羽翔幾人功夫再高,也難逃一死,這個仇必然與張家結下了。咱們再推波助瀾一下,張華庭肯定會站在我們這一邊了。嘿嘿,如果我能將張夢心這個丫頭趁機收伏,天下還有誰是我清荷劍派的對手!哈哈,哈哈哈……」李劍明說到得意之處,興奮地將手揮舞了幾下!

    「大公子英明,屬下佩服得五體投地!」趙鷹恭敬地道。

    「嗯,你先下去吧……」將趙鷹打發走,李劍明重新坐回椅上,臉上得意囂張的神情一掃而光。

    「劍明,趙鷹可是劍英的人啊,你這次又何必帶他出來?」李慕勤撫著頜下之須問道。

    「叔叔,這個我自然知道。我是故意讓趙鷹看看我這輕狂的一面,讓我那好二弟一直認為我是個胸無城府之人。哼,二弟仗著爹爹的寵幸,竟然敢將我這個嫡系繼承人不放在眼裡,妄圖奪我之位!這個笨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居然在西湖上冒充魔教行刺張夢心,嘿嘿,真是笨到了極點!」

    「劍明,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放心,叔叔一定會永遠支持你的!」李慕勤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憐惜之情,那是對孩子寵溺的縱容。

    [***]

    「妹妹,你看我穿這件衣服好嗎?」單鈺瑩拿起一件衣服比在胸前。

    張夢心從銅鏡中看著單鈺瑩,道:「姐姐,你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嘻嘻,單姐姐都換過了七套衣服了,若是還沒有中意的,又要夫君出去買了!」司徒真真想到黃羽翔忙來忙去的樣子,不禁有些好笑。

    「好了,我就穿這一件吧。」單鈺瑩轉過身來,一身雪白的輕絲衣裙,襯得她仿如天仙一般。

    司徒真真拍手道:「單姐姐,你好漂亮啊,待會夫君見了,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小丫頭,一天到晚就知道想著你的夫君,以後啊,定是個小叛徒!」單鈺瑩突然換過一臉正容,道,「真真,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那小賊最是好色,你若是老是縱容著他,他不知道要替我們找多少個姐妹,難道你還想多添幾個姐妹來分享你的夫君嗎?」

    「不要,真真不要,真真只要和單姐姐、張姐姐一直陪著夫君!」司徒真真想了一下,突地抓住單鈺瑩的纖手說道。

    「嗯,」單鈺瑩滿意地點了點頭,見張夢心一副驚異的表情,又道,「妹妹,你也要小心,千萬不能給那小賊可趁之機,也不能讓著那小賊,我們一定要團結,不能對小賊讓步,知道嗎?」

    張夢心頓時臉色羞紅,道:「怎麼又把事情扯到我的頭上來呢?」

    單鈺瑩促狹地一笑,將張夢心輕輕抱住,道:「我的好心兒,你除了嫁給我之外,還能嫁給誰呢?」

    張夢心大窘,道:「姐姐,你又笑話我了!」

    三女嬉笑了一陣,終從房中出來。

    自用過午飯,這三個女人就在房中打扮個沒完。黃羽翔等得不耐煩,便在大堂中找個位子假寐起來。正睡意正濃之際,卻覺肩上被人輕拍了一下。他雖在朦朧之中,但早從腳步聲中判出必是單鈺瑩三女。當下猛地一個長身,將那人抱在懷裡,低頭看去,正是單鈺瑩。

    見玉人白衣勝雪,肌膚又是欺雪賽霜,脫口道:「瑩兒,你好美啊!」

    單鈺瑩將他輕輕推開,紅著臉不說話。司徒真真卻是提著裙擺,優美地轉了個身子,火紅色的衣裙翩飛,彷彿一隻美麗的蝴蝶,道:「夫君,真真漂亮嗎?」

    「真真當然漂亮了!」黃羽翔轉過頭去看向張夢心,只見她也是白衣素裙,當真是美得無以復加,道,「心兒也美極了!」

    司徒真真頗有得意之色,開心地笑著;張夢心卻俏臉一紅,偏過臉去不敢看他。

    「秦師兄,我們出發吧。」張夢心終耐不住黃羽翔死死盯著自己的目光,向秦連說道。

    [***]

    一行四人,黃羽翔、單鈺瑩、張夢心和秦連便向梅家走去。本來司徒真真也想去的,但想到此次是去梅家拒婚,並不是遊山玩水拜訪親戚,帶著她的話,怕又給黃羽翔的形像雪上加霜。

    梅家在蘇州城的城西虎丘一帶,四人出觀前便雇了輛馬車,行了幾近半個時辰,才到梅家。好在梅家在蘇州無人不曉,馬車直接便停在了梅家的門口。

    下得車來,只見門口兩個高大的石獅子,朱紅色的大門,長几二十多丈的圍牆,端得一派大戶人家。

    黃羽翔上前投下拜貼,那門房看著拜貼上的落款赫然是「秦連、無雙玉女百拜」,不禁聳然一驚。最近魔教襲擊張夢心一事,幾個消息靈通的門派早已是知道得清清楚楚,都在揣測是不是又要引發一場正邪大戰。那門房雖是武藝平凡之輩,但「五嶽手」秦連是何等威名,「無雙玉女」最近更是名動天下,豈有不知之理,偷偷地瞥了張夢心幾人一眼,忙進府通報而去。

    半晌之後,梅府之中一陣騷動,一個朱衣老者帶著十幾個隨從大門疾走而出。才剛一出門便抱拳道:「秦兄,哈哈,果然是秦兄,自洛水一別之後,已有十年未見秦兄!唉,俱老矣!」

    他正要對張夢心打招呼,眼光卻瞥到了單鈺瑩的身上,不禁一怔,道:「瑩兒,你怎麼會來這兒?」

    單鈺瑩尷尬地笑笑,微微福了一下,道:「瑩兒見過大舅父!」此人赫然便是梅家的當代家主,有「千手如來」之稱的梅望春。

    梅望春突然雙手一拍,道:「來來來,大家有話進去說。這裡太熱了!」領著眾人進府而去。

    穿過一個極大的花囿,便進了客廳,幾人分賓主坐下。

    梅望春看了一眼張夢心,道:「這位便是張宗師的愛女了,唉,果然不愧為『無雙玉女』之稱,果然清麗絕倫,無雙無對!」

    張夢心淺笑一下,道:「梅前輩謬讚了,夢心莆柳之姿,怎當得起前輩如此評贊!倒是家父常說梅前輩乃是當今暗器第一名家,環顧當世,幾無抗手!」

    「哈哈哈,老朽得蒙張宗師如此稱讚,當真是少活十年也心甘啊,哈哈!」梅望春長笑過後,又對單鈺瑩道:「瑩兒,你怎麼會跑到蘇州來了?難道你爹爹也來了嗎?」

    堂堂單府千金竟被人擄走,實是莫大的醜聞。單定坤大搜浙江,只說是緝捕黃羽翔,沒有透露半分女兒之事。

    「我……我……」單鈺瑩頓感無言以對。

    正尷尬間,秦連終將話頭接了過去,道:「梅兄,小弟今日前來,正是有個不請之請!」

    「哦?」梅望春轉頭看向秦連,道,「秦兄能有用得著老夫的地方,實是老夫的榮幸!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老夫力所能及,定然一肩擔下,絕不會皺半下眉頭!」

    他料秦連所提之事必是與魔教相關,說不定便是要托避梅家。梅家雖是江湖中四大世家之一,但論聲望,卻在四大世家之中忝為末座,近幾年更有清荷劍派獨大在前,梅家的聲望已是大不如前。與單家聯姻,很大程度上是想借官府之力,來加強本身的實力。但官府終是不好直接插手武林之事。若是能得到張華庭的支持,那梅家必可壓下四大世家中實力最強的南宮一族,與清荷劍派平起平坐。

    秦連有些躊躇,所謂寧拆十座橋,不毀一樁婚。以他宗師級的身份,卻要來推拒婚事,難免有些難以啟齒。上午張夢心好話說盡,又抬出了小師妹來恐嚇於他,終讓他答應此事,但事到臨頭,仍是有些猶豫。

    「梅兄,事情是這樣子的……」秦連稍微組織了一下思緒,道,「我已經認單小姐為義妹了,聞說梅家與單府有聯姻一事。瑩妹認為自己性子刁蠻,不懂相夫教子之道,恐是有誤公子!特懇請小弟來代為解除婚約一事!」

    梅望春一怔,沒想到秦連竟會說出這番來,沉吟半晌才道:「性子刁蠻可以改的,不懂相夫教子之道也可以慢慢學嘛……瑩兒,這件婚事乃是由我與令尊大人親自定下的,你來這裡,令尊知道嗎?」

    「爹爹還不知道……」單鈺瑩低低道,「大舅父,我不想嫁給三表哥,你去讓爹爹解除成命好不好?」

    梅望春臉上木無表情,道:「傻孩子,婚姻大事自是由我們大人為你們作主。你三表哥一表人材,又極是喜歡你,日後必會好生待你的!」

    「不要,我不要嫁給三表哥!」單鈺瑩突然撒潑起來,她除了自己的父親之處,天不怕地不怕。剛才低聲下氣,實是理虧在先。見梅望春毫無應諾之意,不禁心中激怒,什麼也顧不得了。

    「胡鬧!」梅望春厲聲道,「你爹爹是怎麼教你的!女孩子就該有女孩子的樣子,如此放肆,成何體統!這門婚事早已經定下了,你既然來了,就用不著先回去了,我會派人通知令尊大人,這個月選個吉日,就讓你們拜堂成親!」

    梅望春眼光老到,早看到自己的寶貝侄女對黃羽翔深情款款,雖不知張家在這事上起了什麼作用,但肯定是對自己不利。他與單家的聯姻,絕不容人破壞。若是放任單鈺瑩下去,這從小便膽大枉為的侄女說不定會與黃羽翔發生苟且之事,將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可真是追悔莫極。當務之急,便是要將這門婚事給定死了!

    單鈺瑩大怒,高聲道:「我不要嫁給三表哥,我死都不嫁給他!」

    梅望春眉頭一皺,對侍茶的幾個丫環道:「將表小姐帶到廂房去休息!」轉向秦連,道,「老夫的這個侄女自幼便使性慣了,幾位可莫要見怪!」

    原本單鈺瑩是隨秦連等人而來,又是秦連的義妹,有什麼事自是應由秦連出面。可梅望春如此一說,這便成了梅家與單家的家務事了,反將眾人推在一邊。

    秦連心中雖怒,但以他的身份,確實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坐著生悶氣。

    梅家的幾個丫頭只是平常人,哪架得動單鈺瑩,這妮子正在氣頭上,雙手推出一道勁氣,四個丫環頓時全部倒在地上,閉過氣去。

    梅望春大驚,認識這個侄女這麼多年了,沒想到她竟會武功,而且竟也不低!他微一皺眉,對底下一人吩咐道:「去叫三公子……喔,還有大小姐出來。」他自己當著秦連等人的面,自是落不下面子去擒單鈺瑩,雖有幾個武功高強的手下,但畢竟他們是男的,傳揚出去話,有損單鈺瑩的顏面。無奈之下,只好叫出自己的女兒和第三個兒子。

    三兒了梅展揚是單鈺瑩的未婚夫婿,由他制住單鈺瑩的話,也不會有什麼閒話可說。他思緒縝密,恐兒子會有閃失,又將女兒也拉了出來。他這個女兒名列江湖「三鳳五龍」之一,號稱「傲天玉鳳」,武功還在梅展揚之上,兩人齊出,端得是萬無一失!

    「梅前輩,」黃羽翔長身而起,道,「婚姻大事,雖是由長輩作主,但作長輩的又豈能不顧自己子女的幸福。瑩兒與我真心相愛,絕不會移情他戀!縱使嫁給令郎,徒地讓兩個人都抱憾終生!可憐天下父母心,長輩自是希望子女能夠快快樂樂,望前輩三思!」

    梅望春冷冷地看著他,道:「你是誰,憑什麼跟老夫這麼說話?」

    「在下黃羽翔,乃是江湖上一個小……」他話猶未畢,卻突然被一個聲音打斷,「爹爹,瑩妹來了,是真的嗎?」

    從內堂走出一男一女,不消多說,自是梅展揚與「傲天玉鳳」梅若雪了。

    梅展揚面容頗俊,身材修長,卻有幾分過人之處。目光掃到單鈺瑩的身上,雙眼大亮,道:「瑩妹,果真是你!」

    而梅若雪當真是人如其名,一派冰霜之色,神情之冷,幾不下於溫漠然,進得大堂,也不與任何人打招呼,只是靜靜地站著。但正是如此,更襯得她冰肌玉骨,冷艷之美傲霜賽雪。黃羽翔雖是對梅望春極為不滿,但乍見梅若雪之際,仍是情不自禁暗呼一聲「好個冰雪般的美人兒」!

    單鈺瑩不屑地看了看梅展揚,道:「大舅父,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嫁給三表哥的!」

    梅展揚神情一怔,道:「瑩妹,我是如何得罪你了,小兄縱有不是之處,便在這裡給瑩妹陪禮道歉。婚姻大事,可不能拿來開玩笑!」

    單鈺瑩更顯惱怒,低聲道:「假情假意,又在這裡騙人了!」轉頭對張夢心道,「妹妹,我們走!」

    「慢著——」梅望春長身而起,向秦連一拱手,道,「敝侄女缺乏管教,望各位莫怪!展揚,還不請你表妹進內堂!」他說來說去,就是要秦連不要插手。

    秦連原本雖有些歉意,但梅望春幾次三番想要扣下單鈺瑩,實是讓他惱怒不已。正要發作,卻聽張夢心柔聲道:「梅前輩,既然這是你們的家務事,我們自也不好輕易插手。莫如這樣,若是展揚兄能夠勝得了單姐姐,我們便不插手如何?否則的話,也請梅前輩網開一面!」

    若是秦連公然與梅望春交手,這便成了張華庭與姑蘇梅家的恩怨了。如今江湖風波動盪,實是不便輕易起釁!單鈺瑩武功高強,別說是梅展揚,就是梅望春也未必是她的對手!

    梅望春本就對秦連忌憚不已,聽張夢心如此一說,自是正中下懷,道:「好,若是展揚和若雪都勝不下瑩兒,今日老夫便暫且罷休!」他仍留了一個心眼,將自己的女兒也帶了上去。想來單鈺瑩縱使厲害,也勝不過自己的女兒!

    梅展揚上前微一拱手,道:「瑩妹,小兄得罪了!」說罷,揉身而上,一招「雙龍搶珠」拿向單鈺瑩的肩頭。

    單鈺瑩本就對梅展揚懷恨不止,恨他騙得自己父親的歡心,差點兒毀了自己的幸福!當下哪存客氣之意,「七巧翻天手」已自展開,七道白花花的掌影頓時將梅展揚齊齊罩落。

    梅展揚雖然武功不弱,但梅家武功主要在暗器之上,拳腳本非所長。再說單鈺瑩乃是練武奇材,單以搏擊之術而言,尚在梅望春之上。這「七巧翻天手」又是惜花婆婆的絕技之一,梅展揚哪裡躲得開來,只覺胸口一痛,眼睛一黑,已是被打昏過去。

    梅望春大驚失色,搶上前將兒子抱住,探了下脈門,發覺他只是暫時閉過氣去,但百脈之內,卻留著一道古怪內力,封住了梅展揚本身的內力。他心中雖怒,但仍是不動聲色地道:「若雪,替你三哥將瑩兒留下!」

    梅若雪冷冷地環顧了一下單鈺瑩幾人,道:「是三哥要娶表妹,又不是我要娶!要留下表妹,就讓他自己重新打過,哼!我可不管。」說罷,竟是自顧自地向內堂走去。

    梅望春氣得簡直快要吐血了,但他若是親自對手,那就擺明了要與張華庭作對了。當下深吸一口氣,道:「瑩兒,你先隨張仙子去吧,我遲些再來接你回去。」

    單鈺瑩將梅展揚一掌打翻在地,大大地出了口惡氣,心情大好,當下道:「大舅父,瑩兒告退!」轉瞬之間,又恢復了大家閨秀的端莊。

    四人出得梅府,重又僱車而回。一路行來,除了秦連外,俱是嬉笑不已。單鈺瑩正與張夢心說道自己那梅表姐如此美麗,黃小賊定要又動色心之際,卻是馬車一頓,已到了客棧。

    行到店內,卻見司徒真真、溫漠然、淡月和鄭雪濤俱坐在樓下,張夢心笑道:「怎麼大家都在這裡啊?」

    溫漠然抬頭看了一下張夢心,顫聲道:「小師妹已經來了……正在樓上!」

    張夢心輕呀一聲,一張檀口頓時張得老大,急道:「不是說要過幾天才到嗎?怎麼會這麼快!」

    一言未必,只聽「轟」地一聲大響,眾人只覺一陣天晃地搖,黃羽翔、秦連、溫漠然齊聲道:「不好,快走!」黃羽翔對張夢心的照顧已成習慣,當先抱著張夢心竄出客棧。司徒真真白駒過隙身法一經展開,已是搶在黃羽翔的前面。

    黃羽翔身形才一落地,其餘諸人也都竄到了客棧外面。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他們所投宿的三層高樓已被炸去了兩層樓面,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底樓。

    漫天的灰塵碎瓦橫飛之中,一道黑影自天而降,落在黃羽翔等人面前。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1:59

第三卷 第十三章 惡魔降世

一身翠綠色的衣裙,身材極是修長,柳腰纖細,堪堪僅只一握。黃羽翔順著她的腰身往上看去,卻見她酥胸豐滿,高高得隆起一片,極是養眼。他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很久,才戀戀不捨地移到她的臉蛋之上。

    觸目之下,不禁暗叫一聲「好個標緻的小娘們」!唇紅齒白,瓊鼻如削,烏黑的長髮直披到腰上,十分的清秀,端得極是美麗,絲毫不在單鈺瑩之下,只比張夢心稍遜一籌。只是臉上兀自留著童真之氣,假以時日,說不定也不會輸給張夢心!

    黃羽翔一怔,想道:這個清麗脫俗的小姑娘難道就是心兒的小師妹嗎?可是看她如此柔弱清秀,怎麼也不像是個橫行霸道的女魔頭啊!

    他思緒未畢,卻聽張夢心道:「小師妹,你又做了什麼好事?」

    「小師妹」趙海若聞言向張夢心看去,突然驚喜地道:「心姐姐,你怎麼在這裡啊?」

    張夢心無奈地歎了口氣,道:「這句話是應該我來問你的!你剛才到底做了什麼?」

    「哦,」趙海若撥過幾縷秀髮到纖手之中,慢慢把玩起來,道,「剛才我在擺弄別人輸給我的『雷震子』,這玩意兒可真厲害,差點兒連我的護身真氣也給震散了,不愧是『雷震子』哦!」

    黃羽翔聳然一驚,那「雷震子」的威力從眼前倒塌的巨樓便可見一斑了。而這丫頭竟然能全憑護身真氣擋下這生生一擊,可真強橫得有些離譜了。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張夢心等人會對這個小師妹談虎色變了:行事古怪,偏偏武功卻又奇高,當真是令人頭痛不已。

    「輸給你的?誰輸給你的?你什麼時候學會了賭錢了?」張夢心連連追問道。

    趙海若臉色一紅,低下頭來。黃羽翔還道她也會不好意思,卻聽她道:「心姐姐,你用不差這麼誇獎人家,那也沒什麼了!就只是擲骰子嗎,那幫傢伙真笨,只要用真氣輕輕一撥,還不每次都是三個六!」

    張夢心滿臉無奈之色,道:「我不是在表揚你!算了,我也不問你了。可是,這裡不是聽風閣,你可不能再亂來了!像你剛才這樣,不知要傷了多少人啊!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的?」

    趙海若低頭不語,長髮飄拂之中,一副楚楚動人的樣子。

    張夢心不忍,以為剛才說重了她,正要寬慰她幾句,卻見她突然長身急掠而出,身法當真是疾如閃電,還沒等張夢心反應過來,趙海若已是又返回原處,只是身邊卻多了一隻幾有半人高的大黑狗。

    「心姐姐,你看,這隻小狗好可愛啊!」趙海若半蹲下身子,親膩地用白嫩的臉蛋蹭著大黑狗光滑無比的皮毛,一雙雪白的纖手將它的頭頸死死摟住。她渾不知道自己的使得勁道有多大,那隻大黑狗已被她勒得舌頭長吐,無力地吠叫著。

    張夢心搖搖頭,終還是放棄對趙海若的說教,反正每次都是這樣,即使說了,她也是前聽後忘,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師妹,你不用擔心!」溫漠然道,「小師妹一來,我就已經讓客棧裡的人全部搬出去了,連客棧裡的夥計掌櫃也被請出去了,不會有人傷著的!」

    溫漠然對自己的小師妹可真是有先見之明。當初趙海若突然降臨客棧,真是將他嚇得有些六神無主。可趙海若這次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纏著他,或是捉弄他,而是興沖沖問他要了一句房間,便埋頭其中,也不搭理其他人。溫漠然驚惶過後,立時想到表面越是平靜,那其中蘊含的能量就越是強大。

    但要他去勸阻趙海若,可真是萬萬不敢。只好到掌櫃那裡,威逼利誘之下,終讓掌櫃將全部的客人請出客棧,又給了足夠買下三座客棧的銀兩給那掌櫃,將他和所有夥計也請出了客棧。一番事情做完,將鄭雪濤等人聚到樓下,以備萬一。果然,沒過多久,便發生了炸樓事件。

    黃羽翔目瞪口呆,看著同大黑狗鬧成一團的趙海若,若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眼前這個美麗清純的女子竟是剛剛將一座百年老店炸得橫飛的罪魁禍首!

    張夢心一瞥已有很多行人圍駐旁觀,便道:「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吧,等會肯定會有官役要來,那就麻煩了!」

    「怕什麼,難道他們還打得贏我嗎?」趙海若聞言抬起頭來,一副不服氣的表情。

    「原來你都聽見了,一直在裝傻啊!」單鈺瑩雖然也是使性慣了的人,但對這個脾氣古怪遠在她之上的女子卻是不抱好感,「你很厲害嗎?」

    「當然了!要不你跟我比比?」趙海若撫著大黑狗的長毛,若無其事地道。

    單鈺瑩哪會怕她,當即便要出手,卻被黃羽翔拉住了右手。張夢心也勸阻道:「小師妹,別胡鬧了,趕快離開這吧!」轉頭對黃羽翔等人道,「這是我的小師妹,名字叫趙海若,是爹爹最小的弟子,脾氣有些……古怪。」她一時半會找不著合適的詞來形容,只好用「古怪」這個頗為籠統的詞。

    黃羽翔雖是頗為好色,但對這個脾氣古怪的女子卻是敬謝不敏,對單鈺瑩輕聲道:「瑩兒,你別去理她,她還只是個孩子!」這趙海若雖是身形纖長,已漸成熟,但以心性而論,確實還只是個心智未開的孩子。

    「是啊,是啊,她還只是個孩子,我不會與她計較的!」黃羽翔聲音雖低,但還是被這個小妮子聽見了,趙海若渾不以為意,倒好像黃羽翔那番話是對她所說。

    黃羽翔暗暗叫糟,這兩個女人都是脾氣極大的主,誰知道若是她們兩個真得鬧起來,都會惹出什麼事來?

    單鈺瑩俏臉一板,隨即輕輕一笑,將嬌軀融到黃羽翔的懷中,俏臉如桃花,媚眼似春水,示威似的看了趙海若一眼。

    「咦,你的臉好紅啊,是不是生病了?」趙海若道,「心姐姐,快點給她看看!」

    「好了,小師妹,快走了!」張夢心忙走過去拉起了她一隻纖手。若她還不制止趙海若的話,難保單鈺瑩不會暴跳如雷。

    「哦,」趙海若將大黑狗鬆開,等它站直身體的時候,突然翻身坐了上去。這只黑狗雖是頗為壯實,但趙海若卻也差實不輕,這一記坐下,直讓大黑狗嗚嗚哀嚎不止。但那狗被趙海若摟住之時,已是吃足了苦頭,卻也不敢反抗,馴服地向前走去。

    可憐這隻大黑狗本為蘇州街頭巷尾的一霸,平時橫行一方,不知搶食了多少人家的伙食,卻仗著躥跳迅速,狗齒銳利,平生無不如意。誰料今日偶過太監弄,竟遭此魔女,當真是因果報應,屢試不爽。幸好這魔女還沒有動手閹狗的念頭,不然的話,這太監弄可就名副其實了。

    還沒走出幾步,卻聽身後一人叫道:「張仙子,暫請留步!」幾人回過頭去,卻見正是李慕勤。

    還沒等他行到近處,趙海若已從大黑狗背上一個翻身,躍到了李慕勤的身前,道:「喂,你找我心姐姐有什麼事嗎?」

    李慕勤一怔,道:「姑娘是——」

    趙海若還沒回答,張夢心便搶著說道:「李前輩,她是家父最小的徒弟。這是她第一次行走江湖,失禮之處,請前輩莫怪!」

    「哪裡,哪裡,張仙子客氣了!」李慕勤連忙道,「老朽今日是送請柬來的。」說罷,從袖裡拿出一張大紅請柬出來。看了一眼只剩下底樓的客棧,又道,「咦,張仙子的住處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還沒等他遞過,趙海若纖手一伸,已是將請柬搶到手中,打開便讀道:「書呈張仙子,敝派承蒙張宗師援救大恩,一直慚愧無以為報。明晚於秦宣樓略備薄酒一席,特請張仙子、溫少俠、秦大俠、淡月姑娘務必賞光,清荷李劍明!」

    她眉頭一皺,道:「怎麼沒有我的名字,難道我不是師父的徒弟嗎?」

    李慕勤被她從手中搶過請柬,心中暗驚不已。雖然他剛才是猝不及防,但以他的功力,卻是絲毫沒有反應便被趙海若奪過手中請柬,這女子的修為還真是高深莫測!聞言忙道:「敝派原不知姑娘也在此地,竟將姑娘的名字寫漏,當真是失禮得很!那就請姑娘明晚也務必前來!」

    趙海若點點頭,突道:「對了,我不喜歡吃魚,記著不要上有魚的菜!另外,我喜歡吃辣椒,你一定要他們燒得辣一點……還有,豬肉一定要全是瘦肉,肥肉我是不吃的……」她嘰哩咕嚕地開始對李慕勤念叨起來。

    李慕勤神情尷尬,怎也料不到此女武功修為如此高深,但行事做風卻如同小孩一般,當下只是不停地點頭。

    「好了……」終於還是張夢心走過去將趙海若拉著就走,又對李慕勤道,「李前輩,都是晚輩師妹缺乏管教,闖下禍事……晚輩等人明晚一定到場。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晚輩等就此告辭,有什麼事明晚再說吧!」

    李慕勤本就被趙海若說得頭暈腦漲,見張夢心將趙海若拉走,自是大喜。只是他嘴裡兀自念叨著趙海若剛才說過的話,怕一不小心給忘了。若是明晚趙海若姑娘一見菜色不對,說不定脾氣一來,又將秦宣樓給炸飛了!只是剛才趙姑娘唸唸叨叨說了起碼有幾千個字,李慕勤年近花甲,記性早已不及當年,才背轉過身體,已經忘了大半了。

    張夢心拖著趙海若就走,才走出幾步,卻聽她道:「心姐姐,我的小狗呢?」

    那隻大黑狗剛才沒有趙海若制著它,早已是溜之大吉,跑得無影無蹤了。而且狗鼻子的敏銳遠在人類之上,那隻大黑狗從此對趙海若的體味懼之若虎,終趙海若一生,也沒有與那隻大黑狗再見一面的機會。

    「早就跑了,」張夢心拉著趙海若的手不放,道,「你在山上養了那麼多的動物,難道還不夠嗎?」

    「對,是啊!」趙海若彷彿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山上的小灰小熊力氣好大,背著我也能跑來跑去,哪像剛才那隻小狗,連路都走不穩!」

    「你那幾隻是老虎,當然厲害了!」

    [***]

    幾人絮絮叨叨,終於離開了太監弄。被趙海若這麼一鬧,這城裡自然是呆不得了。九人出東門,在蔞葑鎮前重新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只是被趙海若這麼一折騰,九人的換洗衣服全部毀在了廢墟之中。幸好時間還早,各人又出去買衣服。張夢心因要看著趙海若,沒有與黃羽翔、單鈺瑩、司徒真真三人一道。

    到各人重回客棧,已是酉時過半。吃過晚飯之後,趁著司徒真真洗浴之間,黃羽翔溜進了單鈺瑩的房間。

    將門掩上,黃羽翔走到單鈺瑩跟前,道:「瑩兒,看來你舅父是死都不同意解除這門婚事的!」

    單鈺瑩苦著張俏臉,道:「嗯,平時還口口聲聲說疼愛人家,卻是如此自私自利,要我嫁給他的寶貝兒子……哎,爹爹那邊也是沒有指望的了!小賊,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你叫我一聲夫君,我便教你!」黃羽翔抓起單鈺瑩一縷秀髮在鼻前輕嗅一下,道,「嗯,好香啊!」

    「你有辦法?快說!」單鈺瑩面帶喜色,忙問道。

    「你要叫我夫君,我才告訴你!」黃羽翔將她摟在懷中,扳過她的俏臉,讓她正對著自己的臉龐。

    「夫……小賊,你到底說不說!」單鈺瑩雖是渾身發軟,但仍是叫不出來。

    黃羽翔低頭在她的秀髮上深深吻了一下,伸手在她的嬌軀上溫柔地撫摸起來,道:「你若是不叫,便是打死我,我也是不會說的!」

    單鈺瑩伸手將他作惡的大手抓住,奈何全身已是發軟,使不出力來,黃羽翔輕輕一掙,便重又開始攻城掠地起來。她秀臉兒一下子漲得通紅,體內的某處已被點燃,呢聲道:「好了,人家怕了你了,夫……君,瑩兒的好君!」她嫵媚地白了黃羽翔一眼,道,「這下子你滿意了吧!」

    黃羽翔被她最後一眼瞥得骨頭都快要酥了,兩手將單鈺瑩橫抱起來,向大床走去。

    「你幹嘛!」單鈺瑩抓住黃羽翔的肩膀,驚問道。

    黃羽翔促狹地笑笑,道:「我在給你出主意啊……」

    「你出的是什麼餿主意……啊,你幹嘛!」她話猶未畢,已被黃羽翔放到了床上。

    黃羽翔坐在床邊,深情地凝視著她,低聲道:「若不是將生米煮成了熟飯,等明年抱個娃娃給你爹當外公,你爹怎會讓我們倆個在一起!」

    單鈺瑩大羞,啐道:「什麼娃娃,爹爹定會將你這個採花淫賊給閹了!」

    「若是將我閹了,你可怎麼生娃娃呢?」黃羽翔越來越不規矩,左手牽著單鈺瑩的右手,右手卻撫到了她高聳的胸膛之上。

    說到閨房調情之語,單鈺瑩又怎是黃羽翔這個沙場悍將的對手。她上次已經在考慮若是梅望春不肯退婚,便要使出最後的招數,與黃羽翔來個開花結果,讓雙方的家長徹底死了這個心。她下午退婚不果,本已經蠢蠢欲動,在心靈上已是不設防禦。此刻聽著黃羽翔的調情之語,臉上雖羞,心中卻是希望他多說幾句。黃羽翔的「抱樸長生功」本有催人情慾之能,兩人離得較近,單鈺瑩異香入鼻,情慾不禁猛漲。

    待得黃羽翔的壞手爬到她的酥胸之時,她雖然大是羞澀,但卻未加阻止,默默放任黃羽翔的舉動。

    黃羽翔原已做好吃她一掌的打算,誰知單鈺瑩卻是鳳目緊閉,嬌軀微微輕顫起來。他又驚又喜,湊到單鈺瑩的耳邊,道:「瑩兒,今晚我睡在這好嗎?」

    單鈺瑩嬌嗔地白了他一眼,道:「死小賊,得了便宜還賣乖!」她是豪門之後,平時耳濡目染,對男女之事不像平常女子般羞澀。此時心結一開,當真是拿得起放得下。

    黃羽翔終是確定單鈺瑩已準備獻身於他,他心下大喜,低頭向單鈺瑩的唇上吻去。單鈺瑩略一遲疑,便用力回吻過去。兩人前些日子雖是也有過親吻等親膩動作,但都是情遠大於欲,只是互相表露愛意。但這一次卻是情慾參半,一下子天雷勾動了地火,一發而不可收拾。

    等到兩人唇分的時候,單鈺瑩早已經釵鬢橫亂,羅裳半解,露出了胸口老大一片雪白的肌膚。她媚眼如絲,紅艷艷的嘴唇當真是快要滲出水來了。

    黃羽翔本就情熾如火,這一下哪裡還能忍受得住,倒臥在床上,展開挑情大法,一雙大手不輕不重地刺激著單鈺瑩的敏感地帶。他對單鈺瑩極是憐愛,要給她的第一次留下最為美好的印像。當下強自忍住自己的慾望,將身下的美女一步步送上快樂的顛峰。過不多時,便聽單鈺瑩發出了愉悅的呻吟聲。

    他心知差不多到時候,正要去解自己的衣服,卻聽房門之上轟地一聲,一個黑影已是躥了進來。

    黃羽翔心中大驚,他自己倒沒什麼,但單鈺瑩此刻卻是春光大露,上身幾近赤裸,若是被外人所見,只好見誰殺誰了!他心中思緒飛過,身體卻是一個翻身,將單鈺瑩擋在自己的身後。

    單鈺瑩兀自在激情之中,好久才反應過來,猛地「呀」地一聲尖叫!

    黃羽翔向那人看去,卻不是那個調皮搗蛋的趙海若又是何人!


                                                        ——卷三終——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2:44

第四卷 第一章 心王現身

黃羽翔好事被人破壞,自是心中窩火,還好進來的是個女的,不然的話,當真要將來人立斃掌下。他與單鈺瑩此刻與偷情無異,當下氣急敗壞地道:「你進來做什麼?」

    趙海若踮起腳尖,美麗的腦袋晃來晃去想要看單鈺瑩的臉龐,不急不徐地道:「單姐姐沒事吧,剛才我聽到她好像病得好厲害,要不要我將心姐姐叫過來替她看看!唉,看才我就看到她臉紅紅得,果然是有病在身!」

    看來張夢心已將自己幾人的姓氏都告訴給這個小妮子了,黃羽翔聽她如此一說,也不好意思再責怪她。他知道此女的思維方式大異常人,當下道:「嗯,這個病也不是很嚴重,我正在幫她治呢!你快出去,我還要替她治病呢!」

    「哦,你真得能治好她的病?」趙海若疑惑地道,「剛才我聽單姐姐叫痛叫得好奇怪,又好像是痛苦,又好像是快樂!這到底是什麼病啊?我要留下來看看你是怎麼醫得!」

    「這個……」黃羽翔沒想到她竟當起真來了,只是他全不能醫理,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麼詞來,見她還想留下來,不禁心中暗暗叫糟。身邊的單美人羞惱交加,她上身衣裳已除,雖還著了個肚兜,但早被黃羽翔扯到了小腹之上。她躲在黃羽翔身後,一動也不敢動,見黃羽翔兀自還在跟趙海若廢話,當下將一隻纖手在黃羽翔的腿上狠狠地擰了一下,自是惱他又起色心,全不顧她此時正尷尬異常。

    黃羽翔將臉容一肅,道:「治這種病不能受到打擾,不方便別人在一旁!趙姑娘還是先回去吧,等我把單小姐的病治好了,再來慢慢告訴你!」

    趙海若略一遲疑,道:「你瞎說,哪有這種事!我會小聲不說話的,一定不會打擾到你的。」

    黃羽翔無奈之極,只好道:「你先把門關上了再說!」

    「哦!」趙海若臉上頗為興奮之色,回身將房門關上,黃羽翔也趁機將床上薄薄的絲被蓋在單鈺瑩的身上。

    黃羽翔從床上爬起,趙海若回過身體看了他一眼,突然俏臉一紅,退開兩步,低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黃羽翔低頭一看,原來自己上身的衣服的扣子已經全部解開了,露出了精赤的上身。他見趙海若竟會害羞,心下大奇,跨前兩步,道:「我也來幫你治病啊?」

    「人家又沒病,要你來治什麼治!」趙海若眼光溜到窗外,突然大叫道,「呀,有人在放煙花!好漂亮啊!」說話之間,人已經從窗子直直地跳了出去,竟就這麼一走了之了!

    黃羽翔與單鈺瑩面面相覷,不禁都苦笑一下,終於明白為什麼張夢心他們會對趙海若如此驚懼了。黃羽翔重新走到床邊,道:「瑩兒,我們繼續!」

    單鈺瑩猛地將他傾過來的身子推開,道:「小賊,別胡鬧了!萬一她再來,我……我哪還有臉做人!」

    「她去看煙火去了,不會再會來了!」黃羽翔慾求不滿,心中如沸,當真是難受異常。

    話猶未畢,卻聽窗外傳來趙海若的聲音「單姐姐,快來看煙花啊,好漂亮啊」。黃羽翔長歎一聲,終於放棄了今晚要將單鈺瑩變成女人的打算。

    不過幾番折騰,司徒真真也回到了房內,黃羽翔原想今晚一箭雙鵰,坐享齊人之福,可惜被趙海若這麼一鬧,宏圖大業頓時全成井中月水中花。

    無聊之中,看著天上的星星,與兩女說些纏綿的情話,這個夜晚倒也過得不是特別窩火。到得半夜時分,黃羽翔終還是被趕回了自己房中,一個人抱被獨眠,將趙海若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

    第二天一起床,趙海若便吵著要到處去玩。黃羽翔自是不會與她一道,結果張夢心與趙海若、溫漠然、鄭雪濤、淡月去了虎丘,而黃羽翔則同單鈺瑩與司徒真真去了寒山寺。

    沒了趙海若這個煩人精,黃羽翔三人自是盡興而歸,直到申時才回到客棧。

    才進客棧,便聽到趙海若格格格的笑聲。三人行到大堂,只見張夢心幾人都是坐在椅上,聽著趙海若不知在說些什麼,鄭雪濤更是苦著張臉。

    鄭雪濤原以為沒有黃羽翔在一旁,自己當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一路上當然是百般討好張夢心,奈何佳人芳心已有所屬,對他自是愛理不理的。而且趙海若這個小丫頭又刁鑽古怪,張夢心幾人早已對她熟悉異常,自是有所防範。鄭大公子可就慘了,若不是有淡月相助,恐怕今日便要橫著回來了!

    幾人休息了一會,張夢心五人便到秦宣樓赴宴而去。因是沒有邀請黃羽翔四人,黃羽翔自也不好意思跟著蹭飯吃。而鄭雪濤說要到城北去拜訪一個朋友,也離開了客棧。黃羽翔大喜過望,這樣一來,他們九人便只剩下他與單鈺瑩、司徒真真三人了!

    他想到昨夜壯志未酬,今日定要全部補上。若不是天色漸黑,以他猴急的心情,只怕便要白日宣淫也說不定。

    吃過晚飯之後,見天色已黑,便急急拉著兩女進了房內。

    單鈺瑩心中好笑,道:「小賊,你幹什麼,從吃晚飯到現在總是魂不守舍,難道撞鬼了不成?」

    「叫夫君!怎麼又忘了!」黃羽翔故意板起了臉,道,「若是你再敢冒險你夫君的虎威,定要大刑伺候!」

    單鈺瑩「噗哧」一笑,道:「你是狐假虎威吧?」

    「大膽!」黃羽翔低吼一聲,右手猛地在她高高隆起的豐臀上重重打了一下。

    單鈺瑩不提防,竟被他打了個下著。一時之間,只覺身體癢癢得,一股奇異的感覺從被打得地方傳遍全身,忍不住嬌哼一聲,呢聲道:「小賊,你好大的膽子!」

    黃羽翔「嘿嘿」一笑,伸手將她摟住,道:「我的膽子有多大,你還要呆會兒才知道呢?」轉頭對司徒真真道,「真真,替你單姐姐寬衣!」

    司徒真真最是敏感,早被兩人間的挑情刺激得雙頰通紅,當下輕輕點了下頭,便真得要替單鈺瑩寬衣解帶!

    單鈺瑩大羞,忙道:「真真妹子,你在做什麼,難道不記得我對你說得話了嗎?」她被黃羽翔抱著,渾身的力氣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哪裡還有反抗之力。

    司徒真真心頭一凜,想到單鈺瑩曾說過要堅定陣線,千萬不能對黃羽翔千依百順,當即停下了動作。但她既不敢得罪單鈺瑩,又不能違拗了黃羽翔,只是低頭吃吃地笑了起來。

    黃羽翔暗道:今晚必要將這兩個小妮子全部收伏了,免得日後老是對自己推三阻四的!主意打定,當即將單鈺瑩橫腰抱起,向床邊走去。

    若是只有她與黃羽翔兩人,單鈺瑩說不定便會讓黃羽翔趁了心意。但如今還夾著個司徒真真,任她百般放得開,仍是落不下這個臉來,當即在嬌軀一滾,躲到了大床的最裡邊。

    黃羽翔哈哈大笑,也爬上了大床,向她逼近而去,道:「瑩兒,這回看你還往哪躲!」雙臂一張,作勢就要將她抱去。

    還沒撲出身去,卻覺大床猛地一陣晃動,頓時與單鈺瑩滾作了一團。

    他一時吃不準發生了何事,也顧不得懷中的溫香軟玉,向司徒真真看去,只見她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在了地上。忙高聲道:「真真,快到這來!」

    司徒真真一個縱身,已是投體入懷。就這一瞬間,整個屋子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黃羽翔摟住兩女,猛地從窗戶中直躍而出,心中想道:難道又是趙海若這個小魔頭?她不是去秦宣樓了嗎?

    身形落在地上,猛見客棧周圍已是圍著一圈手舉火把之人,一律身著黑色夜行衣。當先又有三人,負手而站,手中沒有火把,身上的衣物也是如常人一般。黃羽翔凝目看去,其中兩人卻是丁平與秦月憐!

    他一看清這兩人,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想道:這魔教之人還真是冤魂不散,想不到居然追到了蘇州來!秦前輩與溫兄這兩個最強的助力又不在此地,這一仗可當真難打了,看來只有避為上策了!只是這魔教之人怎麼會算得這麼準,竟趁著自己幾人分散之際,夜襲而來!

    不過雖說如此,但自己三人俱是輕功極佳之人,只要能脫出重圍,魔教之人定難追及得上。

    他心中主意打定,人已經鎮定下來,揚聲道:「丁前輩,秦老前輩,幾日不見,各位可還安好?不知這位又是何人?」他將目光投到三人中最後一個人的身上。

    周圍火把照映之下,三丈方圓之內已是纖毫可見。但黃羽翔看到此人之時,心中卻不由得泛起了一股空的感覺。彷彿此人雖然站在眼前,但實際上卻只是一個幻影而已。他整個就只能用「黑暗」兩字來形容,漆黑一團,隱隱只能見到一個人形罷了!

    黃羽翔眼光一轉,不由得輕咦一聲,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驚詫,原來這個人竟然沒有影子!他略一轉頭,卻見單鈺瑩也是驚詫地望著自己。夏日之夜雖是酷熱,但兩人互握的雙手還是出了一層冷汗。只司徒真真卻是全無查覺,不過即使她發現了,以她對黃羽翔和單鈺瑩的信心,也定然相信兩人必會遇魔殺魔、遇神殺神!

    難道這個世界上竟真得有鬼不成?

    兩人驚詫間的當兒,猛聽身後客棧發出「轟」地一聲巨響,整座樓竟倒塌下來。原來魔教諸人用了好多鐵勾將客棧團團勾住,眾人齊齊使力,竟將客棧給拉倒了!

    黃羽翔三人互相看看,均想自己這幾天怎麼這麼倒霉,走到哪,哪裡就沒有好事!

    那人影突然道:「老夫朱紅俠,你們哪個是單鈺瑩?」他的聲音柔和異常,讓人聽來有種如沐春風之感,毫無半分鬼氣。

    百寂心王朱紅俠!

    黃羽翔雖已隱隱猜到他的身份,但聽他親口證實,不禁還是一凜,想道當時浪風如此武功還對此人十分得忌憚,張夢心又屢屢對此人推崇備至,當是極難對付之人。

    只是他又為何要找瑩兒呢?

    單鈺瑩揚了揚柳眉,道:「我就是,你又想耍什麼花招!」她見朱紅俠能夠說話,又是有姓有名之人,心中的懼怕便不如以往之厲。

    秦月憐怒道:「小姑娘,你也太大膽了,竟敢如此與大哥說話!」傳令使中的其他三人對朱紅俠敬若神明,自是容不得別人對他不敬。別說是單鈺瑩,就算是左尊蕭海月如此,秦憐月也敢痛斥於他!

    「哼,藏頭露尾,算哪門子前輩!」單鈺瑩輕哼一句,但場中幾人都是內力深厚之人,豈有不聞之理!

    秦月憐正待大發嬌嗔,卻見朱紅俠整個人突然亮了起來。

    好像整個人是憑空出現的一般,原本漆黑一團的人影漸漸清晰,乍看起來,彷彿他變亮了似的。才一轉眼的功夫,一個年約花甲,身材極是高大,面容清矍的老人突然在眾人面前。只是他雙眼緊閉,也不知是故意閉著眼睛,還是雙目已盲。

    「大哥!」秦月憐與丁平齊齊驚呼道。

    原來朱紅俠修習得乃是一門極為奇怪的功法,練成此功後,整個人就成了一個漩渦,體內的能量只有進沒有出,連光線也發不出來,成了絕對的黑暗。就是秦月憐幾人,也是有十幾年沒有見到朱紅俠的真面目了。豈料竟會對著一個才見面的小姑娘展露本來面目,當真是不可思議之極!

    「小姑娘,你師父對你念得很,你還是快些回去吧!」朱紅俠突然說出了一句令眾人意想不到的話。

    沒想到又遇上一個將單鈺瑩看得比魔教掌教令符還重要的人,而且此人竟還是魔教四大傳令使之首的聖天使!黃羽翔苦笑一下,真不知單鈺瑩以後還會惹出哪些自己碰不起的大魔頭出來。看來要與她結成秦晉之好,其中的波折還真是難以預測。

    單鈺瑩眉頭一皺,道:「你認識我師父嗎?」

    「認識?」朱紅俠突然沉吟一下,整個人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好半天才重現出來,道,「我怎麼會不認得你師父呢?」

    看他如此神情,任誰都猜得到這朱紅俠當年定然與惜花婆婆有過一段情緣,只不知是如何收場的。

    「你是我師父的什麼人啊?」單鈺瑩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你還是回去問你的師父吧!」朱紅俠整個人重新隱於黑暗之中,道,「黃少俠,你所取走的東西乃是我聖教的掌教聖物,請將它還給敝教!」

    依著張夢心的心意,便是要將那奇形戒指交還給魔教。黃羽翔雖是與朱紅俠沒有交過手,但丁平的厲害他是清清楚楚的,心中對朱紅俠大是敬畏,當下道:「朱前輩,非是晚輩不願交還貴教之物,只不過貴教聖物不在晚輩身上。晚輩縱使想交還,也是無物可以充數!」

    秦月憐對黃羽翔恨之入骨,怎麼也得除掉這個讓自己芳華流逝十年的大惡人!搶前兩步,道:「你還狡辨,以那幾個小妮子的神情,哪個不是對你百依百順,有什麼好東西,還不是都到了你的手裡!」

    前面幾句話固然不錯,但黃羽翔對三女的愛憐,純出真心,倒沒有想到要從對方身上得到什麼,聞言不禁大怒,道:「秦老前輩,你如此血口噴人,可別怪在下不客氣!」

    秦月憐本就一意挑起戰端,黃羽翔此言正和她的心意,羅袖一展,媚笑道:「弟弟,幹嘛生這麼大的氣呢?像你這麼俊的人兒,便是姐姐也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給你,更何況那幾個黃毛丫頭呢!」

    單鈺瑩啐了一口,罵道:「騷狐狸,老不正經!」司徒真真卻是將抓著黃羽翔的手更為用力地捏了一下,心道:「人家確實很愛夫君啊!」

    黃羽翔朗聲道:「朱前輩,貴教聖物確實不在晚輩身上,晚輩也是愛莫能助!不知貴教又準備如何呢?」

    朱紅俠還沒有回答,秦月憐已是揉身撲出,口中道:「弟弟,你怎麼老愛和姐姐開玩笑呢?不要再鬧了,快點把東西交出來!」她嘴裡說著不要鬧了,但一根可比長鞭的絲帶已是抽了過來。

    黃羽翔反應極快,腰間新佩的長劍已是出鞘,一劍點出,正中絲帶之上。他自從體悟到「抱樸長生功」與世間的諸多武藝皆無互相湊合之理,便天馬行空的全隨感覺而動,一切法隨自然。這一劍點在絲帶之上,真氣湧出,正好切帶了秦月憐對絲帶的控制。彷彿一棍打在蛇的七寸之上,秦月憐手中的絲帶頓時軟了下來,垂在地上。

    秦月憐雖是與黃羽翔交過一次手,但卻不知道黃羽翔自從悟出「法隨自然」後,體力的真力已是行轉如意。天下媚功全出「素女經」,秦月憐所修習的「九奼素女功」只不過是「素女經」的一個旁支;「抱樸長生功」原是天下第一奇功,又與「素女經」同出素女之手,論淵源,「抱樸長生功」還是「九奼素女功」的老祖宗。「九奼素女功」連與「抱樸長生功」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哪裡能跟這門上古奇功對抗!黃羽翔內力所至,秦月憐貫注在絲帶上的真氣頓如沸燙沃雪,消失得無影無蹤。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3:17

第四卷 第二章 芳魂依依

秦月憐粉臉一陣色變,她心中自然知道在這一鞭上,她已經貫注了十成的內力,便是打在堅石之上,也能將它擊得碎成一堆石屑,豈料竟被黃羽翔輕描淡寫的一劍化解得乾乾淨淨!

    臨敵對陣,最怕分心他顧。丁平見秦月憐竟然神情恍惚起來,忙縱身向秦月憐躍去,生怕黃羽翔趁勢攻擊。誰知單鈺瑩還道他要與秦月憐夾攻黃羽翔,罵了一聲「卑鄙」,身形一晃,纖手一張,已是攔在丁平的身前。

    丁平心中惶急,不耐與單鈺瑩糾纏,當下拔劍而出,向單鈺瑩刺去。明麗的月色之中,長劍如虹,恍如急電一般。

    對方的手中雖是切金碎玉的神兵利器,但單鈺瑩卻是絲毫不懼,滴溜溜地繞著丁平左劈一掌,右打一拳,竟是纏得他脫不出身。

    秦月憐雖是心中驚異了片刻,但過不半晌,便恢復正常。她見丁平與單鈺瑩已經鬥了起來,當真是大趁心意。她原本還怕朱紅俠會放過黃羽翔三人,但現在丁平已然動上了手,戰端已起,容不得他袖手旁觀了。

    她手中絲帶一帶,再度向黃羽翔攻去。

    單鈺瑩若是不使出「九轉玄冥功」來,在功力上卻要比丁平遜了一籌,再加上丁平手中的寶劍實在是銳利之極,幾個回合之後,便完全處在了下風。若不是她的輕功尚在丁平之上,恐怕早已負傷了。

    她心高氣傲,容不得自己被別人壓下,心念電轉之間,便要使出「九轉玄冥功」,卻見黑影一閃,朱紅俠已是擋在了她與丁平之間。

    丁平忙收劍後退,道:「大哥,你——」

    朱紅俠柔聲道:「二弟,這個小姑娘就交給我來對付,你去幫三妹將那小子和丫頭擒下,用他們倆個與張華庭的女兒交換聖物。」

    「死老頭,枉你還說是師父的朋友,怎麼可以以大欺小呢?」單鈺瑩絕不是笨人,先不說自己能否敵得過朱紅俠,至少黃羽翔是絕不可能擋得住兩大傳令使的攻擊!當下大逞口舌之利,一頂以大欺小的帽子壓下去,希望朱紅俠可以就此收手。

    「小姑娘,我答應過令師一定要將你帶回去,你是怎麼說都沒有用的,以大欺小就以大欺小吧!」朱紅俠裹在一團黑影裡,也看不出他的表情如何,但這番話說來,語氣卻是頗為愉悅,極像長輩見到了調皮的孫女一般。

    單鈺瑩氣極,想不到這老頭竟是軟硬不吃,她行事全不按規矩,最是熟稔的「七巧翻天手」已是展開,七道白生生的掌影頓時向朱紅俠劈去。

    朱紅俠輕聲道:「七虛一實,前三後四,破!」他黑色的右掌已然迎上。

    單鈺瑩暗暗一驚,剛才朱紅俠所說的「八字真言」正是「七巧翻天手」的精義所在。果然,朱紅俠右掌劈到,單鈺瑩七個掌影頓時化得乾乾淨淨,只剩下她一隻雪白的玉皓。

    「咦?」朱紅俠突然驚咦一聲,原來單鈺瑩的纖手突然之間又一化為二,向他劈來。他全身一亮,頓時如箭一般地飛退出三尺之遙!

    單鈺瑩得意洋洋地插腰而站,說不出的神色。

    朱紅俠突然輕輕一笑,道:「小姑娘,你師父說你乃是她遇上的最有天資之人。我起初還不信,不過現在看來,你可真是當之無愧!『七巧翻天手』到了你的手裡,竟能推陳出新,七變之後再生異變,果然有些意思!」

    他負手而站,道:「好,就讓我看看你究竟學了幾成你師父的本事?」

    單鈺瑩性格堅毅,明知他與自己的師父是同一級數的人物,但兀自沒有一絲害怕,反倒顯得有些興奮,當即足尖一點,再次向他攻去。

    [***]

    黃羽翔單打秦月憐,雖然兩人功力相若,但在功法之上,「抱樸長生功」卻是「九奼素女功」的鼻祖。而秦月憐大半的功夫在媚功之上,臨陣對敵,總能以媚功將對方的戰念打消大半,然後一舉克敵!但黃羽翔卻偏偏不吃這一套,而秦月憐上次使出「氤氳之霧」後又元氣大傷,功力還未恢復過來,哪及得上正如日中天的黃羽翔,才不過二十招,便已經完全落在了下風!

    丁平雖是自重身份,讓他與小輩動手,已是讓他大感無顏。但黃羽翔的功力實在深厚之極,不說秦月憐,便是自己不使出「血殺」第八式來,恐怕也是難有獲勝之望。偏偏武功更高的朱紅俠又對單鈺瑩的興趣遠大過黃羽翔,不肯親手對付黃羽翔。他思量一番,想到一切仍以聖教為重,當下寶劍一挺,與秦月憐合擊黃羽翔。

    純以武功而言,丁平可比秦月憐要高出不少,兩人一夾擊,黃羽翔頓顯捉襟見肘,處處受制。

    黃羽翔上次吃過丁平寶劍的苦頭,手中的長劍卻也不敢與他的寶劍相觸,無形之間,更顯窘迫。

    秦月憐絲帶之上的力道陰柔無比,揮舞之際,渾沒有半點破分之聲;而丁平的寶劍又是陽剛至極,每劍刺出,必帶轟轟巨響,端得是氣勢驚人之極。兩人一陰一陽的組合威力奇大,轉瞬之間,黃羽翔已是迭遇險情。

    而魔教其他教徒見三位主腦已然動上了手,也向司徒真真攻去。司徒真真雖然輕功了得,但她又不願離開黃羽翔,只在場邊不停地翻躍。時間一長,便香汗淋漓,身形已顯笨拙。

    黃羽翔心中焦急,但他被丁、秦兩人纏住,哪裡脫得出身,雖然有心且戰且逃,但單鈺瑩好像打上了癮,竟連頭也沒有向他這裡回過一下。他原本就處在下風,此番一分心,丁平明晃晃的劍身突地刺到了身前。

    他心中一驚,忙使了個大翻身,後躍出半丈左右,但背上卻是刺心裂骨的一陣疼痛。原來他雖然躲過了丁平威勢驚人的一劍,卻沒有讓開秦月憐無聲無息的一擊。好在他護身真氣已然大成,雖是吃痛,但內力運行卻是毫無滯澀。

    黃羽翔強自打起精神,奮力與丁、秦兩人周旋起來。但他本來就形勢不利,吃了一鞭之後,背心疼痛難當,身法畢竟有些不太靈便,更顯困窘。

    他情勢雖危,但兀自還能撐住,但司徒真真原是嬌滴滴的大小姐,平時少有如此爭鬥,此番連續使力,已是身形大緩。三人之中,倒是以她的處境最是堪憂!

    黃羽翔心知若不能擺脫眼前兩人,司徒真真定然危險之至。雖說朱紅俠說是要生擒兩人以和張夢心交換魔教聖物,但刀劍無眼,誰知道會不會失手傷人!況且司徒真真如此貌美,落進魔教手中,必然會受折辱,他又怎麼能夠忍受得了自己的女人受此劫難!

    他虎吼一聲,全身真氣大盛,單掌向丁平劈去,手中長劍卻是向秦月憐疾刺而去。他這連環兩擊全然積聚了畢生功力,饒是以丁平、秦月憐之能,也不得不暫避其鋒。

    但剛則易折,黃羽翔重擊過後,全身止不住的一陣力乏,但他知道丁、秦兩人的退避只是一時而已,若不能趁此刻突圍而出,以後定然再無機會。當下強提一口真氣,向司徒真真縱去。

    黃羽翔長劍猛地散出一圈劍光,所指之處,魔教之人無不退避一旁,他一穩下身形,司徒真真卻已經撐不住,腳下一軟,已是倒在他的懷中。

    他右手將她摟在懷裡,手中長劍再度綻出萬點寒芒,厲聲道:「擋我者死!」猛地急躥向人群之外。

    黃羽翔身形剛一縱開,丁、秦兩人就追擊而至,卻仍是差了一線,讓他縱躍出去,當下再度尾隨而去。料他摟著一人,身法定是不甚靈便!

    黃羽翔高聲叫了一聲「瑩兒」,便向東邊疾越而去。往西邊走的話雖然不用多遠就可以進蘇州城,但那個方向的人卻是最多。而東邊的方向人手稍微少了一些,只要突破這層防守,進了蔞葑鎮內,任魔教百般蠻橫,也不敢在鎮裡公然動手吧!

    他深知只要稍一被阻擋一下,必會被身後丁、秦兩人追上。他劍在身先,真氣貫注之下,長劍之上已然出現了一道長約七寸的劍芒!

    這種將真氣從無形化到有形的功夫,已是武學中的最高深的修為了。黃羽翔武技雖然還未臻至上乘,但一身內力修為當真是不可小窺,這一招使來,所向披靡,所有攔在身前的兵刃,遇到這煞氣十足的劍芒竟是碰之即折,連阻攔半分的資格也沒有!

    黃羽翔心中大喜,只要再能躍出一步,便能脫出魔教的包圍。而單鈺瑩只需要使出「九轉玄冥功」來,整個武林想要找出幾個能在速度上與她拚個高下的人還真是沒有幾個!

    他精神大振,足尖點地之後,連使出的力氣也比平時大了幾分,仿如疾矢一般縱到包圍外。

    黃羽翔心中正喜,可還沒等他落下身影,面前猛地撲出兩條黑影,四道掌風鋪天蓋地地向他捲來!

    他渾沒想到竟還有高手埋伏在外邊,而剛才全力躍出,一口真氣差不多就要用盡。明明只要腳一沾地,便可海闊憑魚躍了,誰知竟又遭人伏擊。他百般無奈,只得舉掌相迎。

    三道掌力一陣撞擊,黃羽翔只覺氣血一陣翻騰,難過得差點兒吐出血來。但對方的兩人也不好過,齊齊摔退出一丈之遙。

    雖然眼前已無人阻擋,但黃羽翔仍是心中暗歎一聲,背後丁、秦兩人趁這個空隙已是殺到!

    他剛才將丁、秦兩人以一掌一劍退開,已是折耗巨大;抱著司徒真真縱躍之際,一口真氣又沒來得及緩過來;最後一場力拼,更是讓他所剩無幾的真氣幾近枯涸。他體內的「抱樸長生」真氣雖然回氣極快,但接連三次的巨大消耗,仍是來不及緩過來。

    五彩的絲帶不帶絲毫破風之聲,已是抽到自己身後。若是再被她抽中一擊,估計今晚便要躺在這兒了!而丁平的寶劍威勢便是猛烈,還未及身,凌厲的劍氣已是劃破空氣,發出嘶嘶的慘厲聲音!

    黃羽翔深知自己絕避不了這一擊了,當下奮起餘力,將緊摟著的司徒真真猛地向外扔出,心中只是希望這個傻丫頭能夠逃得了性命!

    這一番動作做完,一口真氣終於散盡,此時舊力散盡,新力未生,便是抬手也有困難,只能閉目待死而已。

    [***]

    朱紅俠彷彿對單鈺瑩的武功極為熟稔,單鈺瑩每一招使來,他總能不急不徐、恰到好處地化解掉!但單鈺瑩在有些招式上已是自出機杼,改頭換臉,與原招相差很多。朱紅俠被固定思維所局限,有時候也被她趁勢反撲,佔了先手。但單鈺瑩只要一用回原先的招式,便又會重落下風。

    黃羽翔一聲叫喊入耳,她已然清楚對方的心思,當下全身真氣奔流加速,「九轉玄冥」大法已然運轉開來,星眸之中,已是隱現黑光!

    朱紅俠輕讚道:「小姑娘,你已經有你師父的七成火侯了!不過你想要從老夫的手裡逃出去,可就有些困難了!」他雙眼閉合,看不到單鈺瑩眼睛已然變色,但卻能從對方散發的氣機上感受到對方功力的變化,突然道,「咦,她竟把這門功夫也教你了!不對,這門功夫女子怎麼能修煉呢!」

    他話音一落,整個人已然重現出來,仍是閉著眼睛,嘴裡輕輕低喃著。他自練成那門古怪功夫後,整個人的能量便全不外洩,只有凝神對敵時,才會對身體能量的外洩失去控制,從而現出身形!朱紅俠此舉已然表明,單鈺瑩使出「九轉玄冥」大法後,他便不能兒戲視之。

    這幾下的功夫,單鈺瑩已是將「九轉玄冥」大法推到了至高境界,嬌軀之上,黑色的光焰已是狂捲如湧,一波波強大的真氣向外界擴散而去。

    朱紅俠眉頭一皺,道:「小姑娘,原來我還是低估你了,你起碼有你師父八成的功夫了!」

    單鈺瑩以前在府中獨自練武時,功力進境也是十分的迅速。而隨黃羽翔行走江湖之際,連遇強敵,一身功力得此錘煉,精進更是一日千里。

    單鈺瑩輕嘯一聲,猛地突圍而去。她自使出「九轉玄冥」大法之後,精氣神已是大有飛躍,縱躍之間,已是如飛一般。誰知她身形才躍出,卻感到身體猛地受到一股極其強大的吸引力,凌空躍起的身形,竟然不斷減速,突然向朱紅俠倒飛而去。

    朱紅俠左手陰右手陽,搭成了一個太極圖,強大無比的回吸之力正由他掌中源源不斷地發出。

    單鈺瑩雖是在「九轉玄冥」大法之下七情俱絕,但朱紅俠如此神通,仍是讓她不寒而慄。她此刻的心中只剩下脫身而去,與黃羽翔遠離此地一個念頭,當下嬌叱一聲,嬌軀之上黑氣大盛,阻抗之力大增,猛地脫出朱紅俠的束縛,向黃羽翔飛去。

    朱紅俠收回雙手,急追而去,心下歎道:好個厲害的女娃兒,纖纖真是好福氣,竟能收到如此根骨奇佳的徒弟!

    單鈺瑩擺脫朱紅俠的時候正是黃羽翔最是危急的時刻,她乍見一劍一帶向黃羽翔猛地捲襲而去,而他卻沒有絲毫抵抗,饒是以她此刻七情不動的心性,仍是淒聲叫道:「小賊……」

    朱紅俠也看到了黃羽翔此刻的處境,但他本是魔教中人,思維自也是稀奇古怪,只要黃羽翔不死便罷,管他受不受傷、殘不殘廢,只是一意要將單鈺瑩帶回去而已。

    秦月憐得意無比,只需手中絲帶抽實,黃羽翔便是不死也要丟了半條命!她被黃羽翔害得大傷元氣,更是衰老十年,對他仇恨簡直尤過殺父仇人。她雖是有心將黃羽翔慢慢折磨,但她與丁平原就生怕黃羽翔逃走,兩人這一擊上都是使出了全力!她一擊還要不了黃羽翔的小命,那丁平這一劍卻足以讓黃羽翔魂飛天外!得意之後,不禁有些暗歎可惜,心覺讓黃羽翔如此死去當真是太便宜他了!

    秦月憐的絲帶綿長,足有丈餘,當先抽到。

    眼前所有的鏡頭突然上萬倍的慢了下來,黃羽翔心下浮想連翩,心頭的倩影一個一個飛過,交織成了一片。心中暗歎一聲,「瑩兒,我還是沒有與你結成夫妻。我死了之後,你會生念全無,隨我而去,還是萬念俱灰,嫁給你的表哥呢?哎,我只是希望你快樂而已,我一直以為我可以帶給你幸福,可是我現在做不到了……心兒,你會為我流淚嗎?我也是真得喜歡你!真得好喜歡你……真真,夫君不能再抱你了!我不在了,瑩兒肯定會照顧你的,我也可以放心了……趙海若,嘿,這個小娘皮見我死了之後,不知會是怎麼樣的,可惜我是看不到了!」

    他正自怨自艾之際,一個火紅色的人影突然竄到了黃羽翔的身前,將他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白駒過隙!世上最快的身法之一!

    是司徒真真!

    黃羽翔本已平靜待死的心頭突然急如火焚,心裡拚命叫道:「傻丫頭,快閃開!快閃開!」

    綵帶劈來,重重地打在司徒真真的嬌軀之上,渾厚的內力瞬間侵入她的體內!她原沒有真氣護身,剛才躍出之際已用完了所有的內力,百脈被秦月憐的真氣一陣沖蕩,已是支離破碎!她嬌哼一聲,一口鮮血還沒來得及噴出口,丁平的寶劍已然刺到,當胸刺入,透體而過!

    寶劍餘勢未消,仍向黃羽翔推去。但被司徒真真所阻,方向已是偏了,劍尖從黃羽翔的左肩刺入,將黃羽翔與司徒真真釘在了一起。

    黃羽翔目眥盡裂,猛地發出一聲非人的哀嚎,長劍一揮,一道幾有兩尺長的劍芒向丁平劈去。

    丁平駭然失色,以他的功力,頂多也只能發出尺長的劍芒!黃羽翔此時的功力,已然出現了不可思議的大增長了!驚惶之間,也顧不得寶劍兀自留在黃羽翔的體內,忙右手一鬆,已是急躍而回,但胸膛之上已是被劃開了長近半尺的傷口。

    秦月憐也被黃羽翔驀然暴發的威勢所嚇,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十幾步。

    黃羽翔抱著司徒真真,渾身顫抖不止,雙眼淚如雨下,輕聲道:「真真……真真……我的寶貝真真……」

    司徒真真嘴角鮮血長流。她先受秦月憐一擊再先,百脈已是齊斷,即使不死,也成一個廢人;而後來更被丁平一劍穿胸,雖在右胸,沒有刺中心房,但丁平劍身之上所帶的煞氣是何等的驚人,劍氣所至,已是斷了司徒真真所有的生機!

    「夫……君……不要怪……真真沒用……真真能為……夫君做的事……只有這個了……真真好傻……是不是?」司徒真真兩眼渙散,動人的神彩已被一片灰色取代,「……夫君……抱我,我好冷……好冷……」

    她張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黃羽翔的臉,但他熟悉的臉龐卻是越來越是模糊,她想要伸手去撫黃羽翔的臉龐,但卻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

    「夫君……今晚的星星很美……」司徒真真的臉上閃過一片驚人的陀紅,雙眼一合,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3:54

第四卷 第三章 死寂天下

「真真,真真……」黃羽翔將全身的真氣不斷向司徒真真體內送去,鮮血不斷地由他左肩處流下,染紅了半邊身子。司徒真真火紅的衣服被鮮血所染,越發顯得淒艷!

    感覺到了司徒真真微弱至極的心跳,黃羽翔心中大喜,全力將內力貫輸到司徒真真的體內。秦月憐打到司徒真真體內的真氣倒是一遇黃羽翔的內力衝擊便化得乾乾淨淨,但丁平的劍氣卻將她的生機已滅,端得不好處理。

    好在葛洪本是修道有為之人,講究得就是活命養性,「抱樸功」經過他的修改潤色,也多了「長生」的功效。長生不老雖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活命起痾倒是功效不凡。

    原本依著他體內如此狂暴的真氣,輸到司徒真真體內,定會將她經脈齊齊漲裂!奈何司徒真真百脈已被秦月憐所摧,反倒避過了這一劫。而且,司徒真真與黃羽翔已有合體之緣,對黃羽翔的真氣並不排斥。心脈雖是無力微弱,但硬是給黃羽翔給生生吊住了!

    眾人都被司徒真真的真情所感,俱都一動不動,看著緊緊摟在一起的兩人。

    「真真!」單鈺瑩躍到了黃羽翔身邊,突然大嚎一聲,張臂將黃羽翔與司徒真真兩人抱住,還道司徒真真已經死了。她這幾日已將司徒真真當作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而司徒真真也是愈發顯得乖巧,誰知剛才還巧笑倩兮的天真少女,竟一下子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她眼中的黑芒已去,但身上的黑色光焰卻仍是熊熊環繞不止,將她與黃羽翔三人全部包住。此刻的她,在悲憤刺激之下,已然突破了「九轉玄冥」大法的瓶頸,七情未絕,而功力卻是上升了一個台階!幾欲焚燬一切的滅世殺意從她的身上透出,無止無境地向四周波散而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單鈺瑩的殺意所驚,夏日雖熱,但每個人的身上都起了一層顫粟!

    朱紅俠平靜柔和的聲音起了一絲顫抖,喃喃道:「死寂天下!死寂天下!紅日照天下的最高境界……她怎麼可能達到?她怎麼可能達到!」

    「你們都該死!」單鈺瑩咬著牙一字一字地道,「你們所有人都該死!」她鬆開抱著黃羽翔兩人的手臂,冷冷地掃視著眾人,淒厲的殺機越來越重!

    黃羽翔拔出將兩人貫穿的長劍,猛地大喝一聲,這把切金碎玉的絕世寶劍竟在他的手中化作了一團碎鐵!他單手將司徒真真抱在懷裡,另一隻手則提著自己的長劍,一邊將真氣源源不斷地輸到司徒真真的體內,一邊向人群外走去。

    「瑩兒,真真還沒有死!快,快些帶她去看大夫!啊,快去找心兒,她定有辦法的!」黃羽翔有些慌不擇言,眼神卻放在懷中的僅剩一線生機的少女身上,全不顧身前正有一大堆魔教教徒。

    「真真!」單鈺瑩驚喜的回過頭來,殺氣雖斂,但威勢更甚。

    「哼,想這麼容易就走嗎?你們三人一個都別想離開!」秦月憐見沒將黃羽翔殺死,心中的怨氣卻是一點不消。她本是視人命如草芥之人,死個把人在她眼中又算得了什麼。

    「讓開!」黃羽翔冷冷地看著她,雙眼之中竟是沒有半分生氣。

    「喲,弟弟,你幹嘛這麼傷心呢?不就是一個女人嗎!」秦月憐羅袖一展,格格格地嬌笑道,「死了不是更好,你還可以找像姐姐一樣真真的女人啊!」

    黃羽翔沒有與她再說一句話,只是低頭輕輕在司徒真真已無半分血色的櫻唇上吻了一下。

    狂烈的殺機再一次向魔教諸人湧去,可是所有人都清楚地感覺到,這不是由單鈺瑩所發。單鈺瑩的殺氣是死滅灰暗的,帶著讓一切毀滅的氣息。而這一股殺機卻是霸道無比,讓人恐懼的起不了一絲反抗之力!

    是黃羽翔!

    黃羽翔抬起頭來,突然仰天長嘯一聲,雄渾無比的真氣隨著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蘇州城。這一聲長嘯,竟是源源不絕,好像永無止境一般。而附夾在長嘯中的內力越來越是沉厚,樹上的樹葉竟承受不住,俱都紛紛落地。空中偶有倦鳥飛過,俱都炸體而死。

    功力低微的好些魔教教徒已是倒在地上,雙手撫耳,嘴裡大叫道:「別叫了!別叫了!」眼鼻之中,鮮血長流!

    左肩上的傷口奇跡般地不再流血,一雙烏黑的眼珠卻變成了赤紅。長嘯停下,黃羽翔束髮的髮冠突然爆裂開來,漆發的長髮飛舞在夜空之中。髮際之末,竟是隱隱有一層血紅之色!

    「擋我者,有死無生!」黃羽翔已經無暇與別人多說,多擔擱一分,司徒真真活命的機會便少了一少。他邁步便往蘇州城的方向走去,單鈺瑩陪在他一旁,兩人並肩而行。

    雖然他與單鈺瑩只有兩個人,但在眾人看來,這兩個人卻同地獄裡的魔神無異,狂烈的殺意充斥著每一個人的心靈,即使功力高如丁平者,都從內心之中感到無力的恐懼感。

    有幾個人竟開始嘔吐起來,彷彿會感染一下,好多人都跪在一邊乾嘔起來。

    丁平與秦月憐同時怒斥一聲,擋在了黃羽翔的面前,身後朱紅俠也跟了過來。

    黃羽翔血紅的雙眼散發著無窮的殺意,即使平生經歷惡戰無數的丁平,也不由得從心中泛起一股慘烈的感覺。

    他抬起手中的長劍,長劍之上染著從他和司徒真真身上流出的鮮血,將劍高舉過頭,殘月輝映之下,無邊的慘烈從他身上散播而出。

    「瑩兒,你將後面的人殺了!這裡交給我。」黃羽翔冷冷地吩咐了一句,長劍之上,劍芒再長,竟幾有三尺之長。他死死地盯著丁平與秦月憐,無邊的氣勢拚命地飛長,竟壓得每個人的呼吸都有些困難!

    丁平拿過一把手下教眾的佩劍,也是高舉過頭,「血殺」第八式「寂滅」已是展開。

    秦月憐心中惴惴,她雖是見過丁平「血殺」第八式的大威力,但黃羽翔此時的氣勢幾欲滅天吞地,即使以丁平之能,恐怕也未必能擋得下這一擊。她心中已然決定再用一次「氤氳之霧」,但「氤氳之霧」就能擋得下這氣沖天下的一擊嗎?

    死一般的寂滅籠罩著所有的人!

    單鈺瑩身形一動,已然向離她最近的魔教之人撲去,毫不猶豫地執行了黃羽翔「滅殺」的決定。她此刻的身法已經無法用言語來描述了,身形挪動的瞬間,纖手已然拍到了那人的胸口之上。一擊之下,那人頓時燃成了一片飛灰。她臉上表情不變,殺意也沒有因此而減淡,猛地又向一人撲去!

    朱紅俠聽到黃羽翔對單鈺瑩的吩咐之後,便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只是她的身法太快,以他之能,兀自不能將她攔住!直到單鈺瑩連殺三人,他才擋在一個離單鈺瑩最近的魔教教徒身前。

    單鈺瑩清麗的面容沒有絲毫感情,如電一般的身形頓時向朱紅俠狂捲而去。

    朱紅俠雙掌全力推開,此時此刻,他心中再也不存絲毫小視之心,已然將她當作能與自己平起平坐的大高手了!

    死寂天下!殺神已經揮舞起了死亡的鐮刀,這個夜晚,注定是個染血的日子。

    [***]

    黃羽翔的氣勢上升到了最高點的時候,丁平「血殺」第八式的蓄勢也近完成。黃羽翔虎吼一聲,長劍猛地劈下,一道足有五丈來長、青色之中混雜著血紅之色的劍氣向丁平襲捲過去。

    丁平也是暴喝一聲,迎頭一劍向黃羽翔的劍氣劈去!

    自然之道乃是將天地自然的能量化為己有,以己身的能量來推動天地間龐然莫與之能敵的大威力!本身的功力越高,能夠借助到的威力也越是龐大。

    而黃羽翔自錢塘江中遇險,純以己身之力強捍天地間沛然莫名的巨大力量,本身的潛能已是完全激發!此刻受司徒真真身受重傷幾欲魂滅的刺激,痛苦、自責、憤怒諸多情感再一次激發了人類本身強大的潛力!力量之大,已是遠超人體的極限!

    丁平的「自然之道」是化天地萬物能量為己用,而黃羽翔此刻狂暴的能量卻是完全由己身所發,幾要毀天滅地,正好是兩種性質完全相反的力道。

    兩股力道一接觸,頓時一陣僵持。但轉瞬之後,丁平略顯血紅的劍氣大長,幾有壓下黃羽翔青色劍氣之勢。秦月憐一陣心喜,提起的心終於放下:二哥終還是技高一籌!

    她一口氣還沒吐出來,場中的局勢突然又再生變!丁平的劍氣竟在不斷消耗,血紅的劍氣飛快地融入到了黃羽翔青色的劍氣之中,轉瞬之間,青色劍氣大長,轟然向丁平等人席捲而去!

    黃羽翔的「抱樸長生功」原有吞噬異種真氣之能,此際他的潛力一經激發,在諸多情感刺激之下,竟連「抱樸長生」真氣也有所異變,打出去的劍氣也有了吞噬的能力。

    他以本身莫大的潛力對抗丁平的天地之力,原可以說是不分上下,但他的勁道居然也有了吞噬之能,一遇丁平的劍氣,便仿如活物一般,開始分析丁平勁力,是以一開始便落在了下風。

    然而丁平此招主要是靠天地自然的大威力,從性質上講,對「抱樸長生」真氣來說卻是再熟悉也沒有,轉瞬之間,便開始不斷將丁平的劍氣給同化。

    等到丁平的劍氣被完全同化之後,兩股巨力合在一起,當真是神鬼難敵,浩浩蕩蕩向丁平等人襲去,可說是無物不摧,無物可阻。

    丁平駭然失色,沒想到不但未能將黃羽翔的攻擊止住,反倒更加助長了他的攻勢。不過情勢已是容不得他多做考慮,當下飛速撤身後退。

    秦月憐一見丁平攻擊無效,已是發動了「氤氳之霧」,粉紅色的深霧頓時將身前團團裹住。丁平縱過,將秦月憐一把拉住,兩人齊往後退。

    黃羽翔霸道之極的力道也是襲到,首當其衝的卻是魔教那些來不及退走的小嘍囉,狂猛的勁道襲身之下,竟是哼都沒有哼一下便一命嗚呼了!丁平、秦月憐兩人撤走雖快,但仍是快不過這凌厲無匹的劍氣!

    「氤氳之霧」只是將狂暴的劍氣止了只有一息的功夫,便重又捲向丁、秦二人。但這一息時間,卻給了丁、秦兩人一線活命之機!

    朱紅俠已是趕至。

    [***]

    雖然身法不若單鈺瑩靈敏,但朱紅俠卻勝在穩重之上,以靜應動,在單鈺瑩狂暴如潮的攻擊之下,恍如大海中的一葉孤舟,雖是看似危險,但總能在情急之時化險為夷。

    單鈺瑩久攻不下,身形越來越迅速,但最後,只能見到一團黑影飄飛,目力已是難見其蹤了!好些魔教教徒看得頭暈眼花,忍不住又乾嘔起來。

    黃羽翔與丁平強橫至極的轟然一擊已是激起了朱紅俠的氣機感應。朱紅俠心中一歎,暗道:二弟什麼時候竟已練成了如此可怖的武功!不過,更可怕的卻是那個少年,他原本功力雖佳,但豈能在一瞬間增長得如此迅速!

    待得黃羽翔的劍氣完全將丁平的勁道同化之後,朱紅俠心知不妙,當下也顧不得攔阻單鈺瑩,猛地從身上爆出一團火紅之光,向丁平急掠而去!

    單鈺瑩一聲嬌斥,猛地向他追去。但朱紅俠紅光催動之下,速度竟是絲毫不弱於單鈺瑩!單鈺瑩殺性已起,途中雖遇,每一個魔教弟子無不被她無情地燃滅。

    死寂天下!

    紅日照天下的至高境界,一旦使出,必然要將所遇生物屠戳殆盡!

    魔教的子弟又怎能敵得過眼前已是化魔一般的單鈺瑩呢,無不在一招之間全成灰燼。朱紅俠雖是激憤異常,但丁平與秦月憐兩人卻比所有的魔教教徒加在一起還要重要。當下忍住心中的怒火,紅影閃過,已來到丁平身前。

    若是沒有秦月憐的「氤氳之霧」,任朱紅俠本領再大,丁平與秦月憐也難逃一死。

    但世上的事情往往就在一瞬間改變的。

    朱紅俠睜開了雙眼!

    睜眼的剎那,黑暗的夜空一陣光明,彷彿白晝重臨大地一般,晴朗的夏日夜空突然一陣雷聲轟鳴,閃電急劈而下!大地發出一陣悲鳴,輕顫不止。

    好個朱紅俠!好狂烈的氣勢,只是一個睜眼竟然引發了天地萬物的共鳴!

    朱紅俠暴喝一聲,紅光劇閃之中,雙掌向黃羽翔推去。

    [***]

    即使過去了很多年,蘇州城每一個人都記得那個慘烈的夜晚!沉痛的悲嘯驚醒了所有的沉睡的人們,然後死一般的寂滅讓所有人都從心中感到了無比的悲傷。

    天空起了共鳴,大地起了震顫,然後,一道奪目的光華在城東直衝天際,將漆黑的夜晚照得一片光明。

    然後,就是絕對的死寂!

    [***]

    漫天的灰塵散去,黃羽翔單手抱著司徒真真,手中的長劍終是吃不住他渾厚無匹的內力,已是碎成了點點星星。他此番潛力盡出,實是燃燒己身生命的大衝擊,能量雖是巨大,但對他本身的折耗卻也是奇大無比,若不是他心中死死地堅定要輸送真氣保住司徒真真的心脈的信念,恐怕早已是累暈過去了!

    朱紅俠雙臂之上的衣袖早已化作片片碎布,和在漫天的灰塵之中,飄飛成了一片。原本神光凜然的雙眼變得黯淡無光,流露出老人特有的衰敗之氣。

    大阿彌神功。功分三層,練到第二層,本身便能鎖住一切往溢的能量,積於身上,以作雷霆一擊。朱紅俠平時閉合雙目,正是因為他將所有積蓄的能量存儲在了雙眼之內。

    他修成「大阿彌神功」第二層境界已有十餘年,這些年來所積蓄的能量可當真是非同小可,竟可以將黃羽翔與丁平相當於聯手一擊的巨大力道化得乾乾淨淨,可真是厲害之至!

    只是這麼一來,他這些積蓄的能量終是在一息之間全數用盡,若是再想發出眼前如此驚天的一擊,恐怕又要等待十年了!

    朱紅俠心中暗歎一聲:張華庭,你我一戰,又要延期了!

    見黃羽翔搖搖欲墜,單鈺瑩終停下手中的殺戳,黑光一閃,已是到了黃羽翔的身邊,護在他的身側。

    眼下的情景顯得有些微妙。黃羽翔與朱紅俠俱已到油盡燈滅的地步,而魔教這邊,尚有丁平、秦月憐與三十幾個教徒;單鈺瑩雖只是一人,但實力可絕對不能小窺,適才連殺七人,端得是無一抗手之敵!

    朱紅俠心中思緒翻飛不止:「這青年武功如此了得,若不趁此良機將他殺了,日後天下將無一人是此子對手。可是……纖纖的這個徒弟怎得如此厲害,竟能在轉瞬之間衝到『紅日照天下』的至高境界!只怕以二弟和三妹的合力,也未必能將她制住!這可如何是好,究竟是和……還是戰呢?」

    他心中念頭電轉,始終猶豫不決。適值此時,卻聽一個動聽的聲音興奮地叫道:「呀,打架啊,我最喜歡了!」話音才落,一個身形修長的女子已是縱跳過來,正是趙海若。

    接著,秦連等人終於也急躍而至。

    朱紅俠心頭一歎,心知若是再不撤退,自己一行人反倒要成了對方的俘虜,當下手一揮,三十幾個人一下子退得乾乾淨淨。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4:42

第四卷 第四章 各有緣遇

黃羽翔抱著司徒真真急急走到張夢心的身前,一路留下了道道血跡,惶急地道:「心兒,你快些救真真,快!」

    張夢心見兩人血流滿身的樣子,也顧不得細問究竟,忙探手到司徒真真的脈門。她才一搭脈,兩條柳眉便皺了起來,神情甚是嚴竣。

    「真真還有得救,是不是,心兒?」黃羽翔滿懷希冀的看著張夢心,右手捏得緊緊的,生怕她會說出個「不」字或是輕搖一下螓首。

    趙海若湊過來看了一下司徒真真,對黃羽翔道:「她怎麼了,怎麼全身都是血啊?是不是你又欺負她了,就像你昨天欺負單姐姐一樣!你好過份,把人家弄得滿身是血的?」

    她昨晚覺得單鈺瑩的叫聲特別奇怪,還是忍不住去問了張夢心。張夢心雖仍是雲英未嫁之身,但平時也涉獵過一些淫詩艷詞,倒也不是全無所知,聽趙海若這麼一說,自己倒也是臉紅起來。她又不能明說,心中又酸酸得,只好推說黃羽翔是在「欺負」單鈺瑩。

    黃羽翔哪有心情與她囉嗦,當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此時氣勢正盛,心中憂急司徒真真的傷勢,這一眼當真是殺氣盈然,煞氣十足。饒是這個妮子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得臉色一變,退出兩步,伸手撫在胸上,一副受驚害怕的表情。

    趙海若一雙烏黑的大眼珠轉過不停,心道:「這個傢伙真是不識好人心,人家看你這麼焦急,好心說幾句玩笑逗你開心嘛!真是個渾蛋,看我怎麼收拾你……不過,他的眼神怎麼這麼威嚴,好像師父一樣!呸呸呸,他那一點像師父啊!」

    若不是此刻掛心司徒真真,張夢心定會欣喜除了父親之處,竟還有人能使這個粗線條的頑皮姑娘害怕。她沉思了好久,才道:「真真心脈已斷,生機全滅,我沒有法子救她!」

    黃羽翔一怔,猛地伸手抓住她的秀肩,輕晃道:「心兒,你一定有辦法的,你一定有辦法的!」

    他情急之下用力甚重,張夢心又不通武功,頓時秀眉緊蹙,滿臉痛苦之情。

    淡月一掌打在黃羽翔的手臂上,怒道:「惡賊,你還不放手!」

    黃羽翔一驚,才想到張夢心不懂武功,怎麼禁得起自己這麼用力地揉捏,忙鬆開手,道:「心兒,你再想想辦法,你一定要救真真的!」

    張夢心憐惜地看了黃羽翔一眼,道:「大哥,你先別急,我雖然不能將真真妹子的心脈續接,但要保住真真妹子的性命還是可以的。」

    黃羽翔大喜,忙道:「心兒,那你還不快救真真,快一些!」

    淡月啐了一口,道:「你說話客氣些,現在是你在求我家小姐,可不是皇帝在發號施令!」

    黃羽翔的心思全在張夢心能救司徒真真這個想法之上,哪去理她說些什麼,只是看著張夢心,卻也沒再說催促的話,但一雙眼睛卻是牢牢地盯著張夢心。

    張夢心探手入懷,取出一個小瓷瓶,輕輕將瓶塞打開,一股淡淡的檀香之氣頓時瀰散開來。

    淡月一見,驚道:「小姐,這是老爺特地留給你防身的!就只有這麼一粒而已,若是你日後……那可怎麼辦啊!」

    張夢心瞪了她一眼,道:「淡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眼下只有這粒大還丹方能保住真真妹子的性命,我又怎能吝嗇!」話雖是如此,但若不是這事與黃羽翔有關,司徒真真日後又會與她成為閨中姐妹,這粒大還丹還真不會拿出來現人。

    要知道,這大還丹乃是武林中的療傷聖藥,只要一息尚存,便能起死為生,為少林第六代世祖所制。因製藥的材料珍貴罕見,烘焙之時又需要內力極深之人護鼎,端得勞心費力。當時製成之時,也不過區區十二粒,六世祖製成此丹不久,便證道西去。千年以降,少林寺再也沒有人能製出第二爐來,而大還丹用到如今,也只剩下三粒而已,被少林派視若珍寶。

    當年少林派曾受了張華庭極大的恩惠,因張華庭本身已是功力極高,少林派也沒有什麼可以幫得了他的地方,只好送了他一粒大還丹。張華庭本不欲接受,但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自幼身體便有固疾,便就收了下來,欲給張夢心服用。

    誰知他歸途中正遇當世名醫「不醫活人」冬天下,便請冬天下替自己的女兒看病。結果冬天下的結論是張夢心懷有世人罕見的「三陰絕脈」,絕非醫藥可治,就是給她了服用了大還丹,也是無補於事。

    後來張夢心行道江湖,張華庭雖是知道以自己的名聲,外加有秦連的保護,張夢心定不會出什麼事。但他愛女心切,生怕女兒有個閃失,便將大還丹給了張夢心,以備萬一,誰料今日真個用上了!

    將瓷瓶微傾,倒出一粒約摸龍眼大小的藥丸,週身被臘衣包著。張夢心輕輕撥開臘衣,那檀香頓時更顯濃郁,將臘衣撥去,手中已多了一粒紫紅色的丹藥。

    張夢心將司徒真真的下頰捏開,將大還丹放到她的嘴裡。可司徒真真百脈俱毀,已是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大還丹停在了喉嚨口,怎也下不到她的胃中。

    張夢心正要給她度氣,卻見黃羽翔已是低下頭來,與司徒真真嘴對嘴哺了一口真氣,已將大還丹度入了她的肚中。

    趙海若兩眼圓睜,喃喃道:「你不是要給她治病,幹麼又親她?」溫漠然實在聽不過去,也顧不得將來她會怎樣對付自己,將她拉到了一邊。

    張夢心鬆了一口氣,道:「好了,現在真真妹子不會有性命之危了!不過她百脈全毀,要將她妙手回春,除非能找到『不醫活人』冬天下老前輩,不然的話,真真妹子便要在無知無覺中度過一輩子了!」

    黃羽翔將摟著司徒真真的手緊了一下,道:「即使走遍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冬前輩來替真真治病的!」他身體突然搖晃了兩下,抱著司徒真真的手一鬆,猛地往後一倒,摔在了地上。

    張夢心雖是有心扶他,但司徒真真失去了黃羽翔的扶持,也是往地上摔去。衡量輕重之下,當即將司徒真真抱住。只是司徒真真身材頗為豐腴,張夢心手上力道又小,直退了兩步,被淡月扶住,才穩住了身形。

    張夢心略顯惱怒地看了淡月一眼,自是怪她沒有去扶黃羽翔。將司徒真真小心翼翼地放到淡月的懷中,才行到黃羽翔的身邊,半跪在地上,將他的頭放到自己的雙膝之上,伸手搭住了他的脈門。

    黃羽翔剛才雖是大發神威,展現出了足以匹敵「自然之道」的大威力,但對身體的折耗卻是極其之大,體力早已經透支了。他心懸司徒真真的安危,一股信念支撐著他一直將自身的真氣輸到司徒真真的體內。現在聽到張夢心說司徒真真終於沒有性命之危,心頭一鬆,頓時支撐不住,竟是脫力而暈。

    張夢心略微鬆了一口氣,轉頭向單鈺瑩看去,道:「姐姐,大哥他……」一語未必,卻見單鈺瑩俏臉之上竟滿是條條血跡,七竅之中全部流出了血來!

    她本在奇怪以單鈺瑩對黃羽翔的關心,怎可能在黃羽翔倒地之時不扶住他,現在迷團解開,張夢心心中卻是更為焦慮,只得對站在一邊的秦連道:「秦師兄,你先幫我扶著大哥。」

    將黃羽翔交到秦連手裡,張夢心忙走到單鈺瑩身邊,卻見她雙眼緊閉,七道血跡掛在她如玉般的俏臉之上,說不出的詭異。張夢心輕輕一碰單鈺瑩,卻見她猛地應手而倒,忙搶上一步,將她摟住。

    原來單鈺瑩早已經暈了過去,只是她功法奇特,雖然人已經失去了知覺,但身體卻仍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張夢心試著將手搭到單鈺瑩的脈門之上,才一接觸,卻覺她的脈搏激跳狂野,似是連珠炮彈一般,幾無間隙的時間,而且她身上的溫度奇高無比,竟像火燒一般。

    常人的心跳若只是她脈跳速度的十分之一,也肯定會血管爆裂而死,更別說體溫如此之高。張夢心心中大奇,卻不知道在單鈺瑩身上究竟發生了何事,竟會變得如此。

    其實就算是天下第一名醫「不醫活人」冬天下在此,恐怕也無法說得清其中的道理。

    昔年惜花婆婆收單鈺瑩為徒後,對她的資質大為讚歎,許為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果然,單鈺瑩聰明異常,什麼招式到了她的手裡,總能一遍學會,甚至還能推陳出新,創出新的變化。

    惜花婆婆雖然武藝駁雜,但卻只揀了最上乘的武功教給單鈺瑩,只一年的時間,便已經無新招可教。她得「紅日照天下」口訣之時,本身內力已是大成,無法再修習「紅日照天下」。她也是聰明絕頂之人,當即窮其心智,將「紅日照天下」中不適合女子修習的部分略作修改,傳給了單鈺瑩。

    「紅日照天下」本是天魔聖教第一奇功,乃是天下最為陽剛的武功。雖經惜花婆婆改編,又由單鈺瑩自行修正了許多不足之處,於純粹的陽剛之中夾雜了陰柔之氣。然而,功法本身的性質卻沒有質的變化,仍是陽剛至極的武功。而單鈺瑩出身大富大貴之家,平時多有進補,人參茯苓等大補之藥不知吃過多少,更加助長了原本就過盛的陽氣。

    本來單鈺瑩的內力增長循序漸進,也倒沒有什麼不適反應。只是她在情緒激動之下竟然突破了「紅日照天下」的瓶頸,達到了「死寂天下」的境界,「九轉玄冥功」頓時化異為源,重新變成純陽至極的「紅日照天下」的功法境界!以她女子的陰柔體質,與這突如其來的功法一經觸碰,頓時發生了大激鬥。

    原先她一心對敵,功行十分之下,過盛的陽氣有了渲瀉的地方,一時也沒有發作出來。只是強敵一去,火燒一般的陽氣頓時與她的體質衝突起來,真氣之炎,竟她的七竅都炙出了血來,人也失去了知覺。

    好在她適才一番大戰化去了不少內力,陽氣之盛稍有減退,不然的話,此時她自身也要被暴炎的真氣化為一團飛灰了。

    張夢心暗暗叫苦,想不到自己出去了僅不過一個時辰,這裡竟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她雖是博識,但在內功一途之上,卻是所見極少。眼見單鈺瑩如此情形,心中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單鈺瑩體內的溫度越來越高,絲綢所製的夏裝竟然開始慢慢變得焦黑起來!

    張夢心大驚,心知若是照此下去,單鈺瑩身上所有的衣物都會被她極高的體溫全部燒燬,那叫她日後如何見人!她心念電轉,猛然想到了那玫奇形戒指:大哥他們都說這玫戒指奇寒無比,自己雖是毫無所覺,但想來應該是如他們所說。不若在姐姐身上試上一試,看能不能壓下姐姐體內的高溫!

    她心思果決,又無他法可施,當下將那玫奇形戒指拿了出來,放到了單鈺瑩的左手之上。

    才將那玫戒指放到單鈺瑩的手上,卻見這翠綠色的戒指竟開始散發著無比明亮的光彩,綠油油的光芒頓時將單鈺瑩團團包住。

    張夢心不知是福是禍,焦急之下又探手去摸她的脈門。誰知手才一觸到單鈺瑩的皮膚之上,卻覺一股陽剛之氣十足的力道狂烈無比的向她體內湧去。她本身不會半點內力,絲毫沒有阻止之道,頓時被那陽剛之氣盤據了所有的經脈,只覺全身炙熱如沸,恨不得投入玄冰之中,才能消了這股奇熱。

    秦連原本抱著黃羽翔側立在旁,突然看到張夢心竟然嬌軀微顫,渾然都散發著黑色的光暈,不禁心中大急,忙走上前去,叫了一聲:「小姐,你還好吧?」

    張夢心此刻全身灼燙欲炸,正難受異常之際,便連睜一下眼睛都做不到,如何能夠回答於他。

    秦連大急,伸手去搭張夢心的肩頭,誰知手才一碰到張夢心的身體,便被一股力道奇大無比的內力彈了回來。他心知張夢心不會武功,這股內力必是由單鈺瑩所傳,可是單鈺瑩明明已經昏迷了,又怎能調動體內的內力呢?他雖是宗師級的大高手,但眼前的情景也是半點也不能瞭解。他又不敢冒然將兩人分開,當下高聲叫道:「溫師弟,小師妹,你們快些過來!」

    溫漠然將趙海若拉到一邊,原是騙她說那裡有一隻六條腿的狗!趙海若好奇心奇重無比,當下便興沖沖地跟他而去。走到一邊,這小妮子突然叫道:「真的有六條腿的狗啊!」

    溫漠然心中大奇,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果然有一隻狗正趴伏在地,四腳撐開,尾部又有兩條腿露了出來,卻要細小了很多。原來正有兩隻狗在交配,但在黃羽翔與單鈺瑩的殺意之下,竟是生生嚇死,結果雄壯的大狗將底下的母狗壓住,只露出兩條腿出來。溫漠然自然知道是有兩條狗,當下渾身一陣冷汗,想不到錯有錯著,竟是逃過了一劫。

    趙海若當下便要將狗抱起,溫漠然自是百般阻擾,說什麼這是神狗如何如何的,凡人不能觸碰!正在詞窮之際,突然聽聞秦連的叫喊,真個是如遇救星,忙將趙海若拉著便走。

    「小師妹,你平時讀的書最多,可知道小姐怎麼了?」秦連知道趙海若雖是頑劣成性,但學識之博,卻是張華庭親授四徒之冠,甚至還在張夢心之上。

    趙海若還沒來得走到張夢心身邊,卻見她的身上黑光一陣大盛,隨即那奇形戒指也是一陣大亮,突然發出一聲脆響,竟是炸成了一團碎片。

    在三人驚咦聲中,張夢心猛然彈了開來,趙海若身法靈便,已是將她接住,觸手之際,卻已沒有了秦連剛才所遇的高溫。

    那奇形戒指實是萬載寒玉製成之物,其中載有天魔聖教的一套高深功夫,只是非得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將心法口訣顯現出來,一直便是天魔聖教的傳教聖物。只是時光以降,將戒指之上心法口訣顯現出來的方法已然失傳,而這奇形戒指也成了魔教的掌教令符!

    單鈺瑩體內「紅日照天下」的心法境界已是達到最高深的境界,身體已如九幽之火一般,正要將她自己也焚燒殆滅之際,卻恰恰遇到了奇形戒指寒氣的克制,便趨緩和之勢。

    但這寒玉歲月長久,所儲寒氣已是大不如初,竟是匹敵不過單鈺瑩身上的「紅日照天下」奇幻內力。適值此時,張夢心卻是不合時宜的插手其中,單鈺瑩體內充沛異常的真氣立時有部分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本來她不會內功,被這狂暴無比的內力便是輕輕一觸便要芳魂歸天了。誰知她身懷「三陰絕脈」,原是至陰的體質,恰好抵消了這勢道狂猛的力道。在單鈺瑩暴烈的真氣強行貫注體內之下,張夢心的「三陰絕脈」竟開始慢慢瓦解,終全部消去。

    在張夢心沉痾全去之際,正好那奇形戒指的承受之力也到了極限,頓時不支碎開,而單鈺瑩經此一人一物的分化力道,過盛的力道終告消去,從此走上了武學的至高境界!只是可憐魔教這傳教聖物,傳承千載,竟是毀於一旦,所載大法,也就此湮沒失傳。

    那奇形戒指之上得到了單鈺瑩至剛至陽的力道,本身又是至陰至寒之物,頓時生成了無偏無斜的純和內力。在碎體之際,紛紛向兩女傳去。兩女此時已近昏迷,毫無抵抗之心,頓時有大半進了她們的體內,形成了最原始的力量:先天真氣。

    張夢心雖是從未習武,但在「紅日照天下」大法衝擊之下,竟然沉痾盡去,最後更是因禍得福,得到了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先天真氣。她雖是還未習練武功,但起點卻是最高,體內全是精純原始的先天真氣,沒有半分駁雜之氣,以後無論修煉什麼武功,都是事半功倍,無所不能。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5:36

第四卷 第五章 風波漸生


黃羽翔恢復意識的時候,自己正躺在一張床上。「真真!」他猛然坐起,也顧不得自己是如何會在這床上的,打開門便走了出去。

    開門而出,卻見自己正身處於一間客棧之中。只是走道兩旁的廂房俱是房門緊閉,看不到半個人影。這時他才發現,原來此時正值深夜,卻不知怎得,他竟能暗中視物如若白晝無異。

    他心念司徒真真,一時也顧不得此時會不會打擾到別人,叫道:「真真——瑩兒、心兒……秦前輩——」一連串的人名一個一個念了出來,輪到「趙海若」的時候,不禁猶豫了一下,終還是沒有叫出來。

    「咦,你怎麼不念我的名字啊!」旁邊的一扇房門不知何時竟拉了出來,趙海若依在門旁,一身白衣勝雪,端得美麗異常。

    黃羽翔雖是對這個女子頗為豈憚,但此時一個人也見不到,驀然見一個熟識之人,也不由得心中高興。忙道:「趙姑娘,真真呢?」

    趙海若小嘴一嘟,道:「你這個人可真沒有良心,心姐姐和單姐姐為你都在床上躺了三天了,你卻一醒來只想著你的真真,唉,書裡頭說得真是沒錯,男人都是薄倖之人!」

    黃羽翔凜然一驚,「心兒——什麼,還有瑩兒在床上躺了三天?咦,難道我昏迷了三天以上了?」他心中想著,臉上也露出惶急之色,道:「趙姑娘,心兒和瑩兒她們怎麼了?」

    當日黃羽翔四人俱都昏迷過去,秦連無奈之下只好讓餘下四人各背一人,另找落腳之地。只是四人行得匆匆,竟忘了給鄭雪濤留下訊息。鄭雪濤雖同秦連他們一樣,在聽到黃羽翔驚動全城的嘯聲中便往客棧趕去,但他的輕功遠在他的刀法之下,等到他趕回客棧之際,早已是人去樓毀。

    他本來還抱著萬一的希望,指望張夢心他們比他還晚,沒有趕到。但一直等到天明之時,沒有盼來張夢心,卻等來了官差衙吏。他雖是世家之後,卻也不願輕易惹上官府,當下便離開了原處,轉到蘇州城去尋找玉人下落。

    但不料黃羽翔四人竟是一直昏迷不醒,秦連等人只好足不出戶地照顧四人,是以鄭公子雖是尋遍整個蘇州城,仍是未遇上張夢心。鄭大公子平生第一次後悔當初沒有好好修習輕功,以致現在竟同佳人失散。當真是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趙海若春蔥般的食指輕輕括了下白玉似的臉龐,道:「你到還知道掛著心姐姐啊?哼,她沒事,只是昏睡不醒!」此刻的趙海若倒是沒有了平時的頑劣之氣,倒彷彿是閨中密友被人拋棄,一副義憤的樣子。

    黃羽翔不欲與她多做爭辨,道:「心兒的房間在哪,我去看看她!」

    「哼,怎麼不想見你的真真了?」趙海若嘴裡雖然這麼說著,身體卻直了起來,朝旁邊的房間走去,輕輕敲了下門。

    黃羽翔跟了過去,卻見門「依呀」一聲開了,淡月姑娘探出半個腦袋,道:「海若小姐,你怎麼這麼晚還來?」目光突然瞥到黃羽翔,不禁道,「這個傢伙來這裡幹嘛?他害得小姐還不夠慘嗎!」

    黃羽翔不知自己昏迷後發生了何事,被淡月埋怨沒頭沒腦的,他心中惶急,不欲跟她囉嗦,當下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淡月被他的威勢所嚇,竟是身子一縮,往後退了一步。

    趙海若卻不理他兩人,逕自擠進門內,走出兩步,回過頭來道:「咦,你怎麼還不進來?」

    黃羽翔心中苦笑一下,想道:這女人果然一點沒變!他確實也關心張夢心到底出了何事,趁淡月後退之際,猛地向前衝去,也擠進了房門。

    房內雖是未點蠟燭,但黃羽翔此時卻是黑夜視物幾如白晝無異,已然看到房子西側靠窗的地方正有一張大床,翠綠的絲被遮不住底下人兒玲瓏浮凸的嬌軀,烏黑的秀髮披散在枕邊被上。她一隻手臂伸在被外,褻衣已是捲到肩頭,露出了雪白如玉的胳膊。

    黃羽翔明知此時此刻不能心起它念,但看到張夢心如此嬌媚迷人的一面,仍是暇思突起,一時之間全沒了其它念頭。

    淡月被黃羽翔眼神所嚇,讓他趁機衝了進來,不禁暗罵自己無用。忙又搶上幾步,攔在了黃羽翔的身前,道:「惡賊,你還不出去,你怎麼能在深夜進到小姐的房內來呢?」若是被人所知,以當時的禮法之嚴,張夢心倒真是非嫁給黃羽翔不可了。淡月姑娘心繫鄭大公子,又怎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是我讓他進來的!這又沒有什麼,看看有什麼打緊的?」趙海若原是坐在張夢心的床邊,猛地翻身躺在她的身邊,被子掀動之中,露出了張夢心老大一片晶瑩的肌膚。

    淡月背對著張夢心看不到,黃羽翔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喉結一陣抖動。淡月雖是看不到身後發生了何事,但看到黃羽翔的模樣,必然知道趙海若又沒幹什麼好事。她與趙海若一起生活了幾近八年,對趙海若自是瞭解。忙回過頭去,見張夢心已是酥胸半露,當下又氣又急,連眼淚也快要落下來了。

    黃羽翔早已將張夢心看作是自己的女人,自不會理會淡月在想些什麼,當下身子一晃,已是閃到了床邊,拉過被子將張夢心動人的身軀掩去。

    這倒不是他動了什麼君子之心,而是張夢心此刻的樣子實在太過動人,若是不起綺念,實在連他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男人。只是張夢心此時昏迷不醒,若是自己忍不下情慾之熬,將她「就地正法」的話,恐怕會大傷她的身子。

    他此時的武功已是遠在淡月之上,淡月只覺眼前一花,黃羽翔已是站到了床邊上。只是見他將張夢心的身子遮住,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隨即心中又是大敲警鐘,她知道黃羽翔武功已在自己之上,當下全神留意黃羽翔的一舉一動,只要他稍微露出不軌之舉,就要大叫大嚷,將秦連與溫漠然喚來。

    趙海若與張夢心並排躺在一塊,兩張美絕人寰的俏臉湊在一起,相互輝映,當真是美艷得不可方物。黃羽翔剛剛平息的慾火再度升起,恨不得將這兩個動人的女子全部摟在懷中,輕憐蜜愛一番。念頭轉過,不禁暗自責怪自己:真真生死未卜,心兒又昏迷不醒,還有瑩兒也不知出什麼事了,我怎麼能動這種腦筋,真是該死……就是要到歪腦筋,也不該把這個古怪的妮子也一塊帶上!

    趙海若看到黃羽翔的臉色陰晴不定的,白玉般的臉龐上滿是狡譎的笑容。突然之間,湊嘴到張夢心的臉頰上吻了一下。

    黃羽翔頓覺口中乾渴異常,道:「你在做什麼?」

    趙海若嫣然一笑,道:「我在幫你欺負她啊?」她數日前其實已見到黃羽翔與單鈺瑩兩人的親熱舉動,雖是心中不解,但心中一直存著好奇之意。適才一時心血來潮,竟學著黃羽翔的樣子「欺負」了一下張夢心。

    她隨即直起身子,道:「一點意思也沒有,我也回去睡了!」說完,竟直愣愣地從床上爬起,朝門外走去。

    黃羽翔見張夢心雖是昏迷不醒,但呼吸卻是十分的平穩,知道她必無大礙。他心中最掛念的還是司徒真真,見趙海若要走,忙追了出去,道:「趙姑娘,真真和瑩兒呢,她們在哪個房間?」

    趙海若白了他一眼,道:「你欺負了心姐姐,又要去欺負真真姐姐和單姐姐了?」

    黃羽翔心中一陣苦笑,知道這個妮子的毛病又來了,但仍是忍不住道:「剛才好像是你在『欺負』心兒吧?」

    趙海若臉一紅,低頭道:「你不用這麼誇獎我的,其實也沒什麼了,我只是親了她一下。」

    黃羽翔終於明白絕不能與她囉嗦,忙道:「趙姑娘,瑩兒和真真到底在哪裡?」他心中焦急,說話便帶了幾分火氣。

    趙海若眼眶一紅,俏嘴微扁,突然流淚痛哭道:「你好凶!你欺負人家!」

    黃羽翔頓時手忙腳亂,道:「你別哭,我不是在怪你,你別哭了!」

    「嘻嘻」,趙海若兀自掛著淚光的臉上笑意十足,喃喃道,「柳俏兒說唱大戲便要該哭的時候就哭,該笑的時候就笑。這有何難,我只需內力一逼,淚水不是說流便流嗎?」

    她輕輕伸了下懶腰,轉頭向自己的房中走去,「嗯,好困,不玩了!」

    黃羽翔一輩子還沒被人這麼耍過,雖是心中憋氣,但實在也不願惹上這個魔頭,徒地給自己製造麻煩,忍住氣道:「趙姑娘,真真和瑩兒到底在哪裡?」

    趙海若卻是半分也不理他,只是走進了自己房中。黃羽翔略一衡量,便覺要向淡月詢問的話,還不如問眼前這個小魔頭,當下也跟著她進了房門。

    誰知走進房門一看,卻見單鈺瑩與司徒真真正並排躺在床上。他猛地向趙海若望去,道:「瑩兒和真真明明在你的房內,為何你早不說與我聽!」

    趙海若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把指甲刀,輕輕地修剔起來,好半天才道:「秦師兄讓我照顧兩位姐姐,那她們自然是我和住在一起。你好笨,不知道心姐姐為什麼會喜歡你這個呆頭鵝!」

    黃羽翔的心神早被單鈺瑩兩女吸引過去,哪還管她在說什麼,當下跑到床邊,坐到了床沿之上。

    他伸手輕輕撫過司徒真真的秀髮,將大手停在她慘白的臉龐。只這三天的功夫,她就已經消瘦了不少,渾不似以前豐盈的體態。黃羽翔心中一酸,喃喃道:「真真,你為什麼要這麼傻呢?我真是沒用,竟要你反過來救我!你曾經對著月亮說,要我好好憐惜你……對不起,我沒有做到。我只是深深地傷害了你……真真,你一定要好好地活過來,來罵你這個不中用的夫君!我會加倍的疼你,我會一輩子照顧你……」

    想到司徒真真這個野蠻無比的丫頭竟是如此深情,黃羽翔鼻中一酸,竟是忍不住流下了淚來。轉頭看向單鈺瑩,卻見她雖是昏迷不醒,但肌膚之上卻籠著一層淡淡的黑色光華,俏臉兒紅潤異常,一點兒也不想受傷的樣子,倒像是正做著美夢。

    他心中微微有些寬慰,伸出雙手,將單鈺瑩兩女的纖手各自握住手中,貼在臉頰之上,一時之間,竟是癡了。

    趙海若無聊地打了個哈欠,將指甲刀收起,走到房中另一張床邊,翻身倒下,竟是不理黃羽翔,自個兒睡了。

    黃羽翔暗暗搖頭,想道自己若是起了什麼歹念,她豈不是引狼入室、助紂為虐。

    趙海若也不知是心中全無男女之防,還是對黃羽翔比較信得過,沒過一會,便傳來細長的呼吸之聲。

    黃羽翔雖覺呆在趙海若的房內大是不妥,若是這丫頭以後知道男女之別這個觀念,要叫他負責的話,豈不是大大的麻煩。但他實不願離開單、司徒兩女,當下只是靜靜地坐著,數著三女輕弱的心跳,心中什麼念頭也沒了,只想這麼一直到永遠。

    [***]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倒在床沿睡著的,黃羽翔睜開雙眼的一瞬,見到的卻是單鈺瑩那雙靈動深情之極的明眸。黃羽翔心中大喜,起身猛地將她抱住,道:「瑩兒,你沒事了?」

    單鈺瑩伸手將他回抱住,低聲道:「小賊,我好想你,我真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她當時雖是昏了過去,但在「紅日照天下」大法至剛至陽的真氣作亂之際,仍是痛得死去活來,便想這麼死去。只是心中掛著黃羽翔,實是不忍就這麼離他而去,讓他一人在世上花心,以極強的意志與體內的真氣鬥法,這才堅持到張夢心取出魔教聖物將她才危機中解救出來。

    「瑩兒,我一定會永遠陪著你,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他轉過頭去看向司徒真真,又道,「還有真真,心兒,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的!」

    單鈺瑩白了他一個媚眼,道:「你這個小賊,盡知道做些風流之事!我日後若不將你好好管著,你可要替我添多少個姐妹啊?」

    若是沒有經歷司徒真真一事,黃羽翔定然要使出渾然解數,大施壞手,讓單鈺瑩求饒不止,這時卻道:「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真真,累得她受了這麼重的傷!我怎還會去招惹別的女子?」

    想到真真,單鈺瑩也是悠悠一歎,道:「大哥,你會不會怪我啊?」

    「怪你什麼?」黃羽翔將抱著她的雙手緊了一下,道,「我的瑩兒最乖了,我怎麼會怪她呢?」

    「大哥,」單鈺瑩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道,「你會不會怪我當時沒有替你擋在身前啊?我是真得來不及了,決不是不捨得自己的性命!大哥,即使為你陪了性命,我也是很開心的!」

    「傻瑩兒!」黃羽翔伸手將她扳到自己身前,讓她對著自己的雙眼,一字一字地道,「我決不允許你做這麼傻的事情!」他重將單鈺瑩拉到自己的懷中,柔聲道,「當初真真替我擋了那一擊,我的心中又悔又怒,只是想將傷了真真的人全部殺死!可是,瑩兒,若是換了是你的話,我定會陪你一同死的!」

    「大哥——」單鈺瑩的淚光染濕了黃羽翔的衣襟,低聲道,「大哥,我不要你死,我也不想死,我要我們快快活活地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開!」

    黃羽翔將單鈺瑩的雙手握住,道:「我們永遠也不分開!」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親熱的話,又陪了司徒真真一陣,這才走出房間,到大堂中去用飯。兩人這三天全是靠飲米湯度過,一旦醒來,肚中自是餓得不行,也顧不得狼狽,一拿起碗筷,便狼吞虎嚥起來。好在此時正好是巳午之交,用飯之人還不甚多,兩人的心思又全在飯菜之上,全不顧別人怎麼看他們兩個。

    黃羽翔也就罷了,但單鈺瑩如此俏麗如仙的女子竟也如餓死鬼投胎,可還真是一大奇事。待得兩人用飯完畢,卻見所有人都望著他們兩個。單鈺瑩頓時俏臉一紅,想到自己適才的吃相實在是有辱斯文,不符她大家閨秀的扮相,當下拉著黃羽翔重新躲回自己的閨房之中。

    到得中午時分,張夢心終於也醒了過來。黃羽翔自是大喜,忙和單鈺瑩到她房中去看她。幾人說到當時之事,都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幾番對照之下,仍是不清楚當時發生了何事。只是張夢心此時全不同於往昔柔弱纖纖的樣子,一雙鳳目晶瑩玉潤,隱隱之間有光華流動,渾身的肌膚之上,都彷彿流淌著一層玉色的光華,端得動人。

    張夢心不通武功,自是不知道自己已然達至最上乘的先天之境。只是說到當日之事,難免要想到司徒真真,俱是一陣沉默。

    黃羽翔道:「心兒,那冬天下前輩居住在哪裡的?我馬上帶真真去找他!」

    張夢心溫柔一笑,道:「大哥,你先別急。真真此時身體的狀況根本經不起長途行走,再說了,冬前輩居無定所,最喜遊歷,大哥你又到何處去尋他呢?」

    黃羽翔大急,道:「心兒,這可如何是好!」

    「大哥,我還沒有說完。」張夢心又道,「冬前輩除了遊歷天下之外,最喜熱鬧,若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大事,他定會去看的!再若不然,他每年重陽之節,都會到我家的聽風閣去的。」

    說到後來,她的俏臉微微一紅,原來她心中存了另一份心思,想讓自己的父親見一下自己傾心愛戀的男子。

    單鈺瑩與她俱是女子,對她的心思倒有幾分瞭解,兩女對視一笑,皆是心照不宣。

    適正此時,卻見溫漠然推門而入,一張冷漠的臉上略有些急慮之色。眾人都猜道,莫非他又被趙海若折磨了不成!

    「出大事了!」溫漠然略皺了一下眉,道,「現在武林中都沸沸洋洋地盛傳魔教在三天之前將太湖『百劍門』給滅了,清荷劍派已然發出英雄貼,召請天下白道英雄到梅家開武林大會,商討對付魔教一事!」

    「什麼?」張夢心俏臉之上一陣變色。四年前魔教幾乎席捲武林,如今每個白道門人談起,仍是會色變不已。魔教殘忍好殺之名,已是深入人心,天下白道人士,無不對魔教恨之入骨。此時召開武林大會商議對付魔教,豈不是在原本微妙異常的武林大勢中點燃了爭戰的導火線,又要引發一場全武林的大浩劫!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6:11

第四卷 第六章 素手調羹


「魔教連續幾次攻擊師妹的事情已經在江湖上流傳開來,武林中已是人人義憤,認為魔教經過這四年的養精蓄銳,已是元氣全復,甚至遠超當年。對付師妹,就是對師尊宣戰!而三日前『百花門』竟一夕滅門,種種跡像都表明這乃是魔教所為。現在江湖上已是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就是魔教下一目標!」溫漠然歎了口氣,道,「兩天前清荷李劍明突然代表他父親廣發英雄貼,邀請武林人士齊聚蘇州,商討除魔大會!我剛才出到門外,已是遇到了好些在武林中頗有名聲的人物,甚至崆峒派的掌門也來了!」

    「好!」黃羽翔雙掌一擊,道,「魔教那幫賊子屢屢犯我,更將真真傷得這麼重,是該要給他們點顏色瞧瞧!瑩兒,我們便去那英雄大會瞧瞧……溫兄,不知這英雄大會是幾時開始?」

    「五天之後……」溫漠然略為猶豫了一下,道,「聽說問劍心閣的傳人也要來了!」

    「問劍心閣,那是什麼東西?」黃羽翔不解地問道。

    「不是什麼東西!」張夢心道,「問劍心閣是武林最為神秘的門派,歷代只有一個傳人行走江湖,其門派的宗旨就是維持武林平衡之勢。每次問劍心閣傳人現於江湖的時候,武林中總有大事發生!上次問劍心閣的傳人好像叫做魏雅心,號稱『纖手馭龍』,不但指她的武功也得,更是手段高明,常能化爭端於無形之中!卻不知這一代的傳人又是何人,比之魏前輩又是如何?」

    「是啊,眼下情勢複雜,一切需得從長計議,不可魯莽行事!」溫漠然皺眉道。

    單鈺瑩轉頭對他一瞪,自是怪他竟敢衝撞了自家夫君。

    「是啊,」張夢心也道,「『百劍門』被滅一事實在是太過奇怪。按理說,三天之前,正是魔教偷襲大哥的時候,怎麼可能又去將『百劍門』給滅派呢!百劍門主池水硯雖不是武林中的頂尖人物,但一手『三花劍』使得極好,門下弟子又多,魔教沒有三大傳令使,如何將它滅派,除非是三聖女、二尊之流的高手也到了這裡!可是以他們對掌教聖物的志在必得,又豈會平白無故地去偷襲『百劍門』呢?」

    說到這裡,她轉頭問淡月道:「淡月,你可曾見到那玫戒指?我剛才怎麼找不著!」

    「小姐,那玫戒指已經碎成一片片了!」淡月便將當日的情形說了出來,黃羽翔、單鈺瑩、張夢心三人都是極為奇怪,不知道這奇形戒指在單、張兩女身上發生了什麼作用。

    「大哥,我看這件事清荷劍派最為可疑!」張夢心理了理思緒,道,「清荷劍派與魔教本來就處在一個微妙的局勢之中,只要滅了魔教,那它便儼然為天下第一大派了。反過來說,清荷劍派也完全有實力將『百劍門』一夕之間滅門,反倒嫁禍在魔教頭上!」

    黃羽翔靜下心想想,道:「不錯,當時心兒與秦前輩你們一走,魔教便攻了過來。若不是李劍明將你們邀了過去,諒魔教之人也不敢如此做!」

    「對啊!」張夢心見黃羽翔不再執意要尋魔教報仇,大是鬆了口氣,道,「魔教幾有千年基業,根深基穩,非是清荷劍派雖能對抗,只不知清荷劍派為何要在這時候與魔教起釁!唉,五日後的英雄大會,不知會出現何種結局?爹爹說過,只有兩派維持均勢,才能得保武林安寧。唉,若是戰端再起,非是武林之福!」

    「心兒,你錯了!」黃羽翔揚聲道,「維持兩派勢力的均勢,並不是長久之策!總有一天,矛盾總會激化,到時候,多年的仇恨在一朝爆發,帶來的破壞性豈不是更加難以控制!說句難聽的話,現在你爹爹還在世,壓得下兩派的人,但你爹爹百年之後呢,那又如何是好?」

    張夢心一怔,情不自禁地道:「那怎麼辦?」

    「唯一之計,便是將這兩股勢力都連根拔起!雖然會有人流血,但忍下一時之痛,才能給武林數十年安靜的時間!」黃羽翔虎目之中暴閃著精芒,道,「魔教傷了真真,清荷劍派又趁火打劫,哼,我決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眾人都從沒接觸到黃羽翔如此霸道狠辣的一面,俱都面面相覷,頗有震驚之色!

    「小賊,你可想清楚了,你一個人鬥得過這兩個武林中勢力最大的兩個門派嗎?」單鈺瑩雖是使性慣了,但該有的思慮還是有的。

    「嘿嘿,我又沒有說過要與他們明刀明槍的鬥個高下!」黃羽翔憐惜地看了單鈺瑩一眼,道,「況且,現在他們所謂的聖物已經被我們毀了,他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與其被他們追殺,還不如先發制人!我再也不允許你們當中有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了!」

    他看了看單鈺瑩,又轉向張夢心,目中全是堅定之色。

    「大哥——」兩女見心上人如此體貼愛護自己,自是感動不已。單鈺瑩想道:即使下地獄,我也會陪著小賊一道。張夢心卻是想道:魔教與清荷劍派之爭果然非是武林之福,難道當真要如大哥所說,將他們全部消滅嗎?

    「黃兄好志氣!」溫漠然擊節讚道,「我也覺得一味姑息下去,遲早會生大變,還不如當機立斷,長痛不如短痛!只是滋事體大,還要先行稟告師父。師妹你意下如何?」

    張夢心略一點頭,道:「好吧,溫師兄,你盡快與爹爹聯繫上。如今的武林已是風波漸生,恐怕一場大戰又是免不了的!」

    黃羽翔閉上雙眼,想道:清荷李慕然早在七年前便已經派人臥底潛入魔教,西湖之上假冒魔教偷襲心兒,由此引發一連串的事件。終成功引得自己一群人與魔教站在了對抗的一端,此事牽涉到張夢心,那張華庭勢必不能抽身其外。然後他又覆滅「百劍門」,以白道對魔教的敵愾之心結成除魔聯盟。如此一來,魔教雖是千年根基,恐怕也會毀於一夕。若這都不是巧合,而全是李慕然一手策劃的話,那他心機之深、手段之毒,恐怕可說是天下第一人了!

    黃羽翔本不是笨人,雖然明知道這件事十有八九是李慕然搞得鬼,但魔教傷了真真,又屢次追殺自己卻是不假,這個大仇已是結下,除非身死,怎也是化解不開。他心中大恨,暗暗道:「魔教就是不來找我麻煩,我也不會放過他們!清荷劍派如此可惡,哼,我也定不會輕易饒了他們!」

    猛然之間,只聽「咕」的一聲巨響,黃羽翔忙睜開雙眼,辨聲向張夢心看去,問道:「心兒,你怎麼了?」

    張夢心俏臉通紅,滿是忸怩之色,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與黃羽翔他們一樣,也是三天未曾好好進食,如今又說了這麼多話,肚中早已經餓得不行。

    黃羽翔大急,兀自還想問她,卻被單鈺瑩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他耳邊輕聲道:「呆子,妹妹跟我們一樣,都餓了好幾天了!」他這才恍悟,消去了滿臉焦急之色。

    張夢心聞言更顯窘迫,恨不得將一張螓首垂到被子之中。淡月已然出門而去,替張夢心去張羅飯菜。待到淡月端著飯盒進來,張夢心眼光一掃黃羽翔,道:「大哥,你先出去一下可好?」她知道自己已餓得不行,吃相難免不文雅,徒地傷了自己在黃羽翔心中的印像。

    黃羽翔哈哈一笑,道:「心兒,剛才我同瑩兒與你現在一般無二,不妨事的,我就愛看心兒吃飯的樣子!」

    單鈺瑩見黃羽翔終於擺脫司徒真真的慘事,開懷大笑起來,也不由得心中欣喜,道:「妹妹,剛才我跟大哥在樓下吃飯的時候,好多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真是好笑極了。」

    張夢心見兩人都不肯出去,但肚中實在太餓,也不顧得在兩人面前裝矜持,當下接過飯盒便吃了起來。她初時還顧著形相,細嚼慢咽,但三口米飯下肚,卻是更加飢餓,再也顧不得了,狼吞虎嚥起來。才短短一柱香的時間,所有的飯菜便已一掃而光。張夢心接過淡月遞過來的香巾,輕輕擦拭起來。

    黃羽翔與單鈺瑩見她剛才吃得如此之凶,現在卻又裝起了淑女起來,俱覺好笑,臉上都露出笑意。

    張夢心哪有不知之理,呢聲道:「大哥,姐姐,你們兩個都欺負我!」

    說到「欺負」,黃羽翔不禁想到了趙海若。這個丫頭從早上起便不見了蹤影,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單鈺瑩輕輕拉過黃羽翔的手,道:「大哥,你現在心情好多了?」

    黃羽翔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神情,隨即便藏得深深的,道:「真真的事情讓我明白一個道理,若是我不珍惜現在的每一點光陰,以後後悔就來不及了!」

    「大哥,真真一定會好的!」單鈺瑩先是看了下張夢心,待見她也點了下頭,才望向黃羽翔。

    黃羽翔露出一絲笑容,道:「我知道,真真一定會沒事的!」

    張夢心從床上跳起,道:「好,為了慶祝一下,我準備今天晚上親自下廚,為大家做頓好吃的!」

    黃羽翔與單鈺瑩從未見過張夢心燒煮過東西,自是一副期待的表情,卻沒有看到淡月與溫漠然已然開始變成灰色的臉龐。

    對於溫漠然而言,平身只有兩件事能讓他害怕:第一個當然就是小師妹趙海若了,第二個卻是張夢心的飯菜。若論威力而言,第二個還遠在前面一個之上。

    他突然站起身來,道:「師妹,我要盡快與師父聯繫上。我看,我現在就動身吧!」

    「不行!」張夢心這時候純是一副小孩子的天真模樣,道,「難得人家想煮點東西,你怎麼說也得吃過這頓晚飯才走!」

    溫漠然暗暗叫苦,心道若是吃了這頓晚飯,恐怕自己三天之內都上不了路了。

    黃羽翔與單鈺瑩這時終於捕捉到了溫漠然的神情,當下心中也是惴惴,想道:溫兄怎麼一說到心兒下廚之事,臉上便青筋直冒,簡直比當初說到趙海若的時候還要恐怖,豈難道……

    [***]

    「小姐,你把鹽當成糖了!」

    「小姐,那不是醋,那是醬油!」

    「小姐,煎蛋的話不能整個就扔下去的,要將蛋殼先打碎了!」

    「……」

    淡月漸覺口乾舌躁,到得後來,她自己也分清哪個是菜油,哪個是醬油了。

    為了要做頓好菜,張夢心特地向掌櫃的借了間廚房,以便大展拳腳。那客櫃見張夢心如仙子一般,對她提出的要求自是不會拒絕,還說若是張仙子將菜做出之後,是否能分他一些。張夢心心情正好,當下便一口應承。淡月卻是在一旁搖頭不止,試想以張華庭如此神功,吃了張夢心所做之菜,兀自肚痛了幾有一天之久。其中威力,便可以想見一斑了!

    淡月正頭痛之際,卻見趙海若從門外探進半顆美麗的腦袋,小心翼翼地問道:「淡月,心姐姐是不是在煮飯啊?」還沒等淡月回答,她倒自己掩了進來,對淡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悄悄走到張夢心的身上,突然伸手將她抱住,雙手正按在她的酥胸之上。

    「呀!」張夢心猛地一聲驚叫,急回過身體,發現是趙海若,才鬆了口氣道,嗔道,「你想死嚇死我啊!」

    「心姐姐,你幹嘛又要做飯啊?」趙海若眨巴著美麗的大眼問道。

    「又?」張夢心想了想,道,「我上次做飯的時候好像是兩年前了吧,怎麼,上次你吃得菜還記得那麼清楚嗎?」

    趙海若雖是生平不知怕為何物,但回想起當日所吃之菜,還是起了一陣雞皮疙瘩,道:「……心姐姐,你幹嘛要親自動手呢?不如我們出去玩吧,讓淡月來做就好了!」

    「是啊是啊!」淡月忙隨聲附和,道,「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那怎麼行呢?」張夢心道,「我難得想為大家煮一頓好吃的,怎麼能半途而廢呢!」

    「心意到就行了,況且心姐姐你這麼嬌弱,若是弄傷了自己,豈不是讓我們都要傷心了!」趙海若此時已完全擺脫了小孩子的頑皮,神態舉止一如長輩正對著寵溺的小孫女。

    張夢心暗暗好笑,道:「這是不一樣的……況且,我這頓飯主要是做給大哥吃的。」

    「幹嘛要自己做呢,出去買就行了!」趙海若又糊塗起來了。

    「就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張夢心突然生起氣來,柳眉一豎,隨即又現出一副溫柔的樣子,道,「這頓飯代表著我對大哥的一片心意……海若,你是不會懂的!」

    趙海若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張夢心。

    「海若,你有沒有試著去喜歡一個人,每天都想著他。若是有一會兒見不到他,你就會覺得很難受,好像身上少了點東西似的……可是你見著他後,又覺得所有的話都不必說了,只要看著他,你的眼睛就會告訴他所有想說的話!」張夢心臉上滿是迷離之色,盯著漆黑的鐵鍋,彷彿這鐵鍋突然之間變成了黃羽翔嬉笑的臉龐。

    趙海若現出沉思的神色,突然道:「啊,我現在好想我的小灰啊!」

    「小灰是你養的那隻老虎!」

    「你怎麼知道的?」趙海若一副驚訝的樣子。

    「出去出去!」張夢心強自將趙海若推了出去,砰地一下關上了門,將菜鏟炒得翻天飛。

    [***]

    「大家快吃吧!」張夢心招呼著眾人坐下,見眾人久久不動筷子,忍不住催促了一下。

    黃羽翔見眾人都不動筷子,當然也不敢造次。張夢心挾了一塊雞肉給他,道:「大哥,你嘗嘗。」黃羽翔不敢掃她的興,只是看著碗中那一塊黑不溜秋的東西,雖是伸筷挾住,但始終不敢放到口中。

    「大哥,你快趁熱吃啊!」張夢心慇勤地招呼道。

    「死就死吧!這可是心兒的一片心意啊!」黃羽翔咬了咬牙,終於將雞肉放到了口中。肉才入口,他一張俊臉頓時變了顏色,馬上站起身向外跑去,道:「我先出去一下!」他嘴裡含著塊肉,說話自是不清不楚。

    張夢心微一皺眉,道:「真得這麼難吃嗎?」說話間,也挾了一塊肉到自己的口中。淡月見狀大驚,忙伸筷去阻止她。誰知張夢心的動作奇快,她竟是沒有攔住。

    「哇,好苦好硬啊!」張夢心猛地將肉吐出來,咳嗽著說道。

    當年張夢心雖是親自下廚過一次,但張華庭自己才吃了一口便不准張夢心動筷,只是騙她說燒得太好了,他們師徒幾個要全包了。若是讓張夢心吃了自己所燒之菜,難免讓她這個本就嬌弱的女子更加受不了了。是以,她卻不知自己的廚藝到了何種程度。

    「原來我燒得菜那麼難吃啊?」張夢心一副受傷的表情。

    「心姐姐,其實你的水平已經大有長進了。你看,這個宮爆雞丁至少還能看得出是塊雞肉啊!」趙海若挾起一塊黑乎乎的東西說道。

    張夢心一見,卻是更加難過,道:「那是小炒牛肉,不是宮爆雞丁!」

    一頓晚餐雖是如此草草收場,但眾人卻都暗暗慶幸,沒有再次受罪。只是可憐了黃羽翔,雖是跑到外邊便將口中之物吐出,但上面的鹽糖卻已經深入喉嚨,害得他一晚上都沒有睡著覺。

    張夢心悄悄溜到黃羽翔的房間,見黃羽翔正拚命喝著水,道:「大哥,都是我不好,把你害得這麼慘!」

    黃羽翔勉強笑了一下,道:「心兒,你不要多心,我怎麼會怪你呢!」他雖然很想安慰於她,但若是稱讚她的手藝的話,萬一她再心血來潮,重新獻技,可還不是一般的慘!

    「大哥,其實我也知道我做菜做的不好……以前在家裡做過一次,雖然他們沒有說,但我也知道自己的手藝差。可是,我是真想做菜給大哥吃,很努力很用心地去做了,可是就是做不好!單姐姐武藝高,可以幫大哥的忙;真真也可以為大哥擋劍!可是我卻什麼都不會!」張夢心一副小女人的樣子,已然垂垂欲泣。

    「好了,我的好心兒,你人長得這麼漂亮,又是那麼聰明,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黃羽翔心中感動,眼珠兒一轉,道,「……不若,你今晚上就留在這兒陪我,就當是補償我好不好?」

    張夢心俏臉一陣羞紅,忍不住輕啐了他一口,逃出了房門。

    黃羽翔遺憾地歎了口氣,卻聽房內有人道:「為什麼要心姐姐陪你啊?難道你是小孩子,每天都要人哄著你才睡得著覺?」黃羽翔轉頭看去,只見趙海若正趴在窗口外,只手撐頰,一雙眼睛明亮無比。

    他正要說話,卻聽趙海若突然叫道:「呀,白天靈巖寺的老和尚叫我晚上去聽佛經,我怎麼給忘了呢!」身形一轉,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6:43

第四卷 第七章 師法自然

黃羽翔對這個古怪的妮子當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當下將窗子關了,盤坐在床上運起功來。才一行功,才發現己身的真氣竟是浩浩蕩蕩,充盈異常,平時真氣不能到達的奇經詭穴,現在竟是流轉如意,無有不能。

    只是十二正經之中,竟有六條經脈真氣不暢,運行滯澀。但此時的內力比之先前,竟是絲毫沒有因為六條大經脈的不通而有所減少,反而略略有些增長。黃羽翔心中又喜又驚,這幾日連與高手交手,他對自身的實力已是有所認識,現在即使有六條經脈蔽塞住了,尚且有如此能力,若是將這六條經脈全部打通的話,豈不是內力要增長一倍之多!

    他當日受真真幾欲橫死的刺激,人身潛力又出現了大爆炸,真氣鼓蕩之處,竟是一舉打通天地之橋,衝破生死玄功,任督兩道主脈已是打通,內力滋生猶如泉湧一般。

    黃羽翔在錢塘江遇險那一次,全身的經脈已是經過了一次大考驗,承受住了莫大的衝擊。如今受到更為強烈的真氣衝擊,雖是經脈比之當初已是大有壯大,但兀自承受不住。待得他與朱紅俠驚天一擊交鋒過後,六陰六陰十二正經卻有一半承受不住如此狂暴的真氣,以致蔽塞起來。

    他想到這裡,便再也坐不住了,便要起身去找張夢心,希望這個博學之女能告訴自己個究竟。又想到自己內力雖是如飛增長,但招式武技卻是沒有什麼進步,臨陣對敵全靠內力取勝,對上高手難免捉襟見肘,極端不利,便有向她討教武學之意。他雖是意動,但如今天色已晚,若是此刻去找她的話,被單鈺瑩知道了,難免要大吃飛醋,憑空惹下一場大禍,當下按住心神,合衣便睡。

    只是他心中思緒萬端,喉嚨口又如同火燒,實是難以入睡,一直折騰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第二天醒來,先去看了下真真,才同單鈺瑩一道下樓吃早飯。

    張夢心早已經在樓下等著了,見到兩人一起下樓的時候,微微有些酸意地道:「大哥,你與姐姐當真是一刻也不願分開啊!」

    單鈺瑩同她之間卻是沒有什麼拘束,聽她如此說也沒有不好意思,反倒是輕輕握了下黃羽翔的手,道:「好了,妹妹,今天我就把他讓給你好不好?」

    張夢心比她臉嫩多了,當下俏臉一紅,低聲道:「我要他幹嘛!」

    「是啊,心姐姐,這個傢伙好沒有用的,連睡覺都要讓人陪著,要了幹嘛!」趙海若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嘴裡雖然喝著粥,但吐出來的字卻是個個清晰。

    單鈺瑩與張夢心臉上齊齊變色,驚問道:「你昨天晚上與他一塊睡了?」

    趙海若自顧自地吃了起來,絲毫沒有理她們兩個。兩女當下將眼光全放到黃羽翔的身上,嚇得黃羽翔連忙搖手道:「瑩兒、心兒,你們不要聽她胡說,我昨天規規矩矩的,可什麼事也沒有做?」

    他如此解釋,倒像是在說「昨天晚上確實與她一塊睡了,只是沒有幹什麼出格的事情」!黃羽翔話一出口,便知道不對,忙又道:「不是這樣的,昨天她根本沒有到我的房中來,我也沒有出過門去,我整晚都呆在自己房中!」

    「咦,我不是在你房裡嗎?」趙海若想到昨天自己確實在他房中,只是從外面趴在他的窗口而已。

    單鈺瑩大怒,連飯也顧不得吃了,當下將他一把拉起,直往他的房中拖去。張夢心想了想,也跟著上樓尾隨而去。

    過了老半晌,三人才從房中出來,黃羽翔一左一右牽著兩女。從外人看來,確實是好一副郎才女貌之圖。可若是掀開黃羽翔的衣襟看看,便知道單、張兩女下手之狠,早已將他的腰間胳膊擰得處處青紫。

    一進門單鈺瑩便嚴刑逼供,張夢心也在旁邊幫腔,說是趙海若不過十六歲,這頭大色狠竟然連如此幼苗也要摧殘,當真是毫無人性。男女之事本就是越描越黑,黃羽翔百般解釋,仍是無效,只得使出雷霆手段,將兩女齊齊拖到床上,大施色手,又親又摸,羞得兩女只好認輸求饒,以後定以夫君大人為重,一室融春。若不是黃羽翔顧及此刻尚是白天,心中又總存著司徒真真的傷勢,放不開手腳,說不定單、張兩女就要告別少女時代了。

    黃羽翔雖是身負不白之冤,又受皮肉之苦,但卻重振了夫綱,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三人嬉笑一陣,黃羽翔便問道:「心兒,我十二正經中,有六條經脈被封住了,真氣無法通順,不知是何道理?」

    張夢心一驚,為難地道:「大哥,我不懂內功,無法替你檢測體內經脈的。」她不知自己已然得到了先天真氣,內力之強,雖是遠遠及不上黃、單兩人,但已在淡月之上。而且她的體內全是最為純真的先天真氣,以質而論,確實是天下第一。

    「我來吧!」單鈺瑩做事從來沒有半分猶豫,當下將纖手按在黃羽翔背心之上,一股雄厚之極的真氣透體而入。

    「啊!」黃羽翔身體一顫,突然向張夢心懷中撞去。

    張夢心心中一陣驚惶,但身體的反應卻在她的思維之上,雙手已是伸出,將黃羽翔接住,一股大力湧出,已是消了他飛退之勢。張夢心本坐在床邊,雖將黃羽翔接住,但身體卻是一仰,兩人齊齊倒在床上。

    原來單鈺瑩自那晚昏迷以來,這幾天一直都沒有動用武功,渾不知自己的功力已是大有精進。她剛才使出了三分力道,但實際卻有原先五成之大,黃羽翔雖有「抱樸長生功」護體,沒有受了內傷,但身體卻被她的大力擊飛出去。

    「瑩兒,就算我得罪了你,你也不用這麼報復我吧!」黃羽翔與張夢心撞成了一團後卻沒有放開她,反倒雙手抱住她的纖腰,一副色授魂與的樣子。張夢心俏臉通紅,卻沒有推開他。

    單鈺瑩原本見黃羽翔被自己擊飛,心中也是大為惶恐,但見他絲毫無事,卻與張夢心摟作了一團,才到嘴邊的討饒之話卻變成了冷冷地一聲嬌哼,道:「沒有一掌打死你算是你的運氣!」

    黃羽翔騰出一隻手來,對單鈺瑩一招,道:「瑩兒,過來!」

    單鈺瑩臉一紅,道:「鬼才理你!」嘴裡說著話,身體卻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黃羽翔身邊。

    黃羽翔將單鈺瑩也拉進自己的懷裡,道:「心兒,你剛才怎麼能將我接住的啊?」他經過司徒真真一事,思緒開始變得縝密起來。

    張夢心自己也是一陣奇怪,道:「是啊,我剛才怎麼能把大哥接住的啊?」

    黃羽翔心中一動,道:「心兒,你試著運一下氣。對了,你知道怎麼行功的嗎?」

    「爹爹以前教過我的,」張夢心輕輕點了下頭,凝目運氣,誰知她細長的睫毛抖動了片刻,雙眼再度睜開,道:「大哥,你抱著我,我的心靜不下來,怎麼能運氣呢?」

    黃羽翔「哦」了一聲,鬆開了摟著她的手臂,但抱著單鈺瑩的手卻沒有鬆開。

    張夢心這才盤膝行功,過得片刻,她的身上突然繞圍起了一陣黑色光暈。黃羽翔與單鈺瑩大奇,對視一下,俱道:「九轉玄冥功!」

    這「九轉玄冥功」對兩人來說,真是再熟悉也不過得了。只是為何單鈺瑩的這門奇門功夫竟會出現在張夢心這個以前從不通武功的嬌弱女子身上?

    那日單鈺瑩傳到張夢心身體的內力,本就是狂暴異常的「紅日照天下」大法。後來雖被張夢心體內的「三陰絕脈」和魔教聖物合力消去,更得到兩者中和的「先天真氣」,但卻在張夢心的體內留下了功法的印記。張夢心從未練過內功,體內全無與「紅日照天下」大法相牴觸的地方,這「紅日照天下」大法在先天真氣的壓制之下,便駐留在了張夢心體內,使她成了史上第一個不修煉任何內功,卻修成了天下第一至剛至陽大法的女子!

    張夢心開始還能照著張華庭所授的心法行功,但此法是她幼時所學,早已記憶模糊。「紅日照天下」大法一經發動,自己便有行功的路線,反倒引著張夢心走遍了全身的經穴,身體之上,自然便出現了「紅日照天下」特有的徵兆。

    功行三周天,這才功意全收。張夢心睜開雙眼,卻見黃羽翔與單鈺瑩正奇怪地盯著自己。她臉色一紅,道:「你們為什麼這般奇怪的看我……啊,我剛才感覺到體內有真氣運行了,像水銀一般到處流淌,非常的舒服!咦,冬前輩說過我身懷『三陰絕脈』不能修習內功!難道,我的『三陰絕脈』已被化去了不成?」

    她越說越興奮,俏臉上之上一片欣喜。她自己的父親本是天下第一高手,可她身為武學巨匠之後,卻是不通武功,實是讓她心傷不止。但身體上的缺陷,卻是她自己再努力也彌補不過來的。現在突然之間能夠修習武功,而且又得了一身極強的內力,豈不讓她高興之至。

    黃羽翔二人見她開心,也代她高興不已,雖不清楚她為何突然懷有「九轉玄冥功」,但想來總與那奇形戒指有關,只是戒指已毀,此事也成了千古之謎了。

    三人又討論了一陣,黃羽翔便道:「心兒,我雖然內力大有精進,可是武功卻仍是極差。你爹爹是天下第一高手,可有什麼可以教我?」

    張夢心明媚的雙目之中閃過回憶之色,道:「爹爹二十五歲前盡習百家劍術,自那以後,便自悟劍術極至!爹爹說過,要修上乘武學,便要向自然學習,微風、流水、高山白雲都可以做為自己的師父。」

    黃羽翔皺皺眉道:「這麼麻煩啊?我還以為心兒能直接拿出一本你爹爹的武學秘籍讓我修煉呢!」

    單、張兩女齊齊瞪了他一眼,道:「懶鬼!」掙脫他的懷抱,出門而去。

    黃羽翔忙追了上去,三人重又下樓吃早飯。只是這麼一鬧,又過了大半個時辰。

    [***]

    這幾天的功夫,黃羽翔等人便留在客棧,等待武林大會的召開。溫漠然已經先返回了師門,向張華庭稟報近況。其實江湖上如此沸沸洋洋,張華庭又豈有不知之理。因此,溫漠然此舉,實是與張華庭商討關於黃羽翔所說,將兩個門派全部打擊的想法。張夢心又關照說,若是「不醫活人」冬天下來到聽風閣,定要將他請到蘇州。

    黃羽翔原仍是掛心不下,張夢心又勸他道:「大哥,冬前輩最喜熱鬧。武林大會現在搞得路人皆知,冬前輩十有八九也會趕來湊熱鬧!若是如此,說不定五天以後真真妹子便會沉痾盡去。」

    黃羽翔只得安下心來,每日陪著真真,在她身邊說些親密的話。明知道她聽不見,仍是希望她會突然之間睜開雙眼對他看上一眼。單鈺瑩與張夢心知他憂心,對他都是百般柔順。黃羽翔心傷之餘,有單、張兩女陪在左右,也算欣慰不已。

    他這幾日總是在想張夢心所說的「向自然學習」,卻是苦苦思索不得其果。原想再去問張夢心的,但如此一來,豈不是要被玉人看輕了。他性子之中其實有著孤傲的一面,這兩天來,整日個便在池塘邊上,思索著「水之道」。

    張夢心說過,自然之道方是武學的極至,以丁平的內力發動的「自然之道」都如此恐怖,便何況張華庭這種宗師級的高手了。個人之力終是渺小,難以抗天,只有通悟天人之道,方是天下至強的武功。

    他知道武學之道不是說練就能練成的,但兩天之後便是武林大會,若能在那之前悟出奧妙,到時候是進是退,也多了些本錢。

    黃羽翔越想越是煩躁,忍不住將手中把玩的一塊石子扔到了池塘之中,濺起了漫天的水花。豈料水花才落,突然飛來百十粒石子,齊齊落進池塘,頓時水花濺得漫天漫地。

    「趙海若,你給我出來!」黃羽翔一聲暴喝。這幾天裡,趙海若這妮子因是溫漠然已然離開,秦連又一副老實頭的樣子,捉弄起來毫無趣味,單、張兩人又是女子,難免有所寬饒。於是,大半的精力倒是集中到了黃羽翔的身上。

    不是飯裡多了幾隻蟑螂,便是被子裡突然鑽出了條蛇來,也不知這個小妮子怎麼盡喜歡擺弄這些東西。相對而言,此時飛石濺水實是微不足道。

    「你有事找我嗎?」趙海若從假山後面探出了腦袋,道,「我很忙啊,沒空理你!」

    黃羽翔恨得將拳頭捏得格格格作響,他知道這丫頭性子古怪,若是去催她,她是絕不會理會;而越是不睬她,她反倒會自己找上門來。當下假裝看向池水,等她現身。他對趙海若的忍耐已是達到極限,現在只想將她抓住,狠狠地打她一頓屁股!

    池水輕晃,泛起陣陣漣漪,百多個圈圈互不干涉,向池中每一個角落蕩去。黃羽翔心中一動,彷彿突然領悟到了什麼。只是用心去想時,卻是什麼記不起來。一時之間,心中煩躁異常,雙手直欲伸到池中去抓住些什麼。

    「喂,你在發什麼呆啊?」趙海若躍到了黃羽翔身邊,卻見這個傢伙正對著池水發呆。她連叫了兩聲,黃羽翔卻仍是沒有絲毫反應。她眼珠兒一轉,突然蓮足揚起,踢在了黃羽翔的臀部之上。

    黃羽翔心思全在乍現未悟的境界裡,被她一踢,頓時落到了池塘之中。

    趙海若拍著雙掌笑道:「哈哈,落水狗!」見他半天沒有從池中浮起,不禁有些無聊,轉身便走,喃喃道,「真是沒勁,回去找心姐姐玩吧!」

    她才走出兩步,卻聽「嘩」的一聲水波湧動之聲,一道道水箭直向她射來。趙海若絲毫不慌,嬌軀猛地七八個晃動,已是避過了幾道水箭。她轉過身形,以掌一推,嬌叱道:「破!」一股大力湧出,滿天的水花頓時全往回退去。

    這招使出,立時顯出她驚人的內力修為。

    一道黑影閃過,黃羽翔已是沖天而起,陽光映照之下,已是向趙海若疾撲而去。

    趙海若的眼中閃過一道興奮之色,道:「想跟我動手嗎?格格格,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嬌軀一閃,已是迎了上去。

    兩人在空中互拼幾掌,竟是不相上下,齊齊落在地上。

    黃羽翔走到一邊,折下一根樹枝,握在手中,直指趙海若。雖然他手中拿著的只是一根樹枝而已,但在趙海若眼中,卻幾如利劍無異。狂暴的氣勢開始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猛漲起來,無邊的壓力向趙海若直湧過去。

    趙海若絲毫不懼,雙手擋在胸前,兩眼之中寒芒大盛,俏臉之上已無了平時嬉笑的樣子,滿是端正嚴肅。

    黃羽翔輕喝一聲,手中樹枝已是向趙海若攻出。他的氣勢雖是霸道,但攻出的劍勢卻仿如春水一般,竟是迢迢不絕,一波一波地蕩漾開來,將趙海若團團裹住。

    他剛才被趙海若一腳踢到池裡,卻是正好激發了他的靈感。水波漣漪,圈圈盪開,環環相扣,卻是沒有絲毫影響。池塘雖大,但每一個漣漪卻是無所不達,無所不至。

    黃羽翔沉在池中,心中卻是想著若是將水波的這種特性用在劍上的話,豈不是綿綿不絕,永無止境,任對方防守百般細密,但在水波般的劍勢之下,總能尋孔而入,一舉從對方的破綻攻入,克敵制勝。

    想通此節,便從池中竄飛而出。而第一個對手,便是功力奇高,行事古怪的趙海若。他知道趙海若修為極深,當是一個很好的對手;再者,這幾天連續被她戲弄,已是忍無可忍,怎也得替自己出一口惡氣!

    趙海若見招拆招,守中帶攻,武功之強,竟是不在丁平之下。

    而黃羽翔越打越是對新悟的武學精義瞭解深入,手中的招式已漸從滯澀到純熟。突然之間,手中樹枝幻出千萬個假像,彷彿圈圈漣漪又現,一波波地向趙海若湧去。每一道枝影都有自己的行走路線,相互之間絕無影響,鋪天蓋地向趙海若席捲而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7:16

第四卷 第八章 如此序幕

無邊的攻擊彷彿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又如春水迢迢,溫柔地讓人起不了一絲抵抗之力。黃羽翔在這一招之上,已是完全融合了他新悟得來的「水之道」。然而「抱樸長生功」又是世上最為王霸的內功,讓萬物臣服的氣勢已是瀰散在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這一招功意相合,已是展現出了大威力。

    當初與丁平一戰,黃羽翔擺脫了原先使用偷學招術的束縛,全憑功意揮散樹棍,兀自將丁平殺得急退不止。如今他心靈又有突悟,功力也比當初增長了不少,此一擊比之與丁平一戰,威力更是遠甚!

    枝劍之上閃著青濛濛的勁氣,猶如萬點寒芒直刺趙海若。

    趙海若雙眼之中閃過一道白光,嬌叱道:「停!」隨著她雙掌的推出,白色的勁氣突然從身上急湧而出,已然將黃羽翔萬千道枝影完全裹住。

    黃羽翔輕咦一聲,只覺手中枝劍突然之間沉重了萬倍。原本彷彿游在水中,每一劍使出,都會順水而動,圓柔無比,可是現在卻好像掉到了泥淖之中,竟是半分也揮灑不開。原本晉入「水之道」的心神頓時出現了一絲破綻!

    想不到這個妮子還真是有一手!黃羽翔心中大讚,猛地真氣一陣暴漲,向那團白光籠罩過去。

    「抱樸長生功」乃是天下第一王霸之功,豈能屈居於其它勁道之下!以功法的特性而言,首先便是要吞噬對方的力道,若是沒有足夠的時間或是力道不足,便以本身的王霸強自將之摧毀!

    黃羽翔真氣湧出,便知道對方的功力絕不在自己之下,當下雄渾的真氣頓時與趙海若的真氣來了個猛烈對擊。

    轟然一陣巨響,黃羽翔的枝劍已然突破趙海若真氣的防守,直刺到她的胸前。兩人的功力雖然相左,但黃羽翔的功法勝在霸道,竟將趙海若的內力生生壓下,強自攻到她的身前。

    黃羽翔面有得意之色,想到這場比鬥終於還是要以自己的勝利而收尾。誰知枝劍還未抵到她的胸前,竟是突然之間化作了一團粉末!

    原來趙海若的功法雖是及不上黃羽翔,但內力雖及,仍是將黃羽翔手中的枝劍完全摧毀。此番交戰,竟是誰也沒有佔到便宜。只不過黃羽翔枝劍之上兀自帶著強烈的劍氣,所及之處,衣裳無不破裂碎開。而趙海若有真氣護身,劍氣雖厲,卻也難以傷到她分毫。

    趙海若嘻嘻一笑,道:「想不到你的功夫還不錯嘛,竟比溫師兄還要強上一點!」她胸前的衣物幾有大半被劍氣所毀,白玉似的晶瑩肌膚已是露出了大半,甚至高聳的玉乳也是隱隱可見。

    她自己也不知是全無所覺,還是根本不以為意,竟是連掩都沒有去掩一下。

    黃羽翔看得雖是過癮,但心中卻想若是被瑩兒看到眼前此景的話,那可真是大大地不妙了。

    趙海若瀟灑的轉過身體,喃喃道:「打得肚子餓了,要去吃東西了!」邊說邊走,竟是沒有再理黃羽翔。

    黃羽翔大驚,心道若是讓她以這付樣子進到客棧,雖說客棧已被溫漠然早已包下,以免再出現炸樓事件,但客棧中的夥計掌櫃倒還是全在,若是被他們撞見眼前的趙海若,豈不是有損她的清白;若是讓單鈺瑩她們看見,那可更是不得了了,定會以為自己「欺負」了她。

    心念電轉之際,已是搶到了她的身前,將她攔下。

    趙海若眉頭一皺,道:「你快讓開,我肚子餓得不行了。要加架可以,等我吃完飯,一定把你揍個半死!」

    黃羽翔脫下自已的長袍,遞了過去,道:「你快些把衣裳披上!」

    「作什麼?」趙海若卻是一動不動,道,「我不冷啊!」

    「你這個樣子……」黃羽翔指了指她的胸前。趙海若低頭一看,卻是毫不驚奇,道:「咦,衣服又破了……壞成這樣子了,補不了了!」轉向黃羽翔,怒道,「你快賠我的衣服!」

    黃羽翔道:「你先將這件衣服披上,我一定賠你件新的。」

    趙海若將信將疑,卻仍是接過了衣服,輕輕嗅了一下,才披到身上,道:「看不出你一個大男人,衣服倒是不臭。」

    黃羽翔自修成「抱樸長生功」,身體之上便有異香,雖是輕微,但貼身衣物上卻還是留下了味道。

    「海若,你——」張夢心與單鈺瑩結伴而出,乍見兩人的樣子,兩張俏臉頓時齊齊色變,四隻大眼睛俱都發出恐怖的光芒,直射向黃羽翔。

    「心姐姐,他欺負人家!」趙海若投身到張夢心懷中,將身上的袍子拉開,現出早已破敗不堪的上衣,道,「你看,他把人家的衣服都弄成這付樣子了!」

    黃羽翔感覺從腳底心開始升起了一股涼氣,直向全身蔓延。果然單鈺瑩與張夢心一見她酥胸半露的樣子,根本就沒有考慮到剛才她們正是因為聽到一陣巨響才跑下來的,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對這個大色狼果然一點也不能放鬆!

    「大哥,」張夢心柔和的聲音聽在黃羽翔的耳朵裡卻是異常的刺耳,「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

    「心兒,剛才我是和趙姑娘過了幾招,一時收不住手,才將她的衣服震碎的,不是你們想得那樣!」黃羽翔攤了攤手,做出無辜的樣子。

    「你覺得我們該相信你的話嗎?」單鈺瑩淡淡地道,眉目之中,又是嫉妒又是哀怨。

    黃羽翔歎了口氣,走到三女跟前,突然張開雙臂,將她們三人全部摟住。他心道既然百般解釋也是無效,她們兩個已經認定自己與趙海若有私情,那倒不若真得做些壞事出來。

    他一使壞起來,單鈺瑩兩女反倒沒轍了,被他一摟住,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身體都是一陣發軟,哪有力氣掙扎。

    張夢心低聲道:「大哥,你放過海若吧,她才十六歲……你就要了心兒吧!」

    黃羽翔心中暗笑,想道:心兒對這個小頑皮還真是好,只不知是不是在吃醋啊,故意將這小頑皮甩開?他雖然抱著三女,但自己卻是戰戰兢兢,這趙海若實在太過古怪,就是她投懷送抱,他也得想想清楚。口裡卻說道:「原來十六歲了,早已經及笄了,可以嫁人了!」

    古時女子十五歲稱及笄,過了及笄便可以嫁人了。

    「誰要嫁人啊?」肉團中的趙海若突然說道,「咦,在玩什麼,擠外婆嗎?」她嘴裡說著,身體已經開始扭動起來。

    她夾在單張兩女中間,身體一動,頓時擠得兩女在黃羽翔懷裡扭動不已。黃羽翔對著這兩人傾心相愛的女人,心中自是極易動情,哪堪如此挑逗,頓時有了反應。與他緊緊貼在一起的兩女哪有不知之理,兩張俏臉頓時羞紅一片。

    趙海若停了下來,問道:「心姐姐、單姐姐,你們怎麼了,怎麼臉好紅啊?」

    黃羽翔也不欲做得太過份,當下將雙臂收回,道:「今日便暫且放過你們兩個,待得真真身體好了,我便要將你們一塊『吃』了。」

    「哎呀,」說到吃,趙海若立時想到自己的肚子正餓,忙掙開張夢心的摟抱,急往屋中跑去,還沒跑進屋中,已然大叫道,「老陳,快給我準備七個包子、一隻烤雞、一盤豬肝炒辣椒、一盤蒜苗炒牛肉、一碗三仙湯,哦,我還要一籠生煎小籠包!」

    黃羽翔三人互看一眼,都是「噗哧」一笑。黃羽翔道:「心兒,你放心吧,我是不會招惹你家小師妹的!我這麼窮,怎麼養得起她啊?」

    單鈺瑩嫵媚地白了他一眼,對張夢心道:「這個小賊最愛騙人,妹妹你千萬不要相信他!」

    黃羽翔看著她風情萬種的樣子,不禁心火大盛,暗道:瑩兒怎麼越來越撩人了……哎,再被她看幾眼,真得要忍不住「欺負」她了!唉,剛剛怎麼就這麼大方把她們兩個給放過了呢!

    牽著兩女的手往屋中走去,突然猛聽趙海若一聲大叫道:「老陳,我告訴過你菜裡面一定要放辣椒的,你怎麼老是記不得啊!啊,原來你竟在賭錢,怪不得老是記不住,哼!」

    三人只見眼前一花,四五個人已是被扔出了屋外,趙海若雙手插腰,站在門口,道:「若是下次再敢燒出這種菜來,我就把你丟到太湖裡去!」

    [***]

    又過了兩日,已到了七月十三,正是武林大會召開之際。到得巳時左右,黃羽翔便同單鈺瑩、張夢心、秦連往梅府趕去,淡月留下照顧司徒真真。至於趙海若這個妮子,她若是不想出現的時候,任誰也別想找到她。

    蘇州城本是天底下最為繁華熱鬧的城市之一,如今又適逢武林大會召開,一路上都是執刀佩劍的武林中人,比起往昔來,更顯熱鬧。由於人多,黃羽翔四人好不容易才雇到一輛馬車,車錢卻又比平時貴出了一倍多。好在單鈺瑩與張夢心都是有錢之人,也不將這些小錢看在眼裡,黃羽翔卻是暗暗想道:若是以後退出江湖,說不定可以開個車行,可惜張、單兩女卻都不是理財的料。

    微微撩開窗邊之幃,黃羽翔道:「好奇怪,這麼多武林人士到了城裡,怎麼沒見官府有什麼動靜?」他當日在金華府遭到武林人士的圍追堵截,全靠了當地官府將武林人士驅散,才讓他從容逃出。經此一役,使他對官府作用的認識大大地加深。

    「許是清荷劍派已經打點過了吧!」張夢心對人性的認識遠在黃羽翔之上,這一猜恐怕十有八九是正確的。

    「大哥,到了大舅父家裡該同他們說些什麼啊?我見著他們就討厭,唉,這個李劍明怎麼什麼地方不找,偏偏到大舅父家開什麼武林大會!」單鈺瑩嘟起了嘴巴,一副氣憤的樣子。

    「瑩兒,你不理他們就是了,就當他們是全不認識的人!反正你已經是我黃家的人了,管他們怎麼看你!」有秦連在一旁,黃羽翔只是伸手握住了單鈺瑩的纖手。

    「誰是你黃家的人啊?」單鈺瑩輕叱薄怒,臉上的神情卻是說不出的心動欣喜。

    「姐姐,你又強自嘴硬了,小心大哥回去後又要『欺負』你了!」張夢心也在一旁打趣著她。

    「妹妹!」單鈺瑩大羞,與張夢心摟住了一團。

    秦連微微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張夢心有個好歸宿,是他這個既父既兄最大的願望。

    「到了!」黃羽翔止住兩女的嬉鬧,當先走下了馬車,在他身後的是秦連。卻見前些日子還空空蕩蕩的梅府門口,此時已是聚滿了武林中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幾有數百之眾。

    顯然秦連在武林中的人緣極廣,他才一下馬車,就有很多人上前打招呼。

    「秦大俠,您也是為了剿滅魔教而來的吧!」

    「秦大俠,自三年前您老人家救下晚輩之後,晚輩日日都盼著能再見您一面!」

    「秦兄,可還記得小弟……」

    看著秦連不急不徐與眾人逐一招呼,黃羽翔不禁暗怕,想道:原來成了名也這麼麻煩啊,這樣每到一個地方,光是打招呼豈不是就要將人累死!

    待得單鈺瑩與張夢心並排走下馬車,立時便成了所有人的視線所在。喧嘩的吵鬧聲在短短的一瞬消失得乾乾淨淨,無論男女,都為張夢心驚世絕俗的美麗所吸引。單鈺瑩雖也是絕世佳人,但站在張夢心一塊,卻硬是被她比了下去。

    「是張仙子!」「張仙子!」「這個女子便是張宗師的愛女嗎?」「無雙玉女!」一陣靜默之後,卻是聲動震天的吵鬧聲。

    「妹妹,你真是像仙子一般。你看,所有的人都在看你啊!」單鈺瑩湊嘴到張夢心的耳邊說到。

    「我才不希罕呢,我只要大哥一個人看我就行了!」張夢心在有外人的時候,臉上總是一片冰冷,但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與她的外表截然不同。

    黃羽翔正擋在她前頭,聞言回過頭來,對著她溫柔一笑。他如此舉動一做,頓時有好些人注意到他,其中也不乏當日曾到金華追捕他之人,當下喊道:「他就是那個黃羽翔,他就是那個黃羽翔!快抓住他,張仙子說過有重酬的!」

    張夢心頓時想到她發出緝捕黃羽翔通告之事,這些天發生了如此多事,竟是忘了取消這個通告。

    雖是有些人見到黃羽翔與張夢心關係頗不一般,但更多的人卻是只想將黃羽翔擒下向張夢心邀功。很多人以前只是聽聞過「無雙玉女」容貌絕美、天下無對,眼下一見,果然見面遠勝聞名,都是蠢蠢欲動。想到某家長得如此英俊,若是能擒下那個姓黃的小賊,藉機與張仙子結識,說不定佳人就會看上自己,從此鯉魚躍龍門,立時身價百倍。

    一時之間,群情振奮,齊齊向黃羽翔湧去,勢道之大,以秦連這等大高手,兀自被擠到了一邊!

    黃羽翔知道這般人腦子中只剩下擒下自己一個念頭,說什麼他們也不會聽得,當下身形一縱,已是憑空躍起,一個觔斗翻出三四丈。他雖然知道張夢心有單鈺瑩護著,但仍怕人多擁擠,會不小心傷著了她。

    他身形落下,也不管底下的人群,腳尖在身下人的頭頂一點,復又躍到空中。

    有身份武功好的江湖人士早已經被請到了府中,現在在門外的,都只是些三流人物,怎抓得住黃羽翔。那被踩之人還未反應過來,抬頭仰望之際,正被黃羽翔一腳踩到了腦門之上。他哇地一聲大叫,罵道:「媽的個辣塊媽媽,臭小子竟敢踩你爺爺!你可知道俺是誰?你爺爺可是『名震關中、腳踩兩江、拳打三山……」這位好漢的外號還未報完,早被擁擠過來的人群推到了一邊,也不知被多少人踩到了腳跟,直痛得他在一邊抱腳直跳,嘴裡雪雪呼痛,心中更是將黃羽翔罵個半死。

    黃羽翔身形幾個起落,已是落到了十來丈外的一棵極為高大的柳樹之上。他輕功極高,腳下踩著極為纖細的柳枝,柳枝隨風輕舞,他也跟著上下起伏不定。

    場中雖有數百號人,但輕功高明之人卻是半個也沒有。有幾個眼力高明的看到黃羽翔能憑一根細柳便穩住了身形,心知此人武功奇高,自己絕非他的對手,已是退到了一邊。但更多的人卻是在樹下罵陣起來,好些急躁之人已是攀樹而上。

    黃羽翔對著單、張兩女輕輕一笑,突然臉色一沉,無邊的氣勢從他身上瘋湧而出,鋪天蓋地地向眾人湧去。魔神般的氣勢頓時籠罩全場,每個人都從心靈的最深處感受到了一股毀天滅地的王霸之氣,無可抵禦的無力感由心而生。

    驕陽掛在這個男人的身後,彷彿一下子失去了所有色彩,天地之間,就彷彿只剩下這個頂天立地的男子傲然獨立。所有的人在他面前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棵小草,只有臣服在他腳下的資格!

    當日以浪風的武功,在黃羽翔如此神威面前,兀自輕顫不止,便何況眼前這些武功低微之徒,所有的人都趴伏在地,猶如向高高在上的黃羽翔行禮一般。

    單鈺瑩與張夢心摟作一團,眼中滿是神醉心迷之色,心中俱想:這就是自己的好夫君!

    當梅望春與李劍明聞訊趕出之際,恰好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7:47

第四卷 第九章 武林大會

黃羽翔傲立枝頭,一股生殺予奪大權在握的感覺油然而生。他望著底下趴伏顫抖的眾人,心中想道:怪不得古往今來這麼多人想要當皇帝,原來站在最高處是如此的威風!

    從樹上縱下,消去那股讓人心膽俱裂的沉厚氣勢,但壓迫人心的王霸之氣還是駐留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黃羽翔抱拳道:「各位英雄,在下黃羽翔,前些日子確實與張仙子有些誤會。但那只是在下與張仙子之間的私事,承蒙張仙子錯愛,誤會早已經冰解!不過竟忘了通知各位武林同道,以致有今日之誤會,在下真是抱歉之至!」說著,又行了一禮。

    武林中人大多是豪爽之人,本來被黃羽翔的氣勢嚇得動彈不得,俱都大感無顏。眼下見黃羽翔如此謙恭,都覺扳回了幾分顏面。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眾人也都道:「黃少俠,你太客氣了,都是咱們沒有弄清楚,胡亂打了起來!」

    此時正值多事之秋,黃羽翔一上來便展現了極強的武功,而聽他話裡的意思,似乎張仙子與他關係也非同一般,眾人俱都想道:若是能與他拉上關係,那麼自己豈不是有了座極硬的靠山了!即使這小子不行,背後還有中原第一高手張華庭啊!

    而當黃羽翔說出「今日之事多有得罪,黃羽翔不才,今天便在秦宣樓擺下薄灑,請各位英雄務必賞光」時,每一個都是笑瞇瞇地道:「黃少俠客氣了,我們一定到場!」

    黃羽翔輕輕一笑,快步走到單鈺瑩兩女身旁,所過之處,眾人無不自動讓開一條路出來。

    「大哥——」張夢心不解為何黃羽翔既然已經化開誤會,又為何要再費周折,與這幫江湖漢子搭上關係。

    「我自有安排!」黃羽翔神情堅定地牽過兩女的手,在眾人羨慕敬畏的目光中,與秦連走向梅府門口。

    依著黃羽翔的性子,生來便是不受拘束的料。他一生最大的夢想,便是能夠後宮佳麗三千,與心愛的女人每日快快樂樂地生活。但單鈺瑩與張夢心的出現,卻讓他覺得,人生有如此如花美眷相伴,已是再無遺憾,再沒有去奢求妻妾成群的打算。他最大的願望,便是將單鈺瑩的婚事推掉,然後求得張華庭將女兒許配給他,從此便退出武林,大享齊人之福。

    但魔教的出現卻極大地打亂了他的計劃,真真險些喪命的慘事更是讓他痛心不已。他已然認識到,在如今這個風波頻起的江湖,若是沒有強大的實力,永遠也難以保障自己與心愛人的安全。

    他雖說是要覆滅魔教與清荷劍派,但兩大門派勢力何等雄大,若是憑他個人的話,沒被人一腳踩死便已經不錯,更遑論還要覆滅他們。唯今之計,只有壯大自己的勢力,盡快培養出能與兩大門派匹敵的實力。

    第一步計劃,便是收服了眼前這幫武林中人。這些人雖然武功都不是極高之人,是所謂的下九流的人物,但他們卻勝在消息靈通,完全可以用他們組織起自己的情報部門。

    黃羽翔本是最討厭虛偽之人,對權力也是沒有什麼慾望,但為了保護心愛之人,卻也只能套上面具,扮起了另一個人。

    四人行到門前,卻見梅望春的一張老臉又是震驚又是憤怒,而李劍明卻是平和如常,只是雙眼望到黃羽翔身上之時,猛地精光一閃,露出一種棋逢對手的興奮之意。

    若是黃羽翔將眼前這幾百號人全部打敗,甚至全部殺光,梅望春都不會有如此的震驚。可剛剛還是眾人之敵的小子,轉眼間竟能讓眾人紛紛膜拜,甚至傾心結納,這種武功氣度,當可以用人傑來形容了。只是這小子竟然左手牽著單鈺瑩,右手拉著張夢心,一副坐享齊人之福的樣子向自己看來,當真是忍無可忍,不管如何,單鈺瑩總是他梅家即將娶進門的准媳婦啊!

    「梅前輩、李兄,幾日不見,不知大家可都安好?」黃羽翔鬆開握著兩女的雙手,向兩人抱拳道。

    李劍明忙還禮道:「黃兄客氣了,在下一切安好。現在各大門派已經全部到齊了,就等張仙子與秦前輩了!」說話之間,將黃羽翔輕輕撇開,言下之意便是你黃羽翔是個什麼東西,若不是攀著了張夢心,你又算哪根蔥啊!

    梅望春卻是將一雙老眼盯在單鈺瑩的身上,可是單鈺瑩卻是躲在黃羽翔的身後,一眼也不看他。老傢伙眉頭一皺,道:「張仙子、秦兄,快快裡邊請!」

    「夢心今日只是陪我大哥來的,所有事都由大哥作主!」張夢心已是有幾分猜到黃羽翔的用心,自是對他全力支持。眼下見梅、李兩人故意將黃羽翔與她分化,當下立即表明心意。此言一出,不啻說明她與黃羽翔的關係也是非同一般。

    說著,向黃羽翔嫣然一笑,醉人的風情頓時瀰散在所有人的心中。眾人只覺眼前一亮,俱都被她清麗所震憾,一時之間,竟都說不出話來。

    梅、李兩人都是微微皺眉,李劍明立即哈哈大笑道:「張仙子,快請進來吧,各大門派的高人都等著呢!」說罷,便同梅望春引著眾人向廳內行去。

    「張仙子——」幾人才一抬步,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了起來。黃羽翔輕輕一笑,道:「是鄭大公子!」說著,低頭湊到張夢心的耳邊輕聲道,「這位大公子對你可真是一片癡情啊!」

    張夢心不慣在大庭廣眾之下表現得與他如此親膩,略略偏轉了螓首,也低聲道:「心兒不管別人怎麼樣,心兒只要大哥一個人疼愛就行了!」

    說話間的當兒,鄭雪濤已是行到了幾人身前,對著張夢心喜道:「張仙子,在下在蘇州城已經找了快十天了,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還是讓我見著了仙子!」

    眾人向他看去,只見這個一向瀟灑俊逸的翩翩青年竟是滿面鬍渣,一身白衣已是灰濛濛的一片。眾人都知道他對張夢心種情甚深,只是想不到情之一物,魔力竟是如此之大,竟讓一個聲名頗著的有為青年變得如此頹廢。

    鄭雪濤一雙明亮的眼睛深情地看著張夢心,竟是絲毫不顧他人。他這幾日飽受相思之苦,每時每刻浮現在他腦海中的,就只是眼前這張讓他永遠也不看膩的俏臉。

    張夢心雖是大方,但被他如此盯著,仍是覺得全身好像被針紮著似的。她雖是感念鄭雪濤對她的一片癡情,但她一顆芳心,卻已經完全繫在了黃羽翔身上。在愛情面前,原無公平不公平之分,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緣分。

    她終是受不了鄭雪濤的視線,下意識地將身子躲到了黃羽翔的身後。鄭雪濤一見,眼中立刻出現了失望痛心之色,隨即又振奮起來,道:「李兄、梅前輩,在下忝為俠義道的一份子,雖是不才,但也願略效棉薄之力,共襄壯舉!」

    李劍明大喜,道:「鄭兄客氣了,有了鄭兄的加入,除魔的勝算又添了幾分!」鄭雪濤是鄭家的下一代繼承人,有他加入的話,不啻表明楚中鄭家也參與到了對付魔教的同盟之中。這樣一來,四大世家就有兩家加入了,實力之強,已不下於魔教了。

    眾人一塊行到大廳,卻見偌大的廳中已是坐滿了形形色色的人物。梅望春一進大廳,便道:「各位,老夫給大家介紹幾個人。」向張夢心一指,道,「這位是張宗師的唯一愛女,『無雙玉女』張仙子!」又指著秦連道,「這位乃是『五嶽手』秦連秦兄,哈哈,其實秦兄不用老夫介紹,大家也肯定認識!」說著,牽過鄭雪濤手道,「這位是年青一輩中,聲名最噪的『三鳳五龍』之一的『霹靂刀』鄭雪濤鄭世兄!」

    說到鄭雪濤的名字時,底下的眾人都起了一陣輕嘩。張華庭的名聲雖比鄭家要強上許多,但眾人對張夢心的參與,已是早有預料,但也不吃驚。但四大世家一向潔身自保,少有干涉武林之事,如今兩大世家竟然齊齊參加除魔大會,那是不是說明武林真得要經歷一場劇變!

    梅望春說完便領著眾人坐下,竟是對黃羽翔與單鈺瑩提也未提。黃羽翔倒是沒有什麼,仍是一副笑兮兮的樣子,但單、張兩女都是面有慍色。

    好在安排座位時,梅望春還算沒有為難,讓黃羽翔、單鈺瑩與張夢心坐在了一塊。若不是這樣,保不準單鈺瑩非要發飆不可。這小妮子現在「紅日照天下」大法已是大成,場中之人,還真沒有幾個是她的對手,若是她發威的話,這個除魔大會也就不用開了。說來好笑,她根本就是魔教的小妖女嘛!

    梅望春坐回到了主位之上,道:「各位,大家今天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誅除魔教一事,老夫也就不在囉嗦,便直入正題了!魔教這兩年蠢蠢欲動,前些日子竟冒天下之大不韙,屢屢偷襲張仙子!想當年,正是張宗師一力壓下魔教,才還給正道武林這幾年平靜。而現在魔教已然撕破臉來,不將張宗師放在眼中。八天前又更將『百劍門』滿門滅殺,手段之狠,比之當年竟是猶有過之!如若我們再不團結起來,共同對付魔教,只怕四年前的禍事又要重演了!」

    他清了一下喉嚨,又道:「清荷劍派於四年之前,一力頂住魔教的攻擊,如今更是抗擊魔教的中流砥柱。前些日子,李掌門便與老夫商量成立除魔聯盟,共同對付魔教!老夫已經決定,梅家要加入此等壯舉,諸位意下又是如何?」

    「魔教慘忍好殺,乃是天下出了名的,若是不將他們連根拔起,總有一天會殺到我們頭上來!我們『三花派』願意加入除魔聯盟,共襄勝舉!」一個四十多歲漢子站了起來,一番話說得口沫橫飛。

    張夢心低聲道:「大哥,他是『三花派』的掌門吳劍聲。三花派早幾年便已是清荷劍派的外圍組織,我原是一直奇怪李慕然為什麼不吞併了他們,原來打得是這個主意,想讓人替他們的『除魔聯盟』搖旗吶喊!」

    黃羽翔眼光一溜,道:「嗯,這個傢伙雖然是個拍馬屁的料,不過他的老婆還真是漂亮!」

    單鈺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吳劍聲的旁邊果然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艷婦,容貌甚是美麗,只是頗有風騷之氣。即使端坐不動,仍是有一股妖冶的艷氣。她小嘴一嘟,氣道:「這個小賊,總是不安好心!」

    張夢心卻是輕輕一笑,道:「這個女子叫周春芳,頗有艷名,行止很是放蕩,傳聞她有剋夫命,是吳劍聲三年前續的弦,在此之前,她已經嫁過七次了!」

    鄭雪濤見三人湊在一起也不知在說些什麼,只是見他們如此親膩,一張俊臉頓時頗為難看,端起桌上的茶杯,將茶水一飲而盡。

    這會兒的功夫,已是有很多人同意加入除魔聯盟,佔了座中幾有三分之一的人數。但同意加入的都只是些小門小派,稱得上巨頭的只是姑蘇梅家一門而已。

    座中諸人收到英雄貼趕到蘇州共同商議對付魔教,但誰都沒有提到成立『除魔聯盟』一事。如今突然扯了出來,很多人都已想到,這是不是清荷劍派故意安排的,有意要吞併各派。只是沒有想到李慕然端得神通,竟然已收伏了如此多的門派,更同梅家達成了同盟。勢力之大,已不是其他門派可以望其項背的了!

    如不同意的話,說不定沒等魔教打來,便要被清荷劍派藉機除掉;可若是同意的話,豈不是將本派的生殺大權交予外人手中。眾人都沒有料到清荷劍派會在突然之間弄出此舉來,事先又沒有半分徵兆,俱都大感頭痛。

    「鄭少俠,不知貴門有何打算?」梅望春見廳中一片緘默,便向鄭雪濤問道。

    鄭雪濤站起身來,看了張夢心一眼,道:「鄭某只是代表個人,非是家族所遣。在下一切以張仙子馬首是瞻!」

    李劍明朗笑站了起來,道:「各位,武林如今已是風波動盪!所謂合則力大,分則力弱,眼下魔教肆虐天下,當是我輩正義之士拋頭顱、撒熱血,為江湖貢獻一分微薄之力的時候!在下不才,願當除魔聯盟的馬前卒!」

    他話才說完,卻見已有四人同時站了起來,道:「青城、華山、崆峒、點蒼,願意加入除魔聯盟,為天下安危略效綿薄之力!」

    黃羽翔與張夢心同時變色。黃羽翔這幾日聽張夢心訴說天下大勢,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子了。當初南海派被魔教滅門,隨即清荷劍派壯大,代替了南海派之位,立於七大劍派之中。而清荷劍派這四年發展迅速,儼然已成了七大劍派之首。而現在隨著青城、華山、崆峒、點蒼四派的齊齊加入,七大劍派中就已有五派參與其中,再加上梅家的話,即使硬拚魔教也不見得會落敗。若是要轉頭對付其他門派的話,當真是易如反掌。

    想不到慕然處心積慮,圖謀竟是如此之大,只是奇怪為何事先沒有聽到一絲消息。

    此四人一表態,立時又有許多門派加入了除魔聯盟。這些門派雖是不情不願,但都是無可奈何。這樣一來,沒有表態的就只有張夢心與峨嵋、恆山三個舉足輕重的門派代表,還有數十個舉棋不定的小門派。

    李劍明臉上頗有得意之色,事情的發展正如預料一般,他淡淡向張夢心道:「張仙子,令尊歷來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向來嫉惡如仇,是除魔衛道的中流砥柱,凡我輩人士,無不敬仰之至,想來張仙子定會共襄此等勝舉吧!」

    他一頂頂帽子扣下來,若是張夢心說過不字的話,豈不是成了枉顧父親名聲,是非不分的不孝女了!

    「我不同意!」

    張夢心還未回答,卻聽屋頂之上傳來一個清揚的聲音。屋中眾人齊齊一驚,暗道自己這些人無不是一派掌門、護法之流,在武林之中都是可排在前百名的高手,怎會被人欺到了頭頂還不知道!

    黃羽翔與單鈺瑩對視一下,已然從對方的聲音上聽出了他的身份,而單鈺瑩更是從功意的波動上感到了對方的親切。

    是浪風。

    「什麼人?」李劍明一聲暴喝,身旁的李慕勤突然沖天而起,雙掌向屋頂擊去。

    他號稱「百花錯手」,一身功夫全在雙掌之上。這雙掌一擊,屋頂頓時破了老大一個洞來,李慕勤的身形順勢從洞口竄出。

    誰知他才探出半個身體,便突然掉落下來。李慕勤站穩身形,沉聲道:「鼠輩無類,只敢在上面偷襲嗎?有本事的就下來較量較量!」

    「好!」屋頂上那個清揚的聲音再度響起,隨即一個身影從洞口竄下。他身形還未落地,卻見李慕勤、李劍明、梅望春齊齊向他衝去,兩雙肉掌、一柄長劍飛速向他捲去。

    原本清荷劍派一意立威,想不到卻被他如此搗亂,俱都心中暗恨,存心要將他擒下。三人也顧不得身份,齊齊向他攻去。

    眼見那人身法已老,無法再避時,突然之間,眾人只覺一陣黑光閃過,那人竟奇跡般地加速,一下子脫出了三人的包圍,已是輕輕巧巧地站在了地上。

    他輕曬道:「原來所謂的正道人士竟是如此卑鄙無恥,不但連偷襲都拿出來了,而且還要以多欺少!」

    他神態瀟灑,臉龐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不是浪風又是何人!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8:15

第四卷 第十章 峰迴路轉

清荷劍派若是組成「除魔聯盟」的話,其勢力定然大漲,於黃羽翔覆滅兩派的大計絕對不利。黃羽翔正愁如何破壞他們的聯盟,無計可施時,卻跑出了個浪風。

    他知道浪風武功也得,「九轉玄冥功」一旦展開,脫身而走應該絕無問題。當下便悄悄地在旁邊看了起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大不了在危險的時候暗助他一把!

    浪風輕哂之言才一出口,梅望春與李慕勤俱是老臉一紅。李劍明卻道:「藏頭露尾之徒,有何資格說這種話!魔教妖人,人人得而誅之,對付你們這些人性全無的敗類,何必講什麼規矩!」

    最初擁護成立「除魔聯盟」的那些小派代表都哄然叫好,紛紛叫道:「大公子所言甚是,對付魔教之人哪用得著同他們講什麼規矩!」「大公子,用不著和他客氣,將他殺了來祭旗!」「魔教妖人快些束手就擒!」

    黃羽翔側頭看去,只見那吳劍聲的風騷婆娘正一臉春情地看著李劍明。他的花叢經驗是何等豐富,已然知道這個艷婦定然與李劍明有一腿。可憐吳劍聲平白帶了一頂綠油油帽子尚不自知,反倒還替人搖旗吶喊。

    浪風雖然臉帶微笑,但眾人卻感動一股沉重的壓力正從他的身上慢慢發出,向所有人逼去。場中之人隨便拿一個出來,放到江湖中去,也可算得上是一流高手了,但受到浪風的氣勢所逼,雖然還不至於像外面那幫人一樣對他頂禮膜拜,但心頭都是一凜:這個年青人好驚人的氣勢啊!

    一時之間,廳中的喧嘩聲倒是都停了下來。

    「在下今日前來,只是為了說明一件事而已。諸位都是前輩高人,當有容人之量,在下只求將事情說明,接下去是戰是和,在下全接著就是了!」浪風迫人的壓力突然一收,改成了一副謙恭之色。

    「魔教妖人,必然妖言聳聽,純是無聊廢話!我們的時間寶貴,哪能用來聽你胡言亂語!」李劍明對浪風大是豈憚,如此單槍匹馬闖進正道人士雲集的梅家,若真只是為了說明一件事情,也必然具有很大的殺傷力!顯然這個小子是衝著他們清荷劍派來的,李劍明豈能讓他暢所欲言,說出不利於己的話。

    「哦,我說的事情正好是關於『百劍門』的,難道這跟大家也無關係嗎?」浪風淡淡地說道,一雙明亮之極的眼睛卻是瞪著李劍明。

    李劍明突然挺劍刺出,嘴裡大喝道:「魔教殘忍無道,誅滅『百劍門』在先,如今難道還要污辱已死之人嗎?忒也欺人太甚!」他劍勢驚人,團團劍花向浪風推去。

    浪風輕笑一下,一閃身避了開去。李劍明卻是得勢不饒人,一劍接一劍逼了過去。浪風雖是身形靈便,但被他如此一來,卻也沒有了說話的機會。

    黃羽翔略一皺眉,道:「瑩兒,你看李劍明的劍法中有如此多的破綻,為何浪兄不一舉突進將他打敗,還要躲來躲去?」

    「沒有啊!」單鈺瑩仔細看了下李劍明的劍勢,道,「那傢伙的劍法好生厲害,雖然還及不上丁老頭,但也相差無幾了,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破綻!」

    「咦?」黃羽翔心中奇怪,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再看了一陣李劍明的劍法,實覺仍是有許多的破綻。他沒有再問單鈺瑩,只是在心中虛擬著擊敗對方的方法。

    他卻不知,自他悟出「水之道」綿綿不絕,無所不達,無所不至的道理,自己的攻擊也如水波一般無孔不入,眼光自是毒辣。李劍明劍法之上的破綻雖是細微,但仍是被他一一看出。只是能看出對方的破綻是一回事,怎樣破解卻是另一回事。

    這李劍明的劍法著實不錯,浪風被他所逼,所是沒有性命之危,但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猛然之間,只見他身上爆出一團熾烈的黑色光焰,整個人突然不可思議的加速起來,轉瞬之間便脫出了對方的劍勢所及。

    場中雖是人多,但乍看他幾如鬼魅一般的身法,仍是從心底感到一股寒意,彷彿白日之間,突然出現了一個厲鬼一般。

    李劍明見他如此神通,驚駭之際,竟然忘了趁勢再追。

    「各位,」浪風身上的黑光淡去,又道,「難道在下千里迢迢來到這裡,竟連說一句話的機會也不給在下嗎?難道這就是正道人士的待客之道嗎?」

    李劍明神智恢復過來,又欲挺劍攻擊,卻聽一人道:「李公子,請先讓這位小施主將話說完!不管他是不是魔教之人,但給別人說幾句話的機會難道也不行嗎?」

    換了別人他倒可以完全不理,但這人卻是七大劍派中,原先勢力最大的峨眉劍派掌門的三師弟,不但身功了得,在武林中的聲望也是極高。任他清荷劍派如今勢力雄大,但也不得不給他三分面子,李劍明只得無奈收劍。

    「多謝前輩!」浪風微微一揖,道,「各位到這裡來本為了『百劍門』滿門被滅一事,不過據我所知,誅滅『百劍門』的真兇好像是另有其人!」

    此話一出,頓時群情激動。其實百劍門覆滅一事頗有許多疑點,只是清荷劍派一口咬定是魔教下的手,若是有哪個門派提出異議的話,豈不是成了魔教鷹犬之流。而且此事若不是魔教所為,那麼嫌疑最大的就是實力僅次於魔教的清荷劍派。若是如此的話,只怕哪個門派不同意加入「除魔聯盟」的話,便要遭到百劍門同樣的下場。而且四大劍派齊齊加入「除魔聯盟」,大勢所趨之下,已是不得不為。

    現在既然有人提出質疑,那些不願加入「除魔聯盟」的人自是心中大為驚喜。如今有人搶先出頭,即使日後事敗,也有了替罪羔羊。這些人雖然心中明瞭,但臉上卻都裝出驚訝的神色,彷彿無比震驚的樣子。

    李劍明冷然道:「哼,這種滅絕人性的事,除了魔教之外,還有何人能夠做得出來!況且,大部分百劍門弟子都是死在『天魔真氣』之下的,這還不夠清楚嗎?」

    「是嗎?」浪風微微一笑,雖是臨敵對陣,但神情卻是瀟灑之至。李劍明雖是難得的美男子,但在浪風面前,卻硬是被比了下去。「『天魔真氣』只不過是聖教最普通的武功,只要略有些心思的的人,想要偷學本教武功,然後嫁禍給本教,也不是件難事!再者,我在百劍門門人中找到一具屍體,他身上的傷勢好像卻是『王龍真勁』所傷的吧?」

    「王龍真勁」乃是李慕然的獨門功夫,除了他之外,只有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兄弟會使。

    眾人又是齊齊驚呼一聲,雖是肯定了浪風的魔教身份,但看向李劍明的眼光卻也多了幾分懷疑與不信任。

    李劍明心中暗暗急惱,想道:二弟這個笨蛋,叫他小心行事,怎得出了如此大的紕漏,真是該死!回去定要讓爹爹好生責罰於他。心中想著,臉上卻是不動分毫,道:「你莫要血口噴人,可有證據嗎?」

    他心中打定主意,一待浪風取出那具屍體,便要將其毀屍滅跡,來個死不認帳。

    「要證據還不簡單!」浪風突然身形躍起,已是衝上了屋頂。眾人都想到,難道他將那具屍體放在屋頂之上?

    眾人一念未過,浪風已是又躍了下來,手上果然提著一具屍首。他身形落下,便將手上的屍體一扔,丟在了大廳中間。夏日天熱,百劍門覆滅已有八日這久,這具屍體早已經臭氣沖天,也不知浪風是如何在清天白日將這具屍體移到梅家的屋頂之上。

    單鈺瑩一手摀住鼻子,一手按在胸口,心中想道:浪師兄竟然如此噁心,我以後定不要再認他做師兄了……黃羽翔眼光銳利,已是看到浪風的手上帶著一副薄薄的近乎透明的手套。

    張夢心卻從懷中取出一瓶香料,放到她與單鈺瑩中間,總算略略驅逐了幾分臭氣。

    李劍明神色凜然地向屍體走去,誰知才走出一半的路,卻見那具屍體突然爆裂開來。轉眼之間,無數塊碎肉帶著令人噁心的臭氣飛向了大廳中的每一個角落。

    單、張兩女都是驚呼一聲,嚇得直往黃羽翔懷中擠去。單鈺瑩雖是武功高強,但女子遇到這種情況,第一反應卻是躲到心愛之人的懷中。張夢心雖是武功已有小成,但才不過短短的幾天時間,根本就不能靈活應用,再加上與單鈺瑩一樣的心思,都是避之猶恐不及。

    黃羽翔早已將鼻中呼吸止住,免得聞到這股臭味。見碎肉襲來,雙手一分,護身真氣大張,一個青色光環頓時將三人齊齊罩住。碎肉橫飛至此,莫不避道而行。

    只是可憐鄭雪濤揮刀應付著飛向自己的血肉尚且手忙腳亂,這時還要分心留意被黃羽翔護身真氣彈開射向自己的碎肉,當真是狼狽之極。好不容易應付過去了,渾身早已是大汗淋漓,比之對付一個勢均力敵的強敵尚且還要累上三分。只是見張夢心倚靠在黃羽翔身旁,一隻右手當下用力捏著刀柄,就差把刀柄捏碎了。

    這一下便可看出各人的武功高弱了,像峨嵋、恆山等七大劍派的代表,都是身週三尺之處,全無一點污血;而其他功力稍差之人,衣角褲邊都是沾到了已是發臭的屍肉。這些人雖是在刀叢中打滾慣了,但這種聞之欲嘔的味道仍是沒有一個受得了。場中頗有幾個女眷,早已經在一旁嘔吐起來。

    這麼一來,這場本來肅穆的武林大會算是被攪得一團糟了。

    李劍明大怒,他剛才運起「王龍真氣」護身,週身都環繞著一道道金色的光華,乍看起來,真得彷彿一條條金龍一般,整個人都散著霸絕無比的氣勢,道:「你這個惡賊,詐說拿出什麼證據,現在卻又自己將他毀了,分明是作賊心虛!現在不打自招,你還有什麼話說!」

    浪風的身體之上也環繞著黑色之氣,雙眼之中一片煞芒,冷冷道:「嘿嘿,作賊心虛的是你吧!如果不是,你何必急著將這具屍體毀掉呢?老實告訴你,這具屍體根本就沒有受到『王龍真氣』所傷,想你清荷劍派做事原不會留下如此把柄,是你自己心中有鬼吧!」

    兩人互相指責對方是覆滅百劍門的元兇,重點就在於到底是誰將那具屍體炸毀得。

    黃羽翔見兩人如此模樣,心中反倒浮起了另一個人的面孔,心道若是此人在這,自己定會以為剛才必是她所為無疑。

    那具屍體一旦碎開,惡臭之味更是濃重,好些人已是不顧一切跑了出去,而看來梅家這個廳堂再也開不了武林大會了。

    剛才雖是大部分門派已是答應加入「除魔聯盟」,但那只是口頭上的承諾,本來還要接著舉行喝血酒、祭旗等,但被浪風這麼一攪,恐怕是怎麼也進行不下去了。李劍明氣極而笑,道:「魔教妖人,果然最會血口噴人!今日便要將你的性命來祭奠『百劍門』冤死的各位門人!」

    浪風輕哂道:「你也知道『百劍門』門人是冤死的!不錯,『百劍門』就是死在你們父子野心之上的!」

    李劍明不再答話,今日清荷劍派已被浪風搞得大失顏面,唯有將他擒殺,才能挽回面子。當下不再答話,挺劍便刺。他這時候已經運起了「王龍真勁」,劍上的威勢大甚,劍身之上,隱隱有金光流動。

    浪風哈哈大笑幾聲,身體之上的黑色光華也是大盛,「紅日照天下」大法已是運轉自如。身法之速,已是堪稱當世之最,眾人只覺頭暈目眩,滿眼全是他翩若驚虹的身形。

    繞了幾個圈子,浪風身形急縱而起,已從剛才進來的那個洞口鑽出。李劍明哪肯讓他脫身而去,身法也跟著迎上,劍在身先,萬道金光齊齊向屋頂轟去。

    突然之間,又是一道血紅的匹練從破開的洞口直劈下來,猛地斬向了李劍明的劍身。

    「鏘!」一聲劇烈的金屬交擊傳來,李劍明竟然被生生劈落,萬道金色劍氣齊齊打到屋頂之上,頓時掀開了一個足有兩丈見方的大洞。隨即屋頂一陣抖動,無數塊瓦片斷椽紛紛落下。

    那道血紅匹練劈開李劍明的劍氣後,餘勢仍是不消,兀自向李劍明劈去。李慕勤猛然縱身而出,左手將李劍明接住,右手一揮,一道勁氣打出,正迎上了那道血紅匹練。

    「轟」,又是一陣巨響,整個大廳發出一陣瑟瑟的抖動,竟然吃不止李慕勤與那道匹練比拚產生的勁力,已然開始倒塌。

    黃羽翔一見到那道血紅匹練,便知道此人定是丁平無疑。一時之間,新仇舊恨齊上心頭,只是他現在的目標已是覆滅兩派,而不是單單殺幾個人報仇,當下忍住心中怒火,仍是端坐不動,但身體卻輕顫不止。

    眼見大廳將塌,忙對單鈺瑩道:「瑩兒,快走!」當先抱起張夢心,已是沖天而起。

    大門狹小,人多擁擠,反不如從上面走比較快捷,雖然可能遭到狙擊,但以他現在的實力,再加上秦連、單鈺瑩護衛在側,當真是天下去得。

    他的身體才躍到大廳上空,便見到了丁平一閃而逝的身影,正落在一棵大樹之下。

    黃羽翔站定地上,將張夢心輕輕放下,凝目向大樹那邊瞧去,只見浪風向他輕輕揮了下手,同丁平一起飛掠而去。

    梅望春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地盯著已成一片廢墟的梅家大廳,雙眼之中,射出幾欲焚人的怒火。

    好端端的一個除魔大會,竟被對方兩人搞得雞飛狗跳,真個是顏面盡失。除開幾個真正想要成立「除魔聯盟」的人外,其他人都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黃羽翔心中暗暗歎服,千年魔教果然大有能耐。以浪風的本事,在大廳之中,少說也有十個左右的高手與他功力差相左右,但憑著他「九轉玄冥功」的玄奧,竟是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將除魔大會搞得屍氣熏天;丁平那一劍又將除魔大會的大本營給一舉毀掉,在氣勢之上,魔教已是遠遠超過了白道諸雄。

    「家主,家主!」一個僕丁打扮的人快步走到梅望春跟前,瞥到化作廢墟的梅家大廳,不禁露出驚訝的神色。

    梅望春本在氣頭之上,見他跑到自己跟前,卻又傻楞楞地看著惹他上火的地方,不由得更是惱怒,道:「我又沒死,叫這麼大聲幹嘛!」話一出口,便覺如此表現,實不合他四大世家家主的身份,當下又沉聲道:「出了什麼事?」

    那僕丁一愣,這才想到自己正是有事來報,忙道:「啟稟家主,少林知心大師與問劍心閣傳人正在門外求見!」

    「什麼?」梅望春彷彿沒有聽清楚一般,重複道,「少林知心大師和問劍心閣傳人正在門外求見?」

    「正是,家主!」那僕丁忙點了下頭。

    他們兩人的一問一答,像黃羽翔、李劍明、其餘六大劍派的代表都已是聽得清清楚楚,眾人俱都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

    張夢心喃喃道:「少林派重出江湖,難得現於武林的問劍心閣再度派出傳人……當今武林,果然已是風雨飄搖,危機四伏!」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8:48

第四卷 第十一章 緣起千年

梅望春愣了一下,忙道:「快請!快請!」轉頭看一下已是廢墟一片的大廳,又對李劍明道,「李世兄,隨我一道去迎接這兩位貴賓吧!」

    少林乃是武林正道的第一大派,知心大師又是少林羅漢堂的住持,早在四十年前便已經名動武林,武功之高,在少林中足可排名前三。他二十年前便已入羅漢堂當住持,不再踏跡武林,早已是謎一般的人物了。如今突然重出江湖,所帶來的震撼,絕不下於「百劍門」一夜被滅!他的出現,是否代表已經五年沒有踏跡江湖的少林一派也要重入武林了嗎?

    而問劍心閣又是世上最為神秘的地方,傳聞已經傳承百年,但從來沒有一個人知道這個問劍心閣究竟在哪!只是每隔一段時間,武林有大事發生的時候,問劍心閣的傳人便會突然出現,以無上的武功、智慧,化解武林中的大劫難。是以,每個江湖人的心中總有這麼一個認識:若是問劍心閣出現了傳人,那就表示武林中風波又生了。

    李劍明轉頭看了下梅望春,兩人的眼中都流露出疑惑的神情,畢竟知心大師和問劍心閣的傳人出現的時間太敏感了!

    梅望春朗聲一笑,對眾人道,「各位,今日被宵小所擾,請各位到偏廳一坐,老夫和李世兄去請知心大師和問劍心閣的這位傳人!」轉頭對那僕丁道:「帶各位大俠到偏廳去!」

    說著,便與李劍明往門外走去,那僕丁也領著眾人往偏廳行去。

    黃羽翔等人走在最後面,行了幾步,黃羽翔突然問道:「心兒,既然問劍心閣如此神秘,那別人怎麼知道他是不是假冒的?」

    張夢心輕輕一笑,道:「爹爹說過,問劍心閣的傳人是誰也假冒不了的,她只要站在你的面前,你就有一種感覺:她就是問劍心閣的傳人!」

    「怎麼可能?」黃羽翔轉頭對單鈺瑩道,「瑩兒,你說這世上會有這樣的人嗎?」

    單鈺瑩嘻嘻一笑,道:「若是有人告訴大哥,妹妹是天底下最美麗的人兒,你見著妹妹之後,會不會覺得她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呢?」

    「姐姐,」張夢心不依道,「看你說得,姐姐才真是漂亮!」

    黃羽翔搖搖頭,道:「那是不同的,心兒這樣的人,這世界上只有一個,最也不會有第二個了!那個問劍心閣的傳人怎麼能跟心兒比呢!對了,我的瑩兒也是大美人兒,若是那個問劍心閣的傳人有瑩兒的一半漂亮,那就不得了了!」

    單鈺瑩與張夢心都笑了起來,齊齊道:「這個傢伙最愛胡說八道!」不過聽心上人稱讚,心中自是高興。只是苦了鄭雪濤,他的衣角之上仍是沾到了一塊屍肉,生怕讓張夢心聞著討厭,走在黃羽翔四人三丈遠的地方。見他們談笑嫣嫣,心中當真是嫉恨交加,一腳一腳用力踩在地上,彷彿見什麼都不順眼的樣子。

    梅家的偏廳也是甚大,並不比主廳小多少,百十個人坐下,竟是一點也不嫌擁護。四人找了位子坐定,鄭雪濤卻是不敢與張夢心坐得太近,以免身上的臭氣被張夢心聞到。

    黃羽翔正與兩女說話間,也沒注意到原來繁鬧的廳中突然安靜了下來,只聽梅望春道:「哈哈哈,告位,老夫將知心大師與問劍心閣的任姑娘請來了!」

    接著又是一個柔和動聽的女子聲音道:「任雨情見過各位前輩!」

    黃羽翔抬頭看去,只見梅望春身邊站著一個五旬左右的老和尚,身材頗是瘦矮,一副寶相莊嚴之氣,雙眼之中,隱隱有光華流動的樣子,顯然內力修為已是到了絕頂之境,生平所遇之人,恐怕只有百寂心王朱紅俠能夠差相比擬!聽張夢心說他已經七十多了,但他額頭之上竟無絲毫皺紋,若不是頷下留著半尺長的雪白鬍鬚,看起來比梅望春還要年輕好多。

    他將目光偏到李劍明身旁那個素布麻衣的女子身上,雙眼之中頓時射出不可思議的目光。

    「問劍心閣的傳人是誰也假冒不了的,她只要站在你的面前,你就有一種感覺:她就是問劍心閣的傳人!」黃羽翔這時才知道這句話有多麼得正確。

    眼前的這個女子,年不過二十一二,但全身都散發著智慧的光芒,一雙眼眸深邃無比,彷彿一下子就能將人看穿。

    黃羽翔只道張夢心是天下第一美人,但看到此女的時候,才知道老天爺的雙手才是世上最靈巧的工具,它完完全全可以再造出一個與張夢心在容貌上不相上下,但內蘊卻又截然不同的女子!張夢心美的純甜,此女卻勝在清淡。

    她的臉龐之上雖然掛著淡淡的笑容,但黃羽翔心中卻有一種感覺,這個女子根本就沒有半絲笑意,甚至這個女子從來就沒有笑過!張夢心雖然總愛冷著張臉,但在眾人背後,與他單獨相處的時候,卻會綻放出最美麗的笑容,柔媚得彷彿一汪春水。但這個女子淡淡平和的背後,卻是萬年不化的寒冰,永遠也不會融化!

    她一身粗布麻衣,長長的頭髮只有一把木髻挽著,全身上下竟是沒有絲毫點綴之物,但在每一個人眼中,她本身就是一個最完美的存在,任何珠寶飾物帶在她身上的話,只會平白污辱了她的皎潔!

    若不是她背後負了把古色古香的長劍,任誰也難以將這清麗淡雅的女子與江湖血腥扯到一塊。

    這便是問劍心閣當世傳人任雨情嗎?

    單鈺瑩喃喃道:「妹妹,天底下竟然真得還有一個長得與你不相上下的人兒!」兩女本身就是絕美之人,又身為女子,雖是為任雨情的絕美所震驚,但卻只是短短的一瞬。轉頭向黃羽翔看去,只見這小子竟然目光滯澀,大口微張,若再不合攏的話,只怕要流出口水來了!

    兩女都是心中氣急,論容貌,兩人都是與任雨情在同一級數的,可這小子明明坐擁兩美,竟還賊心不死,還欲圖染指她人,當真是罪不可恕!

    單鈺瑩正要去擰他,卻見黃羽翔身上突然青氣大盛,剎那之間便充斥了整個偏廳,輕盈的真氣在廳中流轉不已。

    眾人大都是心性修為極深之人,雖是被任雨情的容顏所驚,但一來先前已經見過了張夢心,再見到一個美人兒,也只是感歎造物主的神奇而已。只有像吳劍聲之流,才會心中浮想連連,雜念橫生。

    但黃羽翔的真氣外瀉之際,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的真氣流動,初時還只是如涓涓細流,但瞬間之後,竟如汪洋一般,在廳中翻騰不已。眾人齊齊色變,臉上的神情從最初的不屑變成了震驚,繼而駭然失色!

    這個男人好強的實力啊!

    每個人都展開了護身真氣,將黃羽翔的真氣抵抗住。只是這真氣只是在空氣中歡躍不已,沒有絲毫傷人之意。

    知心大師身上充盈起一道白色的光華,將身旁三人團團包住,突然轉頭看了黃羽翔一眼,一道沉重無比的壓力頓時直逼過去。

    知心大師觸到黃羽翔的真氣,便知道此子內力奇高,行功的法門又是陌生無比。他的心性修為已達到了六根不動的枯禪最高境界,萬物早就不縈於心,但黃羽翔如此年輕,內力之深卻近乎有自己的六成左右,當真是駭人之極,當即使出「六合舍利」神功,純以精神壓力向黃羽翔逼去,想看看這個年輕人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六合舍利」,修心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

    黃羽翔彷彿全無所覺,竟是半分也沒有理會這凝重之極的精神壓力,只是平和的真氣突然騷動了一下,隨即便又恢復了平靜。

    知心大師的目光掃到單鈺瑩與張夢心身上之時,兩女俱是嬌軀之上黑色光華大盛,單鈺瑩更是眼眸之中黑光頻閃,氣機感應之下,雙眼已是望向知心大師。

    紅日照天下!知心大師心頭一凜,想道:魔教的「紅日照天下」大法原為天下第一剛陽的武功,根本不能讓女子修煉,可這兩個女子明明身負「紅日照天下」大法,端得奇怪!可最奇怪的還是這個少年,便是當年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修賴阿耶生受自己「六合舍利」之壓,也非得運功相抗不可,他竟然是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難道老和尚二十年不出少林,天下又出了如許多的高手不成?

    真氣化作千萬道支流,輕盈地奔騰在身體內的每一個角落,彷彿無比興奮的樣子。黃羽翔只覺全身真氣不受拘束的外流奔溢,全然失去了對內力的主宰。

    適正此時,任雨情雪白的的衣裙之上也是青光大盛,竟是衝破了知心大師護身真氣的束縛,與黃羽翔的真氣糾纏在了一起。

    知心大師略略回頭看了任雨情一眼,心道:這個女娃子武功深不可測,老和尚竟是怎也看不出她到了何種程度!

    彷彿一對戀人被化身成石,相對凝望已有千年,如今一旦身獲自由,便是要將對方擁在自己懷中。兩道青色真氣糾纏在一起,竟是絲毫沒有牴觸的地方。

    黃羽翔外溢的真氣彷彿找到了歸宿,頓時如渴馬飲泉般向任雨情流去。任雨情身上的青色光華也是越來越亮,膨脹得越來越厲害,竟是將知心大師的護身真氣全部擠到一旁,與黃羽翔的真氣更無阻礙的交揉在了一起。

    最為驚奇的是,眾人竟能感受到流轉的真氣之中,隱隱有著舉案齊眉、白頭到老的脈脈柔情!

    兩道青色光華終於合為一體,揉和成了一個圓形光環,在眾人的驚訝聲中,驟然而分,重分為二團青光,退回到黃羽翔與任雨情體內。

    廳中雖有百多來人,但個個都是目瞪口呆,只覺今日之事,一樁比一樁奇怪,就是待會看到有隻豬能飛上天,恐怕也不會再驚異了!

    真氣飛回體內的一瞬,黃羽翔只覺這道真氣全不同於往昔的霸道,於冰冷之中帶著微微的柔和,但卻又與自己原先的真氣如同水乳交融一般,竟是沒有絲毫衝突之處,一下子融合到了自己體內。

    平靜的丹田頓時波動起來,同時引發膻中、百會兩處大穴處存儲的真氣,內力在體內環繞了三個周天,足少陽膽經霍然而通。六條被封閉的經脈終於在體內真氣突變之下衝開了一道,渾身真氣頓時一陣暴漲,驚人的氣勢在一瞬間攀到了頂點。

    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黃羽翔猶如王者一般的霸氣。知心大師原本已經二十年古井不波的心靈今天第三度起了波瀾:這個年青人竟然功力在瞬間又提高了許多,奇哉怪也,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武功心法嗎?

    所有的內力重回丹田、膻中、百會,黃羽翔輕舒一口氣,渾身說不出的舒服。他雖然自己也不明白發生了何事,但卻從退回體內的那道真氣之上,隱隱感受到了任雨情這個才見過一面的女子的內心……

    說來也巧,任雨情的師門上可追溯到晉時,原是鮑姑一系。鮑姑與葛洪合藉雙修,原是一對神仙眷旅,所修習的功法雖是同源而異,但從本質上來講,卻是同出一脈。

    千年以降,葛洪一系的「抱樸生功功」已然失傳,鮑姑所傳的門人卻慢慢演化成了「問劍心閣」,功法也略略有了變化。而經千年之久,兩道功法重新相遇,「抱樸長生功」仍是純之又純,立時感受到了雙修之氣的牽引,自動發出了真氣,向任雨情湧去。

    任雨情修習的心法比之當初,雖已是改頭換面,變了很多,但一經「抱樸長生功」的引導,頓時引發了本源,兩股真氣當即揉合在了一起,進行了最高層次上的雙修。雖然時間短暫,但黃羽翔已是獲益良多,一舉衝開了被封閉的足少陽膽經,功力又大有精進!

    這番機緣,原是牽涉到了千年以前的人物了,在場的眾人雖不乏博聞高人,但對這種玄而又玄的東西,還是半點不解。待得黃、任兩人各自收回了真氣,都是面面相覷,個個說不出話來。

    梅望春身為主人,自是不能冷場,當下道:「不知任姑娘與知心大師前來敝莊,是否也為了除魔一事!」

    任雨情臉色依舊清淡無比,也不知剛才與黃羽翔水乳交融的接觸對她產生了什麼影響,道:「雨情奉家師之命,前來調停魔教與各位的矛盾!兩虎相爭,必有一傷。『百劍門』覆滅一事,實有太多可疑之處。若是與魔教輕易起釁,實非武林之福,望梅前輩,李兄三思而後行!」

    知心大師也道:「老衲奉敝掌門之令,全力協助任施主!」

    所有人聽到知心大師之言,都是心頭大震,五年沒有動作的少林一派終於要重出江湖了,而且完全站到了任雨情一邊。這個一直孤身行走武林的門派,突然之間就有了如此強助,完全可以與魔教、清荷劍掌鼎足而立!

    黃羽翔心中念頭飛轉,想道:若是能讓此女愛上自己,那豈不是多了一支實力難以估計的強助!日後傾滅魔教、清荷兩派,當可大為容易!

    能讓任雨情這等絕色女子投懷送抱,當是每一個男人心中最大的理想。只是黃羽翔已然忘了剛才接觸到的任雨情的心神,冰冷得猶如萬載寒冰,豈會輕易融化!

    李劍明道:「任姑娘,魔教妖人陰險毒辣,剛才還在這裡大鬧了一番,若是一味容讓他們,只怕是姑息養奸,到最後,吃大虧的還是我們自己!」

    「張華庭張宗師已然身赴魔教,在他老人家的威壓之下,魔教定會大為收斂!正道武林雖經這幾年休生養息,但實力比之當年,仍是差了很多,若是現在與魔教重燃戰火,怕是勝算不大!」任雨情突然瞥了張夢心一眼,目中的神情說不出的怪異,死水般的心神突然起了一絲漣漪。

    黃羽翔幾人都是暗暗驚訝,想道:自己諸人也是得了溫漠然的消息,才知道張華庭身赴魔教一事,不知這任雨情又是如何得知的,難道她遇到了溫漠然不成?

    張夢心起身向任雨情走去,兩個傾國傾城的美女站在一起,如同黑暗中兩顆璀璨的明珠,散發著灼人的光芒,竟是誰也沒將誰比下去。兩人相對而立,沒有絲毫的不協調之處,彷彿同一枝頭上兩朵怒發的鮮花,既互相攀比,又相互映襯,益發顯得美麗。

    「李少俠,家父曾經說過,魔教勢力龐大,能人甚多,四年前一戰,只是略受小挫,如今的實力比之當初,只強不弱!可正道武林所受的創傷卻是甚深,要恢復昔日的元氣,恐怕非要十年以上。若是眼下要與魔教開戰,實是不智之舉!」張夢心轉頭對眾人道,「家父已到魔教調停,若是能讓魔教低頭,大家便忍一時之氣,待到正道恢復了元氣,再與魔教拚個高下吧!」

    在場人中,不願成立「除魔聯盟」的佔了一半以上,只是為了形勢所迫,才不得不加入。如今形勢急轉直下,都紛紛道:「張仙子、任姑娘所言甚是,我們且聽兩位的安排!」

    張夢心與任雨情一旦聯合,就是代表了張華庭、問劍心閣、少林三大勢力已是走到了一起,實力已是超過了清荷劍派。座中的眾人有了兩女擋在前頭,自是懼心全去,紛紛反對起成立「除魔聯盟」。

    梅望春與李劍明眉頭大皺,相互看了一眼,心道難道這「除魔聯盟」竟要如此夭折不成!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09:26

第四卷 第十二章 大計夭折

張夢心見梅望春兩人兀自有不肯罷休之意,又道:「當務之急,乃是調查『百劍門』覆滅的真相!如果不是魔教所為的話,便是有人躲在暗處,有心挑起正道與魔教的爭鬥,存心坐收漁利!」

    任雨情淡淡道:「張姑娘所言甚是!我與知心大師兩天前便已經驗過『百劍門』門人的屍首,雖然身體上都有『天魔真氣』的痕跡,但十有八九是在他們死後才打上去的,看來嫁禍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張夢心回身對眾人道:「各位前輩,此事顯然是有第三方在暗中搗亂,如果冒然與魔教開戰的話,豈不是趁了那幫人的心思!」

    任雨情道:「大明朝初立未久,前幾年又經歷了『靖難之役』,已是元氣大傷。蒙古族在關外蠢蠢欲動,枉圖重入中原,奴役我大漢子民!如今邊關時有戰事,我軍頗為吃緊,已有不支之象,凡我輩正義之士,滿腔熱血當撒在邊關之上,保我黎民不受外族奴役,保我中華萬年基業!」

    任雨情的聲音雖是清和,但一字一句抑揚頓挫,十分的激盪人心。

    張夢心見眾人都流露出思索之色,忙又道:「各位前輩大都經歷過當年元人統治的時期,元人殘酷好殺,生性蠻劣,若是讓他們重入中原,那我大好河山豈不是要重入虎狼之吻,我們漢人的兄弟姐妹豈不是又要淪為亡國奴了!」

    兩女雖是初次見面,但一搭一當輪番而言,竟是配合得十分的默契,將原本商議對付魔教的武林之事,一下子提升到了民族國家的高度。在場眾人,只要上到五十歲的,大都對當年元人統治時的殘酷猶記於心。好些人也曾在軍營中待過,抗擊過元軍。如今被兩女一說,都是熱血沸騰,重想了那段戎馬歲月。

    「各位前輩,」黃羽翔也站起來,道,「兩位姑娘說得正是,國難當頭,熱血之士當奔赴沙場,為民族效力!如果我們在自己家裡頭鬥得你死我活,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

    黃羽翔雖然身份低微,但剛剛他才展現出一身驚人的內力修為,眾人倒也不敢小看於他,聽他說得有理,都是沉思起來。

    「阿彌陀佛,小施主雖言甚是!」峨眉派的大愚和尚道,「貧僧雖是出家人,但身雖出家,卻是不敢忘國!『百劍門』之事,就請張姑娘、任姑娘等幾位代為查清,貧僧這就趕到邊關,看看能不能為我中華出一份力的地方!」

    黃羽翔、張夢心、任雨情齊齊向他恭身行了一禮,道:「大師為國為民,晚輩等一定全力查清事情真相,當不負大師所托!」

    知心大師白眉一舒,道:「苦海無邊,渡是不渡?」

    大愚和尚一愣,隨即道:「苦海雖是無邊,佛心更是浩蕩。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知心大師點點頭,道:「你去吧!」

    大愚和尚雙手捨什,道:「謹遵大師佛諭!」竟是不理眾人,獨自飄然而去。

    大愚和尚與知心大師雖不是同一門派,但知心大師成名已四十餘年,是少林碩果僅存的長老之一,大愚和尚比知心大師要晚上一輩,說出這句話來倒也不算太謙。

    大愚和尚一走,頓時讓許多門派起了共鳴,紛紛道:「在下雖是不才,但也願到邊關盡心盡力!」一一向梅望春等人辭行而去,轉眼間已是去了大半。剩下的,就只是全力支持成立「除魔聯盟」的幾個門派。

    李劍明心中怒火急升,一雙拳頭捏得緊緊的,看著眼前這兩個罪魁禍首,卻是怎也狠不起心腸去恨她們,只好將所有的怒火全部轉移到黃羽翔的身上,雙眸之中殺機四起。

    「喂,心姐姐在哪裡,你到底說不說!」一個動聽嬌嫩的聲音突然傳來。

    黃羽翔四人都是眉頭齊齊一皺,想道:麻煩又來了!

    一念未畢,只聽「撲通」一聲,想是有人被拋落水中。

    「一、二……」張夢心慢慢數道,待到「十」的時候,一個動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眾人眼前,正是小麻煩趙海若。

    她站在廳門口,一顆美麗的螓首轉了轉,掩鼻道:「好臭啊!你們這些人怎麼都那麼髒,我的小灰都比你們乾淨多了!」

    眾人雖不知道她所謂的「小灰」是什麼東西,但料來絕對是貓啊狗啊之類的東西,都是心中暗惱。

    梅望春本就惱怒異常,聞言更是大怒,心中暗道:自己手下的人都死哪去了,怎麼會讓這個小姑娘闖了進來!正想發話,卻見門外站了十幾個家丁,手中都是執著刀劍對著趙海若,卻是沒有一個敢上前動手。他看得更是惱火,罵道:「你們是怎麼了,怎麼能讓不相干的人隨便闖進來,梅家的臉都被你們丟光了!」

    他還待再罵,卻見李慕勤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梅兄,這個小姑娘是張華庭的徒弟,武功甚是高明!」梅望春一怔,回頭看了他一眼,卻是沒有再說話。

    張夢心忙走上前去,道:「海若,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趙海若見到張夢心,立即現出驚喜之色,道:「心姐姐,原來你在這兒!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張夢心兩眼一翻,道:「是你要來找我的啊?」

    「哦,是嗎?」趙海若吃驚地道,「對了,我找你究竟是為了什麼啊?我怎麼記不起來了!」

    張夢心心中頓時泛起一股無力感,轉身對梅望春道:「趙師妹年齡尚幼,不懂規矩,請梅前輩萬萬不要見怪!」

    梅望春的臉上木無表情,道:「哪裡,趙姑娘天真活潑,乃是性情中人,老夫又豈會責怪她!」

    「多謝梅前輩寬宏!」張夢心略一施禮,又道,「任姑娘,不知你對『百劍門』的慘事有什麼看法?」

    任雨情道:「『百劍門』的弟子全是受奇門兵器所傷致命,我與知心大師略略算了下,大概有四十多種兵刃。」她臉上雖然總是帶著淡淡有笑容,聲音也甚是平和,但聽在耳中,卻總有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味道。

    張夢心一驚,道:「四十多種奇門兵刃?武林中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個勢力門派,竟然擁有四十多個全都使用奇門兵刃的手下!」

    一般的門派,大都用劍和刀,也有用棍、槍的,但用上奇門兵刃的,一般整個門派都是使用同一種兵器。試想,師父如果用劍,又怎能教得出用刀的高手出來呢?只有像張華庭這等大宗師,才能應人施教,親授四徒中,只有第三個徒兒繼承了他的劍術,其他的都是使用別種兵刃。

    知心大師也是面有驚容,道:「老衲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在這一點上,除了魔教之外,好像沒有一個門派能夠擁有如此博雜的門人!」

    繞來繞去,難道「百劍門」的覆滅仍是魔教所為?

    「老和尚,怎麼你也在這啊?」趙海若突然大叫道,「哎呀,我想起來了,我來找心姐姐,正是要告訴她老和尚的事情!」

    眾人都是心中不解,只有知心大師道:「趙施主,昨天晚上怎麼沒有來聽老和尚講經呢?」此言一出,眾人更是詫異。黃羽翔突然想到前幾日的時候,是好像聽到趙海若說到靈巖寺去聽一個老和尚講經,想不到竟是知心大師!

    「昨天晚上?」趙海若突然現出沉思的神情,道,「心姐姐,昨天晚上我到哪裡去了?」

    「你昨天晚上不是去了太湖了嗎?說是要吃西山的桔子,怎麼樣,好吃嗎?」張夢心笑問道。

    「那個傢伙騙我,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麼桔子,若是讓我看到他,非得好好教訓他一頓!」趙海若狠狠地說道,突然雙手一拍,道,「我找老和尚是為了替司徒姐姐看病的啊!」

    「咦?」黃羽翔幾人都是齊齊驚歎一聲。

    「老和尚是他自己說會看病的,我想他都這麼老了,應該不會騙人的,不像這個傢伙!」說著,眼光瞥了下黃羽翔。

    張夢心正容對趙海若道:「海若,對知心大師要有禮貌,什麼『老和尚』的是不能再說的了!」

    知心大師擺擺手道:「張施主,老衲本就是個老和尚,趙施主這麼說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況且,趙施主極有慧根,當是我佛門中人!」

    黃羽翔幾人都是大感驚訝好笑,天底下再也沒有比聽到有人說趙海若與佛有緣的話可笑了。只是黃羽翔聽到趙海若說知心大師也會治病,心中頓時滿懷希冀,道:「大師當真懂醫理之道嗎?」

    知心大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這個生平讓自己第二個看不透的人,道:「小施主,老衲確實略通岐黃之道。不知是哪位身體有恙,待老衲看過再說。」

    黃羽翔大喜,忙道:「大師,那是內子。她現在身負重傷,正在客棧養傷,萬望大師垂憐,替內子妙手回春!」

    聽到黃羽翔稱司徒真真為「內子」時,單鈺瑩與張夢心的臉上都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但只是一瞬間的事,隨即都看著知心大師。雖然知道知心大師仁慈寬愛,但心中越是希冀,越是怕聽到對方的拒絕之詞。

    知心大師雙手合什,道:「人命關天,小施主還要快帶老衲走一趟吧!」

    「多謝大師!」黃羽翔自是大喜,忙向梅望春道:「梅前輩,在下等就先告辭了!」

    趙海若嘀咕道:「怎麼不謝謝我呢!真是好心沒好報!」

    「走了。」張夢心一拉趙海若,道,「梅前輩,晚輩等先走一步!」

    梅望春被他們攪局,心中窩火之極,沉聲道:「幾位慢走,恕老夫不送!」

    幾人心情大好,哪去理他,都向外走出。張夢心看了一下任雨情,道:「任姑娘,你也隨我們一道去嗎?」

    任雨情微微一笑,道:「雨情也是略通醫道,看看能不能有效力之處。」

    張夢心大喜,挽過任雨情的右手,道:「任姑娘,我一見你就覺得投緣,真想和你好好聊聊!」

    任雨情似是不慣與人如此親熱,被她挽住後顯得有些不自然,待見她如此親熱的樣子,又恢復了一付恬退無爭的樣子,道:「好啊,我也正想和張姑娘商量一下關於『百劍門』的事。」

    單鈺瑩見兩女如此親熱,不禁有些擔心,想道:任雨情長得如此漂亮,若是與小賊長久相處,難免日久生情,這可如何是好?她以己度人,總也覺得別的女子定也會如她一般,將黃羽翔當作世上最好的男人。而任雨情如此美麗,當是大大的勁敵;如今閨中已有了張夢心,再添上一個任雨情的話,豈不是要分去了黃羽翔所有的歡心!

    「你們一口一個姑娘叫得多生疏啊,不如互稱姐妹吧!」黃羽翔這番話絕對是私心十足,名義是上拉進兩女的關係,實際是為自己親近任雨情製造基礎。任雨情有如此大的背景,若是能將她騙到手,當是除張華庭外最大的助力!他現在一心想覆滅兩派,所有能夠利用的機會便半分也不願放過。況且,任雨情如此美麗動人,若是能化開她冰山一般的掩護,其內在世界又會有多精彩呢!

    張夢心如此聰明,豈有不知之理,雖是白了黃羽翔一眼,卻道:「好啊!任姐姐,看來你應該比我大了,定然是我姐姐了!」

    任雨情只是淡淡一笑,道:「張妹妹客氣了,只怕雨情高攀不上!」

    「哪有的話!」張夢心左手牽著趙海若,右手挽著任雨情,一行六人,鄭雪濤則遠遠地跟在身後,已是出了梅家大門。

    等他們走得老遠,李劍明才湊到梅望春身邊道:「梅前輩,如今除魔事敗,這可如何是好?」

    「現在只好走第二步了,雖然四大世家還不想這麼早就跑到前台,但事已至此,若是不這樣的話,那位定然又要生氣了!」梅望春歎了口氣,又道,「想不到魔教竟是如此大膽,竟會跑到這裡來搗亂!張華庭與問劍心閣、少林都跑出來反對,嘿嘿,雖說如此,但與那位鬥得話,恐怕也是勝算不大!」

    [***]

    黃羽翔幾人行出門外,卻見眼前突地白影一閃,一個俏麗的身影已是攔在他們的面前。

    黃羽翔一愣,這個人的出現倒是怎麼也想不到,難道她竟是暗暗愛上了自己不成,現在要同自己私奔嗎?他正胡思亂想之際,卻聽張夢心道:「梅姑娘,你有什麼事嗎?」

    這個白衣女子正是梅家的大小姐,「傲天玉鳳」梅若雪!

    梅若雪面冷若冰,道:「剛才在大廳中搗亂的那個魔教之人你們可認得吧?」她嘴裡雖然說著你們,但眼睛卻瞄在黃羽翔的身上。

    黃羽翔一攤手,道:「怎麼可能,我們怎麼可能認得魔教之人呢?梅姑娘可不要亂開玩笑!」

    梅若雪冷哼一下,道:「剛才他還同你揮手,你以為我沒有看到嗎?」

    「咦?」浪風站得位置極其隱蔽,黃羽翔又是第一個躍出大廳之人,這個揮手的動作,當真是不易發現。梅若雪能夠注意到,必然是一直盯著浪風,否則當時廳中一片大亂,她怎可顧及得到。

    他心中已是隱隱有幾分明白,嘻嘻笑道:「梅姑娘,這個傢伙是魔教之人,認識嘛也談不上,不過他的名字在下倒是知道的?」

    「他叫什麼名字?」梅若雪雖是冷冷地問道,但眼中卻有幾分期待之色。

    黃羽翔促狹地一笑,道:「不知道梅姑娘找他又是為了何事?」

    梅若雪掃了他一眼,恨聲道:「他在我的家裡這麼搗亂,難道我不該找他算帳的嗎?」

    「好了,你不要再逗表姐了!」單鈺瑩雖然與這個表姐難得見上幾回,但上次她竟不偏幫梅展揚,實是對她好感激增。她自己正處在熱戀之中,自然看得出梅若雪對她的浪師兄頗有好感。這番尋仇之舉,報仇是假,找藉口認識是真。

    既然單鈺瑩發了話,黃羽翔自然也不好再逗她,道:「他叫浪風,今年二十三,未曾婚娶!」

    梅若雪俏臉一紅,道:「他婚不婚娶關我什麼事,你告訴我這個幹嘛!」又對單鈺瑩道,「單表妹,爹爹已經派人到金華去通知令尊大人了,想來這幾天必然會派人或是親自將表妹架回去。你們還是先躲一陣子吧,這幾天不要再隨便走動了!」

    看了一眼黃羽翔,道:「你若是敢負了單表妹,我定然不會放過你!」

    黃羽翔一挺胸膛,道:「我一定不會負了瑩兒的!」

    梅若雪點點頭,道:「你們自己保重吧!」說著,往門裡頭走去。

    「嘿嘿,」黃羽翔賊賊一笑,道,「瑩兒,想不到你表姐竟然喜歡上了浪兄,唉,真是好生期待啊。一個什麼都不在乎的男人,一個冷若冰霜的女子湊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呢!浪兄,有錯過沒放過,你可要好自為之啊!」梅若雪雖然美貌,但性子奇冷,他早被趙海若折磨得頭痛難當,實在不想再招惹一個性情古怪的女人了。

    「浪師兄才不會像你一樣花心呢!若是表姐能與浪師兄在一起,浪師兄定然不會負了她!哪像你,見一個愛一個!」單鈺瑩恨得牙齒咬得格格響。

    張夢心笑道:「姐姐,你就莫要再怪他了,不然的話,他晚上又要作怪了!」話一出口,才想到這裡頗有幾個外人,一張俏臉頓時紅成一片。

    「這位姑娘也是魔教的嗎?」任雨情看了單鈺瑩一眼,道,「難怪剛才竟使出了『紅日照天下』大法,只不知為何姑娘能以女子之身,修成了這至剛至陽的武功?」

    「紅日照天下?」黃羽翔、單鈺瑩、張夢心三人齊齊驚呼了一下,單鈺瑩道:「什麼是『紅日照天下』大法,我練得是『九轉玄冥』大法啊!」

    任雨情微一思索,道:「那可能是我看錯了。」與知心大師交換了一個眼色,便再也不談這個話題。

    一行人多,便沒有再坐車回去,直行了半個多時辰,才到了黃羽翔他們寄身的客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10:49

第四卷 第十三章 五雷轟頂

「大師,怎麼樣?」黃羽翔見知心大師終於收回了搭在司徒真真脈門上的手,頗為緊張地問道。

    「嗯,」知心大師略一沉吟,道,「司徒施主身受重創,原本生機已斷。但服了敝寺的大還丹,性命卻已無礙,只是若要將她的百脈續接,讓她重新恢復意識的話,卻是比較麻煩!」

    黃羽翔又是緊張又是驚喜地問道:「大師,你有辦法救她嗎?」

    「辦法不是沒有,只是條件太過苛刻,恐怕仍是無濟於世!」知心大師兩條雪白的眉毛頓時全擠到了一起。

    「需要什麼條件?大師,我一定會辦到的!」黃羽翔現在真是恨不得捏著他的脖子,讓他將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全部一五一十的吐出來。

    「缺了三千年!」知心大師說完這句話又閉口不言了。老和尚似乎有吊人胃口的毛病,這下子不但黃羽翔,連單鈺瑩都有了痛打老和尚的衝動。只不過一來有求人,二來這老和尚法相莊相,一身佛門功夫顯然已到了絕頂境界,真還沒有制勝的把握。

    「大師,什麼是三千年啊?」黃羽翔被他這個沒頭沒腦的說法搞得又糊塗起來。

    「老和尚,你賣什麼關子,你再不說,我可要揍你了!」在座之中,也只有趙海若敢這麼對老和尚說話。

    「海若!」張夢心忙將趙海若拉住,道,「不可以對大師無禮!」知心大師生不生氣倒是次要的,萬一他老人家要與趙海若打起了禪機,豈不是又要沒完沒了了。趙海若雖然思維與小孩無異,但插訶打渾的本事卻是最大,有她在一邊胡搞,恐怕知心老和尚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知心大師道:「六生平等,趙姑娘一片混沌,無上無下,正合了我佛門宗旨,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老和尚,你上次背得《法華經》錯了三個字,我特意查了經書,你肯定錯了!」趙海若頗有些得意地看著知心大師。

    「阿彌陀佛,」知心大師白眉一揚,道,「趙施主竟能將老衲所背的《法華經》全部記下,還特定翻閱了經書,此等慧根,真是我佛門中的大幸!」

    「大師——」黃羽翔見兩人又將話題扯遠,忍不住提醒了一聲。

    「哦,老衲與趙施主談得投機,竟差點忘了司徒施主一事,善哉善哉!」老和尚又宣了一聲佛號,才道,「司徒施主需要三樣千年以上的藥材才能沉疔盡去,化險為安!首先,需要一隻千年血蛤蟆。血蛤蟆生於奇熱之地,其血有極強的粘合之力,是續接經脈最上乘的藥物。司徒施主百脈齊斷,非要千年以上的血蛤蟆不可,每日取其一點精血,塗於身上,如此一月,當可將全身經脈續接!」

    「血蛤蟆?」黃羽翔急問道,「大師,不知哪裡有這種藥物販買?」

    知心大師微微搖頭,道:「若只是尋常血蛤蟆,尚且有地方可以買到,不過已是極為少見,更何況是要千年血蛤蟆!黃施主非得要到血蛤蟆出產之地,才有可能找到千年以上的血蛤蟆。不過血蛤蟆天生善躍,平常的血蛤蟆便已經縱躍如飛,快如閃電。這千年以上的血蛤蟆更是飛行絕跡,等閒之人,便是見它躍過,也難捕捉到它的身影,難!難啊!」

    「那倒不見得!」趙海若忍不住又要抬槓了,道,「你看那些老頭老太婆,到了七八十歲,早就手腳不靈,便是走路也走不穩了。那千年血蛤蟆都活了那麼久,定然只會趴著不動,哪還能跳啊!」

    知心大師一愣,道:「趙施主所言也極有道理!老衲沒有見過千年血蛤蟆,純是推想,這倒也是大有可能!」

    黃羽翔等人都是哭笑不得,想那知心大師已是七十多歲的人了,但卻總將趙海若孩童般的言語當真。任雨情道:「凡是這等異物,能活到千年以上,本身便已經得到天地間的靈氣滋養,縱躍如飛,也是很平常的事。三年前雨情曾經隨師父上長白山捕捉過血蛤蟆,一共用去了七天時間,遇上過千年血蛤蟆三次,但它的速度實在太快,終是沒有捉到它!」

    黃羽翔雖不知任雨情的師父武功有多高,但任雨情的本事還是略略知道一些,如此推想,她的師父定是接近張華庭這等級數的大高手。以她們兩人的能力,兀自不能將血蛤蟆捉到手,可見血蛤蟆的速度有快了。

    他對自己的輕功極有信心,又想到:她們師徒只是花了七天的時間,我便花七十天也要找住它!便道:「大師,這個我知道了。還有兩個千年之物又是什麼?」他想到第一個「千年」就是如此之難,那剩下的兩個當是更為不易。

    「千年人參,千年玄玉!」知心大師道,「以血蛤蟆之血續接經脈之後,需用千年玄玉將接駁的經脈凝固住。司徒施主又為丁施主的血劍所傷,生機幾斷,雖是仗著大還丹把命吊住,但元氣大虧,非得要千年人參重培元氣不可。」

    「呀,大哥,爹爹那裡正好有一盒千年玄玉,我去問爹爹要來!」張夢心歡聲道,卻也不想想張華庭對此物甚為珍惜,只為了愛人的歡心,竟是絲毫也不想便將老爹給出賣了。

    「真的,心兒?」黃羽翔大喜過望,三物已得其一,難度大降,他自然信心大增。

    「對了,黃兄——」任雨情突然接過話頭,道,「本門也有一枝千年人參,只不過要全部拿來的話,恐怕不太容易!知心大師,一定要整根才行嗎?」

    「那倒不必,」知心大師想了想,道,「若是有整根的話,自是再好不過。不過要讓司徒施主恢復原貌的話,只需有五分之一便足夠了!」

    任雨情點一下頭,道:「這我倒可以為黃兄代為求情,想來師父她老人家定然不會吝嗇。」

    轉眼之間,天大的難題似乎都解決了。黃羽翔彷彿看到司徒真真已然站起身來,嬌媚地撲到自己的懷中,興奮地道:「心兒,我明日便出發到長白山去抓血蛤蟆,你與瑩兒便先回家。我抓到血蛤蟆後,便去找你們!」

    「小……大哥,我同你一塊去長白!」單鈺瑩自與黃羽翔一起後,從未與他分開過半天,眼下見他要獨自上路,自是不會同意。

    「瑩兒,」黃羽翔轉頭看她,卻見她正一副堅定的神情望著他,便道,「好吧,你同我一塊去吧!」他雖是不捨單鈺瑩長途跋涉,但一來單鈺瑩如此堅定,必不會輕易聽勸;再者,單鈺瑩的功夫不在他之下,當是一大助力。略一思索,便同意下來。

    張夢心雖是不捨與黃羽翔分開,但她知道自己體質嬌弱,不但幫不上什麼忙,反倒要拖累他們兩個,便強自忍住不開口。

    「黃施主,還有一事!」知心大師慢吞吞地道,「若是拖過了三個月,司徒施主身上的百脈便要定型,即使取得了千年血蛤蟆,也是難以再將她的經脈續接。有千年人參之助,司徒施主當可以恢復神智,但卻要終身殘廢了!」

    「啊!」單鈺瑩幾人都是一聲驚呼,黃羽翔道:「大師,我一定會在三個月內取回千年血蛤蟆的!」

    「阿彌陀佛,老衲就暫先告退!」老和尚合什一宣,轉頭對趙海若道,「趙施主,老衲再與你探討一下佛法。」

    「好啊!」趙海若早就聽得無聊了,道,「這次我一定要讓你無話可說!」一老一少兩人邊走邊說,已是出門而去。

    任雨情道:「黃兄此去長白一行,來回所花時間甚長。雨情便與張妹妹先在此地調查百劍門滅門之事,等此間事情了結,雨情便回師門求取千年人參,張妹妹也向令尊大人要來千年玄玉。等黃兄回來,便可以將司徒姑娘的沉痾除盡。」

    「任姑娘此議甚好,心兒你意下如何?」黃羽翔雖也不捨得張夢心,但為了司徒真真,卻也只得忍痛割愛,暫別一段時間了。

    「嗯,大哥,你放心去吧,心兒一定會照顧好真真的!」張夢心知道與黃羽翔一別已成定局,便索性當起了聽話的小嬌妻。

    眾人商議既定,便退出了司徒真真的房間。黃羽翔仍是在房裡留了一會,才出得門外,卻見任雨情正站在門口。

    他一愣,想道要把任雨情變成自己的小嬌妻,現在真得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乍見她的俏容,心中竟是一下子全沒了主意,也不知說什麼,結結巴巴地道:「任姑娘,你在這裡做什麼?」

    「黃兄,我有一事想要問你。」任雨情倚在門上,一雙美眸凝望在屋頂之上,突地直起身來,往外走去。

    黃羽翔受寵若驚,忙跟了上去。

    「黃兄,剛剛在梅家的時候,你有沒有感到真氣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出?」

    「是啊,若不是你發出內力將我的真氣抵制住,我還不知道自己會出什麼事呢?」黃羽翔突然想到自己與她精神接觸時,所感受到的她冰冷漠然的心神,不禁微微一怔。

    「那真氣不是我自己發出來的,而來自動跑出來的,好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一樣!我九歲習武,從來沒有遇到今天這種情況!」任雨情苦笑一下,對於心智堅毅,性格獨立的人來說,失去了對自己的身體的控制,簡直是不可思議的!

    「怎麼會這樣呢?」黃羽翔眼珠子一轉,道,「難道是我們兩個有緣,老天爺借這個機會讓我們認識一番?」

    任雨情的臉上既無害羞也沒有惱怒,只是淡淡道:「雨情乃是向道之人,只與上天有緣,不會與塵世結緣的!」

    黃羽翔尷尬一笑,好在他臉皮極老,也不以為意,道:「任姑娘有沒有覺得內力大有長進?」

    任雨情點了下螓首,道:「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內力在這一瞬間竟是增長了幾有一成。若不是如此,雨情定還要花上兩年的時候,才能達到此等境界!」

    兩人走到庭院之中,黃羽翔仰首望天,道,「要下大雨了!」此時將近午時,但頭頂天空卻是黑漆漆的一片,團團烏雲翻騰不已。他停下腳步,道:「不若我們再來試試?」

    任雨情一怔,道:「好!」她外柔內剛,性子堅毅,極想弄明白事情的原委。當下全身真氣已是緩緩透出,頓時一圈青濛濛的光華將她籠罩住。

    她本就是絕美之人,此時青色光華映照之下,更顯嬌嬈多姿,艷麗無比。黃羽翔竟是看得呆了,連內力也忘了運轉。

    「喂,你呀!」任雨情輕嗔道。微怒之下,俏臉已是染上一層紅霧,當真是更增明艷。

    黃羽翔心知若是此時表現得急色的話,必然在佳人的心中留下極為惡劣的印像,於自己的大計極為不利,當即靜下心神,也發動了內力。

    兩道青色光華一經接觸,頓時活躍地波動開來,猶如多年未見的老友,正婉婉而談。一種郎情妾意、舉案齊眉的恩愛味道在兩人的周圍動盪不已。

    兩道真氣糾纏在一起,瞬間之後已是難分彼此,一波波強大的內力片刻之間已是充斥到了庭院中的每一個角落。突然之間,天上猛地一陣明亮,接著雷聲轟轟,蠶豆大的雨點已是傾瀉而下。但雨點一接觸到兩人合力發出的青色光華,俱都紛紛彈開,兩人身上竟是一點雨水也沒沾到。

    「轟」又是一個巨雷劈來,熾白的閃電猛地打在庭中的一個巨樹之上。只聽「嘩啦」一聲,整棵大樹竟被一劈為二,一半的大樹已被閃電劈去。

    「抱樸長生功」乃是雙修中的絕頂之學,相傳葛洪與鮑姑曾經證道飛昇,雖是傳說,但也可見此功的威力於一斑。如今千年以降,合藉「抱樸長生功」又現於世,莫大的威力頓時引起了天地自然的共鳴,受兩人合力發出的天道之力所吸引,一道道閃電不停地向兩人周圍劈落。

    漆黑如墨的天地間,偶有驚電劈過,在黑暗的遮幕上撕開了一道明亮的口子,照得天亮間一片明亮。

    黃羽翔與任雨情發出的真氣越來越是明亮,幾不下於橫飛縱舞的閃電。庭院之中,早被兩人的青色光華、熾亮的閃電充斥一片。若是有旁人在此,必會被眼前的情景所驚。可此時不但沒有他人,便是兩個當事人也完全沉浸在功法的相互勾通中,根本沒有意識到外界發生了何事。

    劇光一閃,一道驚電終被兩人的功意所引,竟是劈在兩人的頭頂之上!

    黃羽翔雖然已是兩次抗天,「抱樸長生功」霸道無比,但與這天地間的最是悍然不可抵禦的閃電相比,還是差了甚遠,就算兩人合力,功意大漲之下也是無用。閃電還未及身,兩人只覺身體上傳來一陣劇烈的酥麻之感,心神頓時收了回來,只是一時之間卻也不清楚眼前發生了何事。

    黃羽翔畢竟身為男子,遠較任雨情鎮定,虎吼一聲,雙掌推出,已是將任雨情推開。他雖不清楚發生了何事,但這種讓他心悸的力量卻是依稀有幾分熟悉,男子保護女子的本能立時讓他做出了反應。

    才將任雨情推開不過三寸,驚電已是急劈而下。任雨情此時已是意識到發生了何事,但閃電的速度是何等的急速,猛然只覺嬌軀一陣劇震,已被重重的彈飛出去。

    這股力道奇大無比,她的嬌軀先是撞到了一棵巨樹之上,但巨樹卻在驚電與她護身真氣的衝擊下竟是一折為二,轟然倒地。但任雨情彈開之勢卻是一點也沒有停頓下來,「彭彭彭」接連將身後的三堵牆撞出三個巨洞,身形才算停了下來,重重地跌在地上。

    任雨情慢慢支起了嬌軀,只覺渾身骨頭震痛欲裂,心頭一震,猛地吐出一血來。她雖然接連撞了四次,但在護身真氣保護之下,卻是絲毫也沒有傷到。但驚電襲身,卻是讓她渾身每一根骨頭都如同碎了一般,嬌軀不停地打著擺子,才支起的嬌軀頓時又無力地倒下。

    渾身的真氣彷彿失去了主宰一樣,猛地在體內亂竄,任雨情強自收懾住心神,才將紊亂的真氣重新歸於百脈。一番調息下來,終是可以站了起來。她哆嗦著向外走去,每踏出一步,都好像要同每一塊肌肉做鬥爭一般,直行了十幾步,才漸漸好轉過來,但一雙手卻總是在抖個不停,怎也停不下來。

    她重新走到院中,卻見庭院中本有五棵蒼天大樹,除開一棵被她撞斷的大樹,其餘四棵竟都被閃電劈得折去了大半,庭院之中已滿是碎葉斷枝。她剛才雖是撞壞了如許多的東西,但因為外面正下著大雨,雷聲轟轟,竟沒有人注意到。庭院之中,除了黃羽翔直直地站著,竟是再沒有其他人了!

    此時天際已無閃電劈下,四週一片黑暗,任雨情眼力雖好,卻也只能看到黃羽翔黑黑的身影直直站著而已。

    任雨情見黃羽翔兀自能夠站著,心中的擔憂倒是減退了不少,想道:這個傢伙修為當真是非同小可,剛才驚電一擊,他倒是承受住了大半的力道,竟還能穩穩地站住。看來,他的功力遠在自己之上。

    一念未畢,卻見黃羽翔似是矮了幾分。她心中大奇,適時天際又是驚電一閃,卻見黃羽翔整個身形已是陷到了堅石所鋪的路中,齊膝以下,竟是全沒到了土中。頭頂每一根頭髮都豎了起來,根根挺直,猶似一隻豪豬。

    見他雙眼緊閉,渾然哆嗦個不停,心知他定也與自己一樣,被驚電那駭人的力道震散了全身的真氣。任雨情也顧不得好笑,一隻雪白的纖手已是按到了黃羽翔胸口膻中之上,一股渾厚的內力頓時送了過去。

    她與黃羽翔的功夫本是出自一脈,得她行功相助,黃羽翔輕呀一聲,睜開了雙目,體內真氣已是運轉如意了。

    任雨情所受的力道大半化作了橫飛的衝力,而黃羽翔體內的「抱樸長生功」卻是王霸無比,硬是要將驚電的巨大力道給同化掉。若是黃羽翔能夠修練此功萬年以上,說不定「抱樸長生功」當真有能力將驚電之力化為己有,但以他區區十來年的功夫,怎敵的過這最是霸烈的力道,「抱樸長生功」初時雖是同化了一部分驚電之力,但比之整個悍然的力道,卻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抱樸長生」真氣當即放棄要將驚電化為己有的打算,全力護住黃羽翔的心脈等大穴之處。

    狂暴的能量沒有渲瀉之處,頓時順著黃羽翔的身體往地下湧去。黃羽翔以「抱樸長生」真氣充當橋樑,竟是起了導體的作用,將巨大的能量全部導入到了地下。只是驚電之力實在是太過劇大,竟將他的身體生生打進了堅石路中,而他的神經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壓力,竟被劈得暈死過去。


                                                                   ——卷四終——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11:47

第五卷  第一章 勞雁雙飛


黃羽翔睜開雙目,看到卻是一副讓他差點兒流鼻血的場景。只見任雨情薄薄的素衣已被雨水全部打濕,完全貼在了她的嬌軀之上,頓時將她動人的身形纖細無缺的勾勒出來。她剛才助黃羽翔行功,自是護身真氣大撤,以致被雨淋到。

    任雨情身量不若張夢心幾女高挑,但骨肉婷勻,極有肉感。她的衣服本來頗為寬鬆,也瞧不出她的身材到底怎樣,此刻那薄薄的衣物完全沒有起到遮掩的作用,反倒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浮現了出來。豐挺的胸部之下,纖細的柳腰僅堪一握,可臀部卻又甚是飽滿。素衣貼體,雪白的肌膚也是隱隱可見。

    黃羽翔看得一陣頭暈目眩,眼光竟是怎也收不回來。好在此際天色極暗,當真是伸手不見五指。任雨情不若黃羽翔已是先天真氣大成,可暗中視物,渾不覺自己已是春光微洩。

    「黃兄,你感覺如何?」任雨情見他剛才捨己將她推開,不禁頗有幾分感動。

    「沒事了!」黃羽翔苦笑一下,道,「我們好像做了什麼錯事一樣,竟惹得五雷轟頂了,當真是罪孽不輕啊!」他嘴裡說著,心中卻拚命想著,自己倒底有沒有對哪個女子發過誓言,竟會遭到此報。

    任雨情收回纖手,淡淡道:「那定是黃兄吧!雨情倒是聽過許多關於黃兄的傳聞。」

    黃羽翔老臉一紅,心知那必是關於自己的風流韻事,當下忙扯開話題,道:「任姑娘,你感覺如何,內力有沒有增長了多少?」

    任雨情似乎根本沒有查覺到黃羽翔的尷尬,道:「好像只有第一次才有用,現在的內力還是老樣子!」說著,自己已是輕笑了起來,道,「若是每一次這麼練功都能大增長的話,那我們倆豈不是成了天下最最厲害的高手了!」

    天際一亮,又是一道閃電劈過,任雨情猛然發現自己渾身濕答答的,整個動人嬌軀近乎赤裸地展現在黃羽翔的面前。她忙收回了笑容,俏臉微微一紅,也不知黃羽翔有沒有注意到自己此時羞人的樣子,急道:「黃兄,雨情且先告退。」輕輕一揮衣袖,如雲一般輕輕飄走,護身真氣展開,渾身都籠罩在一層青色的光華中,轉眼之間,已是縱飛得無影無蹤。

    黃羽翔望著她消失的地方,心中不禁暇思飛起,又想到了她剛才動人無比的嬌羞之態,不由地脫口道:「任雨情,我一定會讓你成為我的小嬌妻的!」他發呆了好一陣子,才收回了心神,喃喃道:「不想她了,還是去看看瑩兒和心兒吧!」轉身往張夢心的房中行去。

    此番黃、任兩人行功引得天地交擊,將四棵大樹齊齊劈斷,而這四棵大樹卻是一株都未曾死去,反倒成了蘇州的一個景觀。時過六百餘年,這四棵大樹依舊聳天而立,因被驚電打得面目全非,不成樹形,或倒臥,或主幹已失,千枝橫生,極具奇形之美,被稱為「千奇百怪」,乃是蘇州的一大盛景,現猶存於光福。

    閃電帶來的酥麻感猶在,黃羽翔連走路都有些踉踉蹌蹌,好不容易才爬上樓梯,行到二樓的走道之上。

    才走到門口,便聽到房內單、張兩女的嬌笑聲,黃羽翔微感嫌疚,暗自責怪自己道:「黃羽翔啊,瑩兒和心兒待你如此之好,你為何卻要為了一個才見過一面的女子魂不守舍呢?」

    推門而入,卻見單、張兩女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單鈺瑩微微皺眉,道:「和人家聊得很高興吧?」

    黃羽翔一驚,道:「瑩兒,你在說什麼啊?」

    「妹妹,你看,這小賊還在裝腔!」單鈺瑩對張夢心道,「我早就說過這個小賊不可輕易相信,妹妹你現在可信我了吧!」

    「哼,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任姑娘找你嗎?」單鈺瑩輕哂道,「你們都說些什麼啊?」

    「哪有什麼,只是探討了一下武功而已。」事實上,這本來就是事情的本相,黃羽翔說得頗是理直氣壯。

    「姐姐,你不要逼他了,若是他不願說,任咱們百般逼迫於他都是無用的。」張夢心也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把檀香扇,纖手輕搖,素手如皓,香風如麝,端得是好一派玉女揮扇圖。

    黃羽翔四肢百脈都感無力,再也不想與她們兩個爭吵,當下合衣便往床上躺去。

    「哎,你怎麼能躺在我的床上呢!」張夢心大急,忙起身走到床邊,欲將他拉起,道,「你連衣服也不脫,渾身都這麼濕,怎麼能睡到我的床上來呢!」

    黃羽翔猿臂輕舒,已是將她摟到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抱住,道:「你夫君剛才差點兒連命也沒了!」兩女齊齊向他看去,卻見他每根頭髮都直豎挺立,原本一張俊臉卻是焦黑也似。

    「大哥,你怎麼了?」單鈺瑩也走了過來,神色驚惶地看著他,道,「難道魔教又殺來了?」

    「不是,」黃羽翔頹然一歎,道,「剛才……剛才被雷給劈了!」

    單、張兩女互看一眼,都覺又是驚惶又是好笑。張夢心膩在他的懷中,道:「大哥,你以後定不能再花心了。你看,連老天爺都要罰你了,好在有我們姐妹幫你求請,老天爺又念著真真妹子還要靠你來解救,所以才放你一馬!」

    「鬼話!」黃羽翔伸手在她的豐臀上拍了一把,心中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任雨情豐滿惹火的身材,體內頓時燃起了一團火,也顧不得手腳直哆嗦著,一個翻身就將張夢心壓在身下,湊過嘴便去吻她。

    張夢心被他一抱,早就手足乏力了,哪能推得開他,只是「嚶嚀」一聲,兩片美麗的櫻唇已是被黃羽翔吸到了嘴裡,片刻之間,已是發出了低低的呻吟聲。

    單鈺瑩雖是暗恨黃羽翔的急色,但卻也被房中淫靡的景象刺激得渾身發軟,倒臥在椅中,竟是半分也動彈不開。

    轉眼之間,張夢心已是羅裳半解。她星眼迷濛,檀口微張,只是低低地叫著「大哥,大哥」。

    黃羽翔突然站了起來,摟過張夢心,道:「心兒,對不起,我不該在婚前就冒犯你的!」說完,竟是回身便走,「怦」地一聲將門帶上。

    張夢心正被他攪得慾火漸升,卻見他突然甩頭便走,心中又是遺憾,又是敬佩。既恨不得將他留下來,卻又想將自己最美好的回憶留在新婚之夜。

    這當兒單鈺瑩也恢復過來,看了張夢心一眼,遲疑地道:「妹妹,小賊的反應有些奇怪!照他的性子,原不可能這麼輕易罷手的!他那個人怎麼可能去顧及理法呢?端得奇怪!」

    張夢心想了想,也覺單鈺瑩說得頗有道理,只是她心中已是認定了黃羽翔,自是將他百般美化,想道:大哥定是憐惜我,想要將這一刻留到我們成親的那一夜!

    其實最瞭解黃羽翔的人還是單鈺瑩!像他那種行事全隨心而動的人,既然已是認定張夢心是自己的妻子,怎會去管有沒有成親這等對他毫無約束力的東西。只是剛才被雷電所劈,渾身麻軟,竟連「雄風」也是難振,乃是不得已才退兵,還虧他嘴裡說得這麼動聽,當真是只能騙騙張夢心這個一墜愛河,便一心依附愛人的小女人!

    黃羽翔回到自己屋內,自是緊張得一夜未得安眠。好在第二天醒來,男性徵兆重現,才算放下了一塊大石,虛驚了一場。

    因是有著三個月的期限,黃羽翔與單鈺瑩一吃過早飯,便同張夢心依依惜別。張夢心心中不捨,與黃羽翔兩人話別了幾有一個時辰,又送了老遠,才放他們兩個走人。她知道黃羽翔兩人身上已沒了什麼盤纏,便塞給了他幾張銀票。

    黃羽翔絕不是那種死要面子寧可餓死之人,當即收了下來,等張夢心的身影走得再也見不到影子,取出一看,才知每一張銀票的數額竟都是一萬兩,共有五張。黃羽翔與單鈺瑩對看一眼,單鈺瑩道:「妹妹還真有錢啊,爹爹每個月的俸銀不過兩百兩,想不到妹妹一出手便是五萬兩!」

    黃羽翔將銀票重放入中懷中,道:「你爹爹難道沒有搜刮過民脂民膏嗎?」

    單鈺瑩怒瞪他一眼,道:「爹爹為官清廉,哪有你想得這麼骯髒!」

    「好瑩兒,你莫生氣了!」黃羽翔忙賠不是,道,「我們先去買兩匹馬吧!靠兩條腿跑到長白去,可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

    兩人到馬市選了兩匹馬,黃羽翔用自己剩下的碎銀付了帳,共花去了八十兩銀子。兩人並轡而行,過不多時,已是出了蘇州城。

    黃羽翔回頭看了下高聳的城牆,想道自己在這裡待得時間雖然不長,但這裡卻發生了如許多的大事,當真是印像深刻。他輕策身下之馬,對單鈺瑩道:「瑩兒,我們快些趕路吧!」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重又想起了初遇時的景象,都感動無比的溫馨。

    黃羽翔道:「瑩兒,我們共乘一騎吧!」

    單鈺瑩俏臉一紅,此時官道上行人稀少。兩人又都修成了先天真氣,天氣雖熱,卻都是毫無炎熱之感。她作風甚是膽大,以前與張夢心、司徒真真在一起,也不好與他太過親密,其實心中也甚是懷念當初的那段感情複雜的旅程,俏臉雖紅,螓首卻是微微點了一下。

    她雙腳一蹬馬鞍,嬌軀已是騰空而起,輕盈地向黃羽翔身前落去。

    黃羽翔輕舒猿臂已是將她摟在懷中,橫放在馬背之上。

    「大哥,真想就這麼一直到永遠!」單鈺瑩窩在黃羽翔的懷裡,輕喃著道。

    「瑩兒,你放心,等真真身體好了之後,我便找一處好地方讓你們安頓下來。然後將清荷劍派與魔教都連根拔起,免得他們再來找我們的麻煩!」黃羽翔一手提韁,一手輕挽著她的纖腰。

    「小子好大的口氣,竟敢枉言覆滅我天魔聖教!」一個動聽的女子聲音突然在空氣中飄蕩起來。以黃羽翔先天真氣修成的六感,竟是不知自己兩人已被人綴上了,他側耳傾聽一陣,卻是怎也聽不出這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

    「師父!是師父!」單鈺瑩突然從他懷中直起了身子,高聲叫道,「師父,你在哪裡?」

    她的話音才落,兩人馬前三四丈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衣打扮的老婆婆。

    若是光聽她的聲音,沒有看到她的臉的話,黃羽翔定會以為她沒有超過三十歲。老婆婆看來已有六十多歲,雖然臉上滿是皺紋,但一雙明眸卻是顧盼有神,雖是駐立不動,卻自有一股儀態萬方之氣,若是時光倒流四十年,定也是個美麗動人的女子。

    想到百寂心王朱紅俠提到她時的表情,黃羽翔暗想這個老婆婆當年定也是個風流中人。

    「瑩兒,你還真是大膽,為師請了這麼多人讓你回去,你怎得就是不聽話呢?」惜花婆婆伸手向單鈺瑩一招,道,「還不快快隨我回去!」

    「我不回去!」單鈺瑩翻身下馬,冷冷地回答道。她生怕唯一懼怕之人只是自己的父親而已,惜花婆婆雖於她有授業之德,但每年相處的時光卻短,單鈺瑩對她的感情倒卻是不怎麼深厚。況且這時候惜花婆婆婆又是來勸她與黃羽翔分開,她豈會同意。

    黃羽翔勒停馬匹,站在了單鈺瑩的身邊。若是單鈺瑩能夠應付得了眼前的這個麻煩,便以和為上策;若是不行的話,那只能強自相抗了。他雖是站立不動,但敏銳的六感已是搜遍了方圓半里之地,已是確定只有惜花婆婆一人而已。但若是對方的功力強如惜花婆婆一般,又特意壓下自身的氣息,那也能瞞過他的氣機搜索。

    「瑩兒!」惜花婆婆將臉一板,一股威嚴之氣頓時展露無疑,道,「你莫再頑皮胡鬧下去了!一個女孩兒家,跟著一個不三不四的男人到處亂跑,豈不是要敗壞了自己的聲譽!」

    單鈺瑩最是容不得別人辱罵自己的那個小賊,當下高聲道:「師父,大哥可不是不三不四的男人,他是瑩兒的夫君,是瑩兒一輩子唯一的男人!」

    黃羽翔微微拱身,道:「前輩,晚輩雖是有個不雅的外號,但生平做人,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地。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前輩雖是高人長輩,但此等蔑人之言,還是請你收回吧!」

    惜花婆婆大怒,冷哼道:「好一個刁滑的小子!你究竟給瑩兒灌了什麼迷湯,竟讓她如此瞎了眼睛,被你所騙!」

    「我是給瑩兒下了迷魂湯,」黃羽翔根本不去看惜花婆婆一臉詫異的表情,只是將目光深情地盯在單鈺瑩的臉上,道,「我用自己的真心給我的好瑩兒下了迷魂湯,藥方的解藥便是恩愛百年,永不分離!縱是海枯石爛,天荒地老,終是不離不棄,此情不渝!」

    單鈺瑩心神俱醉,也不顧惜花婆婆,猛地撲到了黃羽翔的懷中,雙手將他的虎腰抱住,感動得就差流出眼淚來了。

    惜花婆婆大怒,兩眼大睜,威勢猛增,隨即斂住威態,道:「瑩兒,你老老實實地隨我回去,我便饒了這小子一條小命!若是你再執迷不悟的話,我只好將他殺了,免得他再荼害於你!」

    黃羽翔傲氣大發,將單鈺瑩摟在懷中,輕拍腰間長劍,道:「前輩,我與瑩兒是絕不會分開的!你若想將她走的話,只好先跨過晚輩的屍體了!」

    惜花婆婆雙眼之間殺氣大生,沉聲道:「小子,你可不要後悔了!」說罷,慢慢向黃羽翔走去。

    黃羽翔伸手將單鈺瑩輕輕推開,將腰間的長劍拔出,遙指惜花婆婆。他右手上的傷勢終於好了,現在已換成右手執劍。他知道惜花婆婆大是勁敵,實力絕對可以比擬百寂心王朱紅俠,心神在剎那之間已是晉入了「水之道」無所不攻,無所不破的境界之中。

    「小子接招!」惜花婆婆突然一掌劈來,直襲向他的胸前。

    黃羽翔雖是對單鈺瑩師門武功的迅捷早已深諳於心,但如今惜花婆婆親自使來,速度之快,比之單鈺瑩和浪風又上了一個級數。身動掌到,速度完全可以比擬單鈺瑩全力施出「九轉玄冥」大法的高速!

    好在他「抱樸長生功」已然大成,心神雖然大震,但身體卻已經自動反應過來,猛地向後退出半丈,胸口之上,還是被惜花婆婆的掌風刮到,一陣陣的劇痛。

    惜花婆婆冷冷地看著他,道:「如何,你還要再試嗎?」

    黃羽翔是吃軟不吃硬的傢伙,剛才也確實吃了猝不及防的虧,當下六神歸一,眼觀鼻,鼻觀心,精氣神已是全晉入至境。「抱樸長生功」此等王霸之功,豈能容忍別人欺到自己的頭上,霸道無比的真氣已是一波波的湧出,直捲向惜花婆婆。

    惜花婆婆臉上露同一絲驚詫之意,道:「想不到你的武功竟然達到了這等境界!」隨即輕輕一歎,道,「可惜你今天卻要毀在老太婆的手裡了!」

    黃羽翔面無表情,長劍一展,似水如波的劍勢已是展開,無邊無際地向惜花婆婆包圍過去。

    他自悟出「水之道」後,以進攻的犀利而言,只怕可以列入當世第一流的境界。惜花婆婆雖是武功奇高,但手上沒有兵刃,倒也不敢與黃羽翔硬捍,只是身形一擺,已是縱到老遠。身形一晃,又欺到了他的身旁,猛地向他劈去。

    兩人你進我退,一退又攻,不停地攻防易勢,一時之間,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

    黃羽翔在「水之道」的至境之下,雖是善於抓住別人的破綻,乘隙進攻,但惜花婆婆的招式變換實在太快,前一個破綻才現,手中的招式卻已變化了三次,令他毫無著手之處。

    一轉眼已是百招已過,黃羽翔雖是內力充盈有如泉源,但卻是越打越是煩躁,交手百招,竟是一次也沒有與她接觸,惜花婆婆只是繞著他的身形滴溜溜地打轉。他現在必殺技便是發動那晚對丁平的最後一招,轟然一擊之下,任何人也是難以逃脫,僅有強捍一途!只是這一招發出卻需凝聚好長一段時間的功力,並不是說發便能發出的。

    他雖是打得煩躁,但惜花婆婆卻越來越是心驚,黃羽翔武功之高,已然遠遠超出了她的估計。攻擊之厲,生平所遇,只有三數人達到了此等境界。劍勢凌厲,彷彿水銀瀉地,無孔不入,當真是厲害異常。換了身法稍差之人,只怕早已經中了無數劍了。

    「如此打鬥下去,只怕要成僵局。這小子不知吃了什麼靈丹妙藥,怎得內力如此深厚!看來只有用那一招了!」惜花婆婆身法實在是太過迅速,激鬥之中,仍有閒思暇想。

    黃羽翔一劍遞出,突然眼前一花,已是失去了惜花婆婆的蹤跡。他雖是制勝不能,但氣機卻一直將惜花婆婆牢牢鎖住,便是閉上眼不看她,遞出去的劍也不會刺錯了地方。只是惜花婆婆就像是在空氣中蒸發了一般,硬是從他的氣機鎖定之下消失了!

    黃羽翔大驚,忙收劍護身,怕惜花婆婆趁隙偷襲。

    惜花婆婆驀然又現,身形已是停在了單鈺瑩的身邊,右手箕張,向單鈺瑩的肩頭抓去。

    單鈺瑩的心神全在兩人的爭鬥之上,豈料到惜花婆婆竟會將目標突然放到了自己身上。倉促之間,雙掌已然向惜花婆婆推去。但她的一身武功全是出自惜花婆婆,早被對方算到了會出什麼招式來反擊。以有心算無心,惜花婆婆對她的武功又是熟稔無比,單鈺瑩竟是一招之間就被她師父給制住了!

    惜花婆婆制住單鈺瑩之後,雙手已是將她抄起,猛地向遠處疾躍而去。

    黃羽翔大驚,想不到以單鈺瑩之能,竟會在轉瞬之間便被惜花婆婆制住,忙全力向兩人追去。

    黃羽翔的身法雖是奇快無比,在武林中足列一流好手,但與惜花婆婆相比,卻又是小巫見大巫。惜花婆婆雖是抱著一人,但移動之速,還是讓黃羽翔瞠乎其後。她的身法極是古怪,身形縱起之時,整個人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般,等她再現出身形的時候,已是在二十丈之外了。

    黃羽翔才追出了三十來丈,惜花婆婆卻是已經在百丈之外了,只聽惜花婆婆的聲音遙遙傳來:「小子,你要能追上我這聖教三大奇功之一的『千里一瞬間』,老太婆不但將瑩兒交還於你,還玉成你倆的好事!哈哈哈……」一聲長笑,身影終於消失得乾乾淨淨。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12:33

第五卷 第二章 玉鳳追風

黃羽翔又追出了兩三里,終於頹然而止,惜花婆婆此時的身法之速絕對可當得起天下第一人之稱。

    他原本就打得十分的窩火,如今最愛的女人卻被人擄去,不真是又惱又恨,手中長劍猛地揮舞了幾下,數道青色劍氣頓時打向路旁的樹林之中。劍氣雖及,蒼天巨樹無不紛紛斷折,直劈折了幾十株大樹,劍氣才消。

    而黃羽翔隨著這幾股劍氣的打出,人也冷靜了下來。

    「瑩兒她師父會把她帶到哪去呢?是魔教還是她爹爹那裡?我現在該去哪呢?難道就不顧瑩兒,還去長白嗎?不行,若是她爹爹逼迫她嫁給梅展揚的話,瑩兒必定不願,以她的性子,若是沒辦法逃脫的話,必會徇情!」

    黃羽翔踱來踱去,又想道:「還是先去救瑩兒吧!真真尚有三個月的時間能拖,可瑩兒卻是一天也拖不了!」

    「哎呀,不好!」黃羽翔拍了下大腿,道,「若是瑩兒被帶回自己家中,我還能尋得到她。可若是被帶回魔教的話,我又該到何處去找她呢?」

    轉念又想:「若是瑩兒被帶回了魔教,應該不會被逼著嫁人,惜花婆婆又是瑩兒的師父,也不會太難為了她!我還是先去金華吧!」

    他雖然如此寬慰自己,但想到魔教行事不按常理,毫無脈理可循。單鈺瑩若是落到了他們手中,還止不定會出什麼事呢!況且,單鈺瑩還殺了好多魔教子弟,若是遭到魔教上下的群起而攻,惜花婆婆一人又如何護得了她呢!

    一念至此,不禁心急如焚,想道:還是先去金華看一下,希望瑩兒只是被帶回了自己家中!

    他轉身便要回去牽馬,心中卻泛起一種正被人窺視的感覺。轉頭望去,揚聲道:「不知是哪位在此,容黃羽翔拜見!」

    「哈哈哈,黃兄,可還記得小弟嗎?」一個清朗的笑聲傳來,一條矯捷的身形已是竄了出來。

    黃羽翔大喜,忙衝上前將此人抱住,道:「浪兄,見到你太好了!你可知道你師父已經將瑩兒帶走了!」

    「什麼?」浪風頹然一歎,道,「唉,我還是晚到了一步。昨天師父便已經到了蘇州,說要將師妹帶回去,被我好說歹說勸住了。本想通知你們快些離開此地的,誰料卻被人纏住了,怎也脫不了身!想不到今天一早,便沒了師父的蹤跡,我從本教的情報裡知道你們要從這裡離開,所以立刻趕了過來!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黃羽翔忙問道:「浪兄,你可知道你師父會帶瑩兒去哪裡?」

    「應該是到本教的總壇!」浪風想了想,道,「師妹已經練成了『紅日照天下』的最高境界『死寂天下』,依著教規,已有了就任教主的資格!」

    「什麼?」黃羽翔雖是心憂單鈺瑩,此時卻不由得泛起了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若是讓瑩兒當上了魔教教主,那可真是名副其實的女魔頭統帥著一群大魔頭,想想都讓人頭痛!

    「黃兄,你若是想救回師妹的話,恐怕要到敝教一行了!只是敝教上下都將黃兄當作大敵,恐怕此行大大地凶險!」浪風突然搖頭而歎。

    黃羽翔一捏拳,道:「縱是刀山劍林,為了瑩兒,我也要闖闖!只是……」

    「哦,黃兄又為何事煩惱?」浪風見他突然收口不說,便問道。

    「只是我還要去尋千年血蛤蟆!」黃羽翔便將司徒真真身負重傷,非得「千年血蛤蟆」才能施救不可之事向他一一道來。

    浪風聽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黃兄,這你便放心吧!本教總部所在的西崑崙,正好盛產血蛤蟆,比之長白,恐怕要多出甚多!等事情有了了結,我便陪你去捉那『千年血蛤蟆』如何?」

    黃羽翔大喜,本來還擔心南轅北轍,去了魔教總部便不能兼顧長白之行,想不到兩次的行程可以合二為一,當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好、好,浪兄,我們這便起程吧!」黃羽翔道,「對了,我們先回去取了馬匹再說!」

    黃羽翔正待動身,突然道:「咦,此地怎得還有一人?」他如今靈感之能,已遠在浪風之上。

    浪風心念一動,突然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輕聲道:「難道又是那個女人不成?」

    他說得甚輕,但黃羽翔的耳力是如何得敏銳,已是聽得清清楚楚,問道:「浪兄,不知是哪位紅粉知己啊?」他現在有浪風之助,對救出單鈺瑩之事極有信心,況且聽浪風所言,惜花婆婆帶單鈺瑩回去,八九是為了魔教教主之位,單鈺瑩的安危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心情已不若當初的惶急,忍不住打起了浪風的趣來。

    浪風平和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只知道她叫梅若雪,從昨天見到我就說要報仇什麼的,卻又沒有動了殺意,只是擺擺樣子!我行走江湖,向來少與人爭,豈會惹下仇家,當真是奇怪!」

    黃羽翔一愣,忍不住一陣好笑,突然揚聲道:「梅姑娘,且出來一敘!」

    話聲落地,便見一個身著雪白長裙的女子施施然走了過來,停在兩人面前,對著黃羽翔冷冷地白了一眼,道:「你在這裡做什麼?表妹呢?」

    提到單鈺瑩,黃羽翔不禁一陣黯然,半好天才道:「她被她師父帶回魔教了!」

    梅若雪一怔,想不到自己的表妹竟也是魔教中人。只是單定坤明明是朝廷大員,他的唯一的女兒怎麼會成了魔教之徒呢?她冷冷地道:「我跟你說過千萬不能負了表妹,可昨天才說,你今天便讓表妹給擄走了!」她看到周圍的樹林有些樹都斷折了,還道是打鬥的結果,所以會有如此一說。

    「我一定會救瑩兒出來的!」黃羽翔斬釘截鐵地說道,眉宇之間一片堅定。

    梅若雪雖是不屑,但卻也沒再說話,回過頭來瞥了浪風一眼,立即又收回了目光,裝作看一邊的風景。但過不片刻,眼光又瞥了過來。

    浪風實在是忍受不住,道:「梅姑娘,你從昨天起一直跟著在下,究竟是為了何事?你口口聲聲說要報仇,可是在下記得好像沒有傷了姓梅的什麼人吧!」

    梅若雪大怒,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難道你忘了昨天闖進梅家搗亂嗎!」

    浪風一怔,他原本就是孤身闖江湖的人,興之所致,便到處遊歷,對江湖之事,卻是沒有多大瞭解。昨天闖進梅家,原是受了教中之人的安排,事實上,他自己也不知道闖進了誰的家中。他性子隨意,全不將身外之物放在眼裡,自不會將昨天破了梅家大廳一個大洞當作一回事,哪會想到眼前這個嬌滴滴的美貌女子正是為此尋仇上門。

    他雖是鍾情單鈺瑩,但對女子的心思卻是怎也捉摸不定,實在搞不懂為何這個女子會為了這點小仇就離家一直追著自己。他生性平和,當下便揖了一下,道:「梅姑娘,在下昨天多有得罪,不若我陪你些銀兩,此事就此作罷可好!」

    梅若雪冷哼道:「我梅家的聲譽可是你的銀兩所能挽回!你一定要跟我回梅家,當面向我爹爹謝罪!」若是梅望春在此,一定會激動得老懷大暢,一向生性冷淡,對梅家從不掛懷的女兒竟會有如此孝心,當真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黃羽翔對女子的心思遠較浪風清楚,若是沒有單鈺瑩這檔子事,必會想辦法成全兩人。只是他現在急著要尋單鈺瑩,便不欲節外生枝,道:「梅姑娘,我與浪兄現在要去救瑩兒,你與瑩兒姐妹一場,便先將與浪兄的私怨放一放,容我們救出瑩兒,我一定親自壓著浪兄到府上陪罪!」

    浪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明明如此幫他,他卻怎得恩將仇報,反倒將自己賣給了人家。他不喜多話,見黃羽翔插口,便不再說話。

    梅若雪見黃羽翔打斷了她與浪風的說話,不禁微微有些惱怒,但聽他說來,不禁俏臉一紅,細想一下,道:「好吧!我便暫且放你們一馬!」

    黃羽翔苦笑一下,什麼時候成了「你們」了,三兩句的功夫,自己也成了她的敵人。他知道這種冷若冰霜的女子一旦戀愛起來,腦子總與常人大不相同,也不與她爭,對浪風道:「浪兄,我們快快趕路吧!」

    說著,拉著浪風便往回跑,欲先取了馬匹。

    誰知才跑出了幾十丈,那梅若雪仍是跟在他們的身後。黃羽翔停下身形,轉身對她道:「我的姑奶奶,你怎得還跟著我們啊?」

    梅若雪冷艷的俏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道:「我要與你們一塊去救表妹!」

    黃羽翔心知她救單鈺瑩是假,藉機與浪風相處是真!只是他們此刻是去救人,可不是遊山玩水,便道:「梅姑娘,你可知道我們是去哪嗎?」

    梅若雪輕搖一下螓首,輕輕瞥了下浪風。

    「我們是去魔教總壇救人,可不是去到處遊玩!」黃羽翔心知她必不會聽從自己的勸告,但仍是做最後的掙扎。

    「你看不起我們女子嗎?」想不到黃羽翔的話引來了梅若雪如此反應,她怒瞪黃羽翔一眼,道,「我便要讓你們這些自大的男人看看,沒有我們女子做不了的事情!」

    黃羽翔與浪風對看一眼,均對這個性格怪異的女子無計可施。黃羽翔只得道:「好吧,這一路上你可要自己照顧自己,我們可絕不會幫你的!」

    「哼,」梅若雪只是冷哼一聲,看到浪風的眼中頗有一絲激賞的神情,不禁心中一甜,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三人重回到黃羽翔與惜花婆婆激戰的地方,取了馬匹,重新上路。梅若雪雖是說不給兩人添麻煩,但兩個大男人又怎好意思自己騎馬,反倒讓她嬌滴滴的美人兒在地上跑。只得讓了一匹馬給他,黃羽翔與浪風合乘一騎。

    出蘇州,取道無錫,行了兩個時辰,趕到了無錫城內,這才又買了一匹馬,三人終可以一人一騎。黃羽翔與浪風都是身材高大之人,擠坐在一起,早已經渾身難受。

    黃羽翔心急趕路,匆匆吃過午飯,又趕路而去,向蕪湖進發。只是天熱路遠,馬匹行了兩個時辰之後,便已經疲憊不堪,只得在溧陽附近打尖住下。

    三人都洗了個澡,便都樓下用飯。

    黃羽翔與浪風一見梅若雪,都微微地怔了一下。原來梅若雪換穿一件火紅色的衣裙,她的容貌雖是趕不上單鈺瑩諸女,但一身肌膚卻是晶瑩如玉,最是耀人,被大紅衣裙一襯,越發顯得嬌艷。她臉上的神情仍是冷然若冰,但一身的衣服卻是惹眼之至,強烈的對比之下,更顯撩人心懷!

    她長髮之上的水珠未干,一點一滴掛在她的髮際膚上,當真是如仙露明珠一般。黃羽翔雖是見慣了美女,兀是被她乍然現出的嬌艷給怔住了。

    梅若雪似是十分滿意兩人的反應,也沒對這兩個男人傻傻看著自己的表情露出不悅之情,只是當先坐了下來,輕喚道:「小二——」

    黃羽翔與浪風對看一眼,都想這冰美人到底是怎麼了,怎得這副打扮,雖是一臉疑惑的表情,但仍是圍坐了下來,一左一右夾著梅若雪。他們兩個雖都是氣宇不凡之人,但此際的梅若雪實在是太過搶眼,兩個大男人頓時風采全被她搶去,倒像是兩個保鏢一般。

    「三位,不知你們要點些什麼菜?」那小二雖是說著三位,但一雙眼睛卻是死盯在梅若雪的身上。

    「揀一些拿手的好菜送上來吧!」梅若雪淡淡道。

    那小二見她只是吩咐了這一句便沒有了下文,不由得露出了失望之色,又問道:「兩位大爺可要酒嗎?」

    「便來兩斤水酒吧!」黃羽翔被三女管著,已是好多天沒有飲酒了,聽小二提起,不禁有些嘴饞。

    那小二應了一聲,兀自戀戀地看了梅若雪一眼,才轉身而去。

    黃羽翔想不到這個冷若玄冰的女人還能如此大的魅力,不禁微感好笑,隨即正容道:「梅姑娘,我們此行要到崑崙,路途遙遠,你可真想清楚了!」

    梅若雪輕輕瞥了浪風一眼,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囉嗦,我既然說要隨你們一道去救表妹,豈有半途退縮之理!」

    黃羽翔見她如此說,也只得打消了最後一分勸她的念頭,便與浪風討論一下進崑崙的路線。入崑崙的話,要牽涉到出關,入蒙古境等事情,頗為麻煩。

    三人商議完畢,一頓晚飯也差不多吃完了。

    「你們可知道嗎?清荷劍派正在蘇州召開武林大會,商議除魔一事!」鄰座之上多了三個大漢,正高聲談論。

    「你的消息已經不靈通了!除魔大會開到一半,便被魔教之人搗亂,搞得一團糟了!」又一桌上的人接過了話頭。

    原先那桌上的人一愣,問道:「這位兄弟,那後來又怎樣了?」

    「後來,問劍心閣的傳人便出現了,與武林第一美人『無雙玉女』齊齊反對成立『除魔聯盟』,號召江湖漢子都到邊境之上抵抗蒙古人的入侵!奶奶個熊,當年徐達大將軍將這幫韃子打得還不夠怕嗎,竟然還敢犯我中華虎威!」

    說到抵抗暴元,客棧中頓時熱鬧起來,你一言我一句,都罵起了元人統治時的殘酷無道。蒙古人雖是已經退出中原已近四十來年,但元人的殘暴還是深深地留在每一個漢人的心中,一談起蒙古人當年的暴虐,無不咬牙切齒,痛恨莫名。

    黃羽翔向浪風打了個眼色,便欲上樓休息。卻聽一個刺耳的聲音高聲道:「最新消息,清荷劍派已與南宮世家聯婚!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將下嫁給清荷劍派的二公子李劍英!」

    「什麼?莫老三,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啊?到底是不是真得啊!」

    「我莫老三會騙人嗎?這是我在清荷劍派當壇主的表弟告訴我的!」那個莫老三頗為義憤地道。

    「什麼?」黃羽翔心中也是一顫,四大世家之一的南宮世家將與清荷劍派聯姻,梅家又與清荷劍派一鼻孔出氣,這樣一來,四大世家之中已有兩家與清荷劍派站到了一起,又有其它四大劍派之助,實力之強,已超過了少林武當,儼然正道最大的勢力了!若是與魔教火拚的話,雖是實力仍是差了一線,但也能拚個魚死網破!此時邊關尚有強敵環伺,若是再起內亂,當真是情勢堪憂!

    他心中略一盤算,想道:還是先救瑩兒吧。外面的事有心兒和雨情頂著,以她們兩個的聰慧,定不會出什麼事情!一念至此,突然想到昨日曾經應承過請在梅府前面幾百號江湖人赴宴之事,不禁暗暗叫糟,昨天他被閃電所劈,早已是神智不清,竟將此事忘得乾乾淨淨!他有心將這幫人收伏,誰知道與任雨情合練武功,竟會惹得五雷轟頂,當真是禍不單行。

    黃羽翔心知悔也無用,索性將這放到一邊。他扭頭向浪風看去,只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和尚靜坐一般,若梅若雪卻是支手撐頰,正側著臉看他。他雖是滿腹心思,乍見此景,也不由得暗暗好笑,也不欲打攪他們,獨自上樓而去。

    坐在床上,遙看著天上的明月,不禁想道:心兒、瑩兒,你們是否也正看著天上的明月在想我呢?雖然我們現在不能在一起,但抬頭望月,便覺得我們同在一片星光之下,呼吸著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雖是隔得老遠,但想到你們也正看著明月,我便感覺到我們是在一起的。真真,你且多忍耐幾天,夫君一定會救你的!

    第二天醒來,三人重又上路,氣氛卻又有些不同。浪風像是老在躲著梅若雪的目光,而梅若雪卻是毫無顧忌地盯著他,兩人都是沒有開口說話,只是用一對眼睛瞥來瞥去。

    一路行出了十里地許,黃羽翔終是受不了他們兩人的沉默,道:「浪兄,梅姑娘好像有話對你說啊!」

    梅若雪俏臉一板,道:「我怎麼可能會對這個仇人有話說呢?」

    浪風略一皺眉,道:「你我走在一起,目標太大!前天我在梅家出現,必有很多人認得我,一路之上,必有很多有找我們麻煩,不若我們分頭行走,到了崑崙在會合。」

    黃羽翔略一思索,看了梅若雪一眼,便道:「好吧,那我們在哪裡碰頭呢?」

    浪風道:「你到熱水鎮的『悅來客棧』等我,我會到那去找你的!」

    「熱水鎮?」

    「不錯,只要入了崑崙之境,隨便找個人打聽一下,便可以知道熱水鎮在哪了!『悅來客棧』是熱水鎮唯一的一家客棧,定不會找不到的!」浪風看了一眼梅若雪,道,「梅姑娘,你還是同黃兄一道吧,我就先告辭了!」

    「那怎麼行?」梅若雪急道,「你若是一走也之,再也不肯出現,我找誰報仇去!」

    浪風苦笑一笑,策馬便行。梅若雪微微一怔,對黃羽翔道:「你認得路吧?我去追那個小子,定不能讓他如此逃脫!」說罷,也是驅馬追趕而上。

    黃羽翔搖搖頭,心想:這兩個人還真是一對冤家,這梅若雪外表冷若冰霜,可一動起情來,卻比任何人都放得開!一念至此,不禁又想到了任雨情,若是能敲開她冷封的外表,讓她傾心愛上自己,又會有怎樣得精彩呢?

    看著兩人一路揚起的灰塵,心中重又堅定下來,虛打馬鞭,黃羽翔重又走上了前往崑崙之路。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13:27

第五卷  第三章 南宮之劫

湖北多山,入了巴東,已是進了巫山之境。穿過巫山,便是到了川中。

    巫山之中,正有一個旅隊從川中出發,往巴東而去。一行十數量馬車,在山中蜿蜓而行,每一輛馬車之上,都插著「川天」的旗號。順著次序數下來第三輛馬車之上,正坐著一個丫環打扮的綠衣女子。

    她年約二十出頭,身材甚是修長,俏臉兒當真是美麗異常,一雙妙目湛湛有神,顧盼之際,足能讓人神魂顛倒。

    趕車的車伕道:「小綠姑娘,到了巴山,我們車隊便算到地頭了,不能再送姑娘你們了!唉,真是好生捨不得得!格老子的,車行的老闆幹嘛有這個規矩,竟然只准車隊在川內行走!否則的話,我張老七定然要將姑娘你們送到溫州府!」

    小綠姑娘輕輕一笑,道:「張大哥,可真要謝謝你們一路上的照顧,打退了幾批強人!」

    張老七道馬鞭虛打,道:「小綠姑娘,咱們『川天』車行在川中可是赫赫有名的,這幫不長眼的傢伙竟敢惹到太歲頭上,格老子的,不將這幫龜孫子的蛋黃都打出來,張老七就真是不用混了!」

    小綠姑娘聽他說得粗魯,不禁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卻覺身後的車簾已是掀了起來,一個官家小姐打扮的女子探出了頭來,道:「小綠,你進來一下!」

    那小姐看來比小綠姑娘大了約摸一兩歲,露在外面的皮膚雪白晶瑩,煞是好看,臉蛋兒卻要比小綠姑娘遜了幾分,但一身打扮甚是華麗,足夠將這個缺點彌補過去。

    小綠姑娘一鑽進了車內,那小姐便小聲說道:「小姐,你一直在外面坐著,吹風受冷的,卻讓婢子在車裡坐著,小婢實在是心中不安!」

    弄了半天,原來她只是個丫環而已。

    「小姐!」小綠姑娘先是高聲叫了一聲,隨便低聲道,「我告訴你多少次了,出了南宮家,你就是小姐!你就是南宮楚楚,而我就是小綠!」

    「小姐,為什麼?咱們派出了七批人馬,每隊都有一個和小姐長得差不多的人,別人早就被弄得迷糊了!我們又何必要再喬裝呢?」

    「小綠,」原先的那個小綠姑娘便是南宮楚楚了,道,「雖說如此,但我族與清荷劍派聯姻,必然是許多勢力不容見得的事情,必然會想盡辦法破壞!爹爹安排這疑兵之計,原就是要分散敵人注意。咱們這一行,族中已出了許多高手在暗中護著。讓你假扮於我,原就是不想多事,讓那些有歹念之人以為誤中副車!」

    「可是小姐,你莫要老是在外面坐著……小婢心中不安!」真正的小綠姑娘道,「小姐,你還是到車裡坐著吧!」

    南宮楚楚略一猶豫,但看到小綠姑娘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不禁笑道:「好好,我答應你便是了!」

    兩女坐到一起,小綠姑娘突然道:「小姐,你真得要嫁給那李劍英嗎?你又從來沒有見過他,怎麼能隨隨便便就嫁給他!」

    「什麼隨隨便便?」南宮楚楚失笑道,「那可是有媒妁之言,清荷劍派李慕然親自上門送來聘禮的婚約啊!爹爹說,李劍英雖是庶子,但極受李慕然之寵,日後繼承清荷劍派掌門之位的,十有八九便是此人,於我族日後的發展大為有利!」

    「可是李劍英若是長得醜醜的,脾氣又壞的話,那小姐嫁給他,豈不是要終生受苦了!」小綠姑娘嘟著嘴道。她的櫻唇甚是紅潤,讓人見了恨不得在上面狠狠吻上一記。

    「李慕然我是見過的,五官端正,氣宇不凡,想來他生出的兒子也應該不會差到哪去!」南宮楚楚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迷茫之色,道,「便是他長得奇醜無比,為了我族大業,我南宮楚楚便是終日垂淚又有何妨!」

    「小姐——」小綠姑娘見這個一向性格剛毅的主子竟會說出這番話來,不禁有些怔然。

    「好了,小綠,你莫要再勸我了,反正這樁婚事已成定局。若是現在毀婚的話,我以後定也嫁不出去了!反正清荷劍派的二公子也算不錯的了,多少名門閨秀想攀都攀不上,我也應該知足了!」南宮楚楚恢復一貫的冷靜。

    聽她這麼一說,小綠姑娘不但沒有寬慰之意,反倒覺得心中更加難受,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正值此時,卻聽車老大高聲道:「大夥兒下來吃飯吧!等吃過了飯,再休息一陣,咱們便再趕路,約摸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可以到地頭了!」

    「小姐,下去吃飯了!」南宮楚楚高聲道,對著小綠姑娘瞪了瞪眼睛,想道這個小丫頭總是畏畏怯怯的,每次都要自己提醒!

    隊中旅客約有三十多人,再加上車把式,共有五十來號人,一起圍在樹陰底下。有幾人已是生起了火來,取出了臘肉野味烘燒起來,不一刻,誘人的香氣便飄盪開來。

    「嗯,好香!」小綠姑娘對著南宮楚楚道,「小綠,今天這菜好像特別香啊!」

    南宮楚楚嗅了一下,道,「哪有,定是小姐你在車裡呆了一整天,所以見著了什麼都覺得比平時好!」

    小綠姑娘也是笑笑,沒有再說話。過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飯菜便已經燒好,眾人紛紛上前取食。

    南宮楚楚將食物放到小綠姑娘的手中,道:「小姐,請用!」

    小綠姑娘雖然一直都是緊張萬分,但一看到食物,卻是立刻雙眼放光,也不與南宮楚楚客氣,拿起便吃,三兩下的功夫,一隻臘雞腿已是進了她的肚子。

    南宮楚楚心中暗笑,知道這個小婢天生愛吃,只要看到食物的時候,就會忘了所有其他的東西。

    眾人吃得都是極快,沒過一陣功夫,所有的食物已是一掃而光了。

    小綠姑娘第一個吃完,咂咂嘴巴,道:「咦,這麼快就吃完了,我還沒有吃過癮呢!」

    南宮楚楚雖是假冒婢女,但吃相卻是大家閨秀的樣子,細嚼慢咽的,手中的食物只吃了三分之一。當下將手前伸,道,「小姐,我這裡還有一些,你拿過去吃吧!」

    「這怎麼好呢?」小綠姑娘雖是嘴中推辭,但纖手已經抓住了一隻臘雞翅,看她的意思,只怕是兵刃加身,也是不忍棄之。

    「呔!此樹是我開,此路是我栽,欲想從此過,銀票、銀兩、金銀首飾、美貌大姑娘本大爺全要了!」隨著一聲極其古怪的喲喝聲,二十幾個黑衣打扮的漢子突然將南宮楚楚他們包圍了起來。

    「各位大爺,請問你們是何方神聖?我們是『川天』車行的,我們車行行主是『川中神龍』陸百守陸老爺子,各位莫不是有什麼誤會?」車老大見有人搶劫,也不顧吃得正飽,正想小睡片刻。

    「陸百守?陸百守是什麼東西,沒聽說過!你他媽的沒聽見本大爺說什麼嗎?銀票、銀兩、金銀首飾、美貌大姑娘,快快拿出來,本大爺急著要回去,沒空跟你們囉嗦!」說話的傢伙是個年約四十左右的瘦矮傢伙,臉蛋微黑,五官的位置極不協調。

    車老大見他敢辱罵他們車行的行主,不禁臉色有些鐵青,隨即又道:「你們可知道咱們車行護送的是誰嗎?他可是我們川中趕到溫州府就任知府大人的李正陽李大人,你們難道不怕王法,連官家也敢冒犯嗎?」像他們這一行與做趕鏢的一樣,吃得是四方飯,能不結仇便不欲惹下麻煩。

    「哈哈哈……」那黑瘦漢子怪笑道,「王法?咱們幹得這勾當還怕犯王法嗎?」

    車老大見屢說無效,也不禁臉色一板,道:「兄弟們,抄傢伙,打死這幫龜兒子!」

    車行的那些大漢早就聽得怒火急升,有幾個傢伙更是喝了些酒,酒興正大發,聽到車老大之言,已是挺了大刀向那幫黑衣人劈去。

    才奔到那幫人身前,卻見有兩個黑衣漢子突地撒出一團紅霧,將幾個衝過來的漢子齊齊包住。待到煙霧散去,那車行的幾個漢子已是摔倒在地,臉色艷紅,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

    車老大心頭一震,道:「你們不是什麼劫匪,你們是『三仙教』的人!」

    「哈哈哈,你小子倒也有幾分見識!」那瘦矮漢子道,「不錯,我們是『三仙教』的。本大爺正是『三仙教』的護法,『勾魂奪命』孫伯當。」

    三仙教是川中、雲南一帶的大教,以用毒出名,手段陰狠,一般江湖人絕不願與他們結仇。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更何況是毒藥了!這「勾魂奪命」孫伯當更是三仙教的殺人魔王,死在他手底下武林人物,少說也已經上百了。

    車老大臉色大變,道:「孫大爺,我們『川天』車行與你們『三仙教』無怨無仇,貴教為何要與本行為難?」

    孫伯當哈哈一笑,道:「老子高興!哈哈,我想,你們護送得也不是什麼李知府李大人吧!」他轉頭對小綠姑娘看了一眼,眼中突地流露出淫慾的神情,道,「是不是,南宮大小姐?」

    小綠姑娘被他的目光一掃,只覺得渾身一陣難受,彷彿千百隻老鼠在身上爬過,端得難受,連手上雞翅也吃不下去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才是那個小姐,當下強忍噁心,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爹爹可是朝廷命官,你們這幫賊人,定然要讓爹爹擒下你們,將你們繩之於法!」

    南宮楚楚的那幫人中突地站起了一個五旬左右的老者,一副儒士打扮,頗有清雅之氣,向孫伯當道:「大膽賊人,見著本官當面,竟敢如此放肆!」

    「哈哈哈,」孫伯當又笑了起來,道,「毛百鳴,你道本大爺不認得你嗎?『巧手妙儒』之名,本大爺可是久仰了!」

    南宮楚楚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行蹤已被實破,左右手各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行蹤已敗,滅殺!

    南宮世家不愧是四大世家中實力最強的一派,光從他們的辦事效率便可見一二了。南宮楚楚手勢才一打出,三十幾人已是齊齊而動,各抽兵刃向「三仙教」那幫人攻去。

    論功夫,南宮世家的人顯然比「三仙教」的強上了許多,而且人數又多,若不是豈憚三仙教使毒的本領,三兩下的功夫,便可以將他們全部滅殺了。饒是如此,也已經有七八個三仙教徒被砍翻在地了。

    南宮楚楚心中大定,不禁又有幾分奇怪,憑他們二十來人的本事,還敢來襲擊自己諸人?

    「媽的,怎麼這麼慢啊!」孫伯當的功夫倒也不含糊,與毛百鳴拆了數十招,也不落下風,只是見到已有三分之一的教眾躺到了地上,不禁大怒罵了起來。突地撒出一道紅霧,人已經急躍出去。

    他大聲叫道:「雷少爺,雷少爺,你在哪裡啊?點子扎手的很!」

    南宮楚楚眉頭一皺,想道:難道他們還有伏兵?雷少爺?江湖上什麼時候出了一個姓雷的少年高手,難道是關西雷家堡的雷破天?可是雷家世代為白道中人,又與自己家族交好,怎可能偷襲自己一行呢?

    「哈哈哈,」一道奇異的笑聲傳來,「你們『三仙教』的藥不是很靈的嗎?難道沒有下給他們嗎?」

    這個聲音極富有奇異的魅力,讓人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想看看他的人長得是什麼樣子。

    話聲落地,一道人影如閃電一般縱飛到了戰成一團的眾人中,身形落地,渾身便散發出一道熾白無比的光芒,向四周推去,真個如電一般,所觸之人,莫不渾身一陣抖動,頹然倒地。

    他的攻擊不分敵我,南宮世家與三仙教都有好些人被他擊倒。南宮世家的人武功較高,躲開得也多,倒在地上的十一個人中,三仙教的倒是有七個。

    他一出場的聲勢就極其驚人,眾人都不由自主地罷手回到自己的陣營之中。

    孫伯當眼中雖是閃過一道怒色,但臉上卻是絲毫也不敢表露出來,只是恭恭敬敬地道:「雷少爺,藥已經下了,只是可能混在火中燒烤,毒發的時間比平時要慢了一些!」

    雷少爺突然微笑一下,露出了雪白的牙齒,道:「你們三仙教的本事,我還是信得過的。」他轉過身體,正對著南宮楚楚與小綠姑娘。

    他約摸二十三四的樣子,長得極是英俊,臉上掛著邪氣的笑容,乍看起來,非但沒有減損他的俊相,反倒有一種奇異的魅力,吸引著異性如飛蛾撲火一般向他投去。

    南宮楚楚雖是心智極堅,但一見此人,也不禁有些心簇動搖,忙提醒自己道這個人極有可能是魔教妖人,自己怎可以為他所動!但隨即他們兩個的對話便浮上心頭:毒?他們在飯菜中下毒了?

    小綠姑娘卻是目中異彩連閃,輕聲道:「他長得真是英俊……」

    「南宮姑娘,」雷少爺向小綠輕輕一揖,道,「在下雷冬邪,素來仰慕姑娘才貌雙絕,特地請姑娘到我聖教與在下結為秦晉之好!」

    雖已是兵戎相見,但眾人聽到他的話,還是都愣了一下,心道此人怎麼竟是如此大膽!若是單鈺瑩等幾女在此地的話,必然會想到,這傢伙臉皮之厚,與黃羽翔絕對可以一拼高下。

    小綠姑娘被他奇異的魅力所吸引,聽他一說,幾乎忍不住想要一口答應下來。她心知不對,忙在腦海裡拚命想起了菜譜,想到第六十七道四川名菜後,終成功地恢復了神智,道:「你這個人懂不懂禮義廉恥,怎得可以說出這種話來!」

    雷冬邪見她剛才還神智漸迷的樣子,想不到轉瞬之間就能恢復正常,心中暗讚一聲果然不愧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他輕輕一笑道:「姑娘雖是不願,但在下對姑娘的愛慕實已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實在沒有辦法,只好顧不得姑娘的意願,先請姑娘到聖教一行了!」

    南宮楚楚的心神卻全在一個「毒」字上,真氣才提,頓覺有一股懶洋洋的感覺,竟是難以聚起。她一下這真是驚得非同小可,正要提醒眾人時,卻聽「樸樸樸」已是有六七個人倒在了地上。

    「卑鄙!」南宮楚楚低罵一聲,卻仍是被雷冬邪聽到了。他俊朗的面容上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道:「哪裡,姑娘謬讚了!」他輕輕拍了下手,頓時從林中又跑出四個白衣女子,每一個都不過二十來歲,美貌異常,四人齊齊跪在雷冬邪身前,道:「少主!」

    雷冬邪拉起身邊的一個女子,毫無顧慮地將她摟在懷中,雙手在她的身上撫摸起來。過不片刻,那女子便發出了低低的嬌哼聲,而南宮楚楚這邊又倒下了十幾個人,剩下能夠站著的,都是功力最為深厚之人,強自撐著而已。「川天」車行的人卻已經全部倒地了。

    小綠姑娘早就不濟倒地,南宮楚楚略一思考,也裝作的功力全失,軟倒在地。片刻過後,南宮世家的所有高手全都趴伏在了地上。

    雷冬邪摟著懷中女子走到小綠身前,將懷中的女子鬆開,一把將小綠拉起,輕輕一笑,道:「南宮小姐,三天以後,我們就舉行婚禮!」將她向後一送,交到了緊跟上來的四女手中,道,「帶她先走!」

    四女一躬身,道:「是,少主!」白衣飄飄,轉眼已是行得老遠。

    雷冬邪看了南宮楚楚一眼,略一猶豫,又道:「孫老,這裡就交給你了,我先告辭了!」

    孫伯當忙道:「雷少爺,您慢走!」

    雷冬邪身上又是白光劇閃,身形縱處,已是去得無影無蹤。

    孫伯當鬆了口氣,又神氣了起來,道:「趙老四,你還不起來!」

    「川天」車行倒臥的眾人中突然爬起了一人,正是適才負責做飯之人,笑嘻嘻向孫伯當走去。這下子眾人中毒的迷底雖然解開,但南宮、「川天」車行的人只能恨得怒瞪雙目而已。

    孫伯當又道:「除了這個小娘們,將其他人全部殺了!」

    三仙教剩下約摸還有十個人左右,聞言各自提著手中的兵刃向南宮世家的人走去。突然之間,綠影閃過,南宮楚楚猛地躍起,手中長劍閃過七八個劍花,刺到走過來的幾人身上。趙老四正是首當其衝,哼都沒哼一下便死得乾乾淨淨。

    她凝神靜氣,就是等待給敵人致命一擊,可惜她此刻功力不足平時一半,長劍遞出,雖是刺死了七人,但卻仍是留下了五人,還有一個功力遠勝儕輩的孫伯當。

    南宮楚楚頹然一歎,回劍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她知道自己若是留在這幫人手中,定會清白難保,受盡凌辱。她性子剛毅,寧死也不願受辱。

    劍到頸間,卻覺劍身一震,長劍已被蕩了開來,接著身上一麻,已被人制住了大穴,動彈不得。孫伯當猥瑣的聲音在耳邊狎笑道:「小美人,本大爺還沒有爽夠之前,可不會讓你死掉的,哈哈哈!」

    南宮楚楚重穴被制,內力又被藥物壓住,當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性子雖是剛強,但此刻清白將失,也不由得清淚直湧,直欲吐血出來。

    三仙教的人下手極快,轉眼之間,除了南宮楚楚之外,遍地已無半個活口,空氣中頓時瀰散著血腥之氣。

    孫伯當眉頭一皺,道:「媽的個王八糕了,這裡的氣味這麼難聞,叫本大爺怎麼快活!還是換個地方吧!」說著,便要向地上去抓南宮楚楚。

    「各位想到哪去快活啊?」一個憊懶的聲音突然傳來。在孫伯當幾人的驚異之中,一個身著藍衣的年青人已是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不是黃羽翔又是何人?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14:41

第五卷  第四章 淫賊救美

黃羽翔自與浪風、梅若雪暫別之後,每日趕路四百餘里,八天之後,已到了巴山。他那匹坐騎只是凡馬,這幾日連續的狂奔,又加上天氣太熱,哪還吃受得住,在四天以前便已經換過一匹。他不由得懷念起了當日從單府威脅來的那匹上好黃膘馬,可惜卻留在了杭州府內,這幾日事情太多,竟然忘了此事。也不知平白便宜了那家家棧,還是被王海川帶走了。

    他一路小心趕路,從不多管閒事,速度甚是快捷。他內力已是大成,這幾天雖是勞累,但精神卻仍是大好,每日只需打坐兩個時辰,身體便疲勞盡去,而且內力頗有進益。只是五條被封閉的經脈仍是固澀不通,讓他未免有些心焦。

    進了巫山山脈,因是道路崎嶇,頗不好走,出巴山已有一個時辰,卻只行進了五十里地。

    黃羽翔又策馬行了一陣,終是不耐馬匹行走之慢,當下棄馬而行。他的輕功在內力沒有大成之前便已經奇快無比,如今功力大長,速度雖是沒有增加多少,但勝在長力綿綿,便是一口氣奔上半天,只需要調息一陣,當可元氣盡復。

    才奔行一陣,突然感到了一股極其強烈的死意。他雖是不欲多管閒事,但還是身不由己地憑著感覺趕了過去,正好聽到孫伯當最後一句話。

    黃羽翔生平行事雖是放蕩不羈,是非觀念不是特別強烈,但卻是最為痛恨欺凌婦女之輩,當下急躍而出。

    孫伯當先是一驚,待看清黃羽翔只不過是孤身一人,又是個毛頭小子,便笑道:「小子,快滾一邊去!乘本大爺心情正好,放你一條生路!」

    黃羽翔瞥了南宮楚楚一眼,卻見她明眸皓齒,竟是說不出的美麗動人。他見滿地屍首,僅留她一個活口,只當是強人打劫,見南宮楚楚貌美,又起了色心。他雖是心中憤怒,但臉上卻仍是笑嘻嘻地道:「各位要到哪去快活啊,可否帶上小弟一道!」

    孫伯當見他對著滿地屍首,竟是絲毫沒有懼意,反是油腔滑調,想道這個傢伙要麼是個高手,要麼就是個傻子。他瞇著眼睛道:「好啊,反正多一個人也不多,就算你一份。」說著,對左邊的手下遞過一個眼色。

    那手下自是明白他的意思,走上前兩步,道:「這位小兄弟,要想快活一番也可以,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說到「本事」兩字,雙手突然一揮,一團血紅色的煙霧已是向黃羽翔迎頭兜去。

    黃羽翔似是毫無所覺,竟被那團紅霧給團團包住。孫伯當心中大定,想道:原以為他是什麼高手,原來只是一個傻小子而已!他對自己教中的使毒本事極有信心,剛才打出的那團紅霧乃是「真紅血霧」,是為七種毒物培制而來,中者立死。這「真紅血霧」在三仙教是極為重要的秘藥,若不是今日的任務至關重大,也不會讓每個人都配備了這種藥物。

    待得紅霧散盡,黃羽翔卻是已從原地消失了。孫伯當大驚,想道這小子難道會土遁不成?

    六人東張西望一番,都是不見黃羽翔的蹤影。

    「各位是在找我嗎?」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黃羽翔已然又出現在了面前。

    這下子孫伯當不禁有些暗悚,對他飄忽的身法大有懼意,道:「小子,你是哪條道上的?你可知道,我們是『三仙教』的人!」

    「三仙教?」黃羽翔喃喃起來,似乎陷入了沉思一般。

    孫伯當一見,立覺此時不攻更待何時,雙手一揚,兩團紅色煙霧已是向黃羽翔捲去。他的身手顯然要比剛才那個手下要高出甚多,兩團紅霧不但飄飛得更加迅速,而且範圍極廣,一經展開,足有兩丈來寬,齊齊向黃羽翔捲到。

    「我想起來了!」黃羽翔似是恍然大悟一般,雙手一招,兩道極強的真氣頓時噴湧而出,道,「三仙教就是那個老愛用毒藥迷香害人的那個下三濫的教派是不是?你就是那個頗具惡名的孫伯當是不是?」

    三仙教中江湖中極具惡名,黃羽翔以前雖是對江湖之事瞭解不多,但十個江湖客卻有九個談起過三仙教,莫不是談虎色變,對其極為驚懼之。而三仙教猶以「勾魂奪命」孫伯當最具惡名,此人生性好殺,便是與他無仇無怨之人,遇著他心情不好,也會丟了性命。孫伯當又極好女色,被他姦淫過的女子,恐怕也有數百之眾。

    只是他的武功雖不是頂尖之流,但一身使毒的本事卻甚是高明。別人就是想尋他報仇,也得掂量著一二。況且,他的背後還有數百之眾的三仙教。孫伯當為惡十數年,竟是一直逍遙無事,想來老天爺當真是瞎了眼睛。

    黃羽翔雖是沒有見過孫伯當,但眼前斬盡殺絕的作風卻與孫伯當往日所為頗合,倒被他一猜便中。

    「真紅血霧」一遇上他雄厚的真氣,頓時止住了前進的勢頭。黃羽翔話一說完,雙手向內一合,散出的「真紅血霧」已是全被強橫的真氣壓逼成了一團。

    黃羽翔道:「原來你這麼大的人還是喜歡玩這種小孩子玩的東西!好,全送還給你!」

    那團「真紅血霧」被他的內力所逼,轉眼間已被壓成龍眼大小的樣子。孫伯當駭然失色,想不到黃羽翔的武功竟是如此高明,忙叫道:「快動手,殺了他!」

    幾個手下一聽,雖也是詫異黃羽翔的武功,但他們眼光卻及不上孫伯當的高明,不知道黃羽翔這一手的難度有多大,雖是心中有些害怕,卻仍是對自己手上的秘藥極有信心,都是大吼一聲,齊齊撲上。瞬時之間,漫天全是血紅一片。

    他們四面八方齊圍而上,「真紅血霧」已在剎那之間將他包圍了起來。

    「還不死心嗎?」黃羽翔護身真氣已是展開,強大的內力形諸於體外,青濛濛的光華將他籠罩住,竟是半點紅霧也擠進不去。

    山中風大,那些紅霧拋開之力已消,被山風一吹,已是消失得乾乾淨淨。

    黃羽翔仍是那副憊懶的樣子,但雙眼之中的怒火卻是越來越盛。他右手食指一彈,一道凌厲的指風已是打到了孫伯光的「頰車穴」上。

    孫伯當雖是武功不弱,但大半的精力卻是放到了藥物之上。黃羽翔真氣之強,以遠遠不是他所能想像的。指動勁到,孫伯當只覺嘴角一麻,一張大嘴已是不由自主地張了開來。

    黃羽翔單手一揮,那團濃縮成一粒的「真紅血霧」已是打到了他的嘴裡。

    孫伯當大驚,忙伸手在頰上輕點不止。但黃羽翔的內力是何等的強盛,勁力所達,任他百般敲擊,也是半分作用也沒有。他張大了嘴想要將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奈何那「真紅血霧」只是一團霧氣,入口即鑽入了他的腸胃氣管之中,哪還能吐得出來。

    他來之前已然服過了解藥,但他剛才見黃羽翔功力高深難測,打出去時候,也是用光了所有的「血紅之霧」,數量之多,足能將十頭大象全部毒死!此刻全部打入了他的體內,讓他如何承受得了,已是如殺豬一般叫了起來。

    「真紅血霧」奇毒無比,中者立斃,若不是事前服過解藥,肯定無救!孫伯當原本就是調弄毒藥之人,身體之中多少有了些抗毒的能力,又事先服過了解藥,一時半會卻是死不去,只覺渾身彷彿有千百隻螞蟻爬過,端得難受異常。

    孫伯當伸手使勁地搔撓,但這股奇癢之感全是出自體內,非是皮膚。他雖是百般用力,卻半點無濟於事,片刻功夫,渾身已被他自己抓得鮮血淋淋,兀自停不下手來。他雙手多在胸口抓撓,轉眼之間,胸口的衣服不但全部碎去,皮膚也全部抓裂,竟連肋骨也是露了出來。

    他半生為惡,死在他手底下的冤魂已是過百,而他生性好色,被他凌辱過的女子更是數不勝數。如今他被自己的毒物折磨,總算是天網恢恢,屢報不爽!

    黃羽翔雖是恨他殘酷狠辣,但聽他叫得如此淒厲,樣子又是此等的恐怖,還是動了側隱之心,又打出一道指風,正中他的「印堂」大穴。孫伯噹一聲悶哼,已是死得徹徹底底。

    那剩下的幾個黑衣漢子見自己頭兒竟是死得如此之慘,個個渾身發抖,突然一聲大叫,竟都四下散去。

    黃羽翔本不是殺人魔王,見他們已然散去,也不欲追殺。走到南宮楚楚的身前,輕輕一掌拍在她的肩頭,強橫的真氣所及,南宮楚楚被封住的大穴已是霍然而通,口中叫道:「姑娘,你現在沒事了!」

    南宮楚楚早在被孫伯光制住穴道之時,便悲憤交加,只看到黃羽翔淡淡的身影,便昏死過去。如今雖是要穴已解,卻仍是昏迷不醒。

    黃羽翔原先以為她只是被封穴道而已,是以輸了一道真氣給她。他此刻的真氣是何等的浩蕩,根本不用理會對方是被封住了何處穴道,渾厚的真氣衝擊之處,所有的穴道莫不是霍然而通。此刻見她沒有應掌而起,才發現她已是昏迷過去。

    他喃喃道:「怎麼辦呢?我急著要救瑩兒,若是為了她擔擱下來,豈不是要誤了瑩兒!」隨即又想道:惜花婆婆帶著瑩兒,行走的速度必定沒有他迅捷,況且自己還要等浪風,便是早到了幾天,仍是無濟於世。

    黃羽翔將南宮楚楚橫抱起來,將她背在身上,繼續往前趕路。車行的馬匹被血腥氣雖嚇,早已是跑得無影無蹤,他也不知南宮楚楚是從巴山往川中趕去,還是正好反過來。橫豎弄不清,索性帶著她往自己的行進方向走去。

    南宮楚楚身量雖高,但身體卻是極輕,背在身上,渾若無物一般。只是她胸前兩團突起重重地壓在他的背上,隨著他的奔走起伏不定,對他而言,當真是一個極大考驗。他只道她全家已死在「三仙教」手裡,著實可憐她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以後如何生活,又見她昏迷不醒,實在狠不下心去侵犯於她,只是一雙大手卻總是有些不規矩,在南宮大小姐的豐臀上游移不定。

    好在南宮楚楚尚是昏迷不醒,沒有查覺他的所作所為,否則的話,說不定便要羞憤而死!

    沿著山道走了約摸半個時辰,天色卻陡得變黑,黃豆般的雨點已是狂洩而下。黃羽翔被雨水一淋,神智總算大醒。不然的話,可能便要從英雄救美變成了黃大淫賊深山霸王硬上弓了!

    他又急往前趕了一陣,正好看到一座山神廟,忙躲了進去。

    雖是夏日,但山中的氣溫卻要比外面低上許多,又被雨淋了一下,山風一吹,端得極冷。黃羽翔雖已是寒暑不侵,但卻生怕南宮楚楚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受不住。況且,身上披著濕衣,也是極難受。好在他身上所濕,但火石尚還干躁,當下在廟中揀了幾根碎木,生起了火來。

    他這個人行事無拘,三兩下便將渾身的衣物脫得只剩下大褲衩,就著火堆烘烤起來,也不管待會南宮楚楚若是醒來,見著他那副模樣,會不會又嚇暈過去。

    黃羽翔將衣服撐在木桿上,架在一邊,突然想道:這個嬌滴滴的小娘們也是渾身濕答答的,若是不趕快將她的身子抹乾,到了晚間,山中當真是奇冷無比,恐怕會生起病來。

    他又將南宮楚楚抱到火堆邊,正待伸手去解她的衣物,卻想道:我若是這樣做了,日後叫她怎樣見人呢!隨即又想道:若是不趕緊替她除去濕衣,她定會生病!以她嬌弱的體質,說不定便會一命嗚呼!那我豈不是平白誤了一條人命!況且左右無人,此事我知她知,日後她嫁她的人,我娶我的妻,怎也沒有關係了!

    想到這裡,手又往前伸了少許。

    「而且,她說不定所有的親戚家人全部死掉了,孤苦無依才會做了別人的丫環,不然我就收她做個小婢吧!心兒有淡月這個妮子,瑩兒、真真卻沒有人服侍,這個小丫頭不知道乖巧不乖巧?」

    他見南宮楚楚丫環打扮,心中便理所當然起來。盯著她的俏臉看了一會,只見她的臉蛋兒掛著星星雨珠,端得明艷,實是不在單鈺瑩之下。

    他以前有單鈺瑩壓制,一直是有色心沒色膽,如今那隻母老虎不在,況且自己又是救美在先,又是可憐她孤苦無依,如此想來,便覺此妮定會感恩圖戴,以身相報。當下全無了思想上的顧忌,大手已是伸到了她的前胸之上。

    南宮楚楚睜開雙目的一瞬,便看到一雙大手在自己的胸部上摸索個不停。一時之間,她的心中翻飛過了無數個念頭:我被人淫辱了……被人淫辱了……

    她昏迷醒來,也不知是體內的藥力漸退,還是悲憤之下氣力大增,竟能揮動右掌打到了黃羽翔的大手上,只是手上的力道太小,落到黃羽翔的手上,倒像是輕輕撫摸他一般。

    黃羽翔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道:「你醒了?」嘴裡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是絲毫不慢,已是將她上身衣裙的扣子全部解開了。

    南宮楚楚羞憤之下也不及辨別他的聲音,只道仍是孫伯當一夥,見他仍是在解自己的衣服,心知自己的清白暫時還未曾失去。她心中有了希望,雙手便拚命向黃羽翔打去,誓死守住每一道防線!

    黃羽翔輕輕揮開她拍來的雙手,道:「你不要這麼頑皮,我正幫你脫衣服呢,你這個樣子,叫我怎麼幫你脫啊!」

    這會兒的功夫,南宮楚楚已然看清眼前的這個年青人隱隱約約是自己昏迷前看到那個青年男子。她的心思極其聰慧,已是想到了這個青年極有可能已將她救出了孫伯當的魔手。只是老天無眼,這個救星竟也是個卑鄙無恥的淫賊,自己才離虎穴,又入了狼窩,當真是自古紅顏多薄命,悲哉悲哉!

    見他要脫自己的衣服,竟還要自己別動,當真是氣得連血也要吐出來了。她知道自己手上無力,只是將雙手擋在胸前,低著頭尖叫起來。

    「你若是再這樣固執,可真得要凍出病來了!」黃羽翔伸手拉開她擋在胸前的雙手,只是四手互扯之間,黃羽翔的大手難免會碰到她的胸脯,南宮楚楚又氣又急,差點兒又昏了過去。

    黃羽翔心中一動,想道:這個妞兒看來瘦瘦得,但胸部倒也是有些料!雖是極不上真真和瑩兒,但也馬馬虎虎了。想到這裡,不禁暗罵道:「黃羽翔啊黃羽翔,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啊!」

    折騰了許久,總算是將她的衣裙給脫了下來。南宮楚楚雙手按在自己鮮紅的肚兜之上,雙眼淚水直流,不停地低泣著,叫道:「不要、不要、不要……」她性子雖是剛毅,但如今事關自己的清白,任她百般堅強,仍是顯出了女子的柔弱。

    黃羽翔總算明白過來了,自己一心英雄救美,想讓美人以身相報,誰知美人兒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這個英俊男子正是她的救命恩人,還道是正要羞辱她的大淫賊!

    他苦笑一下,將南宮楚楚的衣裙架在木桿上烘烤起來,道:「姑娘,看來你有些誤會了!我不是壞人,事實上,是我剛剛把你才那幫壞人中救了出來。只是剛才你被雨淋到了,我怕你穿著濕衣服會凍出病來,所以才會替脫衣服的,你千萬不要誤會!」

    南宮楚楚見他脫了自己的外衣後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心中稍稍安定一些,聽他說完,雖是有些相信,但畢竟黃羽翔剛才的舉動委實是太過急色,而且他此刻身上只有一個大褲衩,端得難以讓人放心,當下遲疑地道:「是你救了我?」

    她其實也有十分八九肯定是黃羽翔救了自己,但兀自不能將眼前這個雙眼正放著色光的男人與救命恩人聯繫在一起。

    黃羽翔攤了下手,道:「那是自然!」他好人沒當成,反被人誤會是無恥淫賊,心中自是不好受。當下別過身不去看她,想道小娘們臭美什麼,你難道比心兒、雨情還好看嗎?非要理你嗎?

    南宮楚楚冷靜下來,頓時恢復了平時的多智,道:「妾身謝過少俠的救命之恩!」若是黃羽翔說得是真話,那自然是最好;若是不是,那她此時手無縛雞之力,黃羽翔想要霸王硬上弓的話,當真是沒有絲毫抵抗之力,唯有拿話將他套住,心中暗暗希望他是個愛面子的淫賊。

    「哼,不把我當淫賊就算對得起我了!」黃羽翔似是怒氣未消,轉過頭來道,「難得我長得很像淫賊嗎?」

    南宮楚楚一怔,想不到黃羽翔會問出這個問題,心中想道:「他為什麼會這麼問呢?如果我回答是,他會不會不顧一切撲上來……如果回答不是,他要是再有什麼過份的舉動,自己又當如何拒絕他呢?」

    她雖是多謀,但此刻卻是以自己的身體在做賭注,當真是不敢輕易開口,好半晌才道:「少俠仗義救下妾身,妾身感恩圖戴,怎會認為少俠是淫賊呢?」

    黃羽翔本就不是在真得生氣,又道:「姑娘,你的家人全部死在了『三仙教』手裡,不知姑娘日後有何打算呢?」

    南宮楚楚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身份,不禁有些遲疑起來,要不要告訴他自己的身份。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15:24

第五卷   第五章 另類戰爭

「少俠,妾身原本隨老爺一家到溫州府上任,誰料竟遇上強人索財,將老爺一家人全部殺了,又見妾身薄有幾分姿色……」南宮楚楚已是垂垂欲泣,道,「若不是少俠仗義相救,妾身只有一死以保清白!」

    她話裡有話,雖是謝過了黃羽翔的救命之恩,但又警告說,若是他也有什麼歹念的話,自己也會以死抗爭。

    黃羽翔眉頭一皺,道:「你家老爺是官府中人,怎會與『三仙教』結上仇呢?況且,『三仙教』主要還是在滇中一帶活動,怎會跑到巫山來呢?」

    南宮楚楚心念電轉,卻也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遲疑了半晌才道:「少俠,妾身只是一個小婢,這種事情妾身怎會知道呢?」

    「那倒也是!」黃羽翔一拍雙手,道,「我倒糊塗了,怎會問起你這些事情來呢!」

    撥弄一下火堆,讓火勢又強烈了幾分,黃羽翔問道:「對了,我叫黃羽翔,不知姑娘芳名如何稱呼?」

    「黃羽翔!」南宮楚楚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驚呼。自與魔教交戰以後,黃羽翔的名字可真是一飛沖天,聲勢之隆,已是凌駕於「三鳳五龍」之上,儼然青年一輩中最強的高手!單鈺瑩雖也是厲害異常,但她的來歷卻沒有幾個人知道,名聲反倒不若黃羽翔來得大。

    她雖是震驚,但有關黃羽翔的資料也是一點不差全部傳進了自己的腦海:此人生性好色,時常出入勾欄青樓,自得罪「無雙玉女」張夢心後,才稍斂風流之色;但不知怎得,半月過後,竟然將張夢心也勾搭上了手。想來想去,也只能認定此人定有惑人之術,若不是如此,向來眼高於頂的「無雙玉女」又豈會對他青眼相加呢?

    想到這裡,心中止不住地一陣驚惶,想道這個傢伙會不會對自己施出妖法呢?她暗自提高警惕,又想:他不是前幾天還在蘇州嗎,怎得會突然來到巫山呢?難道他也是為了這樁婚事而來?

    「姑娘聽說過我的名字嗎?」黃羽翔見到她有些吃驚的樣子,不禁有些奇怪,想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名了,竟連官家的一個小丫環也知道了自己的聲名?

    「哪裡,妾身只是一個丫環,又豈會聽過少俠的大名!只是少俠的名字與妾身的一個親戚有些差不多,妾身一時沒聽清,還以為少俠是妾身的那個親戚呢!」

    「說不定就是呢!」幾句談話過後,黃羽翔賊心又起,道,「若不是我與姑娘有緣,豈會遇上姑娘?」

    這個傢伙還真是臉厚!南宮楚楚在心中暗罵一聲,道:「不是的,妾身一家都是清寒之人,豈敢攀上少俠一脈!」

    「姑娘太過氣了!對了,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姑娘姑娘的,叫著太彆扭了!你也別叫我什麼少俠,我還沒有被別人這麼叫過,不如叫我大哥吧?」黃羽翔笑嘻嘻地看著南宮楚楚。

    南宮楚楚怔了一下,道:「妾身叫做小綠。」

    黃羽翔一愣,道:「難道你沒有姓氏嗎?」

    「妾身被父母賣入老爺家,早已經將姓氏忘了!」南宮楚楚頗有幾分哀怨地說道。

    她在父親的高壓之下,向來以家族事業為重。如今要嫁與一個自己素未謀面的男子,心中雖是不願,卻也不敢有半分怨言。此時雖是扯謊騙人,但卻頗有幾分內心的真實意思。

    「小綠,」黃羽翔疾聲說道,「身體毛髮,受之於父母。你雙親於你有生育之德,你豈可數典忘宗!雖說你爹娘將你賣為僕婢,但想來定是迫不得已!做父母的對自己的子女豈有不愛惜之理,你又怎可以因著這一點就將你的父母生養之恩給忘了!」

    南宮楚楚呆呆地看著他,想不到這個色迷迷的男人會說出這番來。她一上來便被黃羽翔的急色樣給嚇住了,從來沒有仔細看過他。現在凝神看他,心跳不由地快了兩拍,眼光盯在黃羽翔精赤的上身之上,被他散發出的男性陽剛之氣所折,想道:「想不到這個傢伙長得還真是英挺,與那雷冬邪倒是可以比個高下!哎呀,小綠落在那個傢伙的手裡,會不會……」

    想到這裡,一張俏臉陡然色變。只是她自己尚在虎口,雖是掛心起小綠,卻也無可奈何。

    黃羽翔還道她是被自己的言語所動,臉色稍霽。他自幼便是孤兒,一直在心中想像著自己的父母長得是如何的樣子,雖是見著了面也未必認識,但卻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能遇上他們。如今見南宮楚楚竟是連姓氏也不肯要了,豈有不怒之理。

    兩人一時之間都沒有了話說,頓時沉默了起來。

    雨淅淅瀝瀝地下著,直到入夜時分,才漸漸收住了勢頭。

    黃羽翔見天色已晚,不能再趕路了,當下取出包袱中的乾糧,分出一些給南宮楚楚,就著火堆吃了起來。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南宮楚楚手足之上的氣力漸復,雖是仍不能動用內力,卻也能夠行動自如了。想來自己所中之毒只需時間一長,便會自動消去。

    兩人的衣物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烘烤,早已經干了。黃羽翔看到南宮楚楚動人的玉體逐一隱沒在衣裙之中,不由得暗歎可惜。

    黃羽翔突然叫道:「哎呀,有隻大老鼠!」他想到女子多怕老鼠,自己如此一說,她定會嚇得投懷送抱。他生性不拘小節,見兩人間的氣氛比較尷尬,加上確有幾分對南宮楚楚蠢蠢欲動之心,便同她開起了玩笑。

    南宮楚楚聞言立即抄起了一根火把,道:「在哪裡?」

    黃羽翔一怔,道:「你不怕老鼠嗎?」臉上滿是失望之情。

    南宮楚楚本是聰明之人,看到他的表情,哪有不明之理。心中頓時又是氣惱又是好笑,雖是對黃羽翔的狼子野心更增警惕,但卻又為他極端失望的表情逗得心中暗笑。想道:他明明可以用強硬的手段逼迫自己就範,卻偏偏要耍上這種小心眼,當真是好笑!哎呀,南宮楚楚啊,你究竟在想些什麼啊?他可是想要佔你便宜之人,你怎還笑得出來!

    她輕哼一聲,罵道:「下流無恥!」她一罵出口,便不由得暗暗叫糟,心道若是激怒了黃羽翔,讓他禽獸之性大發的話,倒霉的豈不是自己?

    只是話已出口,怎也收不回來。南宮楚楚表面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心底卻是忐忑不安,大大的雙眼不停向黃羽翔瞥去,生怕他真個會撲了過來。

    還好,這個無恥小賊只是尷尬地笑笑,便轉過臉去,看向天上的月亮。南宮楚楚心中略定,在廟中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她一整天擔驚受怕,實是疲勞之極,雖是擔心自己睡過去後,黃羽翔會不會幹出什麼下流事來,但眼皮卻是不聽指揮地上下打戰起來。

    「不能睡,不能睡,我不能睡……」南宮楚楚嘴裡輕喃著,人卻已經睡了過去。

    黃羽翔躡手躡腳地走到她的跟前,看著她如白玉一般的臉蛋,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股憐惜之心。脫下自己的外衣罩在她的身上,自己也在火堆旁打坐起來。過了一個時辰,才躺到地上睡了起來。

    篝火漸熄,廟中頓時變得一片黑暗。

    猛然只聽南宮楚楚一聲尖叫,聲音尖銳之極。黃羽翔已然抽劍起身,瞬間之內,真氣已是流灌全身,盈盈莫不流轉如意。只見一道人影直奔過來,黃羽翔反應是何等之速,手中長劍已然刺出。

    才遞出一半,才發現來人正是南宮楚楚,當下手腕一沉,已是收回了劍勢,「鏘」地一聲插回了劍鞘之中。

    南宮楚楚似是十分地緊張,再加上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清,竟是朝著他的懷裡撲來。黃羽翔自是不會與她客氣,雙手一張,已是將她摟在懷裡。

    「怎麼了?莫怕莫怕,凡事有我撐著呢!」黃羽翔感覺著懷中女子動人的肉感,雙手倒也還沒有過分的舉動。

    「蟑螂!有蟑螂!」南宮楚楚杏眼圓睜,雙手死死地抓住黃羽翔的前襟,嬌軀瑟瑟發抖起來。

    黃羽翔一陣暗笑,原來女子終是懼怕這些玩意兒。一念至此,不禁想道:不知趙海若這丫頭會不會有懼怕之物?

    他輕拍著南宮楚楚的香肩,柔聲安慰她道:「沒事了,沒事了!」

    南宮楚楚驚魂甫定,鼻中傳來黃羽翔身上淡淡的香味,丹田之中卻是升起了一股暖氣。她原還道是內力漸復,誰知真氣仍是難聚,反倒是身體卻是慢慢熱了起來,體內彷彿燃著一團火,直欲將她焚燬。

    雪白的臉蛋已是漲成了緋紅一片,嬌軀之上一片滾燙,南宮楚楚神智漸失,只是不停地扭動著嬌軀,藉著與對方的磨擦,來消減己身的奇癢之感。

    黃羽翔本不是什麼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相反,他還是個食色性也的風流鬼。南宮楚楚縱體入懷,已是讓他蠢蠢欲動,此刻被她在懷中一扭,立時感受她的嬌軀對自己的誘惑力有多大!兩團柔軟的突起不斷地隔著薄薄的衣衫按摩著自己的胸膛,纖巧的雙手也在自己的腰間不輕不重的揉捏著,黃羽翔低吼一聲,抱著懷中的美人兒向前走了幾步,將她抵在了牆上。

    頭一低,已是將她吻住了,吮吸著她兩片薄薄的櫻唇,探舌進到她的小嘴內,不斷地挑逗著她的丁香玉舌。

    南宮楚楚早已是情慾激盪,怎堪如此挑逗,鼻中發出低低的輕哼聲,額頭之上,已是香汗直冒。

    黃羽翔將身體完全抵在了她柔軟的嬌軀之上,左手按住她的香肩,免得她無力倒地;右手卻在她的酥胸上活動了開來。

    南宮楚楚彷彿飄到了雲端一般,軟綿綿地不想使出一分力氣來。突然之間,只覺胸口一痛,原來黃羽翔使得力道過大,將她抓痛了。南宮楚楚眉頭一皺,神智卻也恢復了幾分,心中立時想到:這個傢伙在輕薄自己!

    她雖是一驚,但身體卻是處於極端的快樂之中,根本沒有拒絕的意思。她猛地牙齒用力一咬,已是將下唇咬得流出血來。巨痛之下,終是神智全復,雙手猛地向黃羽翔推去,低叫道:「不要,快放開我!快放開我!」

    黃羽翔一怔,退出一步,道:「你怎麼了?」

    南宮楚楚又氣又羞,猛地伸手向他臉上打去,「啪」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她微微一怔,道:「你為什麼不躲開?」

    黃羽翔伸手撫了撫被她打到的臉龐,道:「你好些了嗎?你放心,我絕不會負你!」他只道南宮楚楚生怕自己奪了她的清白之後,就翻臉不認人。

    南宮楚楚看著他神光湛湛的雙眼,一臉堅毅的表情,心中也不知泛起了什麼感覺,猛地將他推開,奔到另一個角落,低低哭泣起來。

    剛才的一番舉動,追本溯源起來,還是她自己主動投進了他的懷抱,還是她自己先起了情慾,先去挑逗了他。黃羽翔會非禮於她,原本就是一個男人正常的反應。她的生命中雖是還沒有過男人,但也知道黃羽翔在這個時候還能懸崖勒馬,是需要何等的自制力!她雖是心傷,卻也對他有些佩服,有些感激。

    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南宮楚楚恨不得將自己狠狠打上幾下耳光,心道:我可是有夫家的人啊!怎麼能如此做呢?我這樣怎麼對得起爹爹,對得起未來的夫婿呢!

    她雖是自怨自責,但更讓她害怕的卻是自己的身體對黃羽翔不但沒有排斥,反倒因他的侵略而興奮起來。

    「難道我是個淫蕩的女人?」南宮楚楚越想越是害怕,雙眼之中淚水橫流。

    「小綠——」黃羽翔走上前兩步,欲待寬慰於她。

    「不要過來!」南宮楚楚回頭大叫道,她雖是害怕黃羽翔會侵犯自己,但更害怕會管不住自己的身體,重新投入他的懷中去汲取讓她神魂顛倒的快樂。

    黃羽翔輕輕一歎,走到廟門口,抬頭望起了明月,心中又想起了自己心愛的幾個女子,不禁微微有些自責,想道:我已經有了瑩兒她們幾個紅粉知己,怎麼還會對她起了慾念呢?難道我真得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轉念一想,薄倖便薄倖吧,人生只有一次,為什麼要束手束腳的過活呢?難道就不能隨心所欲一些,難道就不能過得瀟灑一些!若是她愛我的話,我必不會虧負了她!他想通了此節,頓時心情一鬆。

    也不知流淚了多久,南宮楚楚竟是沉沉睡了過去,待她重新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微微有些發亮。

    她睜開雙眼,卻覺體內真氣已是幾分活躍之象。轉頭向黃羽翔看去,只見他正倚門而睡,她心中猛地殺機一閃,想道:若是現在將他殺了,便沒有一個人知道自己被他輕薄過了,自己也會永遠將他忘了!

    她心志果決,殺意打定,人已經向黃羽翔走去,停在了他的身前。右手食中兩指駢起,便欲往他的頸間刺去。她此刻的內力雖僅有平時的一成不到,但刺在對方柔軟的頸部,恐怕也能將他立斃當場!

    難道就這樣殺了他嗎?若不是他,自己早被孫伯當一群人凌辱了!這個傢伙雖是好色,又愛佔便宜,但舉止之間,還能算得上是個好人。若是就這樣殺了他,自己日後會不會後悔呢?

    南宮楚楚怔了一下,又想道:可是此人不除的話,叫自己日後如何做人呢?叫自己如何能夠忘得了黃羽翔給她帶來的如同死亡一般的快樂呢?

    手又伸出了半寸!

    可是歸根結底,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錯誤啊,難道要黃羽翔全部承擔這個責任嗎?難道他一死,便能將一切從自己的心中抹去嗎?

    南宮楚楚思慮萬千,手上的動作又停了下來。

    「你到底要不要下手啊?」黃羽翔突然睜開了雙眼,微笑著看向她。

    南宮楚楚這一下可真是被嚇得非同小可,嬌軀一仰,已是向後倒去。

    黃羽翔疾伸出手,將她拉住,手一使力,已是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中,頭一低,已是駕輕就熟地吻上了她的雙唇。吮吸了良久,才鬆開了對她的制錮,道:「小女人,這是對你小小的懲罰,日後再要做這種糊塗事,我便要打你的屁股了!」

    南宮楚楚先是愣了一下,但黃羽翔的舉動反倒激起了她的反抗之意,大聲道:「我一定要殺了你,你羞辱了我的清白,我若是不將你殺了,我一輩子都難以做人了!」

    黃羽翔重又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再一次地奪取了她的香吻。

    待到黃羽翔重新將她鬆開,南宮楚楚已是站立不穩,若是沒有黃羽翔的扶持,恐怕便要摔倒在地了。饒是如此,她的口中兀自不肯認輸,叫道:「惡賊,我一定要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嗚嗚,我要殺了你!」

    結果是可以預料的,她第三度被黃羽翔拉進了懷中,再一次讓雙唇淪陷進了黃羽翔嘴中,而且,豐臀之上還被黃羽翔重重地打了一下。

    南宮楚楚軟癱在黃羽翔的懷中,渾身一陣陣的激顫,便是連動一下小指的力氣也沒有了。

    「小綠,你是不是故意要激怒我,好讓我對你『懲罰』呢?看來你也是樂在其中啊!」黃羽翔對這個女人的心思已是有些明白。

    南宮楚楚的嬌軀顫抖的更加厲害起來,她自己也在害怕,明知道一遍一遍說出要殺他的話來,只會讓他一次又一次地侵略自己,難道正如他所說的一樣,自己真得樂在其中嗎?想要讓他輕薄自己嗎?

    「小綠,嫁給我吧!雖然我已經有幾個紅粉知己了,但我絕不會輕待你的!」黃羽翔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右手溫柔地撫過她的髮際。

    「不要!」南宮楚楚如同受了傷的兔子一般,一下子跳起了老高,叫道,「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黃羽翔無奈一歎,道:「原來你還沒有被我吻夠啊,好,再來一次!」

    「不要!」南宮楚楚一手護胸,一手擋在嘴前,叫道,「我一定要殺了你!我已經許了人家了,你想叫我怎麼辦?你這個惡賊,你玷污了我的清白,我只能殺了你!要麼,你就殺了我!」

    黃羽翔一呆,道:「你已經許了人家了嗎?那有什麼關係,你老爺一家不是全部死了嗎,別人定也會以為你也遭了不幸。」

    「你這個笨蛋!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南宮楚楚,我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我是要嫁個清荷劍派李劍英的那個南宮楚楚!你明白了嗎?」南宮楚楚淚流滿臉,猛地揮手打開了黃羽翔伸過來想要扶住她的手,又叫道,「我只是一件工具,是家族用來壯大勢力的一種工具!你明不明白,身為一件工具,是沒有資格去追求自己的人生的!」

    「你有!你有!」黃羽翔也高聲道,「你只是膽小,你只是懦弱!你沒有用心爭取,又怎麼能得到自己期待的幸福呢!光是在這抱怨有什麼用!你要對你爹爹說,對李慕然說,你不要嫁給那個李劍英!你有你的人生,但你若是一味順從,又怎麼走得上自己的道路呢!人生不是別人給你的,是你自己創造的!」

    「你知道什麼!你是個男人,你怎麼知道我們做女人的苦處?你以為我不想自己闖出一片天地嗎?你以為我不想過我想過的生活嗎?但我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我是南宮世家的南宮楚楚,我生來便已經注定沒有自己的人生的!」南宮楚楚披頭散髮,全然沒有了大家閨秀之氣。

    「你有的!」黃羽翔緩緩說道,「你有的!相信我,你只要努力去爭取,就一定會有的!如果你現在就放棄,沒有經過一點努力就放棄,日後難道就不會後悔嗎?難道你以後就要在後悔中度過一生嗎?女人,如果你認同命運,你就失敗了!」

    南宮楚楚的目中露出思索之色,黃羽翔卻是一歎,道:「有客人來了!」

    話音未落,便聽到廟門傳來一陣邪氣十足的笑聲,「南宮大小姐,原來你在這兒啊!小姐真是好計謀,這魚目混珠之計使的端得高明!」

    雷冬邪緩緩從廟門口踱了進來,臉上依然帶著邪氣十足,但也魅力十足的笑容。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16:06

第五卷 第六章 宿世之敵

黃羽翔淡淡一笑,將眼光投到他的臉上。雷冬邪彷彿知道他會看自己一樣,也將目光轉了過去。

    兩人的眼神一經碰撞,都是輕顫一下,俱從對方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對方強大的力量。

    雷冬邪一雙本就明亮至極的目光變得更加的奪目,整個人突然無比地神氣起來,驕傲得就像是人世間的帝王一般。他身周的灰塵、枯葉、還有些散亂的枯枝竟然全部飄浮起來,停在了半人高的地方,就像是在向他膜拜一般。強大的氣勢從他的身上透出,猶如驚濤一般向黃羽翔與南宮楚楚捲襲而去。

    南宮楚楚本就是武功極為高明之人,雖是被藥物禁制,使不出本身的真氣,但眼光見識俱是上乘之選。她昨日見過雷冬邪乍出場時的聲勢,已然知道這個年輕人的武功極是厲害。但見到眼下的情景,才知道他的功力之深已是全不在自己的父親之下。此等威力莫名的強大壓力,若非內力、精神修為全部已是臻於至境,是怎麼也使不出來的。

    普通人只能感受到雷冬邪無堅不摧、無物不破的莫大破壞力,以及無從抵抗的頹廢感。但南宮楚楚偏偏在精神修為上也有極深的造詣,還感受到了他釋放的那種要將世間扭去,將生靈毀滅的焚世殺氣,以及對自己的貪婪掠奪之意,赤裸裸地沒有半分掩飾。

    嬌軀輕輕起了一絲顫抖,以她如此心性修為之人,竟也為雷冬邪所釋放的負面因素影響,情不自禁地起了害怕之意。即使她功力全復,若是與雷冬邪放手對敵的話,恐怕也會一招受制!

    黃羽翔將南宮楚楚輕輕拉到身上,護身真氣一下子狂湧而出,將兩人團團護住。他本身的戰意也是大盛,一波波強大的氣勢也向雷冬邪直湧過去。

    他在武技修為上只是了悟了「水之道」,還沒有形成自己真正的武學。但一身內力卻是驚人之至,況且在錢塘遇險時,精神也得到長足的鍛煉,單以此兩項而言,實可列入天下頂尖之流。

    黃羽翔使出自己兩項最為得意的本事,頓時在氣勢壓過了雷冬邪一籌。而雷冬邪內力之深,當真是駭人之至,似是尚在黃羽翔之上。優弱相互抵消,竟是個不相上下的局面!

    若是黃羽翔五條被封的經脈通暢無阻,說不定便可以一舉壓倒對方。但雷冬邪年紀與黃羽翔差不多,想來定是有頗有奇遇,若不是如此,以他如此年紀,縱使天資再佳,恐怕也練不出如此深厚的內力。

    雷冬邪輕哼一聲,一道道熾烈的白光突然從身體上爆閃出來,環繞著身體四周盤旋不止,如同天上的閃電一般,竟是發出茲茲的聲音。電流過處,枯枝碎葉無不紛紛炸裂,激射出老遠。

    氣機感應之下,黃羽翔的護身真氣也是大張。無形勁氣頓時化為有形,一道青色光華將他與南宮楚楚團團圈住。

    雷冬邪踏前一步,熾白的電流頓時與黃羽翔的護身真氣來了個大衝撞!

    轟然一陣巨震之中,南宮楚楚只覺黃羽翔的身體猛然向自己壓了過來。情急之下,也顧不得細想,張開雙臂已是將他抱住,身形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

    南宮楚楚將黃羽翔抱在懷裡,只覺他的頭部正好頂在自己的胸部之上,渾身頓時起了一陣躁意,隨即險些兒哭了出來,暗罵自己道:眼下情勢危急,自己怎還會起這種反應!

    她向黃羽翔看去,只見他正對著自己眨了一下眼睛,一時之間,自己也不知是對他沒有受傷感到無比的欣喜,還是覺得被他騙了,滿腔都是怒火。當下狠狠地將他推開,低罵道:「你這個人能不能正經些!」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剛才我差點兒傷到了,哪有心思與你開玩笑!」

    南宮楚楚向雷冬邪望去,只見他也倚在了廟門之上,原本微帶紅潤的臉上一片慘白,但隨著他直起身來,卻是已恢復了正常,顯然功力已復。她忙向黃羽翔看去,只見他也一如平常一般,心頭才鬆了一下。

    心中暗道:我可不是關心於他。若是他死了,我便要落進魔教的手裡,我只是在關心自己而已!

    黃羽翔眼中大有敬佩之意,道:「尊駕是誰?」

    「我嘛,」雷冬邪傲氣一斂,邪邪地一笑,道,「我的名字叫做雷冬邪,是你身邊這位小姐的未婚夫,多謝你從歹人手裡將她救了出來!現在可以交給我來照顧她了!」

    南宮楚楚嬌軀一顫,這個年青人雖然十分的俊美,但不知怎得,讓人一見他就從心底泛起一股寒意,可又像是中了邪一般,想要再看一眼,直到每一部份都被他的無情地吞噬。她伸出右手抓住黃羽翔的衣衫,道:「他在胡說八道,你不要相信他!」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雷兄,你也太會開玩笑了,她明明是在下的妻子,怎麼竟然成了雷兄的未婚妻了!」

    雷冬邪也是一笑,道:「我豈敢與黃兄開玩笑!不若我們向南宮姑娘問個清楚。」

    黃羽翔略略一怔,道:「雷兄知道在下的賤名?」

    「哈哈哈,」雷冬邪笑得十分的放肆,道,「黃兄的大名,這幾日響徹江湖,我豈有不聞之理!」

    黃羽翔突有一種處於下風的感覺,這雷冬邪對自己好像頗為瞭解,但自己對他卻是半點認識也沒有。他轉身對南宮楚楚道:「南宮姑娘,你說,我們兩個哪個說得才對?」

    南宮楚楚沒有想到這兩個男子胡說八道也就罷了,竟然將事情推到了自己頭上。她抬眼看了下黃羽翔,又看一下雷冬邪,卻覺兩人雖是面貌大異,但眉宇間的神情卻是說不出的相似,都是一副淡淡的對世情毫不關心的態度,對一切都是不在乎的神情。只是雷冬邪帶著十足的邪氣,而黃羽翔卻是懶洋洋的。

    「你們兩個都在胡說!我與你們兩個半點關係也沒有!」南宮楚楚咆哮起來,對著這兩個男人,她平時的機敏沉著不知道都跑到哪裡去了。

    「好大的脾氣!黃兄,這樣的女人你還想要嗎?」雷冬邪突然露齒一笑,道,「不若我們兩個來猜拳,誰贏了她就歸誰,好不好?」

    雖然雷冬邪的話讓南宮楚楚憤怒不已,但乍見他的笑容,心中卻不知怎得一突,剛到嘴邊的怒斥之言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好啊!」黃羽翔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道,「只是此地只有你我兩人,南宮姑娘又是獎勵品,卻是少了個公證人!若是雷兄輸了之後反悔的話,在下豈不是投訴無門!」

    「這樣啊?」雷冬邪略一皺眉,道,「那我去尋幾個公證人吧!」他雙手一拍,白影一閃,四個白衣女子已是站在了他的身後。

    「雷兄,這幾位好像是你的婢女吧,恐怕難免會偏袒雷兄!」黃羽翔攤攤手,故作無奈地道。

    「那就沒有辦法了,只剩下動強的一途了!」雷冬邪盯著黃羽翔看了一會,道,「黃兄,雖然我不想這麼快就與你為敵,但好像你我一戰,總是無可避免!」

    「也許上天安排我們是天生的宿敵也說不定啊!」黃羽翔的眸子中開始燃燒起熊熊的戰意,道,「能與雷兄一戰,正是在下所渴望的!」

    雷冬邪遠比他遇到的同輩對手要高得多,但他整個人又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團,讓人完全捉摸不透。通過剛才互拼一記,黃羽翔隱隱覺得對方的實力完全不在單鈺瑩這個女魔頭之下。

    感受到眼前這兩個男人釋放的強烈戰意,南宮楚楚雖是久經沙場,但仍是為這股強烈欲求一戰的渴望所驚。

    「雷兄,」黃羽翔突然威勢一斂,道,「若是我與你動起手來,你的手下趁機擄走南宮姑娘的話,那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雷冬邪的戰意卻是有升無減,道:「那黃兄又待如何?」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雷兄,廟門外好像埋伏了好些人吧!」

    雷冬邪一怔,明亮的雙眸中突然殺機隱現,道:「原來什麼都瞞不過黃兄!」他高聲叫道,「你們都出來吧!」

    又有七個人走進了廟內,從他們的落步之中,便可以看出,這七個人的武功絕對不低,完全可以抵敵丁平之流!

    黃羽翔的瞳孔猛地一陣收縮,道:「原來雷兄是魔教的門下!」他已然看到,這剛進廟門的七人,白乘風赫然也在其中。

    「魔教嗎?」雷冬邪的臉上現出一個奇異的表情,道,「我可不是魔教的人……或許可以對黃兄坦白一下,我是聖門弟子!」

    「聖門?」黃羽翔知道魔教門徒稱自己的教派為「聖教」,如此想來,雷冬邪所言的「聖門」當是魔門了!可是,魔教與魔門難道不是一回事嗎?雖說他否認自己是魔教之徒,但白乘風竟然混在其中,當可知魔門與魔教定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而且,白乘風竟然會聽從雷冬邪的指揮,他的身份在魔教定然極高!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看來魔教對南宮姑娘志在必得啊?竟然出動了這麼大的陣仗!」

    他想到張夢心所說,魔教千年基業,能人輩出,果然非是誇大之辭!就看魔教又能排出七個白乘風級別的高手,其勢力只能以深不可測來形容了。想到自己說過要傾覆魔教,照這麼看來的,當真是無異是虎口拔牙。

    雷冬邪笑道:「黃兄,你也知道,若是讓南宮小姐跑到清荷劍派與李劍英那小子成親的話,對聖門來說,雖是不足形成威脅,但卻大大掃了面子。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敢與聖門做對的,無論是誰,都只有一死而已!」他的眼裡散發著狂熱的殺機,整個人都興奮起來,彷彿極度嗜血一般。

    他眼光轉到南宮楚楚的身上,毫不掩飾目中的侵略佔有之意,道:「況且,南宮小姐長得又是如此的漂亮,豈能平白便宜了李劍英那小子!」

    南宮楚楚雖是被他赤裸裸的眼神盯著,但心中卻起不了憤怒之意,只覺嬌軀一陣發燙,渾身軟綿綿地使不出力來。

    黃羽翔迅速退後兩步,雙手一抄,在南宮楚楚的一聲驚呼聲中,已是將她背在了自己身上。他輕輕說道:「南宮姑娘,對方實力強大,硬拚的話絕無幸理!我們要脫圍而走了,得罪之處,你可莫要見怪!」

    南宮楚楚被他負在身上,聞著他身上強烈的男子氣息,險些兒就要昏倒過去。迷迷糊糊聽到他的說話,就彷彿在站在雲端一邊,根本聽不真切。

    雷冬邪看了黃羽翔一眼,道:「黃兄,看來你非要拚個魚死網破了?」

    黃羽翔哈哈一笑,道:「雷兄,在下最是不慣束手就擒,怎都要拼上一把!」他將腰帶解下,將南宮楚楚牢牢地繫在身上,沉聲道,「抓住我,千萬莫要放手!待會我可顧不了你了!」

    南宮楚楚此時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但一雙纖手卻是從黃羽翔的肩下伸出,牢牢地抱緊於他!

    黃羽翔豪興大發,朗聲道:「雷兄,動手吧!」

    黃羽翔做出這番動作之時,白乘風七人也各自散開,在廟內各處守戒起來。黃羽翔若是想突圍出去,非得經過他們的把守之處。就算黃羽翔如今功力已在白乘風之上,但要擊敗於他,卻非得百招開外。對方只需纏住他一下,那己方高手當可齊圍而上,就算兩人合力,也能將黃羽翔輕易打敗。何況黃羽翔如今負著一人,身形定不如以往靈便。

    黃羽翔抽劍在手,指天而立。一股驚天動地的強大力量頓時狂湧而出,彷彿天上地下,就只剩下他一個絕對的存在,其他所有的一切,只是為了見證他的強大而存在的附庸而已!青色的光華從劍身之上一圈一圈激盪開來,彷彿水波一般向四面八方湧去。

    他與丁平的最後一戰,在司徒真真重傷幾死的刺激之下,突悟了攻擊極至,純以本身浩大的潛力激盪起毀天滅地的力量,不但力量上足以與丁平的「自然之道」力拼,更是將他的力道吞噬蠶食,威力實是莫不抵擋。

    但釋放這一招需要太大的力量。那一戰過後,他十二正經中竟然有六條被封,已是無力再施出這一式來。直到在梅府與任雨情進行高層次的雙修,終於衝開了被封閉的一條經脈,頓時功力大進,已勉強可以發動這一記攻擊,只是蓄力的時間太過久長,若真個用這一式與敵人對敵,恐怕沒等蓄勢完成,便已經被人一劍穿胸了。

    但在蘇州府的客棧之中,又與任雨情二次雙修,雖是功力沒有長進,但卻激起了天地感應,天雷交擊。他被閃電劈中,「抱樸長生」真氣曾經煉化了一些閃電之能,雖是數量不多,但對人體而言,卻也是一股極為極大的力量,因此,他的「抱樸長生」真氣質地又有些變化,具備了閃電的「速」。真氣的運行,已是比平時要快上幾分。

    而在這七八天裡,他每天打坐冥想,因是沒有與幾女糾纏,將心神全投入到了武學之中。終將他那一式與「水之道」結合在了一起,揉以閃電的「速」,不但蓄勢大為加快,更是如水波一般無所不達,無所不侵!雖然他此時的內力還比不上當時與丁平最後一擊之時,但卻也是非同小可了。

    白乘風等人都為黃羽翔強大的氣勢所懾,俱都凝神靜氣,不敢搶先出手。他們幾個雖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但卻遠遠沒有達至「自然之道」的境界,怎能與黃羽翔這終級一式匹敵!

    雷冬邪卻是暗罵一聲「笨蛋」,若是讓黃羽翔蓄勢完成,豈不是更加不可阻擋。當下全身白光劇閃,已是如電一般竄向黃羽翔。

    白乘風七人這才恍悟過來,齊齊向黃羽翔捲去。一時之間,狂暴的內力頓時從四面八方向黃羽翔壓擠過去。

    若是換了張華庭在此,以他的無上修為,恐怕也難以硬捍如此眾多高手的轟然一擊,除非他也發動終極技「自然之道」,借天地之力方能強敵如此浩大的力量。黃羽翔功力遠遠及不上張華庭,自然也不會傻到要與八個當世高手硬拚的程度。他的目的,只是要讓這八個人亂了陣腳而已。

    雷冬邪衝出一半,黃羽翔已是蓄力完成,只聽他輕哼一聲,道:「吞噬之劍!」長劍已然劈下,直擊在身下地面之上。

    長劍擊地,狂暴的力道頓時直瀉而出,直湧入地下。一瞬間的平靜過後,整個地面如同一張地毯被人上下抖動了一番,內力過處,彷彿水波一般動盪起來,地皮被掀起了半丈來高,以黃羽翔為中心,突然向四面擴散出去。

    白乘風等七人猝不及防,身在半空,避無可避,只能與突起的地皮硬拚一擊。好在黃羽翔的功力已是分散,這幾人功力又都是極為高明,倒俱是沒有傷著,但身形已是被阻了下來,渾身上下滿是灰塵土屑,當真是狼狽之極!

    雷冬邪渾身都激盪著熾白如電流的光華,雖見地皮捲來,卻仍是衝了過去。「噗」地一聲悶響,他身形略滯,但隨即身上的白光大盛,所有襲身的泥土磚塊莫不一一被電流的炸成了粉碎,化為一團碎屑散落於地。

    他右手揚起,猛然劈了出去,頓見一道熾白的光華向黃羽翔直衝過去。誰知那團光華竟是打了個空,黃羽翔已然不在原地,所有的力道完全打在了廟牆之上。

    雷冬邪早在進入廟門之時,便已經用氣機將黃羽翔鎖定,便是閉上雙目,也猶如目睹一般,黃羽翔便是血管的每一次脈動,也逃不出的他的感應。誰知黃羽翔藉著發動最後一擊,竟是利用了地脈之氣,將他的氣機給封死,成功地脫出了他的內視,已是去得無影無蹤。

    雷冬邪一掌劈開,身形卻是一刻未停,已然縱身而上,從廟頂破開的大洞竄出。人在半空,已然隱隱看到黃羽翔的身影。他腳下輕輕一點,人已經折飛出去。

    心道:這下子荒山野嶺,你在我的氣機鎖定之下,看你又能往哪裡躲!

    剛才以他們八人合圍之勢,想來除了以張華庭這等宗師級的人物,又有何人能夠脫圍而去。但黃羽翔偏偏利用一記霸道絕倫的攻擊硬是從八人的包圍中成功脫身,以他當時身陷絕境,兀自能有如此算計,當真是極為恐怖,若不早將他除去,日後極可能成為自己最大的對手!

    他的身形才竄出山神廟,那座廟宇卻早承受不住這巨大的破壞之力,頓時瓦解倒塌下來。白乘風等七人急縱而出,略一辨別方向,都尾隨雷冬邪疾追而去。

    黃羽翔雖是借「吞噬之劍」之助,成功脫圍而出,但體內的真氣卻是折耗甚大,從廟中躥出之後,竟連呼吸也有些紊亂。幾個縱躍過後,才算穩住了急跳的心脈。他此時任督兩道主脈已通,真氣滋生當真是如同泉湧,雖仍是急速奔行,但內力反而在慢慢滋長。一路奔行了幾有一柱香的時間,內力已然恢復了大半。

    他已然感到雷冬邪正在身後追擊,不禁暗罵一聲「陰魂不散」,但此時內力將復,已有一戰之力,也不甚懼怕。他的輕功雖在雷冬邪之上,但背著南宮楚楚,身法略減,與雷冬邪倒是保持了一個不前不後的局面。

    又是一陣奔行,黃羽翔隱隱已是恢復了七成的功力,但急飛而縱的身影卻是戛然而止,兩條濃眉頓時時擠成了一團。

    南宮楚楚被他負在身上,雖是被他的男性氣息所折,但畢竟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很快便穩下了心神。剛才黃羽翔急速飛馳,速度之快,真是讓她暗暗乍舌。她內力未復,於奔行之中開不了口,見黃羽翔停下,不禁問道:「擺脫他們了嗎?」

    黃羽翔頹然搖了下頭。南宮楚楚支起頭一看,一張俏臉頓時變得蒼白,失聲道:「怎得竟是一處懸崖!」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17:12

第五卷 第七章 魔高一丈

「黃兄,看來老天爺都在和你做對啊?」雷冬邪的聲音清晰得如同就在身邊,可黃羽翔知道他卻還在十丈之外。

    黃羽翔苦笑一下,回過頭來,道:「雷兄追得好緊啊!」

    雷冬邪從十丈外的地方輕輕踱了過來,速度甚是緩慢,等他走到黃羽翔身前三丈處站定的時候,白乘風等七人也已經趕到了。雷冬邪的四個婢女輕功甚是高明,僅比白乘風等人落後了落息的功夫。

    光是雷冬邪一人,便足夠讓自己大為頭痛,更何況有七個如白乘風一般的高手。他們幾個散排而站,即使自己能突破雷冬邪這一關,也必會被這幾個人纏住。而他們吃過適才之虧,當不會再輕易上當。黃羽翔臉上雖是淡笑不變,心中卻是暗暗叫苦,不停地尋思對策。

    「黃兄還想負隅頑抗嗎?」此刻的黃羽翔兩人當真如甕中之鱉,逃無可逃。雷冬邪卻是極為小心之人,沒有將黃羽翔擒下之前,卻是半分也不敢大意,雙手一拍,那四個婢女已是站到了他的身後。

    「你們幾個去和黃兄過過招!」雷冬邪自己並無制勝黃羽翔的把握。況且此刻黃羽翔背水一戰,在戰意便要勝了自己一籌,實在沒有必要與他拚個兩敗俱傷。他如今一心只想置黃羽翔於死地,沒有想要和黃羽翔公平對決。他這四個婢女已被他調教甚久,論身手,每一個都不是黃羽翔的對手,但四人聯手,卻勝在心意相通,宛如一人,便是如他這般對四女十分瞭解之人,也不能輕易取勝。

    四女齊齊躬身,向雷冬邪行了一禮,方向黃羽翔走去。

    雷冬邪暗暗凝神聚氣,伺機給黃羽翔轟然一擊。他已將黃羽翔視為宿敵,一意取他性命,只等他一露出破綻,便全力出擊,務求一擊必殺。便是將南宮楚楚也捎上,也是顧不得了。畢竟天下有得是美女,但如此大敵,當真是心腹大患。

    四女一字排開,都抽出一條金燦燦的長帶來,執在手上。最左邊的女子嬌聲道:「千嬌百媚!」話音方落,四女手一揚,四條長帶已是齊齊抽了過來。

    黃羽翔在廟中雖然見過四女一回,但他當時的心神全部放在了雷冬邪身上,壓根兒沒注意到這四女的臉蛋兒是圓是方。此刻四人在他的身前一站,不禁暗呼一聲乖乖。

    原來這四女身上雖然穿著一件白色衣裙,但衣裙之內,竟是空空如也,山巒溝壑莫不隱隱可見。右邊第二個女子身材最是火爆,薄薄的衣衫根本包不住她豐挺的酥胸,當真是蕩人之極。

    黃羽翔明知臨敵對陣,切不可分心他顧,但此人風流好色的毛病當真是死到臨頭也兀自不肯更改,一雙眼睛仍是在四女身上瞄來瞄去,想要透過那極薄的衣衫,看看她們豐盈飽滿的嬌軀。

    他卻不知,這四女原是雷冬邪訓練出來襲殺男人的武器,便是一顰一笑之間,也都是經過嚴格的訓練,務求挑起男人的情慾。身上的穿著欲露還遮,便是要激起男人進一步的探究之心。心神稍分之時,便會為這四女無情地擊殺。

    四條長帶從四個方向抽來,分擊他上中下三路。空氣中頓時蕩漾著呼呼的破空聲,顯然四女的內力造詣已到了一定的火候。

    南宮楚楚暗暗心驚,想不到這四個如同雷冬邪玩物一般的女子也能用如此功力,這魔教的實力,當真是深不可測。只是黃羽翔這小子彷彿絲毫不知自己正處於危險之中,竟仍是一動不動,南宮楚楚又氣又急,正要伸手捏他,卻見黃羽翔已然抽劍在手,猛地刺了出去。

    「叮叮叮」,百來下交擊過後,四條長帶如同死蛇一般垂了下去。

    黃羽翔雖然老神在在,但勁氣襲身,神未覺,而意先動,長劍遞出,將四女的攻擊頓時瓦解得乾乾淨淨。

    四女第一波攻擊只是試探性的攻擊,最左邊的女子又是嬌喝一聲道:「芳香如麝!」地上四條長帶頓時如同假死的靈蛇一般,突地彈了起來,又向黃羽翔捲去。

    黃羽翔與四女甫一交手,便知道這四人的內力差他好多,心中頓時一鬆。見四女再度攻來,當下也凝神起來,進入了「水之道」無孔不入的境界。

    他的「水之道」雖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但四女的攻擊卻是相互掩護,互為屏蔽,黃羽翔一時之間也沒有破了她們陣式的方法。況且雷冬邪正在一旁虎視眈眈,黃羽翔雖是與四女纏鬥,心神倒有大半仍是放在雷冬邪的身上。

    雷冬邪看了一陣,突然道:「黃兄,你果然好計謀!原來你正藉此恢復內力!」

    黃羽翔長笑一聲,道:「雷兄,恐怕你發現得太晚了吧!」他一陣奔行,只恢復了七成內功,如今在與四女的夾斗之中,仗著「水之道」銳利的攻擊,避重就輕,從未與四女正面交鋒,只是一味游鬥。四女身在局中,打了半天還以為對方不過如此。但雷冬邪眼光卻甚是高明,看了不久,終於知道了黃羽翔的意圖。只是黃羽翔的內力恢復十分的迅捷,只這短短的幾下打鬥的功夫,內力已是恢復了九成。

    他笑聲未停,身形突然一長,挺劍而立,王霸之氣已是展開,一波波向四女湧去。

    黃羽翔的精神修為確實已上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此時強大的氣勢一經展開,四女頓感壓力陡增,只覺眼前的這個男人竟如高山一般高遠,大海一般深沉。自己同他比起來,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細沙而已,莫不從心底泛起一股無力之感。

    「抱樸長生功」對著同性的話,只是讓對方感受到莫能匹敵的沉重壓力。但對上異性,因著功法的關係,還會釋放出奇異的魅力,撩撥起對方心中最原始的情慾。四女在經受了雷冬邪的訓練之後,本就是嬌媚無比之人,最是容易動情。在黃羽翔的功法之下,無不嬌軀微微輕顫,渾身都發燙起來。四女若不是雷冬邪平時御下極嚴,只怕便要拋下手的兵刃,投身到黃羽翔的懷中了。

    對付黃羽翔的「抱樸長生功」,切切使不得美人計。在這媚術老祖宗面前,任何媚功都只會遭到反噬而已。雷冬邪讓四女對付黃羽翔,原是想黃羽翔是有名的浪子,必會在四女的柔媚之下防範大松,露出破綻,從而讓他一擊必殺。豈料黃羽翔竟有如此神通,當真是要「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四女雖仍是上躥下跳地左攻右擊,但拂出去的長帶卻軟若無力,根本形不成半分威脅。

    黃羽翔猛地長劍一挑,已是將四女手中的長帶挑飛,左手疾伸,已然擒住一女。其他三女一怔,都是停了下來。這幾個女子早被他的「抱樸長生功」撩撥得心懷大亂,黃羽翔擒住手中之女,竟是半分抵抗之力也沒有,當真是手到擒來。

    雷冬邪不怒不慍,道:「黃兄,想不到你還有這本事,竟然學會了如此上乘的媚術!」他本是通曉媚術之人,自然看得出手下四婢是因著黃羽翔的關係,才會水準大失。

    黃羽翔卻不知自己的「抱樸長生功」還有此等功效,若是讓他早些得知,恐怕單鈺瑩、張夢心幾女早已成為小婦人了。他本身便是極為聰明之人,頓時聯想到了昨晚南宮楚楚情慾大發,差點兒被他「就地正法」。心中一動,想道:難道自己的功法有讓異性動情的能力?

    他一念未畢,彷彿是在證明似的,背上的南宮楚楚輕輕扭動起來,鼻中發出輕輕的低哼之聲,摟著他的勁道也大了好多。原本以南宮楚楚的心性之堅,原不會如此輕易動情,奈何一來她功力未復,抵抗之力大減;二來她負在黃羽翔的背上,鼻中聞到的全是他催人情慾的氣息,所受到蠱惑之力遠在四女之上。況且經過昨日之事,對黃羽翔的心防已是大減,哪能不動情啊!

    而被他擒下的那個婢女更是不濟事,早已經是站立不穩,若不是他扶著,怕是已經軟倒在地了。只不過她豐滿的身體全部貼在他的懷中,無巧不巧的是,此女正是四女中酥胸最是豐挺之人。黃羽翔左手架在她的脖子之上,肘子正好被她的高聳的胸部頂著,頓時感受到此女身體的柔軟,胸部的彈挺,身體也不禁有了反應。

    他心中暗暗叫苦,忙收回了功力,氣守百脈,內力全不外溢。

    「雷兄,你的這個婢女在我的手裡,不若我們做個交易,你且暫放過在下一馬,等出了巫山,咱們再來比個高下!」黃羽翔有個人質在手,頓感底氣大足。

    「哈哈哈,」雷冬邪彷彿遇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笑了好久才停了下來,道,「黃兄,難道我會了一個婢女就放過你們嗎?那你想得也未免太天真了!」

    雷冬邪邪氣的目光掃到南宮楚楚的身上,道:「身為我的婢女,自然將性命交在我的手裡,為我而死乃是她們的榮譽!況且,你即使殺了她,正好讓南宮姑娘來湊個數!我還沒有試過四大世家女人的味道呢!」

    又將目光移到黃羽翔身前擒住的女子身上,道:「秋菊,你可願意為了本少爺去死?」

    那婢女身子輕輕一顫,隨即低聲道:「婢子願意為少爺做任何事!」

    「黃兄,你聽見了。要下手的話就快一點,等一會你就會同她一塊上路的!」雷冬邪的眼神已經不能用邪氣來形容,彷彿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大魔鬼,渾身都散發著死亡灰滅之氣。

    黃羽翔暗暗一歎,想不到雷冬邪竟是如此不顧惜自己手底下人的性命。當下左手抓住那秋菊的衣領,猛地將她甩脫出去。他原是憐香惜玉之人,斷不會做出摧花之事。若是再帶著她,只是又多了一件負擔,還不如將她放了。只是他愛佔便宜的性子還是改不了,甩手之際,乘機在她的酥胸上捏了一把,頓感滿手餘香,滑膩膩的好不舒服,幾可與司徒真真拚個高下。

    其餘三個白衣女子立時將秋菊接住。雷冬邪又是露齒一笑,道:「黃兄,你忒也笨了一些。我訓練這四個婢女前前後後共花了五年的時間,怎會讓她們輕易死掉呢!剛才只不過是略加試探,想不到黃兄竟是如此蠢笨,唉……」

    他輕輕一歎,對秋菊道:「菊兒,你不會怪本少爺吧!」

    秋菊立時趴伏在地,道:「少爺英明,婢子全仗少爺解救!」

    黃羽翔頗有些哭些不得,自己一時心軟,結果反倒讓雷冬邪成了救人英雄,自己卻成了笨蛋一個。背上的南宮楚楚神智已復,一雙妙手在他的胸口狠狠捏了一下,在他的耳邊低聲道:「大笨蛋!大色鬼!」

    黃羽翔心中一蕩,想道:「這個妮子看來對我已然種情,所謂失之桑榆,得之東隅。若是能逃出此劫,定也要將她吃了!如此一來,看南宮世家與清荷劍派怎得聯姻!」他不說自己好色,卻編出了這麼一個理由,當真是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臉紅。

    不過此際他卻沒有時間做這種感想了,雷冬邪冷然道:「司空、樓衣,同我格殺這兩人。其他人在旁邊守著,若是讓他們走脫,本少爺定要重罰!」

    聽到「重罰」兩字,七人都是身體輕顫一下。以他們此等心性武功都會露出懼怕之意,恐怕雷冬邪的「重罰」當真是重得駭人。

    看到雷冬邪三人緩緩走了過來,黃羽翔頓時收懾心神。他知道在外邊防守的五人定然已下了死志,自己縱使能夠脫得了雷冬邪三人的圍攻,恐怕也難以避過那五人的堵截。當下索性放棄逃跑的念頭,所有的意念都集中在眼前三個強敵的身上,強大的氣勢再一次壓迫過去,彷彿君臨大地一般。

    青色的光華從黃羽翔的身上緩緩透出,他橫劍在手,心神已全然晉入了「水之道」,再無半絲漣漪。

    雷冬邪身上熾白的電流再次出現,發出「茲茲」的聲響。三人齊齊一喝,司空執劍、樓衣執鞭,雷冬邪卻是一雙肉掌,三道凝重的勁風已是直襲過來。

    三人一起動手,但雷冬邪的雙掌卻是最慢,要比另外兩人慢了一拍。黃羽翔手中長劍已出,在「水之道」無孔不入的至道面前,司空、樓衣的攻勢頓告瓦解,但雷冬邪的雙掌已至。

    此時黃羽翔刺出兩劍,正是全身真氣將斷未斷,欲連未連之際,氣勢最是薄弱,只得左掌拍出,與他硬拚一下。他吃虧在身後就是懸崖,根本沒有多少騰挪的餘地。

    兩道掌風相觸,黃羽翔頓感一股大力襲來。雷冬邪的內力原就在黃羽翔之上,此番以強對強,黃羽翔頓時吃了大虧,猛地向後退了幾步,這才穩住身形。但離背後的萬丈深淵,卻是只有三尺之距。

    他的「抱樸長生」真氣雖有吞噬異種真氣之能,但雷冬邪的內力彷彿是從死神身上發出的一般,滿是要將世間焚滅的狂暴與死意,同「抱樸長生」真氣純和浩大、生機盎然的性質卻是截然相反,根本就不能將之吞噬同化。兩道真氣一遇,頓時相互低消,彷彿生死大敵一般。

    壓制下體內狂沸的真氣,司空、樓衣已是又攻了過來,黃羽翔真個是背水一戰,已是再無退避的餘地。他身臨絕境,反倒是愈發冷靜下來。他體內真氣動盪,使不出全力來,一招一招遞出,全靠了「水之道」無比敏銳的洞察力,每一劍都是料敵機先,全是對方破綻所在。

    樓衣、司空雖是身手頗高,但在黃羽翔的劍勢之下,竟是始終不能將攻擊連貫起來,兩個人只是變成了了車輪之戰,你來我往,聯手之勢頓消。雖說如此,但黃羽翔在他們兩人的綿綿攻擊之下,一口真氣始終緩不過來。

    黃羽翔心中暗暗叫糟,他此刻真氣大耗,雖是勉強能敵住樓衣與司空的攻擊,但只要雷冬邪再來一次如上次般的攻擊,自己肯定要被他擊落到深淵之中。

    青影閃過,黃羽翔又是攻出兩劍,將樓衣與司空齊齊逼退,適值此時,雷冬邪早就蓄力待機,只聽他大喝一聲,雙掌已是如驚濤一般拍捲過來。

    這一擊的威力更在上一波之上,雷冬邪渾身都籠罩在一層白光之中,身形飛過,連空氣都被他狂暴的能量壓縮破壞,光線都發生了逆曲,一張俊臉頓時大失人形,真個如地獄魔神一般。

    雙掌未至,但呼呼的勁氣已是從四面八方向黃羽翔壓擠過去,竟讓他的身形都難以動彈。原來雷冬邪的力道實在是太過強猛,竟將黃羽翔身周的空間破壞無餘,扭曲的空氣頓時彷彿尖銳的利劍一般,從四面八方向黃羽翔刺去。

    這一式使來,恐怕即使不在懸崖之上,黃羽翔也會在空氣之刃的攻擊之下手忙腳亂,真氣再度大耗,然後在雷冬邪的轟然一擊之下被打成了一團肉泥!

    黃羽翔大喝一聲,奮起餘威,護身真氣大張,青色的光華已是將他與南宮楚楚全部包圍起來。

    空氣之刃襲到!彷彿急烈的冰雹打在屋頂之上,勢道重大的要將屋頂擊穿。黃羽翔本就真氣未復,支撐起要護住兩人的真氣護盾已是遏盡所能了。而那空氣之刃彷彿全無止息的意思,一波波狂烈地擊來。只是轉眼的功夫,黃羽翔護在身前的青色光華便從原本的三尺之厚減縮到了只剩半尺!

    黃羽翔虎目之中銳光迸發,愈是到危險關頭,他的頭腦越是冷靜,求生的意志越是強烈。

    「我可不能死!我一定要支撐下去。若是我死了,真真就要永遠癱在床上了,永遠昏迷不醒了。瑩兒落在魔教手裡,也沒有人去救她了!雷冬邪如此淫邪,若是見著了瑩兒,必不會放過於她!況且,南宮家的小娘們正在自己背上,若是自己死了,她豈不是也是難逃一劫!」

    黃羽翔大吼一聲,原本已近枯竭的丹田頓時升起了一股暖流,奇快無比地在全身流轉一遍,只覺通體一熱,足太陽膀胱經已是霍然而通。隨著被封的經脈的暢通,真氣頓時大漲,和著再次激發出來的潛能,奇跡般的恢復了所有的內力!

    全身一鬆,那凌厲的空氣之刃突然止住,雷冬邪雙掌已然推至!

    原本白色的光華突然轉變成了黑色,彷彿九幽之下燃燒著的黑色聖火,一雙殺氣十足的眼神全是死幽黑暗的一片。若不是他全身還環繞著熾白的電流,黃羽翔簡直要懷疑眼前之人是不是剛才見到的雷冬邪!

    但雷東邪此時的功法卻給他帶來十分的熟悉感,那是「九轉……」,不對是「紅日照天下」大法!只是他所煉的功法與瑩兒的有了許多不同,竟然還帶著一層熾白的電流,當真是更顯恐怖駭人!

    在「紅日照天下」大法的作用之下,雷冬邪的速度力道都遠遠超出了平時,轟然一擊已是逼至!

    黃羽翔此時又通一脈,功力大長,心中再無懼怕之意,青色光華湧動之中,長劍已是遞了出去。

    掌劍相接。不,掌劍相觸還差三寸的距離,便已經雙雙停住了,兩人勢道無比巨道的力量已是相互碰撞。只是雷冬邪的速度實在是太快,竟然強行擠到了黃羽翔的勢力中心。等他的身形在兩人的強大力量下突然緩住停下,這兩股奇大的力道頓時發出了巨大的反彈。

    這兩股力道加在一起的力量,確實是兩人誰都承受不住的,只見雷冬邪雖是一頓,隨即又以遠超適才衝出之速被拋飛出去。他的四個婢女眼急手快,已是齊齊躍起將他接住。但雷冬邪的後退之力實在太過巨大,四女加在一起的力道竟也是匹敵不住,五人纏在一起,都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齊飛而出。直退了十來丈,才重重跌成了一團。

    黃羽翔卻遠遠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巨力襲身之下,只覺身體一鬆,已是被拋飛出了懸崖之外。直平飛出了二十來丈,才往下落去。

    雷冬邪雖是被跌了個七暈八素,但在強大的真氣護身之下,只是喀出了一口血便已無事。反倒是四個婢女承受去了部份力道,躺倒在地,都覺百骸欲碎,便是一根手指也動彈不了。

    雷冬邪連看也未看一下四個婢女,逕自走到懸崖邊,看著兩人早已摔落無蹤的深淵,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十分的放肆,十分的囂張!

    他回過頭來,臉上突然露出邪惡的表情,低喃道:「可惜了這麼一個千嬌百媚的小娘們!不過南宮世家百年基業,像這種美女應該不會只有這麼一個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32:56

第五卷 第八章 慘痛記憶

呼呼的風聲在耳邊急嘯著,黃羽翔被擊飛出去的時候,心中仍帶著萬分的不可思議!他怎都沒有料到,明明剛剛才打通了一條經脈,功力大長,怎得轉眼之間就落到了眼前這個地步!情勢之劇變,當真是是比翻書還快!

    身形急落,他終於也開始面對現實起來,腦中念頭飛轉,只是身在半空,又不能平空長出一對翅膀出來,任他百般聰明,此時此景,也真是毫無辦法。

    「唉,真真,夫君救不了你了……你會怪夫君嗎?瑩兒,你能不能逃出生天呢?希望那個老太婆能看在你爹爹面上放你一馬,我死了,你也能恢復以往的日子了!心兒,心兒……」

    他正百感交集之際,卻覺南宮楚楚一雙玉手正將自己抱得緊緊的。黃羽翔這才恍悟,原來她竟也陪著自己擊飛出了懸崖。心中不禁歎道,沒想到陪自己走上最後一程的竟是這個妮子!

    黃羽翔突然有一種極想抱抱她的念頭,念頭轉過,已是解開了腰帶,手一扳,已是將她轉到了自己正前。只見她雙目緊閉,正牢牢地抱著自己,俏臉之上,竟是一片平和。

    難道她就半分也沒有害怕之意嗎?

    但這個答案已經不重要了!黃羽翔的眼簾中突然映入了一片綠色,隨著他倆的高速墜下,已是在眼中越放越大!

    跌下去的瞬間,黃羽翔心中還有幾分希冀,一個勁地求老天爺保佑底下是個大湖。可是這一片翠綠映入他的眼簾之時,卻是打破了他心中最後的希望!

    他將南宮楚楚緊緊抱住,略略翻身,讓自己處在南宮楚楚的身下,心道:若是自己在摔地之前將她拋起,那她會不會免於跌個粉身碎骨呢?只是這懸崖幾近三百丈來高,縱使自己將南宮楚楚往上拋出,也難以消去這下墜的大力,終是難逃一死。

    黃羽翔黯然一歎,將雙眼合了起來,只是感覺著懷中這個女子柔軟的身軀,等待著轉瞬即至的死亡。

    猛然之間,只覺身體一震,已然撞到了一個極其柔軟的物體之上。他心中一驚,想道:已然撞到地面了嗎?但想到身下之物如此柔軟,縱使下面的草地再密,恐怕也無如此柔軟。

    只是這物體雖是極軟,但他下墜的速度實在太快。黃羽翔只覺渾身一震,背上猛地傳來一陣錐心之痛,直欲將每一根神經都震碎!若不是他的護身真氣已是強橫之極,恐怕內腑早被這股巨大的衝力撞成了一團爛泥!

    墜下之勢稍稍一停,隨即又往下落去,但比之適才之勢,已然慢了好些。

    這時黃羽翔已然看到滿天全是亂飛的羽毛,他微側過頭,卻發現自己正撞在一頭巨鷹之上。那頭巨鷹也不知是活了多少年的怪物了,雙翅展開,竟有半丈來寬,當真是雄偉異常。只是任它怎得雄駿,受了黃羽翔從百丈高處落下之勢,已然被撞得血肉模糊,早已經死得乾乾淨淨。

    黃羽翔還沒來得及細想,身形復又加速落下,「怦」地一下已是摔到了地上。

    著身之處原是一塊草地,也不知是長了多少年了,竟是足有一人來高,長得又極其茂密。黃羽翔落到長草之上,落下之勢再消。只是他雖然經巨鷹阻了下墜落之勢,又有這些長草做緩衝,但從百丈高峰落下的下墜之勢實在是太過巨大。只覺背心再是一震,已然摔到了地面之上,一股奇大的力量狂衝而至,勢道之大,竟連他的護身真氣也難以匹敵!

    身體一震,一口鮮血已是狂噴而出,雙手再也抱不住南宮楚楚。而南宮楚楚也從黃羽翔身上受到巨大的反彈之力,只覺雙手一鬆,已然被彈飛起了半丈來高,復又重重摔下。

    黃羽翔雖是渾身疼痛難當,只想躺著一動不動。但見南宮楚楚被彈飛起來,雖是已無力爬起,但仍是將身體一翻,已是滾到了南宮楚楚落下之處。兩人的身體撞在一起,黃羽翔已是護身真氣全散,這一下當真是痛徹心扉,鮮血再度狂湧而出。南宮楚楚內力恢復不過一兩成,也是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撞擊力,嬌哼一聲,櫻桃小口之中已是帶出一道血箭,重重地倒在黃羽翔的身上。

    黃羽翔原本還想查看一下南宮楚楚是否無事,但身體經過如此大的重擊,真個是半根手指也動不了。他粗喘了幾口氣,略略感受到南宮楚楚貼在自己的胸膛上傳來的心跳,知道她還活著,心下頓時一鬆。

    他抬眼看了下雲霧繚繞的天空,猛然發現,原來那懸崖竟是如此之高。暗呼自己的命大,如此遭遇竟還能大難不死,老天爺總算開眼了!他嘴角微微一咧,原想笑一下的,但覺就是這笑一下的功夫,也是疼痛難當,不禁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苦笑。

    看著藍藍的天空,翠綠的草地,頓感一切就如同在夢中一般。迷迷糊糊間,只覺渾身痛得要命,已是昏了過去。

    他在巨痛之中醒來了三次,都是乍一醒來,便重又昏死過去。只到第四次醒來,神經才承受住了身體的巨痛,勉強沒有再暈過去。南宮楚楚仍是趴伏在自己的胸口之上。

    若是在平時,他定會趁機佔些個便宜。但此時此刻,身體真得是疼痛得快要死去一般。南宮楚楚的嬌軀雖是柔軟無比,可對此刻的他而言,當真是如千斤巨石一般。

    黃羽翔強自忍住痛,慢慢地將她從身上移開,頓覺全身一鬆,說不出的舒服。他掙扎著坐起,調元運氣起來。

    體內的真氣彷彿全被打散了一般,分成了千萬縷在身體之中到處遊蕩。黃羽翔強自將身體的疼痛之感從腦海中驅逐出去,全意凝神調息。功行三周天,紊亂的真氣終於慢慢聚合起來。

    復又運行七周天,「抱樸長生」真氣活潑潑地在體內流轉開來。這下子這門上古奇功的好處便顯現出來,真氣流轉之處,只覺四肢百脈彷彿被千萬隻輕柔的小手撫摸過一般,當真是舒服異常。

    等他睜開眼睛,從地上爬起的時候,原本艷陽高懸的天空已是漆黑一片,換作一輪明月掛在了頭頂。原來他這一調息幾有半天之久。他此時身體上雖還略有幾分疼痛之感,但內力卻已經全復。

    他貪婪著地呼息著四周青草的味道,感到了無限的生機。對於一個死裡逃生的人來說,沒有比重新呼吸一口這個世界清新的空氣再高興的事情了。

    黃羽翔高興了一陣,便走到了南宮楚楚的身邊。見她兀自躺著,心頭不禁略震,探手過去,已是將她扶坐起來。只見她臉色蒼白,嘴角之上仍是掛著幾分血跡。

    黃羽翔憐惜地將她嘴邊的血跡擦去,盤膝坐在她的身後,左手扶住她的香肩,右手按在她的背後,渾厚的內力已是向她的體內湧去。

    他此時的內氣已臻至無所不達,無所不通之境,「抱樸長生」真氣於療傷又有莫大的功效。功行不過半周天,南宮楚楚已是「嚶嚀」了一聲醒了過來。

    黃羽翔沉聲道:「抱元守一,隨我的真氣而行!」

    南宮楚楚原是中了「三花斷腸散」,體內真氣被壓制住了。不過這藥物的名字雖是嚇人,但對人體卻是沒有絲毫殺傷力,只是讓中者在兩天之內真氣渙散,全身泛力。她中此藥物已近一天半,再加上服得量極少,到了此刻也差不多全部化去了。

    她從昏迷中醒來,本來頗為彷徨不安,但聽到黃羽翔的聲音,立覺心中一安。聽到他命令一番的口吻,絲毫也沒有半分質疑的地方,心神合一,已是調息起來。

    在「抱樸長生」真氣的貫行之下,南宮楚楚渙散的真氣立時重新聚合起來。才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南宮楚楚已是內力全復。她雖也是受了重擊,但比起黃羽翔來,卻要輕了許多。只是她原本真氣不順,才會一直昏迷不醒。此刻她功力全復,身體反倒比黃羽翔靈活得多。

    兩人經過了這大半天折騰,都是極其疲勞,肚中又飢餓異常。好在他們兩個雖是被擊下了懸崖,但身上所帶的物品都是一點也沒有遺落。黃羽翔取出乾糧,兩人都分食了一些。但卻不敢多用,誰知道這崖底有沒有出路,又能不能找到食物。

    吃完乾糧後,頓覺精神一振。只是明月雖是高掛,但遊目四周,俱是黑壓壓的一片。黃羽翔雖是眼神極佳,但也只能看到四面俱是大山。

    黃羽翔道:「楚楚,此時已是天黑,我們還是明日再去看看可以從哪裡走出去吧!」

    兩人同生共死,患難與共,都是有了一層微妙的情感。南宮楚楚原本對他就頗有幾分異樣感覺,雖是聽他如此親膩的稱呼自己,但卻沒有駁斥他,只是緩緩點了下頭。

    墜崖的瞬間,她雖是心中一陣懼怕,但隨即卻安下了心來。只覺擁著所抱的男人,便是下到地府之中,他也會為自己擋在身前。她半生沒有違抗過父命,一直為家族利益所犧牲,心中早就充滿著叛逆的心態。

    在山神廟被黃羽翔一番話教訓下來,心中已是隱隱有幾分反抗之意。後來雖是被擊飛出了懸崖,但心中卻想到:爹爹,你一生算計,從無遺策。但卻想不到你女兒竟然會生陷死地,再也不能充當爹爹壯大家族的棋子了!

    她從不敢違背自己父親強加給她的種種意願,二十來年的人生,只是如同木偶一般。而那時性命已是難保,終於第一次順從了自己的意願,牢牢地抱住了黃羽翔!

    她雖然對懷中這個男人的認識多還只是停留在好奇之上,但黃羽翔卻是第一個闖入她心扉的男子,在墜崖的時候,讓她想到了黃羽翔霸道的吻,溫柔的擁抱,強烈的男子氣息……

    死裡逃生的瞬間,她雖是為能夠重新獲得生命而高興,但更多的卻是遺憾,從醒過來的那刻起,她的腦海中不知翻轉過了多少心思。她經歷了一番由死到生的劇變,性情也發出了巨大的變化。聽到黃羽翔的話,雖是點了點頭,但心中卻隱隱希望這是一個死谷,沒有半分出路。

    黃羽翔見她的神色奇奇怪怪的,還道她是憂心走不出這個崖底,當下寬慰她道:「楚楚,你莫要擔心,我一定會帶著你到外面的世界去的!我要讓你見見瑩兒、心兒,還有真真她們!」

    黃羽翔每報出一個女子名字,南宮楚楚的臉色便難看上一分,等他說完,便冷冷地道:「我為什麼要同你一塊出去,我為什麼要去見你那些紅粉知己!」

    黃羽翔一怔,便知道她是吃起了醋來,當下笑笑道:「楚楚,你吃醋了?」

    南宮楚楚冷笑一下,道:「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又怎麼可能吃你的醋呢?」

    黃羽翔突然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看。南宮楚楚毫不未弱,也是凝眸回望過去。

    兩道視線也不知交視了多久,南宮楚楚從開始的反抗、不甘、惱怒,漸漸變成了溫順、平和。她又是堅持一陣,終是匹敵不住黃羽翔目中火辣辣的熱情,垂下了頭來,雙手撫弄起了衣角。

    黃羽翔突然一個長身,已是將她摟到了懷中。南宮楚楚猝不及防,武功又遜了他幾分,竟是半分反抗之力也沒有便被他佔去天大的便宜。

    「惡賊,你放開我!」南宮楚楚死命地掙扎起來,渾然不知自己在他懷中的扭動,對黃羽翔而言,是多少的誘人。

    黃羽翔猛地嚥了下口水,雙手已是按到了她高聳的胸部之上。南宮楚楚渾身一陣僵硬,突然之間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楚楚,我喜歡你!」黃羽翔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哼,」南宮楚楚被他一句話驚醒過來,重又掙扎起來,道,「喜歡我?你喜歡的人還多著吧,張夢心、司徒真真,還有一個姓單的美人兒……問劍心閣的那個傳人聽說也是個美人,我看你定也是挺『喜歡』人家的吧!」

    黃羽翔被她扭動得渾身都麻癢起來,沉聲道:「你不要再動,不然的話,我真得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南宮楚楚一怔,隨即卻是扭動得更加厲害,曬道:「你這個惡賊,要佔人家的便宜竟還要叫別人不動任你凌辱嗎?」

    「你不是別人,你是我的寶貝楚楚!」黃羽翔在她的耳邊輕輕吹了一口氣,又道,「你看你還不是吃醋!」

    「我沒有!」南宮楚楚受不住他的親熱,渾身都哆嗦起來,道,「我不要吃你的醋……你放過我吧!我不要同別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她的目中突然流露出強烈的憎恨之意,黃羽翔猛然瞥到,突然一怔,將她的頭摟在自己的胸膛上,雙手環著她的腰,不再有進一步動作,溫柔地道:「楚楚,怎麼了,你有什麼心事嗎?」

    南宮楚楚突然像一隻小貓般蜷伏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黃羽翔更生憐惜,伸手輕輕撫了下她的秀髮,道:「楚楚,不要難過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南宮楚楚雙手抓在他的胸襟之上,猛地痛哭起來。

    黃羽翔捧起了她的頭,只見她美麗的大眼已是紅腫異常,秀頰之上滿面是斑斑淚跡。黃羽翔伸出手去,將她的淚痕一一拭乾,道:「楚楚,莫要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女子要漂亮有什麼用呢?只是讓自己受更多的痛苦!」南宮楚楚的雙眼中重新恢復了恨意,話聲之中,說不出的寒冷。

    「楚楚——」黃羽翔讓她倚靠在自己的肩上,道,「到底怎麼了?你經歷了什麼樣的慘事,怎會害得你這樣……」

    南宮楚楚怔怔地看著月亮,出神了好久,才道:「我娘親,我娘親是爹爹第十一房小妾……」

    黃羽翔一聽,不禁想道:乖乖,這個南宮老頭也是蠻好色的!十一房小妾?咦……他心中一動,突然想到:楚楚是南宮世家的大姐姐,難道南宮老頭前面幾個夫人生得都是兒子,還是都沒有生育?

    「娘親長得很漂亮……可是,娘親本是與南宮家有著滅門之恨,她將自己賣身到南宮家,做了爹爹的第十一房小妾,想要伺機殺他……可是爹爹的武功太高了,娘親哪裡是他的對手,便是犧牲了清白的當晚,也只是將他輕傷而已,反倒被爹爹制住了!」

    聽著她用極其平淡的口氣說著這事,黃羽翔突然有一種不忍之感,但看到她木無表情的樣子,心知她已經忍受了很久,若是不讓她說個痛快,心結便永遠也難以解開!只是將抱緊她的雙手更加用力了一些。

    南宮楚楚將自己的身體向黃羽翔的懷中縮了縮,似是要從他的身體汲取更多的溫暖一般。

    「爹爹十分地憤怒,他叫來了他的幾個兄弟……輪姦了娘親!」南宮楚楚突然一哽,猛然哭了出來,雙手捂在臉上。

    黃羽翔低下頭來,將自己的臉頰貼在她秀髮之上,道:「楚楚,別說了!」

    「不!」南宮楚楚似是發了瘋一樣,想要從黃羽翔的懷中掙出。黃羽翔生怕弄傷了她,只得放開了對她的鉗制。

    「娘親被這幫禽獸凌辱後,爹爹原想殺了娘親的。可娘親是爹爹所有的妻妾中最漂亮的,他不忍心殺了她!但娘親恨爹爹,爹爹得不到娘親的心,便每日都折磨她……娘親表面是南宮世家家主的小妾,但實際過得比妓女都不如!」

    南宮楚楚搖搖晃晃地說道:「三個月之後,娘親有了我……我是什麼?我只是一個雜種而已,我連自己真正的爹爹都不知道是誰?但我不要知道,他們都是禽獸,不是我的爹爹!」

    「楚楚……」黃羽翔終是忍受不住,跳起來將她重新摟入懷中。南宮楚楚也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軟軟地倒在他的懷中。

    「爹爹一直沒有子嗣……大家都知道,爹爹是不會讓女人懷孕的!我名義上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但背地裡,下人們都說我是娘親偷漢子生出來的賤種!」

    南宮楚楚突然急喘起來,「那幫禽獸不但污辱了娘親,竟還要污辱我!若不是那天爹爹趕來,我在十三歲的時候,便要重複娘親的遭遇!爹爹沒有孩子,他將我當親生女兒一般養大,教我武功,我也拚命地練功……我恨爹爹,是他將娘親推到了深淵中的!可我又感激爹爹,若是沒有他,我早已如同妓女一般了!我不要像娘親一樣,不要!不要!」

    撥開堅強的外表,她卻比普通女子還要柔弱!她只是一直強撐著自己的尊嚴而已!

    南宮楚楚的身體猛地抽搐起來,呼吸也變得極為紊亂。黃羽翔忙打了一道內力到她的體內,平復她激跳的心脈。

    「你還要娶我嗎?娶我這個妓女的女兒嗎?」南宮楚楚冷冷地看著黃羽翔。

    「我的傻楚楚,所有的一切只會讓我更憐惜你!」黃羽翔懷抱著這個有著痛苦過去的女子,用自己的體溫去驅逐她身上的寒意。

    南宮楚楚慢慢平穩下來,道:「我雖然恨爹爹,但更不敢違抗他,我怕爹爹不要我這個女兒了,讓我如同娘親一般,每日都過著以淚洗面的日子……所以,我要嫁給李劍英!你明白嗎?我不屬於自己,我沒有自己的一切!」

    「楚楚——」黃羽翔心痛地道,「你有的!跟我在一起,永遠離開南宮家。有我保護你,我不會讓任何人傷著你的!」

    南宮楚楚緊緊地看了他一陣,突然道:「大哥,我喜歡你!我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開始有這種感覺的,但我現在知道,我是喜歡你的……如果這是一個死谷,那我便嫁給你!若不是的話,那……蕭郎從此是路人,此後縱使相見,有若不識!」

    她猛地脫出了黃羽翔的懷抱,將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脫下,道:「大哥,也許我不能給你我的一切,但我要把自己唯一珍貴的東西留給你!」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33:55

第五卷 第九章 至道之彼

月光清冷,撒在眼前這個美得驚人的女子身上,溝巒起伏的身軀能讓每一男人瘋掉。

    張開雪白的雙臂,南宮楚楚輕盈地轉了個圈子,沒有絲毫的羞赧之意,只是俏臉上微微有一絲動人的紅暈。

    「大哥,我美嗎?」她的眼神中幾絲迷濛,媚眼兒已拋向了黃羽翔,扁貝玉齒輕輕咬住下唇,說不出的誘人。

    若是沒有聽過南宮楚楚先前的一番淒慘往事,黃羽翔定會慾念大發,動作比誰都快。只是此時此刻,心中只剩下無比的愛憐,見到她故作嫵媚的樣子,心中更是泛起了一股絞痛。

    破天荒地,黃羽翔退後了一步,轉過臉去,道:「楚楚當然是最美的!」

    「那你還不過來抱抱我?」南宮楚楚哀怨的目光拋了過來,雪白的纖手輕輕撫過胸膛,帶起一絲驚心動魄的顫動。

    黃羽翔雖是知道在這種時候絕不能起慾念,但看到她如此誘人的樣子,仍是情不自禁地將雙眼盯到了她的酥胸之上。目光掃到了她潔白如玉的胸膛之上,便再也收不回來了。

    他強自忍著上前摟著她的衝動,因為自己知道,若是將她抱住了,那麼接下來的事,便再也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雖是好色,雖是風流,但心性也算端正。南宮楚楚此時情緒極不穩定,十幾年所受的委屈,突然在一瞬間爆發出來,恐怕連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楚楚,乖乖地將衣服穿上,會凍著的!」黃羽翔柔聲道,「你將衣服穿上了,大哥便會來抱你了。」

    這山谷裡當真是奇冷無比,白天有陽光的時候還好一些,可是一到夜裡,比之三九之寒,恐怕也是不遑多讓。

    「大哥,難道你嫌棄我嗎?」南宮楚楚的聲音無限淒楚,慢慢向黃羽翔走去,道,「你不是說我長得很漂亮嗎,難道你連碰也不想碰我一下嗎?」

    黃羽翔回過頭來,突然對她深情一笑,道:「我怎麼會嫌棄我的楚楚呢!我的楚楚又怎麼會不漂亮呢!只是,若是你現在將身子交給我的話,你不會後悔嗎?」

    南宮楚楚奔上兩步,投到黃羽翔的懷中,道:「大哥,楚楚是不會後悔的!」

    她拉住黃羽翔的手,蓋上了自己豐滿的酥胸,卻將臉湊到了黃羽翔的頸間,伸出丁香玉舌在他的皮膚上輕輕舔舐起來,一股酥癢的感覺頓時傳遍了黃羽翔的全身。

    若說黃羽翔本來還有三分自制之力的話,那現在肯定是半分也沒有了。他低吼一聲,捧起了她的螓首,在她的唇上重重吻了下去。

    在她的櫻唇上吮吸了許久,黃羽翔方將嘴唇移開,湊到了她的雙眼之上,舌尖所觸,卻是冰涼冰涼的,略微帶著一點鹹味。黃羽翔一驚,抬起頭一看,卻見南宮楚楚不知何時,早已經是淚流滿臉了。

    見黃羽翔抬頭看自己,南宮楚楚突然綻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大哥,楚楚是不是很下賤啊!這個就是楚楚在家裡面學的……楚楚只是一件工具,只是爹爹用來討好別人的一件工具,將來無論是誰做了楚楚的夫君,楚楚都要替他這麼做的……」

    「楚楚!」黃羽翔將她拉起了自己的懷裡,完全擁著她,再沒有半份情慾在其中。他心頭大痛,如欲泣血一般。

    他對南宮楚楚的愛意遠遠及不上單鈺瑩、張夢心,甚至司徒真真也充斥著他的心頭。他對南宮楚楚的感情,始於她在山神廟中受驚之下的投懷送抱。對於這個外表堅強、為家族利益犧牲的女子,黃羽翔充滿著憐惜之情。

    而在她吐露心曲,自曝出南宮世家淫亂的一幕後,黃羽翔心中的憐惜之心更增。終於由憐生愛,但畢竟這只是憐惜,只是黃羽翔這個好色之人對美麗女子掠奪的本質,不是真正的喜受。但他此刻卻不敢說自己不愛她,生怕這個已經飽受委屈的女子更受打擊。

    「楚楚,你快些睡吧!」黃羽翔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道,「明天我們便能出去了!我會帶你離開南宮家,還有你的母親,我會帶你們永遠離開南宮家!你是我的寶貝楚楚,是我的好妻子,我會永遠愛惜你的!」

    「不成的,大哥,」南宮楚楚輕搖著螓首,道,「若是能出去的話,我還是要嫁給李劍英的……我是不能違拗爹爹的!」她的美目中突然出現了害怕的神情,想來童年的生活中,她的父親對她而言,只是一個惡夢般的存在。

    黃羽翔知道她對自己的父親的恐懼不是一天兩天所能減退的,也不再勸她,只是在心裡道:既然我黃羽翔認定了你是我的女人,我豈會讓你嫁給別的男人!

    「大哥,抱緊我!」南宮楚楚雙手圈著黃羽翔的頭頸,道,「佔有楚楚吧,楚楚要將最珍貴的東西奉獻給大哥!楚楚要在這裡留下最美好的回憶,今生今世記著大哥!」

    黃羽翔微微猶豫一下,隨即想道:「我害怕些什麼啊!若是此時拒絕楚楚的話,只會讓她更加傷心而已。況且,我已經認定要娶她了,這件事只是發生得早晚而已,我又豈會讓她嫁與了李劍英!」

    他給自己找到了藉口,便不再畏畏縮縮。生怕雜草割傷了她如羊脂白玉般肌膚,黃羽翔脫下自己的衣物襯在草地之上,方才將她抱起放在那攤衣物之上。

    南宮楚楚雪白的肌膚之上泛起了一層驚人的緋紅之色,長長的睫毛不斷抖動著,一雙明眸已是瞇成了一條縫。她的雙手環著黃羽翔的頭頸,十指互絞,嘴裡發出低低的輕哼聲。

    黃羽翔用豐富的經驗,熟練的技巧,一步步將身下的美女推上了快樂的顛峰。而當他劍及履及時,南宮楚楚發出低低的一聲長鳴,雙眼之中,淚水滾滾而下。

    她臉上雖然帶著痛苦的神情,但更多的卻是歡喜與自豪,低低地道:「楚楚終於屬於大哥了……」

    疼通過後,她開始狂野起來,動作之猛烈,全不像是個新瓜初破的少女。

    十幾年的擔驚受怕、懷恨、痛苦,所有的負面情緒全在這最原始的慾望中暴發出來。

    黃羽翔雖是為她的熱情驚訝,但自己也因著她的熱情而愈加興奮起來。低低的呻吟聲與粗粗的喘氣聲在這個幽靜的山谷裡傳得老遠。

    [***]

    艷陽重又升起,火辣辣的陽光照在谷底,驅散了山谷中的寒意,煞是溫暖。

    黃羽翔溫柔地撫摸著身邊女子皙白的肌膚,目光之中,滿是愛憐之意。南宮楚楚在經受了幾近半夜的瘋狂後,終於沉沉睡去。黃羽翔怕她涼著了,便小心翼翼地替她穿好了衣服。只是這小子既然已放開了心懷,自是不會乖乖做事,還是忍不住揉揉捏捏起來。

    南宮楚楚雖是極度疲勞,又在沉睡之中,但反應卻是極其的敏銳,他才替她將貼身小衣穿上一半,南宮楚楚已是醒了過來。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對不起,把你弄醒了!你再睡一會兒吧,我去看看能不能抓些野味回來!」他心中微微一動,想到南宮楚楚之所以為會如此警覺,定是長期生於虎狼之域,每天都擔驚受怕,提防著那幫禽獸的淫邪之心。

    南宮楚楚俏臉上微微一紅,想起了自己昨日的狂野,將黃羽翔一把推開,道:「我自己穿!」

    看著她動人的身軀一點點隱沒在衣物裡,黃羽翔不禁暗歎可惜,恨不得將她的雙手止住。

    此時天際大亮,黃羽翔遊目四周,卻發現此谷卻是個三面環山的地形。他正要抬步而行,卻聽南宮楚楚道:「大哥,我陪你一塊去。」

    她的臉上有著初為人婦的嬌羞,將原本已經美麗無比的俏臉映襯得更加動人。黃羽翔回過身體,伸出一隻大手,微笑地看著她。

    兩人在谷底轉了一圈,果然此谷的三面俱是陡峭無比的絕壁,根本不容攀登,只有向西的方向卻是一片樹林。黃羽翔縱到樹頂看了一下,只見這樹林約摸幾十丈的距離,樹林的外邊卻似是一個大湖。

    兩人走了這麼久,見到的卻只是茂密無比的雜草樹木,其它的半隻活物竟也是未見。不過黃羽翔飛落谷中時,掉下來的長劍卻是重又被揀到了。

    「大哥,我覺得這裡陰森森的,好像沒有半分生命的氣息!」南宮楚楚一雙眼睛東瞟西看的,一副害怕的神情,彷彿樹林之中會突然衝出一個惡鬼來,將她拖到地獄中一般。

    黃羽翔將拉著她的手緊了下,道:「楚楚,別怕,萬事有大哥呢!」他略略皺皺眉,又道,「看來,在這裡是不可能打到野味的,咱們還是先吃些乾糧吧!」

    只是兩人剩下的乾糧已經不多,分食之後,已干用罄。若是出了這樹林還是一片死地的話,兩人恐怕便要以草皮樹根為食了。

    不過一會的功夫,乾糧便已用盡。南宮楚楚胃口本小,見黃羽翔三兩下便已吃完,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便把自己的那份又分了他一些。這個動作一做,頓時讓她想起了自己的小婢小綠。在南宮世家,也只有這個小婢才將自己當作主子,當作一個人來看待。

    見她的臉上露出幾分擔心之意,黃羽翔三兩口便將她遞過來的乾糧吃個乾淨,道:「楚楚,怎麼了,你在擔心什麼?你放心吧,我們一定能走出去!」

    南宮楚楚知道此刻縱使與他說了小綠之事也是於事無補,當下強打起精神,兩人開始往樹林中走去。

    才走出不過十來丈,卻覺奇寒之氣越來越重,南宮楚楚雖是內力頗佳,但身上的衣物單薄,實在抵受不住這足比嚴冬的氣溫,已是瑟瑟發抖起來。

    黃羽翔先天真氣已然大成,自是絲毫不受影響。從握著她的纖手知道她所受的寒意,一股純厚的內力已是輸了過去。南宮楚楚只覺一股綿和的力道湧來,渾身都熱了起來。丹田之中隱隱仍一股力道應和,隨著黃羽翔的內力緩緩游動起來。

    她昨日與黃羽翔春風一度,「抱樸長生功」培養出的陽氣也隨著黃羽翔生命的種子進入她的體內。只是她未曾及時行功,這股陽氣便停留在了她的丹田之內,此時被黃羽翔的內力所牽引,頓時活躍開來。

    兩人又走出三十來丈,已是出了樹林。抬目看去,只見十來丈遠的地方,果然是一個大湖。但大湖與樹林之間的十丈距離,竟是寸草不生,全是白色的細沙!

    黃羽翔與南宮楚楚對望一眼,俱從對方的眼中看到驚奇之意。只是越是走近湖泊,越是能感受到這股寒氣之凜。此時黃羽翔若是不行功,也大感吃不消,當下真氣遍行百脈,頓覺身體一鬆。

    這大湖約摸三十來丈的方圓,兩面接山,另外一面也是連著一片樹林。

    黃羽翔道:「楚楚,看來我們要游過這個大湖了。想來出了對面的樹林,我們定可以走出這個谷底了!」他的話聲頗有幾分興奮之意。

    他心中掛懷的人實在太多,雖是感念南宮楚楚的一片癡心,但若是要他一輩子留在這谷底,光是司徒真真的傷勢就足以讓他寢食難安,但何況還有一個最愛的女子還落在魔教手裡。

    南宮楚楚看著他興奮的樣子,不禁有幾分失落。若此谷是個絕地,她便可以逃避她在外面一定要面對的所有負擔,與心愛的男人共度一生,便是生活淒苦,也是心甘情願。

    她轉過臉去,強自忍住,不讓眼淚流下來。

    黃羽翔走到湖邊,伸手試了下湖水。誰知他的手剛放到湖水中,便「呀」地一聲縮了回來,彷彿被針紮了一樣,臉上俱是震驚之色。

    南宮楚楚關心則亂,一時也顧不得自己的心事,忙走上前問道:「大哥,你怎麼了?」

    「這湖水好冰啊!」黃羽翔晃動著兩根碰到湖水的手根,道,「我的手根都快要凍住了!」

    南宮楚楚抓住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雙手中間,輕輕呵著氣,過了良久,方道:「大哥,你好些了嗎?」她自己受黃羽翔手上的寒氣所侵,已是冷得雙手發抖,連聲音也輕顫起來。

    黃羽翔心下感動,道:「楚楚,你幹嘛要對我這麼好!」

    南宮楚楚深情地看了他一眼,道:「大哥,我怕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再也不能讓大哥抱住了!所以,我要好好珍惜與大哥每一分相處的時間!」

    黃羽翔心頭突然泛起了一股衝動,忍不住便要答應她長留谷中。但隨即便想到了真真諸女,便強自狠下心腸,只是在心中暗暗發誓:楚楚,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黃羽翔抽出了自己的手,道:「楚楚,我去扎一個木伐,等會再渡過去。這湖水實在太冷,要是落到下面,準會凍成了一塊冰陀!真是奇怪,怎麼這湖水竟然沒有結冰呢?」

    他嘴裡說著,逕自重又往樹林中走去。南宮楚楚默默地跟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黃羽翔從腰間抽出長劍,往身前的一棵大樹上砍去。他這一劍上已是聚起了三成內力,想來這棵大樹定會應劍而斷。誰知劍從一觸樹身,竟是一下子反彈回去,只是將樹皮砍開了一個小口子。

    他大為驚訝,不可思議地看了一下樹身。他對自己的力道當然所識甚清,這一劍劈下,便是巨石也要一斷為二,更何況區區一棵大樹而已。

    「大哥,這應該是鐵杉木!」南宮楚楚不愧是南宮世家的大小姐,見識自遠遠在黃羽翔之上。

    「鐵杉木?」黃羽翔喃喃道,「那是什麼東西,真得像鐵一樣硬啊!」

    南宮楚楚輕笑一下,道:「鐵杉木生於極寒之地,樹身堅硬如鐵,原是製作戰般之用,一般只生於遼東一帶,甚是罕見。想來這裡氣溫極寒,所以這鐵杉木長得如此茂盛!」

    黃羽翔點點道:「便真得如鐵一般硬,我也要將它在砍為二!」他氣沉百脈,功行週身,真氣流轉長劍之上,兩尺來長的劍芒已是從劍尖之上透了出來。

    「劍芒!」南宮楚楚原是博識之人,豈有不識劍芒之理。她原知道黃羽翔武功頗高,但見他能發出兩尺來長的劍芒,當真吃驚不已。想道:大哥的武功真是高明,就憑這一手,武林便沒有幾個人辦得到!恐怕縱使以爹爹的修為,也是稍有不及!

    看到這個美麗成熟的女子目中露出敬佩愛慕之色,黃羽翔暗暗得意,他使出這一手來,原就有幾分做給南宮楚楚看得意思。想讓她知道自己的武功也得,足能將她與她的母親兩人救出苦海。

    「斷!」黃羽翔大喝一聲,手劍的長劍帶著無堅不摧的大威力,重重地砍到了樹身之上。只聽「噗」地一聲悶響,長劍已是沒入樹身之中,但卻只及到三分之一處。

    這回不但黃羽翔,連南宮楚楚也吃驚不已,俱都想道:「這樹身怎竟是如此堅硬!」

    他們卻不知,這山谷千餘年來已是人跡不達。這些鐵杉木少說也是長了近千年了,再加上此地極寒的氣候,樹身之堅硬,比之遼東所產,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黃羽翔發起狠來,抽回了長劍,轉了下方向,又是一劍全力劈下。但這一次卻是更糟,只沒入了四分之一而已。黃羽翔大怒,與這棵大樹較起了勁來,直砍了十餘劍,才將這棵大樹砍斷。

    「轟」地一聲巨響,這株已活了千年之久的大樹終於慘遭不幸,被黃羽翔砍倒在地。黃羽翔輕揮一下手中長劍,竟是頗有幾分氣喘之意。他連續十幾下全力發劍,以他的修為,兀是有些吃不消。

    他休息了一下,又起身去砍另一株大樹。歇歇停停,忙了足有一個時辰,也只砍倒了三株大樹。不過論數量倒也足夠了,只需將這三四丈長的樹身砍成十幾段,再以草革扎一下,倒也勉強能用了。

    黃羽翔仍是負起了砍樹的重任,又讓南宮楚楚去揀拾一下樹根草革,搓成了繩子。

    待得他將一棵大棵斷成了四段之後,猛然發現,劍身一邊竟然已捲了起來。他苦笑一下,將長劍翻了個身,猛然一劍劈下,罵道:「這是什麼爛鐵杉木,生這麼硬幹嘛!」

    一劍劈下,地上的鐵杉木竟是應劍而斷!黃羽翔之前只在這處砍了一劍而已,按以前的經驗來說,少說還要再砍個七八劍才能砍斷。

    他心中一片奇怪,想道:難道這劍身的這一面竟是鋒利無比!

    心中想著,走出幾步,又是一劍劈下,卻見長劍仍只是沒入了四分之一而已。這一下卻讓他心中一動,想道:難道問題竟是出在自己身上?

    黃羽翔試著先前的方式又砍了幾下,卻是一點作用也沒有。他心中一陣毛躁,全身真氣一陣暴長,猛地揮劍又是重重地劈下。

    誰想這一次地上的大樹又是應劍而斷。黃羽翔心中隱隱有幾分恍悟,想道:「我一意要將大樹砍斷,反倒功效不大。剛才腦中全沒了其他念頭,只是想著一劍揮出,卻產生了奇效。莫不是……」

    他心中突然興奮起來,猛然長劍舉起,向地上的大樹砍去。這一劍劈出,已全沒了勝負,沒有了煩躁,沒有了榮辱,只是純純粹粹的轟然一擊。

    「噗」一聲悶響,堅硬無比的鐵杉木再度被他一劍而斷!

    黃羽翔的心臟狂跳不止,他已然認識到,自己也突悟了某種至理,武學又上升到了一種境界。突然而來的感悟讓他頭腦充血,興奮的幾欲昏死過去。全身的血液激流不止,彷彿要從血管中爆裂而出!

    「我明白了,哈哈,我明白了!先前我一劍砍出去的時候,只是想著能不能將樹身砍斷,在氣勢上便遜了幾分,勁道也分散了!待到後來心無雜念,只是意隨劍動,一劍劈下,反倒讓自己發揮了十成的威力!」黃羽翔倒提長劍,在一邊踱起了步來,自言自語道,「臨敵對陣之際,若是想著能不能擋下對方那一擊,或是想著能不能突破對方的這一擊封架,在氣勢上便已經輸了。一擊使出,便要全無後顧,堅定自己的信念,沒有榮敗恥辱,只是純粹的一擊!」

    他哈哈長笑起來,全身真氣鼓蕩,王霸之氣透體而生,充斥著林間的每一個角落。他猛然揮劍便劈,十餘劍過後,地上已多了十餘根半丈來長,水桶粗細的圓木。

    隨著這十餘劍的劈上,全身的氣勢再度暴長。從此刻起,黃羽翔臨敵對陣再無半分畏懼之心,縱使對方的實力遠遠高於他,一劍劈出,便沒了勝負榮辱。

    黃羽翔在這一刻起,終於開始踏入了劍道極至。但他的悟道卻與丁平、張華庭等人截然不同。他們都是順天而行,借自然之力而加強本身的能力。但黃羽翔恰恰相反,他的功力增長,全是靠不斷激發己身的潛力,可說是逆天而動。

    他的功法,全是前人沒有走過的。至於是福是禍,卻全要看他自己怎麼摸索前進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34:47

第五卷 第十章 浩然一劍

「這麼厲害的劍術要叫什麼名字呢?如此博然浩大,無堅不破,不如就叫浩然一劍吧!浩然一劍,不確,橫豎就只有這麼一劍……我倒要看看天下有誰能擋得了我一劍!」黃羽翔收劍而站,一股志得意滿的感覺頓時充斥心頭,只覺長劍在手,便是一座高山擋在面前,也能一劍將之劈開。精神無止境地地展開,敏銳的神經已然告訴自己南宮楚楚正朝他走來。

    黃羽翔回過頭來,對著南宮楚楚露出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

    南宮楚楚所有的記憶中,只有別人見到她的俏臉會發呆、發怔,在她的笑容下完全失去了鎮定。但她看到黃羽翔的笑容時,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他的笑容怎得竟會如此迷人!

    感受到黃羽翔身上發出的萬物辟易,無堅不摧的莫大氣勢,南宮楚楚心神俱顫,雙手一鬆,懷中所抱的樹根草葛等物全部掉到了地上。她彷彿一點都未曾查覺,只是怔怔地向黃羽翔看去。

    情慾開始翻騰,慢慢主宰著她的心神,南宮楚楚的臉上現出一絲緋紅之色。

    黃羽翔猛然收住了外溢的真氣,斂住了氣勢。他已然知道自己催發的真氣有引發女性情慾的作用,見南宮楚楚俏臉已然泛紅,當下立即收住真氣。他雖是不介意與南宮楚楚再赴幾次巫山,但此時此地,還是以脫身為上策。

    南宮楚楚略略一怔,輕輕撫了撫胸前的秀髮,平復了一下心神,這才拾起地上的東西,道:「大哥,你怎麼動作這麼快啊?我還道你至少要忙到明日中午才能將這些大樹劈開呢!」她翻出幾個野果,道,「大哥,你忙了這麼久,要不要先吃個果子?」

    她原以為黃羽翔要忙很久,是以不但揀了樹根草葛,還不知道從哪裡採了些野果回來。黃羽翔雖見那幾個野果其貌不揚,個頭又小,恐怕吃下去也是不見得會填飽肚子,但見她一臉殷殷的樣子,心中卻是大為感動,接過幾個果子,洗也沒洗便放入了口中。反正這湖水如此冰冷,放到湖水中去洗的話,恐怕也要凍成冰棍了。

    南宮楚楚卻甚是愛潔,取出一塊手絹輕輕擦拭了幾下,才分作幾口嚥了下去。又將剩下的幾個果子擦乾淨,用手絹包好,收在了懷中。

    這果子雖是長得不怎麼樣,但吃起來倒也不算難吃。黃羽翔兩口便吞下了所有的果子,乘著南宮楚楚還在細嚼慢咽的時候,已然開始將樹根草葛搓成一團,編成了幾根粗長的繩子。等南宮楚楚吃完,他差不多也幹完了。

    這鐵杉樹其重無比,若是將五六根圓木紮在一起的話,恐怕也不好搬動。黃羽翔只得將圓木並排浸到水中,讓另一邊翹了起來,用草繩繫住,再將這些圓木利用的水的浮力轉了個身,方將另一頭紮住。如此一來,倒是花去了大半個時辰。

    黃羽翔將一切做完,將木筏推入水中,回頭向南宮楚楚看去。只見她半蹲在地上,一雙纖手撐在頰下,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見他望來,南宮楚楚綻出一個美麗的笑容,道:「大哥,你真能幹!」

    南宮楚楚這句話一出口,黃羽翔便知道她又是一個嬌氣的大小姐料。想道:將來自己的幾個夫人中,瑩兒、心兒、真真都是富貴之後,平時錦衣玉食,從不會下廚,心兒的那頓大餐兀自讓自己後怕不已。再添幾個大家閨秀的話,家中豈不是無一人會燒菜!自己娶回這麼多個妻子,只為了能夠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若是要每天下廚伺候這些美人,那豈不大大違背了自己的原意。為了自己以後的人生著想,怎得也要娶回一房會燒得一手好菜的夫人啊!

    黃羽翔胡思亂想著,但手上的動作倒是絲毫不慢。雙掌奮力一推,已是將木筏完全推入了湖中。回頭對南宮楚楚道:「楚楚,快上去吧!」

    他正要躍上,卻突然發現少了一支槳,忙走到剩下的鐵杉樹旁,一劍劈出,已是切下一段約摸三尺長的圓木。將圓木豎直放好,黃羽翔略一凝神,心神晉入無喜無憂的大境界,又是一劍劈出,直向那圓木擊下!

    這一次他剛剛才體悟到的浩然一劍的莫大威力便顯現出來,長劍如天際的閃電一般明亮迅捷。他的劍法已完全脫離了天道自然,走得純粹是霸道的路線,但卻又好像是遵循著某種至理,劍法的軌跡說不出的優美。

    在南宮楚楚驚異的目光中,那截三尺高的圓木已是被劈成一大一小兩片,分向兩邊倒去。

    黃羽翔拿起那片小一點的半圓木頭,在手中比劃一下,覺得勉強可以當槳使用。他收劍回鞘,提著那片怪槳躍到木筏之上,對南宮楚楚道:「楚楚,你先……」

    才一開口,卻發現南宮楚楚正張大了一張檀口,像是看著一隻怪物般盯著自己,眼珠子竟是半分也不眨一下。

    黃羽翔還道出了什麼事,忙驚問道:「楚楚!楚楚!你怎麼了?楚楚——」叫到第五聲的時候,南宮楚楚才驚醒過來,對黃羽翔道:「大哥,你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厲害?」

    這鐵杉木的堅硬她是親眼見識過的,以劍芒的大威力尚且只能入木半尺左右。而他怎麼會在短短的一個多時辰內進境如此迅速,竟能一劍將三尺厚的鐵杉木劈開!如此神力,再加上揚溢在外的氣勢,天下又有幾人能擋呢!

    「厲害?」黃羽翔油腔滑調的表情再一次出現,適才千軍辟易的氣勢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道,「你大哥當然厲害了!不然的話,怎麼保護我的寶貝楚楚呢?」

    「你要保護得人還多著呢!張夢心、司徒真真、姓單的美人兒,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呢!」南宮楚楚頭一次用這種明顯吃醋的口氣說道。

    「傻瓜!你不要多心,我既然說要娶你了,自然會好好地疼你,照顧你一生一世!」黃羽翔用「槳」推了一下岸邊,已是向湖中劃去。

    南宮楚楚沉默了下來。黃羽翔知道她又是想到了她的爹爹,心中不禁暗歎一下。這個可憐的姑娘在思想上已是完全受制於她的父親,若是她不願跟自己走的話,難道要他強自將她制住一輩子嗎?若是她心中不生反抗之意,自己當真也是無可奈何!

    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這湖水的波動。

    越是行到湖心,越是能感受那寒冷刺骨的奇寒之氣。黃羽翔暗暗猜測這湖底說不定有什麼寶貝,以致這湖水竟是如此之冷。只是這湖水奇寒無比,恐怕天下間無一人能探到湖底,去弄清楚究竟是何引起了這驚人的奇寒。

    這「槳」雖是奇形怪狀,不太趁手,但撥水之力卻是甚大。才不過十來息的時間,離對岸已不過十來丈的距離。

    黃羽翔輕輕一笑,正要說話,心中突然有一種不妥之感。沒來由的一種壓力向他湧來,一股死氣已是充斥了他的心頭。

    他驚咦一下,停下手上的動作,往四周看去。只見原本只有他們的小木筏盪開的陣陣漣漪的湖中,突然從遠遠的地方也傳來圈圈波紋。轉瞬之間,整個湖面突然都波動開來,彷彿煮沸的開水一般。

    黃羽翔心中一驚,想道:難道湖中竟有生物存活?如果是的話,那這東西又是什麼玩意,竟能呆在這奇冷無比的湖底!

    此時南宮楚楚也發現了不對,對黃羽翔叫道:「大哥——」

    黃羽翔擺擺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想道若是水中果有活物,必是厲害得不得了的東西。若是被它傾翻了木筏,讓自己兩人掉到湖中,別說那東西是否愛吃人肉,光是這極低的溫度,便能讓兩人凍成兩塊冰陀了。

    他凝神留意遠處的湖面,手中的槳又重新恢復了划動。心道只要劃到了對岸,任你是什麼怪物,在我的「浩然一劍」之下,也只有魂飛魄散的資格!

    猛然之間,只見一道水箭正從十來丈的地方急迅游來,從黃羽翔發現到加速划槳之際,這道水箭已是逼近了三丈之距。

    黃羽翔心知此物定然已發現了自己兩人,當下奮力划槳,只求能在那東西趕到之前劃到對岸。

    但那物的遊行速度實在是太快,黃羽翔才劃出三丈距離不到,那東西已是逼到了木筏之旁。黃羽翔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凝神靜氣,只等那東西探出頭來,便給它當頭一擊。

    湖水猛地分開,漫天的水花之中,一條巨蛇猛地長竄而起,一個足有海碗般大小的蛇頭已是向他們伸來。一對綠油油的眼睛散發著詭異之氣,大獠牙如兩把匕首一般。

    見它現身,黃羽翔反倒有一種輕鬆的感覺。要知道,人對未知事物的恐懼遠遠多過於現實中已然瞭解的東西。或者說,未知本來就是一種恐懼!

    黃羽翔輕叱一聲,手中怪槳已是重重擊出,向蛇頭擊去。他的出手快速絕倫,那條大蛇卻也沒有躲閃之意,這一槳正好擊在蛇頭之上。

    這一擊上黃羽翔已是用上了全部力道,可是擊在蛇身之上,卻覺彷彿打在了一團軟綿綿的棉花堆裡,竟是頗不受力。但隨即卻是一股大力湧來,木槳猛地反彈而起。若不是他死力抓住,恐怕便要脫手飛出了。

    不過那條巨蛇卻也不甚好過,被黃羽翔這一砸,也是大腦袋連晃幾下,幾欲暈去,「轟」地一聲,又落回了水中。

    南宮楚楚見到一人一蛇的鬥法,芳心狂跳不止。見大蛇落入湖中,還道已被黃羽翔擊斃,驚道:「大哥,這條蛇好大啊!恐怕一口便能將一個人吃了!」

    話猶未落,猛覺腳底一陣大震,「駁駁駁」幾聲,綁著鐵杉木的幾根繩子已是爆裂開來。黃羽翔暗道一聲不好,這頭巨蛇竟是如此精滑,適才吃了一虧,居然會想到將他們的座船摧毀!若是兩人落水的話,別說在水裡行動不便,就是這奇寒的湖水,便能要了他倆一半的小命。

    思緒未畢,兩根圓木已是離筏而去。黃羽翔知道若是讓那巨蛇再這麼來幾下的話,恐怕這個木筏便要四分五裂。他向對岸一看,估算了一下,約還有七丈左右的距離。

    以他的輕力,已是可以一躍而過,但想來南宮楚楚絕沒有這份功力。當下將手中的木槳往水裡一丟,急縱到南宮楚楚身邊,將她橫抱而起,大叫一聲:「楚楚,小心別摔著了!」雙手用力,已是將她擲了出去。

    他若是負著南宮楚楚的話,絕不可能一躍七丈,只有先把她拋到對岸,自己再從容躍過。

    黃羽翔微一運氣,便要躍出。卻覺腳下一陣大震,「轟」地一聲巨響中,木筏已是被撞得四分五裂了。黃羽翔倉促間猛然躍起,但沒有蓄勢,卻是怎麼也躍不到對岸。當下只是將身形拔高,待看到一根圓木正朝岸邊浮去,身體一個翻折,已是向那根圓木落去。

    若是能在那根圓木借得一躍之力,便能縱到岸邊。任那條巨蛇如何了得,到了岸上,主客便要易勢!

    湖水一陣翻動,那條巨蛇再度躥起,急向黃羽翔腰間咬去。

    黃羽翔苦歎一聲,若是不理那條巨蛇,自己便要落到那條巨蛇的肚中;可若是回劍招架,前躍之勢便要耗盡,落到湖中。

    「呔!」黃羽翔大叫一聲,腰中長劍已出,猛然刺向那條巨蛇。

    那條巨蛇似是知道這一劍不好惹,腦袋微微一偏,已是讓了過去。閃躲之勢奇快無比,當真是可以比擬武林的大高手了。

    黃羽翔雖是處境甚危,仍是暗讚一聲!只是他前躍之勢已是用盡,身形猛地往湖中落去。

    此谷乃是天地間一個奇異之處,最是寒冷不過,冷源便在這湖底之處。這條巨蛇也不知活了多少年了,竟是適應了這奇冷無比的湖水。蛇的生命本來便長,在低溫之下更是活得長久,這條巨蛇活了如此之久,已將谷中的生物全部吃了個乾淨。

    它原有一個冤家對頭,便是黃羽翔從崖上落下,撞上的那頭巨鷹,一蛇一鷹每日都要鬥個你死我活。這巨蛇渾身堅硬無比,也只有那頭巨鷹的利爪才能傷它。只是那頭巨鷹昨天已被黃羽翔撞死,此蛇天敵一去,當真是谷中老大,再無抗手。黃羽翔雖是被巨鷹所救,但若是喪命此蛇之口,當真是諷刺之極。

    這條巨蛇昨日沒有與巨鷹纏鬥,已是不耐了好久,如今見到活物闖入自己的領地,第一擊又是輕敵,被黃羽翔險些一棍打昏,不禁凶性大發,直欲將黃羽翔一口吞落,方才消了惡氣。

    巨蛇再度躥起,向黃羽翔狂咬而去。它每日與巨鷹爭鬥,攻守之間,已是頗有章法。

    黃羽翔在空中猛地急速一個翻身,回身遞出長劍,刺向巨蛇。

    巨蛇腦袋微微一偏,讓開了要害。黃羽翔這劍正刺在了它的頸間,只覺油滑無比,竟是半分著力之處也沒有,「嗤」地一聲,已是滑了開去。而巨蛇腦袋猛地撞在了黃羽翔的身上。

    黃羽翔有真氣護體,這一撞卻是沒有大礙,只是這麼一來,身形更是加速落下,「通」地一聲,已是落到了湖中。

    「大哥——」南宮楚楚已是在岸邊站定,見黃羽翔落到水中,不禁失聲驚叫起來。

    彷彿骨頭裡都被放進了冰塊了一般,黃羽翔只覺渾身都要被凍僵了似的,奇寒之氣在瞬間爬走到了四肢百脈,當真是難受異常。王海川的「冰封三千里」中是厲害,但比起這種絕寒,還是差得老遠。

    黃羽翔知道若是不能將寒氣驅逐,自己便要做了那條巨蛇裹腹之餐。當下強自壓下神經中的痛苦之意,「抱樸長生」真氣在體內流轉不已,行到內腑之間,卻覺突有一股奇熱的之力湧出,剎那之間,全身一片火熱。

    他一時之間也來不及細想,突覺水波暗湧,知道那條巨蛇已是再次襲來,當下左掌一拍水面,身形已是拔起,向原先那根圓木落去。

    黃羽翔的身形才剛一脫出水面,那巨蛇的大口便探了出來,巨口合處,差點兒便咬住了黃羽翔的雙腳。

    「通」,黃羽翔再一次落到水中,但這一次離那根圓木只有半丈左右的距離,只需再一個起落,便能落到其上。

    黃羽翔大喜,左手再拍,誰知身形剛剛飛起,卻見眼前猛地一暗,原來那條巨蛇也不知是頗為智慧,竟能查覺到黃羽翔的意圖,還是恰好只是巧合,竟是攔在了他與圓木中間。

    黃羽翔大怒,忍不住罵道:「死臭蛇!」來不及罵出第二句,巨蛇躥起的身形已是壓下,黃羽翔長劍雖是刺出,但那巨蛇渾身都罩著一層鱗甲,竟是絲毫也不能傷他。

    龐然大力湧下,黃羽翔身不由己地被巨蛇壓到了湖之中。他雖有真氣護身,但被巨蛇這麼一撞,已是頭暈腦漲,差點兒暈了過去。好在湖水冰冷,他轉瞬之間便又恢復了神智。雙手一劃,已是浮出了水面。只是被巨蛇這麼一攪,與那根圓木又有了三丈之遙!

    他此時雖然行動自如,但卻知道全是靠了內腑中那一團奇熱所致。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這股熱力已是大不如前,黃羽翔已然感受到了冰寒的湖水刺得每一根神經都發痛起來。

    他知道若是不能將巨蛇解決的話,再拖下去,自己肯定會被活活凍僵,終是逃不了成為巨蛇餐點的噩運!當下心神合一,所有的心思全部拋到了腦後。

    水波再湧,黃羽翔輕嘿一聲,左掌拍出,身形直直躍起。

    巨蛇再度躥起,向空中的黃羽翔咬去,綠油油的眸子中閃著奇異的寒芒。

    黃羽翔上升之勢用盡,猛地落下。他口中大喝一聲,長劍猛地向巨蛇砍落。

    那巨蛇重施故技,腦袋一偏,繞了開去。隨即蛇身猛長,巨口翻張,反從黃羽翔的頭頂罩落。

    黃羽翔不避不閃,心中無喜無憂,「抱樸長生」真氣全力貫注,只是純粹的一劍劈出!

    「浩然一劍」挾著無比的沉厚之力向蛇身砍落。黃羽翔王霸之氣在瞬間展開,氣勢之盛,一時之間連天上的艷陽也被遮去。

    那巨蛇也為他的氣勢所懾,微停了一下。但此物已是活了上千年的怪物,端得是凶悍異常,稍一停頓,便重又向黃羽翔咬去。

    「噗」,一聲悶響,堅硬的鱗甲連阻止黃羽翔劍勢半分的資格也沒有!蛇身在黃羽翔的「浩然一劍」之下已是立斷為二!當今之世,還有誰能擋得下這沛然莫名的一劍之威!

    翠綠的蛇血狂湧而出,濺了黃羽翔滿頭滿臉。但蛇蟲之類的東西,活性甚長,而且黃羽翔這一劍奇快無比,巨蛇的神經還沒有感受到疼痛,巨口張處,已是將黃羽翔整個吞入了肚中!

    「通」地一聲巨響,巨蛇重又跌回湖中,這才感覺到了斷身之痛,在湖中翻攪起來。一時之間,整個湖面如同被暴風所襲,捲起了一個又一個大浪。

    「大哥——」見到黃羽翔世巨蛇吞入肚中,南宮楚楚心膽俱裂,只覺眼前一黑,差點兒暈了過去。手足不停地顫抖起來,胸口如沸,猛地狂吐出了幾口鮮血,嬌軀搖搖欲墜。

    一時之間,只見體內真氣錯亂,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在體內肆意衝擊,疼痛得如同針扎一般。南宮楚楚卻是毫無所覺,怔怔地向湖中走去,口裡喃喃道:「你吃了我大哥……吃了我大哥!你便連我也一同吃了吧!」

    她向來在父親的威勢下生存,反抗的意志不甚強烈。如此見到黃羽翔被巨蛇吞落,她的念頭也只是陪他一塊死,而沒有動了為黃羽翔報仇這個想法。

    鮮血從嘴角流下,可她彷彿全無所覺。冰冷的湖水從腿際開始向全身蔓延,轉瞬之間,渾身都僵硬起來,便是想邁出一步,也需要極大的心智氣力。

    她的目光呆滯,只是看著巨蛇翻捲的地方,一心與黃羽翔死一起。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35:34

第五卷 第十一章 重返人世

「大哥……」南宮楚楚淒然叫道,心中泛起的苦楚實非外人所能瞭解。

    她從有記憶起,就生活在欺騙、虛偽、淫亂、敵視之中,對任何人都抱著不信任感。只是在父親的高壓下,將心神全部投注到了家族事業中,完全沒有了自我的存在。

    直到遇上了黃羽翔,她平靜如波的心海才起了一絲波瀾。他也像其他男人對她蠢蠢欲動,但在關鍵時刻,卻能懸崖勒馬。他是第一個讓她痛述往事的人,一同分擔了她悲傷與淒苦的人。他是第一個開導她,要努力爭取自己幸福的人!

    如果這一切都不重要,那他還是南宮楚楚第一個喜歡上的男子,也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在她的心中,黃羽翔已成了她的一切。她雖然不感違抗父命,改嫁給黃羽翔,心中只是希望著,即使雙方都已嫁人娶妻,但她仍可以得到他的消息,這便已經夠了。

    然而轉眼之間,心中唯一的支柱被打碎了,南宮楚楚所有求生的慾望也在剎那之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蛇身狂烈地翻滾著,湖水已有大半被它的血液染成了翠綠色。這時已是隱隱可見這條巨蛇約有五丈來長,當真是恐怖之極!

    猛然之間,只見那巨蛇的前半截身子突然騰空而起,翻躍到了空中。接著,便是一聲響徹雲霄的劍嘯之聲。艷陽灑下,一道明麗的劍光突然劃破天際長空,龐大堅硬的蛇身竟是在一瞬間被破了開來!

    黃羽翔沖天而起,手上的長劍散發著青色的光華,燦爛之極。即使以艷陽之烈,也難以分去一絲光采!

    「大哥——」南宮楚楚呆滯的目光中驀然恢復了神采,喜道,「大哥!大哥!大哥……」

    突然之間,雪白的俏臉一片慘白,人也慢慢往後倒去。原來她剛才心灰如死,已是神遊物外,根本感覺不了身體的寒冷。此刻見黃羽翔重現人世,頓時六神歸一,感覺到身上刺骨的寒意,饒是以她的修為,仍是禁受不住。況且,她此時全身氣息紊亂,如同走火入魔,哪能調動內力來驅逐寒意。

    黃羽翔雖是被巨蛇吞入肚中,但凡是蛇類只有兩顆大獠牙,從不會咀嚼食物,只是將食物一口吞入肚中,然後全憑胃液消化。好在那巨蛇已被黃羽翔一斬為二,全身的體液都從斷口處不斷湧出。黃羽翔雖是身在巨蛇肚中,但受到的胃液腐蝕卻是極少,若是不然,這個剛剛才體悟了「浩然一劍」,又身懷上古奇功「抱樸長生功」的好色青年便要在這荒山野嶺喪命於巨蛇之口,當真是徒喚奈何。

    他的內功幾達胎息的境界,巨蛇肚中雖是氣悶,但他卻沒有絲毫不適之感,只是這巨蛇雖是粗長,但也只有他的腰這般粗細,只是蛇口翻張,卻可以吞下比它遠為巨大的東西。這巨蛇的皮膚甚是堅硬,平常武林中人,便是拿把切金碎玉的寶劍,恐怕也難以傷到它半絲半毫。但它的內腑卻如尋常蛇類無異,也是軟柔無比。

    黃羽翔的護身真氣甚是渾厚,巨蛇肚中雖是壓力甚大,但他倒沒有多少不適之感。反是左一劍、右一劍地在巨蛇的肚中又刮又切。那巨蛇本就受斷體之痛,如今又遭此橫禍,當真是奇痛無比,在湖中胡亂翻騰起來。

    黃羽翔氣沉百脈,「浩然一劍」再出,已是將蛇身完全破開,沖天而起!

    可惜這條巨蛇原是千年異物,平生無不得意,昨天才去了天敵,本可稱王稱霸。誰知卻偏偏一時心急得意,竟是惹上了黃羽翔這個煞星,結果肚子沒有填飽,反倒將性命送在這裡,當真是冤枉之極!

    黃羽翔身形落入湖中,眼光余角已是瞥到南宮楚楚搖搖欲墜的樣子。他忙伸手在水上一拍,身形也跟著躍起。人在半空,突然看到前方不遠之處正是自己所制的那片怪槳。

    他身形一低,已是落到了怪槳之上,隨即借力一躍而起,一縱五丈,已是落到了南宮楚楚的面前,趕在她身體落水前將她一把抱住。隨即再是一個翻躍,終是踏到了陸地之上。

    黃羽翔雖是在湖中沒有經歷多長時間,但其中的驚險卻不是三言兩語所能描述。如今終於腳踏實地,心中沒來由地一陣歡喜,隨即便將心思全放到了南宮楚楚身上。

    轉瞬之間,南宮楚楚的身上已是起了一層白霜,嬌軀也在不停地顫抖。原來鮮紅的櫻唇一片淡白,嘴角之上,兀自掛著幾絲剛才噴出的鮮血。

    「大哥、大哥……你不要死、不要死!」南宮楚楚顫抖著對黃羽翔說道,只是雙眼無神,只是對著空氣在說話而已。

    黃羽翔心中大痛,忙將她的嬌軀盤坐好,自己也坐在她的身後,雙掌抵在她的背上,渾厚的內力已是狂湧到她的體內。

    功力一經運行,南宮楚楚游離的真氣莫不在他霸烈王道的內力下紛紛聚合起來。行到她的肺腑之內,突然又有兩股熱力加了進來,卻都是黃羽翔有幾分熟悉的。

    一道是他剛才落在湖水中也升起的熱力,雖然不是內力,但卻極有驅寒之用。南宮楚楚若不是被這股力道護住丹田內腑,以她剛才內力渙散的身體,恐怕一縷香魂已是到了奈何橋上。黃羽翔略略思忖,心想除了他們兩人剛才所吃的野果之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能產生如此作用。想不到南宮楚楚一時之念,竟救了兩人的性命,當真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還有一道熱力卻是與他一脈相承的「抱樸長生」真氣,只是卻不若他的剛陽王霸,多了幾分柔和之氣。在他的真氣催運之下,那股力道已與南宮楚楚本身的真氣融為一體!

    黃羽翔想到張夢心所說,他所學的「抱樸長生功」乃是雙修之學,曾說到「陽氣」什麼的。如今想來,怕是與自己燕好過的女子都會受到自己的好處,為「抱樸長生功」所滋潤。司徒真真在同他兩次歡好之後,本身的功力便出現了很大的長進,而且人也更加艷麗起來。初時還道是她新瓜初破,乃是自然反應,如今想來,該是「抱樸長生功」的妙用。

    想到這裡,黃羽翔不禁有幾分毛骨悚然,若是自己的幾個嬌妻知道了此事,以後豈不是要將自己搾乾了不成!他雖然對男歡女愛極是喜好,而且「本錢」也是不小,但若是被四五個娘子輪番上陣的話,恐怕以他之能,也是承受不住!

    三股力道合為一體,南宮楚楚內傷盡去,隱隱然還頗有幾分進益。只是她身體受到寒氣所襲,仍是冷得瑟瑟發抖。黃羽翔念頭轉過,已是將她摟在懷中,純以自身的體溫與精純的先天真氣替她拔除寒氣。

    剛將她摟住,卻覺渾身一片冰冷,彷彿是摟著一團冰塊也似!連牙齒也不停地打戰起來。黃羽翔真氣直流轉了三周天,才漸漸壓下了寒氣,自己也浸入到了全神調息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懷中的玉人漸漸變得暖和起來。黃羽翔睜開了雙眼,只見南宮楚楚臉色雖是慘白,但櫻唇之上已是恢復了幾分血色,呼吸甚是平穩,身體也不若剛才之冷。

    他知道南宮楚楚已是脫離險境,心中也歡喜起來,他轉頭看向已是一片平靜的湖面,不禁想道:這條巨蛇如此怪異,說不定身上便有什麼寶貝!聽別人說過,凡是成了精的怪物,體內便有內丹,食之可以大長內力,延年益壽,壯陽補腎,實是一大妙物!只是這湖水如此之冷,怎樣才能將巨蛇的屍體撈上來呢?

    這小子一門心思全在那「壯陽補腎」之上。他現在雖是輕易便能將南宮楚楚降服,但對上真真,卻也只是慘勝,若是日後幾女「聯手」的話,他肯定有輸無贏,若是能得個蛇寶什麼的壯一下陽,說不定便能有些轉機。只是這湖水太冷,他雖是蠢蠢欲動,但便是打死他,恐怕也不願再重溫一下剛才的經歷。

    這巨蛇雖是身首異外,橫遭不幸,但仗著湖水冰冷之助,終於落下了個全屍。若是不然,恐怕黃羽翔這小子一時興起,便要來個「靈蛇羹」,將它煮熟吃了也說不定!

    「大哥……」南宮楚楚虛弱地睜開了眼睛,眼光一瞥到黃羽翔,慘白的臉孔之上頓時爆發出動人的光彩。

    「楚楚,你為什麼這麼傻呢?難道你不知道這湖水會要了你的命嗎?」黃羽翔雖是感念她對自己的一番癡情,但見她如此不愛惜自己,仍是動了幾分薄怒。

    「若是沒有了大哥,楚楚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南宮楚楚毫無羞澀地表露著自己的真情。經過剛才那一幕,她實是驚心不已,心中的話便再也藏不住了。

    黃羽翔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道:「傻瓜,以後千萬不能再這樣做了!你大哥福大命大,是死不了的!若是你輕生的話,要大哥如何是好!」

    南宮楚楚溫順地點了下頭,道:「楚楚日後怎都會留下性命,只為了再看大哥一眼!」

    聽她說得淒涼,黃羽翔心中湧起一股不詳的念頭,驚問道:「難道你還要嫁給李劍英嗎?」

    南宮楚楚剛剛才回復了幾分紅潤的俏臉頓時又變得慘白一片,但她仍是點了下頭,道:「我不能……違了爹爹的意思!」

    只覺從心中湧起一股怒火,直想狠狠地在這個頑固的美女臀部打上幾記,黃羽翔想不到經過了兩次生死大變,南宮楚楚對她父親的敬畏之心竟仍是未曾消退,不由得升起了一股無奈之意。

    黃羽翔看了南宮楚楚美麗的臉龐一眼,心中不禁也起了狠意,想道縱使你真個嫁給了李劍英,我也會在你成親的當日把你硬生生地奪了回來,如此眾目睽睽之下,看你以後除了我還能嫁給誰!

    他心下打定主意,也就不再多勸,扶起了南宮楚楚,兩人重又向谷外走去。

    湖的這一邊也是長滿了鐵杉樹,又高又大。兩人直行了半個時辰的時間,終出得了谷外,眼前已是一片綿長的森林。

    黃羽翔回頭看了一下來路,想道楚楚說鐵杉樹可以做戰艦,外面又甚是稀少,若是日後我將這些鐵杉樹砍倒運出,豈不是可以賺大錢了!想到這裡,不禁有幾分眉飛色舞,「嗯,給這個谷起個名字吧,既然以後這些樹都可以賣大錢,不如就叫它『錢谷』吧!」

    他以前仗著輕功了得,只是做些沒本錢的買賣,光顧了好些富商地主之家。但他時常出入青樓,身邊的錢財倒也累積不起來。若真個娶了單鈺瑩、張夢心幾女,便是維持日常開銷,恐怕也要捉襟見肘。單、張幾女家中雖都殷實,但黃羽翔卻落不下這個臉讓她們支撐起家中的開銷。可若是重幹上老本行,恐怕單鈺瑩幾女怎都不會同意。

    黃羽翔平時大大咧咧,但在這個錢字上倒也時常在動腦筋。如今見到這些鐵杉樹,終於靈光大發,為自己的斂財之道打開了一條捷徑。只可惜這些鐵杉樹已活了千年之久,卻在黃羽翔的一時貪念之下便要橫遭不幸了。

    巫山之中的樹林當真是綿延千里,兩人行到夜間,也不知走了多少路,但卻兀自在森林中轉悠。好在出了那「錢」谷,外界的飛禽走獸也漸漸多了起來。黃羽翔打了兩隻野雞,生起火來烤熟。

    兩人都是好久沒有吃到肉味了,又餓了許久,聞到烤雞的香味,都是雙雙肚中直叫起來。雖是沒有加鹽,但仍是吃得津津有味。即使以南宮楚楚如此小的胃口,仍是只剩下一根雞腿、一根雞翅。

    見黃羽翔差不多連雞骨頭都要吞下去,兀自不停地吮吸著自己的十指,南宮楚楚不禁十分好笑,將吃剩的雞腿、雞翅遞了過去,道:「大哥,你吃吧,我已經吃飽了!」

    「真的嗎?」黃羽翔嘴裡雖然這麼說著,但雙手卻已經老實不客氣地將雞腿、雞翅全部接了過去,又是一陣狼吞虎嚥。

    「小綠!」南宮楚楚抬頭望向天上的明月,心中又擔憂起了這個乖巧又愛吃的小婢來。

    「大哥,你怎麼會到川中來的?」南宮楚楚想他與張夢心幾女郎情妾意,怎得會拋下幾個美人兒跑到川中。

    「哦,」三兩下的功夫,黃羽翔已是消滅了手中的食物,將司徒真真負傷,需要「千年血蛤蟆」之血方能解救,然後在路上又遇惜花婆婆,將單鈺瑩強自擄到魔教中去一事源源本本地說了出來,便是連浪風之事也沒有隱瞞。

    南宮楚楚聽到事情竟是如此曲折,不禁也是愣了好久,道:「大哥,照這麼說,你是要到青海一行了?」

    黃羽翔點一下頭,道:「瑩兒對我情深意重,我一定要將她救出!」

    「可是,魔教勢力如此之大,大哥你一個人,怎麼匹敵得過這麼多人呢?」南宮楚楚的擔憂不無道理,以雷冬邪一行人表現的實力來看,就是要滅掉一個當世大派,也是綽綽有餘,非是黃羽翔單人所能對抗。

    「嗯,」黃羽翔眉頭一展,又露出一嬉皮笑臉的表情,道,「我可沒有想過要硬闖魔教!有浪兄的幫忙,應該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到魔教內部。只要救出瑩兒,以我的輕功,再加上瑩兒的『九轉玄冥功』,要脫身的話,恐怕也是不難!哼哼,若是魔教膽敢為難的話,我就讓他們嘗嘗『浩然一劍』的厲害!」

    說到最後一句,語聲轉冷,殺氣不禁外溢,四周頓時一片冰冷,連高竄的火苗也一下子被壓到了最低點。

    乍露的殺氣轉瞬卻逝,彷彿從未露出過一樣,但南宮楚楚卻將他殺氣盈然的一幕深深地刻到了自己的腦海中,想到若是自己也身陷絕境,他是否也會為了自己露出這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將天地萬物不放在眼裡的殺氣呢?

    她神馳了好久,才道:「大哥,我要與你一同去魔教!」

    「什麼?」黃羽翔驚道,「你知不知道,我可是要去魔教!可不是到崑崙山去玩啊!」

    「嗯,」南宮楚楚堅定地點了下去,道,「我有個小婢被雷冬邪抓去了,可能也被帶回了魔教。她是因我而被抓的,於情於理,我都要去救她出來!」

    以黃羽翔對女子的瞭解,見她露出如此堅定的神情,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勸說,恐怕她也是不會聽得。想到以雷冬邪的性子,肯定不會千里迢迢帶著一個小婢回崑崙,說不定早已經將她殺了!

    腦中雖是如此想來,但臉上卻是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只是胡亂安慰了她幾句。兩人這一天都是身心俱疲,說了一會兒話,黃羽翔便摟著她睡去了。本來以黃羽翔的性子,身邊既然有這麼一個美麗女子,況且又是乍嘗情愛滋味,原是沒有這麼便宜便放過她。只是他這一天實在是疲勞之極,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騷擾南宮楚楚了。

    篝火漸熄,東方發白。黃羽翔第二天醒來,卻發現懷中的女子正一臉大汗,俏麗的臉龐之上,染上了一層不正常的艷紅之色,嬌軀之上更是滾燙無比,竟是染上了風寒。

    南宮楚楚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不斷地抖動著,粗重的呼吸吐到黃羽翔的手上,竟是奇燙無比!

    黃羽翔暗暗叫苦,想不到昨日雖是替她驅逐了嚴寒,今日卻仍是發起了高燒。

    一般內力修為到達一程度後,便不會輕易染上風寒這些小毛病。南宮楚楚年歲雖輕,但一身內力卻也不容小窺。只是她昨日險些個走火入魔,對內力修為大是不利,而且,那湖水之冰冷也遠超尋常寒冰。再加上她心靈經過了幾次大喜大悲,傷神之際,最是抵受不住外魔所侵。到了第二日,終於爆發出來。

    黃羽翔不懂醫道,便是急得亂翻跟斗也是無用,當下負起南宮楚楚,急馳而行。一口氣奔行了三個時辰,方才歇息了一下。他本欲再趕路而行,但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他原想不理,但想到南宮楚楚也是從早上到現在一直未曾進食,豈不是要餓壞了她。

    當下將她抱到了一棵蒼天大樹之上,用樹葉將她的身體掩了起來,自己去找吃的東西。

    他知道南宮楚楚此時不宜吃葷腥,只是採了些野果,便急馳而回。誰知才行出三步,便強自煞住了身勢。只覺一股極其強大的氣勢正從自己的背後逼來,勢道之大,幾可趕得上朱紅俠當時睜眼硬擋他那轟天一擊時的威勢。

    黃羽翔的額上起了一絲冷汗,只覺背後那股力道又增無減,轉眼間的功夫,已是逼到了身後三丈之處。他暗暗心驚,實在想不到這叢林之中竟是隱藏著這麼一個大高手,他緩緩轉過身來,道:「這位前輩,在下黃羽翔,乃是偶經此地,非是故意打擾前輩清修,請前輩見諒!」

    他只道自己闖進了哪位前輩高人的修真之處,為那人的氣勢所驚,再加上心憂南宮楚楚的傷病,便不欲得罪了那位高人,說話之間,極是客氣。

    只是他雖然說得謙恭,但那人卻是理也不理他,只是用沉重的氣勢將他牢牢鎖定。

    黃羽翔怕自己的動作太快,引得那人起了敵意,氣機牽引之下,對自己發出轟然一擊!但動作雖慢,卻仍是轉過了身體。

    他的眼光一溜到對方之上,以他的修為心性,仍是不禁「咦」了一聲,說不出的驚訝奇怪,只覺最近什麼怪事都讓自己遇上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36:05

第五卷 第十二章 天駒小白

高人異士多是長得稀奇古怪,黃羽翔轉過身來的時候,心中已是有所準備。即使對方長得再醜再怪,就算是七十古稀,七八幼齡,都不會讓他心生驚訝,可是他乍見到對方的樣子時,還是結結實實地給嚇了一跳!

    因為對方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匹丈餘長、一人半高的白色駿馬!

    白色鬃毛在林中微風的吹拂下輕輕飄蕩,彷彿水波一般,閃著柔和的光芒,沒有半分雜色!只是在額頭之上,多了一道金色的印記。它在三丈遠處傲然駐立,彷彿世間最高貴的帝王,碩大的雙眼之中,滿是不屑之色。

    它只是靜靜地站著沒有動作,但一股瞬間便可奔騰萬里的力量感卻展露無餘!

    黃羽翔的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好一匹神駒!比之從單府拐來的那頭黃膘馬,彷彿它只要腳下輕輕一動,便能將之甩出十萬八千里!

    他雖是行走江湖多年,見過不少名駒,但如此神駿之品,當真是連想也不敢想像。一瞬間,心中湧起了一股想要擁有它的念頭,狂熱的讓他忘記了所有的一切。

    那匹神駒輕嘶一下,聲音洪亮之極,中氣十足,即使少林羅漢堂的高佛在此,全力一宣佛門獅子吼也是不過如此!

    它輕刨了一下蹄子,碩大的腦袋輕晃一下,仔細地打量著黃羽翔,突然前蹄一屈,猛然向黃羽翔衝來!

    沒有人可以描述這種奇快但又優美的動作,彷彿流星一般,美麗而迅捷有力,轉眼之間,已是衝到了黃羽翔的面前。

    動作之快,便是單鈺瑩全力施展「紅日照天下」大法時,也達不到此等高速,只有惜花婆婆的「千里一瞬間」才可與之一較高下!黃羽翔連眼睛也來不及眨一下,這匹神駒已是人立起來,一雙沉重的前蹄已是當頭擊來。

    黃羽翔猝不及防,哪裡還閃躲得開,匆忙之間,只來得及將雙臂舉起,護在了頭頂之上。

    神駒一聲歡叫,雙蹄已是砸下,重重地擊在黃羽翔的手臂之上。

    「嗤」地一聲悶響,在神駒沉重的壓力之下,黃羽翔整個人如同木樁一般被它打進了泥中,小腹以下,全部沒到了土中。

    那匹神駒退後幾步,衝著黃羽翔看了看,大腦袋連晃幾下,嘴裡不停地打著呼呼,似是在竊笑一般。

    黃羽翔只覺雙臂一陣疼痛,繼而一陣發麻,彷彿兩隻手臂已是完全不屬於自己!他心中暗道:「最近遇上什麼鬼了,怎麼老是遇上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先是一頭巨鷹,然後就是一個奇凍無比的大湖,再來就是一條長長的怪蛇,最後又是這匹力量奇大無比的神駒!莫不成,這不是巫山,改成怪物山了!」

    這頭神駒不若那巨蛇一般凶悍,但力量之大,比起那條巨蛇來,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看它彷彿在譏笑自己一般,不禁大怒,雙手猛地在地上一按,真氣狂湧而出,整個人已是沖天而起!他在空中翻了一個觔斗,猛然向那匹神駒落下,雙掌之上已是帶了一道青濛濛的光華!

    那匹神駒又是一聲輕嘶,竟趕在黃羽翔落掌前這間不容髮的空隙躍了出去!黃羽翔雙掌擊空,掌力全打到了地上,頓時擊出了一個約摸半丈寬、三尺深的大坑來!

    那匹神駒更是興奮,前蹄不停地刨著地面,看樣子便又要來上一記了。

    黃羽翔一掌擊空,心中大驚,想不到這匹神駒的速度已是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之外。他忙凝神以對,生怕又一次被它打進了地中。雖說有真氣護身,不會傷到,但被一頭畜牲打得如此狼狽,當真是大大地沒有面子!

    白光一閃,神駒再動,彷彿閃電一般,瞬間便衝到了黃羽翔的面前,雙蹄再度狠狠地砸來!從靜止到加速,再突然之間停頓,所折耗的時候竟連腦神經都來不及反應過來,彷彿它根本就沒有動過,原本就站在這個地方一般。

    黃羽翔駭然歎服,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以此馬的奔行之速,恐怕萬里往返,也只需要五六個時辰!只是這一次他已有準備,神駒的身形一動,他已經向上縱起。

    只是這神駒的奔行速度實在是快得驚人,他才縱起不過半丈來高,馬蹄已是打了過來,正向他的小腿!

    黃羽翔輕嘿一聲,雙足踢出,已是與神駒的雙蹄互碰一下。猛地只覺一股巨大的力道狂湧而至,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一下子便被彈飛出去。耳中傳來呼呼的風聲,樹枝樹葉不停地掃拂到了他的身上,直到撞到了一株蒼天大樹之上,才算止住了身形,猛地摔了下來。

    漫天的樹葉齊齊落下,撒了他滿身。

    黃羽翔怒吼一聲,終於動了真火。原來收在懷中的那些野果已是被擠成了一團,成了名副其實的果醬。

    他隨手從地上揀起了一根長約三尺的枯枝,身形縱起,三四個起落之後,已是躍回了原處。

    那匹神駒被他踢了一下,馬身也是一個踉蹌,直直在地上打了個轉,才算穩住了馬形。

    大大的馬眼中露出憤怒之意,彷彿尊貴的帝王被臣下踩到了腳底,滿是奇恥大辱一般。

    這匹神駒乃是巫山一霸,速度奇快,兼且天生的神力,便是猛虎遇著了它,也只夠被它一腳踩死的資格。它腳程奇快,翻越整個巫山,不過半個時辰而已。巫山上下,所有的生靈,莫不是見著它就怕,卻又避之不及。這神駒最喜歡搗亂湊熱鬧,山間的猛虎野狼,被它踢斷腳骨,沒有百頭,也不會少多少了。

    此馬自從長大,橫行巫山,從無抗手。如今竟被黃羽翔一腳踢得差點兒翻身倒地,對這個巫山之王來說,當真是奇恥大辱!馬眼之中竟是閃著霹靂一般,赫人的氣勢已是滋長開來,壓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它原是天生異種,本身便代表著王霸,世間生靈,遇上它的氣息,莫不退避三舍,只是此物速度太快,若是它心中高興,便是想退也退避不及。

    感受到它的王者之氣,黃羽翔的「抱樸長生功」受到刺激,也是拚命地滋生開來。兩股王霸之氣頓時正面交鋒,萬鈞的氣勢壓得樹葉都瑟瑟發抖起來。方圓三里之內,所有的生物都為這駭人的氣勢壓逼得肝膽俱裂,一命嗚呼。便是遠在十里之外的生靈,俱是感受到了這兩股驚天動地的王者之氣。

    黃羽翔生平所遇,丁平的「自然之道」、朱紅俠的「大阿彌神功」,都是足以與他匹敵的莫大力量。但論到王霸之氣,卻是無一人能及得過他。想不到竟在這巫山之中遇到一個足以在氣勢上與他難分高下的對手,而且,這對手竟還只是一頭神駒。當真是讓人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細想一下,這其中卻也不無道理。所謂天無二日,人世間有一個帝王般的強者已是足夠,這動物界自也有他們的萬物之主。

    這一人一馬在氣勢上平分秋分,竟是誰也難以壓得倒誰!黃羽翔單手握著枯枝,轟然一擊已是發動。青色的光華將枯枝團團裹住,彷彿一道青色的光之劍。

    那匹神駒好似知道黃羽翔這一擊絕不好與,當下慢慢地退開幾步,突然加速,猛地向黃羽翔衝來。

    以它的高速尚且還要倒退加速,此時的速度當真是如電一般!馬身猛然躍起,竟然縱起了幾有兩丈來高,重重地向黃羽翔壓去!

    黃羽翔大喝一聲,以「浩然一劍」的心法駕御著自己的轟然一擊,枯枝在真氣的貫注之下,幾與鐵棍無疑,向神駒全力擊去。

    「怦」一聲大響,黃羽翔手中的枯枝在兩股力道的撞擊之下,已是碎成了千百片碎屑,紛紛散落地上。黃羽翔只覺眼前一黑,已是被齊頭打進了泥土之中,再也難見到半分蹤跡!

    那匹神馬一聲長嘶,已是被擊飛出去。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直倒飛了二十餘丈,撞斷了無斷棵百年老樹,這才跌落到地上。

    它的身體甚是堅韌,雖是被撞得極慘,但卻只是疼痛難當而已,倒是沒有受到內傷。

    它的王者之尊不允許它倒臥在地上,掙扎了幾下,已是站立起來。只是身形搖搖晃晃地,如同醉漢一般。挺立不過數息時間,終於又跌倒在了地上。

    猛然之間,地面突然起了一陣輕顫,方圓半里的大樹都顫抖起來,樹葉紛紛直墜,滿天全是被驚起的飛鳥。「轟」地一聲,彷彿天地一下子倒置一般,所有的泥土全都不受重力控制一般,俱都向上浮起,向天際飛去。

    「嗖」,黃羽翔破土而出,直躥起了五丈來高,才緩緩落下,身上的氣勢以比剛才強上千百倍的威勢重又君臨大地!「抱樸長生功」面前,容不得半分不敬,不管人間的帝王也好,天地間的神獸也罷!在這門上古奇面前,都只剩下頂禮膜拜的資格!

    黃羽翔傲然而立,無邊的氣勢籠罩了整個叢林。動物的敏感程度遠在人類之上,當下所有的生物莫不靜伏不動,向新任的巫山之王獻上生殺大權,不敢起一絲反抗之意!

    這神駒的最後一擊當真是厲害之極,黃羽翔雖有內功護身,但氣血仍是一陣翻騰,難過得快要吐血開來。但他的護身真氣甚是強橫,仍是護住了他的百脈,沒有受到半絲傷害。

    他略一調息,護身真氣頓時形諸於體來,將身周的泥土一一彈開,整個人重新躍回了地面。

    那匹神馬雖然在氣勢已是輸給了黃羽翔,但天生王者的尊嚴卻是寧折不曲,已是強自支撐著爬了起來,對著黃羽翔咆哮不已。大大的馬眼之中,滿是孤傲的死志!

    黃羽翔斂住氣勢,向神駒慢慢走去,行到它的眼前,揖手道:「馬兄,你切莫要誤會,在下只不過與你略略試了下身手,可沒有想要折辱你的意思!」他雖然知道此馬縱是神駿,也是聽不懂人言,但看到它目中的死志,竟是讓他心酸不已,情不自禁地說出了這番話來。

    那匹神馬雖是聽不懂黃羽翔的意思,但它天生對氣機的感應最是敏銳,已然感覺到黃羽翔氣機中的親切與關懷。當下輕嘶一下,對著黃羽翔吐了一下血紅色的長長舌頭。

    黃羽翔大喜,伸手撫了撫它頸邊的長毛,道:「馬兄,你好生厲害,我想,若不是我已經領悟出了『浩然一劍』,換作是三天之前,我必然會敗於你的手下!手下,嘿嘿,是你的蹄下!」

    他自己覺得頗為好笑,忍不住長笑了幾下。笑了良久,見那神駒正瞪大了一雙馬眼看著他,不禁有些訕訕,尷尬一笑,便要伸手去摸馬頭。

    那神駒怒嘶一聲,猛地張口向黃羽翔的手咬去。它雖是感受到了黃羽翔的親切,但天生的尊嚴,豈能讓人觸摸它尊貴的頭顱。

    黃羽翔眼急手快,立時縮了回來,失聲道:「馬兄,你怎麼又生氣了!生氣可是不好,容易變老的。你看你現在這麼漂亮英俊,若是變老變醜的,豈不是大大的可惜!」一番胡說八道,心中不禁想道:不知這匹馬兒是雌是雄?只是剛剛才觸了它的逆鱗,實在是不敢再去拿起它的尾巴,看看它的性別。

    他眼珠子一轉,想道:此馬速度如此之快,若是騎著它捉『血蛤蟆』的話,縱使那東西跳得再快,又豈能快得過這匹神駒!若是能騎著趕回蘇州,只怕不到兩三天的功夫,便能見到真真了!

    想到這裡,不禁有些興奮起來,當下要將此馬留在身邊的願望越來越是強烈。他忙拾了幾把青草湊到神駒的嘴邊,道:「馬兄啊馬兄,來,請你吃草!你不若跟我到人間去走走吧,那裡不但有美味食品,還有如花似玉的美人,我保證讓你樂不思蜀!「

    那神駒豈會吃嗟來之食,只是將馬頭亂晃,一個勁地避開。但黃羽翔卻甚是執拗,非要讓它吞落肚中不可,一人一馬竟是又耗上了。若是黃羽翔用強,此神駒必會以死相抗,偏偏黃羽翔只是一味以柔克剛,只是與它糾纏。

    奈何它渾身無力,若不是如此,想來是有多遠便逃得多遠。它掙扎了許久,終是畜牲,哪能鬥得過人,終於還是將那口草料吃到了嘴裡。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馬兄,吃人的嘴短!你既然要了我的好處,以後自然也要與我共進共退,你說是否?對了,叫你馬兄馬兄也太不親切了,你渾身雪白,不如就叫你小白吧!」

    搖頭晃腦一陣,覺得小白之名起得實在是妙,忍不住又長笑一下,道:「小白,你且在這裡歇息一下,我再去採些野果回來!都是你這個傢伙害人,竟將我的野果全部擠成了一團!」

    想到了南宮楚楚,便停下了嬉皮笑臉,身形縱起,已是如飛般縱遠。

    他重又採回了一些野果,回到原處,只見「小白」已是在原地踱步起來,足下平穩,想來已是恢復了幾分力氣。他心中大喜,原是怕自己一走,這匹神駒也會跑得無影無蹤,但見它兀自留在原地,想來已是被自己降服。他知道這等神物一般絕不會擇主,可是一旦擇主,一生一世都不會反叛!

    黃羽翔輕撫一下它柔順的白毛,道:「小白,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他不知道這個「小白」是不是一意歸順自己,也不敢躍到它的背上,否則一旦惹怒了它,當真是一縱即逝,再也難捕其蹤。

    一人一馬向南宮楚楚所在的大樹走去,只行了一會,便到了那株大樹之下。黃羽翔身形縱起,已是將南宮楚楚抱了下來。

    他臨行前生怕南宮楚楚會翻身挪動,是以點了她的睡穴,免得她會從樹上摔下。伸手抵在她的肩上,一股渾厚的內力已是湧到她的體內,衝開了她被封的睡穴。

    小白顯然對南宮楚楚頗有好感,一根血紅的大舌頭已是向南宮楚楚的臉上舔去。黃羽翔忙將身體一挪,閃了開去,道:「小白,除了我,沒有人可以吻她的!要是被你這麼一舔,我若是吻她的話,豈不是要吃你的口水了!」

    反正小白也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逕自走到一邊啃起了草來。黃羽翔一見,才想起正事來。忙從懷中取出野果來,先放到自己的嘴裡嚼爛,才哺到她的口中。

    黃羽翔哺了三四口,卻發現南宮楚楚的呼吸越來越是紊亂,他心中一驚,還道她的病情又再惡化,卻見南宮楚楚已是睜開了雙妙目,羞羞怯怯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大哥,你在做什麼?」

    黃羽翔放了一顆野果到自己口中,又再嚼爛,模模糊糊地說道:「我在餵你吃東西啊!」湊嘴過去,往南宮楚楚的紅唇上壓去。

    南宮楚楚忙躲了出去,道:「大哥,你又要胡鬧了!」猛然之間,只覺腦袋一陣疼痛,忍不住輕哼一聲,道,「大哥,我的頭好痛啊!」

    「寶貝楚楚,沒事的,只是受了風寒,有些發燒,很快便沒事的!」黃羽翔忙將口中的野果嚥下,柔聲安慰起來。

    南宮楚楚這才發現自己渾身無力,竟是要抬一下手臂,也是極其困難。

    「大哥,我拖累你了,你會不會怪我啊?」南宮楚楚可憐兮兮地說道,病中的她,英氣全消,滿是女兒家的楚楚動人,當真是我見猶憐,何況老奴!

    黃羽翔的心中立時泛過一股男子漢的自豪,向他這樣的男子,其實最喜歡對他依賴的女人。只可惜以前的單鈺瑩與張夢心都是自主之見極強,又有極硬的後台,雖是愛他,但對他卻沒有多大的依賴感。只有司徒真真,真得將他當作一個神般信賴著,也難怪司徒真真身負重傷之時,他會如此憤恨。

    「呼呼」,小白在一邊溜躂過來,在南宮楚楚的身後輕輕喘著粗氣。

    「呀,」南宮楚楚嚇了一跳,忙轉頭去,卻看到一匹渾身雪白的高大神駒,不禁笑逐顏開,道,「好俊的一匹馬啊!大哥,這匹馬是從哪裡來的?」

    乘黃羽翔不注意,小白的舌頭還是舔到了南宮楚楚的臉上,逗得南宮楚楚格格地嬌笑起來,整個人好像也精神了不少。她伸出手來,便要去摸小白的頭顱。

    黃羽翔暗呼一聲不好,若是小白髮起怒來,南宮楚楚可要倒足大霉了。他正要抱著她閃開,卻見小白低下頭來,主動將大腦袋湊到了南宮楚楚手邊。

    南宮楚楚輕輕撫摸著小白頭上柔順暖和的長毛,道:「大哥,它的毛好光滑哦!你還沒有告訴我,它是從哪裡來的呢?」

    黃羽翔暗暗稱奇,想道這小白怎麼轉了性了,一邊將林中遇上小白之事細細道來,一邊也將手伸到小白的頭上。誰知小白馬嘴大張,又是向他咬去!

    黃羽翔終於明白過來,這個小白定是雄馬無疑,只是想不到卻是如此好色輕友!黃羽翔將南宮楚楚抱起,道:「楚楚,我們還是趕路吧!你雖然只是受了些風寒,但不服藥的話,對身體定然不好!」

    南宮楚楚溫柔地點點頭,收回了撫在小白頭上的纖手,雙手一圈,已是抱住了黃羽翔。

    黃羽翔本想背負著她,但見她如此,也只好橫抱著她。兩人一馬走出老遠,南宮楚楚卻始終用一雙大大的眼睛盯著黃羽翔,竟是眨一下也是不肯。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楚楚,你老是看著我幹嘛?」

    「我覺得每多看大哥一眼,身上便多了幾分力氣!說不定,到了晚上的時候,楚楚的病便全好了。」南宮楚楚嫵媚地看了他一眼。

    黃羽翔只覺渾身一熱,情慾剎那間被她一句話一個眼神給挑動起來。想道這個妮子難道也是天生媚骨,怎得竟是如此撩人!乖乖,若是晚上她的病好了,非得好好與她親熱一番!

    「那是最好了,」黃羽翔抱著她的雙手不禁多用了幾分力道,道,「晚上我可要替你好生檢查一下!」

    「呼呼」,小白見兩人只顧著說話,竟是將它乎略過去,不禁在一邊喘起大氣,似是在表示憤怒一般。

    又走了一段路,小白終於耐不住兩人的行走之慢,張嘴咬住了黃羽翔的衣角,微微伏低了馬身。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小白,你終於還是投降了!記著啊,這可是你自己要這麼幹的,可不是我逼你的!」嘴裡說著,已是抱著南宮楚楚躍上了馬背,想道:有了初一就有十五,小白啊小白,任你怎麼神駿,以後可就逃不了這個命運了!嘿嘿。

    小白速度當真是快捷得無與倫比,雖是負著兩人,但在一柱香的時間內跑過的距離,卻比黃羽翔獨自一人全力施展輕功還要快上四五倍,當真是駭人之極。

    突然之間,小白猛然停住了腳步,露出警戒的神色。

    黃羽翔六感展開,道:「小白,你也感覺到了嗎?」空氣之中,突然瀰散著嗜血的氣息,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36:46

第五卷  第十三章 威懾群狼

小白卻是不會回答他的話,身形再動,已是折了個方向而去,不過七八個縱躍,黃羽翔已然感受到這股嗜血之氣越來越是濃重。

    眼前突然一片開闊,只見百來丈方圓的地面上儘是黑壓壓的一片,趴伏著無數只灰色的惡狼。看這情形,估計就是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群狼所圍,卻是幾株極高的大樹。黃羽翔凝神而去,只覺其中一棵大樹上隱隱躲著三個人。

    他還來不及細想,小白卻是輕嘶一聲,猛地急縱起來,一躍足有七八丈,四蹄踩下,頓時將底下幾頭倒霉的惡狼踩得哀嚎不已。一連三四個起落,已是縱到了樹底之下。

    無盡的霸主之氣已是一展無疑,小白身周的群狼都是退避開來,足足後退了五丈之遠。最前面的幾隻惡狼,渾身都發抖起來,尾巴都夾到了雙腿中間,已被嚇得不輕了。

    小白原是四處胡亂搗蛋的主,原先與黃羽翔交戰沒佔到好處,已是一肚子的惡氣,如今看到有了出氣筒,自是要耍耍威風。況且這些個惡狼許是從別的地方遷徙過來,竟是不知小白之威。如果換了巫山的其他生靈,早已趴在地上,半分也不敢動彈了。

    小白踱了幾下,突然身子一拱,將黃羽翔兩人從背上摔下,似是覺得背負著兩人,實是有負於自己巫山之王的美名。

    黃羽翔身形飄飄,已是穩穩當當地落到地面之上,笑罵道:「死小白,想把我們摔死啊!」

    話音才落,卻聽樹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兩位,趕快躲到樹上來!」

    接著便是一個柔媚的聲音道:「公公,你莫要理他們!讓他們騎上馬將狼群引開吧!」

    「玉蘭,我跟你說過,做人不可以有失厚道!」蒼老的聲音開始教訓起來。

    柔媚的聲音又道:「宇明,你聽聽,公公又再罵我了!」聲音嬌嚅,彷彿是用鼻音發出來的一般,頗是蕩人心懷。

    又有一個男子聲音道:「爹爹,玉蘭說得沒錯。我們已經被圍了一天了,這些狼群還是不肯散去。我怕用不了多久,我們便要活活餓死在這樹上了。爹爹你千萬不要讓他們爬上樹來,他們有馬,不會被狼群吃掉的!」

    蒼老的聲音大怒道:「宇明,我是怎麼教你做人的,見死不救,是醫者的本份嗎?你道我為什麼不傳醫術給你,就是看你心術不正,傳承不了我的醫道!」

    黃羽翔聽著上面一家三口的爭鬧,終是不耐煩起來,道:「喂,上面的三位,你們先別吵行嗎!等我們被吃了之後,你們再吵也不遲啊!」

    上面的三人止住了聲音,均覺黃羽翔這人似是有些毛病。蒼老的聲音過了一會,又道:「年青人,你還是莫要逞強,趕緊爬上樹來!任你武功也得,都對付不了這麼多的惡狼的!」

    黃羽翔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小白卻已經先是不悅。它原是巫山霸主,在它的地頭,誰敢在它面前囂張。但這群惡狼顯然是新來的,竟是不知道自己的威名,兀自在自己面前站著。

    小白踏前兩步,無邊的王者霸氣已是洶湧而出,如潮水一般向群狼湧去。

    群狼大懾,但它們在這裡圍了一天,怎也不肯輕易罷休!單隻狼雖是力弱,但數百頭狼集合在一起,便是猛獅惡虎,見著它們的面,也只有退避的份。它們沒有嘗過小白的厲害,豈可輕易罷「嘴」。

    小白仰天長嘶一聲,馬身已經歡快地衝到了群狼之中,左踢右撞,被它碰到的惡狼,莫不是被彈飛出了好幾丈,趴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彈。轉瞬間的功夫,已是有三十幾頭惡狼慘遭小白馬蹄的蹂躪。

    狼是極其孤傲的動物,小白的橫衝直撞,反是擊起了狼群的野性,紛紛向小白狂撲而去。

    但區區螞蟻又怎可以奈何得了巨象,所有撲到小白身邊的惡狼在小白的重蹄之下,無不一擊致命。原本小白還只是踢斷惡狼的腿骨,但惡狼的野性卻是讓小白也是凶性大發,一連十餘下,已是有十幾頭惡狼橫屍一邊。

    青天白日之中,只見一道雪白的身影如同疾光一般,在灰色的群狼中左支右突,如入無人之境。所過之外,無不掀飛起了一道灰色的波浪,惡狼紛紛被踢飛到了空中。

    南宮楚楚雖是聽黃羽翔說過小白的厲害,但親眼見到它的如此神威,不禁也是心驚不已,道:「大哥,想不到小白竟是如此厲害!便是武林一流高手,恐怕也沒有它厲害!況且,它的那麼快,任誰也不能逮住了它!」

    黃羽翔點點頭,道:「小白盡顧著自己出威風,我是不是也該露一手!」突然之間彷彿想起了什麼,對著樹上大叫道:「老人家,你是不是大夫啊?」

    「老朽正是!少俠,你這匹馬可真是神駒啊!待會若是狼群不退,你還是和你的同伴騎馬突圍出去吧!」蒼老的聲音從樹上又傳了下來。

    「爹,他們走了,那我們怎麼辦?」他兒子又叫嚷開來。

    「是啊,公公。朱家的香火還沒有人繼承,若是宇明死在這裡的話,豈不是讓朱家斷子絕孫了!」柔媚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黃羽翔卻是不理睬他們在說些什麼,想道竟可以在荒山野嶺遇到一名大夫,當真是天賜救星。當下將南宮楚楚負到背後,道:「楚楚,抱緊我!看大哥是怎麼收拾這幫惡狼的!」

    黃羽翔抽劍在手,森森的劍氣已是透劍而生,王霸天下的莫大氣勢已是無止無境的展了開來。

    若說小白的威勢是人世間的帝王,那麼,黃羽翔此時的氣勢便如同萬物的主宰,任何生靈在他的面前只剩下俯首貼耳的份。

    黃羽翔想道擒賊擒王,目光一搜,已是看到群狼之中,有一頭巨狼正傲然而坐,身邊除了一隻極小的動物外,旁邊的惡狼俱都在它的半丈之外,不敢踏到它的身周。

    他微一凝目,已然看到這只個頭極小的動物卻是狽!所謂狼狽為奸,狽是狼群的狗頭軍師。堵圍樹上三人不去,必是狽的謀略無疑。

    黃羽翔氣勢暴長,緩緩向狼王走去,所過之處,群狼無不一一哀嚎,四腳趴伏在地,絲毫也沒有反抗之意。

    樹上的三人大驚,老者道:「這個年青人好強的氣勢啊!老夫行走江湖四十餘載,如此氣勢驚人的年青人,還是從所未遇!哎,江山代有人才出,老夫老矣,現在是年青人的天下了!」

    「爹,你切莫要長他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您『仁心妙手』的威名,大江南北,又有何人不知,何人不敬!豈是這個毛頭小子所能比擬!他只是有一匹神駒而已,若是換作了是我,定會比他還要威風!」宇明不服氣自己的父親對黃羽翔如此推崇,出聲的反譏道。

    老者知道自己兒子氣量狹小,也不與他多說,當下從樹上一躍而下,已是穩穩當當地落到了地面之上,一身輕功倒也頗為了得。他年約五旬,一身粗布麻衣,相貌頗為清秀,一雙細長的單鳳眼炯炯有神。

    「爹,你跳下去幹嘛?下面危險,你還是快爬上了吧!」宇明雖是語氣惶急,卻也不敢躍到樹下來勸他。

    黃羽翔離頭狼越來越近,身上的氣勢也越來越是厚沉。那狼王渾身的毫毛都根根針豎起來,如同刺蝟一般。鮮紅的長舌吐在嘴外,綠油油的眸子中止不住的恐懼之情。

    黃羽翔森然舉劍一指,正對著那狼王。無邊的氣勢開始收縮,狂烈地向頭狼捲去。

    要殺了這只頭狼,自是容易不過。可如此一來,必然會激起群狼的死志,纏鬥不已。黃羽翔雖是不懼,但在他的心中,南宮楚楚的病卻是擺在了第一位,哪有功夫與群狼糾纏。只需打消了頭狼的戰意,其餘的惡狼自然也會隨之撤退。只有小白這個好戰份子,才會以戰止戰,這會會兒的功夫,死在它蹄下的惡狼,少說也有一百之多了。

    那狼王挺直身子,對著黃羽翔嚎叫不已,似是在渲瀉內心的恐懼一般。

    黃羽翔雙眼大張,氣勢在一瞬間再次攀上了一個高峰,雙目之中如同黑夜之中閃過一道閃電,竟是赫人的明亮。那狼王終於吃受不住,「嗚嗚」叫了幾聲,已是趴伏在地,不敢再有反抗之意。

    黃羽翔轉眼看了一下那頭狽,卻見它身子一陣僵硬,隨即住地上倒去,儘是被生生嚇死了!

    他知道狼群已被懾服,當下將氣勢緩緩收了回來。

    那狼王直起身體,突然仰天長嚎一聲,彷彿在一瞬間恢復了狼王的威儀。轉瞬之間,群狼已是去得乾乾淨淨。

    小白意猶未盡,兀自追了一陣,見群狼沒有絲毫反抗之意,似是感到無趣,終又跑了回來。

    「老朽朱常,謝過少俠的相救之德!」老者向黃羽翔揖了下手。

    黃羽翔忙將他攔住,道:「朱前輩,您老太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在下豈能看著三位陷身狼吻!」

    說話間的當兒,朱常的兒子和兒媳也是躍下了大樹。這朱宇明年約二十六七,相貌甚是不凡。只是黃羽翔、南宮楚楚兩人都聽到了他們三人在樹上的對答,知道他只是一個草包而已,看到他的目光,都是有了幾分蔑視之意。

    朱宇明平時仗著自己父親的威名,凡是遇上之人,莫不恭恭敬敬地叫他一聲朱公子。江湖人天天在刀口上打滾,受傷是免不了得事情。朱常乃是當世有數的名醫,任誰也不願得罪他,以致養成了朱宇明好高騖遠,心高氣傲的性子。

    他看到黃羽翔竟敢用這種目光看著自己,不禁心中大怒,想道你莫要以為自己救過咱們的性命,便可以施恩以挾,若是你日後生病有求於我,定要讓你好看!

    只是將目光移到南宮楚楚的身上時,整個人頓時如傻了一般。他生性頗為風流,時常流戀於青樓。直到娶了華山劍派的苗玉蘭後,才不再涉足這些場所。非是他改性歸正,而是苗心蘭實在太過厲害,竟將他收得服服貼貼,不敢稍有二志。

    他對苗玉蘭顧忌,並不代表他的色性稍有收斂,見到南宮楚楚天香國色般的俏臉,心中不禁猛跳起來,只覺自己的妻子雖是貌美,但比之南宮楚楚來,簡直連提鞋也是不配。

    南宮楚楚對這種貪婪的目光早已是見慣了的,若是換了以前,只會當作沒見。但她自己正處於熱戀之中,手中抱著的男人正是自己所鍾情的人,不禁眉頭一皺,更添惱怒。

    苗玉蘭不過二十三四,模樣兒長得倒真是十分的嫵媚,但比之單鈺瑩諸女,卻是差得大多。黃羽翔見慣了絕色,對她自不會多加關注,只看了她一眼,便重又將目光放到了朱常身上,道:「朱前輩,拙荊染上了些風寒,可否請朱前輩妙手解救!」

    南宮楚楚聽到他稱自己為「拙荊」,俏臉之上不禁一陣暈紅。只是她原本就因發燒而臉蛋通紅,倒也是看不出來。

    朱常忙道:「少俠,你太客氣。別說你救了我的一條老命,便是無親無故之人,憑著醫者父母心幾個字,老朽又豈能袖手!來,容老夫為尊夫人搭一下脈!」

    朱宇明聽到黃羽翔說南宮楚楚是他的妻子時,眼中不禁露出又羨又妒的神情,嘴角也勾了起來。

    苗玉蘭的目光雖是一直在黃羽翔的身上打轉,但朱宇明露出的神情,卻是半分也沒有逃過她的眼睛。突然之間,她微微一笑,柔媚的雙眼閃著異樣的色彩。

    黃羽翔握著南宮楚楚的纖手,伸到朱常的跟前。

    朱常食中兩指伸出,搭起了脈來,突然之間,他輕咦一聲,道:「奇哉怪也!老夫生平替人治病無數,可從來沒有遇上這麼奇怪的脈像。尊夫人脈像平穩,隱隱可查覺到驚人的真氣流過,實是健壯無比,怎麼看都不像是個生病之人!再者,尊夫人陽氣十足,老夫生平所遇,從未見過一個女子能擁有如此多的陽氣,當真是奇怪!奇怪!」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朱前輩,你搭的是我的脈搏!」

    「啊?」朱常驚呼一下,一隻手從懷中拿出一琉璃片來,架在自己眼前,才算看了清楚,道,「唉,老夫的眼睛不靈,時常會看錯東西!」

    他這麼一來,五人都是笑了起來,一時之間,彷彿所有的尷尬隔閡全在一瞬間煙飛雲散了。

    朱常重又替南宮楚楚搭過脈後,便道:「少俠,尊夫人只是小感風寒,她的內功底子厚,不礙事的!」轉頭對苗玉蘭道,「玉蘭,你從藥箱裡取些『驅風散』出來,給少俠……」

    黃羽翔忙道:「朱前輩,你切莫少俠少俠的叫了,在下黃羽翔,當不得前輩這麼稱呼!」

    「黃羽翔?莫不是最近在江南一帶聲名鵲起的黃羽翔嗎?」朱常對江湖之事倒也頗為瞭解。

    「不敢當,正是在下!」想不到自己竟也成了一個知名人物,黃羽翔心中倒也起了幾分虛榮之意。

    「黃少俠,這是尊夫人的藥!」苗玉蘭走到他的身邊,嬌滴滴地說道。

    黃羽翔忙伸出雙手,將藥接過,道:「多謝前輩,多謝朱夫人!」他的眉頭微微一皺,原來苗玉蘭在放藥到他手中之時,輕輕地在他掌心捏了一下。她的動作十分之快,再加上做的又是極為隱蔽,竟是無人查覺。

    黃羽翔低頭向她看去,只見她杏眼含春,悄悄地拋過一個媚眼。他心神一凜,忙將手縮了回來。苗玉蘭微微一笑,已是退到了朱宇明身邊,一臉的端莊之色,彷彿剛才發生之事與她全不相干!

    黃羽翔雖是風流,但對這種有夫之婦卻是從不招惹。況且,苗玉蘭雖是嫵媚,但比之真真,卻也差得老遠,黃羽翔更是不會將她放在眼裡。當下向手中一看,只見卻是兩粒朱衣包裹的藥丸。

    「黃少俠,尊夫人服過老朽的藥後,只需一個時辰,保管藥到病除!」朱常顯然對自己的藥頗為信心,此番話說來,臉上的神情頗是自得。

    黃羽翔拱手道:「如此就多謝朱前輩了!」將藥遞給南宮楚楚,讓她自己吞服。

    五人一同而行,繼續趕路。黃羽翔生怕小白嫌他們走路太慢,便將南宮楚楚放到它的背上。他自己是風流中人,果然對身屬同類的小白頗為瞭解。只見小白不時地回過大大的腦袋,在南宮楚楚的身上拱個不停。幾人一路說笑,又行了八九里路。

    朱常問起黃羽翔為何會到川中,黃羽翔便將司徒真真身受重傷,非得「千年血蛤蟆」之血方能續接經脈之事說了出來。但其中還牽涉到單鈺瑩與魔教的關係,便將此節略過不提,只說要到崑崙去找血蛤蟆。

    朱常點點頭,道:「崑崙盛產奇藥,黃小兄到崑崙一行,當不會空手而回。血蛤蟆雖是奇快無比,但恐怕怎也快不了這匹駿馬,有它之助,血蛤蟆定可以手到擒來!」

    黃羽翔道:「朱老伯,不知你們又為何會流落到了山中?」

    一段路走下來,幾人大顯親近,互相間的稱呼已是從原來的「前輩」、「少俠」變成了如今的「老伯」、「小兄」了。這其中,苗玉蘭穿針引線,多是由她在主導,雖是偶爾說幾句,但莫不是恰到好處,讓眾人的關係愈加親密起來。

    朱常聽黃羽翔這麼一問,老臉竟然一紅,說不出話來。

    苗玉蘭接過話頭,道:「公公是個路盲,卻偏偏愛領著別人走,又不肯聽別人的勸說!咱們在這大山裡已經晃悠了五六天了,還是找不到出路,後來又遇到了狼群!若不是遇到了黃公子,恐怕便要活活餓死在大樹上了!」

    看到南宮楚楚的臉上頗有幾分笑意,朱宇明也笑笑道:「以前我家有戶親戚,他們家的房子很大,又有兩層。有一次爹爹一個人上了二樓,結果他上去了半天,硬是沒有找到樓梯下來,最後,還是從樓上直直跳了下來。害得府裡頭的下人還道是來了強人,亂成了一團。」

    黃羽翔與南宮楚楚一聽,俱是笑了起來。朱宇明看到南宮楚楚如春花一般爛漫的笑臉,心中突突地直跳,恨不得也躍上馬身,將她緊緊摟住。

    朱常假意呵斥了幾聲,幾人說說笑笑,又以輕功趕了一陣路。到了傍晚時分,群山漸矮,已是漸出巫山了。

    朱常三人已是餓了一天多了,黃羽翔與南宮楚楚也只吃過幾個野果而已,俱是飢餓無比。朱常生起了火,黃羽翔便同朱宇明去打了些野味回來。

    五人圍著從火堆說說笑笑,倒也是相處頗為融洽。朱常不愧是「仁心妙手」的稱號,所制的藥丸果然靈驗無比。吃過晚飯之後,南宮楚楚出了一身大汗,高燒已是全去。只可惜南宮楚楚的身體雖是大好,但朱常三人俱在身邊,黃羽翔雖是對她蠢蠢欲動,但怎也能不能當著三人的面與她歡好,不禁頗有遺憾之意。

    幾人已經混熟,苗玉蘭便有意無意地問道:「這位妹妹不知道叫什麼名字?長得好標誌啊,愚姐便是生為女人,也是恨不得將你一口吞下了肚中!」

    南宮楚楚大羞,道:「苗姐姐莫要笑話人家,我哪有姐姐說得這麼好看!」

    黃羽翔想到南宮楚楚的身份頗為尷尬,江湖上差不多已是人人都知道南宮楚楚是李劍英的未婚妻子,當下道:「拙荊姓楚,閨名叫做小綠!」

    「楚小綠?」苗玉蘭雖是沒見過南宮楚楚的身手,但看她雙眼神光內蘊,一身內功已是不同凡響,怎也算得上是武林中的高手,豈會半分也沒有聽過!



                                                                     ——卷五終——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37:20

第六卷  第一章 紅顏如蠍

苗玉蘭緩緩道:「黃兄弟,聽說『無雙玉女』張仙子是你的紅粉知己,怎得你又突然之間成婚了?」

    黃羽翔知道她已經起疑,忙道:「拙荊乃是在下從小就許的娃娃親。在下幼時失祜,直到最近才找到小綠,這一次便一同出門了!」

    朱宇明又嫉又恨,心道自己哪一點他差了,可為什麼他可以有如許多的美女傾心,自己卻被一個凶巴巴的婆娘管著,連看一眼旁的女子,晚上定也要在洗衣板上跪上一夜了!只是看著南宮楚楚如此美艷動人的樣子,怎也不相信所謂的天下第一美女會比她還美麗。

    「楚妹子,」苗玉蘭勾住了南宮楚楚的香肩,道,「黃兄弟可真是疼你啊!」

    南宮楚楚臉上一紅,但卻揚溢著一種幸福的光暈,容色之麗,竟把這兩男一女全部看得神馳不已。

    「黃小兄,出了這巫山,你們便要往青海去了嗎?」朱常早過了慕色而艾的年紀,況且,他生為一個大夫,無論是美是醜,在他眼裡,卻只有病人和正常人之分。南宮楚楚的美麗雖是讓他驚艷,但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正是!」黃羽翔暗呼這南宮楚楚經受了雨露的承澤,越發顯得動人,若是自己再辛勤一點,以後她定會出落得更加迷人。若是換作是在容貌上兀自比她強上一分的張夢心,那又會有多精彩呢!黃羽翔開始悔恨起來,當初竟沒有把張夢心「吃」了之後,才出得門外。自己被司徒真真的病牽住了所有的心神,臨行時實在太過倉促。

    他想一下,道:「朱老伯,那你們又要到何處去呢?」

    「滇中一帶正在鬧瘟疫,老朽正帶著他們兩個去那裡略盡綿薄之力。」朱常的臉上現出一股悲天憫人之色。

    黃羽翔忙恭敬地道:「朱老伯仁心仁膽,千里奔波,在下萬分佩服!「

    幾人又說了一陣,便停下歇息。朱常三人受惡狼所嚇,提心吊膽了足有一天,俱是十分的疲勞,不過多久,便傳來三人綿長的呼吸聲。但朱宇明人雖長得俊逸,但卻有個打呼的毛病,一時之間,倒真是雷聲動天。

    黃羽翔與南宮楚楚對看一眼,都是輕笑一下。黃羽翔道:「夫人,我們也安睡吧!」

    南宮楚楚俏臉一紅,道:「誰是你的夫人啊!剛才你竟然說我是你的妻子,你叫我以後如何做人?」

    黃羽翔笑笑,道:「好了,夫人,來,到這邊來。」

    小白正趴伏在一邊,大腦袋搭在地上早已睡了起來。黃羽翔將南宮楚楚拉到馬身之後,利用小白龐大的身軀將兩人擋住。

    他自己先是坐了一下,又將南宮楚楚拉到自己懷中,大嘴已是吻上了南宮楚楚的紅唇之上。

    南宮楚楚先是掙扎了一陣,知道自己的力氣沒有他大,索性也放棄了抵抗,反正經過了這麼多的波折,她也是十分地想念黃羽翔的熱吻。兩人吻了一陣,黃羽翔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已是在她的豐胸上活動起來。

    南宮楚楚大羞,忙伸手將他撐開少許,道:「大哥,你莫要這樣,若是被他們看到的話,那、那豈不是羞死人了!」

    黃羽翔將她的纖手撥開,道:「怕什麼,他們早就睡著了,不會醒來的!」乘她不注意,黃羽翔已是一口咬上了她的酥胸,南宮楚楚「呀」地一聲驚叫,只覺一股麻癢的感覺湧遍全身,激情也開始點燃起來。

    兩人背對著朱常三人,都有著一種偷情的快感。南宮楚楚的身體變得更加的敏感,彷彿黃羽翔每一根指頭撩過,她都會顫上幾下。

    黃羽翔湊到她耳邊吹了一口氣,讓本已興奮之極的南宮楚楚立時全面崩潰,雙手伸出,十指張了又縮,縮了又張,檀口之中,已是嬌喘綿綿。

    黃羽翔正待有一進步的行動,突然聽到小白一聲長嘶,聲音洪亮之至,已是長身而起,雙眼怒瞪著兩人。

    原來南宮楚楚在無意之間竟是抓到了小白的長鬃之上,她人在激情之中,也不知使出了多少的力,小白吃痛,立時狂嘶起來。

    這一下子朱常三人都是醒了過來,朱常睡眼朦朧地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乍見到兩人衣衫不整,臉帶春情的樣子,哪會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朱常不以為杵,當下只是笑笑,便重又合衣而睡,只是心中暗道:現在的年青人啊……

    朱宇明卻是一臉嫉恨之色,彷彿黃羽翔正與自己的夫人偷情一般,低罵道:「姦夫淫婦!」拉著苗玉蘭往遠方走去,也不知是不想再見兩人親熱,還是自己也是憋出了一團火,非要去解決一下不可。

    被小白這麼一嚇,兩人都是意興全無。

    南宮楚楚嗔道:「都是你不好!你叫我明天怎麼見朱老伯、苗姐姐他們?」

    黃羽翔重又摟住她,兩人在一棵大樹上坐了下來,他道:「剛才,你覺得快樂嗎?」

    南宮楚楚本已羞紅的俏臉硬是又紅上了幾分,沉吟了一下,道:「快樂!大哥,我與你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快樂的!」

    黃羽翔將頭枕在她的秀肩上,低聲道:「楚楚,我們永遠也不分開……」雙手仍是環著她,人卻已經慢慢睡去。

    南宮楚楚卻是毫無睡意,抬眼看向星空,心中思緒飄飛。

    「大哥,以後我就要嫁給別人了……楚楚要乘著最後一點時間,與大哥好生相處,珍惜與大哥在一起的每分生秒。大哥,若是楚楚不在了,你會想念我嗎?」

    她看著滿天的星星,低喃道:「大哥,我最愛的就是滿天的星星。以前在家裡的時候,經常晚上會睡不著,我就打開窗戶,看著天上的星星,心情就會平靜下來……」

    南宮楚楚看了一會星星,心情漸漸平復下來,長長的睫毛輕輕打了幾下顫抖,終於睡了過去。

    黃羽翔卻是睜開了雙眼,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低聲道:「楚楚,大哥一定會讓你得到幸福的!大哥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他重又將頭抵在南宮楚楚的香肩之上,這一次,卻是真得睡了過去,渾沒有發現,南宮楚楚的俏臉之上,已是淚流滿面。

    [***]

    艷陽初升,五人都陸續爬了起來。昨夜之事彷彿從沒有發生過一樣,朱宇明與苗玉蘭都是一臉平靜的表情,只是朱宇明看向南宮楚楚的眼光中,多了幾分淫邪之色。

    朱常笑迷迷地看著黃羽翔兩人,彷彿長輩看著心愛的兒輩一般,倒把兩人看得頗為不意思。

    五人胡亂吃了些東西,重又趕路而行。他們雖是漸出巫山,但山勢綿綿,一直走到了傍晚時分,才算真正才出了群山,來到了一個小鎮之中。

    因著天色已晚,五人便先去找了家客棧。好在這鎮雖小,但五藏卻是俱全。客棧、賭場都是無一不全,甚至連青樓也有一家。黃羽翔路過青樓之前,心中不禁想起了以前戀綣青樓時的情景,直覺人生如夢,當初怎都不會想到如今自己竟會坐擁武林中最美麗的幾個女子!

    時到晚上,妓院的生意開始興隆起來,黃羽翔看著源源不斷進去的嫖客,心中竟也有一股想要進去玩玩的衝動,隨即強自克制。轉頭看了一下南宮楚楚,見她正一臉警惕地看著自己,心中不由地泛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覺:瑩兒就是這麼看我的……

    五人到了客棧,要了三間上房。自是黃羽翔與南宮楚楚一間,朱宇明夫婦一間,朱常自己也是一間。

    他們一安頓下來,第一件事便是放水洗澡。幾人都至少兩三天沒有洗澡了,渾身都是異味十足。黃羽翔三個男子還好一點,南宮楚楚與苗玉蘭兩個女子卻都甚是愛潔,以前是無可奈何,現在既然有了條件,自是再也不能忍受。

    兩女洗了足有半個半辰,才施施然一併走了出來。

    這苗玉蘭其實也是一個頗為美麗的女子,美人出浴,更比平時增添了幾分艷麗,淺笑之際,當真是頗為動人。只是她身旁卻有著一個比她美艷上千萬倍的女子,一下子便遮住了她所有的顏色。彷彿她的存在,只是為了陪襯南宮楚楚的絕麗而已。

    兩人從樓梯下來,向大堂走去。

    黃羽翔三人本都在等兩人下來吃飯,早已是等得不耐煩了。聽到「登登登」的下樓聲,只覺一陣香風吹來,樓下所有正吃飯的人都聞風望去,卻見到了兩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正拾階而下。

    黃羽翔見到南宮楚楚美人新浴的嬌媚模樣,在美麗之中多添了幾分慵懶之意,當真是極為撩人心懷。心中暗道自己雖是餓著肚皮,但看到她此刻的模樣,倒也是算是值得了。

    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南宮楚楚的身上,苗玉蘭的臉上閃過一絲嫉恨之色,隨即臉上的笑容卻是更為甜美,輕輕挽住南宮楚楚,行到了三人桌邊,道:「黃兄弟,我將你的大美人給你帶來了!」

    南宮楚楚原本的衣衫已是又髒又破,倒確實遮去了幾分秀容。此刻換上苗玉蘭的衣衫,又洗去了一身的風塵,當真是比平時又美上了三分。

    黃羽翔拉著南宮楚楚坐到自己的身邊,道:「大家都餓了吧,還是先吃飯,吃完再聊!」

    杯來籌往,五人這幾天吃得不是乾糧,就是野味,俱都十分想念白米飯來。才喝過兩三杯酒,便喚夥計乘上了飯來。

    直只吃了半個時辰左右,又添了七八個菜,幾人才算收住了筷子。

    黃羽翔道:「朱老伯,明日我們便要各奔東西了,這一杯酒,就算是晚輩給老伯餞行!」他拿直酒杯,恭敬地向朱常拱了下手。

    朱常哈哈大笑,也拿起酒杯,道:「黃小兄,你太客氣,來,我們乾了這杯!」

    兩人將懷中的水酒一飲而盡。黃羽翔放下酒杯,正待說話,卻聽鄰桌有人高聲道:「雲兄,你可知道南宮世家與清荷劍派聯姻一事?」

    那被喚作「雲兄」的人道:「張兄,你也太看不起小弟了!小弟雖是孤陋寡聞,但像這種大消息,小弟豈有不知之理!」

    南宮楚楚聽到兩人的談話,一張本來巧笑嫣然的俏臉頓時變得雪白一片。黃羽翔從桌下探手過去,將她的纖手握住,輕輕一捏。南宮楚楚轉頭對他一笑,略微恢復了幾分血色。

    只聽那「張兄」又道:「雲兄,那你可又知道,『三仙教』在南宮家的送親途中,偷襲了他們!南宮世家三十一個好手,無不命喪當場,只有南宮楚楚與她的一個小婢沒有找到屍首,想到定是為『三仙教』擄了回去!你想想,『三仙教』都是什麼貨色,南宮楚楚又是有名的大美人,落到了他們手裡,豈會有好日子過!」

    那「雲兄」驚訝道:「不會吧,憑著『三仙教』的實力,應該不敢和南宮世家硬拚吧!如此一來,南宮世家豈能罷休!」

    「當然!」那「張兄」的臉上頗為幾分得意之氣,想到對自己能夠知道這些重量級的大消息頗為自得,道,「聽說,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明通也已經出發到了『三仙教』去了,清荷劍派也派出了好些人!」

    「這一次,看來『三仙教』在劫難逃了!」那「雲兄」的臉上頗為幾分興奮之色,道,「三仙教為害武林多年,如今南宮世家、清荷劍派聯手的話,定可以將他們連根拔起,為武林掃除一顆毒瘤!」

    「哪有這麼容易!」那「張兄」一副先見之明的樣子,低聲道,「你可知道,『三仙教』的背後可是魔教!」

    一提到「魔教」兩字,兩人都開始色變起來,俱都沉默了下來。

    黃羽翔心念一動,想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惜花婆婆會不會帶著瑩兒去了『三仙教』呢?他雖是對浪風頗有信心,但要從人材濟濟,不知隱藏了多少高人的魔教救出一個人,可不是像說說這麼簡單。若是能在途中將惜花婆婆堵截住,憑著小白的腳程與自己的「浩然一劍」,當有九成勝算。

    他略略猶豫起來,想道要不要先折到滇中一行呢?自己有了小白,在行程上肯定能大大快於浪風諸人,便是折返一次「三仙教」恐怕也不會花去太多功夫。頂多兩人都易容改裝一下,若是沒有瑩兒的消息,便絕不動手就是。

    想到了這裡,心中的主意已定,又與朱常喝起了酒來。

    這當兒,苗玉蘭與朱宇明都推說身體不適,先自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才一進門,朱宇明便道:「玉蘭,你當真有辦法讓我得到楚小綠那丫頭?」

    「宇明,我什麼騙過你呢?」苗玉蘭的聲音總是嬌媚無比。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你以前連我上青樓去都不肯,這一次怎麼會這麼好!」朱宇明與她怎麼說也做了三年多的夫妻,總是對她有些瞭解。

    「格格格,」苗玉蘭投到朱宇明的懷中,呢聲道,「宇明,再怎麼說,你都是我的相公,我又怎麼忍心看著你受煎熬呢!」

    朱宇明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遲疑地道:「這樣子做,恐怕不太好吧!若是被人知道了,那我豈還有命在!」

    「你啊,就是有賊心沒賊膽!」苗玉蘭拋過一個媚眼,道,「三香迷魂草的藥效你又不是不知道!這種東西,服上少許,只會讓人麻痺,不知痛楚;若是服了多的話,便會神智模糊,在藥力化解前,一點兒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朱宇明大喜,將苗玉蘭摟到了懷中,道:「玉蘭,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我不對你好,又能對誰好呢?誰叫你是人家最喜歡的相公呢?」苗玉蘭口中說著嬌媚的話,但臉上的神情卻是冰冷冰冷的,雙眼之中閃著極為複雜的感情。

    「宇明,待會你先出去,我去把姓楚的丫頭叫來,趁機給她下藥。等我也出了門,就表示一切順利,你便可以進門……為所欲為!」苗玉蘭感覺到朱宇明的呼吸突然粗重了起來,又道,「我便到小黃的小子房裡,也給他下了藥。你完事之後,只需將兩人睡在一起,誰知道以前發生過何事呢?」

    「玉蘭,你真是聰明!我能娶到你,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朱宇明激動起來,手開始在苗玉蘭的嬌軀上撫摸個不停。

    苗玉蘭伸手在他的手上輕打一下,微怒道:「你現在切莫要急色,不然的話,等一下又要沒了精力。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那一點能耐!」

    朱宇明的臉上頓時現出尷尬的神色,臉色通紅,訕訕地放開了她。他以前太過沉迷於女色,父親雖是當世有數的名醫,但仍是補培不了他大耗的元氣。才三十不到,便已經大顯衰敗之色。

    兩人又密議了許久,才商議停當。

    聽到旁邊的房間隱隱有開門搬椅之聲,苗玉蘭朝朱宇明使了個眼色。朱宇明會意,走到房門口,大聲道:「玉蘭,我覺得有些悶了,到外面走走,你自己先歇息吧。」

    隨即便重重地朝樓梯口走去,接著一連串的下樓聲。走到樓下,朱宇明便折了回來,輕輕走到樓上的樓梯口,偷偷地張望起來。

    苗玉蘭行到黃羽翔兩人的房間,輕輕敲了下門,卻見南宮楚楚急喘吁吁地打開了房門,道:「姐姐,我到你那裡去坐坐好嗎?」

    看她釵橫鬢亂的樣子,苗玉蘭這個過來人自是知道兩人在房中做些什麼,當下笑笑道:「楚妹子,我正要送你兩套衣服。我家夫君已然出去了,我們姐妹正好談談。」

    抽臉向黃羽翔看去,只見他正敞著上身,露出了精壯的肌肉,充滿著力量感,讓她這個慾壑難填的少婦不禁雙眼放光。她看到黃羽翔的臉上露出頗有深意的笑容,心中不禁一凜。隨即便拉起了南宮楚楚,朝自己的房中走去。

    「自作孽,不可活!」黃羽翔的目中突然閃現過一絲殺機!

    「楚妹子,你看,這件衣服怎麼樣?」苗玉蘭拿起了一件衣裙在南宮楚楚的身上比了下,道,「楚妹子,你真是漂亮,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南宮楚楚笑笑,道:「姐姐才是漂亮,你穿上這件衣服,真得像個仙女一般!」

    苗玉蘭走到幾邊,倒了兩杯茶,道:「姐姐老了,哪有你說得這麼好!」將一杯茶遞了過去,又道:「楚妹子,你渴了吧,先喝杯茶吧!」

    南宮楚楚將茶杯接了過去,道:「姐姐,你喜歡朱大哥嗎?」

    苗玉蘭一愣,道:「楚妹子,你怎麼突然問起了這個?」

    「沒有,我只是好奇你是怎麼會認識朱大哥的。」南宮楚楚的目中閃現過一絲奇怪的神色,一如黃羽翔的笑容般不可捉摸。

    苗玉蘭心頭一震,想道難道他們知道了自己的計謀不成!隨即想道他們私房密謀,自己的表情又是一派自然,怎都不可能露出破綻,當下只是笑了下,道:「那說起來話就長了。」

    她便講道當日朱常父子上華山替一個門人治病,正好兩人相見之下,一見鍾情,華山掌門便索性將她許配給了朱宇明。她的口才甚好,一段故事說得纏綿婉惻,南宮楚楚聽得久了,途中已是喝了幾口茶水。

    苗玉蘭心中大定,又與南宮楚楚聊了幾句,只等她藥效發作。

    南宮楚楚突然雙手捂頭,道:「姐姐,我怎麼眼睛裡都是星星啊!」看向苗玉蘭的目光已全部是朦朧一片。

    苗玉蘭心知她所中的「三香迷魂草」的藥力已是發作,道:「楚妹子,你別急,我這就扶你回房間!」見她已經坐倒在椅上,一動不動,嘴角不禁勾起了一絲冷笑,轉身出門而去,將門輕輕地掩上。

    朱宇明一直在等著這一刻,見她出門而行,不禁心中大喜。忙從樓梯口探了出來,往自己的房中走去。推門而入,只見南宮楚楚正雙眼無神地癱在椅上。

    一瞬間,所有的慾望一下子攀到了頂點,朱宇明雙目如赤,喘著粗氣道:「美人兒,你可想死我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38:48

第六卷  第二章 名門之丑

苗玉蘭先是到廚房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手上已多了一個盤子,正乘著兩碗物事。她在黃羽翔的房門上輕敲一下,道:「黃兄弟,你可在裡邊?」

    黃羽翔打開房門,見只有她一人,不禁問道:「咦,楚……小綠呢?」

    苗玉蘭柔媚一笑,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黃羽翔略一猶豫,便讓開了路,道:「朱夫人請進!」

    兩人走到桌邊,苗玉蘭將手中的盤子放下,將兩隻碗分放在桌邊,道:「黃兄弟,楚家妹子正在我屋裡頭換衣服。我給她試了好幾件衣服,結果,她倒是入迷起來,非要一件件試過不可!她怕把你給悶著了,就讓姐姐到廚房拿來兩碗紅棗湯。來,快乘熱吃了吧!」

    她撒起謊來當真是眼也不眨一下,便是不信她的話,也要被她的表情給欺騙。黃羽翔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是嗎?不過小綠也是大富人家的女兒,怎麼現在倒是變得貪心起來了!」

    苗玉蘭一怔,心中想道:「難道他猜到些什麼了?不可能啊,我根本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他定是胡亂猜測而已!」仍是嫵媚地笑了一下,道:「許是楚妹子一心想打扮得漂亮一些給弟弟瞧瞧!」

    她不知不覺間將「黃兄弟」已是變成了「弟弟」,一雙眸子已是勾到了黃羽翔的臉上,道:「弟弟,你說姐姐漂亮嗎?」

    黃羽翔眉頭一皺,道:「朱夫人,朱大哥出去了這麼久,想必也快要回來了!」

    見她愈來愈是逾矩,黃羽翔只得抬出朱宇明來提點她的身份。

    苗玉蘭似是恍若未覺,幽幽道:「朱大哥以前每日都要到青樓中去!如今已是山中困了五六天了,想必又去了青樓鬼混!弟弟,姐姐過得好苦,你知道嗎?」

    黃羽翔站起身來,厲聲道:「朱夫人!」

    苗玉蘭似是哭了起來,掩袖在眼前擦了一下,低聲道:「弟弟,姐姐失禮了,請弟弟萬勿見怪!」她坐在桌邊,端起碗慢慢喝了起來。

    她老著臉皮不走,黃羽翔倒也不好硬逼著她走。當下也是坐在椅上,端過碗來,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權拿這來出悶氣。

    苗玉蘭見他連喝三口,臉上不禁浮起了一絲詭計得逞的笑容,暗道:「好弟弟,看你這副樣子,定要比朱宇明這個不中用的傢伙要強上許多,你可莫要讓姐姐白費了這番心機!」

    隱隱約約間,只覺眼前所有的東西都開始飄蕩起來。

    [***]

    朱宇明走到南宮楚楚身邊,正要伸手去撫她的俏臉,突然之間,只覺身體一麻,似是一瞬間失去了知覺,或者只是恍惚間的錯覺,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他情不自禁地雙手一圈,已是抱住了一個軟綿綿的女子身體。他心中突然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所抱的人兒正是南宮楚楚這個美麗無比的女子。

    一想到這裡,渾身都彷彿被點燃一般,重重地向懷中的女子吻去。誰知那女子竟比他還要熱情,雙手圈住他的腰,身體不停地在他的懷裡蠕動,惹得他每一寸肌肉都似是燃燒一般。

    朱宇明知道她定是中了「三香迷魂草」,以致神智全失,還道自己是她的黃羽翔。他心中又是得意,又是嫉妒,想道自己只能得到懷中這個女子一晚,而黃羽翔卻可以一生一世擁有她。

    他越想越恨,手上的動作便不再溫柔,極盡粗暴地揉捏著懷中的這個女子,似是要將心中所有的不岔全部都發洩出來。

    這女子重重地呻吟起來,似是痛苦,又似是歡愉。朱宇明暗罵一聲「婊子」,想到女人脫了衣服全都是一個德性,只會一個勁地向男人獻媚!

    他婚後一直被苗玉蘭管著,再加上房事上又屢屢不能讓苗玉蘭滿意,每行房一次,便要被她罵上一次,內心之中,實已對男女之事產生了扭曲的慾望。如今,所有的暴虐之氣全部發洩到了懷中女子的身上,他張口向她的頸邊咬去,重重地咬了一口,連鮮血也流了出來。

    那女子雖是被藥物所迷,但身體如此吃痛,仍是禁受不住,大叫道:「弟弟,別這麼用力,姐姐要死掉的!」

    朱宇明心中充滿著變態的慾望,一時之間也沒分清她的聲音,只是在她的頸邊又啃又咬。

    那女子輕哼起來,聽在朱宇明的耳裡,只是進一步刺激起了他的慾望,使他的動作更加瘋狂起來。那女子突然尖聲叫道:「啊,弟弟,用力,咬死姐姐吧!啊——」

    這一下朱宇明可是聽得清清楚楚,懷中的女子哪是南宮楚楚,分明就是自己最懼怕的妻子苗玉蘭。只是為何明明還倚躺在椅上的南宮楚楚,為何突然變成了自己的妻子呢?

    他本不是笨人,自然而然聯想到了自己曾經莫名其妙的一麻,好似昏過去一陣。再加上眼前又是一片漆黑,自己又沒有熄滅燈火,怎麼會一下子變得如此呢?

    朱宇明如遭雷劈,一下子怔住了。只是苗玉蘭卻仍是慾火攻心,在他的懷裡仍是不停地蠕動著,用近似呻吟的聲音說道:「好弟弟,你莫要停啊,再來親姐姐一下!你可知道,姐姐已經寂寞了兩三年了,朱宇明簡直就不是男人,姐姐過得好苦啊……啊,弟弟,快些抱住姐姐!」

    朱宇明原本還在奇怪明明自己兩人設下圈套,怎得反倒吃虧的卻是自己兩人。聽到苗玉蘭的話,不禁怒火大盛,想道自己的妻子竟把自己當作了黃羽翔,還如此痛斥自己的無能,當真是怒火中燒,忍不住右掌揚起,便要摑到她的臉上。

    手才揚起,不禁怔了一下。他懼妻已是深入骨髓,要他打苗玉蘭,簡直就比要他拿刀殺自己的老爹還要困難。

    苗玉蘭似已是忍耐不住,趴在朱宇明的身前,開始解他的衣衫,又道:「好弟弟,姐姐好熱,好難受!你莫再逗姐姐了,快些給我!」

    朱宇明再也壓不下心中的火氣,右掌已是擊了下去,重重地打在苗玉蘭的臉上。他一掌用力甚大,苗玉蘭被他打得直轉七個圈子,才重重地跌在地上。

    朱宇明掌是打了出去,心中卻是惴惴不安,生怕苗玉蘭會突然跳起來狠狠教訓自己一頓。

    苗玉蘭雖是被他一掌打得頭暈腦漲,但在藥物的作用下,神經的反應卻甚是遲鈍,彷彿一點兒也沒查覺到臉上的疼痛,只是頭暈異常,爬也爬不起來了,只是在嘴裡輕哼道:「弟弟,好弟弟,弟弟……」

    黃羽翔!定是黃羽翔搞得鬼!朱宇明大怒,揚聲大叫道:「黃羽翔你這個小賊,我定要讓你不得好死!」

    「畜牲!」隨著一聲極大的破門聲,房中一片大亮,朱常已是衝了進來,清矍的臉上青筋直跳,怒罵道,「你不想想自己做了些什麼,竟還要心生歹念!」

    身後跟著黃羽翔與南宮楚楚兩人,俱都手執一盞油燈。

    「爹——」朱宇明當真是惱羞成怒,陰謀詭計被人拆穿,卻是絲毫沒有悔過之心,只是想道:「此事已是敗露,若是不把黃羽翔這小子殺了,那我這輩子都別想見人了!只是爹爹太慈悲了,定不會准我這麼做!」

    他心中想著,已是有了對策,當下搶上兩步,跪在朱常的面前,道:「爹,孩兒錯了,請爹爹責罰!」

    朱常鬚髮皆張,怒道:「你這個逆子,從小我是怎麼教你做人的!淫人妻女,乃是朱家三大忌條之一,你這個畜牲、畜牲……」老頭子急怒攻心,一股瘀痰塞在了喉嚨,頓時急急喘氣起來。

    黃羽翔忙上前將他扶住,一手拍在他的背上,渾厚的內力已是透體而入,頓時化開了那股瘀痰。

    朱宇明見黃羽翔正分心照顧自己父親,身形猛地從地上竄起,十指成虎抓,直撲黃羽翔。

    他自十來歲後,就因著父親的關係,每每被人誇為天資聰明、無所不通、無所不精的天才,與人動手過招,別人都會看在他父親的份上讓他幾招。因此,他心中一直有著自己是天下第一人的狂傲想法。雖是在山中見識過黃羽翔的厲害,但那次黃羽翔只是用無邊的氣勢便嚇退了群狼,朱宇明也無從知道自己與黃羽翔的差距有多大。

    他想道黃羽翔縱使厲害,頂多與他也在仲伯之間。他對自己的父親尚有三分顧忌,但對黃羽翔卻是不以為然。想當然這一記撲出,當是十拿九穩,務要制他於死地。只要黃羽翔一死,那什麼問題都解決了。所謂虎毒不識子,朱宇明是朱家唯一的香火,朱常怎也不可能殺了他。至於楚小綠嗎,朱大公子仁義為懷,當然不會嫌棄小綠姑娘已是殘花敗柳,當可收為側室,不計前嫌地照顧她一輩子。

    黃羽翔又怎會將他這種三腳貓的功夫放在眼裡,自己還未動手,南宮楚楚已是斜斜一掌劈出,快如閃電,正中朱宇明胸口。

    朱宇明悶哼一聲,已被擊飛出去,正好倒在了床上。

    黃羽翔眉頭一皺,道:「楚楚,你沒有打死他吧?」

    南宮楚楚搖搖頭,臉上滿是厭惡之色,道:「沒有,我只是讓他暈了過去!」

    早在苗玉蘭與朱宇明在樓下吃飯之時,南宮楚楚便已經查覺到了幾分不對勁。她自幼生在虎狼之穴,每日都要竭盡心機保護自己,心機之敏銳,當真是遠超常人。朱宇明從暗懷艷羨,到隱隱露出淫邪之意,都是沒有逃出她的眼睛。見兩人托辭上樓,便與黃羽翔暗暗說了一聲。

    黃羽翔雖是將信將疑,但還是展開了六識,樓中的一舉一動,莫不瞭然於心。苗玉蘭與朱宇明話聲雖輕,但卻一句也沒有逃過他的耳朵。聞言之下,當即便想殺了兩人。但隨即想到朱常膝下只有一兒,便強自壓下殺機,給苗玉蘭兩人最後一個機會,看看他們會不會懸崖勒馬。

    結果苗玉蘭雖是被黃羽翔與南宮楚楚兩次三番提醒,仍是執迷不悟,一意孤行。南宮楚楚雖是裝作喝茶,但卻全部吐在了衣袖之中。苗玉蘭得意之下,也沒有細看,便到了黃羽翔房中。結果,反倒被黃羽翔神不知鬼不覺換了一下碗盞,自己倒真得神智全失起來。

    朱宇明一走到南宮楚楚身邊,便已經被她制住了。南宮楚楚出手太快,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便被制昏過去。隨即,便將兩人放在一個房中,又將燭火吹熄。南宮楚楚下手甚輕,朱宇明穴道被封只是短短一會兒,一恢復過來,便觸摸到了苗玉蘭的身體。那時苗玉蘭所中的藥物已經發作,只將朱宇明當作自己一意偷情的人兒,惹出了一幕鬧劇。

    朱常內力修為本也算上乘,受黃羽翔之助,已是恢復如常。他走到兀自在地上翻滾不已的苗玉蘭身邊,從懷中取出兩根細長的金針,猛地刺到了她的手臂之上。

    苗玉蘭打了幾個顫抖,臉上的紅暈突然淡去,露出了一絲慘白之色。一雙媚眼直望在屋頂之上,好久之後,才算恢復了神彩,她從地上爬起,怨毒地看著黃羽翔幾人。

    南宮楚楚知道她的藥力已除,道:「苗姐姐,你為何要如此做呢,你不是與我很要好的嗎?」

    「哈哈哈……」苗玉蘭聰明無比,已然知道事情已然敗露,突然發出了如同發瘋一般的笑聲,高聲道,「為什麼?哈哈,沒有什麼為什麼!我只是看你長得比我漂亮,每個男人都看著你,不願看向我一眼而已!」

    女人的嫉妒之心當真是恐怖。南宮楚楚見她如此淒厲的樣子,不禁微微有些害怕,黃羽翔伸過手去,將她摟在了自己懷中。

    「玉蘭,」朱常心痛無比,以前這個兒媳婦雖是愛耍些小心眼,但一直助他行醫救人,本性還算善良,他還頗有將醫術全部傳給她的想法。眼下見她如此樣子,心中的痛楚當真非是外人所能瞭解,道,「你是怎麼了?你可不是這樣的人啊,究竟宇明都對你說了些什麼,讓你會這麼做的?」

    在朱常的心中,這個兒媳婦的重要性已是遠遠超過了自己的兒子。他寧願相信是自己的兒子逼迫了她,也不願承認一切都是她主導的。

    苗玉蘭見眼黃羽翔兩人的親熱樣子,眼中的嫉火更盛,道:「宇明?哈哈哈,這個沒有志氣的男人算什麼東西?他根本就不是個男人,哈哈,他一點用也沒有!公公,我和他已經成親三年多了,可我到現在還沒有懷上孩子,你道為什麼?哈哈哈,他根本就是個無用的男人!」

    這當兒,朱宇明也醒了過來,聽見妻子正在大罵自己,忍不住便要跳起來再扇她一個耳光。誰知他站直身體,眼光才一觸到苗玉蘭嫵媚的雙眼,積威之下,心中所有的勇氣頓時煙飛雲散,右手無力地垂下,只是胸口不停地起伏著。

    苗玉蘭的雙眼中閃著怨毒的目光,盯著南宮楚楚道:「我為什麼要這麼恨你?因為我嫉妒你,我嫉妒你有一個家,你有父母,不像我,只是一個孤兒而已!我嫉妒你有疼你愛你的雙親,不像我,我的師父是個禽獸,哈哈哈,他在我十四歲的時候就強姦了我!」

    她的胸口急喘,雙眼之中的憤意更是濃烈,又道:「可憐朱宇明這個笨蛋,我只是胡亂弄了些豬血,他便以為自己的新婚妻子還是完璧之身,哈哈哈!我恨你們,我恨你們所有人,為什麼我要聽師父的話,嫁給這個無用的男人?你道我真得喜歡你嗎?哈哈哈,若不是師父覺得你們朱家還有用,會把我這個他最喜歡的發洩工具丟給你嗎?」

    「住口!」朱宇明終於被她罵得起了火氣。朱家父子倆目瞪口呆,怎都沒有料到華山派的許婚背後竟還藏著如許多的內幕。

    朱常渾身發抖起來,雙眼灰敗,彷彿一眨眼間已蒼老了幾十歲一般。

    苗玉蘭體內的藥力雖是被朱常壓制化解了一些,恢復了幾分神智,但剩餘的藥力卻讓她更加瘋狂起來,以致露出了深藏心中的另一張臉孔。

    黃羽翔黯然一歎,拉著南宮楚楚轉身便走,心中想道:她也是個可憐人!

    兩人回到自己的房中,兀自聽到隔壁房間傳來的叫喊哭泣聲。

    南宮楚楚投在黃羽翔的懷中,道:「大哥,苗姐姐其實也很可憐……她跟我差不多,若不是爹爹,我也會同她一樣的!」想到苗玉蘭剛才瘋狂的樣子,她不禁瑟瑟發抖起來,道,「大哥,我不要變成苗姐姐一樣!不要!」

    黃羽翔將她緊緊摟住,道:「楚楚不用怕,有大哥在你身邊,你什麼都不用怕!」

    他現在對所謂的名門正派當真是深惡而痛絕之,想道:「所謂的黑白兩道,黑道只是行事不加掩飾,做出壞事也不怕給別人知道!而所謂的白道只是表面正當而已,骨子裡卻都是欺世盜名之輩!江湖江湖,有了這幫人,江湖便風波風湧,永遠也無寧日!」

    他的心思受南宮楚楚與苗玉蘭兩人之事的刺激,大大地偏激起來,暗道:「若是有一天我大權在握,定要將這些毒瘤全部斬除!」

    南宮楚楚只是撲在黃羽翔的懷裡,從黃羽翔的身上默默地汲取著溫暖。

    油燈輕晃,輕輕暴跳了一下,便熄了過去。黃羽翔兩人誰都沒有動一下的意思,只是靜靜地坐著,一直到了天亮。

    第二天的時候,朱常三人卻已經不辭而別了。黃羽翔其實在半夜已聽到他們三人離店的聲音,但想到如果出去送行的話,只是徒讓大家尷尬而已。他在朱常的房中找到了一封書信和兩瓶丹藥。

    信上大意是說朱家有愧,他自己要帶兒子媳婦遠避塵世,好好教導子媳,可能永遠也不再踏入俗世。所留下來的丹藥,一瓶是「補天丹」,對療傷大有妙用;另一瓶是「清心丹」,專解百毒,送給黃羽翔兩人,以配不時之需。

    黃羽翔手握兩瓶丹藥,心中只覺百感交集。他伸手按在那封信上,抬手之際,那封信已經化為一團紙屑了,隨著他的抬手紛紛飄落到了空中。

    信雖毀,但昨夜之事是否也能像這封信一般煙消雲散呢?

    兩人吃過飯,便結帳出店。黃羽翔說要到「三仙教」一行時,南宮楚楚立即露出驚懼之色,顯是怕會遇上自己家族之人,迫不得已只好隨他們回轉到南宮世家,重嫁給李劍英。

    她心中其實一直有個願望,只希望與黃羽翔這一路走下去便永無盡頭,她就可以遵循當時的決定,一定要伴他走完這一程才回到南宮世家去。但她對黃羽翔實是言聽計從,雖是心中不願,卻也沒有反對。

    黃羽翔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是他卻不能順著南宮楚楚的心思,兩人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他還有單鈺瑩、張夢心、司徒真真這些心愛女子要放在心頭。

    想道:「楚楚我是絕不會放手的!如果被別人看到的話,那倒正好,借這個機會告訴大家,南宮楚楚是我黃羽翔的女人!哼,我既然已經從梅家手裡搶了瑩兒出來,也不怕再得罪南宮世家了!反正清荷劍派也已經早就得罪了!」

    兩人行到馬廄,便要取了小白上路。誰知才走到馬廄門口,便聽到一聲「轟」地巨響,一道人影已是飛了出來。

    小白搖頭晃腦地走了出來,對那跌飛了出去的人直伸舌頭。

    黃羽翔是知道小白一腳踢出之力有多大的,當下忙向那人走去,心道切莫給小白給踢死了啊!

    還沒走到那人近處,他卻已經爬了起來,三十來歲的年紀,一張臉滿是鬍鬚,也不知有多少天沒有刮過鬍子了。他的身形甚是高大,絕不在黃羽翔之下,渾身骨骼粗大,論健壯,還在黃羽翔之上。

    那漢子看也不看黃羽翔一眼,只是將目光放到小白的身上,嘴裡不停地喃喃道:「真是匹神駒啊!真是匹神駒啊!我馬癡駱三元行走江湖三十餘年,竟兒個總算遇到了一匹真正的神駒!」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40:03

第六卷 第三章 好馬成癡

黃羽翔與南宮楚楚對看一眼,心中都暗暗好笑,此人只不過三十來歲,但竟說自己行走江湖已有三十餘年,難道他從娘胎裡出來便開始跑江湖了?

    那漢子看了一陣,又向小白走去。小白大嘴一張,作勢要咬他伸出的手臂。驀然之間,那人猛地一個翻身,凌空向小白身上躍去。

    黃羽翔雖見他對自己不理不睬,更是不顧自己這個「主人」的身份,強自去騎小白,但想到此人如此癡迷的樣子,也是不以為杵。看到他凌空翻身,動作輕靈,婉折如意,身手當真頗是高明,忍不住高聲叫道:「好身手!」

    心中想道:「江湖上有駱三元這個人物嗎?看他身手如此了得,比之鄭雪濤來,似是猶要厲害少許,怎得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

    那駱三元自號「馬癡」,當真是愛馬如命,十幾年來也不知道降服了多少駿馬。他用出這一招來,本是十拿九穩的事,任對方如此神駿,都會被他騎上馬背。以他十幾年的馴馬經驗,自可以將對方收服。

    但小白天生神駒,若論速度,天下真得沒有幾人能與它平起平坐,只見白光一閃,小白已是退開半丈。它是天生王者,本就眼高於頂,性情孤傲,豈能容他如此無禮。當下奮力一躍,已是向駱三元撲去。

    駱三元十拿九穩的招數無效,心中卻是不驚反喜,暗道:果然是匹神駒!若是被我一招就降服,怎配稱得上神駒二字呢?我駱三元一定要訓服了你!

    他雖是心中對小白的喜愛越來越甚,奈何身在半空,招式已老,被小白撲出,又是一腳踢中,正中小腿之上。

    只聽駱三元悶哼一聲,已是摔飛出去。

    他兩次皆被小白踢中腿骨,當真是痛入骨髓。這一下跌倒,竟是雙腿麻木,彷彿不屬於自己一般,再也站不起來了。只是他兀自不肯死心,依舊將一雙眼睛盯在小白身上,一臉的熱切與興奮。

    小白昂首跨步,走到黃羽翔身邊,低下頭來,火紅的舌頭舔出,已是舔到了南宮楚楚的臉上。黃羽翔見狀忙伸手要將它推開,但他原就分心在駱三元的身上,哪裡來得及。小白一陣歡嘶,彷彿無比得意的樣子。

    黃羽翔頓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不再理小白,逕自走到那駱三元的身邊,道:「駱兄,你沒事吧?」

    駱三元在小腿上揉搓了許久,疼痛已是漸消。他從地上一骨碌爬了起來,對黃羽翔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姓駱?」

    黃羽翔苦笑一下,沒想到又遇上一個與趙海若一般性情的人,道:「駱兄,在下黃羽翔。剛才你自言自語的時候,在下恰好聽到了兄台的大名!」

    「黃羽翔?」駱三元喃喃道,「沒有聽說過啊……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看他那樣子,恐怕就是張華庭這三個字也是未曾聽說過,在他腦海裡,只怕僅剩「馬」這一字了。

    黃羽翔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杵,道:「駱兄,剛才踢傷你的馬正是在下所有!這匹劣馬頑劣,如果讓兄台負傷的話,在下豈不是罪大惡極!我定會好好處置它的!」

    「那是你的!」駱三元突然從一副漫不經心,變成了無比嚴肅的樣子,轉變之快,竟讓黃羽翔有一種如在夢中的感覺。只是聽到黃羽翔後面所說,他的臉色卻開始大變,喃喃道:「劣馬?處置?」

    他突然拉住黃羽翔的袖子,道:「兄弟,咱們打個商量,你把這匹馬轉讓給我!多少錢我都會出,怎麼樣,你開個價吧!」駱三元彷彿怕他不相信自己一般,突然從懷中取出十來張銀票來。

    黃羽翔與南宮楚楚眼光俱都甚好,已然看到每一張銀票都是十萬兩的面額,乃是「寶通」銀號所開。這寶通銀號乃是中原信譽最好的錢莊,所開的銀票全國通用。兩人都是想到,看不出這傢伙一臉邋遢相,但身上還真是有錢,光是這十幾張隨身攜帶的銀票,便是常人一輩子都不敢想像的。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駱兄,你說像小白這樣的神駒,可是金錢可以買到的?」

    他嘴裡雖然說得大氣,但心中卻想到:小白這傢伙真得很值錢啊!若是有一天沒有錢花了,就找這個馬癡將它賣掉!

    駱三元彷彿恍然大悟一般,道:「對對對,小白這種神駒怎可以用金錢這種東西來污辱它呢?」他眉頭突然一皺,道,「小白,這麼沒品的名字?」

    他怒瞪了黃羽翔一眼,道:「黃兄弟,它乃是天生神駒,豈能起這種名字?」

    黃羽翔攤攤手,不去理他,心道這原是我的馬兒,隨我高興怎麼起就怎麼起,況且小白的名字又是順口又是貼切,沒有什麼不妥啊!

    駱三元發了一通怒火,才想到自己正有求於他,忙堆上了笑臉,頗為諂媚的樣子,道:「黃兄弟,黃大哥,你看,我在川中有十幾個珠寶行,若是你不嫌棄,我便將這些全部轉讓給你如何?」

    黃羽翔與南宮楚楚聽了都是嚇了一跳,心道十幾個珠寶行,那要多少底本啊!他們雖然知道駱三元有錢,但沒有料到竟然如此之巨。

    南宮楚楚突然心中一動,道:「這位大哥,你莫非是齊玉齋的人?」川中共有珠寶行二十一處,其中十幾個珠寶行是屬於齊玉齋聯營的。齊玉齋的家主正是姓駱,這樣的話,那這人與齊玉齋的關係可就非同一般了。

    聽到南宮楚楚如此一說,黃羽翔心中也是想了起來,這齊玉齋原先是做珠寶行的生意,乃是天下巨富,比之當初的沈萬三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十幾年來,生意已跳出了珠寶的範疇,涉足到了藥材、糧米等諸多行業。四大世家雖然也經營各項生意,乃是大富之家,但比起齊玉齋來,當真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有辦法相提並論。

    「哦,我碰巧是那個老頭的兒子而已!」駱三元似是毫不在異自己齊玉齋少東的身份,只是將一雙大眼放在黃羽翔的身上,道:「大哥,怎麼樣,跟我換吧!」

    他從「黃兄」、到「黃兄弟」、「黃大哥」,再到現在的「大哥」,恐怕若是黃羽翔還不答應,便可以直升到父親的級別了。

    黃羽翔心中已是有了一個打算,口中便道:「駱兄,若是你有這麼一匹神馬,你會答應將它賣了嗎?」

    「當然不!」駱三元回答的很快,隨即忙換了一張苦瓜臉,轉瞬之後,彷彿突下決心,道,「大哥,我可以用這十幾年收集到的駿馬全部拿來換你的小白!」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我有了小白,還要你那些駿馬幹嘛?」

    駱三元大怒,道:「你這個人怎麼這麼不實抬舉,老是說不好不好的!」

    黃羽翔轉頭向小白看去,只見它與南宮楚楚親熱個沒完,當下心中暗罵一聲「色馬」,想道小白這種德性,竟還有人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換它,當真是異數。他摟過南宮楚楚,猛地一個翻身,已是坐到了小白背上。

    小白回過頭來,大腦袋衝他連晃幾下,似是在表示不滿似的。南宮楚楚輕輕一笑,伸手撫了撫它的腦袋,道:「小白最乖了!」小白長嘶一下,已是抬步便走。

    駱三元見兩人要離開,忙叫道:「大哥,你先不要走!」見黃羽翔毫不理他,忙衝到馬廄裡邊,牽出了他自己的坐騎,卻是一匹上好的追風馬。他登鞍便行,已是追了出去。

    以小白的腳程,便是三匹追風馬,也難以追到它半分蹤跡,但黃羽翔卻始終讓它緩步而行。小白天生崇尚自由,哪能受此制束,不停地回頭嘶叫,莫不被南宮楚楚柔聲安撫下來。

    「大哥,你莫不是對那個駱三元別有企圖啊?」南宮楚楚膩在黃羽翔的懷裡,一雙大眼閃著智慧的光芒。

    「什麼叫別有企圖啊?」黃羽翔似是對她的措詞感到不甚滿意,「聽你這麼一說,我感覺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過你猜得也不無道理,我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很多,這齊玉齋的冤大頭,可不能白白放過。」

    南宮楚楚「格格格」地笑了一陣,道:「爹爹以前也想把楚楚嫁給駱家的,只是人家看不上南宮世家,沒有同意!」

    「幸好沒有同意!」黃羽翔裝作一副緊張的樣子,道,「若不是如此,我怎麼會遇上我的寶貝楚楚!」

    「楚楚才不要你哩!」南宮楚楚巧笑嫣然,道,「齊玉齋這麼有錢,若是嫁了過去,珠寶首飾能從頭帶到尾!大哥,你還沒有送給楚楚一樣東西呢!」

    「好,下次一定補上!」黃羽翔估摸著這駱三元也該追了上來,側耳一聽,果然已隱隱聽到了急馬奔行之聲。

    不一陣,駱三元已是騎著追風馬行到了他們旁邊,他一挽韁繩,讓追風馬與小白並駕齊驅。

    奈何小白乃是天生神駒,豈能允許旁的馬匹與它平起平坐,當下大大的馬眼一瞪追風馬,無邊的威勢已是捲襲過去。那匹追風馬雖也是通得一見的良駒,但比起小白來,還是差得老遠,當下後退到三丈開往,不敢或有超前。

    駱三元又是氣惱又是歡喜,雖是恨座下追風馬的不爭氣,讓他大大掃了面子,但對小白喜歡,卻是更加強烈。一路之上,又是好話,又是威脅,總而言之,就是要磨到黃羽翔心煩,將小白讓與了他。

    小白與追風馬俱是奔行急速,從早上趕到午時,已到了綿陽,離成都不過五百餘里。

    黃羽翔停馬暫歇,與南宮楚楚到路邊的一家店中用餐,駱三元自是也跟了進去。老著臉皮與他們兩人湊成了一桌,一口一個大哥叫得十分的諂媚,最後這帳自也由他去結了,反正對於他的巨富而言,這真得是不足為道。

    黃羽翔看著這小小的酒店,慢慢飲酌起來,不由得想到了當時與浪風初會的那次,也是在一個小小的酒店之中。看著南宮楚楚俏麗的面容,黃羽翔突然十分地想念起了單鈺瑩、真真諸女,心道:「心兒,你在蘇州還好吧?真真有你照顧,我很放心!瑩兒,你究竟在哪?我好想你啊!」

    [***]

    「小賊,你真是個渾蛋,怎麼還不來救我!」單鈺瑩發過第三千八百六十二遍的詛罵之後,又開始高聲怒罵起來,道,「老太婆,你快放了我!我已經說過了,我不要當什麼教主!」

    被惜花婆婆抓住的頭三天裡,單鈺瑩自是軟言相勸,想以師徒之情打動這個老太婆,結果那個老太婆卻說她已然修成了「紅日照天下」的最高境界,按例便要回到聖教,經眾長老裁定,是否有資格繼任教主之職。

    她本就是一個離經叛道的主,又是頤指氣使慣了,怎能忍受惜花婆婆拘禁她的自由,當下一邊詛罵黃羽翔這個小賊是個大渾球,還不趕來救她;一邊便將惜花婆婆從「師父」降格成了「老太婆」。

    這惜花婆婆當真是頗有耐性修養,任她如何罵說,始終不去理睬她。只是聽她罵得厲害的時候,才會去封住她的啞穴。但啞穴被封久的話,便會永遠成為一個啞巴,每隔一段時間,便要解開一次。

    這惜花婆婆卻是個極為懶惰之人,封解了她幾次啞穴之後,索性不去理她,只行功將雙耳給封了起來,不去理她說些什麼。

    「瑩兒,你怎麼如此糊塗!那個男人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湯,讓你這麼著迷!」惜花婆婆一臉的痛惜之情,又開始了例常的勸說,道,「你是資質是我前所未見的,竟能以女子之身,修成天下第一至剛至陽的『紅日照天下』大法的最高境界,無論是你的女子之身,還是你的年紀,這都是不可思議的!你一定要繼任教主之職,為我們女子爭一口氣!誰說我們女子便不能闖下一番大事業!」

    惜花婆婆顯得有幾分激動,雙眼之中閃過回憶之色,低聲道:「明哥,我一定要讓你知道,凡是男子能做到的,我們女子也能做到!只是……只是你為何要這麼早就捨我而去呢?」

    單鈺瑩大奇,問道:「師父,那個『明哥』是誰啊?」

    惜花婆婆神色一凜,道:「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單鈺瑩小嘴一嘟,道:「若是我真得當了教主,我第一個就要收拾你!」

    惜花婆婆反是被她逗樂了,道:「傻丫頭,等你當了教主再說吧!」她在房中踱了幾下,又道,「『三仙教』居然偷襲南宮世家,還留下了這麼大破綻,重九是怎麼辦事的?」

    「重九是誰啊?」單鈺瑩的毛病也是屢教不改,明明被惜花婆婆拒絕了一次,還是又問了起來。

    這次惜花婆婆倒是沒有喝斥她,喃喃道:「重九是我聖門長老之一……奇怪,若是他出手的話,南宮家就算再厲害,也不會留下如許多的破綻!他的『雷動九天』心法之下,哪還有屍體可以剩得下來!」

    「定是他自以為是的徒弟雷冬邪!」惜花婆婆雙手一拍,道,「這個小輩倒也不間單!瑩兒,你日後在聖教爭奪教主最大的對手,恐怕便是此人了!他兼修『紅日照天下』大法與『雷動九天』心法,一身武功之高,連為師也是不清楚他到底到了何種境界……而且此人為人陰險,心性毒辣,你要好好提防於他!」

    惜花婆婆又轉了幾個圈子,道:「瑩兒,我們還是先到滇中去一趟……」朝單鈺瑩看去,卻見她已然睡著了。惜花婆婆大怒,猛地衣袖拂出,打在了她的胸口之上。

    單鈺瑩吃痛,已是醒了過來,秀眉一皺,道:「老太婆,幹嘛又打我了!」

    惜花婆婆道:「長輩與你說話,你就應該恭聽,怎麼能睡著呢!」

    「你說得無聊,我當然要睡著了!」單鈺瑩被惜花婆婆封住了內力,行動倒也無礙,猛地抓起茶杯往地上摔去,叫道,「老太婆,你又不是我大哥,有什麼好看的!我要我的大哥,你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情緒激動之下,渾身已然環繞起一層黑色光暈。惜花婆婆一見,忙縱身過去,右手食指點出,已是封住了七八個大穴,心中一片驚愕。

    自她從黃羽翔身邊將單鈺瑩擄走之後,便一直用截脈大法封住了她的功力,讓她的真氣只能遊走在丹田、會陽、膻中幾個大穴。誰知這幾日來,單鈺瑩每暴怒一次,截脈手法便會失效一次。前幾次還能頂住大半天的光景,但最近兩天,卻只能封住一個時辰而已。

    這「紅日照天下」大法當真是至剛至大的心法,豈能久受制束。而單鈺瑩的稟賦驚人,神功大成之後,功力的精進更是一日千里。恐怕不久之後,截脈手法也會對她失效了。

    如此一來,倒是害得惜花婆婆這幾天連覺都沒有睡好,一直都提防著她會不會衝開禁制,從容逃去。她上次雖是趁單鈺瑩不備,一招便制住了她。但真要動起手來,憑著單鈺瑩已然大成的「紅日照天下」大法,還真不敢說能穩勝於她。

    「瑩兒,我們明日便改往滇中,到『三仙教』去看看那幫笨蛋是怎麼辦事的?雖說聖教勢力雄厚,但『三仙教』在用毒方面頗有研究,不能白白毀了這顆棋子!」

    單鈺瑩渾身真氣略有鬆動,便已被重新制住,氣得將一雙原本就已經大大的杏眼睜得更是渾圓,心裡已不知罵過了多少聲了。

    「死小賊,渾蛋小賊!若是讓我再見到你,我非要把你打個半死!嗚……小賊,快來救我!」

    [***]

    「啊欠」,黃羽翔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暗道,「誰在罵我啊!」

    突然之間,他哇地將口中的酒全部吐到了地上,失聲道:「店家,這是什麼酒啊,怎麼這麼酸啊?」

    他拔開酒塞的瓶子,輕輕一嗅,卻是一股酸酸的味道,分明是老醋,哪裡是酒啊!

    店伙一副心神不合的樣子,走到黃羽翔身邊,將酒壺提了便走,竟是一句話也不說。

    黃羽翔還沒有說話,駱三元卻已經拍起馬屁,高聲道:「兀那小二,你怎得竟這樣走了,連句道歉的話也不說!」

    那店伙恍若未聞,已是走到了內堂之中。酒店的老闆倒是走了出來,向三人連連賠禮道:「三位莫怪,這陳二原不是如此的。只是這幾天他家中有事,所以才會如此魂不守舍!」

    駱三元皺皺眉道:「那掌櫃就該讓他休息幾天,或是將他辭了。像他這個樣子,豈不是要將客人都嚇走了!」他是齊玉齋的少東,雖是嗜馬如命,但一談到生意經,卻是一板一眼的。

    掌櫃苦笑一下,道:「像這種僻避之處,也只有陳二才會每日趕路四十餘里,到這裡上工。旁人都是嫌遠,沒一個願到這裡來做!」

    說話間的功夫,那陳二已是又提過一個酒壺出來,放到了桌上。

    黃羽翔這次學了個乖,先是拔出瓶塞聞了一下,兩條濃眉已是又擠到了一塊,原來這壺中這次倒是沒有放醋,卻是滿滿的一壺辣椒醬。黃羽翔雖是喜歡吃辣,但喝下這壺東西的話,恐怕也是吃受不住!

    他苦笑一下,將酒壺放在桌上,走到陳二的身前,道:「陳兄弟,你究竟遇到了何事?你且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你!」

    能幾次三番地出錯,看來這陳二確實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難事,竟會神智不屬至斯。

    那陳二看了黃羽翔一眼,隨即便轉過頭去,往後堂走去。

    黃羽翔先前只是動了三分好奇,現在卻是越發有了興趣,非要弄個清楚不可,轉過臉去,向掌櫃的問道:「掌櫃的,你可知道他家裡發生了何事?」

    一雙眼眸投了過去,霸氣十足,容不得人有半分隱瞞。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40:46

第六卷 第四章 世事無常

那掌櫃開酒店至今,也算頗有見識了,南北過客,什麼厲害人物沒有見過。但乍見到黃羽翔威儀十足的眼神,仍是打心眼裡產生了一股懼怕之意。

    他微微一顫,道:「公子爺,這陳二平生做事老老實實、原不會得罪什麼人,大家都叫他陳老實。約摸在半個月前,咱們青城劍派的周老爺看上了他家的閨女,要娶他閨女做妾。公子爺,周老爺在咱們綿陽是何等威風的人兒,人家能看得上他閨女,當真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他卻不知怎得,這幾天老是愁眉苦臉的,好像很委屈了他似的!」

    看他的樣子,似是恨不得自己也生他個七八個女兒,然後一股腦兒地送給人家做妾,以期父憑女貴。

    「周老爺?」黃羽翔轉頭向南宮楚楚看去,只見依人道:「應該是周啟東,青城劍派掌門的七師弟,武功頗為高明!」

    黃羽翔冷笑一下,道:「嘿嘿,又是這些名門大派!」不理眾人,突然向內堂走去。

    南宮楚楚與駱三元對看一眼,他們兩人都是豪門之後,像這種仗勢逼婚之事已是見慣了的,即使聽到,也全不掛在心上。畢竟這種事情發生得太多了,怎也是管不過來的。這個世界上有了等級,有了貧富,有了權勢,這些就是免不了的。況且,南宮楚楚的命運也同陳二的女兒差不多,只不過逼迫她的卻是她的父親而已。

    黃羽翔出來的時候,右手卻拉著陳二,行到掌櫃的面前,道:「掌櫃的,他要辭工!」

    那掌櫃一臉的苦瓜相,道:「公子爺,你看我這小店就他一個夥計,若是他再辭了,叫我日後怎麼做生意?」他早被黃羽翔一個眼神給嚇怕了,反抗之意倒是絲毫也起不了,只是一味訴苦求情。

    黃羽翔想了想,道:「也好,那就讓他先休息幾天吧!」

    那掌櫃的一聽大喜,忙道:「多謝公子爺,多謝公子爺!」

    南宮楚楚心中暗笑,想道:「你謝他做什麼?搶了你的店伙,竟還要謝謝人家!」

    黃羽翔拉著陳二便走,道:「陳二,咱們走,先到你家去坐坐。」

    陳二一張老實巴交的臉上現出幾分過意不去,對掌櫃的道:「陶掌櫃,我先回去一陣,改明兒再來上工!」

    掌櫃的怒看他一眼,高聲道:「記得要快些,這些天的工錢你可一文也別想拿到!」隨即看向黃羽翔,道,「公子爺慢走。」

    四人結帳出店,南宮楚楚對黃羽翔低聲道:「大哥,你是怎麼讓這個陳老實辭工回家的啊?看他那副樣子,恐怕除非給人將刀架在脖子上,可怎麼也不會聽勸的!」

    黃羽翔的老臉微微一紅。這陳老實當真是死心眼之至,自己到內堂中找他,並說要幫他。誰知他死活不同意,只是說到周老爺勢力雄大,就是縣太爺也要讓他三分,更何況他們這些升斗小民。又說這本是他家中之事,豈能連累到他人!

    黃羽翔屢勸無效,氣得耐性全無,只得取出劍架在他的脖子上,硬逼著他接受自己的幫忙。本來這陳老實還頗有寧死不折的打算,若不是黃羽翔胡亂扯到了他的八十高堂,三歲稚子,他說不定便已經慷慨赴義了。這世上幫人還要拿出劍來威脅人家答應的,恐怕也只有黃羽翔這種人才能做得出來!

    「楚楚,你可真是聰明!」黃羽翔與南宮楚楚、陳二走在前面。駱三元卻在後面逗弄著小白,一門心思地想要將它從黃羽翔手裡拐帶出來。

    陳二已經走慣了長路,黃羽翔三人又都是內力修為頗厚,這四十餘里地走下來,倒是連休息一下也是免了。

    四人到了陳二家中,卻見只是兩間破陋的草屋而已,看那破爛的樣子,恐怕只要來陣大風,這草屋便要完全倒塌掉了。

    黃羽翔三人跟著他行到房中,陳二苦著臉招呼眾人坐下。

    桌邊卻只有三凳子,而且俱是腿腳歪瘸,髒亂無比。南宮楚楚眉頭緊皺,左看右看,還是沒有坐了下去。

    黃羽翔以前卻是當慣了乞丐,這種場合對他來說,卻是全不陌生,當下大馬金刀地坐了下去,又將南宮楚楚拉坐到自己的腿上。在駱三元與陳二驚異的目光中,黃羽翔微微一笑,道:「陳老實,你且說說,周啟東什麼時候跟你提的親,又是什麼時候要來迎娶?」

    南宮楚楚扭動了幾下,卻總是掙不脫他的大手,只得將頭埋在他的懷裡,一張俏臉已是羞紅如霞。

    陳二拿眼睛瞥了瞥兩人,隨即便低下頭來,道:「周老爺是七天前下的聘,說是明天便要來迎娶我家水英。」

    正說話當兒,黃羽翔便聽到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便止住不說。等了一陣,卻見兩人走到了房內。

    那兩人都是女的。年老的一個大約四十來歲,典型的鄉下婦女,黑黑的臉堂,看上去甚是粗壯。另一個卻是二十不到的大姑娘,身材兒甚是豐滿,臉蛋兒頗為白淨,一雙大眼水靈水靈。

    黃羽翔見狀,不禁露出了狐疑之色,問道:「陳二,你便是你的媳婦和女兒嗎?」他原道陳二的女兒必是極美之人,才會讓周啟東不顧身份、不顧流言,強自逼婚。這大姑娘雖是長得不醜,但離個「美」卻是差得甚遠。

    陳二還沒有回答,卻聽黑臉婦人高聲道:「老實,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難道又被人辭了不成?」一臉的暴怒之色。

    那少女卻將一雙目光在黃羽翔的身上移來移去,問道:「爹爹,他們是什麼人啊?」

    駱三元搶著說道:「陳姑娘,我們是幫你們的!你不用怕,明天那周啟東不來便罷,若是來了,我便讓他有來無回!」

    黃羽翔與南宮楚楚面面相覷,俱都想道這傢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積極了,莫不是看上人家大姑娘了?

    黑臉婦人卻是一臉怒容,道:「老實,你又到外面去亂說些什麼了?咱們家閨女能夠嫁給周老爺,那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你卻總是苦著張臉,你是不是要害了這門親事啊?」向駱三元怒瞪一眼,道:「你們快走,快走,咱們家可不歡迎你們!」

    駱三元原想充充英雄,看看能不能博得黃羽翔的好感,繼而為他與小白的發展打下基礎,誰料如此好心,卻被她當作驢肝肺,當真是頗有幾分薄怒,道:「兀那婆娘,你怎麼說話來著?這個周啟東逼婚於你們,你卻怎得還如此高興,真是下賤胚子!」

    駱三元滿臉鬍渣,本就是有七分怕人相,此刻臉孔一板,當真是頗為赫人。黑臉婦人被他嚇得一驚一愣地,隨即譏聲道:「周老爺可是咱們城裡頭最富的人家!進了他們的家的門,以後穿得是綾羅綢緞,吃得是山珍海味,有一輩子的福氣享,你算什麼東西,懂個屁啊!」

    駱三元大怒,從懷中取出幾張銀票往桌上一拍,道:「哼,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才叫有錢!」他的掌上多用了幾分力道,這張桌子又過於破敗,一掌擊下,整張桌子突然四分五裂開來。

    黑臉婦女大怒,道:「你這個賊胚子,快些賠我家的桌子來……要,要一兩銀子!」她說到一兩銀子時,雙眼之中已然放光。他們家一年的用張也不過三兩白銀,這一張爛桌子也要駱三元賠一兩銀子,當真是獅子大開口了。

    陳大姑娘卻是將地上的銀票一一撿起,瞥了一眼,突然失聲道:「十萬兩!」她雖然識字不多,但這「拾」、「萬」字,還是認得的。

    「你說什麼?」黑臉婦人一把將陳大姑娘手中的銀票搶過,但她斗大的字也不識得,只依稀認出了一個「拾」字,其它的字卻是一個未識。她知道自己的女兒識字,不會看錯,當下突然急喘起來,胸口猛地一陣起伏,猛地渾身一陣發抖,竟是暈了過去!

    陳大姑娘忙伸手扶住了她,叫道:「娘!娘!你醒醒啊!」

    駱三元見狀大笑,道:「貪心的婆娘!」

    黃羽翔卻是更為疑惑,看他們這副樣子,這周啟東根本不用逼婚,這黑臉婦人早已是千肯萬肯,恨不得將自己也送到周家去當小妾!為何這陳二卻是一臉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看著陳二,卻見陳二隻是目觀鼻,鼻觀心,竟是對周圍的事情理也不理,不由得大奇,想道若是普通人見到這些個銀票,雖不若黑臉婦人一般會暈了過去,但在巨富面前,至少呼吸也會急促一些,豈能如他一般如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陳老實,周家除了要娶你女兒,是不是還提過什麼條件?」

    陳老實突然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來,過了好半天才抬起頭來,道:「好吧,老漢便將一切都告訴公子爺,希望公子爺難夠幫老漢一把!」

    黃羽翔將倒在懷中的南宮楚楚扶正,兩人都擺出一副聆聽的樣子。只是陳大姑娘見到南宮楚楚竟是如此美麗時,不禁顯出驚艷的樣子,喃喃道:「好漂亮啊……好漂亮啊……」

    「不知公子爺可曾聽說過,在五十年前,有過一位人稱『不死金剛』陳元義的人物?」陳二不說原委,卻是先問起問題來了。

    黃羽翔一聽之下,卻是立即站了起來。駱三元也是一臉肅容,站起身體。南宮楚楚立在黃羽翔身旁,三人都是一臉肅穆的表情。

    黃羽翔恭聲道:「陳前輩乃是俠中大者,一身武功可稱萬人莫敵。五十年前,在我漢人反抗韃子之時,曾經六度闖入元人營中,刺殺對方大將,三次為我方扭轉了敗局!最後更是闖入元相府中,將權臣脫脫刺死,元人少了這個一流的謀臣,才終於勢敗,不得不退出中原。只可惜陳前輩雖是號稱『不死金剛』,但在脫脫府中遭到近百位高手圍攻,還是不幸身死!」

    陳元義一生傳奇,在朝野之間廣為流傳。任是如何桀驁不馴之人,聽到他的名字,還是等恭恭敬敬地叫一聲「陳前輩」!

    黃羽翔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問道:「陳老實……那位陳前輩與你有何關係嗎?」

    陳老實苦笑一下,道:「這位陳前輩,正是家祖!唉,我正是愧對先祖,竟然讓陳家淪落至此!」

    想不到一代大俠之後竟是過得如此淒慘,黃羽翔三人都是感慨萬分。當年陳元義在世之時,是何等的風光,每日都是賓客盈門。可惜自他死後,他的兒子卻是個碌碌無為之人,將一份家業全部敗落。

    黃羽翔三人肅然起敬,俱道:「先前不識陳前輩,請陳前輩莫怪!」

    陳老實臉上的落泊越來越是濃烈,道:「先祖遺留下來的財產,早已被先父揮霍一空。而且先父生性懶惰,平時也沒有習練先祖的武功。自先祖過身之後,更是不沾武技。陳家的武功,便在先父的手裡失傳了!」

    他搖了下頭,似是要把前塵往世完全從腦中驅除,又道:「先祖號稱『不死金剛』,並不全是因為他的內力修為已達絕頂,他還擁有一樣寶物!就是這件東西,惹得周家起了貪心!」

    見三人都露出好奇之色,陳老實又道:「這件寶物叫做『千陽鏡』,如同護心鏡一般,護在身上,能抵擋一切重擊!而且『千陽鏡』真個如同鏡子一般,能夠將別人打在身上的力道反擊回去,重創對手!」

    「咦?」黃羽翔三人都是臉上變色,想道若是能將對方的力道反彈回去,那便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天下又有何人能夠抗手。陳元義當年號稱天下無敵,這「千陽鏡」絕對起了極大的作用。若不是如此,說不定他在六進元營的時候,便已經身首異處了。想到他之所以在元相府中會送了性命,大概是沒有配帶這面「千陽鏡」。

    「這周家不知從何處打聽到老漢正是陳家的後代,又不知從何知道先祖曾有這面『千陽鏡』。前些日子到老漢家提婚,竟是言明要以『千陽鏡』為陪嫁之物!陳家世代祖訓,『千陽鏡』乃傳世之寶,代代相傳。先父雖是窮盡揮霍之人,但還是留下了『千陽鏡』,老漢雖是不肖,卻也不甘做個不肖子!」陳老實越說越是激動,就差眼淚鼻涕直下了。

    黃羽翔義憤填膺,道:「陳前輩,你且放心,我們幾個雖是不才,但也願助前輩一臂之力,誓死替前輩保住『千陽鏡』!這周啟東也太無血性了,竟然枉顧陳元義前輩的大仁大義,行這種強騙行徑,當真是可惡!」

    「錢!錢!十萬兩!」黑臉婦人突然大叫一聲,已是從她女兒的懷裡跳了起來,緊緊地捏著手中的幾張銀票,對著駱三元大獻諂媚道:「公子爺,你老人家要不要娶個小妾,我家水英長得還算不錯……」她把銀票向駱三元遞去,但手卻捏得緊緊的。

    駱三元將銀票接過,向陳老實遞了過去,道:「這是晚輩對陳前輩的一點心意,請陳前輩務必收下!」

    這黑臉婦人剛才暈了過去,沒有聽到陳老實的一番話,聽他這麼說來,還以為他是看上了自己的女兒,要下聘娶她。她心中大喜,恨不得一把便將這些銀票搶了過來。心中頗是得意,想道自己生得女兒竟是如此討人喜歡,有如此多的有錢人上門求親。

    陳老實卻是沒有伸出手來,只是道:「三位答應替老漢將家傳寶物保住,老漢就已經感激莫名了,怎還敢厚顏收下這些銀票,老漢萬萬擔當不得!」

    「你就收著吧!」反正是慷他人之概,黃羽翔硬是將這些銀票塞到了陳老實手中。

    那黑臉婦人原先見陳老實不肯收這些銀票,差點兒要跳起來痛打他一頓,待見到黃羽翔將銀票塞到他的手中,才算鬆了一口大氣。一想到自己已是擁有幾十萬兩銀票的巨富之人,全身的血液又沸騰起來,只覺全身一震,又是暈了過去。

    黃羽翔見事情已經有些瞭解,便道:「陳前輩,晚輩等先行告辭,明日早上便立即趕來,為前輩略效綿力!」

    陳老實對陳水英道:「水英,你照顧著你娘,爹出去送送人!」

    陳水英將一雙目光在黃羽翔的身上停了好久,才收了回來,點了下頭。

    三人出得門來,便騎馬而行,一路直到了綿陽城內。尋了家客棧住下,三人安頓下行禮、馬匹,便聚到了黃羽翔的房中。

    黃羽翔與南宮楚楚原本就只開了一個房間,說到聚到了黃羽翔房中,其實是駱三元這個傢伙硬生生地擠進來的。

    「大哥,周啟東雖是不足掛齒,但他背後還有青城劍派,若是將事情弄大了,恐怕不好收拾!」駱三元雖是癡馬成性,但卻絕對不是個笨蛋。

    「你道我不知嗎?」黃羽翔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道,「真個要鬥了起來,我倒也不見得會怕了青城劍派!我與清荷劍派已經鬥上了,而青城劍派肯定與清荷劍派站在一條線上,與他們交惡,只是遲早的事情!只是,駱兄,你是齊玉齋的人,若是將你也牽涉進來的話,恐怕會影響到你家的生意!」

    駱三元哈哈大笑,道:「這有什麼大不了的!駱家的財產足夠讓駱家人躺著吃上十世也是綽綽有餘,少賺一些,多賺一些,對駱家已是沒有什麼影響!」

    「不過,」駱三元話鋒一圍,道,「這件事結束之後,你要將小白讓給我十天!」

    黃羽翔先前還道這個癡馬之人轉了性子,看來江山易改,本性還端得難移。他佯怒道:「駱兄,想不到你竟是挾恩圖報之人,哎,我看錯你了!」

    駱三元忙搖手道:「大哥,你切莫要這麼認為……不如,改成五天怎麼樣?」

    黃羽翔這下子真是敗給他了,拉著南宮楚楚便出門而去。

    「三天!大哥,只要三天便行了!」駱三元趕緊追出了門,跟在了黃羽翔身後繼續討教還價。

    三人下到樓下,便向店伙問起周啟東的住處。

    那小二見黃羽翔配劍,知道他是個江湖客,還道他是周啟東的朋友晚輩什麼的,忙道:「三位客倌,周老爺可是咱們城裡頭的名人,小人怎麼會不知道他家的住處呢?三位出了客棧,只需往東行半里左右,再往右折,行上兩里路左右便到了!周老爺家可氣派了,你便可上一眼,便知道這是他家了!」

    黃羽翔隨手賞了他一塊碎銀,便同南宮楚楚出了店門。

    三人依著小二所言,行到目的地,果然見到一座極奇大的府坻。才走到門口,便聽到一聲吆喝,「格老子的,你們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竟敢胡亂行走!」

    黃羽翔聞聲望去,卻見兩個家丁正站在門口,皆是滿臉橫肉之輩,正不屑地看向他們三人。其中一個看到南宮楚楚,一雙眼睛猛地大放異彩。另一傢伙目光一陣遊走,也看到了南宮楚楚。

    先前的那個傢伙發怔了好久,才拿肘子撞了一下另一人。後面之人看了他一眼,輕點一下頭,已是向府中跑去。

    黃羽翔三人俱是大悶,想道他們兩個擠眉弄眼究竟在搞什麼鬼。他們本打算在明日出手,沒想在今日鬧事,只是過來看看情形而已。當下便不理那人,轉身便回走去。

    「三位慢走!」剩下的那個家丁已是攔了過來,道,「闖到了周府之上,想這麼便宜便走人嗎?」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那你又想怎麼樣?」

    那人還沒回答,卻見府門大開,一個朱衣青年已帶著十幾個家丁走了出來,先前進去的家丁正跟在朱衣青年的身旁,一臉的諂媚之色。

    朱衣青年行到黃羽翔三人面前,眼光一溜到南宮楚楚身上,頓時雙眼放光,道:「果然是個極品美女!榮福、瑩貴,你們做得很好,本公子一定會好好獎勵你們的!」

    他看也不看黃羽翔與駱三元,只是將目光放在南宮楚楚身上,喝道:「大膽婢子,竟敢勾搭野漢,私自逃出府去!來人哪,還不把春荷拿回府中,將這兩個拐帶人口的惡漢送官辦理!」

    轉眼之間,南宮楚楚成了家婢,黃羽翔與駱三元成了拐賣婦女的惡漢,這朱衣青年的顛倒黑白的能力還真是強得離譜!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41:15

第六卷  第五章 吐露心曲


「淡月姑娘,小姐呢?」

    鄭雪濤早就恢復了平時走馬章台時的俊俏模樣,自黃羽翔離開之後,他似是精神大振,拿出了比往常還要大得熱情,整日個圍繞著張夢心轉。黃羽翔前腳才走,他便跟著後腳搬了進來。看樣子,非要在黃羽翔離開的日子,讓張夢心移情別戀不可。

    前些日子還有趙海若在一旁搗亂,將鄭雪濤百般捉弄。這些個日子,這調皮丫頭不知怎得,竟是迷上了評彈,與人學藝去了。她天資甚是聰穎,才不過十來天的日子,一口吳儂軟語已是學得七八分像了。

    鄭雪濤沒有了她的搗亂,自是更加用心地追求起張夢心來。

    「小姐在真真姑娘的房間裡。」淡月頗有些哀怨地看著鄭雪濤。這個帥氣的男人,當真是癡情得讓人生憐。她曾經找過他,說可以幫助他得到張夢心,但鄭雪濤卻只是激動了一會,便說愛情不是別人幫忙便能產生的,他一定要用自己的真情讓張夢心知道到底誰才是她的如意郎君。

    「噢,」鄭雪濤知道張夢心這些天每日都要花上大半的時間陪在司徒真真的身邊,聽她這麼一說,也不以為怪。他對司徒真真也頗有感情,只是在遇上張夢心之後,便將她視若己妹,沒有男女之情夾在其中,又道,「我去看看小姐。」

    他轉到司徒真真的房間,便要伸手敲門,誰知手才剛舉起,門便一下子開了,趙海若擋在門口,探出一個腦袋,問道:「喂,你是誰啊,跑來這裡做什麼?」

    鄭雪濤前些日子被她捉弄,早已是將她視如危虎,當真是能避多遠則避多遠。見她在此房中,不由得心生退意。

    「海若,是誰啊?」張夢心動聽的聲音傳了過來,趙海若扭過頭去,道:「不認識,是個人!」

    聽到張夢心的聲音,鄭雪濤只覺熱血一陣沸騰,彷彿一每根神經都開始灼燒起來,心中勇氣大增,想道被她折騰便折騰吧,只要能看上張夢心一眼,便什麼都值得了。當下對趙海若道:「趙姑娘,你難道不認得我了嗎?我是鄭雪濤啊!」

    趙海若斜著眼睛對他上看下瞄了一陣,搖搖頭道:「不認識,誰是鄭雪濤啊,我認得他嗎?」

    「那你讓我進去,張小姐認得我的!」鄭雪濤知道與這個性子古怪的女子搭上話頭,那可真要說個說完沒了了。

    「我為什麼要讓你進去?你進去又想幹嘛?莫非,你是上門搶錢的歹徒?」趙海若眨巴著眼睛說道。

    鄭雪濤苦笑一下,道:「趙姑娘,你看我這個樣子,像個做壞事的歹徒嗎?」

    「當然像!」趙海若一雙大眼深沉若海,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莫非,你是來綁架我的?」她雙手抱肩,做出一副驚嚇的樣子。

    「誰敢綁架你啊!」鄭雪濤心中暗道一聲,隨即正容道:「趙姑娘,你不要鬧了,小心別吵著了司徒姑娘!」

    趙海若臉色驚變,失聲道:「你連真真姐姐都知道!你究竟是誰?」

    「好了,海若!這些天你學戲學得還不夠嗎?居然耍到自家屋裡來了!」張夢心頗有些害怕見到鄭雪濤,此人看來是個花花公子,但卻癡情得很,每日個都要上她這裡轉悠幾下。她本不想見他,心道海若能將他打發掉那是最好。但聽到趙海若如此胡諂,也是忍禁不住了,道,「讓鄭公子進來吧!」

    趙海若支起身子,靠在門邊上,挑著眼看著他,道:「原來我真得認得你啊,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鄭雪濤快步走進,堅決不去理她,免得徒讓自己氣悶吐血。

    張夢心眼睛也不轉一下,只是將目光放在司徒真真的臉上,道:「鄭公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鄭雪濤每一次看到張夢心的時候,心中總會升起一種驚艷的感覺。這個美麗的女子,彷彿每日都在變化一般,便是轉過頭去,重新看她的時候,都會覺得她似是變得更美一般。

    他愣了一下,才道:「我是過來看真真的,誰知正好遇到你!」他經過諸多事後,已將「張仙子」改成了「張小姐」,平時也你你我我地叫了起來。

    張夢心見他故意這麼說,也樂得不去拆穿,免得大家難堪,當下只點點頭,道:「希望大哥快些回來,為真真帶回靈藥!」一想到黃羽翔,這個美麗動人的女子的臉上泛過了一道紅暈,越發顯得俏麗。

    鄭雪濤怔怔地看了她好一會,才驚覺她的美麗並不是為自己所發,心中頓時泛過一陣酸楚,痛得幾乎連站也站不住了。心中想道原來自己這些天都是在妄費心機,這個女子一門心思想著的人還是黃羽翔,即使他遠在千里之外,但從來就沒有從張夢心的心中走出過。

    幾個月的苦苦思念、追求,一瞬間全部毀在了黃羽翔三個字上。鄭雪濤突然有一種想要發狂的感覺,他急喘了幾下,內心之中一片激昂,突然叫道:「我喜歡你!」

    「其實我沒有你說得那麼好了,你這麼誇獎我,人家會不好意思的!」趙海若雙手揉搓著衣角,輕輕晃著著柔軟的身體。

    「海若,別胡鬧了!」張夢心輕叱一下趙海若,又對鄭雪濤道,「鄭公子,你莫要開玩笑了,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她見鄭雪濤終還是吐露心意,芳心之中不禁頗覺扎手。

    此刻黃羽翔已經與清荷劍派、四大世家中的梅家結上了仇,因著單鈺瑩的關係,恐怕京中王家也會視他會敵,更有勢力雄大的魔教對他們蠢蠢欲動,若是在這當兒又開罪了另一個四大世家的繼承人,那黃羽翔的日子肯定更為難過。若是讓她知道黃羽翔已然開罪了南宮世家,不知道她又發出如何感想。

    她的地位超然,若是她獨身行走江湖,每一個武林人士都會因為敬畏她的父親,而對她禮遇有加。但一旦她下嫁給黃羽翔之後,所謂出嫁從夫,她的超然地位便不復存在,一切都要從黃羽翔的角度出發了。

    對於張夢心來說,鄭雪濤代表的是鄭家,是日後的一大助力,若是能不放棄,便絕對要為黃羽翔培養這股未來的援兵。

    鄭雪濤話一出口,整個人彷彿鬆了一下,道:「張小姐,夢心,我是真得喜歡你!你還記得我們在揚州初遇時的情景嗎?那正是陽春三月,你在瘦西湖上,白衣飄飄,柳絮如煙,你就像一個仙子從霧中出現!從那一刻起,我就對自己說,我喜歡你,我要娶你為妻!」

    「鄭公子——」

    「自從那次遇見你之後,我便陷入了對你的思念,一發而不可收拾!我每日裡只要一閉上眼,就會浮現起你的臉龐!你的一舉一動,一瞥一凝眸,都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中!你道我為什麼要穿白衣嗎,就是因為想要和你一樣啊!」

    鄭雪濤越說越是激動起來,復道:「早在遇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不是我自己了,我的心便已經沒了,完全失落了,它只在你的手裡跳動。夢心,你掌握著我的命運,我的生命,我可以為你去死!夢心,好好看我一眼,我的眼睛會告訴你我有多少喜歡你!夢心……夢心……你知道嗎,這一聲稱呼我想要叫你多久了嗎?我每天都在夢中告訴自己,明天你就會愛上我的,我每天都在夢中呼喚著你的名字!」

    他的神情突然變得格外的莊重,猛地在張夢心面前單膝跪下,道:「夢心,嫁給我好嗎?」

    古時男尊女卑,男兒便是從女子晾曬的衣物下走過,也會大歎晦氣,若是對著女子下跪,那更會倒上一輩子的大霉。鄭雪濤肯如此做,當真是拋卻了一切顧慮,對張夢心的重視已是超過了所有的一切。

    「鄭公子,鄭大哥,夢心承你厚愛,實是慚愧!」張夢心想了一下,才道,「只是夢心莆柳之姿,實是難受鄭大哥的厚愛。況且,夢心的心思,早已掛到了大哥身上,此生已屬大哥,心中再也沒有多餘的地方來盛裝他人了!」

    「黃羽翔!又是黃羽翔!」鄭雪濤突然暴怒起來,道,「他到底有什麼好,可以讓你這麼念念不忘於他!我有什麼地方比不上他?我比他先認識你,為什麼你不選擇我?」

    張夢心苦笑一下,道:「鄭大哥,你會喜歡真真,喜歡海若嗎?」

    「當然不會,我只喜歡你!」鄭雪濤回答得乾淨利落。

    「那你又為什麼喜歡我?」

    「我……」鄭雪濤愣了一下,張夢心的倩影自初遇的第一天起,便深深地烙在了他的心裡,刻下永遠也難以磨滅的印記。可真要想個喜歡她的理由出來,還真是想不出來,「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喜歡你!」

    「那我也一樣啊!」張夢心的眼睛雖然看著鄭雪濤,但心思卻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道,「除了大哥之外,我誰也不會喜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大哥的,可我就是喜歡他!縱使他不愛我,縱使他風流好色,縱使他為非做歹,縱使他手殘腿斷,我都會喜歡他一輩子的!」

    突然之間,她淚流滿面,道:「一輩子!鄭大哥,你知道一輩子是多久嗎?今生今世,我都只喜歡大哥一個人,我的心中已全是他的影子了,再也裝不下別的人了,你知道嗎?」

    她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水,道:「鄭大哥,你不要為我再花心思了!我不值得你這麼做,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夢心魯鈍,實是難以承受!」

    鄭雪濤怔怔看著張夢心好久,眼神從迷惑到堅定,從遲疑到肯定,道:「夢心,我是絕不會放棄的!我一定不會讓那個男人毀了你的!只有我,只有我才能給你幸福的生活!」

    他突然搶步出門,「怦」地將門帶上。

    「啊——」趙海若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道,「心姐姐,他是在幹嘛,又是叫又是跪的,難道也是在練戲嗎?」

    「海若,」張夢心將趙海若摟到懷中,道,「有些事情,你是不會懂得!你不長大,便不會明白這些的……其實,你一直長不大,也可以說是一種幸福啊!」

    看到趙海若滿臉的疑惑之色,張夢心只是淡淡一笑,心中道:「大哥,你在哪裡?心兒好苦啊,好想你抱著心兒,將所有壓在心兒身上的煩惱都分了去!」

    鄭雪濤才出到門外,卻見淡月正立在一邊。他看了她一眼,突然將淡月拉到了自己房中。

    「淡月,你上次說過,可以幫我得到夢心?」鄭雪濤知道張夢心已經沒有愛上自己的可能了,只能從旁的方面下手了。

    「嗯!」淡月回答得沒有半絲猶豫。

    「你為什麼要這麼幫我?」鄭雪濤其實心中已經有幾分猜到,但還是問了出來。

    「因為,因為……」淡月怔了一下,堅定地道,「我愛你!鄭大哥,我不求你娶我為妻,只希望你娶了小姐之後,不要忘了我這個癡心人!」

    「淡月!」鄭雪濤大為感動,一把將淡月摟到懷中。

    兩人都是剛剛對心儀的人表白過,心中正激盪萬分,兩人身體一接觸,頓如乾柴遇到烈火,一發而不可收拾起來。

    鄭雪濤將淡月橫抱起來,向床邊走去。

    「夢心,你注定是我的女人,一輩子都逃不了的!」恍惚之間,淡月的俏臉突然變成了張夢心傾國傾城的玉容。

    [***]

    「你注定是我的女人!」朱衣公子取出一把折扇來,輕輕揮了幾下,看著自己的手下已是如狼似虎地撲向了黃羽翔諸人,忙道,「小心一點,可別傷了春荷!」

    駱三元已是勃然大怒,猛地站前一步,突然右腳抬起,重重地跺下。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透體而生,擠得衝過來的幾個家丁頓時一陣人仰馬翻。

    他平時雖是一副邋遢相,但這一步跨出,當真是淵停嶽峙,氣度十足。

    這朱衣公子乃是周啟東的唯一愛子周承業,自家老爹的本事雖是沒有學到幾分,但卻是滿腹的花花腸子。他們一家自詡名門正派,強搶婦女之事便不能當著眾人的面做。這誣良為娼,指鹿為馬的功夫,周承業倒已是青出於藍,更甚於藍了。

    見眾家丁敗退,不禁詛罵一聲道:「沒有用的東西!」一腳踢出,已是將擋在自己身前的榮福踢到了一邊,看向駱三元,道,「本少爺看你的功夫不錯,不如到我的府上,做本少爺的下人如何?你開個價,本少爺絕不還價!」

    黃羽翔與南宮楚楚都是暗笑不已,心道天下居然還有人要僱用齊玉齋的少東,那真是挖了座金山,也是不夠他揮霍的。

    駱三元怒喝一聲,右腳再踏一步,落足之處,只聽「卡卡卡」地幾聲脆響,底下青石所鋪的路面竟然被他生生踩碎,一道裂痕自他腳底向周承業延伸過去,足有一丈來長!

    別說周承業幾人,便是黃羽翔與南宮楚楚,也各自驚訝了一下,想道這個駱三元不但輕功了得,一身外功倒也是不俗。

    周承業臉色劇變,心中想道:爹爹跑到城外去接南宮叔叔了,一時半會卻是返回不了。這個邋遢大漢如此了得,想來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難道就這麼放過那個小妞嗎?

    他看向南宮楚楚,只覺伊人如玉,自己生平所遇,當推此女為首位,若是平白放過了她,自己可非要後悔死不可!

    周承業心中念頭電轉,終於還是理智佔了上風,知道今日是絕對奈何不了三人的,便道:「算你狠!但你偷拐了我家春荷,我定然不會放過你的!」嘴裡仍是胡說八道,身體卻已經往府裡奔去,生怕駱三元一時性起,便要痛打他一頓。

    駱三元作勢欲追,黃羽翔忙伸手將他攔住,道:「駱兄,所有的事都留到明日解決吧!我們先回客棧。」

    三人回頭往客棧走去。南宮楚楚道:「駱大哥,你的武功真好!不過齊玉齋好像不以武功出名,莫非你還拜了別的師父?」

    「嗯,」駱三元點一下頭,道,「我從小就跟我的舅爺學武功。」

    「舅爺?」南宮楚楚繼續扮演著刺探消息的角色,道,「駱大哥的舅爺是誰啊?」

    駱三元朗聲一笑,道:「我那舅爺便是人稱『百敗刀王』的倪英!南宮姑娘不會不知道吧?」

    南宮楚楚點一下頭,突然失聲道:「駱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姓南宮?」

    黃羽翔也是滿腹疑團,問道:「駱兄,你是怎麼猜出來的?」

    駱三元微微一笑,道:「是大哥你自己說你叫黃羽翔的,我聽人說過,『浪子』黃羽翔放蕩不羈,生性風流!我又聽到大哥不停稱南宮姑娘為『楚楚』,想來武林中長得如此之美,功夫又高,名字中又帶『楚楚』兩個字的,除了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南宮楚楚之外,好像別無她人了!再說,『三仙教』伏擊南宮世家,遍地屍首,獨獨沒有南宮大`小姐的,大哥又適時來到川中,想來定是大哥英雄救美了!」

    此人雖是癡馬,外表粗獷,但心思卻憑地細密,這番猜想,倒是十有九中。

    黃羽翔擊節道:「駱兄,果然好心思,小弟佩服!」

    駱三元故作驚訝,道:「大哥,你佩服我什麼,我只是個喜歡馬的癡人而已,其它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

    三人說說笑笑,已是回到了客棧。

    [***]

    「他們在白雲客棧嗎?」周承業坐在太師椅上,懷中正摟著一個二十來歲的風騷女子,一雙手正在她身上摸個不停。

    「是,少爺!」進來稟報的家丁對他的行為早已是見怪不怪了,只是將一雙貪婪的目光放在那風騷女子豐滿的肉體之上。

    被周承業捏得癢了,那風騷女子格格格地嬌笑起來,豐滿的肉體在他懷中扭個不停。

    「騷蹄子,又想要了,是不是?」周承業本就憋著一團火,被這個嫵媚女子一撩撥,頓時慾火大盛。一手按在她的腰間,一手卻在她的豐胸上活動起來。

    「等爹爹回來了,便把他們一古腦兒全部抓了回來,定要將那個邋遢漢子好好折磨!哼,本公子看上的人兒,有哪個能逃得出手!」他的目光一瞥正雙眼放光,口水直流的家丁,突然想道:「不好,若是爹爹也看上了那個丫頭,那我豈不是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上次,小桃紅便是被爹爹搶了去!若不是爹爹玩膩了,我連雙破鞋都揀不到!」

    周大公子突然煩惱起來,若是不請爹爹出手,那自己定然鬥不過那個邋遢漢子,可若是讓爹爹插手了,卻難保老頭子不會起了色心!他躊躇了良久,又想:「那只好這樣了,乘爹爹對付那邋遢漢子時,我偷偷地將春荷擄了回來,先下手為強,老頭子總不好意思從我的床上搶人吧!」

    一念既定,心中的煩躁才稍稍減退,但慾火卻是更甚。

    那風騷女子在他懷裡扭動一下,道:「少爺,您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周承業一怔,朝她看去,只覺她姣好的五官比之南宮楚楚來,卻是差得老遠,心中沒來由起了一陣厭惡之情,撫在她胸脯之上的右手猛地大力揉搓起來。

    那風騷女子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竟惹得他生起氣來,雖是吃痛,但想到周承業性子古怪,翻臉便可不認人,卻是連哼也不敢哼一聲。

    她雖是強自忍痛,但臉上的痛苦之情卻是怎也掩飾不了,原本還算美麗的臉蛋,頓顯恐怖之色。周承業更是厭惡,猛地直起身子,將她往地上一摔,對仍留在一旁的家丁道:「她便留給你了!完事之後,不要讓我再看到她!」

    那家丁先是一怔,繼而大喜,忙道:「是,公子!是!」

    「公子,您饒了我吧!公子爺,奴家什麼都願意為你做,你不要把我交給他,不要!」風騷女子神情大變。當初她雖也是被搶入府,但被百般凌辱後,銳性早已磨去,只知道一味去討周承業歡心,至少也能讓自己錦衣玉食,只伺候他一人。若是落到了下人手裡,終免不了要被輪暴的下場,以後的日子定也要孤苦淒慘,說不定還要被賣到勾欄之中。

    周承業卻是毫不理她,已然抬步出門。在他的背後,那家丁已是如惡狼一般將那女子撲到了地上,撕去了她所有的衣物。

    「我的美人兒,我定會讓你在我的身下婉轉承歡的!」周承業站在院落之中,耳中隱隱傳來女子低泣的聲音與男子沉重的呼吸之聲。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43:52

第六卷  第六章 大計初定

  “淡月……”鄭雪濤的手輕輕撫過淡月赤裸的胸膛,雖是激情已過,但他的手撫過,還是讓淡月渾身都輕顫起來。

  “叫我霜夜,我叫吳霜夜!”淡月倚躺在鄭雪濤懷中,道,“我十二歲的時候,家裏窮,爹爹把我賣給了小姐。老爺嫌這個名字不好,就幫我改了現在的名字!可我還是喜歡原來的名字。鄭……鄭郎,你不會嫌棄我吧?”

  “怎么會呢?”鄭雪濤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道,“霜夜,即使我日後娶了夢心,你也是我的嬌妻!我鄭雪濤對天發誓,今生今世,只娶你與夢心兩人!若違此誓,寧願天打五雷轟!”

  “鄭郎,”淡月的呼吸開始粗重起來,道,“你千萬不能負了我!否則的話,不要老天爺罰你,我自己會親手殺了你!”

  一句話出口,房中的溫度急劇下降,鄭雪濤似是剛剛才認識淡月似的,傻傻地看了她一會,才道:“霜夜,你放心罷,我定會說到做到的!只是……你說有辦法讓夢心嫁給我,那又怎講?”

  “看你急的,是不是有了小姐,就不要我這個丫環了?”淡月的手輕輕地鄭雪濤的胸膛上抓撓著,道,“就知道你們男人個個都是好色風流,吃著碗裏,眼睛已經看著鍋裏的了!”

  鄭雪濤被她不輕不重的挑逗已是惹得欲火急升,看她那股嫵媚樣子,若不是親眼看到了她的落紅,怎也不會相信一柱香之前,這個女子還是處子之身。

  “怎么會呢?”鄭雪濤的“興”致大起,在她的頸邊輕吻起來,道,“我心裏面,就只有你們兩個!”

  淡月輕笑一下,道:“做女人的,要是相信你們男人在床上的鬼話,早都被賣了都不知道!”看他一臉驚急的樣子,淡月嫵媚一笑,道,“鄭郎,小姐現在被姓黃的小賊迷了心思,你就是在她面前自殺,她也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的。你若是想要憑著癡情感動她,就是一百年之後,你還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小老頭!”

  鄭雪濤一張俊臉頓時色變,連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道:“這可怎么辦?”

  淡月輕哼一聲,道:“鄭郎,你莫要停嗎……我不是跟你說我有辦法嗎?”

  鄭雪濤的雙手忙又活動開來,道:“好霜夜,你就莫要吊我胃口了,快些告訴我吧!”

  淡月“格格格”地一陣嬌笑,道:“鄭郎,你知道我們女孩子家最重要的什么嗎?”

  鄭雪濤伸手在她的臉上輕捏一把,道:“是你剛才給我的!”

  “嗯,”淡月雪白的手掌在他的胸口輕輕劃著圓圈,道,“鄭郎,人家把最重要的東西都給你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

  鄭雪濤見她雖然老是跑題,卻是不敢多說她什么,只是雙手更加賣力地撫弄起來。

  “鄭郎,你若是奪了小姐的貞操,她除了嫁你,還能嫁給誰啊?”淡月的眸子閃過一絲淡淡的狂熱。突然之間,她驚叫一聲,道:“鄭郎,你抓痛我了!”

  鄭雪濤松開了握在她豐胸上的大手,無比震驚地道:“淡月,你說什么?”驚急之下,又喚回了她的本名。

  淡月怒瞪他一眼,道:“沒有用的男人!除了這樣,你還有旁的方法嗎?現在小姐一門心思想著那個姓黃的小子,怎也不會理你的!小姐,我怎么能讓你落到黃羽翔這個惡賊手裏!”最後一句卻是喃喃自語,不是對鄭雪濤所講。

  “不行!”鄭雪濤坐起身子,道,“我是名門之後,豈能做這種喪盡天良之事!”

  “鄭郎——”淡月從背後將他抱住,將豐滿的胸膛貼在鄭雪濤的背上,柔聲道,“你喜歡小姐嗎?你是不是一直都會喜歡她,將她當寶一樣捧著呢?”

  “這是自然,為了夢心,我什么都願意做!”鄭雪濤又恢復了慷慨之色。

  “那,既然你一定會待小姐好,一定要娶小姐,這件事的發生,只是早晚的問題!你只要溫柔一些,就像你剛才對我一樣……小姐被你奪了貞操,自然會大哭小叫,你只要柔聲安慰於她。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任誰也無力回天!”淡月慢慢地平復著鄭雪濤的激動。

  “可是,我總覺得這樣做不太好!”鄭雪濤仍是猶豫不決。

  “那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得到小姐了!”淡月松開了雙臂,合身躺在床上。

  鄭雪濤忙也躺下身體,重又將她摟住,道:“霜夜,那又要如何做呢?先不說秦連,就是那個趙海若,每日個神出鬼沒的,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出現!”

  “到時候,我會騙秦大哥出去的,至於海若小姐,只需隨便給她一個新鮮的物事,她自然不會回來。我會先制住小姐的穴道,然後你該知道做些什么了吧?”在淡月的心中,黃羽翔實是個十惡不赦之人,她心愛自家的小姐,怎也不會讓她嫁與了黃羽翔。

  “好,就依你所言!”鄭雪濤右手突然重重地握了下拳。張夢心雖然會傷心痛苦,但時間卻是治療心靈創傷的妙藥,只要鄭公子真心對她,還怕她不回心轉意嗎?

  兩人雖是謀定,但卻算漏了張夢心已然會武一事。張夢心天資聰慧,所得內力雖僅僅二十來天,但已然可以靈活運用,功力之醇厚,已然不在鄭雪濤之下。只是以有心算無意,淡月此計是否能夠得逞,還真是五五之數。

  [***]

  “少爺,老爺回府了!”

  “哦,爹爹總算回來了!”周承業猛然站起,也不理報信之人,直往外衝去。行到大廳,卻見廳中正坐著兩個俱是四十多歲的男子。

  坐在主位那個,身材甚是肥胖,容貌與周承業倒有五六分相似,便是此間的主人,人稱“大風劍客”的周啟東。只是看他肥胖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成名的劍客,倒像是個精明的商賈。只是雙眼開合之際,隱隱有精光閃動,顯是一身修為頗是驚人。

  坐在客位上的那個男子卻甚是瘦削,臉色清 ,頗有幾分儒雅之氣,氣宇頗是令人心折。

  周承業先是向周啟東叫了一聲“爹”,隨即將身體轉向那個清 男子,恭聲道:“南宮叔叔!”

  那清瞿男子朗聲道:“承業免禮!”轉頭對周啟東道,“啟東兄,世侄越來越是風採出眾了!我想,不用兩三年,他便可以完全繼承你的本事,在武林中建立自己的一番事業了!”

  周啟東哈哈大笑,道:“明鏡兄,你過獎了!這個頑劣小子,成日個只知道胡亂過日子,哪裏會有什么作為!”

  若是南宮楚楚在此,便會認出這個被稱為“明鏡兄”之人,正是她父親的第三個兄弟,有“儒俠”之稱的南宮明鏡。

  “哪裏!”南宮明鏡正色道,“貴派的‘天翔心法’乃是天下有數的奇門心法。世侄看來已有四成火侯了!啟東兄,想當年你在世侄這個年紀的時候,恐怕也沒有這份功力吧?”

  “明鏡兄,你目光如矩,什么都逃不過你的眼睛!哈哈,哈哈哈!”周啟東似是頗為得意,但看到周承業一張臉上卻是毫無得意之色,不禁大奇,問道,“承業,你是怎么了,怎得如此悶悶不樂?”

  “爹,今日你不在府上,卻有個粗魯漢子上門挑釁,說是要將咱們家的招牌給拆了!孩兒雖是奮力抵擋,將他暫時逼退,卻全是仗著爹爹的威名。那人放下話來,說道他在白雲客棧,叫咱們自己拆了招牌,三日後送去。不然的話,便要親自再來一次!”周承業演戲的本事肯定是個中翹楚,一番謊話說來,竟是神情激昂,頗有慷慨之意。

  “竟有此事?”周啟東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頓時將茶杯中的水全部濺了出來,道,“這廝現在在白雲客棧?”

  “正是!”周承業道,“爹,不如我們現在就殺奔過去,將那人擒下了!”

  周啟東沉吟一下,道:“此事不急!明天我還要娶個小妾,此事甚是重要,先將此事辦妥,再去找那廝,反正這廝一時半會也不會離開!”

  在周啟東心中,這“千陽鏡”可真是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了。若他能得到“千陽鏡”,便可刀槍不入,利掌難傷,不難成為武林中的超級好手。更可在派中壓下掌門師兄,一舉奪得掌門之權,繼而席卷整個武林,成為新一代武林霸主。

  有關“千陽鏡”一事,因是關係太大,他連自己的兒子也沒有告訴。

  周承業卻沒料到這次老爹竟會雷聲大,雨點小,暫時放過了駱三元。他雖是不岔,卻也不敢再說什么。當下憤憤地轉過身回房而去,自然又要有幾個房中寵妾要受到他的遷怒了。

  [***]

  天才蒙蒙亮,南宮楚楚便從黃羽翔的肢體糾纏中掙脫出來,坐在了梳粧臺前打扮起來。女子不打扮則已,一打扮起來便沒完沒了。直到傃陽高懸,黃羽翔已然起身,她才打扮停當。

  不過,細心裝點的功效也是顯而易見的,黃羽翔見她傃麗無比的樣子,情不自禁地道:“楚楚,你可真是漂亮!”

  南宮楚楚本就是美麗無比之人,經過打扮之後,更顯明麗動人。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南宮楚楚如此早起,又花這么長的時間打扮,原就是想得到心上人的誇獎。被黃羽翔這么一讚,頓覺芳心一甜,一個早上的功夫全在這一聲讚嘆中得到了回報。

  兩人攜手走出房門,正好看到駱三元也走了出來。黃羽翔笑笑道:“駱兄,早啊!”

  駱三元瞥了兩人一眼,道:“賢伉儷真是恩愛,惹得我也起了俗念,想要娶一房妻室起來!”他眉頭一皺,道,“只是兩位晚上的聲音未免大了些……”他伸手在耳邊晃晃,復道,“搞得我連覺都沒有睡好!”

  南宮楚楚大羞,嗔道:“駱大哥!”將臉藏在黃羽翔的背後,不敢再去看他。

  黃羽翔倒是不以為意,道:“今天晚上定要讓駱兄整晚都不得安睡!”

  兩個男人說些風言風語,一路行到大堂之中用餐。這駱三元雖然癡馬成性,但對男女之事卻不是一竊不通的魯男子,也是在勾欄廝混過一段日子的風流客。兩人越說越是投機,盡說些風花雪月之事,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南宮楚楚聽了幾句,終是受不了他們的越來越是露骨的話語,便吩咐小二將早飯端到自己房中,逃命似的溜到了房中,芳心狂跳不止,想道:“想不到男女之間還能有這么多的花樣,晚上要是大哥……唉,我在想些什么啊?”

  黃羽翔道:“駱兄,楚楚已經走了,你有什么話盡管說吧?”

  “大哥,看來什么都瞞不過你!”駱三元朗聲大笑,隨即正容道,“於情於理,南宮姑娘都是清荷劍派的準媳婦,大哥卻半路殺了出來,還與南宮姑娘有了夫妻之實!大哥可曾想過如何收場?”

  “大不了闖到清荷劍派之中,讓他們死了這條心!”黃羽翔道,“楚楚是我的妻子,誰都沒有辦法從我的身邊將她奪走!”

  “大哥,做事豈能只憑血勇!你一個人能殺得了多少人?”駱三元笑笑道,“若是我們齊玉齋也像你一樣做生意的話,只怕早就要關門了!”

  黃羽翔看了他一陣,接觸到對方堅定無比的眼神,便道:“駱兄,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培植自己的勢力,將他們取而代之!”

  “嘿嘿,”駱三元食指輕扣桌面,道,“其實大哥已經具備這樣的能力了!憑著你天下第一高手女婿的名頭,便會有不少人會投到你的麾下。南宮姑娘又是南宮明通唯一的女兒,若是能妥善處理南宮姑娘之事,南宮世家也不難站到你這一邊。我聽說大哥乃是天生的情種,只要肯花些功夫,那個問劍心閣的傳人估計也難逃出大哥的五指山。如此一來,大哥有了這幾道助力,實力之強,絕不會下於清荷劍派!張姑娘已經替大哥網羅了一幫人了,派他們四處打探‘百劍門’覆滅之事,等大哥回去,只要稍露招攬之意,他們定會聞風景從!”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駱兄,聽你這么一說,我好像成了專門依附女子吃飯的軟骨頭了!”嘴裏說著,心中卻想道:“莫非,那幫人就是我失約沒有赴宴的江湖客?心兒啊心兒啊,你真是把我的每一句話都放在了心裏!”

  “哈哈哈,”駱三元朗笑道,“大哥,別人說便讓他說去好了,等大哥組成了自己的勢力,君臨天下,還有誰敢說半句閒話!再說,能讓這些絕色美女傾心,這本是一種本事,他們只是嫉妒罷了!”

  黃羽翔道:“駱兄,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啊?我聽著怎么這么別扭!”

  “小弟怎敢損大哥呢 !都是實話實說,等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齊玉齋願意為大哥的大業甘當後勤,保證在大哥手下當差的人,個個都是富得流油之人!”駱三元哈哈大笑道。

  “駱兄,你又為何要這么幫我,可不要跟我說是為了這一聲大哥之故!”黃羽翔想道這齊玉齋真可以說是富可敵國,根本犯不著來淌這趟渾水。

  駱三元略為猶豫,便道:“大哥,不瞞你說,我們齊玉齋現在遇到了很嚴竣的問題!”看到黃羽翔露出傾聽的神色,又道,“想當年沈萬三富甲天下,家財之巨,實在國庫之上。終是惹得朱元璋起了殺意,將他騙到金陵殺了,財產也全部充公!我們齊玉齋行事雖然一直低調,但終於還是引得朱棣起了眼紅之意。我朝剛經歷了‘靖難之役’,國庫大空,蒙人又陳兵邊界,時有戰事!朝庭現在幾乎連軍餉也發不出了!”

  黃羽翔雖然知道大明朝確實處在危急之中,但沒有想到情勢竟是如此吃緊,不由得色變起來。

  “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朱棣想要我家的財產,咱們齊玉齋本也沒有反抗之力。但他若是平白奪了我家的產業,豈不是要受天下人的指指點點,徒地讓人心寒。此刻天下初平,朱棣最怕的就是流言。因此,他肯定要羅織一個罪名,然後將我家滿門抄斬!嘿嘿,我駱家雖然生為大明之人,卻也不甘受冤掉了腦袋!”

  駱三元喝了一口香茗,復道:“但我駱家還是大漢子民,此際蒙人重入中原之心未滅,邊關吃緊,我駱家卻也不能造反更損了我朝元氣。爹爹便想到了金蟬脫殼之計,將一部份家業轉移出來,用另一個招牌重新建立家業,剩下的家產便當支援邊關。反正駱家累了這么多代的財富,便只留下一成,也足夠駱家翻身再起了。只是如今江湖風波頻起,幫派林立,若是沒有一個勢力依托,新開的店面又沒有什么背景,肯定難以立足,所以我們駱家願意資助大哥,以求獲得一片凈土以作發展!”

  “駱兄,你如此坦白,難道不怕我去告密嗎?”黃羽翔笑嘻嘻地看著駱三元。

  駱三元也向黃羽翔看去,道:“要做大事,當然要肯下賭注,敢下賭注!我駱三元半生相馬,這相人之術也是不差幾分。我相信大哥必是可以信賴之人!”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一陣觸碰,都想從對方的眼神中找出幾分破綻,幾分誠意。

  南宮楚楚在房中用完早飯,便拾階而下,見兩人如鬥雞一般彼此對視,不禁微感好笑,道:“你們兩個在做什么,眼睛不酸嗎?”

  黃羽翔收回眼神,轉向南宮楚楚,眼光頓時變得溫柔無比,道:“楚楚,我和駱兄正在討論女孩子的腳要多大才算三寸金蓮!”

  南宮楚楚臉一紅,古時女子都纏小腳,以不足三寸為美。但南宮楚楚卻一直沒有裹腳,仍是一雙天足。但生怕黃羽翔會不喜,偷眼向他看去,見他目光如舊,才略略放心。

  黃羽翔轉向駱三元,伸出手去,道:“駱兄,你的意見我完全讚同!”

  駱三元大喜,一掌擊上,道:“大哥,一言為定!”

  見南宮楚楚的臉上已然露出疑惑之色,黃羽翔將她一把拉住,直往外走去,道:“快些去陳前輩那裏吧,不然的話,這個老實人又要擔心起來了!”心中想道:“楚楚,大哥一定會好生照看你的。你只需乖乖地做我的妻子,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了!”

  行到馬廄,三人便取馬上路。

  黃羽翔兩人順順當當地翻身上馬,這駱三元卻是怎么也爬不上馬鞍。原來他前腳才要跨上馬蹬,他那匹追風馬便會往旁邊移開一些,總是讓他踏了個空。

  幾次三番下來,黃羽翔兩人都留意到了。卻聽小白歡聲長嘶,四足在地上一陣亂踏,倣佛十分高興的樣子。三人這下子都恍悟起來,心知定是小白搞得鬼。

  這小白乃是天生神駒,一路被駱三元糾纏,想他又不是什么美貌大姑娘,小白又豈會對他心生好感,早就被他折騰出了一團怒火,便起了報復之心。它乃是馬中之王,一個命令發出,那匹追風馬便再也不聽駱三元的指揮,盡是與他作對起來。

  駱三元使出奴馬之術,終於躍上了馬背,誰知那匹追風馬四蹄倣佛被釘在了地上,任他如何驅趕,就是不肯挪動一下。

  黃羽翔兩人哈哈大笑,南宮楚楚撫了撫小白的馬頭,道:“小白,不要再作弄駱大哥了,還是趕路吧!”

  小白也不知是將駱三元折騰夠了,還是中了南宮楚楚的美人計,猛地長嘶一聲。那追風馬聞聲而動,突然如風一般竄出,轉眼之間,已跑出了二三十丈。駱三元沒有防備,差點兒便要從馬背上摔了下來。好在他十幾年馴馬,經驗無比豐富,才算沒有出了大醜,丟了“馬癡”的臉。

  小白又是一聲長嘶,身形已動,才不過三數下心跳的功夫,已是將追風馬追上。再幾個起落,便將追風馬遠遠地拋在後面。遠遠地只聽駱三元大叫道:“等等我,大哥,等等我!”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48:22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7-19 22:50 編輯

第六卷  第七章 煙消雲散

  “少爺,那三個人已經離開客棧了!”

  “什么?他們走了!”周承業雙眉一皺,想道若是如此明麗的女子便這樣錯過,自己可真要後悔一輩子了。

  “沒有,少爺,他們並沒有結帳,只是騎著馬到城北去了!”

  “他媽的,說話幹嘛要說半截!”周承業大怒,恨不得將此人踢上兩腳,隨即想道:“爹爹今日便要到姓陳的人家去迎親,正好也是在城北,莫非此三人是為了那檔子事去的?”一念至此,不禁失聲道:“不好!”若是讓老父看到南宮楚楚的絕色姿容,今日老爹所娶的妾室,就不只是一房了!

  他轉悠了幾下,又道:“備馬,召集幾個下人,跟我到城北去!對了,順便去通知一下南宮叔叔!”

  [***]

  追風馬奇快無比,才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已是跑到了陳老實家門口。

  駱三元翻身下馬,卻見那黑臉婦人早已伺侯在側,道:“公子爺,您老早,您今天是不是來帶我們家水英回家啊?”

  “水英?”駱三元一怔,道,“誰啊?我幹嘛要帶她回家?”

  “哈哈哈,”黃羽翔長笑一聲,已是從屋中走出,右手之上卻牽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道,“駱兄,你昨天不是已然下聘,要娶陳前輩的閨女水英姑娘嗎?”

  駱三元大急,忙道:“不是的!陳夫人,昨天的銀兩只是送給你家的,絕沒有其他的意思!”

  那黑臉婦人哪裏肯信,這世上豈有平白送人銀兩之事,而且出手便是萬兩之巨!只當駱三元臉薄,便道:“公子爺,快來,請到裏邊坐,我叫咱們家水英給您沏茶!”

  駱三元苦笑不已,誰想昨天只是一時激氣,耍了一下威風,竟是惹出了這番事來。早知如此,當時怎也要忍耐下來。

  黃羽翔指著那個小男孩,道:“這是陳前輩的愛子,根骨不錯,駱兄可有意思收他為徒?”

  駱三元忙將雙手連搖,道:“不要,不要,我這個人生性懶散,連家室也懶得要,還要拖個小孩子,那豈不是自尋麻煩嗎?”見南宮楚楚不在,又問道:“南宮姑娘呢?”

  “她正在陪你的水英姑娘呢!”黃羽翔牽著小男孩的手,指著駱三元道,“大男,要不要這位哥哥帶你去騎馬?”

  小男孩將身體藏到黃羽翔的身後,怯聲道:“這個叔叔長得好嚇人,大男怕,娘,娘——”

  黑臉婦人對這個兒子倒甚是疼愛,忙將他抱在懷中,道:“大男莫哭,這位公子爺以後就是你的姐夫了,你可要記得了!”言下之意,便是要讓大男記住這個有錢的主,以後身為小舅子,定要好好揩油。

  駱三元苦笑一下,也不去與她爭辨,同黃羽翔走到房中。兩人與陳老實坐在桌邊,慢慢喝起茶來,靜靜等待周啟東的迎親隊伍。想到“千陽鏡”事關重大,周啟東必不會假手他人,自己肯定會親自前來。黑臉婦人帶著兒子去了集市,想是要買些好菜招待這個準女媳。

  倒了兩次茶,“嘀嘀答答”的花竹之聲已是臨近,黃羽翔與駱三元對看一眼,行到了門外。遠遠的只見一行人慢慢走了過來,還抬著一座花轎。

  周啟東一馬當先,行到陳老實家門口,卻見草屋門口卻站著兩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他心中一愣,早在下聘之前,他便將陳老實的家底摸得清清楚楚。陳老實這個人,絕無半絲背景,是個地地道道的老實人,也沒有什么親戚朋友。

  可是眼前這兩個高大漢子,一個十分的俊美,腰間還插著把長劍,雖是英姿勃發,氣宇不凡,但卻看不出是個會武之人。另一個滿臉胡渣,身材魁偉,一雙眸子精光十足,顯然內力修為已頗是了得,全不在自己之下。

  怎得陳家突然多了這兩個人物出來?莫非他們也得了“千陽鏡”的消息,要來插上一腳不成?

  周啟東翻身下馬,將手一舉,揮停了人馬,道:“本座周啟東,乃是青城劍派三大長老之一,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不敢,在下黃羽翔,這位是駱三元駱兄,咱們兩個正在找周前輩商量件事兒!”黃羽翔雖是對這些所謂名門正派的人士極為反敢,但禮數上卻是絲毫不缺。

  “黃羽翔?”周啟東心中一陣震顫,想到這個年青人與魔教曾經連番激戰,又有張華庭作為後盾,實是如今江湖上最為風光的人物之一。他畢竟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心中雖驚,臉上卻是絲毫也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淡淡道:“原來是黃少俠……不知兩位找本座又是為了何事?”

  “聽說周前輩向陳大叔下了聘禮,要娶水英姑娘為妾,是否果有其事?”黃羽翔一本正經地說道。

  周啟東大怒,心道你明明看到我身後就是迎親隊伍,竟還要問這些,豈不是找碴嗎?他城府頗深,雖是心中盛怒,但兀自不動聲色,只是沉聲道:“確實如此,本座今日便是要來迎取水英姑娘的!”

  “哎呀,真是不巧之極!”黃羽翔雙手一拍,道,“我這位駱兄原就與水英姑娘訂下了娃娃親,約定要在今年完婚的,難道周前輩下聘之時,陳大叔沒有提到這個嗎?哎,陳大叔年紀大了,記性可能有些不好了,許是忘了吧!”

  駱三元見他居然把自己也謀害起來,不禁轉頭向他看去,一雙本來就十分怕人的臉上一片赫人之色。黃羽翔卻是毫不理睬,只是輕笑一下,一副吃定了他的表情。

  周啟東眉頭一皺,已然確定兩人正是故意找上門來的。想來陳老實絕無背景,這黃羽翔兩人絕不會平白無故插手,所圖的定是他家的“千陽鏡”。他雖是對黃羽翔大為忌憚,但得到“千陽鏡”後,便可一躍成為武林一流高手,這個誘惑對他來說就算是師尊復生來勸阻於他,也敢讓他再下地獄。

  當下冷冷地道:“黃少俠,怕是你記錯了吧。陳老實原與我說得明明白白,他家的閨女根本就沒有許過人家。本座忝為青城劍派長老,又豈會黑白不分,胡亂下聘呢!”

  言語之間,已然扯出了青城劍派,大有施加壓力之意。

  黃羽翔朗聲一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叫陳大叔出來說個清楚!”

  說話間的功夫,陳老實已然走出門來,南宮楚楚也伴著陳水英走到了黃羽翔身邊。

  陳老實見到周啟東,忙恭恭敬敬地說道:“陳二見過周老爺!”

  周啟東眼光一瞥,已然看到了南宮楚楚,心中不禁一格愣,想道:“好一個標致的女子!不知道她與黃羽翔是什么關係,莫非就是張華庭的女兒不成,果然無雙無對,貌比天人!卻不知這些人怎么突然到了川中?”

  他輕哼一聲,道:“陳老實,你明明與本座已經結下了親事,怎得竟還要欺瞞黃少俠他們,說你的閨女與這位駱兄訂下了什么娃娃親?”

  陳老實當真是老實巴交,黃羽翔本就是胡說八道,這陳老實更加無以為辭,只是之之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黃羽翔哈哈大笑,道:“周前輩,若是你已經與陳大叔結下了親事,那他便是你的岳父大人了,你怎得能與陳大叔這般說話?若是如此,咱們也算平輩了。嗯,周兄果然是風流中人,都這般年紀了還是老當益壯!”

  南宮楚楚聽他說得陰損,不禁露齒一笑,凝眸向他看去。

  周啟東心中暴怒,沉聲道:“黃少俠,你若是還要胡說八道的話,可別怪本座不給張宗師面子,讓你知道一下天高地厚!”黃羽翔聲名雖著,畢竟只是傳聞。如今人在眼前,橫看豎看都不像個高手的模樣,恐怕江湖傳言有誤,黃羽翔有如此聲名,當是托了張華庭的福蔭。

  黃羽翔不以為杵,道:“周兄,你又何必生氣呢?小弟也是風流中人,正想與周兄切磋一下技藝……”

  “住口!”周啟東好歹也是青城劍派的三大長老之一,怎堪他如此調侃,當下也顧不得儀容,拔過手下人腰中之劍,舉步便刺。

  黃羽翔身形一閃,已是躲到了駱三元的身後,故作驚惶道:“駱兄,快些救我!周兄,你與我都是風流中人,又何必反臉不認人呢?”

  周啟東終被他惹得暴跳如雷,手中長劍連刺,一劍快過一劍。他號稱“大風劍客”,手中長劍舞起,果然有呼呼的風聲響起。暴怒之下,渾沒想到黃羽翔這個賊子的身法竟是如此快捷。

  黃羽翔躲到了駱三元的身後,周啟東的長劍自是往駱三元的身上招呼過去。

  駱三元雖也是個怪人,卻是做不出像黃羽翔這般無賴之事,當下已是挺身而出,與周啟東鬥了起來。

  兩人一個劍快,一個掌沉,一時半會之間,卻是個難分高下的局面。

  黃羽翔看了一陣,想道:“駱兄一身功夫果然了得,他的師父是‘百敗刀王’,不知又是何許人?‘百敗刀王’,既然已經百敗,為何還有‘刀王’一稱,當真是稀奇古怪!”

  他看了一陣,頓感無聊起來。此時他的武功已然遠超駱、周兩人,“水之道”又善於捕捉對手的破綻,才不過三五招,他便已經看不下去了,想道:“駱兄剛才若是左斜半尺,再將掌力吐出,這周大劍客起碼要斷上三根肋骨!周啟東剛才至少也有三個機會將駱兄傷到,為何他卻不下手呢?”

  他看得不耐煩,便重又胡說八道起來,自是將周啟東說得不堪之極。

  可憐周大劍客不但要應付駱三元凝厚的掌力,耳中聽著黃羽翔的胡言亂語,心中更是氣惱。這駱三元武功甚是也得,僅比他差上一籌半籌,他手中的長劍又頗不順手,百來招過後,仍是個不分上下的局面。

  聽得黃羽翔越說越是過份,竟說到自己為了與粉頭度夜,又無纏頭,竟是跪求了老鴇一夜!終是忍不住哇哇大叫,跳出了駱三元掌風所及,刷刷刷猛劈幾劍,已然將一頂花轎給劃得四分五裂。

  他號稱“大風劍客”,這當兒劍上雖是沒了大風呼嘯之聲,但一張嘴卻似拉破的風箱,不停地呼呼地急喘著,聲音之大,絕不下於剛才使劍時的威力,只是“大風劍客”變成了“大嘴劍客”,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黃羽翔雙手一攤,道:“周兄,我只是同你開個玩笑,你又何必當真呢?現在你的花轎已毀,這下怎么迎親呢?”

  周啟東頓時恍悟過來,原來黃羽翔只是一味逼自己生氣,喪氣理智,千方百計就是要毀了今日的這樁婚事!他雖是想通了此節,但心中卻仍是憤憤不平,直想一劍將這個討人厭的家夥給殺了!

  適正此時,卻聽得馬蹄聲響起,十餘騎奔馬已是趕了過來,為首的正是周承業與南宮明鏡兩人。

  周承業趕到近處,看到南宮楚楚赫然在側,不禁心中暗暗叫苦,想道爹爹既然已經看到南宮楚楚,必然要自己搶去享受。南宮楚楚生得如此傃麗,老家夥定會視為禁臠,他便連一杯羹也分不到了。

  他翻身下馬,對周啟東道:“爹爹,昨日正是這個大漢到我們的府上搗亂的!”

  周啟東還沒答話,卻聽南宮明鏡驚喜地道:“楚楚,你原來沒被擄到‘三仙教’!真是太好了,我同你爹爹等人,一直都在探找你的下落,想不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卻全不費工夫!”

  南宮楚楚一見到他,嬌軀不禁瑟瑟發抖起來,眼神之中,說不出的惶恐之色。

  黃羽翔忙伸過手去,將她的右手輕輕捏了一下,柔聲道:“楚楚,別怕,萬事有我!”看南宮楚楚懼怕的神情,恐怕並不只是因為身份已然暴露,而是從內心深處發出的恐懼。黃羽翔心中一動,已然想到她的族親曾經輪暴了她的母親,並欲圖對她不軌,難道這南宮明鏡也是其中這一?

  只是這南宮明鏡相貌清矍,怎么看也不像個會做出這些事來的人!

  南宮明鏡看到黃羽翔竟然拉著南宮楚楚的手,大怒道:“大膽淫賊,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放肆!”他見南宮楚楚毫無反抗之意,只道她已被黃羽翔的淫威折服,頓覺怒氣上涌。

  周啟東大奇,問道:“明鏡兄,這位難道便是南宮大小姐嗎?”

  南宮明鏡點點頭,道:“正是寒家的楚楚,前些日子只道被‘三仙教’所擄,想不到卻這個賊人……”轉頭向黃羽翔看去,一雙眼眸中幾欲噴出火來。

  南宮楚楚雖是害怕,但卻更不願讓人誤會了黃羽翔,忙道:“三叔,你誤會了,是大哥將我從‘三仙教’的手裏救出來的!”

  南宮明鏡眉頭一皺,道:“楚楚,你可知道你已是許了人家了,與他拉拉扯扯又成何體統!”

  南宮楚楚忙將右手一掙,想要脫出黃羽翔的大手。誰知黃羽翔卻是將手握得緊緊的,任她怎樣用力,便是不肯放手。只得對他低聲道:“大哥,你且先放手,我不想看到你與三叔翻臉動手!”

  黃羽翔想了想,才松開了大手,朗聲道:“在下黃羽翔,見過南宮前輩!”

  “黃羽翔?”南宮明鏡果然也像周啟東一般微露驚容,只不過見黃羽翔終於松開了握著南宮楚楚的手,臉色稍霽,道,“嗯,黃少俠,多謝你救了我家楚楚,南宮家必有所報!”

  黃羽翔微微一笑,卻是不答話,心中想道:“最好的報答便是將楚楚許配給我!嘿嘿,不管你們願不願意,楚楚總是我黃家的人,任誰也改變不了!”

  周啟東眉頭大皺 ,想不到引為一大強援的南宮明鏡竟與對方攀上了親戚關係,這下事情頗是難辦!這駱三元大是勁敵,若是南宮明鏡兩不相助的話,自己縱使加上兒子與這些個下人,還不一定能將黃羽翔等人拾掇得下。若是南宮明鏡再偏幫自己侄女的話,自己肯定有敗無勝。

  他腦子一轉,已是有了定謀,哈哈大笑道:“原來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哈哈,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三位與我回到府中,咱們好好敘一敘!”

  南宮明鏡也道:“楚楚,我也有好些話要問你,你便隨我回去吧!”

  南宮楚楚轉頭看了下黃羽翔,方道:“是,楚楚遵命!”

  周啟東轉頭對陳老實道:“陳老實,既然這位駱兄看上了你家閨女,本座也不便奪人之好,我與你家的婚事便就此作罷!至於那些彩禮,權當我送與你家閨女的嫁粧吧!”

  陳老實大喜,忙點頭彎腰道:“多謝老爺成全,多謝老爺成全!”

  一場風波,看來就如此平息了。黃羽翔三人便同周啟東返轉到了周府之中,一路之上,周承業不停地用目光瞄向南宮楚楚。但縱給他天大的膽子,也是不敢再對南宮楚楚起了野心。若是惹上南宮楚楚的話,便是要同時與南宮世家、清荷劍派、黃羽翔代表的三股勢力為敵,青城劍派雖是當今七大劍派之一,但也匹敵不過!

  到了周府,一陣寒暄之後,南宮明鏡便要南宮楚楚立時與他返回南宮世家。南宮楚楚卻是死活不同意,最後不得不取了折中之計,四人共赴滇中去見南宮明通。

  中午吃過飯後,黃羽翔三人便回轉客棧。周啟東殷殷相邀,請三人晚間再到府中一聚。三人推卻不掉,只得應承下來。

  回到客棧,駱三元便道:“大哥,你看這老狐狸在搞什么鬼,怎會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容易說話?倒真有些白道大豪的英氣,若不是親眼見他以前的面目,說不定便要被他騙了!”

  黃羽翔也點點頭道:“看來咱們在這的幾天內,周啟東絕不會輕舉枉動,等咱們一走,他肯定不會遵守諾言!下午去一趟陳前輩家,讓他們盡快搬離此地!”

  “也好,”駱三元道,“咱們護得了他們一時,可護不了他們一世!”

  黃羽翔點頭應是,心中卻是想到了單鈺瑩與司徒真真兩女,想到:“我卻更是沒有用,連她們的一時也護不了!”

  休息了片刻,三人又去了一趟陳老實家,囑咐他們盡快搬離。陳老實雖是不願,但也知道別無他法,只是黯黯答應。他的婆娘卻甚是高興,以他們家現在擁有數十萬兩的巨富來說,住在這裏實在太過委屈。

  三人留了一會,方起身回到客棧。到了晚間,天色卻是陰沉起來,怕是要下大雨的樣子。三人怕淋著了雨,忙快馬趕到周府赴宴。

  才到周府門口,瓢潑似的大雨已是落下。三人暗呼僥幸的時候,已被下人殷勤地請了進去,與昨日相比,所受的待遇真個是天差地遠。行到大廳,卻見一桌酒席早已擺下,周啟東與南宮明鏡坐在一邊,見他們趕到,便請了三人一道入席。

  周啟東甚是擅言,說話頗為風趣,一頓飯倒也吃得賓主盡歡。

  酒過三巡,卻見一個下人行到周啟東的身邊,湊到他的耳朵旁輕輕低喃了幾句。周啟東便站起身來,道:“各位,本座有些俗事,要稍離片刻,請各位見諒!”

  適正此時,黃羽翔正在苦於應付南宮明鏡,也沒有留意那下人說些什么,雖是有些驚異,卻也沒放在心上。周啟東出去不過一會兒,便回到了廳中,又與眾人暢飲起來。

  酒足飯飽,黃羽翔問道:“周前輩,怎得不見了周世兄啊?”他雖是早已發現此人不在,但卻是極為厭惡周承業,有他在一邊,恐怕連飯也吃不下去了。直到吃完了飯,才問了起來。

  周啟東一怔,隨即道:“小兒到朋友家中去了,今晚可能不會回來了!”

  猛然之間,只聽廳外一陣喧鬧,接著便是一聲聲凄厲的叫聲。叫聲都是乍起便止,倣佛才叫出聲,便被人掐住了脖子,再也叫不出來。雖是暴雨之聲甚大,但每一聲慘呼卻仍是聽得清清楚楚。

  周啟東猛地站了起來,道:“小七,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話音才落,卻見一個身影已是站在了門口,右手握著一把長劍,左手卻是提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他遊目廳中,見到周啟東,突然森森一笑,左手一揚,已是將手中之物擲出。

  那物事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正好落在幾人所圍的桌上。“ ”地一聲,落進了最後盛上了甲魚湯中,赫然是個人頭!

  周啟東一見,臉色大變,失聲道:“承業,承業!”

  那顆人頭雖然臉色扭曲,雙眼暴突,但依稀仍可辨出正是周承業這個好色胚子。只是他此刻的腦袋浸在湯中,嘴邊還隱隱浮著一只龜腿,正隨著湯水上下動蕩。南宮楚楚才看一眼,便別過臉去,不敢再看。

  周啟東膝下僅有此子,平時珍逾性命,驀然見他身死,當真是心中一陣絞痛,想到周家從此就要絕後,不禁雙腿一軟,已是坐倒在了椅上。

  廳外那人慢慢走了進來,一股凝厚的殺氣鋪天蓋地向幾人卷席過去,殺意之烈,足以讓人心寒膽顫。那叫小七的家廳已然承受不住,猛地摔倒在了地上,頓時一股惡臭傳來,原來已嚇得失禁了。

  黃羽翔長吸一口氣,只見那人長劍血紅,一雙眸子竟也是血紅一片。

  “ 啷”一聲巨響,閃電劈過,雷聲轟轟。明亮的閃電之中,映得那人一片雪白。

  閃電過後,那人已是走到了廳中,長劍所過,滴下了點點鮮血。他驀然站定,裂嘴一笑,露出兩排森森白牙,燭火一陣輕搖,原來兩寸所長的燭火竟是被他的殺氣壓得低到不足半寸。

  廳中之人雖都是身經百戰,但遇上他那股神魔俱滅的駭世殺意,仍是止不住的一陣心寒。

  “陳老實!”黃羽翔一聲驚呼。任誰也想不到,這個如殺神一般的男人赫然正是老實巴交的陳老實!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53:02

第六卷 第八章 殺神歸來


  “格老子的,老頭子也真是的,偏偏要選在今天晚上動手!自己舒舒服服地躲在屋裏喝酒,卻叫自己的兒子出來受雨吹風的!”周承業一邊驅馬快奔,一邊不停地詛罵道。

  大雨如傾,片刻間的功夫,一行十餘人的衣衫已然全部溼了。

  這周啟東雖是在黃羽翔面前表示放棄對陳家的圖謀,但得到“千陽鏡”便可無敵於武林,這種誘惑他豈能抵擋。眉頭一皺,便想出了這個調虎離山之計。明裏請黃羽翔三人赴宴,暗地卻派了自己的兒子去陳家勒索“千陽鏡”。他平日行事雖然老挂著白道這個幌子,絕不會授人以柄,但“千陽鏡”實在關係重大,若是不搶先下手,恐怕要被黃羽翔佔了先機,那可是大大得不妙!

  一路詛罵,行了兩柱香左右的時候,終還是趕到了陳老實家破敗的兩間茅屋跟前。

  周承業翻身下馬,徑自走到門口,右腳踹出,已是將薄薄的門板一腳踩破。

  陳老實一家正圍在小桌邊吃飯,驀然見大門洞出,一個黑黑的身影直直闖了進來,都是大吃一驚,齊齊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陳大男只是個小孩子,當下已是大聲哭了起來。

  待見到來人正是周承業,陳老實一愣,恭聲道:“周少爺,您有什么事啊?”

  周承業冒雨趕到此地,本就憋著一團火,當下走到桌邊。黑臉婦人見他走近,忙閃到一邊。周承業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雙眼一瞥陳水英,右手伸出,已是將她摟在懷裏。

  陳水英又羞又急,死命地掙扎起來。周承業大怒,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右手連扇,連打了她四個耳光。他心中正氣,下手甚是用力,陳水英的兩片臉頰已是腫了起來,嘴角都流出了血來,雙眼一陣迷眩,差點兒暈了過去。

  陳老實大急,道:“周少爺,小人哪裏得罪你了,您有事,盡管吩咐,千萬別再打我家水英了!”

  說話間的功夫,周承業所帶的家丁也走進了好些人。陳老實的屋子實在太小了,才走進了五六人,便已經擁擠不堪,實難再進人來。外面雨大,待在外面的幾個家丁已是破口大破起來,一時之間,倒也是熱鬧非常。

  陳大男被這些人一嚇,更是害怕,哭得更加厲害起來。

  周承業將陳水英摟在懷中,左手將她的纖腰圈住,右手已是撫上了她的胸膛,看了陳老實一眼,道:“陳老實,聽說你家有一塊‘千陽鏡’的寶物,是不是?”

  陳老實一張苦瓜臉頓時擠成了一團,越發顯得可憐巴交,道:“周少爺,不知道您是從哪打聽來的消息。像我們這么窮的人家,哪會有什么寶物!”

  “老家夥還不老實!”周承業右手用力一捏,陳水英已是痛得嬌哼起來,雙眼之中,淚水直流,叫道:“放手!快放開我!痛死我了!”周承業聽得她的叫聲,神經卻是興奮起來,雙手抓住她的衣領猛地一撕,陳水英身上那件薄舊的衣裙已是被撕成兩片。

  陳水英一個踉蹌,退出了四五步,雙手捂在胸前,“嗚嗚”地哭了起來。

  陳老實忙搶上前一步,將自己的外衣脫下,罩在自己女兒的身上,又向周承業連連鞠躬道:“周少爺,我們家水英還小,不懂事,您別與她一般見識!只是我們家真得沒有什么‘千陽鏡’!”

  陳水英雙手牢牢地抓住罩在身上的衣服,但陳老實的這件衣服實在是太過破舊,遮在身上,卻也擋不住多少春光。反倒遮遮掩掩地,更加讓人上火。

  屋裏五六個大男人,都將目光死死地盯在陳水英的身上。但他們知道周承業脾氣古怪,要是逆了他的心思,當真是要死得極慘。雖是恨不得立刻將她撲倒在地,大逞獸欲,卻一個個只是用貪婪的目光在陳水英的身上上下遊動。

  “是嗎?”周承業食指在桌上輕扣一下,道,“將他的老婆、女兒、兒子都扣了起來。”

  五六個家丁齊聲應是,都是去搶著抓陳水英。陳水英閃躲了幾下,終還是被一個高大的家丁抓住。其餘的幾個家丁都是暗嘆可惜,走到另外兩人身邊,將黑臉婦人與陳大男抓住。

  黑臉婦人看到這些人進屋的時候,已是嚇得動彈不得。但看到自己的兒子被一個大漢抓在手裏,不停地大哭,心中沒來由得勇氣大增,叫道:“周少爺,我們家大男膽子小,你莫要嚇著了他!”

  “哦,”周承業站了起來,走到黑臉婦人的身旁,突然回頭對陳老實道,“陳老實,再問你一次,‘千陽鏡’在哪?”

  陳老實搖搖著,苦笑道:“周少爺,小人真得不知道您在說些什么!”

  周承業嘿嘿一笑,回過頭來,猛然間右手抓出,扣在黑臉婦人的腦門之上,五指猛地用力,“樸”的一聲,黑臉婦人的腦袋竟被他生生抓碎,白色的腦漿與鮮紅的血液頓時四濺開來。

  那抓住黑臉婦人的家丁只見眼前突地飛過一道血箭,身上已是濺滿了血液與腦汁。他看著手中慢慢軟倒的黑臉婦人的屍首,猛地打了個寒顫,雙手一松,後退了一步。

  黑衣婦人猛然跌倒,正好摔在那家丁的腿上。他尖叫一聲,雙眼睜得猛大,張大了嘴巴,又退開幾步,胸膛急劇起伏了一陣,突然發出一聲長叫,衝出門外,也顧不得外面下著大雨,一瞬之間,已是衝出了老遠。

  其餘諸人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都是在一邊幹嘔起來。

  陳大男與陳水英都是嚇呆住了,過了好半天,才嘶聲叫道:“娘,娘……”

  陳老實嘴巴兮張,雙眼無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周承業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頗為瘋狂,好半天才停了下來,又走到陳大男的身邊,對陳老實道:“陳老實,你還有三次機會。第一次,是你的兒子,然後是你的女兒,最後是你自己!你可想清楚了?”

  陳老實猛然跪倒在地,拼命地磕起頭來,顫聲道:“周少爺,你發發慈悲吧,放過我們一家上下吧!周少爺,你發發慈悲吧!”

  周承業輕輕一嘆,道:“看來,你又要錯過一個機會了!”沾滿鮮血的右手已是伸了起來,作勢朝陳大男的頭頂抓落。

  陳大男雖是不懂事,卻也看到剛才他一抓之下,自己的娘親便橫屍在地,不由地驚惶地大叫道:“爹爹,救我,救我!”抓住他的家丁也是臉色難看,顯是再也不忍見到剛才的一幕!

  周承業似是頗為享受別人受苦的樣子,臉上的神情越來越是愉悅,右手只是慢慢地落下。

  “周少爺,不要殺我的大男!不要,我把‘千陽鏡’給你,把‘千陽鏡’給你!”他從地上爬起,身形都有些踉蹌。“千陽鏡”雖是傳家至寶,但也得有後代可傳。若是絕子絕孫,縱是身懷重寶,又有何用呢?

  周承業輕輕嘆息一下,似是頗為可惜,道:“陳老實,若是你早些做出這樣的決定,你的夫人便不用死了!唉,真是冤枉啊!”

  陳老實雙眼無神,也不去理睬他的話語,徑自走到內室,將床身挪開,搬開了底下的磚頭,又取過一把鏟子,挖了三尺左右,才取出一個鐵盒子來。

  他顫顫地捧著鐵盒子走到外室,將鐵盒放到桌上,從頸中取出一玫係在細繩之上的鑰匙,“卡察”一聲,將鐵盒子打了開來。

  周承業見鐵盒已開,單手一推,已是將陳老實推落在地。他從鐵盒子中取出一團紅布保住的物事,慢慢將布片解開,終於取出一件像是戰甲一般的東西。這物事甚是柔軟,原本在周承業手裏只是縮成一團,一經他展開,才隱隱看開是件衣物的樣子。都是細絲所織,只是絲上綴滿了一片片指甲大小的亮晶晶的金屬片,想來便是“千陽鏡”的由來。

  周承業將那衣物在身前比了比,道:“這玩意就是‘千陽鏡’嗎?嗯,穿在身上的話,倒真像是一千面多面鏡子!只不過這玩意究竟有什么用,爹爹要這么煞費苦心地得到它?”

  見陳老實一副發呆心痛的模樣,卻也懶得再去理他。將“千陽鏡”重又包好,封在鐵盒中,遞到一個家丁手中,道:“快送回去給老爺,若是有什么差池,你就等著掉腦袋吧!”

  那家丁神色一凜,忙道:“小人一定將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接過鐵盒,已是出門而去。

  陳老實眼看著那人抱著鐵盒出門,心中的凄苦卻絕非外人所能了解。這“千陽鏡”對如今的陳家人而言,是代表著當年的一段榮譽與光輝,此刻卻隨著那人的離開而煙消雲散了!

  “陳老實——”周承業突然輕喚一聲,陳老實木然抬頭向他看去。卻見他猛地右手伸出,已是抓到陳大男的頭頂之上。五指勁力透出,陳大男哼都沒有哼出一聲,一條小命卻已經送到了枉死城中。

  陳老實雙眼圓睜,一臉的驚訝與不肯置信的神情,怔怔地看了陳大男好久,才悲呼道:“大男!大男——”他猛然抬起頭來,對周承業大吼道,“我已經把‘千陽鏡’給你了,為何你還要殺大男,為什么?”

  “為什么?”周承業失聲笑道,“哪有什么為什么?本少爺什么時候答應過你,交出了‘千陽鏡’後就饒了你們一家的性命?你太也老實了,不管如何,你們一家今天總要都死在這裏的,不然的話,爹爹豈不是會有麻煩?你放心,沒有人會知道是誰做的!等會我會丟幾張銀票在這裏,如果有人見了,也只道你們一家是被強人所害。只是為什么你家會有錢,惹得強人上門呢?這個就讓別人去傷腦筋吧!”

  看到陳老實的眼中露出怨毒之色,周承業只覺熱血上涌,道:“我最喜歡將人的憤怒挑起,然後再慢慢折磨他!我最愛看你現在的眼神,那么的怨毒,卻又無可奈何!你不用擔心,到了閻王那裏,你盡可以去向他告狀!哈哈哈……”

  陳老實大吼一聲,發了瘋一般地向他撲去。

  周承業右手輕輕一揮,已是將他甩飛出去,輕曬道:“你害得本少爺在這種天到你這個又臟又臭的屋子來,本少爺絕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他的眼光一溜陳水英,對剩下幾個家丁道,“這個女的就交給你們了,你們定要好生生對她!都這么大的人了,也該知道什么叫男人了!”

  那幾個家丁雖是被滿地的血腥激得直犯惡心,但畢竟跟著周承業那么久了,已有些習慣了。如今美色當前,又是垂涎了許久,哪裏還能忍受得住,忙抱著陳水英走到了屋外。

  外面雖然下著大雨,但畢竟沒有屋中的血腥氣。看著那種場面,恐怕只有周承業才會獸性大發。

  陳水英驚惶地大叫道:“爹,救我,快來救我!”

  陳老實掙扎著從地上爬起,忙向屋外衝去,出到門外,卻見陳水英正躺在地上,七八個男人都在撕她剩餘的衣物。他哀嚎一聲,猛地朝人堆中衝去。

  站在外面的一個家丁見他衝出,怪笑道:“老家夥,是不是你也想著你家閨女的身子啊?哈哈哈,等大爺爽夠了,也會給你留一份的!”見他衝到跟前,猛地一腳踢出,正中陳老實的胸口。

  陳老實悶哼一聲,已是被踢飛出了半丈左右,重重地跌在地上,激起了滿天的水花。他掙扎一下,又爬了起來。

  “爹——救我……啊,不要!”陳水英猛地痛哭起來,一個男人已是壓到了她的身上。

  陳老實目眥俱裂,大叫一聲,又是衝了上去,猛地又被踢飛了回去。這一次卻是被踢得更重,直飛出一丈左右,趴在地上,半天也動不了。

  “爹……爹……”陳水英凄慘的聲音在雨聲中凄厲的回響起來,聲音卻是越來越弱。

  “ 啷”,天際猛地閃過一道驚電,雷聲轟轟。蒼天無眼,竟容下人世間如此惡孽。

  陳老實掙扎著爬了起來,眼角鼻中,都是流出血來。猛然間見到地上寒芒一閃,卻是把長劍。一時之間,也顧不得細想地上為何會多了這把長劍出來,伸手便將長劍拾到手中,顫顫著向那幫野獸走去。

  周承業嘴角挂起了一絲笑容,那把長劍正是他扔過去。對他而言,陳老實也好,手下家丁也好,都只是他取樂的工具,根本就沒有半絲區別。

  雷聲轟轟,那幫禽獸又全神搶著要當下一個施暴者,都沒有注意到陳老實的走近。

  陳老實手中握劍,右手卻是不停地打著擺子,看他那副架勢,恐怕連只雞也刺不死。周承業大感無趣,伸手在嘴邊輕拍一下,打了個哈欠。

  “呀!”陳老實走到一人身後,猛地挺劍便刺。只是他握劍的右手實在不穩,一劍明明刺向那人的背心,誰知劍尖卻到了那人的肩頭之上。

  那人吃痛,猛地回身一掌打開,正中陳老實的臉上。陳老實身體一輕,已是被打飛出去。他發了狠勁,右手死死地抓著長劍不放,劍身從那人的肩上抽出,頓時帶出一道血箭,立時消失在雨中。

  五六個家丁都向陳老實圍去,有些是已經發泄過獸欲的,有些卻是等得不耐煩的,一個個對著陳老實拳打腳踢起來。

  陳老實哪堪這些人的圍毆,才不過一會,便已經如死了一般,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周承業眉頭一皺,道:“你們把他弄死了?”

  一個家丁見周少爺頗為見責之意,忙低下身去探陳老實的鼻息。誰知才將身體低下,卻見陳老實猛地一個翻身,右手長劍已是遞出,正好刺到了他的胸膛之上。

  那家丁被陳老實刺中,還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張大了嘴巴好久,才慢慢軟倒在了地上。

  周承業一見,大是興奮,心道這樣子才有些意思。

  那些家丁見陳老實竟敢殺人,一個個都大怒起來。一人搶出,已是拍下了陳老實手中之劍,又是一番拳打腳踢。陳老實突然大吼一聲,雙手已然抓住了那人的腰,將頭抵在他的小腹上,猛地朝草屋上撞去。

  周承業哈哈大笑,拍手笑道:“有意思!有意思!”

  說話之間,陳老實已經推著那人衝到了草屋之上,“轟”地一聲,那間破爛的草屋在兩人的撞擊之下頓時瓦解倒塌。周承業皺一下眉,身形已是躍到了屋外。只是陳老實又讓周大公子受到了雨淋之災,恐怕周大公子更要想出什么折磨人的念頭來了。

  草屋倒塌,屋頂突然落下一物,一抹血紅掉落,正好砸在那家丁的背上,卻是一把通體血紅的長劍。

  這把劍當真是銳利之極,憑著從屋頂落下的力道,竟然將那家丁刺了個對穿,長劍穿地,兀自有半尺之多。鮮血飛濺而出,灑了陳老實滿頭滿臉。

  陳老實只覺腦中一片混亂,濃重的血腥氣直衝腦門,混亂的記憶突然紛至沓來,猛然之間,只覺頭腦大痛,眼前一片血紅。

  周承業見屋頂竟會掉落一把劍下來,而且竟是如此鋒利,不禁大感興趣,對一個家丁道:“把那柄劍拿過來給我!”

  那家丁卻是有些猶豫不決,想道這陳老實著實有些邪門,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人,轉瞬之間卻是連殺兩人。他雖是不敢違了周承業的話,但抬步之間,卻是極其小心。

  陳老實的眼前漸漸明晰,所有刻意壓下的記憶在一瞬間重浮心頭。

  我是誰?

  我是陳天劫,是“不死金剛”陳元義的孫子。老父不肖,將家財敗盡,我無奈之下做了殺手。我不記得我殺了多少人了,從一開始為錢而殺,到後來只為了享受殺戳所帶來的快感。有人叫我“死神”,有些人叫我“血影殺神”……我喜歡“血影殺神”這個名字,一個將江湖鬧得人仰馬翻,人人敬畏的名字。

  最後一個被我下手殺掉的人是徐達。不錯,就是那個“魏國公”徐達徐大將軍。我在之前不知道他是誰,直到他死後,才從別人的口裏知道他的名字。徐達將軍不但縱橫沙場,所向無敵,竟連馬下功夫也是天下一流。若我不是穿著“千陽鏡”,恐怕早已在他手下死了十多次了。

  我殺了徐達將軍!我殺了我生平最敬重的人!我已經記不得我的雇主是誰了……我逃到了綿陽,我出生的地方,我不是怕被別人追殺,而是怕我心中的悔恨!我封了我的“血影劍”,從此做了個老實的鄉下農夫,徹底忘卻了我的過去……

  噢,我的腦袋好痛,身體也好痛,是怎么一回事……大男、水英……

  眼前的“血影劍”在陳天劫的面前越來越是清晰,他伸出手去,將“血影劍”握在手裏,一個聲音在心中突然響起:“我回來了!”

  慘烈的殺氣從他的身上漸漸釋放出來,幾欲將人世毀滅般的深烈!生無所依,死無所懼,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殺戳!

  “血債必須血償!如果這是我殺戳的報應,就讓我在殺戳中結束這一切吧!眼前這一幫人渣,已經沒有做人的資格了!”陳天劫直起身體,舉劍指天。天上雷聲轟轟,閃電橫飛,似是在昭告著一代殺神的歸來。

  他森然一笑,露出了雪白的牙齒,拖劍在地,向陳水英走去。劍身劃過地面,地上的積水頓時起了道深深的水壑,竟是久久都沒有復平,顯是他的內力修為已到了絕頂之境,竟是將流水也凝固住了。

  額頭之上的皺紋突然奇跡般地消退了,手足的皮膚慢慢恢復了紅潤,若不是頭上還是一片灰白,幾乎與先前判若兩人。他已經二十餘年沒有刻意運行過內力了,但他原本的修為就是極為上乘,就是沒有他在調息,內力也在不知不覺中運轉如意。只是外表卻受歲月所催,漸漸蒼老。但此刻功力一旦受到有意識的催發,在體內渾厚內力的運轉之中,竟是恢復了幾分青春。

  周承業從內心的最深處感到了恐懼,那是一種直接面對死亡的感覺。他平時全不將人命當回事,但此時此刻,也感到了自己是那么的無力,在陳天劫的面前,自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只螞蟻!

  陳天劫的身形輕飄飄地動了起來,倣佛幽靈一般,每一次閃過,“血影劍”都會猛然揮出,伴著一陣裂骨之聲,每一個擋在他身前之人都被他生生劈成了兩半!

  他揮出了四劍,已經有四個人成了八片屍首。其餘幾個家丁一見,都是駭然大叫,向四面八方逃去。

  陳天劫冷哼一聲,身形如電一般閃出,一道道血紅的劍影飛過,逃出之人,無一不被劈成了兩半。三數個起落下來,所有的家丁都已經被他一一手刃。

  他走到陳水英的身邊,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但這個可憐的姑娘早在受那幫禽獸的淩辱時便咬舌自盡了。雨水如瓢,將她的嘴角的血跡洗得幹幹凈凈。

  她雪白的身體反彈著點點雨珠,洗去了受到的所有折辱,一如白玉般明潔。

  陳天劫閉上雙眼,手中的長劍輕輕搭在肩上,如同死寂一般。

  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前的一瞬。周承業喜歡將人折磨,讓對方知道自己會死,卻又不很快的弄死對方,他覺得這是一種樂趣。然後,他現在卻成了貓爪下的老鼠,無力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他想逃,卻被陳天劫驚電般的劍法嚇得全身都在發抖。每一塊肌肉都在輕顫,每一根神經都在呻吟,轉瞬之間,冷汗直下,眼前漸漸模糊。

  “血影劍”血紅的劍身開始明亮起來,陳天劫直起了身體,因為還有一個仇敵沒有殺死——不是仇敵,這種下渣胚子還不堪稱為仇敵,只是一個人渣而已!

  周承業看著陳天劫一步步走來,兩眼睜得猛大,嘴巴微張,已是口吐白沫。

  “依著我對你的恨意,我應該將你身上的肉一塊塊切下,然後才讓你受盡痛苦而死……但我是個殺手,我只會一劍殺人!”舉劍指天,雷聲轟轟,似是在回應一般。

  周承業順著他的手看向劍尖,血紅的劍身在瞳孔中無限放大,轉瞬之間,似是見到了所有死在他手裏的冤魂向他撲來。

  陳天劫猛地橫出一劍,已是將他的頭顱切了下來,右手再揮,又是從上至下一劍,將他的屍首一劈為二!他的劍勢實在太快,周承業被他切下頭顱,竟還沒有死去,猛地看到自己被劈成了兩半。他張口想要大叫,卻吐出了一口血來,雙眼一陣暴突,終於死去。

  陳天劫提著周承業的頭顱,仰天長嘯一聲,嘯聲凄厲,四野俱是回聲!

  “血影劍”揮出,地上已是被他劈出了一道長達丈餘,寬有三尺的深坑。他一劍一劍不斷地揮出,等停下手來,深坑已是寬有丈餘。將黑臉婦人、陳大男、陳水英的屍首一一放入坑中,陳天劫深深地再看一眼,猛地一聲長嘯,雙手如鏟,將泥土紛紛掩入坑中。

  一番行功,身體中的內力已是完全激發開來,護身真氣在體外結成了一道血紅的光環,雨水絲毫打不到他的身體之上。

  陳天劫重新提起周承業的頭顱,紅光閃處,已是向綿陽城中飛去。

  殺神已然歸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19 22:53:56

第六卷  第九章 不死金身

  陳天劫身法一經展開,當真是快逾奔馬,一會兒功夫,便已經趕到綿陽城。他翻過城墻進到城內,守城的軍衛卻只覺眼前一花,還道飛過一只大鳥,竟是連他的身影也沒有看清。

  他原是綿陽人,對城中的每一處地方差不多了如指掌,一進到城內,便直撲周啟東的府地。

  行到門口,卻見大門緊閉。他冷峻的臉上不動聲色,猛然一劍劈開,轟然的劍氣涌出,竟然將大門連同一處圍墻都給轟了個稀爛,直直闖了進去。

  府中的家丁聞聲而出,紛紛搶前動手,莫不被他一劍劈成兩半,無一能將他的前進之勢阻下分毫。他連殺一十六人,終於來到大廳之外。

  [***]

  周啟東渾身打著顫,心神大傷,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盯著自己兒子的腦袋發呆。

  南宮明鏡大怒,起身怒斥道:“何人妖人,竟敢如此大膽,做下如此殘忍之事?”

  “殘忍?”陳天劫拖劍在地,慢慢走進,劍尖所過,地上盡然火星直冒,倣佛燃起了一道煙花一般,“這便叫殘忍嗎?”他肅殺的目光轉到了周承業的頭顱上,道,“這個人,殺我妻子,殺我兒子,還讓人輪姦了我的女兒,讓她不堪受辱,終嚼舌自盡!我一劍殺了他,還算是便宜了他!”

  “什么?”黃羽翔猛然站起,怒氣十足地轉向周啟東,道,“周啟東,你竟然讓你的兒子做出這種事來,你還配做人嗎!”

  南宮明鏡卻是輕曬道:“我卻只看到你殺了周賢侄,人死無憑,你要怎樣說都行!人家好端端的幹嘛要殺你一家,而且他現在也死在你的手裏,憑著你的武功,周賢侄又豈能傷得了他們一根毫毛!”

  陳天劫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是誰?”

  南宮明鏡右手一甩,手上已是多了一柄折扇,“刷”一下打了開來,道:“本人南宮明鏡,乃是南宮世家之人!江湖上給在下起了個諢號,叫做‘儒俠’!在下不敢自稱為俠,但生性喜好儒道,尊駕目無王法,殺人在先,闖人宅地在後,在下說什么也得讓你嘗嘗我南宮家的厲害!”

  “南宮?”陳天劫略略回想一下,道,“昔年我曾經殺了一個叫做南宮黎停的人,好像也是南宮家的,跟你一樣,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骨子裏卻全是男盜女娼!”

  “你!”南宮明鏡猛然退了三步,神情大變,原本儒雅的風範全都不見。他的眼光突然觸到陳天劫血紅的劍身之上,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須發皆張,止不住的害怕之情,顫聲道,“你是……‘血影殺神’……陳、天、劫!”

  黃羽翔也是猛然一驚,這“血影殺神”可是江湖上百年來最有名的殺手。他一生共接過一百三十七宗生意,殺了八百六十六人,從沒有失手過一次。做為一個殺手,一般都是以暗殺偷襲為主,但此人卻是明目張膽地上門挑釁,將人格殺。

  讓他聲名最響、也是他最後一次的狙殺,便是在“魏國公”從外地趕回京城的路上,將萬人莫敵的徐達將軍生生擊斃,同時被殺的共有七十六人,都是曾隨徐達身經百戰的將士,武功自是強是驚人,但無一例外地都被他一劍劈成兩半!

  當時七大劍派曾經組織了大批好手圍截於他,卻反被他殺了大半。從此,七大劍派元氣大傷,魔教趁此興起,一舉壓過了正道諸派。只是絕沒有人想得到,這個讓人人都驚懼的殺神,竟是一代大俠陳元義的孫子,世事弄人,總讓人無可奈何。

  南宮楚楚的嬌軀瑟瑟發抖起來,眼神中止不住的害怕。黃羽翔伸過手去,將她摟在懷裏,道:“楚楚,別怕,有大哥在呢!”

  “大哥,”南宮楚楚呼吸一陣紊亂,好半天才道,“南宮黎停是我的爺爺!”

  南宮明鏡渾身激顫不已,一抹抹往事飛快地閃過心頭。“當時南宮世家收到‘血影殺神’的滅殺令後,曾聚集了族中七十多位好手,護在府內。誰知他一衝進門,便已經連殺七人……他的眸子一直盯著爹爹,對砍在身上的武器竟是全不招架,可是沒有一人傷得了他,反一個個被他劈成了兩半……他一路走過,帶過一片血腥……爹爹與他交手了二十招,終被他一劍劈死,鮮血濺得老高,噴在了我的臉上……我當時的腦中一片空白,等我恢復神智的時候,他已經走了,族中的好手也死了五十七人……”

  南宮明鏡抬眼看了陳天劫一陣,所有壓在心中的往事頓時齊上心頭。“他當時就是這個樣子,冷冷地對著族中的高手,一句話也不說,只是不停地揮劍,將人一劍劈成兩半……好像他天生就是一件殺人的利器,永不知疲倦地揮劍殺人!當時的他,比現在還要冷酷無情,比現在還要讓人感到心寒膽顫!”

  “陳天劫?”陳天劫仰天一嘆,道,“二十年了,已經有二十年沒有人這么叫我了!”將“血影劍”搭在肩上,陳天劫冷冷地一掃周啟東,道,“血債必須血償!周啟東,你將是死在我‘血影劍’下的第九百二十三人!”

  “血債……”周啟東慢慢站了起來,道,“……必須血償……不錯,一定要血償!”他的眼神恢復了銳利,道,“陳老實,你殺我愛子,今日必定要將你碎屍萬斷!”

  搭在陳天劫肩上的“血影劍”突然變得明亮起來,陳天劫執劍在手,劍尖直指周啟東,道:“你的兒子在地獄等你!”

  “呀!”周啟東一聲狂呼,已是撲了出去,腰中劍出,直刺陳天劫。悲憤之中,威勢更增,劍風呼嘯,廳中的燭火一陣搖晃。

  血紅的光芒一閃,陳天劫已是縱撲了過去,兩柄長劍,兩團人影已是撲到了一起。

  “叮叮叮”,幾十下連續的交擊,周啟東手中的長劍也是把利器,竟沒有被陳天劫的“血影劍”削成兩斷。兩人的動作都是奇快無比,一眨間的功夫,已是交戰不下百餘招。

  陳天劫的武功雖高,但畢竟已經有二十餘年沒有動手,與周承業這些武功低微的人動手還不見弊端,但對上周啟東這等實力絕不在白乘風之下的高手,動作就顯得生澀起來。

  但他的武功實在太強,縱使劍招使得棱角分明,劍意大欠,也是穩穩地佔了上風。而他的動作也越來越是純熟,只怕僅需百來招的功夫,便能恢復往常七成的功夫,將周啟東一劈為二!

  南宮明鏡驚懼了一會,才發現如今的陳天劫已不比當年。雖然仍是殺意十足,但手上的動作比之當年卻要遜色好多。他看了幾十招,見陳天劫的動作越來越是純熟,心知若是讓他盡復舊觀的話,自己今天可就保不住性命了。當下折扇一揮,已是上前夾攻起來。

  他的武功全不在周啟東之下,兩人一合力,頓時將劣勢給扳了回來。

  駱三元粗濃的眉毛全部擠成了一團,道:“大哥,要不要幫陳前輩一把!這兩個人也太不要臉了,竟然夾攻陳前輩!”

  黃羽翔眼光一直盯在戰局之中,口中卻說道:“駱兄,陳前輩乃是一個殺手,你還要幫他嗎?”

  駱三元搖搖頭,道:“我只知道他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鄉下老頭,現在家人全部被這幫卑鄙無恥的人殺了,報仇雪恨也是應該得!”

  “好!”黃羽翔一拍雙手,道,“駱兄此言正合我意!只是陳前輩當年縱橫天下,若是連這兩個人都鬥不過,他當年早就死過幾百次了!”

  轉頭看一下南宮楚楚,道:“楚楚,既然你三叔插手相助周啟東,你便兩不相助便是,免得難做!”

  “不,大哥!”南宮楚楚一直在念叨道“血債必須血償”這幾個字,突然道,“我要替娘報仇,我要救娘出苦海!這個男人也是當年淩辱過娘親的惡人,我要殺了他,殺了他!”

  雖然心中早有些預料,但親耳聽她說來,黃羽翔兀自有幾分不可置信的感覺,看那南宮明鏡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誰人能將那些醜事與他聯係在一起呢?但想到他既然與周啟東交好,自然也是一路貨色。想明了此節,心中殺意大起,恨不將這個帶給南宮楚楚不幸回憶的男人立刻從眼前抹去!

  陳天劫在兩人的合圍之下雖是迭遇險情,但卻每每都是有驚無險地躲了過去。又打了幾十招,他竟然在兩人暴風驟雨的攻擊下站穩了腳跟,反擊之勢也越來越是淩厲。

  黃羽翔駭然嘆服,心道這才是天下第一殺手的實力!

  陳天劫急退半丈,長劍一灑,手中“血影劍”突然化作了千萬把,猶如一個劍陣般向周啟東兩人壓了過去。

  “血影千殺!”陳天劫最為狂暴的殺招,隨著他武功的慢慢覺醒,所有厲害的招式一點點重新回到了他的腦海中。

  南宮明鏡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之色,當年陳天劫使出這一招後,攔在他身前的十三個好手,竟是死了九人!當時這“血影劍”駭然的威勢,還是深深地駐留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本是一鼓作氣,壓下了心中的恐懼,方才與周啟東聯手對敵,如今驚懼復生,手足頓時一陣無力,連閃避也是不記得了。

  陳天劫的劍光是何等的淩厲恐怖,南宮明鏡只是一愣的功夫,陳天劫的劍光已是掠過他的身體,絲毫也不停一下,繼續向暴退的周啟東飛去。

  劍光閃過,南宮明鏡轉過頭來,向南宮楚楚望去,張口欲說什么,誰知腦袋才轉,竟是生生掉落在地,整個人也突然之間像是散了架的,成了四分五裂的一團碎肉。

  陳天劫的劍勢太過淩厲,雖已是將南宮明鏡在一瞬間碎成了數十塊,一時之間竟是沒有碎開,隨著南宮明鏡轉頭的動作,才終於散開。

  黃羽翔露出不忍之色,將大手伸出,擋在南宮楚楚的眼前。

  陳天劫的劍勢雖是被南宮明鏡阻了一下,但依舊迅捷無比地向周啟東卷去。周啟東舞劍擋在身前,“天翔心法”全力展開,厚重的劍勢已是反擊回去。

  血紅的劍影猛地劃開了周啟東的防守,千萬道劍影齊齊打到了他的上身之上。

  陳天劫收劍而立,臉上露出落寞之色。

  凡是被“血影千殺”擊中的人,絕無半分活命的機會。他二十年來隱姓瞞名,過著平靜恬退的日子,如今平淡的生活一旦打破,卻是怎也不可能回到以前的日子。他原先一意報仇,但渾沒有想到這些,此刻大仇得報,心中卻沒來由得一陣心灰意冷,只覺生無樂趣,直想一死了之。

  “哈哈哈,”明明應該像南宮明鏡一般碎成數十塊的周啟東突然大步向陳天劫走去,隨著他身體的震動,一片片碎布從他的身上紛紛落下,落出了一件絲織衣物,點綴滿了片片明晶晶的物事!

  陳天劫的瞳孔一陣收縮,沉聲道:“千陽鏡!”

  周啟東笑得十分的得意,道:“陳老實,你絕對想不到吧,你家的傳家至寶現在卻成了我的保命符了!哈哈哈,老天爺真是不長眼睛,現在我有了這件寶物,你又能奈我怎樣?哈哈哈,陳老實,我注定一輩子壓著你!你注定一輩子做個下賤的鄉下胚子!”

  黃羽翔三人都是齊齊驚咦一聲,原想“千陽鏡”還是一片鏡子,誰知道竟是一件衣物。但沒有料到此物竟是如此神奇,在陳天劫驚人的劍勢之下竟是絲毫無損!

  陳天劫心中卻升起了一股熱切之情,他剛才寂寞無比,直想一死了之,現在仇敵竟然沒死,他的精神不禁大振,連眼神也變得更加明亮起來。舉劍指天,陳天劫猛然向周啟東衝了過去,一劍迎頭向他劈下。

  這“千陽鏡”雖是護住了周啟東的上身,但頭頂仍是與常人無異。周啟東忙駕劍迎上,將他敵住。

  “鏘”地一聲悶響,兩劍交擊。陳天劫手上的力道雖是源源不絕,長力無窮,但勁道一抵周啟東的身上,頓時被“千陽鏡”分化吸收。陳天劫以前自己身著“千陽鏡”,殺人盈千,這“千陽鏡”倒是起了大半的功勞,只是如今自家的傳家寶物卻被仇人反過來對付自己,難道真是老天爺在懲罰自己不成?

  他的力道雖是綿長,但時間一長,卻也是抵受不住,終於劍下一頓。周啟東狂笑一聲,回劍劈出,卷向陳天劫的胸口。

  陳天劫奮力後躍,但前胸之上依舊被他劃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鮮血頓時狂涌而出。

  “陳前輩!”黃羽翔驚呼一聲,已是向他縱去。

  陳天劫眼中寒芒一閃,道:“滾開!”橫劍在手,看來黃羽翔若是走近的話,他絕對會劈了過去。

  “哈哈哈,”周啟東瘋笑道,“黃羽翔,人家根本就不領你情!哼,你可知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惹出來的!若不是你插手,陳老實早就將女兒與‘千陽鏡’乖乖地交給我了,哪裏會發生這么多的事情?他們一家都不用死,我的兒子也不用死!是你,一切都是你惹出來的!”

  想到殺子大仇,周啟東恨意大長,道:“黃羽翔、駱三元、陳老實,你們都要下地獄去陪我的兒子!”眼光一瞥南宮楚楚,陰陰地道,“放心,我不會殺你的,我要你陪著我,替我周家傳宗接代,哈哈哈!”

  “南宮明鏡、黃羽翔、駱三元與我合戰當年江湖的第一殺手‘血影殺神’,結果除了本座之外,盡皆身死,但他們的犧牲不是白費的,終於拖住了陳天劫的攻勢,讓本座一劍將之斃命!而南宮大小姐因感念本座的救命之恩,獻身以報!哈哈哈……”周啟東肆無豈憚地大笑起來。

  “呸,放屁!”駱三元吐了口口水,道,“周啟東,你的腦袋是不是被燒糊涂了,竟會說出這些胡話!你以為有了‘千陽鏡’,就可以無敵於武林,欺瞞世人嗎?”

  “哼,這個世界強者為尊!什么張華庭,什么李慕然,從今天起,武林就只有一個周啟東,‘大風劍客’周啟東,哈哈哈!”

  笑聲未落,陳天劫猛然拔身飛起,身劍合一,已然向周啟東撲去。沉重的壓力襲來,近處的黃羽翔、遠外的駱三元與南宮楚楚都是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三步之遙,廳中的燭火也在一瞬之間全部熄滅。

  周啟東首當其衝,才舉劍擋在胸前,狂暴的力道已是卷席而至。

  兩劍相抵,周啟東倣如一顆石子般被拋飛出去,重重地打在墻面之上,“ ”地一聲,砸出了一個大大的窟窿。一時之間,廳中一陣抖動,灰塵碎瓦,夾著紛紛雨滴齊齊落了下來。

  “他死了嗎?”南宮楚楚顫聲問道,雖是極希望看到周啟東一命歸西,但看到陳天劫的劍勢如此驚人,還是忍不住的一陣心顫。

  “哈哈哈,”突然一陣暴笑聲傳來,周啟東猛地從碎磚之中衝天而起,穩穩地落到地上,“陳老實,你雖然號稱天下第一殺手,但現在畢竟老了,比不過當年了!”

  黃羽翔等人駭然心驚,想道這“千陽鏡”當真是天下至寶,在陳天劫如此猛烈的一劍之下,竟還能護住周啟東,當真是不可思議!

  陳天劫冷冷地雙目中似是要噴出火來,將這個罪魁禍首一劍殺了。但他自恢復記憶以來,神經也恢復到了做殺手之時的冷靜,雖是心中憤怒,臉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猛然之間,只覺一陣心力交瘁,渾身泛力,差點兒連劍也拿不住了。

  他雖是意識覺醒,但這二十年來,吃得是青菜蘿卜,做得卻是費力無比的粗活,身體早已經虛弱無比。在草屋中又受那幫家丁的毒打,雖是有內力護住內腑,但功力沒有經過催運,畢竟還是讓他受了不小的內傷。

  後來連殺十來人,又耗力挖了一個深坑,早已是體力透支。若不是他心中只存要殺周啟東這個念頭,恐怕早已是累趴在地上了。與周啟東、南宮明鏡一番激鬥,發出兩記極耗內力的絕學,身體實已是不堪重負。

  他性子孤傲,寧死也不願退避求助,支劍撐地,只是身體卻是輕晃起來。

  周啟東大喜,他雖是說得十分得囂張,但只是得了個“不死”之身而已,本身的功夫並沒有增長,見陳天劫已是搖搖欲墜,殺子大仇即將得報,不由得露出了幾絲冷笑。

  他挺劍便刺,劍尖直取陳天劫的眉心,心道只要這一下擊實,這個當年鬧得江湖天翻地覆的大魔頭可就要死在自己的手中。傳揚出去的話,自己便可一躍成為當世大俠,威震武林。

  一劍刺到,卻見眼前猛地寒光一閃,一把長劍已是擋下了自己的寶劍。猛然之間,只覺一股大力涌來,縱使有“千陽鏡”吸收分化力道,也是不能完全化凈,硬生生地被擊退半丈之遙。

  周啟東駭然向那人看去,卻見硬擋住他一劍的人正是黃羽翔。想不到他看起來只是相貌俊美的小白臉,一身內力卻是強得驚人。一念未必,卻聽“叮”地一聲,黃羽翔手中之劍已是斷作兩截。

  黃羽翔的長劍只是凡鐵,在“錢谷”之中,砍伐鐵杉樹時,已是劍身大損,又被周啟東的寶劍一磕,頓時斷成了兩截。

  周啟東瘋狂大笑,道:“我早已經說過了,連老天爺都在幫我,哈哈!”

  陳天劫眉頭一皺,突然將手中的“血影劍”遞給黃羽翔,道:“用我這把劍!”

  黃羽翔一怔,估不到他竟會將劍借給自己,只是情勢緊急,也顧不得於與他推托,右手伸出,已是將“血影劍”接過,而周啟東已是挺劍刺了過來。

  黃羽翔心神不動,“浩然一劍”已然發動,整個人突然成了天地萬物的中心,只等他輕輕一動,便釋放出毀天滅地的莫大威力。

  周啟東一劍劈至!黃羽翔不動不驚,手中“血影劍”揮出,直劈周啟東的胸口,“浩然一劍”的至高境界中,原就沒有閃避一途,敵強、我更強,任對方是一座高山也好,一劍劈開,也要將它一分為二!

  “真是個笨蛋!”周啟東心中罵道,想不到黃羽翔看起來風流俊逸,但腦子卻是如此蠢笨,明明看到自己刀劍不傷,卻還要重蹈覆轍,當真是傻到家了。

  手中寶劍臨到黃羽翔的胸口,卻覺身體猛然一陣劇痛,竟連劍柄也握不住,鮮血直衝上來,猛地狂吐出幾口鮮血,“登登登”地連退七步,每退出一步,都是吐出一口鮮血,一路“叮叮叮”的聲音響個不絕。

  那件刀劍難傷,專化內力的“千陽鏡”竟然在黃羽翔的“浩然一劍”之下紛紛破裂,激射的小鏡片頓時灑滿了整個大廳。一件稀世之寶,竟就如此化為烏有!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00:06

第六卷 第十章 得此強助

  周啟東低頭看一下身上,臉上頓時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嘴巴一張,又咯出一口血來,他卻渾然不覺,只是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為了得到這“千陽鏡”可真是煞費苦心,甚至也兒子折了進去,原想得之便可無敵於天下。誰知穿上還不到一個時辰,竟被黃羽翔給生生劈散了,一時之間,心中泛過萬千個念頭,怎也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實。

  黃羽翔的“浩然一劍”原就是天下最為淩厲的攻擊,再加上“血影劍”的銳利,便是以“千陽鏡”強橫的結構,專化內力的特性,一時之間,竟也是難以將劍上的勁道化盡。淩厲的劍氣所及,纏住金屬片的金絲頓時全部斷裂,所有的金屬片受到劍氣所逼,紛紛彈開。這些金屬片卻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當真是堅韌異常,受了如此大的力道,竟也沒有毀去!

  南宮楚楚見黃羽翔竟對周啟東的長劍不辟避不閃時,心中止不住地起了一陣害怕之情,差點兒暈死。若不是她見過黃羽翔幾次死裏逃生,還真沒有勇氣看下去,待見他平安無事,才算松了口氣。

  駱三元擊節叫道:“大哥,這一劍要得,當真是神鬼難敵!”

  陳天劫的眼中也滿是激賞之意,他心知縱使自己功力全復,也難以破開“千陽鏡”的防守,將周啟東斃命。昔年徐達的內力修為還在陳天劫之上,兀自不能將他傷了分毫,“千陽鏡”的威力便可見一斑了。

  只是家傳至寶就此毀於一旦,陳家昔日的威名,也盡隨著這“千陽鏡”的破碎而煙消雲散了!

  黃羽翔的內力修為倒是不見得已然勝過當年的徐達,只是“浩然一劍”逆天而行,遇強更強,能夠充分釋放人身潛力,單以力道而言,實是天下第一淩厲的攻擊。周啟東仗著自己刀槍不入,硬受了黃羽翔這一擊,結果,所有的圖謀、所有的霸業都成了水中月、鏡中花。

  受黃羽翔霸道的內力所侵,雖是由“千陽鏡”擋去了大半的力道,但餘留下來的力道也是非同小可,周啟東現在便是連動一下也要費上好大的力氣。

  黃羽翔走到周啟東的身前,劍尖直指他的胸口,心中卻想我是該一劍結果了他,還是讓陳前輩親自動手呢?可是看陳天劫那樣子,怕是連劍也快要提不起來了!

  “哈哈哈,”周啟東突然大笑起來,道,“黃羽翔,你敢殺我嗎?你殺了我,難道不怕我青城劍派的報復嗎?如今我青城劍派已然與清荷劍派等其他六派結成了同盟,另外,四大世家也加入了我們的‘除魔聯盟’,此等勢力,豈是你所能抵抗的!你若是敢將我殺了,便是張華庭也不敢保你!”

  “什么?”黃羽翔驚叫一聲,心道:“怎么會這樣,在蘇州的時候,瑩兒和雨情不是已經瓦解了李劍明他們的圖謀了嗎,怎么突然之間,七大劍派與四大世家又結成了同盟!”猛然想到了南宮與清荷劍派的聯姻,毫無疑問,這必是聯盟的一種手段與昭告。

  周啟東見黃羽翔吃驚的模樣,還道他是害怕了,又道:“黃少俠,你是名門正派的弟子,又將是張宗師的愛婿,豈能為了這個殺神與我正道為敵!他現在已經不行了,你只要輕輕給他一劍,那天大的聲名就會落到我們頭上……不,不,都是黃少俠一人的功勞!黃少俠不愧是少年英傑,奮力搏殺昔時第一殺手!哈哈,日後天下第一高手的稱號非少俠莫屬!”

  南宮楚楚見他如此卑賤,不由得更生鄙薄,見黃羽翔一副神不屬思的樣子,還道他已然心動,嗔道:“大哥,你切莫要相信他的鬼話!”

  “嗯,”黃羽翔回過神來,凜然道,“上天無道,我便替天行道!周啟東,你多行不義,今日便是你的畢命之時!黃羽翔一生行事,但求問心無愧,從不怕得罪人!清荷劍派也好,南宮世家也好,若是與你都是一路貨色,我便將他們一一誅盡!”

  周啟東大急,想不到說了那么多的話,兀自不能將黃羽翔打動,又道:“黃少俠饒命、饒命!我屋中還有些珍藏寶物、私房之中還有二十幾個美女,都送給少俠……請少俠饒我一命!”

  黃羽翔勃然大怒,雖知道他定然壞事做盡,但沒有想到卻是如此作孽,手中寶劍遞出,正中他的命門,渾厚的內力吐出,已是將他送上了鬼門關!

  他走到陳天劫的面前,將“血影劍”倒提著遞了過去,卻對南宮楚楚道:“楚楚,可曾聽周啟東說了,他還押藏著二十幾個婦人……”

  “我自然知道,大哥是不是要將他們收作私房?”南宮楚楚見元兇已然授首,心中一松,與黃羽翔打趣起來。

  待陳天劫接過寶劍,黃羽翔道:“你是不是想讓我打你屁股啊?你與駱兄去將她們找了出來,分她們一些盤纏,讓她們好各自回家!”

  南宮楚楚話一出口,還真怕黃羽翔這個好色的家夥會點頭應是,聽他如此說了,才放下心來。俏臉一紅,便要與駱三元走出門外,卻聽老遠便傳出一陣喧鬧之聲。

  黃羽翔傾聽一下,道:“官府的人來了!”他轉念一想,又道,“楚楚、駱兄,我們先離開此地!那些女孩子就交給官府處理吧!”見陳天劫仍是搖搖欲墜的樣子,又對駱三元道,“駱兄,你背陳前輩一程吧!”

  駱三元一怔,隨即張大了嘴巴道:“我啊?”他雖是對陳天劫的遭遇百般同情,但要他將昔年的第一殺手背在自己身上,當真是想一想心中都發毛起來。

  陳天劫悶哼一聲,道:“我需要別人背才能走得了嗎?”雙眼一掃駱三元,冷冷的目光頓時讓他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駱三元心中更是慶幸自己的決定:被他看一眼都是如此難受,更何況還要將他背在身上!

  四人展開輕功,往外奔去。

  陳天劫雖是逞強,不要人背著,但行出不過百來丈,便一陣急喘,身形頓時從空中落下。恰好駱三元一直心存害怕,只是跟在他的後面,見他跌落,忙伸手將他抱住。

  這一下子可好了,陳天劫一雙冷冷的眸子掃來,駱三元只覺渾身打顫,倣佛手裏抱著的是一團萬年不化的冰塊。

  好在周家離他們寄居的客棧也不是甚遠,行不多時,便已經到了。三人翻墻而入,撥開自己房間的窗子,已然鑽了進去。

  陳天劫只是力竭,調息了一陣,便已經恢復了幾分力氣。他看了下黃羽翔與駱三元兩人幾眼,眼睛一閉,復又睜開,眼神炯炯,亮得嚇人,道:“黃羽翔,你救了我的性命,又替我誅了仇人,我該怎么謝你?”

  黃羽翔一怔,道:“陳前輩,我只是……”

  話才出口,便被陳天劫截下了話頭,“別跟我說施恩不忘報的那一套,我是個殺手,從來做事都是銀貨兩訖,從無賒欠!”

  黃羽翔攤攤手,道:“我要說得都被陳前輩說去了,我本來就只是激於一時義憤而已!”

  “義憤?”陳天劫冷冷地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孩童嗎?有誰會為了一時義憤而得罪四大世家、七大劍派,你便是家祖復生、王天明在世,恐怕也敵不過這些勢力!”

  黃羽翔只覺熱血上頭,道:“陳前輩,你可知道義之所至,蹈死不顧!岳飛將軍精忠報國,千裏奔殺,雖是明知道被皇帝召回,十死無生,但他老人家臨死之前還不忘直搗黃龍,驅逐金人,這便是義!昔年大俠白沉香,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孩,萬裏追殺‘萬家生佛’李閒,替他報殺父姦母之仇。李閒雖然號稱白道大俠,但卻是沽名釣譽之徒,但世人卻都為他所騙,本身的武功又幾稱當世第一!白大俠花了十年功夫,才揭穿他的本面目,以滿腔浩然正氣,將李閒擊斃,這便是義!”他心中激動,一番話說得甚是激昂。

  旁邊的南宮楚楚與駱三元也熱血沸騰起來,南宮楚楚的一張俏臉更是漲得通紅。

  陳天劫閉上雙眼,道:“你真個要與七大劍派、四大世家作對嗎?”

  黃羽翔嘿嘿一笑,道:“不是我要與他們作對,而是他們不肯放過於我!哼,所謂的正道名門也不過如是!”

  “好!”陳天劫猛地睜開了雙眼,道,“若是你打算做出一番事業,我願意替你做一個殺手,剿滅所有攔在你身前的敵人!”

  這回輪到黃羽翔不肯相信了,道:“陳前輩,你——”

  陳天劫緩緩道:“昔年我殺人無數,更是殺了徐達將軍……這是我一生最大的恨事!我躲避到了綿陽,忘盡了前塵舊事,誰知還是被人欺到頭上,一家盡遭毒手!嘿嘿,既然老天爺不讓我安安份份地活過下半輩子,我就給他鬧個天翻地覆!”

  黃羽翔三人面面相覷,都是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要殺人的話,天下有那么多的人,何愁無人給我下手!只是我懶了這么多么年了,不想再為了一頓飯東奔西跑了,找個人養著,也好過得安逸一點!”

  明明是要報恩,卻說得這么好強。黃羽翔苦苦一笑,道:“好吧,若是陳前輩——”

  “大哥,借一步說話!”黃羽翔還沒說完,便被駱三元截下了話頭,也不等他回答,已經將他拉到了門外。

  “大哥,你可想清楚了,真得要將陳前輩收為手下?”駱三元皺著眉道,“他可是江湖上排名第一的殺手,武林中起碼有一半人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若是被旁人所知,恐怕天下武林都會與你為敵!”

  黃羽翔想也不想便道:“陳前輩二十年來吃盡了苦頭,一心悔過,也算脫胎換骨了!只要他日後不胡亂殺人,我便是侍他為師也是無妨!”

  “大哥——”駱三元欲待再勸,卻聽房中卻傳來一個深沉的聲音道,“姓駱的小子,若是你再敢亂說,我明日便殺到齊玉齋,將你滿門良賤殺得幹幹凈凈!”

  黃羽翔兩人都是心中一驚,想不到隔了一道房門,兩人又刻意壓下聲音,還是被他聽到了。

  駱三元心中一動,想道:“只要將陳前輩藏在暗處,到需要動手的時候方才請他出手,那豈不是多了一個強大的助力!”一想到這裏,心結頓時打開,也不再勸黃羽翔,只是心中對陳天劫翻臉不認人的脾氣大是忌憚,日後切切不能惹怒了他。

  黃羽翔卻是微微有些猶豫,想到這殺手之王畢竟還是殺性不改當年,出口動不動便是滅門,自己收容了他,還不知道是對是錯。

  他生性豁達,這個念頭只是在他的腦中一閃,便已經過去。兩人重新回到房中,卻見陳天劫一雙冷冷的目光立時放到了駱三元的身上。這個馬癡被他的雙目一盯,頓時心中一陣七上八下。

  “你們不用擔心,我會易容術,絕對不會讓人看出我的真面目!”陳天劫冷冷地說了一句,也不知說給黃羽翔聽,還是在對駱三元解釋。

  四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方才休息下來。這么晚的天,自是不好再開一個房間,黃羽翔與南宮楚楚鐵定是住一個房間,駱三元被逼無奈,只得暫時與陳天劫擠在了一起。

  他開頭聽到黃羽翔說要陳天劫與他擠一擠時,一雙眼睛差點兒激動得跳了出來,只是聽到陳天劫一聲冷哼,才勉強沒有開口,可憐兮兮地一步三回頭,不停向黃羽翔看去,好似壯士一去兮,從此便不再復返。

  南宮楚楚大感好笑,見兩人終於走出了房門,忙將門關上,轉過身體靠在門上,笑出了聲來。

  黃羽翔走過去將她拉到了自己懷中,道:“楚楚,若是見著了你的爹爹,第一樁事便是向他提親,若是他不答應,我也給他鬧個天翻地覆!”

  南宮楚楚臉一紅,道:“誰說要嫁給你來著!你的臉皮這么厚,恐怕夢心、鈺瑩、真真都是被你這么騙來的吧?”兩人這幾天的相處,黃羽翔已將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訴了她。

  “小丫頭討打!”黃羽翔假意怒道,“哼,夫君大人今天要好好收拾你,打你這小丫頭三十大板!”說著,大手已是按到了她的豐臀之上,不輕不重地打了幾下,突然道,“楚楚,你這裏好像又大了些!”

  南宮楚楚大羞,道:“大哥,你饒了人家吧,楚楚下次再也不敢了!”嘴中雖是這么說著,臉上卻是一副頗為享受的神情。黃羽翔一連打了十餘下,南宮楚楚的一張俏臉已是嬌傃欲滴,她甩個一柔媚的眼神,呢聲道:“大哥,不早了,快些睡吧!”

  黃羽翔自是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雙手一抄,已是將她抱起,大步朝床邊走去。行到床前,將她往床上一拋,大叫道:“我來也!”自己也撲了上去。

  [***]

  “大哥現在怎么樣了,現在他到哪了呢?”張夢心支手撐額,看著漸漸高挂的傃陽,又想道:“不知道大哥會不會想著我……這個風流好色的男人,肯定不會安份守己,為我們姐妹幾個守身如玉!唉,我為什么要喜歡他呢?他這么花心風流,愛上他,可能是我一輩子唯一失去理智的一件事!”

  她的俏臉上閃過一絲動人的光暈,喃喃道:“可是我一點也不後悔,跟大哥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十分的開心,只要看上他一眼,心就會怦怦地亂跳,呼吸都不正常起來!那種感覺……”

  “那種感覺是什么?”眼前黃羽翔的樣子突然消失,變成了一個可愛少女的臉蛋兒。

  張夢心苦笑一下,道:“為什么我一點驚訝的感覺也沒有呢?”話音一頓,道,“海若,你這么早到我房裏來做什么?吃過飯了嗎?”

  趙海若一張明麗的俏臉頓時皺成了一團,道:“嗚,難吃死了,那個泡菜真是差勁,酸酸得……心姐姐,我好難受,會不會死掉啊?”

  “怎么可能!”張夢心失聲笑道,“海若,你先不要吵,乖乖在一邊待著好嗎?”

  “為什么?難道我長得這么難看,讓你看到就覺得煩嗎?”趙海若凄然欲泣,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你不用對我耍這一套!看了你十來年的表演,我還會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嗎?”張夢心對她的可憐樣絲毫不予同情,道,“你給我乖乖地坐到一邊,一動也不要動,否現的話,就給我出去!”

  “哦……”趙海若趴在桌上,還不過數息的時間,她已然又抬起了頭來,指著胸口道,“心姐姐,這可不行!這裏總在撲 撲 地亂跳!”

  張夢心順著她的手一看,終忍不住大笑起來,只是看到她高聳彈挺的胸脯,心中卻不禁想道:“想不到海若也長大了,胸部竟然比我還大,若是大哥見著的話……呀,我都在想些什么啊?”

  趙海若見她臉紅起來,問道:“心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發燒了?”

  “沒有,我沒事!”張夢心心中對黃羽翔的思念越來越盛,突然站了起來,取出了文房四寶,研起了墨來。

  “心姐姐,你要幹嘛,又要畫我了嗎?”趙海若的臉上現出驚懼之色,道,“上次你畫我的時候,讓我站了半個時辰!”對她而言,要讓她安靜半個時辰的話,可真是件難事。

  “哼!”張夢心小巧的鼻子一嘟,道,“我要畫大哥!”

  “大哥是誰啊?他又不在這裏,你怎么畫啊?”

  “就是黃大哥啊!”張夢心臉上現出陶醉的神色,道,“海若,若是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的心中便全是他的影子,他的每一根頭發、每一寸皮膚,都是記得清清楚楚!”

  她淡淡地描了幾筆,勾勒出一個臉形,又道:“海若,你將眼睛閉上,想像著大哥的樣子,你就會看到他了!”

  “真得?”趙海若依言閉上了眼睛。

  張夢心下筆甚快,已是描出了一只眼睛,問道:“看到什么了?”

  “一片漆黑!”

  張夢心手一歪,毛筆頓時從紙的左上角劃到了右下角,整張宣紙之上,已是多了一道長長的墨跡,倣佛黃羽翔被人一劍吹在了臉上,留下了老大一個傷疤。

  張夢心換過一張宣紙,重又畫了起來,再也不去搭理趙海若。

  趙海若看她畫了一會,道:“心姐姐,我也要畫!”

  張夢心心想若是不答應她的話,誰知道她會做出什么事來。便重又取出一支毛筆遞給她,道:“莫要將墨汁灑得滿地都是!”

  趙海若接過毛筆,蘸了老大一團濃墨,提在手中,喃喃道:“畫什么好呢?”張嘴咬住筆端,白玉似的扁貝閃著動人的光澤。

  她愣了半天,還是不知道該畫什么,毛病所吸的墨汁卻是掉到了紙上,濺出了老大一團烏跡。她毫不以為意,湊臉到張夢心的身旁,卻見她正好轉過身來道:“畫完了!”

  趙海若凝神一看,道:“心姐姐,你畫得是秦師兄嗎?”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要畫黃大哥的嗎?難道我畫得不像嗎?”張夢心頗受打擊。

  “黃大哥?”趙海若嘻嘻一笑,已然伸出手去,在她的圖上勾描起來。張夢心見狀大驚,忙伸手要去推她。但趙海若的動作是何等之快,哪能攔得了她。

  見她已然畫了起來,張夢心只得頹然坐到了一邊,無力地看著自己的畫被她蹂躪。

  “好了!”趙海若收筆退到了一邊。

  張夢心輕輕瞥了一眼,不禁輕咦一聲,整個人猛然站了起來,道:“海若,你畫得好像啊!”

  “像什么?”趙海若的眼睛眨巴眨巴得。

  “你不是畫了大哥嗎,嗯,畫得真好!”張夢心越看越愛,只覺她畫得唯妙唯肖,特別是黃羽翔的那一雙眸子,傳神之極,似是把那種懶洋洋,卻又勾人心神的感覺全部描繪了出來。

  “黃大哥是誰啊?我畫得是秦師兄啊!”趙海若的老毛病又來了。

  張夢心道:“海若,這張畫被我勾了好多棱角出來,你重新幫我畫一張好不好?”

  “嗯,不過你要告訴我洞房是怎么回事,上次我問了你半天,你都不肯說!”趙海若頗懂討價還價。

  “這……”張夢心頓感十分的為難,只是看著被她改過的畫,雖是畫得入神,但卻是被她幾處敗筆壞了感覺,只得道,“好了,你畫完我就告訴你!”

  “好啊!”趙海若拍手而跳。只是她的手中兀自執著毛病,墨汁頓時四處灑開。

  張夢心輕飄飄地身形一晃,已是躲了開去。

  趙海若見她身形翩然,奇道:“心姐姐,你不是不能練武的嗎?可是你剛才的輕功真是不錯!”

  “是嗎?”張夢心一臉興奮的表情,道,“海若,你可不要和別人說我會武功這回事,我要讓他們大吃一驚!”

  “嗯,”趙海若傻傻地對著宣紙,卻是半天也沒有落筆。

  張夢心奇怪地問道:“怎么了?”

  “你看著我,我畫不出來!”趙海若扭妮地說道。

  張夢心背過嬌軀,道:“好好好,我不看你就是,你快些畫吧!”

  她在椅上坐了不過片刻,卻聽趙海若歡聲道:“畫好了!”她忙站起身,轉過臉去,還沒看到畫像,卻見趙海若滿臉都是黑乎乎的墨汁,心中不禁一陣好笑,只是看到畫像之時,卻不由得怔住了。

  “你畫得是什么?”張夢心一臉愕然,伸指指著畫像問道。

  “小灰啊!”趙海若一臉受驚的樣子,道,“難道畫得不像嗎?”

  張夢心搖搖頭,道:“像是像,可是,我要你畫得是大哥啊!”

  “小灰、大哥……聽起來,一模一樣啊!”趙海若搖著腦袋說道。

  “唉,”張夢心只得將原先那副畫像收好,才將它收到閣中,卻聽一陣敲門之聲傳來,淡月的聲音在門外道:“小姐,知心大師來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01:09

第六卷 第十一章 倪端初現

  “我知道了。你先招待知心大師一會,我馬上就下來!”張夢心想道,這知心大師一向在靈岩寺深居簡出,怎得會無事登上三寶殿了。

  “老和尚來了?”趙海若蹦了起來,道,“我好久沒有去看他了!”說著,便要往外走去。

  張夢心忙將她一把拉住,道:“海若,你先將臉擦幹凈了再說!”

  “好!”趙海若嘴裏答應著,手卻用力一掙,已是將張夢心掙開,衝出了門外。

  張夢心苦笑一下,略整儀容,也走了出去。

  “老和尚,你跑到這裏來作什么?”趙海若一蹦一跳地走到樓下,衝著知心和尚叫道。

  “阿彌陀佛!”老和尚饒是六根不動,但看到趙海若的模樣,還是從心底泛起一股笑意。若不是他知道除了趙海若之外,沒有第二個人會喊他老和尚的話,恐怕怎也認不出她來,“老衲有事找張施主相商!”

  說話間的功夫,張夢心也下到了樓下,道:“夢心見過大師!大師有事且說。”

  “據老衲的門人說,他們在川中一帶發現了黃施主的蹤跡,只是入了巴東之境以後,便再也沒有他的下落!”

  “什么?”張夢心大是奇怪,道,“大師,你可確定?”其實以知心大師的身份,說出來的話哪有讓人質疑的餘地。只是張夢心知道黃羽翔是個愛美人勝過江山的主兒,為了司徒真真,他絕不可能跑到巴東去。

  果然,知心大師又道:“只是,老衲的門人只看到黃施主一人,沒有發現隨行的單施主!”

  單姐姐出事了!張夢心第一反應便是在單鈺瑩的身上必然發生了什么事,只有如此方能解說黃羽翔為什么會顧不得司徒真真,而跑到川中去。

  知心大師道:“老衲收到消息,七大劍派與四大世家準備組成‘除魔聯盟’,第一個目標就是‘三仙教’!”

  “‘三仙教’?”張夢心皺眉道,“三仙教是魔教的外圍組織,七大劍派如此做的話,已是明目張膽地與魔教為敵了!只是,峨眉劍派與恒山劍派明明在武林大會期間還反對成立除魔聯盟,怎么現在不但連這兩個劍派,竟然四大世家也都攙和了進來!”

  “老衲也是百思不解!據說是‘三仙教’偷襲了南宮世家前往清荷劍派的送親隊伍。南宮世家一行三十餘個好手,全部橫死,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卻是下落不明!”

  張夢心沉思一下,道,“‘除魔聯盟’的背後,肯定還有一股勢力在作怪!若不是如此,清荷劍派雖然勢大,卻也難以逼迫峨眉、恒山、四大世家就範!特別是南宮世家與峨眉派,實力比之清荷劍派,縱是稍遜,卻也不會差到哪裏,怎可能受清荷劍派的制鉗呢?”

  知心大師道:“老衲與任施主也是如此猜想。卻不知這股勢力是何來路,竟然如此厲害!況且又隱在暗處,當真是防不勝防啊!”

  “這有什么難猜的,天底下最厲害的人兒就是皇帝老子!若是他下了令,天下有誰敢不遵啊!”趙海若見兩人都不理她,忍不住賭起氣來。

  “對啊!”張夢心猛地雙手一擊,道,“若是朱棣下了意旨,那些白道大派都是有家有業的人,怎也不敢違逆了官府!若是如此,卻也能解釋‘百劍門’覆滅一事,天底下除了魔教擁有五花八門的高手外,還有就是錦衣衛了!”

  知心大師白眉一皺,似是想起了什么,卻是沒有說話。

  張夢心在心中虛想了一陣,想到了黃羽翔與單鈺瑩曾經在義烏城遇到的王海川,此人正是錦衣衛。他曾在西湖之上早冒充魔教偷襲自己,欲挑起張華庭與魔教的爭端。此計過後,又有李道情偷盜魔教掌門令符之事,惹得魔教與自己一行纏鬥不休,又籍著‘百劍門’覆滅,煸動天下群雄敵愾之氣,共同對付魔教。這些事情一經連貫起來,張夢心思路漸漸清晰起來,定是錦衣衛在背後策劃著這一切!

  她凝重地嘆了口氣,問道:“任姐姐呢,她怎么沒有和大師一塊來?”

  知心大師道,“任施主已然前往三仙教,略作調停!”

  張夢心驚道:“任姐姐去了滇中?她什么時候走的,怎得也不來辭行一聲?”

  知心大師微笑道:“老衲與任施主也是昨天才收到消息,由於情況緊急,任施主昨天便已經出發了!老衲又突然接到敝掌門的飛鴿傳書,要老衲速回少林!”

  “什么?”張夢心大吃一驚,知心大師在這時候被召回去,代表的意義可就不是返回少林那么得簡單,很有可能,少林派要改變支持問劍心閣的決定,繼續不問武林之事,或是幹脆站到了清荷劍派的一邊。

  “老和尚,你要走了?你什么時候再來和我玩?”趙海若一臉的不舍之情。

  知心大師輕喧一聲佛號,道:“趙施主,莫若和老衲到少林去玩玩?”

  “去少林啊?那有什么好玩的?”趙海若的臉上頗有意動的神情。

  張夢心忙攔住她道:“海若,你不要胡鬧了,知心大師是有要事,可不能與你胡鬧!”她走到知心大師身邊,輕聲說了幾句。

  “哦哦哦,原來我是宋氏遺孤,若是入了空門的話,趙氏一脈就要從此斷絕!”趙海若眼睛一眨,道,“什么叫趙氏一脈從此斷絕,這和入不入空門又有什么關係?”

  張夢心詫異地回過頭來,卻見趙海若正掩在自己的身後,不禁嘆氣道:“海若,你是什么時候跑過來的?你可知道偷聽別人的說話是不對的!”

  趙海若瞪了知心大師一眼,道,“老和尚,你聽到沒有,偷聽別人的說話是不對的,你還不走開!”

  “我說得是你!”張夢心一根纖指差不多頂到趙海若的鼻子上了。

  “我,我也沒有那么好了,你不用這么讚揚我!”趙海若頭一低,又開始撫弄起衣角來。

  知心大師道:“原來趙施主是大宋的後裔,若是如此,老衲便不再強求趙施主入我佛門了!阿彌陀佛,老衲要返回少林,不敢多做擔擱,老衲就此告退!”

  老和尚做事幹脆,佛號一宣,飄飄然然地行出客棧,轉眼之間,已是去得無影無蹤。

  張夢心開始頭痛起來,七大劍派與四大世家的重新結盟,錦衣衛的介入,黃羽翔突然跑到巴東,而單鈺瑩又突然失蹤……“哎,大哥,你究竟在哪?心兒一個人撐得真得好苦啊!”

  正煩惱間,卻見趙海若蹦蹦跳跳行到廚房門口,道:“掌櫃,給我來份十錦子雞、醬鴨、紅燒獅子頭,還有……糖醋排骨!”

  那掌櫃的立時跑了出來,道:“海若小姐,您又肚子餓了?”

  張夢心也道:“海若,你不是剛才才吃過早飯嗎,還嫌泡菜太酸了!”

  “對了!”趙海若連忙道,“糖醋排骨可不能放醋,我不喜歡吃酸的東西!”

  掌櫃的臉頓時擠成了一團,道:“海若小姐,若是糖醋排骨不放醋的話,便不是糖醋排骨了,不如換成了紅燒排骨吧!”

  趙海若搖搖頭,道:“我還是要糖醋排骨!”

  掌櫃的應了一聲,只道她已回心轉意,正要轉身去準備,卻聽趙海若又道:“不要放醋!”頓時泛起一股無奈之意,只好下去準備。

  張夢心懶得理她,已是返到房中。

  淡月輕輕向趙海若掩去,才走到她身後七步之處,卻見趙海若卻是轉過了頭來,道:“淡月姐,你要陪我玩捉迷藏嗎?”

  “我有更好的東西給你看!”見趙海若兩眼突然放光起來,淡月又道,“我聽人說,在甪直突然出了一只長著八條腿的豬,現在人人都在那裏看呢!”

  “真的?”趙海若雖是天好對任何事物都有著好奇之心,但並不代表她是個笨蛋,若是如此,她的武學修為也不為如此之高。只是前些天的時候,確曾看到一只“六條腿”的狗,若說這世上又有了一只八條腿的豬,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海若小姐,我怎么會騙你呢!若是你不趕緊去的話,恐怕這只豬會被別人搶去了!”淡月見她已是有些心動,忙又催促了她一句。

  “好!”趙海若縱身而起,已是向門外躍去。她身形如電,轉眼之間,已是去得無影無蹤。

  淡月輕輕一笑,粉玉般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之情,轉身向張夢心的房中走去。

  那掌櫃的端著盤子走到到堂中,卻見趙海若早已去得無影無蹤,不禁苦笑一下,喃喃道:“又跑沒了……幸好,這盤醬鴨還是昨天的,再留一天吧,說不定她明天還想要吃!”

  這端菜收拾的事原是有夥計做,但這掌櫃的卻是小氣無比。自溫漠然包下了整間客棧了,只需服侍張夢心、秦連幾人而已,用不上這么多的下手。他便將夥計都暫時辭退,只留下了掌勺師父,自己充當起了夥計,能省一兩便是一兩,說什么也不能白白浪費了銀子。

  淡月走到張夢心的門口,輕輕敲了下,道:“小姐!”

  張夢心在房中應了一聲,道:“門沒有關,你自己進來吧!”

  淡月推門而入,卻見張夢心正坐在椅邊,對著桌子發怔,不禁問道:“小姐,你怎么了?”走到張夢心跟前,卻見她正看著桌上的一副畫像,畫上的人兒,不是黃羽翔又是何人!

  她心中又氣又急,道:“小姐,你還在想著他啊?”

  張夢心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道:“淡月,你這幾天好奇怪啊,好像變了許多,比以前更漂亮了!”

  “是嗎?”淡月不自然的笑了,其實她自己也是有些感覺,臉蛋兒比往常更加加紅潤,眉目含春,嬌傃欲滴,連鄭雪濤也說她的胸部似是也變大了一些。她定了定神,道:“小姐才是漂亮!‘無雙玉女’,天下無對無雙,乃是人世間的第一美女,若是讓當今皇上見了,定要封小姐為皇後娘娘!”

  “死淡月,你胡說什么!”張夢心美目流轉,說不出的動人,看得淡月也是呆住了。她轉臉看向畫像,道:“別人怎么樣我才管不著呢,我只要大哥一個人對我好就行了!”

  淡月大感恚怒,道:“小姐,這個人只是個好色風流的無恥之徒,你為何要對這種人傾心!以你的天香國色,天下的俊彥哪個不是排著隊等著你的垂青,又何必將感情放在這個無恥之人的身上呢!”

  “淡月!”張夢心大怒,道,“不許你這么說大哥!你只是不了解大哥而已!大哥雖是風流,卻絕不是下流無恥之人!他愛我敬我,並不是全是因為我的美貌,也不是因為我是天下第一人的女兒,而只是喜歡我而已!淡月,你沒有試著喜歡過一個人,你是不會明白的!”

  “我明白的!”淡月走到張夢心的身邊,在她的錯愕之中,已是封住了張夢心的穴道。她知道張夢心不會武功,怕封住了她的大穴會讓她身體受到傷害,下手的力道甚是輕微。但回手之際,卻是順便封住了她的啞穴。

  “小姐,你可不要怪我!”淡月看到張夢心的眼中滿是不解與不可置信之色,道,“黃羽翔這個惡賊實在不是你的良配,只有鄭大公子才是人中之龍!你的一生絕不能毀在那個惡賊的手裏,我一定不會讓他得逞的!小姐,我一定不會讓你日後後悔的,那個惡賊現在已經有了這么多的女人,以後還不知道他會去找多少個女人來讓小姐傷心!”

  她的臉上突然現出幾分淫靡之色,道:“你還沒有嘗過鄭郎的好處!你若是知道了,日後都不會想離開他的!鄭郎答應過我,以後會好好地對待我們兩個!他絕不會去沾花惹草,他一輩子只待我們兩個好!”

  看到張夢心的眼神已經變成驚惶之色,想到這個從小到大遇事無不順利的大小姐竟也有如此無助的時候,淡月似是有些得意。她從小被賣到張家為奴,雖是被張夢心視為姐妹,但畢竟存下了自卑之心。張夢心的美麗、智慧,疼愛她的爹爹、師兄弟們,都讓她的心裏不無嫉妨之情。

  而在她愛上鄭雪濤後,一切矛盾便激發開來。她深愛的男人卻是愛著她最是嫉妒的女人,而她限於丫環之身,根本就沒有資格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便算她放得開自己的心胸,但對方會喜歡上她這么一個丫頭嗎?她的心靈開始扭曲。她舍不得放棄鄭雪濤,也知道若是張夢心嫁給黃羽翔的話,自己唯一的命運便是陪嫁過去。就算黃羽翔不碰她,只是讓她一輩子伺候張夢心,她又怎么舍得下鄭雪濤呢!在愛情的面前,每個人都是自私的,但此刻的淡月,卻是已然有些入魔了。

  “小姐,”淡月輕輕撫摸著張夢心凝脂白玉般的臉蛋,道,“你在發抖嗎?你用不著擔心,鄭郎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溫柔體貼的男人,他一定會待你很好的!你只會輕輕得痛一下,以後便是會讓你美得飛上天的感覺!”

  張夢心的雙眸之中淚水終於涌了了來,一面是對未知遭遇的害怕,一面更是對這個情如姐妹的女子的被叛感到無比的心痛!

  淡月收回了手,道:“小姐,你先等一下,我便去叫鄭郎進來!”

  再也不忍看張夢心此刻又是哀求又是痛苦的神情,生怕自己會一時心軟,前功盡棄。她打開房門,又輕輕地關上。先是到鄭雪濤的房門輕輕敲擊了一下,復又走到秦連的門口,敲門道:“秦大哥,你在裏邊嗎?”

  秦連打開門,道:“淡月,有什么事嗎?是不是小姐有事吩咐?”

  淡月點點頭,道:“小姐叫我們到街上買些絲綢,她有用處!”

  秦連哪裏會有懷疑,道:“好,我們現在就出去!”

  鄭雪濤趴在門縫上,見他們兩人已然走了出去,忙推門而出,行到張夢心的房門口。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下的跳個不停,怎也沒有勇氣將門推開。他狠狠地捏了自己一把,暗道:“鄭雪濤啊,你這可是要將夢心救出苦海啊!若是讓她隨了黃羽翔這個小賊,你一輩子還會開心嗎?夢心也要受一輩子的苦了!”

  想了良久,終於還是憋住了一口氣,將門推了開來。

  張夢心呆坐在椅上,春花般的俏臉上,早已是淚水橫流。

  鄭雪濤大是不忍,顫聲道:“夢心,你不要哭了,我……我是真得喜歡你,我會待你好的!”

  見張夢心不動也不出聲,知道她被淡月封住了穴道,忙一指點出,已是解開了她的啞穴,但卻沒有恢復張夢心的行動能力。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你為什么要欺騙淡月?”最讓張夢心心痛的,不是淡月的所作所為,而是她的背叛!

  “我沒有!我沒有!”鄭雪濤最怕就是張夢心的誤會,忙替自己解釋道,“都是淡月想出來的……我只是太喜歡你了!”

  張夢心輕皺一下柳眉,道:“你算什么男子漢,竟然將一切都推到淡月這個女子身上!她是那么地愛你,想不到你卻如此對她!”

  “不是的,真得是淡月的主意!”鄭雪濤急得在屋中直轉,突然雙膝一矮,猛地跪在了張夢心的身前,道,“夢心,我是真得喜歡你……可你滿心都是黃羽翔這個惡賊,我不服,我不會讓你被他騙的!”

  他的眼光一轉,卻是看到了桌上的那副畫像,突然發怒起來,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高聲道:“你一直忘不了他!你寧可看他的畫像,也不願意看我一眼嗎?我就在你身邊,每時每刻都守在你的身邊,只希望你能輕輕向我望上一眼!你卻是連這也吝嗇給我!”

  他拿起了那副畫像,作勢欲撕,卻聽張夢心尖聲叫道:“不要!若是你如此做得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鄭雪濤愣了一下,隨即心中更是暴怒,但看到張夢心眼神中的哀求,心中卻是一軟,無力地將畫像放到一邊,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鄭大哥,淡月對你一片癡情,你何不憐取她的一片心意呢?夢心心有所屬,一輩子都不會變得!”張夢心見他放棄了毀掉畫像的打算,心中頓時松了口氣。

  “哼,”鄭雪濤又激動起來,道,“你心有所屬,一輩子都不會愛上別人,難道我就可以輕易接受她人嗎?我愛得人是你,是你!不是淡月!我會對你好的,也會對淡月好的,我會讓你們兩個都開開心心的!”

  他的目光中漸漸流露出欲望的神色,怔怔地看了張夢心,道:“夢心,你可真是漂亮啊!”

  這句話若是由黃羽翔口中說出,張夢心定會撲倒在他的懷中,心中滿是歡喜。可是聽鄭雪濤說來,渾身卻是一涼,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夢心,今日便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過了今天,你便是我鄭家的人了。我鄭雪濤對天立誓,一定會待你好的,今生今世,絕不會負你!”

  [***]

  陳天劫休息了一晚,精神已是大長,一頓飯吃了下去,氣力已是恢復了七七八八。在駱三元的強烈要求下,陳天劫將自己易容成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管家,又替南宮楚楚稍稍改了形貌,雖是略減了幾分美貌,但別人見了,卻也難以將她認出。

  黃羽翔大是嘆服,想不到這易容術竟是如此神奇。若是能易容成當今皇帝,豈不是可以到皇宮中到處鬼混,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豈不是盡可染指!

  他的臉上才露出相入非非的表情,便被南宮楚楚伸出手去,狠狠地捏了一把。撫了撫被捏痛的腰間,黃羽翔暗暗心驚,想道這楚楚與瑩兒當真是一個模子裏刻開出來的脾氣,俱是喜歡對他飽施拳腳,可憐他卻又不忍心還手,當真是逆來順受,頗是可憐。

  四人知道周啟東之死定然會在綿陽城引起軒然大波,若不速離此地,恐怕會遇上麻煩。果然,一路行到城門口,便遇到了百般盤查。好在駱三元這個齊玉齋的少東不是白給的,銀兩如流水價似的送了過去,推說他們幾人急著要到成都去做生意。

  他們幾人的扮相倒是無一像是做生意的人,只是守城的軍官司被銀兩迷花了眼睛,略作幾分盤問,便放他們三人出城。反正周啟東之案查不查得出來又與他無關,眼前白花花的銀兩入到囊中才是正事。

  四人兩騎,星夜直撲滇中,到了晚間,已是入了滇中地界,在昭通鎮的附近住了下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03:03

第六卷 第十二章 以德報怨

  淡月與秦連回到客棧,便將秦連先藉詞遣進了房間,自己向張夢心的房中走去,邊走邊想道:“小姐生性剛烈,現在失身於鄭郎,會不會要死要活的……女子總是這樣的,清白之身沒失之前,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可真嘗了男人的好處,便時時刻刻都想著要!說不定小姐現在已經死心踏地地跟著鄭郎了!鄭郎,你若是敢有了小姐就不理我的話,我可非要你好看不可!”

  行到張夢心房門前,也不敲門,輕輕一推,門便已經開了。淡月心中暗道:“鄭郎也真是的,門也不關一下,忒也大膽了些!”

  她走到房門,卻見張夢心正坐在椅上,一張俏臉上平靜無波,也看不出是悲是喜。待把目光移到她身後之人的身上,不禁輕咦一聲。

  [***]

  “我會恨你一輩子的!”張夢心冷冷地看著鄭雪濤,目光是萬分的不屑與憤恨。

  鄭雪濤心中一顫,情不自禁地停下身形,道:“夢心,你別這樣!我是真得愛你,所以才會出此下策。你只要回心轉意愛我,那……”

  “你做夢,我一輩子都不會愛上你的!我只會更恨你、鄙視你!”張夢心打斷了鄭雪濤的話頭。

  “那個黃羽翔,對你真得那么重要嗎?”鄭雪濤雙手握拳,眼中似是要噴出怒火來。

  “你這個只知道欺淩弱小女子的人怎會知道什么是愛!”看到鄭雪濤的眼中神智漸失,欲火直冒,張夢心又道,“你若是再要過來,我就嚼舌自盡!”

  “什么?”鄭雪濤怔了一下,道,“不要!夢心,你不要做些傻事!我會對你好的,真的,我真得會對你好的!你應該知道鄭家的地位與財富,而我,就是鄭家的下一代繼承人!以後,我定會讓你生活得美滿無缺,這豈是黃羽翔這小賊能滿足你的!”

  “哼!”張夢心聽他又說黃羽翔的壞話,芳心大怒,也顧不得自己還身在敵手,道,“若是普天下的女子都是貪慕虛榮之人,那你鄭家的求親隊伍豈不是可以從這裏排到京城了!那你又豈用得著使出這種卑鄙手段來逼我就範!若說錢財,哼……”

  她臉上露出不屑之色,道:“你可知‘輕停閣’、‘羅良號’嗎?那都是我開的!”

  鄭雪濤心中一驚,這“輕停閣”是京師中最是有名的香料店,專門供給名門貴族之需,一年的交易額便可抵得上鄭家全年的收入。而“羅良號”更是不得了,乃是江浙一帶連號的“米店”,收入之豐,起碼是三個“輕停閣”才能比得上。想不到這兩個風馬牛全不相及的兩大牌號都是張夢心經營的!

  他雖是世家之後,卻只知道耍刀弄槍,家中的產業早已形成規模,自有專人打點,他可是半點不懂。聽張夢心一說,心中更生愛慕,想道若是能娶她回去,不但有個如意嬌妻,還能壯大家中的事業……呸呸呸,我豈能讓夢心做這種累活!

  鄭雪濤想一下,道:“夢心,真是苦了你了,為了生計,你卻要如此累著!你放心,嫁到我鄭家之後,我定會讓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再也不必花心思到這種瑣事之上!”

  張夢心柳眉一皺,她會開“輕停閣”與“羅良號”實是閒暇無聊之時的行為。她以前不能練武,便興起了做生意的念頭,這幾年來各式各樣的店面都開了不少,只是無一人知道,這些店面背後的老板,卻是中原第一高手的寶貝女兒。

  想不到鄭雪濤卻將她誤作是被迫生計,才出來拋頭露面,她心中對他鄙薄,也不想與他多說。只是心中暗暗想道:“怎么海若,秦師兄都不上我這裏來一下呢?”

  正焦急之間,只覺胸中一熱,一道暖暖的真氣流過,被封住的穴道已是霍然而通。

  淡月下手封住她穴道之時,原是怕會傷著了她,是以下手甚輕。卻估不到張夢心已然身懷純之又純的先天真氣,只是張夢心驚惶之際,竟是忘了運用內力衝開穴道。但她的內力心法走得隱隱是“紅日照天下”的路線,本是至剛至陽,哪裏能容得本身受制,只是內力沒有受到有意識的運行,是以一直沒有衝開被封的穴道。但此刻她的心神焦怒,暗合了神功的特性,一舉衝開了被封的大穴。

  張夢心穴道解開,才想起自己原來也有一身內功,也不是沒有一搏之力。只是她從來沒有與別人動過手,不知道自己的實力如何,卻也不敢和鄭雪濤輕易翻臉。否則,若是受制於他,惹得他獸性大發的話,那可大大得不妙了!

  “鄭公子,你若是懸崖勒馬,我可以不計前仇,今日之事,只當從來沒有發生過!”張夢心勸說道,只是“鄭大哥”已經降級成“鄭公子”了。

  鄭雪濤原是自詡為白道少俠,從進得房中,一直都是惴惴不安,也沒有查覺到她稱呼的變化。聽到她的勸說,不禁想起了淡月的話來,心知自己若是不能快刀斬亂麻的話,真個是一輩子也休想得到張夢心了!

  他心中下了狠意,對張夢心的愛慕已是將他渾身都焚著起來,便再也顧不得了,顫聲道:“夢心,你別怕!我向你保證,你一定能得到無上的快樂的,永遠都會記得我的好的!”

  右手疾伸,點向張夢心的頰車穴。制住頰車穴後,嘴巴便會大張合不攏了。雖是有損於天下第一美人的形像,但總比“天下第一斷舌死美人”要來得好些!

  張夢心見他翻臉,忙伸手將他架開,雙手一觸,鄭雪濤的右手猛地彈飛開來,餘勢不消,帶著他的身形連轉了幾個圈子。

  鄭雪濤只是要封住她的穴道,又怕傷著了她,出手之間,便只用上一成的力道;而張夢心卻是為捍衛自己的清白,自是全力以赴。而她的內力其實已不比鄭雪濤遜色多少,以強擊弱,頓時佔了上風。

  “好啊!”猛聽窗外傳來一陣拍手聲,一個動聽的少女聲音道,“心姐姐,你的本事還不賴嘛!”

  張夢心驚喜交集,道:“海若,你快些進來!”若是平時,她對趙海若當真是避之不及,但此時此刻,卻倣佛遇上最最親近的人!

  “ ”,趙海若破窗而入,四腳著地,渾身都是趴在了地上。

  鄭雪濤又驚又急,想不到張夢心突然之間竟然會了武功,而趙海若卻也返了回來,那……豈不是所有的圖謀都泡湯了,自己豈不是永遠也得不到張夢心了。一時之間,倣佛被人淋了一盆涼水,從頭到腳凍了個透心涼。

  眼見趙海若突然趴伏在地,雖不知她為何如此,但此等天大的良機,若是錯過,豈不是要悔恨一輩子!當下雙掌如刀,猛然向趙海若劈去。此舉事關自己的名譽與日後的幸福,豈能掌下容情!一時之間,也顧不得憐香惜玉,張夢心看到自己殺了她的小師妹後,又會有什么反應。

  掌力及身,在張夢心的一聲驚呼聲中,趙海若突然翻身彈起,速度之快,絕非鄭雪濤所能望其項背,彈躍之間,已是落到了張夢心的身邊。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可惡,人家正在扮死人,你幹嘛還要打我!”趙海若嬌嗔地對鄭雪濤大罵道。

  “海若,你沒事吧!”張夢心將趙海若一把摟在懷裏。她雖是對這個小師妹大感頭痛,卻是疼愛異常,剛才見她差點兒喪命在鄭雪濤的掌下,當真是渾身起了一層冷汗,直將趙海若摟在懷中,心緒方才穩了下來,責罵道,“海若,都什么時候了,你怎么還盡顧著玩?”

  鄭雪濤見趙海若脫出了他的攻擊,知道兩人的武功相去甚遠,自己怎也不會是她的對手,一時之間,只覺心灰意冷,不甘地問道:“淡月不是將你騙出去了嗎,你怎么還會在這裏出現?”

  趙海若努力地從張夢心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大大地喘了幾口氣,道:“本姑娘是何等聰明,豈會上了淡月姐的當!跑出門只是為了騙騙淡月姐而已!你這個家夥真壞,竟讓心姐姐哭了!”

  其實像趙海若這種好奇心極重、對人又缺乏戒心的天真女子豈能識得破淡月的圖謀,只是她身形翻飛出客棧,跑出沒多遠,便想到“豬有什么好看,惡都惡心死了,別說長了八只腿,便是生了十一條腿、二十二只眼睛,也懶得去看它”,一念至此,便返回到了客棧,原想找張夢心玩的,卻看到了淡月封住張夢心穴道的一幕。

  張夢心臉色一變,道:“你早就在這兒了?”

  “是啊,”趙海若渾不知大禍臨頭,道,“先是淡月姐進來,點了心姐姐的穴道,然後她就出去了……後來就是這個家夥進來了,心姐姐就一直哭,怎么了,他罵你了嗎?”

  “你為什么不早點出來救我,害我差點被這個人給……”張夢心臉上一紅,隨即將眼光投到了鄭雪濤的身上,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大起惱怒之意。出道之先,也曾經有幾個人欲對她用強,無一不被秦連廢去了武功,有的還丟了性命!

  張夢心平生最恨的就是欺淩女子之徒,原本便是連看他一眼的興趣也沒有。只是聽淡月之言,恐怕清白之軀已是交付到了此人手中。她雖是痛惜淡月的被叛,但依舊視淡月如己姐,先是替她考慮了起來。

  “該怎么處置此人呢?”

  [***]

  淡月見到張夢心身後站著的赫然是趙海若時,芳心一顫,知道事情已然敗露。目光微側,見到鄭雪濤正坐在對面的椅子之上,臉色灰敗,如同鬥敗了的公雞。

  她猛然跪倒在地,道:“小姐……”

  張夢心輕嘆一聲,道:“淡月,我張家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做?”

  淡月連連磕頭,道:“小姐,淡月知錯了!”

  “你起來吧!”張夢心皺著眉頭道,“淡月,你真得喜歡鄭公子嗎?”

  “小姐,我……”淡月沒有想到張夢心竟然問起了這個來了,遲疑了一下,道,“我喜歡鄭公子!”

  “好!”張夢心點點頭,道,“從此時起,你便是我的義姐、張家的義女了!”轉頭對鄭雪濤道,“鄭公子,我代表向張家向鄭公子提親。淡月姐如今的身份,也不算辱沒了鄭家吧!”

  “小姐!”淡月驚喜交加,沒想到張夢心竟會以德報怨,成全了自己的心願。

  “不要,我不要!”鄭雪濤猛地直起身來,道,“夢心,我喜歡的人是你,我只要娶你!”

  淡月神情大變,轉過身對鄭雪濤道:“鄭郎,你不是說過愛我的嗎?你不是說過要娶我的嗎?你不是說過會一生一世對我好的嗎?”

  鄭雪濤被她的目光一瞪,不禁有些害怕,嚅嚅道:“我也喜歡你,不過,我一定要娶了夢心才能娶你的!”

  張夢心見他這當兒還不放棄對自己的癡心妄想,芳心更是惱怒,更是為淡月感到不值,寒著臉道:“鄭公子,我看在淡月的情份上,才對你網開一面,對你不加以追究,你可要知道分寸!”

  這幾句話說來,語氣森然,一股威嚴之氣透體而生。

  若不是淡月已然失身於他,早就廢了他的武功,丟出門外去了,哪還容得他在此羅嗦。只是女子從一而終,若是逐了鄭雪濤,淡月可就要一輩子背負著不貞的名頭了。

  鄭雪濤的眼珠亂轉,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過了老半晌,才道:“多謝張小姐成全!”話語之中,已是將“夢心”改回了“張小姐”。

  淡月大喜,道:“鄭郎,你真好!”

  張夢心見鄭雪濤終肯回心轉意,心中也是替淡月高興,道:“鄭公子,我會讓家父傳遍武林,認淡月姐為義女!你定下個好日子,盡快到黃山千山嶺來提親!”

  “是,鄭某遵命!”鄭雪濤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鄭公子,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同淡月姐說!”張夢心吩咐道。鄭雪濤應了一聲,退出了房門。

  淡月興奮異常,重又跪在張夢心的跟前,道:“小姐,淡月對不起你!你狠狠地罵淡月吧,你責罰淡月吧!”

  張夢心絕美的臉上泛過一絲憐憫之色,道:“淡月,我知道喜歡一個人的心情……所以,我不怪你,但並不代表我原諒你了!你還是會受到懲罰的,你嫁到鄭家之後,從此與張家再無瓜葛,我們姐妹的情份,從此一刀兩斷!今生今世,你都不能再踏上聽風閣半步!”

  “小姐……”張夢心如此說,便是將淡月開革出門了。古代人若是被家門或是師門驅逐,當真是奇恥大辱。不過比之張夢心險些清白被辱,這個懲罰倒是一點也不算嚴厲。

  “好了,都出去吧,我要靜一下!”張夢心淡淡道。

  淡心雖是心中不岔,卻也不敢再說什么,只得退出了房門。

  張夢心輕嘆一聲,呆坐了一會,道:“海若,我是說所有的人都出去,我要一個人安靜一下!”

  “沒關係,你就當我不在好了!”趙海若輕輕伸了個懶腰,捶了捶背心。

  張夢心站起身來,突然抱住了趙海若,痛哭了起來。淚水橫流,轉眼之間,已是將趙海若的前胸染溼了。

  趙海若被她抱得渾身難受,忙道:“心姐姐,我知道錯了,我馬上出去,你快放開我吧!”

  張夢心卻是毫不理她,哭了好一會,才停了下來,喃喃道:“大哥,心兒剛才好怕啊!大哥,你在哪,趕緊回來吧!”

  [***]

  “阿嚏阿嚏”,黃羽翔連打三個噴嚏。他揉了鼻子,道:“誰在想我啊?”

  南宮楚楚在他的懷中膩聲道:“一說二罵三牽挂,剛才定是鈺瑩、真真、夢心她們在想著你!”

  “楚楚,你吃醋了?”黃羽翔在她的酥胸上輕捏一把,道,“不知道她們怎么樣了?真真有心兒照顧,我很放心。只是瑩兒卻是下落不明,不知道她師父會對她怎樣?”

  “大哥,你別擔心!鈺瑩肯定不會有事的!”南宮楚楚見心愛的男人露出失意的神情,忙柔聲安慰起來。

  “嗯,瑩兒是絕對不會有事的!”黃羽翔拍拍她的臉蛋,道,“楚楚,明日便要到玉溪鎮了。想來你爹爹早就該到了,若是遇著你爹爹他們,無論如何你都不要說話,一切由我來應付!”

  雖然已是下了決心要與南宮明通做對,救出自己的娘親,但一提到自己的父親,南宮楚楚還是渾身輕顫一下,道:“大哥,我有些害怕!”

  “傻丫頭,你不要怕,我已經說過了,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黃羽翔眼珠子一轉,道,“楚楚,你猜我們生得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

  南宮楚楚雖是與黃羽翔春風共渡已有多次,但聽他如此說來,仍是俏臉一紅,道:“我還沒有懷上孩子,怎么知道是男是女!”

  黃羽翔壞壞一笑,道:“照啊!所以我們現在就要開始努力了!”

  南宮楚楚這才明白他打得是什么鬼主意,嫵媚地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盡想些不堪的東西!”

  “我的寶貝楚楚也是不堪的東西嗎?”黃羽翔已然剝開了南宮楚楚的衣服,露出了她雪白如玉的肌膚,饒是黃羽翔已是見過多次,但每一次看到,總會驚傃一回。他愣了一下,道,“很白很幹凈,一點兒也不糟啊!”

  南宮楚楚大羞,忙用薄薄的被子被自己卷住,一張臉已是如紅布一般。

  “楚楚,”黃羽翔突然正容叫道,嚇得南宮楚楚倒是怔了一下,他道,“大哥喜歡的女子,在床上定要像個淫婦一般,懂得奉迎我。像你這般羞澀的女子,大哥我可是最最不喜的!”

  “大哥,”南宮楚楚大急,一時之間,全被黃羽翔一句“最最不喜”砸得頭暈腦漲,也顧不得身無絲縷,已然抱住了黃羽翔,道,“楚楚真得讓你討厭嗎?可是,楚楚覺得好難為情,怎也放不開手腳!”

  松開手看了黃羽翔一眼,卻見他正一臉偷笑的表情,驚叫一聲,道:“大哥,你騙我!”

  黃羽翔合身一撲,已是將她壓在了身下,道:“楚楚,不管如何,大哥總是喜歡你的。你羞澀也好,淫蕩也好,都是我的寶貝楚楚!”

  感覺到他的侵入,南宮楚楚渾身一陣激顫,呢聲道:“大哥,楚楚好喜歡你,好喜歡你!”

  天雷勾動了地火,自是一番綺旎風光。

  第二日起來,駱三元見到南宮楚楚時,忍不住叫道:“大嫂,你好漂亮,便是易了容,渾身也透著一種明傃之氣,想必大哥定是功不可沒!”

  南宮楚楚大羞,道:“駱大哥,你又在胡說八道!定要找一房媳婦給你,好好地管教你!”

  駱三元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道:“若是天底下還有像大嫂一般的人兒,我便是被她管教了,也是心甘情願!”

  說到這些瘋言瘋語,南宮楚楚哪裏是駱三元的對手,僅一個回合,便敗下陣來,羞紅著臉自去吃早飯了。

  駱三元欲待放聲大笑,卻猛地見到陳天劫一張冷冷的臉孔,雖經易容化裝,但渾身還是掩不住的殺氣。他心中一顫,頓如被人一下子塞住了喉嚨,便是一口大氣也是喘不過來。

  好不容易見陳天劫轉到了樓下,駱三元這才長舒了一口大氣,一張臉已是憋得通紅。

  四人吃過早飯,繼續往玉溪趕去。昭通鎮雖是不乏馬市,但此間劣馬又豈能與小白、追風馬相提並論,若是換作三騎,反倒耽誤了行程。駱三元迫不得已,只好與陳天劫再合乘一騎,一路之上,將黃羽翔罵了個半死,心想慢一些便慢一些,反正兩幫人馬拼個半死那是最好,自己幾人坐收漁人之利,於黃羽翔培養壯大自己的勢力大有益處。

  一路詛罵,五六百裏地已是急急趕過,到了中午時分,已是趕到了玉溪。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03:47

第六卷 第十三章 伶牙利齒


  黃羽翔幾人先到鎮中找了間客棧,駱三元不想再對著陳天劫的臉孔,便自告奮勇去探聽消息,到了晚間才回到客棧。四人聚在房中,聽駱三元打探回來的消息。

  駱三元道:“清荷劍派的掌門人李慕然與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明通兩天前便已經到了玉溪,昨天他們去了三仙教一次。不過,三仙教推托教主不在,約定明日在‘三元樓’一會。還有,青城劍派的掌門人也到了!”

  “什么?”黃羽翔皺一下眉頭,道,“不過青城劍派地處川中,派人來也是很正常的。看青城劍派在武林大會上的反應,恨不得就要舐人家的屁股了!只不過青城劍派的掌門人會親自前來,倒還真是給李慕然與南宮明通面子。”

  南宮楚楚聽他說得粗魯,不禁瞪了他一眼,嗔道:“大哥,不要說粗話!”

  黃羽翔不以為然地笑笑,道:“三仙教雖以用毒出名,江湖上人人忌憚。但明日以南宮世家、清荷劍派與青城劍派三大勢力的聯手,三仙教定然會妥協。若是雷冬邪不出現的話,三仙教可要遇上大麻煩了!”

  “對了,我還打聽到七大劍派剩下的幾個劍派也要派人前來,只是路途遠了些,一時還沒有趕到。”駱三元又補充了一句。

  黃羽翔十指捏緊,復又松開,如此兩次,方道:“要將三仙教懾服,憑著清荷劍派、南宮世家兩大勢力,天底下除了魔教之外,恐怕任誰都得給這兩家幾分薄面!三仙教便是再強,恐怕也不敢與他們硬著幹。除非……魔教也要插手其中!七大劍派齊聚三仙教,再加上南宮世家,這擺明了是四年前大戰的翻本,只不知這次是誰贏誰輸!”

  此刻他的心態又有些不同。初時是秉承張夢心以和為貴的意念,一力壓下混戰的局面。後來受到司徒真真慘遭橫禍的刺激,對魔教、清荷劍派恨之入骨,便想顛覆兩門!西行路上,又連連聽到所謂名門正派的大醜聞,心中實是對這些白道門派充滿著惡感。心道天下烏鴉一般,這些人都只是拿著刀劍行兇的歹人。

  有了幫派就有勢力強弱,有了勢力強弱就有爭鬥,有了爭鬥就會出現這些弱肉強食、強者稱王的不平之事。江湖紛亂的根源,就是這些名門大派的存在,要徹底消滅江湖的紛爭,便只有將這些名門大派全部抹去!

  “最好是魔教也出現,打他個兩敗俱傷!那時候,大哥登高一呼,憑著天下第一人的名頭與這些日子闖下的威名,那些旁觀的小勢力定會聞風景從,成為足以與魔教、清荷鼎足為三的第三勢力!”駱三元似是已看到那一天的來臨,眼中滿是興奮之意。

  “哈哈,駱兄,先不要得意的太早!”黃羽翔道,“清荷、南宮、魔教無一不是老謀深算之輩,這場架恐怕不會輕易打起來……如果我們加些油添些醋的話,那說不定可以讓他們提前來上一場!”

  南宮楚楚拿俏眼白了他一下,道:“大哥,你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黃羽翔嘻嘻一笑,道:“鬼主意倒是還沒有想到,不過明日我混進‘三元樓’去,看看有沒有可乘之機!”他臉色轉為凝重,又道,“不知瑩兒她師父會不會帶瑩兒去那裏?”

  “大哥,你要一個人去?”南宮楚楚大驚,道,“那豈不是非常危險!我要陪你一起去!”

  黃羽翔點點頭,道:“明日我冒充夥計,應該不會有危險的!你爹對你熟識無比,你雖是易了容,你爹定也能將你認了出來。你是絕對不能去的!”轉頭一瞥駱三元,道,“駱兄,你的輕功不錯,江湖上又無幾個人認得你,不若……明日隨我走一趟如何?”

  “這個……大哥,你看,南宮姑娘定然不會安安份份地守在這裏,若是她闖了出去,豈不是要出事!我還是留在這裏看著南宮姑娘吧!”駱三元諂笑著說道。

  “駱兄,楚楚怎么會不顧大局呢!你是不是怕了?”黃羽翔不屑地看著他。

  駱三元將腰板一挺,道:“我怎么會害怕呢!”

  “那你就同我走一遭吧!”黃羽翔也不理他抗議的眼神,轉向陳天劫道,“陳前輩,你有什么看法?”

  陳天劫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會殺人,其他的都不知道!”

  一語甫畢,房中頓時殺氣盈然,駱三元渾身激靈靈連打了幾個寒顫,才頗有畏懼地看向陳天劫。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那就請陳前輩留在此處看著楚楚,免得她到處亂跑!”

  陳天劫不置可否,南宮楚楚卻嗔道:“大哥,你就是信不過人家!”

  “哪有!”黃羽翔雖是精神修為無比堅韌,但對著陳天劫有若實質的殺氣,也是大感難受,忙拉著南宮楚楚急退而出,向自己的屋中走去。

  第二日醒來,黃羽翔便讓陳天劫給他和駱三元略略化了下粧,等到巳時過半,便出門而去,直奔三元樓。臨行之前,南宮楚楚百般叮嚀,像足了一個小嬌妻的模樣,真怕他壯士一去兮,從此不再復返。

  兩人行到三元樓,從後門偷偷地溜了進去。只見店中的夥計少說也有二三十名!這三元樓雖大,恐怕也僅需十來個夥計,其他的這些夥計恐怕是臨時請來的。黃羽翔大喜,趁一個人落單走出之際,點了他的穴道,將他塞到了草堆之中。這樣一來,若不等他六個時辰後穴道自解,別人恐是很難發現了他。

  他對駱三元道:“駱兄,你也去找個夥計,換過他的衣服吧!”

  駱三元瞪了他一眼,道:“為什么你不自己去再找一個,反而要我去?”

  黃羽翔兩眼一翻,道:“這個人是我制住的,自然要你去了!”

  “卑鄙!明明是我先看到他的!”駱三元丟下一句,恨恨地離開。

  黃羽翔偷笑一下,換過了那名夥計的衣物,施施然走了出去,心中卻不無惴惴之意,將頭上的帽子掩低了一些。

  才進到廚房,就叫有人叫道:“麻桿兒,你跑哪去了,怎么去了這么久?”

  黃羽翔抬眼一看,卻見是個五十來歲的掌勺師父,正衝著自己問道,想來“麻桿兒”便是那夥計的名字了。他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卻是不說話。

  那掌勺師父對他的反應卻是不以為然,道:“麻桿兒,你就不能機靈著點!看你人高馬大的,卻是無用之極,連個娘們也鬥不過!唉,你家婆娘雖兇,你卻也不能老讓著她!你看看你現在,還有哪個人看得起你!若不是我看著你父親的面子,強自求著張掌櫃用你,你今天還在山裏打柴受罪呢!你今天可不能將事情辦咂了,若是你做得好,我跟掌櫃的說說,說不定便可以將你留了下來,免得你早晚在山裏面奔波,連媳婦偷……”

  他突然打住不說了,喝道:“麻桿兒,你聽明白了沒有?”

  黃羽翔遠遠地躲在一邊切菜,壓著嗓子應了一聲。

  那掌勺師父嘆了一口氣,道:“我就知道你會是這種反應,我都對你說過你幾千遍了,你總是這副表情,哎,勸你也是無用!“他在一邊配著冷盤,一邊開始嘀嘀咕咕起來。

  黃羽翔聽著他的嘮叨,恨不得將刁耳朵也掩了起來,卻又怕錯失了李慕然等人。一直受了半個時辰不到的折磨,才聽到門外漸有嘈雜之聲。他掩到門口一看,果然一大群人擁了進來。

  一眾人進得酒樓,便都坐了下來。雖是人多博雜,相互之間倒也經渭分明。一大幫人共分四組勢力,分別服白、黑、藍和青色。中間的一張桌子之上,只坐了四人,想來便是四大勢力的首腦了。

  做主位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容貌甚是美麗,目光流盼之間,頗顯嫵媚之色。黃羽翔曾聽南宮楚楚言道,三仙教歷來由女子繼承教主之職,想來她必是三仙教的當代教主,“辣手仙娘”柳三蕓了。

  她的旁邊卻是一個青衣老者,年約五旬,相貌甚是清矍,頗有風採,腰間別著一把長劍。南宮楚楚曾經說過,南宮明通從不用兵刃,那么此人不是李慕然,便是青城劍派的掌門人“飛天神劍”許笑天了。

  這老者的下首也是一個五旬左右的老頭,穿著一身紫色衣服,頗顯富貴威嚴。他的身形甚是高大,雖是坐著,仍比其他三人高了一截。他的雙手收在袖手,身上沒有攜帶兵刃,想來便是南宮世家的家主,南宮楚楚的名譽父親,號稱“雙劈斜”的南宮明通了。

  坐在末位的卻是個七旬左右的瘦小老頭,做道士打扮,背上卻是負著把長劍,定是青城劍派的掌門人許笑天了。他的雙眼總是瞇著,像是好久沒有睡過的樣子,一張臉苦哈哈的,與他的名字倒是大異其趣。但黃羽翔的目光一落到他的身上,立時引起了他的氣機感應,猛然轉頭向黃羽翔看來,雙眼張處,神色大射。嚇得黃羽翔忙縮頭到了廚房之中,忖道:這個老道好深厚的功力,絕不比知心老和尚差上多少。四人之中,單以武功,可能要數這個老道為最!

  一幫人坐定,掌櫃的便吩咐上菜。無巧不巧,正好輪到黃羽翔給中間的主桌上菜。

  他行到桌邊,將盤中的涼盤酒壺一一放到桌上。柳三蕓卻是一直在媚笑個不停,一雙桃花眼從李慕然的臉上移到南宮明通的身上,又轉到許笑天的臉上,不停地亂拋媚眼。

  李慕然與南宮明通都是將目光放在柳三蕓的身上,沒有望向黃羽翔。許笑天在黃羽翔給他倒酒之際,卻是向他掃了一眼。黃羽翔只覺心口頓時泛起了一股難受之極的感覺,直想運功壓下這種難受。

  但一想到自己扮演的卻是不動武功的鄉下漢子,只得強自忍受,猛地退出幾步,摔到在了地上,酒壺中的酒全部灑了出來,滿地都是酒香。

  樓中眾人都是哈哈大笑起來,那些夥計都是識得“麻桿兒”之人,都是叫道:“麻桿兒,怎么了?昨天又被你媳婦打斷腳了!”

  黃羽翔從地上爬了起來,心中暗恨不已,心道這個老道好生可惡,卻要想個法子好好整整他!

  掌櫃已是跑了過來,一邊向四人賠不是,一邊對黃羽翔道:“麻桿兒,還不趕緊給客人道歉!”

  許笑天輕輕擺了下手,眼光一掃黃羽翔,嘴角邊突然露出一絲微笑,道:“掌櫃的,不用怪他,是老道自己不好,讓他換過一壺便是了”

  掌櫃的大喜,忙吩咐黃羽翔去重新取一壺酒來。

  等黃羽翔重新回到樓中時,四人已經爭論開來。

  只聽柳三蕓道:“南宮家主,你切莫要血口噴人,我倒要責問你,我三仙教與你無怨無仇,你們南宮世家卻將我教孫伯當殺了,而且下手極其狠辣!”

  李慕然輕輕笑道:“柳教主,孫護法號稱‘勾魂奪命’,乃是天下第一兇手,等閒之輩,哪敢與孫護法為敵!況且,我聽說孫護法酒色財氣無一不好,許是他貪財起了黑心,下手欲謀南宮侄女!”

  黃羽翔給許笑天倒了一壺酒,正待退下,卻聽他道:“你叫麻桿兒吧!你就留在這,替老道倒酒!”

  黃羽翔心中一怔,卻見他只是低著頭飲酒,也不知他這句話是不是別有意思。但能在此處聽他們四人商談,卻正是自己跑過來的目的,當下應了一聲,待老道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便替他又倒了一杯。

  柳三蕓“格格格”地笑道:“李掌門,你可真會說笑!清荷劍派與南宮世家聯姻,儼然成了天下第一大派,我們三仙教只不過是滇中一個小派,豈敢冒犯了你們兩家的威名!孫護法平時為人雖是頗不檢點,但給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打南宮大小姐的主意!”

  “哼!”南宮明通一拍桌子,道,“柳教主,敝家三十餘人,全是中了貴教的毒物,才被人一一斃命的!”

  “哈哈哈,”柳三蕓似是遇到了天大的好笑之事,笑得花枝亂顫,胸前一對豐乳隨著她的嬌軀不停地顫抖。南宮明通的臉色越來越是難看,李慕然卻仍是一副微笑的神情。最可惡的便是許笑天這個老道,像是八輩子沒喝過酒一樣,一杯接著一杯,害得黃羽翔也忙個不停。

  柳三蕓笑了好久才停了下來,道:“南宮家主,真是不好意思,敝家有一批藥物前些日子突然被人盜走了,一路逃到了川中!孫護法正是為追查此事而到川中去了,我看,說不定便是南宮世家出了什么不肖之人,跑到我教偷取靈藥,被孫護法逮著了,卻使出了我教的藥物,將孫護法毒斃!此等手法,當真是慘絕人寰!”

  這柳三蕓當真是厲害,邊打帶消,反而倒打一耙。

  李慕然道:“柳教主當真是好口才!只是貴教的藥物若是可以輕易被盜的話,三仙教的威名早已是一敗涂地!柳教主休要說笑了!”

  “若是等閒之人,自是沒有辦法……”柳三蕓拿眼睛瞄了一下南宮明通,又道,“可若是像李掌門、南宮家主這般的身手,要偷盜敝教藥物的話,豈不是輕而易舉!”

  南宮明通拍案而起,道:“老夫要了你教的藥物又有何用!南宮世家威鎮天下,豈需憑借你們‘三仙教’下三濫的藥物才能站得住腳,柳教主,若是你再一意推卻,便是不將南宮世家、清荷、青城三派放在眼裏了!”

  “哪裏!”柳三蕓嬌媚的臉蛋兒飄起了兩朵紅暈,道,“小女子只是一介女流,豈能敵得過三位大俠的當世之威,三位大俠想要怎樣便怎樣吧,小女子又能有什么反抗之力!”

  黃羽翔暗暗叫好,心道這個女子演戲的功夫當真是一流。裝龍像龍,裝鼠像鼠。此刻一副可憐相,又是一口一個“大俠”,看李慕然三人怎么下手。

  他正想得入神,卻聽許笑天道:“酒,給老道倒酒!”

  黃羽翔猛然一驚,這老道喝酒如同喝水,一杯一杯飲得極快,轉眼之間,一個大酒壺中的酒已是全進了他的肚子。他給許笑天斟酒,卻只是倒出了半杯,便道:“道長,我下去取酒!”

  許笑天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道:“快些快些!”

  等黃羽翔重新取過酒來,樓中已頗有劍拔弩張之氣,只聽柳三蕓道:“南宮明通,你別以為身為四大世家,便可以仗勢欺人!我柳三蕓雖是一介女流,卻也不甘臣服於淫威之下。三仙教雖是勢單力薄,卻也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李慕然食指暗敲桌子,心中卻是想道:“這柳三蕓果然名不虛傳,她若要一意抵賴,卻也沒有辦法逼其就範!可是這樣與他們動手的話,恐怕會授人以柄,對我日後的發展大為不利!”

  他本欲借三仙教勾結魔教之事,成立除魔聯盟,四大世家、七大劍派合力將三仙教一網打盡,引出魔教,從而一決勝負。誰知柳三蕓竟會如此抵賴,除魔聯盟便成了師出無名。

  想到邀了許笑天一塊來這,本是指望著這老道給三仙教施壓,逼使魔教走到臺前。這老道的輩位在武林中算是頂兒尖兒的人了,有他說一句話,人人皆是信服。沒想到他卻只是一口一口地飲酒,當真是可惡之至。

  他一生算計,今日之事早已謀定,只是想不到柳三蕓竟是如此刁滑,許笑天又置身事外,倒變得有些棘手了。

  正頗感難辦之際,卻聽樓外一陣喧嘩,十幾個藍衣大漢抬著幾具屍體進到樓中。眾人只覺一股惡臭傳來,都是停下了筷子。掌櫃的大叫晦氣,酒樓中抬進了屍體,叫他日後如何還有生意上門。只是三仙教在本地連官府也是不敢輕惹,他又怎敢得罪了他們,只得暗罵不已。

  李慕然輕輕一笑,吩付那些藍衣大漢道:“那屍體放到地上吧!”

  轉頭對柳三蕓道:“柳教主,這幾人便是當日死在巫山之中的南宮世家的弟子!”

  柳三蕓用袖子遮在鼻前,擋下屍臭之氣,道:“那又如何?”

  李慕然卻是不理他,向許笑天道:“許掌門,你且看一下,這幾人是傷在什么功夫之下。”

  這會兒的功夫,許笑天的眼睛瞇得更加厲害了,他抬眼看了下那幾具屍體,突然輕咦一聲,失聲道:“‘雷動九天’心法!”雙眼之中神光一陣暴射,喃喃道,“想不到重九這家夥竟還沒有死!嘿嘿,老道也沒死,這家夥定然也不會死了!”

  李慕然忙問道:“可是魔教下的手!”

  許笑天細想一下,道:“不錯,果然是魔門的功夫!”

  李慕然問得是魔教,許笑天回答得卻是魔門,但中間的區別,卻是沒有幾個人聽得出來,只道是老道的叫法不同。若是南宮楚楚在此,當可猜出這些屍體必是被雷冬邪乍一出場時殺死的幾人。

  李慕然揮揮手,讓手下將屍體抬下,這才消了幾分惡臭之氣,只是這么一來,卻是沒有幾人人還有胃口吃飯。他轉向柳三蕓道:“柳教主,為何這些屍首上卻留下了魔教的功夫?”

  不等柳三蕓回答,便又道:“以三仙教的實力,卻是難以與南宮世家做對!但有了魔教作為後盾,別說南宮世家了,便是我們七大劍派、四大世家組成的聯盟也是不放在眼裏!昔年三仙教雖是以使用毒物出名,但卻一向清清白白,誰知到了柳教主的手上,竟是與魔教勾搭上了,變得如此墮落,唉,可惜啊可惜!”

  許笑天在武林中的威望極大,他說出來的話,恐怕無一人會提出疑意,他既然說了那些屍體是死於魔教手下,便決不會出錯。柳三蕓心中暗暗叫糟,沒想到雷冬邪竟還留下了一個把柄!

  “我聖教有什么不好!清荷劍派又有什么了不起,敢說我聖教的壞話!”黑影閃過,樓中已是多了兩人。

  眾人向他們兩人看去,卻是一個六十來歲的黑衣婆婆婆與一個二十來歲的美貌女子。只是這黑衣婆婆的右手卻是按在了那美貌女子的肩井穴上,惹得那美貌女子一臉的嗔怒之色,卻是一點兒也沒有掩去了她的絕美,反倒另有一種迷人的風情。

  許笑天瘦削的身軀突然一陣骨節作響,沉聲道:“惜花仙子周纖兒!”

  與此同時,黃羽翔也失聲叫道:“瑩兒!”

  那美貌女子一怔,向他看來,應聲道:“小賊,你在哪裏?“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04:51

第七卷 第一章 各有強援

  單鈺瑩並沒有將黃羽翔認了出來,只是認出了他的聲音,但目光一掃到黃羽翔的身上,便立刻定住了,兩眼一亮,道:“小賊,快來救我!”

  惜花婆婆一怔,道:“那個小賊也在這?”

  許笑天走上前兩步,道:“惜花仙子,二十年不見,你可還好嗎?”

  南宮明通、李慕然、柳三蕓也是齊齊喝問起來,一時之間,樓中一片混亂!

  惜花婆婆拿眼睛瞄了一下許笑天,淡淡道:“原來是青城許笑天!老太婆早已是人老珠黃,哪還配得上仙子這個稱號!現在老太婆叫惜花婆婆了!”

  許笑天眼中突然閃過一道柔情,道:“惜花、惜花……不知你今日前來,卻是為了何事?”

  “老太婆正是聖門中人!剛才哪個渾蛋說我聖教的壞話,站出來讓老太婆看看!”惜花婆婆眼光一掃,已是射到了李慕然的臉上。

  聽許笑天說來,這惜花婆婆當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為何自己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的名頭?李慕然眉頭大皺,只是看這個黑衣老太婆婆一副顫巍巍的樣子,卻不知在魔教是個什么樣的身份。五大壇主都是男性,四傳令使中,只有聖陰使秦憐月是個女子,卻顯然不是眼前這個老婆婆!莫非是三聖女?魔教三聖女只知其名,未見其人,卻不知道是三人中的哪個?

  他站起身體道:“惜花婆婆,魔教倒行逆施,天下共憤,乃是路人皆知之事,非是李某人胡言亂語,污蔑了貴教!”

  “老太婆,快放開我!”單鈺瑩見黃羽翔連打眼色,卻是不肯上前,心頭大怒,直想衝過去將這個大膽無義的小賊狠狠地揍上幾拳。

  惜花婆婆先是向李慕然狠狠瞪了一眼,才對單鈺瑩道:“瑩兒,你再要亂說,我可要好好責罰你了!”

  黃羽翔原是想隱忍一下,靜看事態的發展,等惜花婆婆與李慕然諸人動上了手,再趁機救人。但聽得惜花婆婆說是要責罰單鈺瑩,頓覺全身熱血翻涌,再也忍不住了,猛地身形急縱,向惜花婆婆躍去。

  他這一手輕功一露,李慕然、南宮明通與柳三蕓都是齊齊驚咦一聲,渾沒想到剛才近在咫尺的魯笨男子竟是身負上乘輕功,若是他下手暗襲,還真不一定躲得開去。三人心中都是暗呼看走了眼,竟是沒將這么一個大高手認了出來。只有許笑天不動不驚,似是早已知曉。

  不過黃羽翔自修成先天真氣後,神光早已內蘊。錯非內力修為達至許笑天、知心大師這等境界,根本無從探知他的深淺。

  黃羽翔身形一躍,惜花婆婆便將他認了出來,喝道:“你這家夥倒也是個癡情種子,竟是跟到這裏來了!”她還以為黃羽翔是一路跟隨她們而來,心中倒是隱隱有幾分欣賞黃羽翔的癡情。

  心中雖是如此想得,但身體的動作卻是絲毫,只見黑影一閃,她已經帶著單鈺瑩飄飛出了兩丈。

  黃羽翔一擊撲空,立刻轉了過來,雙掌揮灑如劍,直向惜花婆婆削去。他知道惜花婆婆武功了得,這一擊上已是用上了“浩然一劍”的劍理。雖是手中無劍,但沉重無比的劍勢卻是綿綿不絕地向惜花婆婆壓了過去。全身真氣鼓蕩,雙掌之上,已是環繞起了一層青色光華。

  李慕然等三人頓時臉色大變,先前看黃羽翔一撲之勢,還只道他輕功了得,但此刻他全力出手,以這三人大高手的眼光,自是知道換了自己身處局中,可也很難抵擋得住這等攻勢。

  許笑天的眼中也流露出微微驚訝之色,他雖然早已知道黃羽翔一身內力已近絕頂,但親眼所見,仍是讓他心神一顫。

  最驚慌的卻是那些店夥,個個都是想道:“原來麻桿兒竟然像三仙教的那幫人一樣會武,飛來飛去的,自己以前那么得罪他,豈不是……”好些人心中發顫,已是往店外逃去。

  惜花婆婆暗暗叫苦,若只是黃羽翔一人,她自是不懼,但手上的單鈺瑩卻是個大麻煩!從兩天前起,單鈺瑩的“紅日照天下”大法突然變得極為狂暴,自己每每點中她的穴道之後,不過一盞熱茶的功夫,她總能自解穴道。現在根本就不敢松開她的穴道,怕一時放開了對她的制鉗,便會讓她遠縱高飛。

  隱隱之間,只覺單鈺瑩體內真氣流通一陣加速,五指之上,更是受到了一股極大的反彈之力!她雖是輕功了得,但帶著一人,終究不太靈便,除非使出“千裏一瞬間”來。但酒樓之中,地勢不闊,“千裏一瞬間”每個起落都在二十幾丈之間,在酒樓之中,又如何能夠運用自如!

  無奈之下,只得五指勁力透出,先是封住了單鈺瑩的大穴,自己合身撲上,雙手在剎那之間幻出了二三十個爪形,向黃羽翔抓去。

  見她突然展露的這一手武功,李慕然手中猛地一動,想道四十年前,曾經有個女子在中州一招之間連殺一十七個武林高手,爾後突然消失無蹤,據後人描述,她的出手正是如此!

  黃羽翔心中無我無他,右掌舉天,猛地向惜花婆婆的頭頂劈落,對她的功勢竟是看也不看!

  惜花婆婆罵道:“好個無賴的小子!”她的功夫大都在一個“幻”字上,誰料黃羽翔竟是不劈不閃,那么她所有的花招全成了白費!若是換了別人,她定可以在將對方擊倒之後,再從容閃開,但黃羽翔這一記掌劍之上已是凝聚了“浩然一劍”的心法,當真是勢快力沉,若是她不招架,即使能打到黃羽翔,也必然會在這一掌之上吃上極大的苦頭。

  老婆子腳下一點,身形已是如箭般彈回。她沒有了單鈺瑩這個負擔,輾轉衝折,莫不如意,以身法而論,當真是天下僅此一人而已!只見身形一閃,她已是縱到單鈺瑩的身邊。

  正值此時,原本被封住穴道的單鈺瑩突然雙掌擊出,正是惜花婆婆身形無法再變的一刻。

  惜花婆婆又驚又怒,猛地雙掌擊出,硬架住了單鈺瑩這兩掌!

  “轟”,一聲大響,整個酒樓突然一陣劇烈的抖動。惜花婆婆猛地被彈飛出了兩丈之距,差點兒就撞到了墻上,渾身一陣氣血翻騰。她的功力雖在單鈺瑩之上,但以倉促對有備,單鈺瑩卻是大大地佔了上風。

  單鈺瑩拍手笑道:“老太婆,這下你可知道本小姐的厲害了吧!”

  黃羽翔也是大喜,道:“瑩兒,你沒事了?”

  單鈺瑩遇到黃羽翔後,情緒立時變得極為激動,雖是被惜花婆婆制住了大穴,但轉瞬之間便被暴烈無比的“紅日照天下”至剛至陽的真氣衝擊開來,伺機偷襲了惜花婆婆。

  她猛地向黃羽翔撲去,口中叫道:“死小賊!”

  黃羽翔雙手張開,便要將她摟到懷中,道:“瑩兒,我每天都惦著你,快要……”

  一言未畢,單鈺瑩猛地撲到他的身前,雙掌如輪,在他的胸口猛地連劈了十餘掌,嘴裏罵道:“你這個死小賊,我每天都求著老天爺讓你來救我,你卻是一直拖到了現在!你可知道我快發瘋掉了,這個老太婆每天都點著我的穴道,將我關在房裏,便是爹爹也從不敢如此對我!死小賊,叫你不來救我!打,打死你!”

  黃羽翔心中歡喜,聽她說來,更是心生憐惜,一動不動地任她打了起來,反正她雖是怨怒,卻也沒舍得用上幾分真力。直等她打得漸漸有些累了,才將她摟在懷中,道:“瑩兒,苦了你了,是我不好!”

  單鈺瑩發了一頓脾氣,心中怨氣已消,突然之間,她的鼻子用力嗅了一下,道:“小賊,你的身上怎么會有女人的香料味?你!你……你這個風流好色的死小賊!”一只纖手伸出,在黃羽翔的肋間死命地捏了下去。

  黃羽翔雖是吃痛,但心中理虧,再加上實在心愛這個女子,卻也不敢反抗,只是示威似的瞄了惜花婆婆一眼,隨即向許笑天等人揖手道:“各位前輩,在下黃羽翔,失禮之處,請各位多多包涵!”

  南宮明通三人都是齊齊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個讓他們吃了一驚的魯笨之人竟是近一個月來在江湖上聲名鵲起的黃羽翔。原本還道他是藉著張夢心的名頭,才會闖下如此聲名,沒想到一身功夫竟是如此了得!

  李慕然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黃少俠。聽小犬說過,黃少俠風流英俊,乃是人中之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黃羽翔聽他暗諷自己,心中頓時涌起一股怒火,但此時與單鈺瑩重逢,心中正喜,也不與他多做爭辨,只是淡淡一笑,退到一邊,道:“各位前輩有事請繼續,晚輩重遇拙荊,正有話說!”

  單鈺瑩聽他說到“拙荊”兩字後,俏臉之微微一紅,卻是沒有辨駁。她經過了這么多的波折,那些三從四德,女誡女德全部拋到了一邊,心中所想,便是與黃羽翔永遠待在一起,永不分離。

  “好,好!”許笑天笑道:“多承少俠替老道倒了幾杯酒,老道感激不盡!”

  黃羽翔知道他早已識破自己的身份,雖是不知他為何不揭穿自己,但言下卻是對自己甚為友善。

  李慕然原想治他個“闖入四大派密議之處,欲圖竅聽機密”之罪,但聽許笑天輕輕一筆帶過,卻也不好再說什么。清荷劍派雖是勢大,卻也不願與許笑天這個碩果僅存的前輩高人撕開了臉來。

  單鈺瑩卻是不依不饒,拖著黃羽翔走到墻角,低聲道:“死小賊,你若是不將這些天的事情老老實實地說給我聽,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兩人在一邊絮絮叨叨地說起了離別之情,這邊惜花婆婆卻是大怒,只是眼前頗有幾個強敵,青城許笑天更是個了不得的人物,絕不可輕視。她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頓時將單鈺瑩的事先放到了一邊,道:“許老道,你到底想怎得處理南宮世家與三仙教之事?”

  許笑天一雙眼睛又瞇了起來,道:“老道兒今日是客,只是陪著南宮家主、李掌門到這裏喝喝酒而已,至於其他的嘛,老道是一概不知!”他雖是避過了惜花婆婆的問題,卻也表示,無論以後發生何事,他只不過是個看客,絕不會動手。

  惜花婆婆心中一定,心知已是去了一個最大的敵手,轉臉向南宮明通道:“南宮家主,‘七像化元,九九歸一’,你可知道了?”

  南宮明通神色大變,道:“你、你就是那個人?”

  惜花婆婆道:“難道南宮世家要不遵誓言嗎?”

  南宮明通一怔,好半晌才道:“南宮一家雖不算當世大派,卻也是一言九鼎,以後有前輩出現的地方,所有南宮世家的弟子當退避三舍!”

  惜花婆婆點點頭,對李慕然道:“李掌門,你現在又做何打算?”

  李慕然心中暗嘆,先是一個刁嘴的柳三蕓,差點兒打亂了自己的算盤,好不容易才將她壓了下去,誰知又不知從哪裏跑出了個惜花婆婆,竟是將自己的兩大助力一一化解!清荷派派的實力雖是遠在三仙教之上,但李慕然此次前來,卻是沒有帶多少個派中高手,若是與三仙教硬拼的話,恐怕沒有幾分勝算!

  他生平做事,都是謀定在先,沒出手之前,便已經料定必勝。誰料今日卻是毀在了兩個婦人手裏!李慕然心中猶豫,一時之間卻是也說不出話來。

  正騎虎難下之際,卻聽門外突有人報說:“啟稟掌門,華山、崆峒派的掌門人已是帶著派中弟子,正在樓外!”

  李慕然大喜,他原以為憑著青城、南宮再加上自己一派的實力必能逼得三仙教就範,是以沒有要求其他的劍派盡早趕來,此時多了兩大劍派的人馬,當真是雪中送碳。他站起身來,道:“快請!”自己已是迎了出去。

  南宮明通想了想,也是走了出去,只有許笑天還在桌邊飲斟不已。

  柳三蕓一搖三擺地行到惜花婆婆身邊,道:“不知前輩是聖教的哪一位,容三蕓拜見!”

  惜花婆婆手一揚,掌中已是多了塊金色的牌子。柳三蕓忙俯身拜倒,道:“三蕓見過周長老!”

  一會兒功夫,李慕然等人已是迎進了一大夥兒人進來,當前兩人,都是五旬左右的年紀,左首之人偏矮一些,樣子都是頗為肅然,頗有大派門主的威勢,與許笑天這個吊而郎當的掌門當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四人行到桌邊,後到的兩人先是向許笑天行了個禮,以輩份而論,他們都是低了許笑天一輩。

  惜花婆婆眉頭微皺,想道:“原本清荷的勢力已被我分化,怎得華山、崆峒兩派出現得竟是如此巧呢?七大劍派縱是聯手,我聖門雖是不懼,但此處除了老身之外,卻是別無高手,難道要放棄三仙教不成?”

  李慕然有了另外兩派的相助,底氣大足,道:“柳掌門,世人皆知,我道與魔教乃是生死大敵!南宮世家與我清荷劍派聯姻,魔教定會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伺機破壞也是可以想像!只是想不到三仙教也是被人利用,做下了如此勾當,當真是令人齒冷!南宮侄女怎也算是李某人的兒媳,三仙教如此欺人,李某人豈能就此罷休,還不快將南宮侄女交出來!”

  他心知南宮楚楚即使活著,也定在魔教手中,此番逼對方交手,倒不如說是逼對方動手倒是真得。

  柳三蕓道:“李掌門,你可不要血口噴人,我三仙教與此事絕無幹係!”此時此際,自己一派實力遠遠遜於對手,只好一味堅持毫不知情了。

  李慕然微微一笑,道:“柳教主若是執意抵賴的話,李某人也沒有什么話好說了,只餘下用強一途了!三仙教這些年為非作歹,殘害無辜良民,李某人原想給貴教一條生路,但貴教一意孤行,本座也沒有辦法,只好將貴教從武林中抹去了!”

  說到最後一句,肅殺之氣頓時揚溢開來,人人都覺身上一顫。

  惜花婆婆臉色大變,正欲發話,卻聽一聲綿長的尖嘯聲傳來,聲音尖銳,似是要將人的耳膜刺穿一般。她的臉上頓時現出一道喜色,悠然在椅上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品了起來。

  李慕然等人聽得長嘯之聲,都是心中一驚,想道:又有高手來了!只是除魔聯盟一邊的實力龐大,縱使對方來上一兩個高手,也是無補於事,除非對方是張華庭這種宗師級的高手,方能力挽狂瀾,能人所不能!

  柳三蕓突然“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入了我三仙教的地盤,便得由我三仙教作主,想要動手嗎?先查看一下自己的丹田穴吧!”

  一語甫畢,樓中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叫痛之聲,清荷、南宮、青城三派的弟子已是倒下了大半。

  李慕然大怒,道:“柳三蕓,你竟敢下毒!”

  柳三蕓又是一陣嬌笑,道:“李掌門,三仙教本就是用毒出名,若是不用毒,難道還用刀劍不成?嘖嘖嘖,小女子體質嬌弱,怎么會用這些東西!”

  三仙教下毒的功夫甚是高超,李慕然這一桌上,因是幾人都是內功深厚、眼力高明之輩,酒菜之中,毫無異樣。但餘下人吃得飯菜中,卻是下了極為厲害的毒物。

  估不到才來強援,自己這邊卻立刻折損了這么多的人手。未來之前,眾人都已服用過好些解藥,但沒有料到三仙教的毒物果然厲害,竟是毫無用處。

  李慕然沉聲道:“柳掌門,你想怎樣?快拿解藥出來!”

  “我要你們除魔聯盟訂下誓言,十年之內絕不與三仙教為敵!”柳三蕓仍是巧笑嫣然,一點兒也沒有得意之色。

  李慕然眉頭大皺,想道:“若是依了她之言,除魔聯盟第一次行動便要宣告失敗,對己方的士氣是個沉重的打擊,日後抗擊魔教,只怕大大得不利!眼前這些弟子中,本就沒有派中精英,莫不如……”

  他定定神,道:“我正道人士,殺身成仁,豈能向邪魔歪道妥協!擒下你們之後,定然可以找到解藥!”

  南宮明通卻是大驚,站起身體一把抓住李慕然的肩頭,道:“李掌門,我可不允許你這么做,老夫可要對南宮世家的弟子負責!”

  李慕然眉頭一皺,道:“南宮兄,你可是要惹得那位不高興了!若是如此,只怕整個南宮世家都保不住了!”他一句話說得又快又輕,卻是沒有幾個人聽得到。

  南宮明通頹然坐倒,再也說不出話來。

  李慕然雙眼一掃,道:“田掌門、方掌門,今日要仰仗你們兩派了!本座與南宮家主會從旁協助,定要將三仙教一舉消滅!”

  “除魔衛道,乃是我正道武林人士義不容辭之事!李掌門勿需客氣,華山派甘效犬馬之力!”偏矮的華山掌門田漢升道。

  崆峒派掌門方家華也道:“三仙教為害武林,惡名昭著,我等今日定要誅此惡瘤!”

  樓中局勢突然之間已是變得一觸即發。

  單鈺瑩聽黃羽翔說到雷冬邪這個名字時,心中不禁一怔,想道:這個名字似是在哪裏聽過!隨即聽到黃羽翔墜身谷底,險些身死,一張俏臉頓時慘白一片,死死地抓住黃羽翔的衣襟,好半天才鎮定下來,道:“小賊,你可嚇死我了!”

  黃羽翔心中感動,牽過了她的小手,兩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單鈺瑩只安靜了片刻,便又不肯安份起來,沉聲問道:“你還沒有說你與那個南宮楚楚到底怎么樣了?”

  “南宮楚楚?”樓中本是一片安靜,但單鈺瑩這句略顯大聲的話一說,頓時如平靜的湖中被丟進了塊石子,眾人的目光都向兩人看去。

  黃羽翔苦笑一下,正待推托,卻聽轟然一陣巨響,站在門口的幾個除魔聯盟的弟子突然向樓中橫飛出去。一道白衣的人影已是出現在了門口,渾身都纏繞著熾白的光華!

  雷冬邪!

  “哈哈哈,這裏好生熱鬧啊!”雷冬邪臉上挂著邪氣十足的笑容,慢慢踱了進來,突然回頭對著樓外道,“任小姐,你不進來嗎?”

  話音才落,樓中已是多了一個素衣麻布的少女,清淡絕麗的容光,頓時衝淡了幾分戰意。

  “任姐姐!”單鈺瑩叫了一聲。

  這個素衣少女,正是問劍心閣的傳人任雨情。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08:09

第七卷  第二章 三人賭約

  “你們是誰?”李慕然見雷冬邪乍出場的聲勢驚人,一時倒也不敢輕舉枉動。雷冬邪尚在其次,若是他的師門大有來頭,情況未明之前倒是不宜得罪。

  “在下雷冬邪,”雷冬邪臉上改成了一副謙恭之色,道,“見過各位前輩!”

  “問劍心閣任雨情,奉家師魏雅心之命,向各位前輩問好!”任雨情微微一恭身,向各大派的掌門人行禮。

  李慕然幾人都是一怔,方才道:“任姑娘免禮。”田漢升的臉上露出幾分迷醉之色,道:“昔年令師魏姑娘行道江湖,迷醉了多少江湖俊傑,想不到任姑娘比起令師來,竟是不遑多讓,江山果然代有美人出!”

  以他一派掌門之尊說出這番話來,卻是頗顯輕薄。但也可以想見,魏雅心當年的風姿是何等的誘人,竟然讓這個華山派的掌門人念念不忘。

  任雨情臉上仍是挂著清清淡淡的笑容,倣佛一點也沒有把田漢升的話放在心上。

  李慕然瞥了雷冬邪一眼,道:“這位雷少俠也是問劍心閣的傳人嗎?”看雷冬邪剛才表現的功夫看,應該與博大浩正的問劍心閣大異其趣,只是問劍心閣的武功到底如何,卻也是沒有幾個人知道。

  雷冬邪微微一笑,道:“李老頭,問劍心閣從不收男弟子,難道你連這個也不知道嗎?”

  話音才落,樓衣、司空、白乘風等七個高手也跟了進來,只是卻不見他的四個白衣婢女。李慕然等人雖是不識樓衣、司空,但大多數人卻是認得白乘風,人人均是想到,魔教終於來了強援!

  除魔聯盟的弟子見他敢辱罵儼然盟主的李慕然,都是暴喝起來,只是沒有掌門人的命令,都是不敢擅動。只是青城、清荷、南宮世家的門人都是痛哼不已,三仙教的弟子卻是哄笑成了一團,樓中又是一片大亂。

  李慕然的涵養甚好,絲毫也不動火氣,只是淡淡道:“不知雷少俠師從何人,是哪個門派座下的弟子?”

  雖然雷冬邪表現的武功實在怪異,但看他與任雨情頗為親密的樣子,想來必是正道人士,只是想不出是哪個高人的弟子。只要查出他的師承,必然要讓他師父好好教訓他一頓。

  “小夥子,你師父是重九吧?”許笑天終於放下了酒杯,轉頭向雷冬邪望去。

  雷冬邪一怔,看了許笑天一陣,才道:“原來是青城許前輩!家師特地囑咐晚輩,見到許前輩的時候,一定要代為向三十年前失手錯傷前輩之事表達欠意!”

  許笑天號稱“飛天神劍”,只在三十年前在重九的手下吃過一次虧,這實是他的生平大辱!但他年過七十,早已將勝敗榮辱看淡,也不動氣,只是轉而向黃羽翔望了一眼,喃喃道:“這兩個年青人倒是天生的對頭,只不知姓黃的小子能不能敵得過他的‘雷動九天’心法!”

  雷冬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是正好看到了黃羽翔。此時黃羽翔頭上的帽子已摘了下來,臉上的化粧也被單鈺瑩全部抹了去,卻是一眼便能認了出來。他雙眉一皺,隨即歡聲道:“原來是黃兄!想不到黃兄竟是如此命大,落下百丈懸崖也是無事,小弟真是佩服之至!不知南宮姑娘可好,小弟倒真是想念得緊!”

  瞥了單鈺瑩一眼,似是被她的容光所懾,又道:“黃兄真是好服氣,跑到哪兒都有些美麗的姑娘陪侍左右,小弟真是好生羨慕!”

  被他這么一提,李慕然等人都是想到了單鈺瑩適才曾經說過南宮楚楚的名字,只是被雷冬邪與任雨情突然出現這一折騰,都是暫且忘了。南宮明通愛女心切,急問道:“黃少俠,你可知道小女的下落?”

  單鈺瑩聽雷冬邪一說,猛然想到此人正是將黃羽翔逼落懸崖的罪魁禍首,芳心之中頓時一片大怒,將手一甩,掙脫了黃羽翔的大手,已是向雷冬邪走去。“紅日照天下”大法隨著她的走動已是發動,一圈圈黑色的光華將她的整個身軀團團裹住,無窮的壓力頓時向雷冬邪狂卷過去。此時她的“紅日照天下”大法已是修到了最高境界,功、意分開,功行十分,神意卻仍守內。不像往常那般,一用起來,頗有六親不認的味道。

  許笑天活了七十多歲,已算是見多識廣,但見到單鈺瑩竟能使出“紅日照天下”大法來,仍是輕咦一聲,忍不住向惜花婆婆看去,卻見這老婆子正一臉得意的微笑。

  任雨情一到滇中,便先與他見上了一面。是以黃羽翔在暗窺他們四人之時,老道已從功意的波動上查覺到了他的功法與任雨情頗有淵源。他曾聽任雨情說過黃羽翔之事,是以一下子便將他的身份猜了出來。只是心中卻是極為奇怪,明明問劍心閣從不收男弟子,怎得黃羽翔的功意竟是與她們一脈相承,浩大之處,尚且猶有過之。

  雖說如此,但問劍心閣傳承了這些年代,說不定便有門人將功法外流也是大有可能,老道心疑了一會便將此事放在一邊。可“紅日照天下”大法明明是只有男子才能修煉,為何眼前這個女子卻是運用自如,而且從功意的波動看來,似是已到了很高的境界!

  一時之間,許笑天抓耳撓腮,真想跑到惜花婆婆面前問個清楚。

  黃羽翔心道:楚楚已然是我的人了,這件事早晚要向南宮世家做個交代。便道:“南宮家主,楚楚姑娘的下落在下確實知道,只是這時候卻是不方便說。等此間事了,在下親自帶家主走上一趟!”

  南宮明通也知此時不宜多作探問,當下便點點頭,重新坐回了位子。

  雷冬邪見到單鈺瑩展露出的武功,臉上不禁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喃喃道:“想不到真得有人練成了‘紅日照天下’大法的最高境界,嘿嘿,竟還是個女的!不知道我的‘雷動九天’兼修的‘紅日照天下’大法能不能贏得了她!”

  “你這個惡賊,竟想殺了我大哥!非要將你挫骨揚灰不可!”驀然之間,單鈺瑩身形忽動,急如閃電一般地向雷冬邪撲去!

  雷冬邪雖是狂傲,但對上單鈺瑩這個已然練成大法最高境界的人卻是不敢有絲毫大意,不但發動了“紅日照天下”大法,“雷動九天”心法也全力展開,一時之間,只見兩道黑色光華頓時纏繞在了一起,雷冬邪的身上更是環繞著一層熾白的閃電。

  黃羽翔的心臟不爭氣地跳了起來,他自己與雷冬邪交過手,知道此人功力甚高,雖然他連番奇遇,功力大進,更是悟出了“浩然一劍”,卻也不敢說是穩勝於他。他知道單鈺瑩武功了得,更不在自己之下,但關心則亂,一時之間,看著兩團黑光互相拼擊,連手心中也是冒出了冷汗!

  單、雷兩人都是修練了“紅日照天下”大法,一經展開,身形當真是奇快無比,除了幾個掌門之外,餘下之人早已看不清兩人的動作。“紅日照天下”大法已是四五十年未現武林,以李慕然的見識,兀自不知此功的來歷,看著兩人的動手,只覺神馳目搖,神魂大奪。

  從功法的境界上講,單鈺瑩要比雷冬邪稍勝一籌,但雷冬邪還兼修了“雷動九天”這門功夫,端得了得。單鈺瑩每與他互拼雙掌,都覺一股死灰暗然的氣息直逼過來,端得難受。

  她越打越怒,“紅日照天下”大法在她的怒意刺激之下,立時衝到了“死寂天下”的境界,一時之間,酒樓之中全是單鈺瑩幾欲毀滅一切的強烈戰意!

  惜花婆婆又驚又喜,她雖然知道單鈺瑩已然練成了神功的最高境界,但只是從朱紅俠口裏聽說而已,此時親眼所見,一時之間,說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覺激動異常!只是單鈺瑩功力越高,要將她帶回昆侖的難道也是更高。

  許笑天神情大變,喃喃道:“死寂天下,是死寂天下,真得有人練到這個境界了!難道,武林中又要經受一番浩劫了!”

  單鈺瑩的“死寂天下”一經發動,立時在功意上全面克制住了雷冬邪的“紅日照天下”,速度已比雷冬邪稍勝一籌,無論他如何趨前突後,總能趕在他之前給他來上一掌。

  雷冬邪本持自己速度了得,一直在與單鈺瑩拼鬥身法,此時見自己已然落了下風,便再也不敢輕舉枉動,只將“雷動九天”大法全力護住身體。若是自己再要逞強與她鬥速度,這個女魔頭當真會不顧一切,將自己轟成一片碎肉!

  李慕然雖是看得目馳神搖,畢竟知道還有正事要做,道:“各位掌們,我派弟子都中了三仙教的毒,已是無法再拖,大家還不快快動手,將三仙教的妖人拿下搜取解藥!”

  任雨情忙搶前一步,道:“各位前輩,請三思而後行!當今武林經過四年前的浩劫,已是元氣大傷,實在不能再有折損!李掌門,雖然你們有華山、崆峒兩派的人馬,但人數卻是不多,若是與三仙教動起手來,恐怕也是難有勝算!此事應以和解為上途!”

  任雨情雖是年歲尚輕,但她的師們卻是最為神秘的問劍心閣,背後更有少林派做為後盾,任誰也不敢把她的話當作耳邊風,都是定下了身形。

  李慕然眉頭一皺,道:“任姑娘,你可有什么好辦法?”

  任雨情轉臉向柳三蕓道:“柳教主,可否給雨情一個薄面,賜予解藥!雨情向教主保證,除魔聯盟定然不會與貴教為難!”

  柳三蕓媚眼一轉,瞄向了李慕然,道:“李掌門,你意下如何?”除魔聯盟退兵,乃是她的初衷,但此刻除魔聯盟卻有大半弟子的性命捏在了她的手中,又有白乘風等幾位高手前來助陣,實已是佔了上風。她雖是一派教主,卻是魔教的附庸,這種大決策卻也不敢擅下決定,一雙眸子已是望向了惜花婆婆,這個魔門的長老。

  李慕然見魔教已來了白乘風諸人,心知今日之事已是難有勝算,若是任雨情能夠調停,雖然虎頭蛇尾,無功收場,但總比之慘淡而回來得好些!

  任雨情對幾人的神色卻是觀察入微,她轉臉對惜花婆婆道:“周前輩,百年大戰約期已至,不知貴門會派何人來戰?”

  惜花婆婆略一思忖,道:“想來貴派定是讓任姑娘為代表了,恭喜任姑娘將接任問劍心閣掌門一職!”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雨情乃是向道之人,此等紅塵俗欲與雨情又有何關係!貴門與敝派百年約戰之人,將會繼任教主之位!貴教已二十多年沒有教主了,一直內亂不已,也難怪這么為難,挑不出人選來!”

  惜花婆婆突然兇光大露,呼吸一陣紊亂,死死盯了任雨情好久才道:“任姑娘,聖門人材濟濟,老身的徒兒單鈺瑩、浪風,重九的徒弟雷冬邪,還有……楚心月的寶貝徒弟於雅婷,都足夠資格與姑娘一戰,嘿嘿,任姑娘還是回去勤加苦練一番吧!”

  柳三蕓本是在等惜花婆婆的指示,卻見她倒是與任雨情爭了起來,想了一下,便道:“好吧,本教主願意把解藥交給你們,不過,你們得立刻離開這裏!”

  “好!”李慕然木無表情,道,“李某人今日認栽了,柳教主賜藥!”

  柳三蕓雙手一拍,立時有一個教徒走了上來,她吩咐道:“去取些‘斷腸散’的解藥來,交給這些英雄!”說到英雄兩個字的時候,語氣頗有異樣,滿是取笑之意。

  李慕然悶哼一聲,雙手負在背後,兩眼看天。

  “任姑娘,你認為你的武功勝得了老身的徒弟單鈺瑩嗎?”惜花婆婆見單鈺瑩已是頗佔上風,老臉之上滿是微笑。

  任雨情看了惡戰中的兩人一下,清淡的臉上仍是古井無波,道:“單姑娘的功力果然高明,不愧是周前輩的得意弟子!只是雨情身負師門之命,卻也不甘輕易認輸,重陽之日,如果有幸與單姑娘交手的話,雨情定然全力以赴!”

  這當兒的功夫,單、雷兩人的惡戰已是到了最後階段,雷冬邪的“雷動九天”雖是邪派武功中的頂尖之學,但比起“紅日照天下”大法來仍是略遜一籌,已是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但他的修為當真是駭人之極,竟是純靠防守來對抗這天下最為剛強的武功。黃羽翔雖是武功大進,但也是大為嘆服,心道若不是瑩兒的功法奇特,真還不能勝得了他!

  “吃我一掌!”單鈺瑩一聲嬌哼,白玉似的雙掌已是拍了出去,直擊雷冬邪的胸口。這兩掌又用上了惜花婆婆的“幻”字訣,一雙手掌突然幻化出了百來道掌影,黑色光華圈繞之中,如同一道黑墻將雷冬邪團團裹了起來。

  惜花婆婆雖是她的師父,但看她將自己的武藝演演繹得如此淋漓盡致,在“紅日照天下”的功法之下,隱隱然已有勝過自己的趨勢,當真是老懷大敞。只是欣喜之餘卻是沒有想到,單鈺瑩的武功越來越是厲害,自己又當如何抓她回去呢?

  “劈裏啪啦”,一連串的對掌聲傳來。每對過一掌,樓中必是轟然一震,十來掌後,酒樓一陣大顫,猛聽“卡拉”一聲,這座酒樓終是吃不住兩人對掌溢出的真氣,轟然倒塌。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狼狽不堪地向外跑去。那些中了“斷腸散”的可憐鬼,卻是被生生壓在了酒樓之中。那掌櫃的原就站在門口,雖是不會武功,卻也是逃了出去,只是看著塌了一半的酒樓,一張和氣生財的笑臉頓時成了苦瓜臉,心裏面不知將些人罵了多少遍。只是樓中人多,掌櫃的雖是精於算盤,一時之間,卻也不能將他們全部罵了個遍!

  黃羽翔知道這些場面不會對單鈺瑩構成威脅,樓一倒,他也縱躍了出去,猛然看到任雨情正在自己身後,忙身形一停,落在了樓外。

  任雨情的輕功頗為了得,黃羽翔雖是身形忽停,她也是輕飄飄地打了個折,落到了他的身邊。

  黃羽翔望著一片蒙蒙的酒樓,轉頭對任雨情道:“任姑娘,心兒她們可還好嗎?真真沒事吧?”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黃兄,張姑娘與司徒姑娘都沒有事,一如既往,只不過黃兄怎得突然轉向來了滇中?你不是要去長白嗎?”她眉頭一皺,又道,“黃兄,你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

  原來黃羽翔竟是將她的一雙柔荑握到了手中,也不知他是情急心切,還是故意所為。他臉皮甚老,松開了雙手,訕訕道:“此事一言難盡,等到了空閒的時候,再說與任姑娘聽吧!”

  正說話間,只聽“卡卡卡”地一陣悶響,倒塌的樓中突然出現了一道凹槽,伴隨著磚木的斷折之聲,迅速向黃羽翔這邊延伸,“彭”地一聲大響,單鈺瑩已是從樓中走出,渾身的黑色光焰繚繞之中,所有攔在她身前的斷磚殘木無一不被她焚燒彈開!

  任雨情的眸子猛然一緊,道:“單姑娘,你的‘紅日照天下’大法果然已修到了‘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

  黑色光焰漸漸淡去,單鈺瑩恢復了平時嬉笑的臉孔,道:“任姐姐,你怎么來了,張妹妹、真真妹子都還好吧?”

  黃羽翔向毫無動靜的殘樓看了一眼,道:“瑩兒,那個家夥怎么樣了?”

  單鈺瑩小嘴一歪,道:“這個家夥當真厲害,我也是殺不了他……嘻嘻,不過他吃了我一掌,恐怕也不太好受!”

  話音才落,只聽“轟”地一陣巨響,雷冬邪已是從廢墟之中竄了出來,熾白的電流環繞著他的身體,竟是發出了“嗤嗤”之聲。他的雙眸之中戰意大起,猛地一個翻身落到了黃羽翔的跟前。

  饒有興致地看了單鈺瑩一眼,道:“單師妹,你是第一個擊敗我的人,而且還是個女人!因此,本公子決定要娶你為妻,哈哈哈!”

  黃羽翔湊過嘴去,在單鈺瑩的耳邊輕聲道:“你剛才那一掌打在他哪裏了?是不是將他的腦袋打糊涂了?”

  單鈺瑩掩嘴一笑,道:“你這個惡賊,沒把你打死算你運氣!還敢口出狂言!”

  雷冬邪卻只是微笑一下,露出了雪白的牙齒,單鈺瑩一見,竟是愣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輕啐了一口。他轉臉向黃羽翔道:“似乎小弟總比黃兄要晚上一步!不過,小弟對任姑娘可不會放棄,黃兄可敢與小弟打個賭,看誰能夠贏得任姑娘的芳心?”

  這個人做事當真是全不顧及他人,倒是與黃羽翔頗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只是黃羽翔身邊正有只母老虎,縱使心中答應,卻也不敢輕易出口。

  黃羽翔正猶豫間,卻聽單鈺瑩道:“賭就賭!賭注是什么?”

  “輸的人一定要答應贏的人做一件事!”雷冬邪似是對自己極有信心,這個賭注可說是非常之大。

  “好!”單鈺瑩又搶著道,“你輸定了……該讓你去幹什么呢?”

  任雨情揚聲道:“你們兩個人怎么可以開雨情的玩笑呢?”目光一掃黃、雷兩人,突然輕輕一笑,道:“可是,若是兩位都輸了,卻也要答應雨情一件事情?”

  “這是什么意思?”單鈺瑩的雙眼睜得老大,道,“怎么會可能兩個人都輸了呢,總有一個人贏得啊!”

  任雨情淡然一笑,道:“雨情雖是莆柳之姿,可也不一定非要嫁給他們兩人不可啊!若是一年之內,雨情仍是未對兩位動情,便算兩位都輸了,如何?”

  這個賭約極不公平,任雨情佔了老大的便宜,即使她動了情,卻也可以裝作沒有。

  “好!”黃羽翔豪氣大發,道,“為美人做事,本就是男人的榮幸!只是,我們兩個輸了卻都要替姑娘做一件事,任姑娘卻是沒有絲毫損失,這倒有些不公平!”

  任雨情用手輕輕一掠鬢邊秀發,道:“兩位中若是有誰贏了,雨情輸得可是一顆心啊!比起兩位來,雨情下得賭注可說是最大得了!”

  “對對對!”雷冬邪連忙道,“能得到像任姑娘這般仙女似的妻子,當是我們男人最大的幸事!黃兄,我們擊掌為誓吧!”

  兩個男人互擊一掌,卻沒有看到任雨情現出的一絲得意之色。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09:50

第七卷 第三章 偃旗息鼓

  酒樓倒塌之後,李慕然便指揮人手將塌下來的東西搬開,營救壓在底下的傷號。一時之間,倒真是忙了個熱火朝天。好在這座酒樓只有兩層,又多是木頭所構,雖有好些中毒的人使不出力來,無法及時脫身招架,但頂多只是壓斷了手腿,倒是無一人丟了性命。只是有兩三個倒霉鬼卻是連腰部也給壓著了,傷得頗是嚴重。

  李慕然心中惱怒異常,沒想到除魔聯盟的第一次行動就受到如此大的挫折。他心中雖怒,臉上卻仍是不動聲色,走到柳三蕓的面前,道:“柳教主,李某今日認栽,請教主賜予解藥!”

  柳三蕓突然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李掌門,‘斷腸散’其實並無解藥!”

  “什么?”李慕然大怒,道,“柳教主,你適才明明已經應承本座將解藥交給我們,怎得又出爾反爾,難道不怕天下英雄恥笑嗎?”

  柳三蕓白凈的臉上飛過一道紅霞,右手在胸前輕輕一撫,道:“李掌門,小女子本是一介女流,有什么好被人恥笑的!”突然轉了個圈,又是一連串的嬌笑,道,“實話告訴你吧,‘斷腸散’只是讓人功力盡失,三天之內不能運用真氣而已,於人的身體卻是沒有絲毫損耗!只是,我在藥裏又加了些別的東西,是以你這些弟子會痛成這樣,嘻嘻。”

  李慕然一生用計,沒想到今日卻被這個女子耍得團團轉,當真是奇恥大辱。他悶哼一聲,道:“柳教主,今日所賜,除魔聯盟定有所報!三日之後,必當再訪貴教!”

  柳三蕓雙手撫心,做出一副害怕的神情,道:“李掌門,你莫要嚇小女子!”

  “是啊,李老兒你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像柳教主這樣的美人兒,原就是應該放在手裏捧著的人兒,怎么能對她粗聲大氣呢!若是嚇著了她,我可饒不了你!”雷冬邪搖著折扇,已是翩翩而至。

  李慕然心中恚怒,想到聽許笑天之言,這小子是重九的徒弟,而重九又是魔門中人,身份好像又不低!可是重九這個人的名頭自己為何卻是從未聽說過,難道除了魔教之外,還真有一個魔門不成?

  他沉聲道:“雷冬邪,你以為你師父武功了得,便可以如此囂張跋扈嗎?”原本他還想說“說不得本座要代你師父教訓你一下”,只是剛才看到他與單鈺瑩動手,此人修為之深,已是完全超脫了他的年齡範疇,自己當真是毫無制勝的把握。

  身為一個領導者,不一定便要武藝超群,而是要知人善用!李慕然心道眾人之中恐怕只有許笑天才能穩勝雷冬邪,其他人的武功大都與他在伯仲之間,殊無勝算。只是許笑天輩份太高,威望又甚,自己真還指揮不了他。

  雷冬邪灑然一笑,邪氣的英俊頓時讓柳三蕓一陣頭暈目眩。此人的魅力當真是不凡,天生對女性就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敢與黃羽翔、任雨情打賭,倒也不是使氣,頗有幾分勝算。

  他輕揮折扇,道:“李老兒,今日看在任姑娘的面上,暫且放你們一條生路。三日之後,若是你們還要來茲事,在下可就沒有這么好說話了!”

  除了許笑天外,其餘各大劍派的掌門與南宮明通都是站在了李慕然的身後,聞聽雷冬邪之言都是大怒,只是魔教的實力隱然在他們之上,誰也不敢輕易起釁,心中都是想道:三日之後,剩下的三大劍派與三大世家的人馬也該到了,到時候,除非魔教傾巢而出;不然的話,天下又有何人能夠擋得下如此強大的勢力?

  李慕然沉聲一笑,道:“雷世兄,三日之後,李某人與各位掌門、南宮家主必然會再度去拜訪柳教主的!”揮揮手,又道,“各位,今天暫且到此,我們先回客棧再說!”

  除魔聯盟的人慢慢撤退,只是來的時候氣勢洶洶,走的時候卻是躺下了大部分人,當真是慘敗而回。南宮明通因著女兒的關係,先向黃羽翔問清了他們的落腳之地,才丟下一句“老夫午後定當拜訪”,與大隊人馬並行而去。

  眾人行出老遠,田漢升便向許笑天道:“許掌門,若是你肯出手的話,剛才我們說還不定還有取勝的把握!”餘下之人也是齊齊點頭,頗有見責之色,只是許笑天輩份太高,卻是無一人敢說一句閒話。

  許笑天皺一下眉頭,道:“不是老道不願出手,只是剛才重九也來了,就在客棧之外,若是動手的話,恐怕我方會大敗!”

  “重九?”李慕然問道,“許掌門,這重九究竟是何許人,怎得你對他竟是如此豈憚?”

  許笑天的眼睛越瞇越緊,道:“你們可曾聽說過‘十夜天魔’之名?”

  李慕然等人的臉上一陣色變,俱道:“可是與‘血影殺神’並稱兩大殺人魔王的那人?”

  “不錯!”許笑天道,“‘血影殺神’是為錢殺人,只要有人出得起錢,便是皇帝老子,他也敢去行刺!而‘十夜天魔’卻是純粹為殺戳而殺人的魔王!老道曾經找上他打上了一架,還是輸了他一招!此人的名字便是重九!他自號‘雷動九天’,也是他最強功法的名字!嘿嘿,老道倒是頗想再與此人打上一架!”

  李慕然倒抽了一口冷氣,才道:“魔教竟是隱藏著如此厲害的高手!看來,我們非得請出派中的元老出來,才能與他們一戰了!”

  眾人都是點頭應是。

  [***]

  柳三蕓看著除魔聯盟一番人的離去,輕移蓮步,行到雷冬邪的跟前,嬌嬌糯糯地道:“雷少爺,剛才我們大佔上風,為何不趁機將他們一舉擒殺,反而還要留到三日以後,讓他們恢復元氣呢?”

  “我的好美人兒啊!”雷冬邪右手一探,已是將她摟在懷中,行事做風與黃羽翔足可比擬,道,“我們雖是佔了上風,但對方還有任雨情、黃羽翔和我的好師妹,這三個人合在一起的厲害,嘿嘿,便是師父親自動手,恐怕也沒有勝算!”

  “重長老來了?”柳三蕓的臉上露出一絲恐懼之色,豐滿的嬌軀在雷冬邪的懷裏拼命揉動起來。

  “寶貝兒莫怕!”雷冬邪將她一把抱起,道,“兩天之內,楚師叔、於師妹也會趕到此地,等下我們來個大偷襲,管他們什么除魔聯盟,在我聖門面前,還不是一堆廢物!”

  轉向黃羽翔,高聲道:“黃兄、任小姐、單師妹,小弟有事先告退一步,哈哈!”抱著柳三蕓,突然縱起急走,轉眼之間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單鈺瑩俏臉羞紅,啐道:“不要臉!”

  黃羽翔倒是頗覺此人性情與自己相若,若不是他與自己倣佛天生宿敵,當真是想要與他結識一番!他涎著臉對單鈺瑩道:“瑩兒,天色不早了,我們也回客棧吧!”

  “天色不早?”單鈺瑩看了看挂在頭頂之上的傃陽,嗔道:“死小賊,又在想些什么壞東西了?”

  隨著雷冬邪與柳三蕓的離去,三仙教的眾人也是去得幹幹凈凈。轉眼之間,場中只剩下偌大一個殘樓。

  惜花婆婆鬼魅般地走上兩步,道:“瑩兒,你快些跟我走吧!”

  單鈺瑩對著她皺皺鼻子,紅傃傃的小嘴一嘟,道:“不要!我才不要跟你走呢!”

  惜花婆婆冷冷地看了單鈺瑩一會,轉過身體,竟是飄然而去。她雖是武功了得,但卻不比單鈺瑩高上多少。上次能夠一招得手,全是仗著出其不意。這一次黃羽翔與任雨情隱隱護在單鈺瑩兩側,行成一個三角之勢。她已然知道黃、任兩人的武功全不在單鈺瑩之下,若是真個鬥了起來,自己卻也討不了好處。

  她心志果決,略一思忖,便飄然而去,再伺良機。

  單鈺瑩將黃羽翔拉到一邊,道:“小賊,你是不是對任姐姐已動了歪腦筋?不然的話,怎得剛才會答應得這么爽快!”

  黃羽翔攤一下手,道:“瑩兒,怎么會呢!有你在我身旁,我怎么敢招三惹四呢?”

  單鈺瑩頗是滿意地點一下頭,突然色變道:“那我不在的時候呢!你這個死小賊,定是乘我不在的時候,將南宮家的大小姐給勾搭上了!你這個渾球、死人、呆子、大笨蛋,枉人家每日每夜地想著你,你卻如此回報人家?師父說得對,男人都是負心寡義、沒心沒肝沒肺的大白癡!”

  一番話說得如同連珠炮似的,黃羽翔聽得目瞪口呆,看著這小妮子小嘴微嘟,杏眼之中柔情似海,不禁感到一陣溫馨感動,伸出去將她握住,道:“瑩兒,不管怎么樣,你都是我最心愛的瑩兒,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得!楚楚是個可憐的姑娘,你若是見著了她,可要好好待她!”

  “哼!”單鈺瑩面罩嚴霜,一只纖手又是伸到了他的腰間,黃羽翔忙求饒道:“好瑩兒,剛才被你擰了一下,到現在還痛得不得了!你還狠得下心嘛?”

  “我當然狠得下心!你這個花心大白癡,捏死你最好!免得再惹我生氣!”她目光流轉,又道,“南宮家的小騷狐狸,本小姐定要好好教訓她!”

  黃羽翔失聲笑道:“瑩兒,什么‘小騷狐狸’,你從哪裏學來的?”

  “我娘!”單鈺瑩想也不想,道,“爹爹有四房小妾,平兒個最寵著四姨,我娘就老是罵她小騷狐狸,迷了爹爹的心竅!”轉眼看一下黃羽翔,又道,“我也要把你看得緊些,才離開你十幾天,就讓你勾搭上了一個大姑娘!”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瑩兒,這‘小騷狐狸’之類的話就不要挂在嘴邊了!我可不希望你成了老愛喝醋的嘮叨婆娘!這樣的話,你可會很快變老的!”

  “哼,你這個花心大白癡!還沒嫁給你,你就嫌我嘮叨了!就嫌人家老了!好,我變老變醜了,你就可以再去找幾房年青貌美的姑娘,是不是?”單鈺瑩越說越氣,頗有罵街的味道。

  “哪有,瑩兒,你可不要誤會我!你那么漂亮,我怎么舍得不要你呢!我會天天抱著你,當寶一樣捧著你的!”黃羽翔生平還沒有怕過誰,但單鈺瑩一旦陷入暴走狀態,他就開始不寒而栗。

  “我漂亮?任姐姐才漂亮呢!你定是見她長得比我漂亮,才假惺惺地與他打什么賭。其實啊,全是你一門心思想著要娶她是不是?”單鈺瑩嘟起的小嘴快要噘上天了。

  “瑩兒,明明是你自己與雷冬邪打賭的,怎么反倒說起我來了?”黃羽翔一副受冤的表情。

  “哼,回去之後你定要老老實實地給我交代個清楚,不然的話,我可饒不了你!”單鈺瑩氣鼓鼓地向任雨情走去,走到她的跟前,卻是換了一張笑臉,道:“任姐姐,你會不會中意那個花心大白癡啊?”

  雖是被她問了一個羞人的問題,任雨情卻是眼情也沒眨一下,道:“單姑娘,老實告訴你吧,雨情乃是向道之人,不可能與凡人結下塵緣的!”

  “那——”單鈺瑩驚道,“他們兩個豈不是早就輸了!你卻為何要騙他們呢,不與他們說個清楚呢?還有,姐姐你這么漂亮,若是一輩子伴著青燈古佛,豈不是可惜了!”

  “有什么好可惜的!”任雨情淡淡道,“我本是向道之人,本身這具臭皮囊如何又與我何幹!至於他們兩個……”任雨情的目光中突然流露出一絲調皮的神色,道,“他們既然要拿雨情開玩笑,總得讓他們知道不可隨意欺辱了我們女子!”

  其實她還有一份心思沒有說了出來,她料想黃羽翔與雷冬邪日後必可分領正邪兩道。給他們頭上套上一個圈,對武林和平大勢必有莫大的助益。問劍心閣每代的傳人,以維持武林平和為首要任務,但行事絕不迂腐,變通圓滑,有時幾近魔道。

  單鈺瑩拍手笑道:“對對對,這個花心大白癡,一看到他自大的臭臉就心中來氣。看他那副神氣的樣子,好像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一樣,非得嫁給他似的!”

  任雨情也是輕笑一下,道:“單姑娘,你們怎得會突然來到滇中呢?你們不是要到長白去嗎?”

  單鈺瑩微嘆一下,便將兩人遇到惜花婆婆,自己被她擄走,直到樓中重遇黃羽翔,才得脫身一事略略講了一遍。

  任雨情點點頭,又對黃羽翔道:“黃兄,現在已過了近二十餘日,你可要趕緊一些,不然的話,三個月的期限便一晃而過了!”

  黃羽翔也走到了她們跟前,道:“我知道。不過我聽浪兄說過,昆侖山也產雪蛤蟆,我本來要趁著救瑩兒的機會,到昆侖去捉血蛤蟆!況且,我現在得了一匹寶馬,此去昆侖,恐怕一日便可到達!”

  “哦?”任雨情的臉上露出驚疑之色,道,“黃兄,此去昆侖足有兩千多裏,何等良駒竟有如此腳力?”

  黃羽翔便索性將當日與單鈺瑩分散之後所遇的事情全部說了一遍,只是有關南宮楚楚與他胡天胡地的情節自是略過不提,免得單鈺瑩妒火大發,對他再下辣手!事關駱三元與他協議的那一截也是沒有說明,他可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操心這些事情。

  單鈺瑩聽到小白竟是如此神勇,能將他一腳踩到地中,不禁拍掌笑道:“小賊,這匹小白以後就歸我了,可不許你隨意欺負它!”

  任雨情眉頭微皺,道:“陳天劫乃是江湖上有名的殺神,黃兄若是收留著他,恐怕於自己的聲名大有損缺!”

  “任姑娘,何物為正,何物為邪?那些名門正派好多都是男盜女娼,與陳前輩這等坦坦蕩蕩的人比起來,可是相差太遠!再說,陳前輩早已經改過自新,今日的陳天劫早已不是當初的‘血影殺神’了!”黃羽翔一番話說得頗是激昂。

  任雨情點點頭,道:“黃兄能夠導人向善,自是莫大的功勞!只是希望黃兄日後能夠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之心,少造殺孽!”

  黃羽翔還沒點頭,卻聽一個高亢的聲音叫道:“大哥,發生了什么事情?難不成你被人發現了身份,將他們全部殺掉滅口了?”

  三人轉頭望去,卻見那人正是駱三元, 正提著一個籃子向他們行了過來。

  黃羽翔嘻嘻一笑,對單、任兩女道:“他便是馬癡駱三元了!”見他走近,朝他所提的籃子中睢了一眼,道:“駱兄,你莫不是這幾天都沒有吃好,今天要好好補補,怎得竟買了如此多的好菜?”

  駱三元苦笑一下,道:“大哥,我可沒有你那么運氣!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個夥計,與他換過衣服,卻被那掌櫃的使喚出去買菜,到了此時方才……回……來……”他說到最後兩句時,已然看到了單、任兩女,一張大嘴頓時張得老大,雙眼之中露出迷醉之色。

  他的眼神觸到任雨情的臉上,神情更顯癡迷,喃喃道:“沒想到,真得有這么個人!”

  單鈺瑩聽黃羽翔說過他的故事,對他的性子頗感好笑,雖是見他死盯著自己與任雨情兩人,卻是沒有動氣,只是微笑著瞥了他一眼,道:“駱大哥,以後小白就是我的了!”

  “什么?”駱三元立時從美女的震撼中清醒過來,道,“大哥將小白送給你了?”

  “他敢不給嗎?”單鈺瑩瞄了瞄黃羽翔,嚇得後者立時將到嘴的話收回了肚中。

  駱三元立時滿臉堆笑,道:“大嫂,你是什么時候到的?”

  單鈺瑩被他叫得面紅耳赤,狠狠地啐了他一口,躲到黃羽翔的背後,再也不敢向他看上一眼。

  黃羽翔道:“駱兄,你剛才說什么真得有這么個人,難道你以前見過任姑娘?”

  “沒有,”駱三元將眼睛轉到任雨情的身上,雙眼之中再度露出迷醉的神色,道,“舅舅的書房中挂著一副畫像,上面畫得人與任姑娘幾乎一模一樣!我曾經問過舅舅那人是誰,結果被他拉著陪練武功,害得我在床上躺了幾有半月!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問他了!”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駱兄,令舅是誰?”

  “百敗刀王倪英!”

  “竟是倪前輩?”任雨情失聲叫道。隨即恢復了鎮定,道,“黃兄,我們還是先回客棧一躺,我想見一下陳前輩。”

  “對啊對啊,我也要去看一下你的‘楚楚’!”單鈺瑩的醋意就是隔著十裏,也能聞得清清楚楚。

  黃羽翔點點頭,道:“我們還是要先回客棧去吧,免得讓楚……陳前輩擔心!”

  四人向客棧趕回,不過一柱香的時候,便到了客棧門口。卻見南宮楚楚正站在了門口,見四人過來,已是迎了出去。

  行到四人跟前,南宮楚楚歡聲叫道:“大哥,我好擔心你啊!”猛然之間,已是看到了單、任兩女,一時之間,卻被兩女的容光所懾,過了好一會兒才到,“大哥,這兩位是誰,莫不就是夢心與鈺瑩嗎?”

  “我是單鈺瑩,她卻不是張家妹妹,而是任雨情任姑娘!”單鈺瑩看著南宮楚楚經過化粧,卻仍是掩不住秀色的俏臉,道,“你便是南宮楚楚嗎?”

  兩女對視一陣,空氣彌散著激烈的對抗與酸酸的醋意。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10:23

第七卷  第四章 削發明志

  兩個美麗的姑娘相互對望的景象其實是十分動人的,就好像兩顆燦爛的明珠,相互輝映之下,更顯明亮晶瑩。

  黃羽翔的心臟不停地亂跳起來。他是個只顧眼前之人,當時情緒一激動,就下了娶南宮楚楚之心。可見到眼前的景象,卻不由得有些惴惴,想道:“瑩兒,你可要忍住啊!楚楚是個可憐的姑娘,你若怪她的話,我可要幫著楚楚說話了!”

  駱三元無聊地打了個哈欠,道:“我去看看小白。”說著,便往店中走去。

  黃羽翔暗罵一聲“不講義氣的死馬癡”,只是兩女卻似對眼對上了癮,竟是誰也沒有理一下駱三元。

  轉頭到任雨情這邊,輕聲道:“任姑娘,你說幾句話,幫我勸一下!”

  任雨情輕輕一揮衣袖,道:“黃兄,若是你連家務事都管不好,如何治霸天下呢?”

  黃羽翔聳然一驚,道:“任姑娘,你說什么!”

  “楚楚妹妹,”單鈺瑩突然笑語如花,一張春花般的俏臉上滿是明麗動人的笑容,道,“那小賊有沒有欺負你啊?你跟我說,我定幫你教訓他!”

  敢說教訓黃羽翔的女子,恐怕就僅有單大小姐一人了。她雖是比南宮楚楚小了一歲,但既以黃家大婦自居,自是不能對將來的妻妾稱之為“姐”。

  南宮楚楚也是笑語嫣然,倣佛兩女剛才的劍拔弩張全不存在一般,道:“單姐姐,大哥每日都惦著姐姐,茶飯不思的,想來必是愛煞了姐姐!”

  “嗯,妹妹,我們到房中說會話!”單鈺瑩伸出纖手,將南宮楚楚握住,兩女誰都沒有理一下黃羽翔,徑自往店中走去。

  “她們是怎么回事?”黃羽翔見剛才還勢如水火的兩女此刻竟是蜜如調油,不禁大是驚訝,回頭看了任雨情一眼,不禁奇怪地問道。想到當日與司徒真真春風一度後,單鈺瑩也是拉著她進了房中,結果司徒真真立刻“背叛”到了單鈺瑩的陣營。單鈺瑩雖然粗枝大葉,但在管家方面確實有一手,不可小窺,黃羽翔若是再大意的話,恐怕日後必要被眾妻聯合起來欺壓!

  任雨情淡淡道:“黃兄,她們不都是你的愛妻嗎?你自然應該清楚的了!”

  “你不也是女人嗎?”黃羽翔對女子越來越是不了解了,道,“真不明白她們在想些什么?”

  任雨情臉上仍是挂著輕笑,道:“黃兄,雨情乃是跳出紅塵之人,這些俗事,雨情也是不懂!黃兄還是替我引見一下陳前輩吧!”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好,任姑娘請隨我來!”

  兩人也向客棧行去,進到店中,任雨情的相貌自是引起了一片驚呼。店中諸人剛才就為單鈺瑩的美貌震驚了半天,沒有想到又會遇上一個在容貌上兀自勝她一籌的美女,個個都是張口結舌,過了好半天,才將傃羨的目光投到黃羽翔的背影之上。

  兩人行到陳天劫的房門前,黃羽翔停下道:“便是這裏了!”

  還沒等他敲門,任雨情突然身形一動,已是破門而入,一道耀眼之極的亮光突然從她身上發出,隨著的她身形猛地撲到了房中。

  房門輕輕一顫之際,一道淩厲之極的殺氣頓時從房內急涌而出,鋪天蓋地向兩人涌來。

  黃羽翔大驚,忙跟著任雨情躥進門內。

  身形才落,便見任雨情已然與陳天劫相對而立。從任雨情身上發出亮光的卻是她手中的那把古色古香的寶劍,倣佛一道道水波在蕩漾,劍身似是在不停地扭動著。

  陳天劫的血影劍已是出鞘,雙眼一片血紅,淩厲的殺氣已是將任雨情罩住,絲毫不因她是個絕世美女而稍減殺意。

  任雨情的臉上展現出從所未有的慎重,猛地一聲輕叱,長劍揮灑如波,圈圈漣漪頓時往陳天劫身周傳去。

  黃羽翔輕咦一聲,任雨情這一招的劍意,卻是與水之道不謀而合,只是她的攻勢更為係統,更為慎密。不像他,那些招式只是臨時想出來的而已。

  陳天劫身影飄乎如風,間或還上一劍,必能壓得任雨情劍勢一窒,水之道連綿不絕的意境頓時破壞無餘。兩人的攻勢都是淩厲快捷,轉眼之間已是過了七八十招。房中的家俱在兩人有若實質的劍下侵襲之下,都是化為了一團碎屑。

  黃羽翔還是第一次看到任雨情正式出手,不禁駭然嘆服,心道怪不得她敢孤身行走江湖,不僅是仗著問劍心閣的名頭,本身的武技更是足列一流之境。

  他雖是領悟了水之道,卻還沒有真正的融會貫通,看著兩人的交手,不禁在心中暗自印證,頗覺獲益良多。只是一個是嬌滴滴的美人兒,自己不管有沒有那條賭約,都要將她變成自己的小嬌妻;另一邊卻是日後打天下的得力助手,有此人的一把劍,勝過十個一流高手。他自是不希望兩人出什么事,只是兩人的攻勢實在太急,若是自己出聲妨礙了他們,反倒要累得他們分心,失手錯傷了人。

  任雨情突然一挽長劍,連續點出了三十六個劍花,齊齊往陳天劫飛去。

  陳天劫的眼中顯出狂熱的戰意,虎吼一聲,血影劍頓時迎了上去,“血影千殺”已然發動。

  “血影千殺”不愧是陳天劫兩大絕技之一,一經使開,萬千道血紅的劍影頓時將任雨情團團裹住,從聲勢上講,當真是大佔上風。但任雨情的攻勢卻是勝在集中,明麗的劍花所過,血紅的劍影無不一一破開。

  “千殺歸一!”隨著陳天劫一聲暴喝,所有的劍影都紛紛向任雨情刺去。萬千道劍影,倣佛水銀瀉地一般,當真是無孔不入!

  任雨情的嬌軀突然盤旋起來,倣佛一個大陀羅一般,握在手中的長劍也隨著她身體的轉動而幻化出千百道明麗的劍影。

  “劍輪舞!”

  黃羽翔差點兒便要擊節大嘆,當日陳天劫使出這一招來的時候,南宮明鏡一招斃命,化為一團腐肉,而周啟東若不是有“千陽鏡”護住身體,恐怕也要落得與南宮明鏡同樣的下場,這一招的威力當真是恐怖之至。

  只是任雨情每旋轉一擊,必能破去百來道劍影,等她轉過十幾下之後,襲身的劍影已是被她化得幹幹凈凈。

  黃羽翔轉頭向陳天劫看去,卻見他已穩穩站定,卻不知他是如何將那三十六朵劍花化解得。畢竟他的眼睛只有一雙,看了這一邊必然要落下了那一頭。

  陳天劫身隨劍動,揉身又向任雨情撲去。

  誰知任雨情卻像傻了似的,竟是一動也不動一下。

  黃羽翔大驚,張口欲叫,卻是怎么也發不出聲音。他沒有料到任雨情竟會不躲不閃,這一下毫無準備,便是想要阻攔也是不可得也!一時之間,心中也不知轉過了什么念頭,心痛異常之中,身形已然撲出!

  陳天劫身形忽停,長劍已是刺到了任雨情的咽喉之上。

  黃羽翔心中一悸,眼前突然一陣昏暗,全身真氣一陣暴烈的涌動,幾如真真受傷的那天。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陳天劫冷冷地道。

  任雨情輕淡的聲音響了起來,道:“晚輩只是想試試前輩的功夫,前輩識人甚明,當然不會誤殺了好人!”

  黃羽翔心中一陣激動,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頓時涌上腦門,顫聲道:“陳前輩,這位姑娘是問劍心閣的傳人,名叫任雨情,是晚輩的朋友!”

  陳天劫冷冷地道:“問劍心閣從前的傳人不是魏雅心嗎?”頓了一下,又道,“歲月催人老,紅顏成白發!哼,若不是我感覺到你只有戰意而沒有殺氣,你早就成了一個枉死鬼了!不過,誰都不能辱我陳天劫!”

  長劍輕輕一揮,劍氣所及,任雨情幾縷青絲已是齊頸而斷,飄散在了空氣之中。

  陳天劫收劍回鞘,向房門外走去,經過黃羽翔身邊的時候,突然冷冷地道:“小子,她又是你的媳婦?”也不等他回答,徑自走了出去。

  隨著血影劍的歸鞘,窒人的殺氣頓時消失得幹幹凈凈,黃羽翔猛地衝到任雨情的身前,道:“你瘋了,剛才你為什么不動不閃!你以為你身著‘千陽鏡’啊,你以為你是銅人鐵塑的啊!你知不知道,你可差點兒把我嚇死了!”

  任雨情目光流轉,微微露出一絲感動之色,隨即又是一副萬物不挂心頭的然樣子,道:“黃兄,陳前輩武藝了得,確實是一大良助!而且他已能克制自己心中的殺意,誠如黃兄所言,陳前輩確實已悔過向善!”

  “你為了試探陳前輩的殺人之心,竟要以身作餌?不行,太危險了,以後可不準你再這么胡鬧了!”黃羽翔一臉惶急的神色,道,“雨情,你答應我,絕不再做這等傻事了!”

  任雨情柳眉一皺,似是對他的親熱稱呼頗為不慣,冷冷道:“黃兄,雨情做事自有分寸,黃兄不必挂懷!好了,我也該走了,後會有期!”

  “雨情,你不多留一會嗎?”黃羽翔順階而上,見她沒有駁斥自己的稱呼,索性打鐵趁熱,將這個稱呼給定了下來。

  任雨情輕飄飄地走了出去,邊走邊道:“黃兄,除魔聯盟與魔教必有一戰,我們必有後會之期!嘻嘻,黃兄還是先去看一下你那兩個小嬌妻吧!”

  黃羽翔猛然醒悟過來,想道:“瑩兒和楚楚會不會大打出手啊?瑩兒的脾氣這么暴,楚楚的性子也是剛烈無比,兩人單獨在一起的話,豈不是……”心念電轉之間,任雨情早已下得樓下,去得無影無蹤了。

  他趕緊跑到自己的房門口,卻見房門緊閉,裏面竟是沒有說話之聲。正想在門上刺個洞來,卻見房門已然大開,單鈺瑩挽著南宮楚楚並肩而站,見到他的時候,單鈺瑩“噗哧”一笑,道:“妹妹,我沒有說錯吧,這小賊定然又幹起了這種勾當!”

  見兩女似是十分親密的樣子,黃羽翔走到房內,將門關上,嘻笑著硬是擠到了兩女中間,左右手各抱著一個美人兒。這時候,南宮楚楚已是恢復了原來的面貌,露出了一副絕不下於單鈺瑩的絕美姿容。

  單鈺瑩倒甚是大方,只是白了他一眼,道:“死小賊,你可莫要得意!楚楚的事我暫且不和你算帳了,不過,我可不準你再去招惹旁的姑娘了!你現在已經有了真真、夢心、楚楚與我了,頂多再加上一個任姐姐,湊滿一只手!若是你再給我添個姐妹,我就剪掉你一根手根頭!”說到狠處,雪白的牙齒咬得緊緊得。

  南宮楚楚雖是早與黃羽翔“坦陳相見”,但當著旁的女子,還是有些放不開手腳,忸怩了一陣,才趴在黃羽翔的懷中,一動也不敢一下,一張俏臉,早已羞紅得如同紅布一般。

  只是聽到單鈺瑩說得如此蠻橫,不禁抬起頭,道:“姐姐,你真厲害,竟敢這么說夫君!”

  “這個小賊,你若是縱容他,他又不知道好歹!以前總說愛我,只對我一個人好!夢心也就罷了,卻又惹上了真真妹子!現在又有你,心中又想著任姐姐,不知道海若這小姑娘有沒有被他欺負了!”單鈺瑩越說越氣,雪白的纖指在黃羽翔的身上指指點點。

  黃羽翔忙分辯道:“瑩兒,海若是絕對沒有!你放心好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可不會招惹這個麻煩精!”

  “若是海若長大了,懂事了,你就要她了是不是?”

  黃羽翔不禁想道:“若是這丫頭真得長大懂事了,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她長得這么漂亮……”一念未必,已被單鈺瑩拎住了耳朵。

  只聽單鈺瑩對南宮楚楚道:“妹妹,你也拎著他那一邊的耳朵,我們今天要好好審一審他!”

  南宮楚楚雖是痛恨男人的鄙薄,卻是沒有像單鈺瑩那么大的膽子,況且她深愛著黃羽翔,哪裏舍得給黃羽翔苦頭吃。

  正猶豫間,只覺胸前一緊,已是被黃羽翔一把捏住了自己的豐盈,她渾身一顫,嬌軀一陣發軟。

  原來黃羽翔終於發起反擊了,見單鈺瑩兀自嘟著小嘴,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他低下頭來,已是將嘴唇壓在了思念已久的玉人的櫻唇之上。

  一陣頭暈目眩,雖是與黃羽翔已有好些次的接吻,但每一次被他吻住,總是有一種全新的體驗。單美人的嬌軀越來越是綿軟,腦袋之中一片混沌,等她恢復了神智的時候,已是到了床上。

  抓住黃羽翔正在解她衣扣的大手,單鈺瑩嬌媚地道:“小賊,你想要幹嘛?”

  黃羽翔壞壞一笑,道:“瑩兒,我們都擔擱了這么多天了,還是早些把名份定下來吧,免得你師父又起壞心!”

  白了他一眼,單鈺瑩杏眼如波,道:“到底是誰在起壞心?你這個死小賊,還不把我放開!”

  “你猜我會不會放開你?”黃羽翔對身邊正看著兩人耍花槍的南宮楚楚道,“楚楚,快幫我將瑩兒的手拿開,我要讓你們成為真正的姐妹!”

  “死小賊,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單鈺瑩縱是再大膽胡為,也不敢在另一個女子面前,將自己的貞潔獻給心愛的男人,渾身黑光繚繞,“紅日照天下”大法已然發動。

  若是讓創出“紅日照天下”大法的那位前輩知道自己的神功竟被後人用作閨房調情,只怕縱是鬼魂,也要氣得再死一次!

  黃羽翔哪容她使出大法來,猛地頭一低,已是將她吻住。單鈺瑩一聲悶哼,嬌軀頓時一陣柔軟,“紅日照天下”大法當即敗在了黃羽翔的一吻之下。

  正要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卻聽門上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客官,樓下有三個自稱是南宮世家的人前來拜訪公子!”

  黃羽翔正在興頭上,聞言知道是南宮明通來了,氣得將手在床沿上重重拍了一擊,嘴裏罵道:“他媽的!”想道這南宮明通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緊要的關頭來了,當真是氣死人了!

  南宮楚楚卻是一怔,問道:“誰,是不是我爹爹?”

  黃羽翔不欲瞞她,點一下頭,道:“我已經告訴你爹爹了,不過,我絕對不會讓他將你帶走的!”

  單鈺瑩從欲望中清醒過來,忙將自己松開的幾顆衣扣係上,嗔道:“死小賊,你死定了,我定要讓你死得很難看!”突然見兩人都是神情凝重,問道:“怎么了?”

  三人整理好衣物,下到樓下,只見南宮明通與另外兩個人正坐在樓中,駱三元正陪著他們說話。

  聽到三人的下樓之聲,南宮明通猛地抬起頭來,看到南宮楚楚的時候,一張威嚴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喜色,隨即將臉板了起來,等他們走近,道:“楚楚,你既然已經脫身,怎得不給家裏一個消息,害得大家都為你操心!”

  南宮楚楚雖是下定決心要反抗家族,但父親十幾年的高壓之下,一見著他的面,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將頭低著,伸手抓住了黃羽翔的衣袖。

  黃羽翔伸出手去,將她的右手握住,輕輕地捏了下。南宮楚楚頓感勇氣大增,抬起頭來看向南宮明通,道:“爹爹,女兒不孝!”

  南宮明通見兩人如此親呢的樣子,不禁勃然大怒,沉聲道:“楚楚,你可是已有了夫家的人,怎么能與他拉拉扯扯的!”轉頭對黃羽翔道,“黃少俠,多謝你救了小女,南宮世家必有所報!”

  黃羽翔微微一笑,道:“南宮前輩,在下正有一事要求您呢!”

  南宮明通眉頭一皺,道:“且說!只要南宮世家辦得到的,一定不會讓黃少俠失望!”

  “那就多謝南宮前輩,哦!不,是多謝岳父大人!”黃羽翔揖了下手,“在下別無他求,只希望岳父大人將楚楚許配給我!”背後的單鈺瑩卻是偷笑不已,想道:若是小賊日後到家中求親,會不會也是如此腔調呢?爹爹可不比這個臭老頭,肯定會要左右人手將這個大膽狂徒拿下去,重打一百大板!嘻嘻。

  “黃少俠,你在開什么玩笑!”南宮明通雖是見兩人親密的樣子,但仍想不到黃羽翔竟會當眾求婚,道,“小女早已許配給清荷劍派的李劍英李公子,這乃是天下皆知的事,怎得黃少俠竟會說出這番話來!”

  “岳父大人,小婿與楚楚患難之中漸生真情,已是私下結為夫妻!楚楚早已是我黃家的人了,還望岳父大人向李掌門解說一番!”黃羽翔緊緊地捏著南宮楚楚顫動不已的纖手,單鈺瑩也在背後將南宮楚楚扶住。

  “什么!”南宮明通猛然立起,雙眼圓瞪,對南宮楚楚道:“楚楚,你已然與他有了夫婦之實?”

  雖然腦中轟鳴異常,南宮楚楚還是點了下頭,低聲道:“爹爹,你就成全女兒吧!女兒真得喜歡大哥,若是沒有了大哥,女兒怎也活不下去了!”

  南宮明通長吸了幾口氣,道:“楚楚,你可不要胡鬧了!快些隨爹爹回去,三日之後就到清荷劍派與李公子完婚!”若是南宮楚楚不幸藍田種玉,事情可就拖不得了。

  “爹爹,你若是要將女兒嫁給李公子的話,只是將女兒生生逼死罷了!女兒已經下了決心,生是黃家人,死是黃家鬼!此生此世,絕不另嫁他人!”她猛然拉起頸邊的頭發,化掌為刀,重重揮下,秀發頓時紛紛墜下。

  見她削發明志,南宮明通更是氣惱,但他知道自己的武功頂多與黃羽翔也就在仲伯之間,單鈺瑩更是深不可測,那個姓駱的青年人也是個厲害的角色,己方只有三人,實是毫無勝算。

  女兒又鐵了心,當真是軟硬皆不行。南宮明通雙掌用力一捏,道:“那好,楚楚,你且先在這住上幾天,為父過幾天定會將你接了回去!”

  三日之後,便可一舉摧毀三仙教,大大地打擊魔教,那時憑著除魔聯盟的勢力,還怕打不贏這幾個小鬼嗎?

  南宮明通一揮衣袖,帶著兩個手下氣衝衝地出門而去。

  駱三元朗聲一笑,道:“大哥,你的老丈人脾氣可真夠大的!”

  黃羽翔苦笑一下,卻見單鈺瑩在他的肩上輕輕拍了一下,道:“小賊,楚楚現在無家可歸了,你可要好好照顧她啊!”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13:58

第七卷  第五章 夜襲雲來

  李慕然等人寄居的地方是玉溪最大的客棧“雲來客棧”,他們還沒走到客棧,卻已見到一大幫人迎了出來。李慕然凝目一看,突然高聲道:“梅兄、周兄,哈哈哈,你們是什么時候到的?”

  當先的兩人,左首那人正是梅家的當代家主梅望春。右首那人卻是個中等身高的大胖子,橫著量他絕對不會比豎著的時候差上多少。

  南宮明通、田漢升等人都是上前與他們打招呼,這個大胖子卻是點蒼掌門周文春,不知他一生肥肉,卻是如何修成上乘武功的。

  “來來來!大家快些裏邊請!”寒喧了一陣,李慕然忙將眾人往客棧中請去,先是將中毒的弟子安頓下來,各大派的掌門與家主都是聚到了李慕然的房中。

  “我們收到林小姐的手諭,務必在今日趕到玉溪!哈哈,老夫與周兄腳快一些,鄭兄、王兄與峨眉、恒山派的兩位大師卻是還沒有趕到,看來又要惹得林小姐不高興了!”梅望春雖是哈哈大笑,但眉宇之間卻是隱隱有一絲煩惱,想來想去,定是為了單鈺瑩這檔子事!

  “哼,鄭家、王家、峨眉、恒山這四個門派,早在成立除魔聯盟的時候就拖拖拉拉的!若不是林小姐施了高壓,他們焉肯就範!現在倒好了,竟然扯起後腿來了!”李慕然的目中怒火大盛。他今日吃了平生第一次虧,當真是氣惱不已。

  “李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知心大師已然回歸少林了,看來,少林派雖然沒有答應幫助我們,但還是採取了中立的立場!”梅望春是蘇州的地頭蛇,知心大師、張夢心每日的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嘿嘿,也只有林小姐有這等能力!”李慕然輕撫一下頜下胡須,道,“等三日之後,我派弟子的毒解了,就殺上三仙教,引出魔教之人,將他們一舉消滅!”

  他想了一下,又道:“魔教妖人詭計多端,不可不防,定然不會讓我等休息了三天之後再從容找他們麻煩。今後三天,晚上都要多派人手巡夜,以防他們偷襲!”

  “哈哈哈,”周文春大聲笑道,“李掌門,你又何必顧慮太多呢!憑著我們這些門派的實力,天底下還有誰敢輕惹!縱是魔教,除非他們傾巢而出,不然的話,誰能與我爭鋒!”

  “周兄切莫大意!”若是沒有遇到雷冬邪之前,恐怕李慕然也會與他同樣的想法,只是今日突然知道除了魔教之外,竟還有個魔門,而且像是魔教的中堅力量。如四大傳令使般的高手,魔門竟還能出動六人,當真是恐怖之極!要知道,白乘風比起眼前任何一個掌門人,也是毫不遜色!

  他伸指在桌上輕敲一下,道:“大家一定要小心行事,到了晚間,都留在客棧中,切莫單獨行動! ”

  [***]

  “好人兒,你一去就是大半年的時間,也不來看看奴家,害得奴家天天望、天天盼!”柳三蕓倚靠在雷冬邪赤裸的胸膛裏,酥胸半露,俏臉兒微微帶著些紅暈,嫵媚的杏眼中帶著一絲雲雨初收後的春意。

  雷冬邪在她豐滿白膩的胸脯上輕捏一把,低笑道:“美人兒,我也是挺想你的!”

  “想我?”柳三蕓突然一陣嬌笑,嬌軀輕顫,帶起了一道乳波臀浪,“怕不是想著問劍心閣的那個丫頭吧!”

  雷冬邪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怕人的神色,只是柳三蕓靠在他的身上,沒有看到。他低下頭來,在柳三蕓的頸間用力地咬了下去。

  “好痛!”柳三蕓呼痛起來,雪白的嬌軀不停地扭動起來。但她的雙臂被雷冬邪圈在懷中,卻是沒有推拒之力,只得嬌喘著道:“好人兒,你輕一些,奴家受不了得!”

  雷冬邪毫不理她,等他抬起頭的時候,柳三蕓雪白的頸間已是多了一道鮮紅的血跡,順著她的胸膛直往下延伸。

  柳三蕓突然嬌軀一顫,道:“好人兒,你又想要了?你饒了奴家吧!讓奴家找幾個丫頭來服侍你!”

  雷冬邪的呼吸越來越是粗重,雙手用力地捏著她的酥胸,道:“我只要你,你不是很想我嗎?今天我讓你滿足個夠!”

  柳三蕓渾身直打冷戰,她並不是個淫蕩的女人,只是眼染目濡,是以言行之間頗為放蕩。雷冬邪此人,人如其名,當真是邪得可以,便是在床第之間,也是極盡扭曲。

  雷冬邪突然一怔,隨即收回了正在肆孽的雙手,直起了身形。

  柳三蕓大喜,以為他終肯放過自己,呢聲道:“好人兒,你可真是體諒奴家!”

  雷冬邪輕輕擺一下手,道:“噤聲!”從床上坐起,披了件衣服在身上,對著窗外大聲道,“師父,你老人家來了嗎?”

  柳三蕓臉色突然一陣煞白,陪侍雷冬邪一夜,頂多日後七八天下不得床來。若是與重九呆在一起,只要一柱香的時間,卻足以讓她一兩個月渾身難受,精神鬱鬱。

  “嘿嘿嘿,不愧是老夫的好徒弟,在這種時候還有這么高的警覺性!”窗戶在無聲無息之間突然化為烏有,倣佛爛泥一般紛紛掉落下來,一個渾身漆黑的身影已是鑽了進來。

  那人站在雷冬邪的身旁,卻是比他矮了足有一半,竟是個侏儒。一張臉上滿是皺紋,也看不出他是多大的年紀,頂上的頭發只剩下了三兩根,灰白灰白的,只是一雙眼睛竟是淡綠色的。他的聲音倣佛是碎瓦相劃後發出來的,尖銳刺耳,極是難聽。

  他一進入屋中,房中頓時變得十分的壓抑起來,讓人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倣佛一個正常人對著一具腐爛的屍體,惡心得連三日前吃下的飯也要嘔吐出來。

  柳三蕓忙趴伏在床上,顫聲道:“柳三蕓見過重長老!”

  “嗯,”重九低哼一聲,淡綠色的眼珠輕輕瞥了柳三蕓一眼,頓時讓她渾身都起了一陣哆嗦,“冬邪,楚心月今天傍晚前便能到了!我聖門七大長老如今已有三人,哼哼,天下尚還有哪個門派能與我聖門做對!今晚突襲除魔聯盟的大本營,務必將他們一舉滅殺!讓世人知道,只有我聖門才是這世間唯一的強者!”

  “楚師叔要來了?”雷冬邪雙眼之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於師妹也要來嗎?”

  “這是自然!”重九滿臉皺紋的老臉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看起來極是怪異,“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嗎?嘿嘿,嘿嘿嘿!”

  衣袖突然一揮,重九的身形已是飄飛出了屋子,尖銳的聲音卻是傳了進來:“今晚二更,都到大堂來集合!”

  柳三蕓直等他去了良久,才倒靠在床邊,長長地喘了幾下粗氣,雪白的身體一陣抽搐。

  雷冬邪看了看漸黑的天色,喃喃道:“離二更還有很長的時間……”回頭向柳三蕓看去,嘴角邊不由得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

  陳天劫房間裏的東西全部被打成了一團粉末,不得不另外更換一間,好在駱三元財大氣粗,大把大把的銀子使出去,一點兒也不心疼。要不是不欲太惹人眼,原還想包下整個客棧。

  黃羽翔的如意算盤,自是今晚一箭雙雕,大享齊人之福,誰知單鈺瑩卻也問掌櫃的開了間房間。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還把南宮楚楚拉了過去。

  他本想再說些花言巧語,沒想到單鈺瑩倚在門口,寒著臉道:“小賊,你難道沒有一些自知之明嗎?你以為我會這么輕易放過你嗎?楚楚的身世很可憐,缺乏別人的同情與關懷,正好被你這個花心大白癡趁虛而入!一切都是你不好,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不然的話,就要你好看!”說著,拳頭一握,杏眼圓瞪,只是眼神之中,還是有著一抹溫柔的笑意。

  黃羽翔知道她的脾性,也不敢與她多作爭辨,只得訕訕地回到了自己房中。心中想道:“瑩兒什么都好,就是太愛吃醋,若是換了心兒……心兒跟她也差不多,都不是省油的燈,最愛在這些小事上計較!還是真真好,一門心思只想討我的開心!唉,真真,你怎么樣了?”想到真真,黃羽翔不禁意興全無,怔怔地看了一會燭火,盤膝行起功來。

  [***]

  明月如弓,群星漫天,天上浮雲片片。

  雷冬邪將身形停在客棧門口,轉頭對身邊的一個黑衣女子道:“雅婷,你難道就不想與我說上一句話嗎?”

  那黑衣女子身形苗條,身形頗是修長,緊身的黑衣將她美好的身材完全勾勒了出來。她的頭發甚長,橫披在臉上,連臉形也是看不清楚,但依稀可以看到她黑發間雪白的肌膚。

  她倣佛沒有聽到雷冬邪的話,仍是一動不動,倣佛融入了黑暗之中一般。

  雷冬邪苦笑一下,道:“雅婷、於師妹、於雅婷,我雖是得罪了你,也是奉了師命。況且,我也讓你得到了快樂,是不是?”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的臉上又浮起了慣常的邪氣。

  於雅婷還是毫不理會他,只是身形突然矮了半寸。原來她功行雙足,全憑真氣將腳底下踩出了一個深深的腳印,整個人都陷下了半寸。

  “雅婷,我現在還是忘不了你在我身下婉轉呻吟的景象。”雷冬邪輕笑一下,在她的頸邊輕吸了一口氣,道,“嗯,好香啊!真是懷念這個味道啊!”

  “雷師兄……”於雅婷的聲音倣佛全是用鼻音說不出來的,特別的嬌嚅,“我也好想你啊!”輕輕一掠頭上的秀發,露出了傃紅的半邊櫻唇,隨即便放了下去,乍現還沒的景像,讓人恨不得動手將她的頭發拂開,好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雷冬邪的眼神中突然現出一絲迷亂,隨即便鎮定下來,道:“於師妹,你的‘天魔魅心’大法果然已修到了‘七媚’的境界,假以時日,必能突破楚師叔‘九媚’的境界,成為聖門第一個修成‘十媚惑天’之人!”他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有一個人,他的媚術起碼已到了令師的境界,而且,他還是個男的!若是於師妹能夠將此人蠱惑,必能提前幾年修成‘天魔魅心’的無上境界!”

  他從懷中取出一把折扇,輕輕揮動一下。隨著他揮扇的動作,幾百枝火箭突然從他的身後齊齊往客棧中射去!一時之間,整個夜空一片明亮,倣佛白晝重臨大地。火光輝映之中,他復道:“這個人的名字叫黃羽翔,外號‘浪子’!”

  於雅婷的眼中流露出將信將疑的神色,道:“男子也能將媚術練到‘九媚’的境界嗎?若是如此的話,我豈不是毫無勝算!雷師兄,你只不過想要將我這個聖教教主的競爭者擠掉而已!你放心了,憑你的‘紅日照天下’與‘雷動九天’大法,世人又有幾人是你的對手!”

  看著轉眼間已是熊熊燃燒的客棧,於雅婷淡淡一笑,道:“雷師兄,看來除魔聯盟的人早有準備,燒了這么久,也沒有見到半個人影跑了出來!”

  雖是看不到她輕盈淺笑的樣子,但雷冬邪還是心中一蕩,升起了幾許異樣感覺,“我原就沒有想過要將他們燒死,這樣多沒意思,怎及得上一手一個將他們生生捏死來得好玩!”

  他回頭看了一下於雅婷,突然道:“於師妹,你該不會已修到了‘八媚’的境界了吧?”

  “格格格,”於雅婷突然笑得一陣花枝亂顫,道,“雷師兄,你真會開玩笑,小妹天姿魯鈍,豈能達到此等境界!不過,我倒是看雷師兄最近的邪氣越來越盛,看來‘雷動九天’ 已是到了六重天!有了六重‘雷動九天’大法,恐怕已能發動‘紅日照天下’大法,幾達‘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了吧!”

  兩人有過一段孽緣,又是爭奪教主的對手,都是極力將自己的實力隱瞞,直等奪位那天,一舉將對方敗殺。

  雷冬邪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猶豫的神情,道:“你可知道周師叔有個叫單鈺瑩的徒弟?”

  “單鈺瑩?”於雅婷搖搖頭,姿態甚是優美。這兩人言語之間,都是在尋找對方的弱點,以期在對方的心靈上投下一個陰影,日後大戰之時,必能憑此而勝。於雅婷更是不時地施出媚功,減輕他的防禦之心。她修習得是最上乘的媚功,並不是靠肉體的裸露來達到媚惑的目的,從她的神態來看,儼然一個端莊無比的大家閨秀。

  她露出思索的樣子,道:“我只知道周師伯有兩個徒弟,一個是浪風,一個是杜巧真,卻不知周師伯什么時候又多了一個單姓的徒弟!”

  “嘿嘿,周師叔確實有這么一個徒弟,而且這位單師妹的武功還在我之上!”雷冬邪見除魔聯盟的眾人已是從各個角落涌了出來,臉皮浮起了一絲嗜血的表情。

  “什么!”於雅婷見雷冬邪的表情不似說謊,不禁失聲叫了起來,一直暗地施展的“天魔魅心”大法頓時中斷。

  她早在沉默之時便已發動了媚術,趁雷冬邪得意之際佔了先手,如今終被雷冬邪在言語間成功尋到了破綻,從她的大法中擺脫出來。

  雷冬邪邪邪一笑,臉上絲毫沒有得意之情,道:“這位單師妹竟以女子之身修成了‘紅日照天下’大法,而且——”看了看走到客棧前面,正一臉怒容的李慕然等人,復道,“她還修到了大法的最高境界,死、寂、天、下!”

  見於雅婷終露出震驚的神情,道:“於師妹,看來我們都沒有希望了!日後的聖門門主,聖教教主,必是非這位單師妹莫屬了!”

  “無恥的魔教妖人,竟敢趁夜偷襲!哼哼,果然是魔教妖人的行徑!”李慕然輕曬一聲。

  許笑天突然踏前一步,道:“重九,你還不出來,要窩到什么時候?”

  “嘿嘿嘿,”尖銳的聲音突地傳來,重九倣佛是從黑暗中擠出來的,突然之間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壓抑的氣息頓時漫延開來,修為差一點的人已是開始嘔吐起來。

  他冷冷地一掃許笑天,道:“老雜毛,你還沒死啊?”

  李慕然等人都從許笑天口中知道重九便是當年的“十夜天魔”,只是沒有想到這個讓江湖上每個人談之色變的殺手竟是一個侏儒!

  許笑天一雙眼睛瞇著,揚聲道:“你都沒有死,老道怎么會先死呢!重九,你的‘雷動九天’修到第幾重了,老道待會可要好好領教一番!”

  “哼,”重九兩眼一翻,道,“若是你的‘天翔心法’還沒有修到第十五層,只會在老夫的‘雷動九天’之下化為一團灰燼!上一次被你僥幸逃脫,這一次,你可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哈哈哈,”許笑天一直瞇著的雙眼突然大睜,暴射出驚人的神光,“重九,老道總算沒有讓你失望,‘天翔心法’正好修到了第十五層!”

  “好!”重九渾身的骨骼突然一陣劈裏啪啦地作響,整個人突然之間像是漲大了許多,變成比許笑天還要高上一點的中等身材。眾人一見,不禁都是輕咦了一聲。

  其實他並不是天生的侏儒,只是年青時修習內功的時候不慎走火入魔,以致全身的骨骼都被壓擠成了一團。他原就是魔性頗重,遭此不幸後,行事更是變成加厲,兩三年的時間,便闖下了“十夜天魔”的不世殺名!

  只有當他的功力運行到十成的境界,才可以逆轉骨骼,將身體還原。

  重九滿意的舒了口氣,扭扭脖子,道:“老雜毛,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用這副面貌來對敵了,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此時雖是可以恢復原貌,但收功之後,渾身的骨骼又會縮成一團,其中的痛苦,非是外人所能了解。

  他身形一轉,已是電射而去。

  許笑天長袖一甩,也跟著尾隨而去。遠遠地傳來他的長笑之聲:“重九,過了這么多年,你的輕功還是沒有什么長進嘛!”

  雷冬邪瞄了於雅婷一眼,低聲道:“這位單師妹,她的如意郎君便是黃羽翔!於師妹,你可知道該如何做了?”嘴裏與於雅婷說著,右手輕輕一揮,身後的三仙教弟子,樓衣、司空、白乘風等高手已是向除魔聯盟的人殺奔過去。

  於雅婷的水袖輕輕一擺,道:“雷師兄,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呢?不若我們比比看,究竟誰殺的人多一些!”她身形一飄,已是縱到了幾個除魔聯盟的弟子中間。

  那些人見眼前突地多了一人,都是齊齊舉起兵刃欲向她砍去。只是乍然見到她風姿嫣然的嬌軀,都是怔了一下。

  於雅婷嫵媚一笑,萬千風情在她一笑之中頓時彌散開來,說不出的蕩人心神。她雪白的纖手突然一圈,也不見她做了什么動作,身周的那些人突然一個個全部頭顱暴裂開來,躺倒在地。

  鮮血濺出,飛出老遠,好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都是心中大寒,想不到她這么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出手竟是如此狠辣。

  於雅婷身形不停,又是往人群中落去。她身周之人雖是見她心狠手辣,但等到她臨到身前,都倣佛發癡了一般,竟是毫無動作,任她宰割!

  “於師妹,‘天魔媚心’大法果然是天下第一等的媚功,小兄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雷冬邪的下手也不慢,身形的每一個起落,熾白的光華閃動中,必有好些人閃避不開,而在他的“雷動九天”大法下化為一具焦屍。只是他的攻擊不分敵我,連三仙教的教徒也在他手上死了好些人。

  這兩人一左一右,倣佛虎入羊欄,當真是無抗手之敵。除魔聯盟的弟子一看到他們兩個躍來,都是遠遠地避開,根本不敢與他們相抗!

  李慕然又驚又怒,只是他們這邊的高手都被樓衣、司空等人纏住,脫不開身。況且,魔教還有惜花婆婆沒有出手,若是沒有外援,除魔聯盟的這些人今晚便要客死異鄉了。

  此時此際,李慕然不禁在心中期盼任雨情與黃羽翔等人的到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29:47

第七卷 第六章 大戰在即

  黃羽翔突然從沉睡中驚醒過來,一股濃鬱的殺意讓他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的精神修為足列當世一流之境,六識一經展開,已然感受到了一股極為濃重的死亡氣息正籠罩著整個玉溪。

  他忙翻身躍起,從窗口向外望去,只見正東的方向隱隱有火光衝天。他雖是不知那正是除魔聯盟落腳之地,但敏銳的神識卻是告訴他那裏正在上演著一場大屠殺。在玉溪,能夠引發這等爭端的,恐怕只有除魔聯盟與魔教了!

  黃羽翔披了件衣服,打開門出來,直往單鈺瑩的房間走去。

  輕輕扣了下房門,過了一會,便聽南宮楚楚沉聲問道:“誰?”

  黃羽翔忙道:“楚楚,是我。快開門!”

  南宮楚楚一怔,隨即便聽到她略帶羞澀的聲音:“大哥,都這么晚了,你就忍一下吧!若是驚醒了單姐姐,你可要有大麻煩了!”

  黃羽翔苦笑一下,這南宮楚楚竟誤認為自己欲求不滿,跑過來尋歡了。他又道:“楚楚,出大事了,你先開門!”

  過了半響,便聽到輕輕地腳步聲響起,房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南宮楚楚睡眼蒙朧地站在門口,略帶抱怨地道:“大哥,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想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到明天再說嗎?”

  “明天就來不及了!”黃羽翔心道除魔聯盟與魔教一場惡戰,自己可不能錯過。他雖是希望魔教與除魔聯盟拼個你死我活,但心中卻是關心任雨情這個好管閒事的人會不會去攙和一下,況且青城許笑天卻是一個大好人,自己怎都得去看一下。

  看著南宮楚楚釵亂鬢橫的慵懶樣子,薄薄的褻衣之下,隱隱露出了雪白的肌膚與半片高聳的胸脯,黃羽翔不由得心神一蕩,隨即忙凝神克制,暗道:“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想這些事情!”

  將目光轉開,復道:“快把瑩兒叫醒,除魔聯盟與魔教可能幹了起來!”

  南宮楚楚俏臉一紅,道:“什么‘幹’了起來!”突然臉色轉白,驚道,“爹爹!”在她的心中,雖是恨極了家族,但對南宮明通卻是懷著一種復雜的感情,既感激、又痛恨。此際一想到他會有危險,立時緊張起來。

  黃羽翔等不及她,自己走到床邊,便要去喚單鈺瑩。心道:“瑩兒這丫頭怎么睡得這么沉!若是被採花賊闖了進來,我豈不是要虧大了!”

  看著沉睡中的單鈺瑩,雪白的雙頰上兀自挂著一絲紅暈,於秀美之中透著一股詳和寧靜,與平時的刁蠻橫野倒是大異其趣,黃羽翔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室家的安樂,想道:瑩兒,等治好了真真,我一定不會讓你再過這種生活了!

  正要伸出手去,卻見單鈺瑩猛地踢了一下被子,叫道:“死小賊,看你還敢不敢風流好色!踢死你!”臉上突然浮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又道,“小賊,知道痛了吧!哼,誰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我!沒把你踢死算你運氣!”

  黃羽翔大驚,剛剛才涌起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這瑩兒即使在做夢的時候也是如此蠻橫!他伸手去搖單鈺瑩的肩頭,誰知手才伸到她的肩頭,還沒碰到,卻見她突然兩眼大睜,整個彈了起來,兩道凝重的掌風已是打了過來。

  沒想到這妮子雖是雷打不醒,但對外界的觸感竟是如此敏銳,黃羽翔閃躲之餘,心中卻是放心不少,總算不用替這個妮子擔心了!

  他卻不知,單鈺瑩從小便是個不肯安份的主。在她十歲之後,便沒有傭人敢在她睡著時進到她的房中,以免被她暴打一頓。從她十二歲之後,晚上的時候,屋中便沒有半個下人了。幸好那時候她還沒有練武,不然的話,對方可就不是一般的慘了!

  “瑩兒,住手,是我!”黃羽翔忙叫了起來,生怕這個妮子一旦打了起來,便六親不認,沒完沒了起來。

  “小賊,是你!”單鈺瑩一怔,隨即怒火更盛,“果然跟我夢到的一樣,你這個花心大白癡要來偷香竊玉,真是無恥之尤!”

  “瑩兒、瑩兒,”黃羽翔忙縱到窗口,指著外面的火光大燃之處,道,“除魔聯盟與魔教打了起來,我們還是去看一下得好!”

  “為什么,讓他們打個半死好了,關我們什么事!”單鈺瑩停下了手中的架勢,眉目含嗔。

  “姐姐,家父也在那裏,況且,還有任姐姐,她也會到那裏去!”南宮楚楚心中惶急,差點兒便要搖著她的腦袋讓她答應了。

  單鈺瑩連忙舉起雙手,道:“好好好,我答應你們,去還不成嗎?嗯,先換一下衣服!”她剛醒來,兀自有些迷迷糊糊,解開幾顆扣子,露出了雪白彈挺的胸脯,才突然“呀”地一聲,拾起床邊的枕頭就向黃羽翔仍去,嗔道:“死小賊,你還不出去!”

  黃羽翔雖是被她砸了一下,但卻是大飽眼福,踉踉蹌蹌地走到門外,替她們關上了門,卻見斜對面的房門口站著一人,正是陳天劫。

  “陳前輩,你也感覺到這股殺意了嗎?”黃羽翔知道陳天劫作為一個殺手,對殺氣的感應肯定極為敏感。

  陳天劫冷冷地點一下頭,卻是不再言語。

  黃羽翔對著他的時候,頗有些無話可說的感覺,丟下一句“我去看看駱兄”,便往駱三元的房間走去。推一下門,卻是從裏邊鎖著了。他低喃一聲:“一個大男人,鎖什么門,難道還怕有人採你的花不成!”

  對待駱三元可就不需要這么客氣,一腳踹出,已是將門踢開。“怦”地一聲大響中,駱三元從床上猛地跳起,叫道:“小白,你莫要再踢了,我不摸你總行了吧!”

  猛然之間,已是看清了黃羽翔,才知道自己正在做夢,他先是一愣,道:“大哥,這么晚了,你到我房中來做什么?”隨即臉色大變,失聲道,“莫非,大哥你喜歡的是那調調!”

  黃羽翔呸了一聲,道:“駱兄,不要胡說八道了,除魔聯盟正與魔教拼鬥呢,想不想去看看熱鬧!”

  駱三元興奮地從床上躍了下來,道:“他們終於幹了起來!太好了,這正是我們擴展勢力的時候!”似是覺得言語不能完全表達自己的感情,雙手已是搭在了黃羽翔的身上。

  黃羽翔大感惡心,忙使勁將他推開,道:“駱兄,你先把衣服穿上吧!”已從房中走了出去。

  原來駱三元竟是裸睡的,黃羽翔雖是愛看美麗女子的胴體,但對男人卻是敬謝不敏,哪有不退避三舍之理。

  駱三元喃喃道:“都是大男人,怕什么怕!難道你自己的‘本錢’小得可憐,見不得人嗎?”一番胡亂猜測,終於穿好了衣服,出到門外。

  五人便要動身,黃羽翔轉念一想,道:“帶上小白吧!”惜花婆婆的“千裏一瞬間”天下無雙無對,除了小白的腳程之外,恐怕無人可以在身法上與她一較高下!若是惜花婆婆再將單鈺瑩擄了去,有了小白在,當可以趕得上她!而且,小白的本事他可是見識過的,絕對還在駱三元之上,天下能傷得了它的,真得還沒有幾個。

  單、南宮兩女合乘一騎,黃羽翔這三個大男人展開身法,迅速地向城東趕去。

  [***]

  於雅婷纖手一揮,又有兩人在她的手上送了性命。她格格格地一陣嬌笑,道:“雷師兄,我已經殺了四十二人了,你呢?”

  雷冬邪哈哈一笑,道:“小兄比你厲害一點,有五十七個!”其實死在他手裏的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三仙教的人,都被他不分敵我地化成了一具具焦屍。

  “看來小妹要再接再勵了!”隨著於雅婷的身形飄飛,近處的除魔聯盟弟子無不紛紛避開,躲閃之時,卻被三仙教的人趁機殺了好多。

  從人數上說,雙方倒是勢均力敵,都有四百來人左右。不過光憑著於、雷兩人就殺了近一百來人,除魔聯盟這邊,只剩下兩百來人。而三仙教這邊的教眾卻是武功太遜,死得人數倒也是相當。

  只是三仙教只是魔教的一個支流,死多少人對魔教來說根本無關痛癢,但除魔聯盟這邊的弟子卻是他們的中堅力量了,死一個便是折了一分元氣。從這一點看來,除魔聯盟當真是輸得一敗涂地!

  李慕然猛揮三劍,將樓衣逼開幾步,身形正要移動,便又被他纏住。李慕然心中恚怒,卻是無計可施,魔教這次攻擊組織的極為犀利,以上駟對下駟,將除魔聯盟的高手絆住,讓於、雷這兩個大高手趁機屠戳!

  “天地蒼生,皆有緣遇,豈可隨意造下殺孽!”一道明麗的劍光閃過,於雅婷突然連退七步,原本蓄在掌中的勁道硬是沒有發出去。

  平和淡然的氣息突然籠罩住了全場,每一個人心中的殺念突然一下子隆到了最低點,連手上的動作都慢了下來。

  任雨情仗劍站在於雅婷原先站立的地方,素布麻衣,明劍如電,白衣似雪,夜風吹過,蕩起了一層雪白的漣漪。

  人類天生對美好的事情有著追求之心,驀然見到任雨情如此絕美的豐姿,都是從心靈的最深處感動了美麗的觸動。饒是以李慕然這等心性修為之人,兀自將雄圖霸業在一瞬間拋到了腦後。

  所有人都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連喘一下粗氣也是不敢,生怕破壞了場中平和美麗的氣氛。

  殘月之下,一個美麗的女子仗劍獨立,周圍卻是遍地屍首與一群執著刀劍、渾身滿是鮮血之人,頗有些詭異的味道。但偏偏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種上天慈悲,憐我世人的味道!

  “格格格”,於雅婷突然嬌笑一陣,嫵媚的味道頓時四下彌散開來,不斷地衝擊著任雨情布下的平和氣場。

  任雨情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雙眼之中神光大射,道:“清明淡和,明我心鏡!”

  於雅婷的笑聲忽停,倣佛被人剪刀剪斷似的。“大悲明王咒!”她低哼一聲,額前的秀發無風自動,猛地飄起了三寸,隨即又覆到了她的面上。

  任雨情知道她必不肯甘心認輸,已準備應付她的後著,誰知她竟仍是維持著原先的攻勢,繼續衝擊著她布下的氣場。她本是聰明絕頂之人,對人性頗有認識,已然猜到這於雅婷必是魔門爭奪教主之人,是以不肯暴露實力,故意不敵於自己。

  “哈哈哈”,雷冬邪突然長笑一聲,死滅的殺氣頓時無休止地籠罩開來,也向任雨情衝擊過去。

  “啊——”好多三仙教的弟子與除魔聯盟的弟子突然都大叫起來,紛紛向對方砍殺過去。

  雷冬邪與於雅婷雖是都各自保留著幾分功力,但在兩人的聯手之下,任雨情布下的氣場頓告破壞!殺伐之氣頓時又彌散開來,所有人重又鬥了起來。

  任雨情柳眉一皺,突然揚聲道:“黃兄,請助雨情一臂之力!”

  躲在暗處的單鈺瑩眉頭一皺,道:“我們才剛到,任姐姐怎么知道你來了呢?莫不是你們說好了的?好你個小賊,你究竟還瞞了我多少事情!”

  黃羽翔在她的腰間輕輕一捏,道:“瑩兒,別多心,她只是胡亂猜測的!”他與任雨情之間有著一分極為微妙的聯係,都能從對方功意的波動上感知對方的位置,範圍極其廣大。只是這種事情說出來本就沒有幾個人會相信,況且,以單鈺瑩吃醋的本事,定會以為他們兩個什么“心有靈犀一點通”什么的,更增誤會。

  他施施然地走了出去,看著滿地屍首,兩道濃眉不禁皺到了一起。除魔聯盟與魔教拼個兩敗俱傷雖是他樂於見到的,但見到眼前如此慘烈的景象,仍是讓他心悸不已。想到:“若是我組織自己的勢力,與他們拼鬥的話,恐怕日後躺在地上的屍首將會更多,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他心神一凜,又想:“若不將這些豪門鏟平,江湖總有紛爭,死得人便不止這些了!忍下一時之痛,方能嘗到甘甜!我絕不允許再有真真的事情發生!”

  腦中想著,已然走到了任雨情的身前,揖下手,道:“雨情,黃羽翔來了!”說到“雨情”兩字的時候,聲音頗大,兩眼也向雷冬邪瞄去,其中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雷冬邪似是毫無所覺,道:“黃兄,你就非要和在下做對嗎?”

  黃羽翔攤一下手,道:“雷兄,非是在下要找你的麻煩,只是在下每次出現的地方,總會不小心撞見了雷兄!”

  此時單鈺瑩等人也跟了過來,駱三元牽著小白走在最後,自是樂得與它相處,離前面的陳天劫卻是隔了老遠。

  南宮楚楚一見雷冬邪,頓時花容色變,道:“雷冬邪,我的丫環小綠呢,你將她怎么了?”

  “小綠?”雷冬邪似是費神想了一陣,方道,“原來你說得是她啊!嘿嘿,她很好,我很中意她做得菜,已經將她收作我的小妾了!”

  “什么!”南宮楚楚一怔,隨即道,“你這個惡魔,你怎么能這么對待小綠呢?快將她還給我!”

  雷冬邪露齒一笑,道:“你放心,她過得很好,你便是要她離開,恐怕她也不會願意!”

  “楚楚妹子,跟這種人多說有什么用,你讓開,讓我來教訓他一頓,看他交不交出小綠來!”說話這么衝的,除了單鈺瑩之外,恐怕沒有別人了。

  於雅婷在黃羽翔一走過來的時候,就開始暗暗留意起他來。她修習得是最上乘的媚功,對別的媚功修習者的感覺十分的敏銳。黃羽翔雖是沒有運起“抱樸長生功”,但護體真氣卻盈盈然,沛然而動,於雅婷隱隱感覺到了他渾厚的內力與功法中的蠱媚。

  待到他自報姓名,於雅婷心中便道:“果然是他!”她資質雖不是最為上乘,但卻是極其適合修煉媚功,以二十芳齡便將“天魔魅心”大法練到了“八媚”的境界,實是前無古人。但百尺竿頭,想要更盡一步的話,卻是極為困難。以她的修為而論,非得要到三十以後,方能達到“九媚”的境界,六十歲以後,或許可以達到“天魔魅心”的最高境界“十媚惑天”。達到此等境界,當真是殺人不見血,天下無人可以違扭了她的意思。

  黃羽翔修習的“抱樸長生功”正是她天生的補藥,若是能吸取黃羽翔的元陽,恐怕只需他三分之一的功力,便可以達到“九媚”的境界,若是能得到他全部的元陽之氣,縱使不能立時達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恐怕也必能在三十歲之前達到大成!只是功法相對,若是被黃羽翔反客為主,奪取了她的元陰的話,恐怕自己的一身修為就要毀於一旦,而讓黃羽翔成為足以與張華庭、摩訶羅相比肩的絕世高手!

  一念至此,心中怦怦然急跳一陣,連幾人的說話都沒有聽清,等恢復神智的時候,單鈺瑩與雷冬邪已是鬥了起來。看著黑光繚繞的單鈺瑩,心中已然猜到她必是惜花婆婆的最後一個徒弟,只是看到她竟能使出“紅日照天下”大法,雖是已有耳聞,仍是一陣驚奇。

  “人都來齊了嗎?”惜花婆婆顫巍巍地不知從什么地方走了出來,身邊卻還有一個三十歲來的傃婦,滿頭的青絲全部盤在了頭頂之上。一身華麗的衣著,頗有雍榮端莊之意。看她的樣子,完全是個官家的貴婦人,哪有半分江湖客的味道。只是她每輕移蓮步,擋在身前的屍體全都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挪開了一般,一一移到了一邊。

  黃羽翔眉頭一緊,心道這婦人好深厚的內力,恐怕不在惜花婆婆之下,與朱紅俠是同一級數的高手。

  等她從黑暗中走出,露出了臉容之時,站在場中的幾個人都震住了。她的容色極美,但卻好像是籠在一層霧中,竟是看不清她的長相,只是隱隱覺得她是個絕世美人,讓人總想盯著她看,看清她長得究竟是什么樣子的,一刻也不想將眼睛轉開。

  “紅粉骷髏,盡皆虛無!”任雨情突然低哼一聲。話聲傳來,眾人都像是從夢中驚醒過來一般,臉上都露出詫異的神色。

  “大悲明王咒?”那傃婦掃了任雨情一眼,極富磁性的聲音已是響了起來,道,“你就是那個問劍心閣的那個傳人?”

  任雨情淡淡一笑,微微恭身道:“雨情見過楚前輩!”

  於雅婷也恭恭敬敬地道:“雅婷拜見師父!”說完,將眼睛掃了黃羽翔一眼,見他兀自還有色迷迷的樣子,心中不禁一陣奇怪,想道:“以他的功意來看,至少也可以抵到‘九媚’的程度,與師父不相上下,可為什么他對師父的媚術毫無抵抗之力!看他那副色樣,便是不用媚功,只需勾勾小指,他便會撲了過來!我是不是眼花了,這人怎得如此不堪!”

  這傃婦便是於雅婷的師父、魔門七大長老之一,也是魔教三聖女之一的“千嬌百媚”楚心月了。她一上來便用上來了“天魔魅心”大法,盅惑住了黃羽翔等人的心智,若不是任雨情通曉“大悲明王咒”,恐怕便要被魔教一舉擒下了。不過陳天劫卻是自始至終一副冷冷的表情,一點兒也沒有被她蠱惑。作為一個殺手,他早已是心如死灰,豈會受美色所惑。要想將他迷惑住,恐怕只有“十媚惑天”這媚術的最高境界了!

  楚心月靈動的目光從幾人的身上一一掠過,突然停在了陳天劫的身上,嫵媚的俏臉一緊,似是感到了他駭人的殺意,“這位是何方神聖?”聲音不減甜美,“天魔魅心”大法已是針對陳天劫一人發動起來。

  剛才她施展出的媚功是對全部人施用的,現在卻是只針對陳天劫一人,威力自是不啻倍增,不知道陳天劫冰冷的心性能不能敵得過楚心月的“九媚”,這媚術的奇高境界!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30:59

第七卷 第七章 幕後之人

  “天魔魅心”大法乃是媚術中的上乘之學,已然脫離了以肉體的裸露來達到挑逗對方情欲的目的。反而是以本身的氣質、修飾、細微的舉動來加強自身的魅力,來達到盅惑對方的目的。修到“五媚”以上,便上升到了精神的高度,一舉一動之間,莫不端莊優雅,絕難讓人將之與“淫蕩”聯係在一起。若能達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將超脫了“媚術”的範疇,由魔入道,成為天底下最為高明的惑心之術。

  換作旁人,此時的楚心月正如同一個皎潔的神女,正盈盈俏立在自己身前,讓自己恨不得跪到在她的跟前,獻上自己的一切!

  但陳天劫只是冷冷地回應著楚心月的逼視,雙目之中毫無表情,倣佛看到的不是一個美女,還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他生戳一生,死在手下的人已然盈千,心性狠辣無比。雖是經過二十來年的修身養性,但只是將以前暴烈的脾性稍微收斂,依然嗜血無比。

  楚心月美貌也好,醜陋也罷,只要是與他為敵的,在他的眼中都與死人無疑。

  右手已然搭在了血影劍的劍柄之上,五指穩健有力,雙眼之中一片堅定。

  楚心月暗暗驚訝,沒有想到以自己的媚術竟然連讓他輕輕震憾的資格都沒有!若是換作是張華庭,以他的無上修為,當可以視萬物為枯榮,只有修到“十媚惑天”的程度,才能與他一較高下。只是為何這個貌不驚人的老漢竟會有如此深厚的意志力?

  像他們這等功力修到絕高境界之人,功力的進步,已不是靠調息進補才有用的。只有精神修為的進步,才是邁向武道最高境界的無上法門!有時候,靈感忽動,便能取得突破。

  若是不能將張華庭蠱媚,尚還說得過去,但眼前的卻是一個毫無驚人之處的老頭兒,若是就此罷手,她的心靈深處定會留下一個陰影,永遠也難以取得進步!

  陳天劫的身上開始散發出驚人的殺意,鋪天蓋地地向楚心月卷席過去。以她的功力修為,兀自臉色大變,“天魔魅心”大法立時中斷!而陳天劫散發的殺氣倣佛永無止境一般,殺意之濃,便是場中所有的人加在一起,也是敵不過他一個人!

  所有人都被他的殺意所懾,都是情不自禁地停下手來,面帶恐懼地向他看去。心中都是想道:“這個管家模樣的老頭究竟是誰,怎得會有如此強悍的實力!”

  李慕然卻是比別人多了一分焦慮:從黃羽翔以前的作為來看,雖是同魔教不和,但分明也一直與除魔聯盟做對。他原就有中原第一高手做為後臺,頗是扎手。從眼前的情勢來看,與他同來的幾人都是以他為首!姓單的女娃兒武功了得,而且又是魔教中人,頗有希望成為魔教教主,而那牽馬的漢子淵停岳峙,氣宇不凡,實力也絕對不差,最後這管家打扮的人更是驚人,從他展現出的氣勢來看,便是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恐怕只有青城許笑天這個正道超一流高手才能與他匹敵!黃羽翔現在有如許強大的助力,日後當是自己除魔教外的最大敵手!若是他能並吞魔教,天下之大,還有誰人能是當他的對手!

  楚心月此時已是騎虎難下,雖是被陳天劫的殺意、實力所驚,但氣機已是被他鎖定,若是稍有逃避的動作,可能便要遭到他的轟然一擊。以他們這等大高手而言,無論是精神還是架勢,稍有失誤,都是致命的!

  陳天劫的殺氣稍斂,突然將手從劍柄上收了回來,向黃羽翔微一恭身,道:“少爺,這個婦人欲圖迷惑您,請容老奴替少爺將她誅除!”他隱含忍辱已有二十餘年,扮起管家來,這幾句話倒是頗有下人的味道,一點也難以將他與超一流高手聯係在一起。

  黃羽翔知道他是用這一種方式在向自己宣告歸服,只是黃羽翔這個人天生對美麗的事物缺乏抵抗力。陳天劫一旦出手,肯定是個不死不休的局面,他倒頗是不願看到這種結局。只是陳天劫雖是表面恭敬,骨子裏卻仍是流動著殺手不羈的血液,向自己詢問一聲,只是顧著自己的面子,其實他心裏面定然已經動了下手的決心,倒是與自己點不點頭毫無關係。

  他點點頭,道:“陳老,略施薄懲便可以了!”這句話說了也等於沒說,陳天劫的“略施薄懲”可能便是為對方留下一具全屍吧。

  陳天劫收回了目光,將手重又搭在了劍柄之上,有若實質的殺氣再度向楚心月直壓過去。

  他們兩個的一問一答,眾人都是聽在耳裏,都是想道:“想不到這么一個超一流高手盡是這吊而郎當的男人的手下,真是不可思議!若是我能換作是他……”

  陳天劫的實力足夠開派立門,成為一代宗師,如今卻是甘做別人的手下,而且對方是那么年輕,看來武功也沒有他高深,實在是不可思議至極!也難怪讓別人如此羨慕。

  楚心月勃然大怒,她雖然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但真實年齡絕對不會在陳天劫之下。她縱橫江湖幾有半甲子之久,“天魔魅心”大法之下,除了有限幾個大高手外,無有抗手之人!黃、陳兩人竟將她視為無物,當真是令她老懷大怒,一雙眸子閃動著怕人的神色。

  渾身的衣服漸漸鼓起,像是充滿了空氣一般,使得楚心月看起來如同一個大胖子一般。她的功法奇特,使出這門“回玉功”來,全身都會激發出勁氣,將衣服撐開,極為不雅,是以她生平極少用這門功夫對敵。

  但陳天劫卻是偏偏不吃她最拿手的“天魔魅心”,而且他的功力實在太高,若是不拿出這套功夫,與他過招,便是自尋短見了!她被逼在大庭廣眾之下使出這門功夫來,心中恚怒異常,直想將陳天劫斬成十七八段,才能略消心中怒氣。

  一聲嬌叱聲中,竟是楚心月搶先發動了進攻。陳天劫低哼一聲,也是迎了上去。

  惜花婆婆冷然道:“黃羽翔,你勾引我的寶貝徒弟,今晚便是你的斃命之時!若是你想留個全屍的話,就束手就擒吧!”

  黃羽翔嘻嘻一笑,道:“婆婆,當初好像是你落荒而逃的吧,這句話由我來說還差不多!”

  惜花婆婆大怒,道:“好個刁嘴的後輩!若不教訓你一下,你還不知道天高地厚!”

  正要移步而出,卻被於雅婷攔了一來。只見她恭敬地道:“周師伯,這個小子就讓雅婷來替師伯收拾吧!您老人家且在一邊看著,雅婷一定會將他生擒到師伯面前!”

  惜花婆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浮起了幾絲笑意,道:“好,你且去試試!”

  於雅婷輕移蓮步,在黃羽翔身前三尺處停下,嬌聲道:“黃公子,剛才雅婷的話你可聽到了!黃公子是個憐香惜玉之人,當不會讓雅婷失望吧!就請黃公子暫且忍耐一下,隨雅婷到聖教一行!”

  聲音嬌糯得如同蜂蜜一般,配著她楚楚動人的外表,便是鐵人也要動心。黃羽翔只覺渾身一熱,忍不住便要答應下來。卻聽任雨情清和的聲音傳來:“黃兄,抱元守一,清和明鏡!”大悲明王咒乃是清心修性的最高功法,立時將於雅婷的媚功破去。

  他猛然一驚,立時清醒過來,心道自己怎得如此意志薄弱,明明知道她是魔教的人,為何還會動心呢?

  惜花婆婆冷冷哼了一聲,道:“小娃兒,總愛多管閒事!”衣袖一擺,已是向任雨情攻了過去。

  這下子,魔教這邊的手差不多全都動上了手。而黃羽翔這邊,小白一跑到這種血腥場合,立馬興奮起來,前蹄猛刨,猛地竄飛出去,見人就踢,滿場子亂跑。

  駱三元一見大驚,忙從後面跟著它跑。但小白的速度是何等之快,駱三元哪裏追得上它。一人一馬,便在場中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

  而南宮楚楚一見到父親遇險,已是搶上去幫忙,一時之間,也是脫不開身。

  “黃公子,這下子總算只有我們兩個了!”於雅婷甜甜的聲音傳來,“你倒是說句話啊,到底要不要同人家去聖教嘛?”

  “好啊!”若是單鈺瑩看到黃羽翔此時的表情,當真會用“紅日照天下”大法將這個淫賊給一舉燒成灰燼!

  “我就知道黃公子最是惜玉之人!”於雅婷原就與他只有三尺的距離,再向他挪動兩步,差不多便要投到他的懷中了!她心中暗暗心喜,不管黃羽翔心性修為為何竟是如此薄弱,但她的“天魔魅心”絕對不會欺騙她!黃羽翔身上的元陽之氣,足以讓她的功力倍增,乃是絕好的練功鼎爐!

  正得意間,突覺一股異香襲來,直衝鼻中,渾身不禁一軟,如同功力全散一般,丹田之中卻是伸起了一股躁熱之氣。她駭然失色,知道情欲已動。像她這等修習媚術之人,本身卻是不能動情,不然的話,便不能吸取到對方的元陽,說不定還會賠上自己的元陰!

  她雖是猝不及防,畢竟功力高深,當下氣沉百脈,已是後躍出了半丈。

  於雅婷輕輕一掠鬢邊的秀發,嬌聲道:“黃公子,你果然好心計,這扮豬吃虎的本事倒是讓雅婷也差點成了手下敗將!我還道黃公子明明身懷上乘媚術,怎得會如此輕易便被蠱惑,原來是這么回事!”她伸手掩嘴,突然“吃吃吃”地笑了起來。

  這番話倒是有些冤枉黃羽翔了。

  黃羽翔雖然知道自己的“抱樸長生功”有讓女性情動的能力,但依著他的心性,也只會用在閨房之中,與自己心愛的女子調情,倒不會藉此去挑逗別的女子。他有“抱樸長生功”護身,任何媚術在他面前都只是鏡花水月!楚心月、於雅婷雖是讓他蠢蠢欲動,卻純是出自他風流的本性,倒卻是與她們施用的媚功無關。

  於雅婷對他施用媚術,反倒激起了“抱樸長生功”的反噬,只是神功因不是有意識的催運,效力卻是不強。只是她卻偏偏要投懷送抱,正好中招。

  黃羽翔雖是不喜魔教,但對美麗女子天生有著憐惜之意,雖是看不清於雅婷的長相,但看她身形娉婷,柳腰纖纖,豐胸彈挺,當是一個大美人,心中已是多了三分好感,不欲與她兵戎相見,便道:“於姑娘,不若你棄暗投明,到我的身邊做個丫環如何?”

  “格格格,”於雅婷笑得花枝亂顫,道,“好啊,能夠服侍黃公子這等英俊風流的男人,當是我們女子的福份!”微微掠開覆在臉上的秀發,露出半邊秀麗的面容。

  她卻想不到天下還有一門功夫能天生對媚術具有免疫力,還道自己的修為不夠,這一下已借用了色相。她平時將俏臉掩住,就是為了增加神秘感,激發男人的好奇心。只要好奇心一動,心防必會大減,在她的“八媚”之下,必會交械投降。

  果然,黃羽翔的臉上現出了幾分恍惚的神色,隨即便聽他道:“於姑娘,我原還道你臉上長著大麻子,是以用頭發掩著,不敢見人,原來你生得如此秀麗!哎,這么漂亮的臉蛋兒藏在發中,豈不是太可惜了!”

  於雅婷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這黃羽翔看來風流倜儻,怎得一下子又是如此的魯笨。說他是好色男子吧,在自己的媚術面前卻是絲毫沒有失態;若說他是個守禮君子,但他的一雙色眼卻比誰都狠毒,在自己的嬌軀上遊來蕩去,一直沒有停過。

  她修習的本就是蠱惑男人的媚功,哪會介意被男人巡視,便是光著身體,恐怕也不會讓她臉紅一下。只是被黃羽翔打量著,心跳卻是突地快了起來,臉上也紅紅得,如同丹抹一般。

  於雅婷長吸了一口氣,心知他必是自己修習“天魔魅心”最大的障礙,自己已然對他有幾分情動。若是讓自己徹底愛上他,再將對他的柔情割去,必能突破“天魔媚心”的瓶頸,無休止地增強自己的精神修為!再加上與他交歡時吸取的陽氣,當可達到前無古人的“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可若是沉迷於對他的癡戀當中,那么她一生的功力便永無增進的機會,成為乞垂他愛憐的小婦人。

  她心智堅定,對權力的欲望極大。看到單鈺瑩的身手,知道她兀自勝過自己一籌,若是自己不能尋求突破,達到“九媚”乃至“十媚惑天”的境界,必然鬥不過單鈺瑩,從而與教主寶座擦肩而過。一瞬之間,決心已經下定。

  第一步,便是要徹底愛上眼前這個男人!

  雙手伸到額前,輕輕將覆在臉上的秀發分開,露出一張宜笑宜嗔的絕美俏臉。完全沒有使用媚術,於雅婷刻意將自己的武裝解除,將自己暴露在黃羽翔面前。

  雙眼之中戰意大起,道:“黃公子,若是你能贏得了雅婷,雅婷便甘心做你的丫環,一輩子都不會背叛你!”

  黃羽翔撓撓頭,道:“這怎么好意思呢?”

  於雅婷開始對自己沒有信心了,這么一個憊懶無恥的家夥,自己真得有可能愛上他嗎?雖是對他動情,但只是受他的媚術所惑,與愛上他是絕然不同的兩回事。

  壓下心中的煩躁,於雅婷身形忽動,猛地向黃羽翔躍去,淩厲的掌風已是壓了過去。

  黃羽翔回了她一掌,將她逼退三步,欲待反擊,突然止住了身形,擺一下手,道:“於姑娘,暫且住手!有大隊人馬正在向這裏逼近!”

  他的先天真氣已然大成,觸感之敏,足列天下前五名。

  於雅婷一怔,展開六識,果然聽到正有大隊人馬向這邊趕來。她微微一笑,道:“想必是玉溪的衙吏吧!”一句話才說完,突然臉色一變,“不對!若是衙吏的話,步履之間怎會如此輕快!一個、兩個、三個……”

  她的臉色越來越是凝重,喃喃道:“竟然有二十個以上的一流高手!”

  說話間的功夫,惜花婆婆與任雨情已然罷手,兩人的臉容都是沉靜異常,也看不出是誰佔了上風。

  猛然間一道血紅的劍影閃過,楚心月暴退三丈,漫天全是她破碎的衣裙,她衩鬢橫亂,適才的雍榮之氣早已消失得幹幹凈凈。

  楚心月一張俏臉蒼白無比,若不是陳天劫適才劍下留情,她的胸口之上便要多出一道劍橫,縱是不死,也要終生留下一道傷疤。對於她這個愛美之人,當真是比死了還要難受。看來陳天劫確實是“略施薄懲”!

  她的嬌軀一陣抖動,顫聲道:“你是‘血影殺神’!”

  “鏘”地一聲,血影劍已然歸鞘,陳天劫冷冷地道:“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血影殺神’這個人了,我是陳天劫!”

  魔門七大長老中,重九、蕭海月、朱紅俠都是以武技為主,而楚心月、惜花婆婆等人多以旁門左道見長。如楚心月便是以媚術取勝,一旦媚術不靈,等於是失去了一半的功力。陳天劫的武功絕對可以比擬重九之流,楚心月又不能以媚術將他蠱惑,戰敗乃是理所當然的事。

  惜花婆婆也是心中一悸,向黃羽翔看了一眼,想道:這個年青人究竟是什么人?若說被張夢心看上了,只不過是他長得有些英俊罷了,但憑什么能讓“血影殺神”甘心做他的手下呢?

  “來了!”黃羽翔揚聲道,“瑩兒,快些住手,咱們又有客人到了!”

  說話之間,足有千人之眾的隊伍突然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每個人的手裏都是搭著弓箭,弓身極長,足有一人來高!惜花婆婆、楚心月的臉上齊齊色變,失聲道:“神機營!”天下能用這種弓箭的,只有京城神機營的軍士!

  只是神機營乃是捍衛京城的鐵旅,怎得會突然出現在此?

  任雨情一直挂著的淡淡笑意也收斂了起來,換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道:“神機營的弓乃是北海寒鐵所制,箭身是用鐵杉樹所做,比平常的弓箭射程要超出兩倍。便是穿了堅甲也能洞穿,即使修成了少林‘金剛不壞之身’,在這箭雨之下,恐怕也難以活命!”

  單鈺瑩已然佔了上風,只是雷冬邪的“雷動九天”已到了六重天的境界,一時半會也不能將他傷在手下。聽到黃羽翔的叫喚,又隱隱感到了幾分危險的氣息,已是收手縱到了黃羽翔的身邊,道:“小賊,出什么事了?”

  雷冬邪喘了幾口大氣,頗是傃羨地看了黃羽翔一眼,隨即便把目光投到了四周的人群之上,一雙眸子猛然緊了起來,沉聲道:“神機營!”

  “哈哈哈,”隨著神機營軍士的出現,雙方都是罷手一邊,李慕然得意地大笑起來,道,“魔教妖人,你們沒有想到吧,我竟然還有這道伏兵!”

  田漢升道:“李掌門,你既然有這個強援,為何不讓他們早些出現,累得我派死了這么多的弟子!”

  “田兄,你莫著急,這都是要林小姐的意思,我怎敢違逆了她!”李慕然淡淡道。

  “李慕然,你竟然勾搭官府幹涉武林中事,真是無恥之尤!”惜花婆婆雙目如電,冷然射向李慕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外圍的神機營軍士中突然出現了一道缺口,倣佛波浪一般,瞬時便傳到了內圈,二十幾個人眾星拱月一般擁出一個宮裝打扮的少女。她的長相極是動人,華麗的衣裙之下,盡顯富貴尊嚴之氣。若說楚心月適才給人的感覺是貴婦人的話,那么她便是貴人之中的王者,天生就有著一股威嚴之氣。

  雪白的玉指向眾人一指,道:“你們這些武林中人,勾黨結幫,目無法紀,依律當斬!”聲音雖是冰寒,卻是不減甜美。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31:37

第七卷 第八章 亂箭求生

  “清荷李慕然見過林小姐!”“華山田漢升拜見林小姐!”“……”

  除魔聯盟的掌門人紛紛向那宮裝少女行禮。

  “什么狗屁小姐,居然這么威風?”駱三元嘀咕起來,拍著小白的馬身走到黃羽翔等人的身邊。

  此時除魔聯盟、魔教、黃羽翔三個勢力的人馬都是各自站到了一邊,倒也涇渭分明。

  “神機營歷來護衛京畿之地,怎么會出現在此呢?而且神機營從來沒有婦人任職之事!難道她是錦衣衛的統領不成?”任雨情既像是問人,又像在自言自語。

  黃羽翔對這些事情一概不知,單鈺瑩卻是搖頭道:“錦衣衛四大統領張、陳、李、方,沒有姓林的統領,更沒有女子擔任統領的先例!”她的爹爹是朱棣的寵臣,對錦衣衛極為熟識,李姓統領還與單定坤私交甚好。她平時無聊,便會纏著單定坤問東問西,倒也知道了不少奇聞秘辛。

  那宮裝少女甚是倨傲,輕輕一擺手,道:“免禮吧!李掌門,你再不出來的話,我可要命人放箭了!”

  此言一出,魔教之人還沒有說話,除魔聯盟卻已經先吵翻了起來。

  “林小姐,你是什么意思!怎么只讓李掌門一個人過去?”

  “那我們呢,難道連我們也要一起射死嗎?”

  後面不知是誰搬出一張椅子,宮裝少女懶洋洋地倚靠在椅中,道:“難道我剛才說得不夠清楚嗎?你們勾黨結幫,目無法紀,我管你們是白道也好,黑幫也罷,在朝庭眼裏,你們都是執刀犯法的匪人而已!”

  “林小姐,當初你明明請我們對付魔教,怎得現在連我們也要對付呢?我們可都是規規矩矩平良百姓!”崆峒方家華攔在了欲圖往後走出的李慕然,滿臉的不甘之色。他雖是心中憤恨,但依舊不敢得罪了朝庭,說話之間極盡委曲求全。

  “一群笨蛋!”惜花婆婆罵道,“這就叫兔死狗烹,你們現在已然失去利用價值了,她自然要殺你們了!你們一心想著為朝庭盡忠,沒想到卻被人當狗一般地玩耍!哈哈哈……”

  雖是被惜花婆婆罵了個狗血淋頭,但這些白道大派的掌門人卻是個個作聲不得。一來她說得有理,二來此時被千百枝利箭所指,又有哪個敢枉動一下。

  李慕然突然一個翻身,猛地向宮裝少女那邊躍去。

  此時眾人已將他看作是護身符,雖是不知道有他在這裏,宮裝少女會不會投鼠忌器,但此時此景,也只有拿死馬當活馬醫了!再說了,李慕然顯然知道宮裝少女的安排,卻是故意瞞著眾人,除魔聯盟這邊一下子將他恨之入骨,哪能放他脫身。在他身形縱起的一瞬,周文春、方家華、南宮明通已是紛紛躍起,向他攔截過去。

  三人的身形才一縱起,立刻有百來枝利箭向他們射去,箭勢奇快無比,而且落點奇準,都是擦過李慕然的身體向三人射去。他們三人縱起之時雖是已有準備,但仍未料到箭勢竟是如此之快。方、周兩人都是以用劍見長,倉猝之際,哪還得及拔劍,只得用手去格擋。南宮明通一身功夫倒是全在手上,招架之餘,卻是比另外兩人要來得輕松一些。

  “啊——”周文春因為身形實在太胖,又是攔在最前面,射向三人的亂箭中,倒有一大半是往他身上射去的。他身為點蒼掌門,武功已列一流之境,但手中無劍,一身功夫已是減了三成,亂箭襲來,才撥開了十來枝,便被箭身所帶的奇大力量震得雙手發麻,到得第二十五枝以後,終是大顯遲鈍,被後來的一箭射到了左胸之上。

  中了一箭之後,驚慌之餘,動作更顯拙笨,轉眼之間,已是被射成了一個刺 。可憐一代掌門,盡是死在亂箭之下,想來點蒼歷代祖先都要蒙羞不已。他身形肥胖,躺在地上,倣佛一座小山一般。只是臉上的神情兀自帶著不可思議與不甘之色,顯然也是想不到自己竟會身死此地,而且竟是死在自己一心效力的主子手下。

  方家華與南宮明通身形落地,一個肩上中了一箭,一個腿上插了一箭!若是再來一輪亂箭,恐怕兩人怎都擋不下來。

  一時之間,一死兩傷。方家華與南宮明通的臉上止不住的害怕之情,身體都有些輕顫起來。雖是暫時躲過了這一劫,但這利箭的厲害兀自讓兩人後怕不已。

  天空中飄過一片浮雲,擋住了如鉤的明月,似是老天也不願見到即將發生的人間大屠殺!

  南宮楚楚一見父親受傷,便要衝了過去,卻被黃羽翔一把抱住,在她的耳邊道:“楚楚,你切不要輕舉枉動!無論發生什么事,都要留在我的身邊,我可不想看到你受了什么傷,讓我後悔一輩子!”

  眼看神機營的弓箭竟是如此厲害,以點蒼掌門般的身手,竟也在百來枝強弓下橫死!若是千弓齊發,還有誰能阻得下嗎?

  南宮楚楚求懇似地望了他一眼,道:“大哥,就讓我將爹爹攙到這一邊,讓我照顧他可好?”

  黃羽翔知道她外剛內柔,心地良善無比,雖是痛恨自己的爹爹,但二十年的養育之恩豈能輕忘,當下便點一下頭,讓她將南宮明通攙扶到自己的陣營之中。

  楚心月等魔教高手原也想阻攔李慕然的,但看到周文春竟是落得如此下場,都是震驚不已,哪裏還敢暴露自己的身形於亂箭之下。恐怕只有惜花婆婆的“千裏一瞬間”的奇快身法,才能讓射手捕捉不到她的身形。或許,她的身法之速便是利箭也是追之不及。

  李慕然施施然走到宮裝少女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林小姐,一切都在您的安排之下!蕩平武林,還我朝一個平和的江湖,看來即將實現!”

  “得了!”宮裝少女輕輕擺一下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答應過你的事,我自是不會食言的!武林之事,總要有個人替朝庭管著,李掌門雄才大略,又是忠心耿耿,正是最好的人選!你還不閃到一邊去,我還要看戲呢!”

  “多謝林小姐!”李慕然再施一禮,站到了她的身後。

  宮裝少女的目光一溜,猛然瞥到了任雨情的身上,美目之中頓放異彩,道:“好漂亮的人兒,要是我生為男兒身,那該有多好!”其實她也是個美麗的女人,容貌之美,絕不在單鈺瑩之下,只是任雨情美麗的出塵,倣佛一朵美麗的白蓮花,讓人生憐不已。

  單鈺瑩兩手插腰,高聲道:“我是浙江布政使單定坤的女兒,你們還不將本小姐請了過去!”

  眾人之中,除了黃羽翔、任雨情、南宮楚楚與惜花婆婆外,都是不知道單鈺瑩的真實身份,聽她道來,都是吃了一驚,想不到堂堂朝庭二品大員的女兒竟是與魔教攪和到了一起。

  宮裝少女伸手掩在小嘴之上,輕輕打了個哈欠,道:“單定坤嗎?好像是聽說過這么一號人物!但本小姐要殺的人,便是天生老子在,也阻不了我!”

  單鈺瑩沒想到她全然不把自己的爹爹看在眼裏,當真是怒火大盛。她生平最是崇敬自己的父親,哪能容得她的無禮,直想衝出去將她狠狠地揍上一頓,讓她再也不敢胡說八道。

  好在她也知道情勢危急,不敢拋下了黃羽翔,只得恨恨地將銀牙亂咬,心裏一陣咒罵!

  宮裝少女輕輕一揮手,道:“放箭!”

  一時之間,千多枝利箭頓時向黃羽翔等人射去,箭勢之密,竟是連天上的繁星也給遮住了!

  一般人如果佔了絕對的上風,總愛調侃對方幾句,耍耍威風。但此女卻是無此弊病,心狠手辣,幾如歷經滄桑的老人一般。

  黃羽翔抽劍在手,猛地舞成了一團,他的“抱樸長生功”已然大成,此刻又是性命交關,當真是絲毫也不敢大意,已是全力盡出。青色光華翻涌之中,利箭紛紛彈開,淩厲的劍氣所及,足有一丈左右。

  而陳天劫、任雨情、單鈺瑩這三個功力最高之人分別護在餘下三個方位,將飛來的亂箭一一格開。即使偶爾有流矢漏過,憑著南宮父女、駱三元以及小白的本事,也是構不成威脅!

  這樣一來,便能顯出各方的實力了。魔教這邊有惜花婆婆、楚心月、於雅婷與雷冬邪如法泡制擋在最外面,而餘下的如白乘風等高手便躲在其中,等四人誰乏力了,便接替而上,一時之間,倒也沒有危險。

  但除魔聞盟這邊卻是慘了,少了許笑天這個超一流高手,又死了周文春這個點蒼掌門,便只剩下梅望春、田漢升、方家華這三個一流高手,況且方家華肩上還中了一箭,根本護不周全。短短的數息時間,已死了百來個弟子,只餘下了十來個功夫比較高明之人。

  這樣一來,正道的力量算是折了一半,若是魔教的這些高手死在這裏,也是實力大損,整個武林算是被毀了半壁江山!這宮裝少女心計之狠,下手之毒,當真是遠遠超出了她的年齡。

  梅望春、田漢升等十幾個人邊是招架邊是往黃羽翔他們移來。在他們的心目之中,魔教乃是與他們水火不融的,當真是死也不能與他們同流合污,而黃羽翔是張華庭的準女婿、任雨情更是問劍心閣的傳人,自是與他們大有淵源,到他們這邊避難,也不算有違了俠義道的精神。

  他們與黃羽翔只隔了三丈左右的距離,但行到他們身邊時,卻只剩下田漢升與梅望春兩人與三四個弟子了!方家華因是肩上的傷勢,終是招架不住,也是一命嗚呼了。

  任雨情往旁邊挪開一個身位,讓幾人進到圈中,復又回到原位,繼續架擋來箭。

  “爛好人!”黃羽翔雖是不停地招架著來箭,但單鈺瑩與任雨情兩女的情形卻是半分也沒有錯過,見任雨情居然救了這幾人,心中不禁暗罵一聲。不過換作是他,也不會心狠手辣到見死不救。

  他的真氣雖是綿綿然幾無止境,但一連格檔了百來枝利箭,箭身之上的力道卻是格得他手臂都開始發麻起來,恐怕頂多再支持半柱香的時間,手臂便要舉也舉不起來了!

  那時候,若是神機營的箭矢還沒有用完的話,恐怕這個好色小子便只能到地府去風流了。

  黃羽翔再檔三箭,大聲道:“大家跟著我動,向前面走!”

  眾人都知道只是招架的話,終是免不了要被射成了一個刺猜 。即使以任雨情與陳天劫的身手,也是右手累了換左手,左手累了再換右手,早已是雙臂酸軟,撐不了多少時間了,聞言都是齊齊應是。

  黃羽翔所對的正是宮裝少女這個方向,距離不過二十來丈,若是換作平時,便是兩個起落便能翻躍過去,但此時此刻,卻是如同天壑一般,便是每移動一寸,也要付出極大的氣力。

  魔教這邊,惜花婆婆突然身形一動,已是消失得無影無蹤,身後的樓衣迅速接替了她的位置,阻格來箭。

  “啊!”神機營的軍士中突然傳來了一片驚呼之聲,七八個軍士已是躺倒在地。惜花婆婆的身形如同鬼魅一般,在神機營的軍士中飄飛不止,不停地探出手去,淩厲的真氣襲身之下,中者無不一一斃命!

  神機營的軍士雖然都是百裏挑一的軍中翹楚,但只是沙場中的英豪,比起惜花婆婆這等大高手來,只要容得她近身,當真是毫無招架之力,如同嬰兒一般脆弱。只是神機營的軍紀甚明,雖是被她殺了十來個人,但整個隊伍卻是絲毫不亂!

  宮裝少女白玉般的纖手輕輕揮動一下,道:“張忠、方翟衣,你們去把那老太婆攔了下來,別讓她再搗亂了!”

  “是,小姐!”背後突地有兩人彎腰行禮,身形一動,已是消失不見。

  惜花婆婆今日已是憋了一肚子的氣,正在大開殺戒,發泄心中的怒火。痛下殺手之際,突覺一股凝重的殺氣襲來,她的神經一凜,蓄滿力的雙掌竟是拍不下去。

  猛地轉過頭來,卻看到一個渾身黑衣的五旬左右的老者,一張臉木無表情,身形甚是高瘦。惜花婆婆卻是眸子一緊,沉聲道:“沉岳掌方翟衣?”

  那人微微點頭,道:“周纖兒,一別三十年,想不到你竟已是如此蒼老!”

  惜花婆婆方要說話,突然身形連動,已是翻飛出去,身形之速,當真是讓人駭然嘆服。她穩穩地站定下來,冷冷地道:“小碎花劍張忠,什么時候變成了背後偷襲人的卑鄙小人了?”

  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已是多了一個六十左右的錦衣老者,只見他滿臉俱是笑容,道:“周纖兒,老夫是上命不可違也,不然的話,哪裏敢對你無禮啊!”

  “哼,”惜花婆婆神色涼冷,道,“小碎花劍四十年前便已名動武林,儼然天下用劍第一名家,誰知在三十年前突然隱匿不見,原來躲到大內去了!”

  “哈哈哈,小姐已經說過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張忠不理她的諷刺,仍是歡笑不止,道,“咱們江湖人以武犯禁,本就壞了朝庭的規矩!不若你讓魔教向朝庭臣服,我可擔保你們平安無事!”

  惜花婆婆知道此人笑面蛇心,最是喜歡在背地裏害人,表面越是和氣,下手越是狠辣,道:“哦,不知你們口中的這位林小姐究竟是何身份,能夠讓張忠、方翟衣你們兩位名動武林的大高手俯首貼耳!”

  張、方兩人的臉上都是閃過一絲恭敬的神色,對看一眼,方道:“林綺思小姐乃是皇上最寵信之人,受皇上聖諭,統領錦衣衛,天下官吏,都要受林小姐節制!”

  張忠道:“魔教縱使勢力再強,也不可能是朝庭的對手,周纖兒,你還是勸勸你的同伴吧!你我總算相識一場,我也不忍心看到千年魔教就此毀於一旦!”

  惜花婆婆聳然一驚,“天下官吏都要受其節制”,這可是一個極大的權勢,若是她真要對付魔教,還真是麻煩!好在魔教的總壇在昆侖山中,人跡難至,朝庭便是有心卻也無力!只是看這姓林的少女,分明仍是處子之身,當不是朱棣的寵妃,怎會如此受寵?而且看她的相貌,與那人的相貌分明有七八分相似,豈難道……

  正分心之際,張忠、方翟衣已是聯袂而動,兩人一掌一劍,齊向惜花婆婆襲去。他們每個人的武功都不在惜花婆婆之下,兩人聯手,惜花婆婆頓時只剩下招架的份。好在她輕功了得,卻是沒有生命之危。只是這么一來,卻也難以再殺神機營的軍士了!

  黃羽翔等人已是向前走出了五丈,只是就是這么點的距離,來箭的威力卻是增強了不少!魔教的等人也順著黃羽翔等人的行跡移動起來。只是樓衣的武功比起其他擋劍的人,卻是差了一籌,腿上已是中了一箭,身後的白乘風已是補了上去,將他換下來。

  單鈺瑩手中沒有兵刃,全憑著雙手格架。她生平遇事無不如意,脾氣又是暴躁,受了林綺思的氣,心中早就憤憤,“紅日照天下”大法在她的心神盛怒之下,已是攀到了極高的境界。黑色光華繚繞之中,饒是這長箭乃是用最是堅硬的鐵杉木所制,堅硬無比,但遇上她融熔萬事的神功,所有射到她身前的長箭依舊被化作了灰燼!

  只是箭身之上所附的力道太大,每燒燼一根長箭,必會全身一震。到得融熔百來枝箭後,胸口不禁一片翻騰,難受異常。

  宮裝少女林綺思拍手笑道:“這些個人的武功真是不錯,陳老,好像先前幾人的功夫都不在你之下啊?”

  “小姐慧眼英明!”喚作陳老的朱衣人名叫陳嘯天,乃是這一眾高手中武功最是厲害之人,年紀也是最大,多受尊崇,是以林綺思對他也甚是客氣,“尤其是那兩個少女與那個使劍的老頭,最是厲害!唉,江山代有人才出,我是老了!”

  林綺思看了任雨情一陣,道:“陳老,你哪裏老了!你是老當益壯,人所欽仰!”

  看到單鈺瑩竟能燒燼襲身的利箭,林綺思不禁奇道:“陳老,你看她用得是什么功夫,竟能將鐵杉樹所做的箭身都融化了,當真是奇怪!”

  “紅日照天下大法!”陳嘯天駭然嘆服,道,“此法乃是魔教的不傳之秘,號稱天下第一陽剛的武功,絕對不宜讓女子修煉,怎得她的功法竟是修到了如此高的境界!”

  “紅日照天下大法嗎?”林綺思絕美的臉上突然露出幾分奇怪的表情,道,“只是可惜了那些弓箭,若是讓那老頭兒知道我拿他的寶貝東西如此浪費的話,恐怕又要罵我了!”

  陳嘯天一聽之下卻是大驚,忙跪下道:“小姐,皇上的聖名豈能胡亂叫的!”

  “你怕什么,又不是你說的!那老頭兒若是敢罵我的話,我非要將他的胡子全部拔了下來,看他怎么去見他那幫朝臣!”林綺思笑語嫣嫣,倣佛說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陳嘯天不敢接下話頭,只是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一下。

  “咦,”林綺思發出一聲驚嘆,道,“陳老,你看這是怎么回事?”

  陳嘯天抬起頭來,卻見單鈺瑩身上環繞的黑色光耀已然消失無蹤,但射到她身上的利箭卻比先前快上至少一倍的速度燒融灰化!他雖是有著七十多年的經歷,但眼前此景,卻是大大超出了他的認識範圍,也是驚咦一聲。

  單鈺瑩於魔教的掌教令符中得到了純之又純的先天真氣,功力因此大進,但隨即便被惜花婆婆制住,無法磨和這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在被惜花婆婆制住期間,本身渾厚的真氣不斷衝擊著被封的穴道,也激發起了這股無形無相的先天真氣,開始了與本身的內力融合的過程。是以,惜花婆婆越來越難以將她制住。

  只是當時她無法行功,兩股龐大的內力仍是無法完全磨合。如今,在密集的箭雨之下本身的內力大耗,先天真氣趁機佔據了她全身的經脈,終開始了與她本身內力的完全融合!

  單鈺瑩只覺一陣力竭之後,突然全身一輕,每條經脈之中都涌出了醇厚無比的真氣,在體內流轉不已,倣佛一道道暖流流過,端得舒服異常。

  功意一瞬間攀上了“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但以往環繞在身周的黑色光焰卻是轉化為無形,但比卻以往強上好幾倍的威勢在身周咆哮不止,襲來的長箭還沒來得及傳出力道之前,便已被她的無形光焰燒得幹幹凈凈!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32:27

第七卷  第九章 君臨天下

  神機營的軍士共分為三排,輪番上前射箭、休息。他們久經訓練,在換人之際,竟是全無停頓的時間,長箭集密如雨,向場中諸人落下。

  林綺思看著單鈺瑩不動不驚地將射到身前的利箭一一燒熔,大感有趣,吩咐道:“分出一半的人手專門射她!我倒要看看,她能厲害到什么程度!”

  黃羽翔突感手上一輕,飛來的長箭雖密,但比起先前來,已是不可同日而語。他還道那些軍士已然將箭射完,當下大喜,轉過頭對單鈺瑩道:“瑩兒,再加把勁,我們……”

  一句話還未說完,俊逸的臉上已滿是驚惶之色,原來竟有數不清的利箭猛然單鈺瑩射去。

  他心中恐惶之急,哪還顧得了自己,已然將身體一轉,跨上一步,便要與她並肩擋箭!

  駱三元見他離開,忙搶上一步,頂替了他的位置。

  但就在黃羽翔跨步之間,足有三百來枝箭同時向單鈺瑩射到,黑鴉鴉的箭身將單鈺瑩面前的天空遮得一陣灰暗!

  正值此際,單鈺瑩身上突然閃過了一道明亮的光芒,光華之厲,便是十裏之外也是清晰可見。赤紅的光芒直衝雲天,足足有三丈來高!

  被她身上發出的強光所刺,所有人都是情不自禁地閉上了雙眼,隨便都又睜了開來,看著眼前這一幕驚人的場景!

  惜花婆婆與方翟衣、張忠已是停下手來,後面兩人都知道她輕功玄奧,天下無人可出其右者。只要她不動手殺人,也不願白白浪費力氣,跟在她的身後。

  三人都看到單鈺瑩的異變產生,兩人老頭喃喃道:“這是什么功夫,怎得竟會如此詭異!”

  惜花婆婆看著單鈺瑩突然產生的變化,一雙眼睛中頓時爆發出驚人的神彩,嘴裏亂七八糟地也不知道在嘀咕著什么東西。

  強光淡去,單鈺瑩盈盈俏立,身上半絲傷痕也沒有,顯然剛才的利箭全部被她燒融了個幹凈!赤紅的光芒雖然淡去,卻是沒有完全消失,而是在她的身後結成了一道一人半高的淡紅光圈,像極了寺廟中供奉著的佛像!

  原先行功時會在眼中出現的幽暗之色,此際卻成了淡淡的赤紅之色,形象雖是怪異,卻是絲毫也不損她的美感,反倒另有一種奇異的誘惑力。

  “紅日大圓滿!”惜花婆婆終於說出一句可以聽得懂的話,神色之間,興奮之極!

  雷冬邪、於雅婷與楚心月都是駭然色變。這“紅日照天下”修到最高境界“死寂天下”後,隨著功力的加深,達到先天之境,其實與佛門的神功已是殊途同歸,由魔入道,與“十媚惑天”一般,已無正邪之分,乃是普天武功的最高境界!最顯著的特徵,便是在身後出現一層佛圈,稱之為“紅日大圓滿”。

  據教典紀載,魔門之中千年以來共有三人練到了“紅日大圓滿”的境界!單鈺瑩以女子之身能夠修煉“紅日照天下”大法本就是一個奇跡,而能夠修成“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更是異數中的異數!但老天爺似是要讓這些魔門的人更加驚訝,還安排她從魔教掌教令符中得到了醇厚的先天真氣,終將修為推進到了先天之境,修成了絕難有人練成的“紅日大圓滿”!

  雷冬邪與於雅婷對看一眼,俱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失落之色。他們兩人為了與問劍心閣的傳人百年約戰人選之爭,已是明爭暗鬥了四五年,各自都勤練武功,又克意隱瞞自己的功力,以期將對手一舉打敗!因為代表魔門出戰之人,便可以出任魔教教主之職!

  而單鈺瑩原先表現的功力來看,便已經勝過他們兩人一籌!此時更是達到了“紅日大圓滿”的境界,環顧魔門,單以功法而論,已是無出右者!縱使她修為還差些,敵不過那些老一輩的人物,但已非他們所能望其項背的!

  十餘年的勤學苦練,五六年的苦費心機,突然全成了泡影,一時之間,巨大的落差讓兩人都是怔住了。好在神機營的軍士也被單鈺瑩表現出的奇景驚呆了,竟是忘了自己的職責。

  於雅婷的目光落到了黃羽翔的身上,眼神變得熾熱無比!她的權力欲望奇大無比,自是不甘平白認輸,若是能從黃羽翔的身上突破情欲的關卡,再得到他的元陽,或可進到“十媚惑天”的境界,與單鈺瑩方有一拼的資格!

  黃羽翔一把抓住單鈺瑩的胳膊,急道:“瑩兒,你有沒有怎么樣?”

  單鈺瑩回過頭來對他嫣然一笑,道:“小賊,又來假惺惺,想討我的開心嗎?”眼神雖是赤紅,但掩不住的醉人之色。

  黃羽翔這時才真正放下心來,道:“你沒事就好!”

  林綺思歡聲道:“這倒有趣。陳老,你看,她像不像廟裏面供的老菩薩!”隨即纖手一揮,道,“你們都傻了嗎?難道不記得我叫你們做什么嗎?”

  身周的軍士如夢方醒,紛紛搭弓再射。但黃羽翔等人卻是趁著他們發呆之際,已是又往前行進了五丈左右!

  單鈺瑩嬌叱一聲,雙掌猛地推出,身後那道赤紅光圈突然從她的身後向前平飛出去,奇快無比地飛入了神機營的軍士之中。雙掌推開之後,身後重又結起了一道光圈。

  光影掠過,所觸及的十來個軍士倣佛傻了一般,竟是不再發箭。旁邊的一個小隊長大怒,伸手便去拍最近之人,誰知手才碰到那人的身上,那人卻是身形一歪,往旁邊倒去,撞到另一個身上,如同推羅漢一般,一下子十餘個人全部躺倒在地上。

  他心中大驚,伸手探在一人的鼻子前,誰知那人的呼吸已無。這十餘人竟是被單鈺瑩十丈遠的一記隔空掌,無聲無息地取去了性命。他的心中又驚又怕,若是剛才單鈺瑩再偏上些的話,自己便也要躺在地上,成為一冷冰冰的屍體!

  單鈺瑩推出的內勁之中,蘊含著奇熱無比的力道,在“紅日照天下”奇特的心法之下,雖是經過十丈遠的距離,兀自威力不減,將十餘個內力所觸之人一一將內腑燒成了灰燼!

  林綺思眉頭一皺,道:“派些人護在那些軍士身邊,可別讓他們再傷著了!”

  陳嘯天轉過頭去吩咐幾句,頓時有十餘個人影飛撲向單鈺瑩所對的一個扇形區域。

  於雅婷看到單鈺瑩如此神威,心中又驚又羨,想到自己若是也能修到“十媚惑天”的最高境界,當也能展現出此等不世神功。

  單鈺瑩再是嬌叱,雙掌再推,身上的光圈當成是如同紅日一般,直卷過去,倣佛金烏墜地,所遇之物,無不化為灰燼!

  “嘿,”四個打扮各異的漢子攔在了光圈之前,猛地沉哼一聲,兩人出掌,一人出劍,一人使刀,渾厚的內勁已是狂涌而出!

  轟然一聲巨響中,倣佛平地一聲驚雷,卷起了漫天的灰塵。

  夜風拂過,灰塵散去,只見四人的衣服一片焦黑,但四個人八只眼睛依舊神光灼灼,顯是沒有受到內傷。眾軍士齊聲歡呼,俱是精神大振。

  先前看到單鈺瑩如同神人一般驚人情景,眾人都是心中震驚,再到她無聲無息地殺了十餘人後,還以為她是神人轉世,都是心下惴惴,若不是軍紀嚴明,恐怕便要做鳥獸散了。直到此刻看到自己這邊的高手竟能擋住她的攻勢,終是破除了她神人般的假像。

  一時之間,眾軍士士氣大振,利箭再起,黃羽翔等人重又陷入了困境之中。

  單鈺瑩的功法雖已到了絕頂之境,但能在十餘丈外還能發掌傷人,整個武林中也挑不出幾人。但畢竟強弩之末,終是難以突破四大高手的阻擋,將他們襲殺!饒是如此,卻也將四人燒得灰頭土臉。這四人都曾是武林人赫赫有名的人物,但十丈之外,兀自被人打得如此狼狽,一旦傳揚出去,她的聲名必可一飛衝天,成為天下頂尖高手之一!

  她又發了七八掌,都被林綺思派出去的高手阻住。若要換到另一頭攻擊的話,那邊的人卻是離她足有三十丈之遠,任她武功怎得也得,也難以在三十丈外傷人!

  黃羽翔突然高聲道:“瑩兒,替我擋一下!”他對單鈺瑩有著絕對的信任,話一說完,便收劍回鞘,猛地身形蹲下,雙掌猛地向地上插去。

  單鈺瑩忙應了一聲,已是護在黃羽翔的身前,攔下了所有襲來的利箭。

  黃羽翔大喝一聲,道:“瑩兒,閃開!”隨著他的話聲,一面足有兩丈見方、半丈厚的泥墻已是被他掀了起來,猛地向林綺思那邊擲甩過去。

  “跟著走!”他又是大叫一聲,身形跟在泥墻之後。眾人先是一呆,方是如夢方醒,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心中都對此人的急智頗有敬佩。卻不知他只是照搬了浪風當日對付他時的怪招,只是他此刻的內力修為已是遠勝浪風,掀起的泥墻也要比當時浪風的大上許多。

  神機營的弓箭雖是力道沉猛,但也不能洞穿幾有丈厚的泥墻,只是幾輪利箭連番攻擊之下,這面泥墻終告分崩離析。但黃羽翔等人卻是趁此機會,又向前移動了三丈左右的距離。

  黃羽翔見泥墻山崩解,朗聲大笑一下,故技重施,又向地上抓去。單鈺瑩與他心意相通,自是不用他說話,已是護到了他的身前。任雨情等人看到泥墻瓦解,雖也有意思如法泡制,但以田漢升之流,卻是有此心無此能力;而任雨情卻是女兒家,縱是情勢危急,卻也不肯將白玉般的纖手插到土中;陳天劫身為一代殺手、劍客,自是不能做這些有失身份之事。

  “呀!”一道與剛才差不多規模的泥墻重又出現在眾人的眼前,護在眾人身前向前移動過去。

  林綺思頗是好笑,道:“陳老,這個家夥是誰,怎得會想出如此怪異的念頭?若是沙場之上,敵方的士兵中也有如此人物,那我軍的弓箭手豈不是形同虛設!”

  “小姐放心,如他一般身手之人,天下之大,恐怕也能找出二十來人來!沙場之上,這二十人能起得了什么作用?”陳天嘯頗有些震驚的看著黃羽翔,又道,“先前看他的武功只是一般而已,怎得內勁竟是如此的渾厚!以老夫的六十餘年的修為,恐怕也不會勝過他多少,卻不知道他的一身武功是怎么修成的!”

  兩人說話間的功夫,第二面泥墻又告破碎。這一次,神機營的弓箭都是齊往泥墻上射去,黃羽翔等人只行出兩丈,泥墻便已經支撐不住了。但此時眾人離林綺思的距離不過五丈左右。

  黃羽翔大喜,心道再來整一面泥墻出來,必可以成功突到她的身前,但時候,弓箭雖利,卻也沒有用武之地!

  他俯身重又向地上插去,第三面泥墻又直立起來。

  誰知泥墻才起,黃羽翔猛然感受到一般驚人的殺氣直壓過來,也不用大腦指揮,長劍已是重新抽在手中。

  “ ”地一聲大響,一道華麗的亮光閃過,第三面泥墻還沒來得履行它的功能,便已經化成千萬塊碎土,激射向四面八方。

  眾人有了先入之見,以為這面泥墻定可擋住一段時間,大意之下,黃羽翔這邊的田漢升與另兩名除魔聯盟的弟子,魔教的樓衣與白乘風紛紛中箭,已然一命嗚呼!

  碎墻之後,一道淩厲的劍光挾著數百枝利箭齊齊向黃羽翔射來!

  沒有猶豫,沒有遲鈍,黃羽翔“呀”地大叫一聲,“浩然一劍”帶著逆天而行的功法已是悍然揮出!

  高山斷、流水停,縱是千萬枝利箭,也要叫它化為烏有!

  青光閃過,掀起一道青色的匹練,在空氣中劃過美麗的弧線,乍然而逝。

  襲來的劍光和利箭在一瞬之間,俱被黃羽翔的“浩然一劍”劈開!他掀起三面泥墻之時,已是將全身的真氣充分調動,被封的六條經脈此時已是打通了兩道,內力之醇厚,絕對可以排名天下前十。“浩然一劍”的功法又是遇剛更剛,遇強更強,有了渾厚的內力作為後盾,頓將駭人的攻勢在一瞬間化解得幹幹凈凈。

  受到功法的刺激,黃羽翔一掃嬉皮笑臉的神情,整個人端穆異常,無邊的氣勢開始慢慢漫延開來。“抱樸長生功”乃是天下第一王霸之學,黃羽翔此時的功意已是衝到頂端,雖是剛才竭力一劍,已是讓他眼前一黑,差點兒便要暈倒,但氣勢卻是有增無減,一波一波倣佛永無止境一般。

  單鈺瑩的氣勢讓人感受到了恐懼,陳天劫的氣息讓人感受到了死亡的來臨,雷冬邪卻是邪惡的化身,讓所觸之人感到了地獄一般的灰滅,任雨情的氣息卻是如同大地回春,讓人感受到無邊的親和。

  但黃羽翔的氣息卻是讓人絕對的服從,如同帝王一般的尊嚴,容不得半點不敬!

  小白感受到了黃羽翔的王者之氣,猛地踏上兩步,萬獸之王的尊嚴開始展現出來。猛地長嘶一聲,清越高亢的聲音在夜空中一陣回響,突然之間,玉溪鎮中,所有的動物都在嘶聲之後齊齊呼應,一時之間,整個玉溪一片熱鬧!

  駱三元臉色一變,顯出黯然之色。心知小白乃是馬中之王,只有像黃羽翔這般氣勢衝天之人方有資格騎在它的身上。自己只不過是人間小卒,豈能枉想收服了小白!

  單鈺瑩踏前一步,與黃羽翔站在了一起,兩人一騎,俱是散發著萬人僻易的無邊氣勢。

  受黃羽翔功意的牽引,任雨情體內的真氣一陣涌動,重現當日在梅府的情景,青蒙蒙的真氣漫延開來,與黃羽翔外溢的真氣糾纏在了一起,一瞬之間,將黃羽翔的氣勢成倍地加強起來。

  君臨天下,生殺我手,誰能相抗!

  一陣陣口幹舌躁的感覺傳來,每個人感到一陣乏力,心臟一陣猛烈地跳動。

  “叮叮叮”,也不知是誰先將手中的弓箭丟在了地上,倣佛會感染一般,轉眼之間,所有神機營的軍士俱都拋下了手中的武器,趴伏在地,向黃羽翔三人頂禮膜拜!

  於雅婷眼中異彩連連,想道:“這才是我練功的最佳鼎爐!我一定會愛上他的,我一定要愛上他!”心神從黃羽翔的氣勢中脫出,已是想到了日後自己雄霸天下的情景。

  林綺思的臉上現出幾分癡迷之色,她自幼便長在宮庭之中,對帝王的氣息極為熟稔。她連皇帝老子也不放在眼裏,自是也不會被黃羽翔的氣勢折服。只是見他傲然卓立的樣子,心跳沒來由得一陣加快,雙頰已是微微染紅。

  陳嘯天喃喃道:“天下竟有這種人嘛?這是人間之瑞……”他年過七旬,心性修為已如磐石一般,自是不會為黃羽翔所動,當下對林綺思道,“小姐,這人有著王者之氣,若是放任他不改,說不定會是皇上之禍!” 若不是黃羽翔已然年過二十,說不定他便要懷疑他是建文帝的子嗣了。

  林綺思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抱樸長生真氣在體內迅速流轉一圈,損耗的真氣終是完全恢復。黃羽翔心中暗暗生驚,想不到只揮出一劍,竟是將他全身的真氣幾乎用盡。他向陳嘯天看去,正是這老者揮出了一劍,將自己所制的泥墻破開。而襲來的劍氣之厲,幾乎花去了他一半的內力。

  猛然往前走去,停在了林綺思身前一丈左右的距離。小白與單鈺瑩緊緊跟在他的身旁,陳天劫等人也是走了上來。

  “林小姐,普天之下,固然皆是皇土。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如今蒙古人屯兵關外,小姐不讓這些精兵到邊關抗敵,卻用來對付大明朝的忠義之士,豈不是讓人齒冷!豈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覆滅魔教與清荷劍派本是他的原意,但此事又牽涉到了朝延,就顯得頗為復雜。況且,邊關情勢吃緊,剛經受過“靖難之役”的大明朝實在不能再承受一次內亂!

  國將不國,何以家為?在國家存亡關頭,私人的恩怨只能先放到了一邊。

  陳嘯天神色一緊,道:“你想造反?”

  挾著無邊的氣勢,黃羽翔猛地向他瞪了一眼,道:“諸位是朝廷中人,當清楚如今邊關的情勢,形勢之急,可說是危在旦夕!難道我們大漢子民的鮮血便要灑在自己人的手中嗎?”

  陳嘯天一怔,被他的氣勢言語所壓,竟是說不出話來。

  林綺思卻是輕輕一笑,道:“邊關之事,自有皇上運籌帷幄,不需要你們這些草民瞎操心!”話鋒一轉,道,“既然今日讓你們逃了出來,我也不難為你們了。你們去吧,下次再見的時候,你們可要自求多福了!”

  黃羽翔身上的氣勢漸收,恢復了平時的滑腔油調,但沒有一個人敢對他再存輕視之心,他道:“林小姐,應該是我們放你們一馬才是!長箭之利已消,你雖然有不少高手,但我們這邊正邪兩道加在一起的力量,恐怕不是你們所能抵抗的!”

  既然佔了上風,便要牟取最大的利益,絕不能輕易放過對手。

  林綺思掩口輕笑一下,道:“你道他們真得會幫你嗎?”一雙清澈的眼神一掃除魔聯盟碩果僅存的南宮明通與梅望春一眼,道,“兩位家主,可要與本小姐做對嗎?”

  被點到名的兩位世家家主的臉上都是現出一絲暗恨之色,隨即恭恭敬敬地道:“小姐足智多謀,行事當不是我等凡人所能預料!南宮(梅)家當誓死追隨小姐!”

  南宮楚楚失聲叫道:“爹爹!”

  眾人想不到兩人剛才差點兒被她殺了,卻仍是不敢與她做對,都是不恥兩人的作為。看向他們的目光中,俱是含了十分的輕蔑之意。

  李慕然朗笑幾聲,道:“恭喜兩位家主,能夠改邪歸正,重新為小姐效力!”

  南宮明通與梅望春也大笑起來,各自謙虛了幾句,看三人酣笑的樣子,倣佛剛才形同反目的惡景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33:33

第七卷  第十章 再定毒計

  黃羽翔算是見識了這些所謂名門大派的人了,相對而言,雖然雷冬邪邪氣,於雅婷惑人,惜花婆婆蠻不講理,至少還有氣節可言,但如南宮明通這些人,卻是無恥到了極點。

  他淡淡一笑,對林綺思道:“林小姐,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打攪了!就此告辭!”轉頭對雷冬邪等人看了一眼,道,“不知道貴教又有如何打算?”

  能從神機營的亂箭中脫身,實是托了黃羽翔與單鈺瑩的福,雷冬邪等人雖是桀驁不馴,但都不是魯莽行事之人,與林綺思再交惡的話,勝負之分,恐怕不足五五之數。

  惜花婆婆的身形已是閃到楚心月的身旁,道:“聖教今日欠下你一個人情,他日定當償還!不過瑩兒乃是老身的弟子,還請黃少俠讓她隨老身到聖教一行!”

  重九不在,魔教諸人中,數她的資格最老。

  黃羽翔的眼中閃過一道奇異的神色,道:“婆婆,瑩兒乃是我的妻子。女子歷來出嫁從夫,豈能拋下自己的夫婿到貴教中去?不過,婆婆既然一片盛情,我們當聯袂拜訪!”

  惜花婆婆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好,本教當掃榻恭迎黃少俠一行!”

  梅望春聽他稱單鈺瑩為妻子時,忍不住大叫道:“你這個無恥小賊,瑩兒明明是我梅家的媳婦!你竟敢如此胡說八道,壞了她名節!”在他的心目中,單鈺瑩以前只是一件與浙江布政使合作的工具,但眼下見她武功如此了得,更有機會繼任魔教教主,此中的價值,實在是巨大至極,豈可輕易罷手!

  林綺思擺擺手,對黃羽翔道:“尊夫人芳名如何稱呼?”

  黃羽翔還沒有回答,單鈺瑩已經搶著道:“本小姐單鈺瑩,你竟敢放箭射我,我豈能饒你!”

  林綺思“哦”了一聲,輕甩一下螓首,道:“你不能饒我?嘿嘿,普天之下還沒有人敢對我說這種話!我身邊正好少了一個仆婢,你的身手不差,不如當我的貼身護衛吧!”

  單鈺瑩連她的師父也敢頂撞,如何能吃受得住她的冷言冷語,當下才稍斂的氣勢重又燃燒起來。陳嘯天對她大是忌憚,身形一偏,已是擋在林綺思的身前。

  “林小姐,不知芳名如何稱呼?”雷冬邪露齒一笑,眉宇之間,說不出的勾人心魂。

  “雷冬邪,你用不著對我使出‘九心迷魂術’!”林綺思食中兩指突然作出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但惜花婆婆、楚心月等魔教諸人一見,都是齊齊吃了一驚。

  惜花婆婆道:“你是林師妹的什么人?林……莫非你是她的女兒?”她原就見她的容貌有三分眼熟,只是絕想不到那人會與朝廷搭上關係。

  林綺思格格一陣嬌笑,道:“周師伯,你還記得家母嗎?家母倒是時常惦著各位師伯師叔的!”終從椅上站起,微微福了一下,道,“林綺思見過周師伯,楚師叔!”

  黃羽翔等人都是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個朝廷的天之嬌女竟也是魔教中人。李慕然、梅望春三人都是心中亂跳不止,想到她既然是魔教中人,當無對付自己人的道理,此番作為,那定是要對付自己幾人了!只卻不知道她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若是朝廷要對付他們,下一道聖旨便是了!

  楚心月俏臉含怒,道:“你既然是聖教的人,為何還要幫著外人對付聖教,難道不怕聖教千魂腐心的大刑嗎?”

  林綺思斜眼看了她一眼,道:“楚師叔,家母雖是聖教的人,可並不代表我也得幫著貴教啊?叫你一聲師叔,只是念著家母的情份,不然的話,本小姐是什么身份,豈能敬你為長!”

  楚心月勃然大怒,道:“你母親呢,她在哪裏?我倒要問問她是怎么教女兒的!”

  “格格格,”林綺思又是一陣嬌笑,道,“楚師叔,家母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理你!”轉過臉不去看她,對單鈺瑩道,“單小姐,或者說是單師姐,恭喜你練成了聖教的‘紅日照天下’大法,而且已然推進到‘死寂天下’的境界,達至‘紅日大圓滿’!”

  單鈺瑩對她瞥了一眼,道:“你拍馬屁也是無用的,我可不敢高攀你這個師妹!”

  林綺思毫不動氣,道:“單小姐,不知你信也不信,一個月之內,我定然可以將你收為仆婢!”

  單鈺瑩怒極反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辦法讓我一個月內俯首稱臣!”

  “格格,”林綺思頗是愛笑,而且笑得十分的嫵媚動人,一字一字地道,“你、輸、定、了!”

  黃羽翔拉了下單鈺瑩的衣袖,道:“瑩兒,你切莫要上她的當!她是皇帝身邊的寵人,只要她勸得皇帝下一道聖詣,你爹爹豈敢不遵!”

  黑白分明的大眼向黃羽翔輕輕一瞥,林綺思細聲細氣地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見黃羽翔懶洋洋地看著自己,心中沒來由地一陣微怒。

  “在下黃羽翔,見過林小姐!”黃羽翔微微一笑。

  “要下聖旨還不容易!”林綺思突從懷裏拿出一卷布帛,在黃羽翔面前展開,道,“讓你這個傻小子見識一下什么叫聖旨!”

  只見那道布帛竟是空白的,只在最底下印著一個璽印,正是“君命受天”四字。如此說來,這林綺思當真是掌握著天下生殺大權,只需隨便填上幾筆,便可以引發天下大亂!

  原本依著她的心性,豈會做出這等無聊之事。只是看到黃羽翔滿不在乎的神情,心中卻是頗有些恚怒,直想看看他吃驚害怕的表情!

  剛剛才爬起的神機營軍士,林綺思身邊的眾高手、李慕然、梅望春都是齊齊拜了下來,單鈺瑩想了想,也拉著南宮楚楚拜倒在地,恭聲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單鈺瑩雖是性子剛烈,但畢竟還是個聰明人,若是此時不拜,林綺思當可給單家安下個不敬聖上之罪!到時候,要殺要剮,還不是她說了算!

  兀自站著的,只有魔教諸人和黃羽翔、陳天劫幾人了。

  “都起來吧!”對黃羽翔嘻嘻一笑,林綺思道:“你這個傻小子倒也膽大,見了聖旨竟敢不跪!嗯,本小姐很是鐘意你這種脾性,不若到錦衣衛來吧,讓你當個統領怎么樣?”

  對於一個武林人士而言,這個職位可以說是崇高無比,比起一派掌門來還要威風得多!梅望春與南宮明通的臉上都是露出了傃羨之色。

  黃羽翔淡淡一笑,道:“在下生性散漫,不慣受縛!林小姐的美意,在下愧不敢當!”右手牽著南宮楚楚,左手拉著單鈺瑩,復道,“在下還有事,不敢打攪小姐了,就此告辭!”

  “這么晚了,你還能有什么事?”林綺思見他轉身就走,忍不住問道。

  黃羽翔回過頭來,對著她露齒一笑。林綺思見他牽著兩女,突然明白過來,猛地啐了一口,暗罵一聲道:“好色的傻小子!”

  魔教諸人都向林綺思深深看了一眼,俱是縱躍開來,一下子便去得無影無蹤。

  見眾人紛紛離開,陳嘯天對林綺思輕聲道:“小姐,就這樣放他們離開嗎?姓黃的家夥不除,恐怕非是皇上之福!”

  “陳老,我自有分寸!”林綺思一張俏臉突然變得嚴肅無比,道,“傳令下去,從今日起,除了少林武當之外,任何幫派的規模都不可超過五十人,所有的門派必須向朝廷呈上每個弟子詳盡的情況!如有不從者,誅!”

  水袖一揮,已是轉身便走。陳天嘯一眾高手都是簇擁著她魚貫而出,神機營的軍士也在片刻之間消失得幹幹凈凈。殘樓之邊,只剩下李慕然、梅望春、南宮明通三人了。

  他們原還想向林綺思求求情,對自己的門派放寬一下限制,但聽到她最後一個“誅”字時,饒是以他們久經沙場的膽量,兀自渾身一顫,被她的森嚴之氣壓得透不過氣來。

  南宮明通與梅望春更是看著自己的女兒與準媳婦被一個男子拖走,卻又作聲不得,心中的煩悶,實非言語所能道也!

  三人對看一眼,只覺情勢的發展,已是遠遠脫出了自己的掌控!

  [***]

  黃羽翔行出老遠,任雨情突然停下腳步,道:“黃兄,雨情要告辭了!”

  單鈺瑩急道:“任姐姐,你為什么要走啊?我才剛遇到你,還沒好好說過話!不行,我不讓你走!”

  任雨情道:“真真姑娘的三月之期如今已過二十餘日,雨情便要回問劍心閣一趟,替真真姑娘求取靈藥!黃兄,你也不能再擔擱了,遲恐生變!”

  看了單鈺瑩一眼,又道:“單妹妹,不瞞你說,你既然已修成了魔教的無上神功,重陽百年約戰,十有八九是你代表魔門與我一戰!坦白講,你的功力已在我之上,我若不回心閣面壁清修,這場比試,我是輸定了!”

  “任姐姐,什么百年約戰?你在說些什么啊?”單鈺瑩只知道惜花婆婆要帶她回魔教爭奪教主之位,渾然不知還有這等曲折。

  任雨情淡淡一笑,道:“日後你便會明白的!”身形一飄,已是遠去無蹤。

  黃羽翔微微一嘆,想道:此女飄乎無定,心念之中,到底什么才是她有所依戀的東西呢?

  單鈺瑩白了他一眼,道:“小賊,你怎么不追啊?”

  “你吃什么醋!”黃羽翔突然拉著兩女縱到了小白的身上,雙腳一夾,小白已是急馳而去。遠遠地傳來他的聲音:“陳前輩、駱兄,我們先行一步,你們慢慢走吧,哈哈哈!”

  駱三元“呸”了一聲,道:“這個好色無義的家夥!是不是,陳前輩?”猛然看到陳天劫目無表情的臉孔,心中不由得一寒,忙轉過去頭去迅速趕路,心中將黃羽翔從頭一到腳罵了個遍!誰讓他不顧兄弟情義,竟讓他獨自對著這么一個殺神!

  黃羽翔身前是單鈺瑩,身後是南宮楚楚,被兩女軟柔的身子夾著,當真是連身體也輕飄飄起來了。他輕聲道:“瑩兒、楚楚,咱們趕緊回去,說不定還來得及做些事情!”

  此時已近五更,天色漸白,黃羽翔拍了拍小白,道:“死小白,你怎么跑這么慢!”

  [***]

  “鄭郎,我真是太高興了,小姐竟然成全了我們!”淡月膩在鄭雪濤的懷中,聲音頗是嬌媚。

  鄭雪濤目無表情地看著窗外,倣佛卻全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鄭郎!”淡月張嘴在他的胸膛上猛地咬了一口,痛得鄭雪濤直跳起來。

  “你做什么?”鄭雪濤又氣又怒,道,“你瘋了嗎?”

  “我瘋了?你才瘋了!”淡月撫著鄭雪濤的胸膛上,道,“你還不死心嗎?小姐是怎么都不會接受你的!”

  鄭雪濤突然大怒起來,一把抓住她的頭發,道:“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會被逼娶你呢!我要的是夢心,是夢心!”

  被他抓得大痛,連眼淚也是流了出來,淡月卻是格格格地笑了起來,道:“鄭郎,這些天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鄭雪濤一怔,松開了對她的制束,道:“你明白什么了?”

  “我一直在想,鄭郎你有什么好,為什么我非要喜歡你不可?”淡月神情冷淡地看著鄭雪濤,道,“其實黃羽翔這個惡人雖然沒有你的身家,但卻勝在英俊風流,連小姐也被她迷住了,為什么我非要對你動情不可呢?”

  聽到她提到黃羽翔的名字,鄭雪濤止不住地一陣的心煩,雙手抓住她的胸前衣襟,道,“不計你再提他的名字!”

  “哈哈哈!”淡月狂笑起來,道,“你是嫉妒了?沒錯,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一個小人物,武功低微,行事低下,只是如今人家卻是正道中的一顆新星,儼然年青一輩中的翹楚,武林之中,還有誰不知道黃羽翔的威名!能嫁給他,實是我們女子最大的福氣!”

  “你給我住口!”鄭雪濤猛地將她的衣服撕開,合身壓在了她的身上,嘴巴在她的胸脯上一陣亂吻,方直起頭來,道,“你是離不開我的,我比他強多了!我才是真正的男人!”

  “鄭郎——”淡月替他褪下了衣物,道,“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喜歡他的!”

  任憑他進入自己的身體,淡月似是全無所覺,喃喃道:“鄭郎,我終於想明白了,我喜歡的人是小姐!從我一見到她的時候,我就被她的美貌迷住了!可是,我卻是一個女子……所以,我恨她,也恨我自己!恨她為什么長得如此美貌,又讓我遇到,也恨我自己為什么是個女子,竟連半分機會也沒有!”

  鄭雪濤被她的話驚呆了,連身體的動作也是停了下來,道:“你、你怎么可以喜歡夢心!她是女的,你也是女的!你、你莫非受得打擊太大了!”

  淡月雙掌一推,將他從自己的身上推開,道:“我為什么要恨黃羽翔?因為小姐愛得人是他,我不能讓他跟小姐在一起,小姐是我的,是我的!”

  俏麗的臉上爬上幾分恐怖的神色,她伸手在鄭雪濤的臉上輕撫一下,道:“鄭郎,小姐是永遠不會喜歡你的!她嫁給你之後,只會越來越依戀我!所以,我要幫你得到小姐!可惜你這個無用的男人,竟連這些事情也做不了!虧我當初怎么會喜歡你的!”

  “你這個惡女人!”鄭雪濤大怒,伸手掐在她的脖子之上,道,“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殺……了我……嗎?”被他掐得連話也說不清了,淡月也不反抗,斷斷續續地道,“不要忘了,只要我才能讓你得到小姐的!”

  看著她雪白的俏臉漲成了紫紅,鄭雪濤終於松開手來,道:“你還有辦法嗎?”

  “鄭郎!”淡月的聲音依舊不減甜美,卻是讓鄭雪濤渾身都起了一陣輕顫,她道,“我和你的目標是一致的,都是為了得到小姐!你也不用同我喝醋,我是個女的,又不會讓你帶綠帽子?”

  將鄭雪濤的右手抓到自己的豐胸之上,淡月媚眼如絲,道:“況且,你還佔去了人家天大的便宜!”

  雖是被她怪異的情感所赫,但看到她如此嬌媚的神情,鄭雪濤還是渾身起了一陣熱火,顫聲道:“你還有什么辦法?”

  “格格格,”淡月一陣嬌笑,道,“來嘛,鄭郎,先讓人家滿足一下!”她一個翻身,已是騎到了鄭雪濤的身上,道,“誰說只有你們男子能壓著我們女子,哼,難道我便不可以壓著你們男人嗎?”

  身體的動作開始狂野起來,鄭雪濤被身體的快感所左右,雖是不甘被她騎著,但手腳卻是不受大腦的控制,一陣陣快感如潮水一般衝擊著他的神經。

  “淡月,”鄭雪濤喘了一下粗氣,道,“你真是天底下最淫蕩毒辣的女人!”

  “鄭郎,你不喜歡我淫蕩嗎?”隨著鄭雪濤的一聲低哼,淡月趴在了他的胸口,道,“鄭郎,你太也無用了,人家還在興頭上呢?”

  將她推開,鄭雪濤起身著衣,道:“你究竟還有什么辦法,再過幾天,夢心就要趕著我回鄭家,派人到她家迎親了!”兩人既然撕開了臉來,便再也用不著假惺惺的故作柔情了!

  “瞧你急的!”淡月將薄薄的被子卷在自己身上,遮去了雪白的嬌軀,道,“這一次,我們下藥!”

  “下藥?”鄭雪濤搖搖頭,道:“不行,既然夢心已經被你騙了一次,怎還會再上當呢?況且,以秦連、趙海若的武功修為,平常的毒物豈能毒得了他們!”

  “若換作是‘斷腸散’呢?”淡月趴在床上,支手撐額,被子垂下,露出她胸口老大一片雪白的肌膚。

  “‘斷腸散’?”鄭雪濤神情一振,以他的見識,自是知道“三仙教”這種秘藥的功效,道,“你怎么會有這種藥物的?”

  “鄭郎,我還會騙你嗎?”淡月用眼神勾了一下鄭雪濤,道,“去年三仙教有個不開眼的家夥,竟然妄想染指小姐,結果被秦大哥給一掌劈死了!當時,他正是要用‘斷腸散’,可惜卻被秦大哥識破了!嘿嘿,不知當時是怎么想得,我竟然將那瓶‘斷腸散’給留了下來!”

  她自言自語道:“難道是我早就想到會有今日之事的發生嗎?”嘴角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鄭雪濤又驚又喜,道:“可是,他們既然知道了‘斷腸散’,要讓他們上鉤,豈是易事?”

  “鄭郎,你做事總是瞻前顧後,怪不得總是成不了大器!”淡月拍拍床沿,示意他坐下,道,“一般人總會被常理所左右,小姐以為放過我們一馬後,我們定會感恩圖戴,豈能想到我們再給她致命一擊?”

  鄭雪濤略一猶豫,道:“好,這一次若是再失敗的話,我們便都不用活了!”

  “鄭郎,你放心,人家這么喜歡你,怎么會讓你死掉呢?”淡月輕聲道,“你放心,人家一定為你辦得妥妥貼貼!”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34:15

第七卷 第十一章 身死怨在

  “淡月,給我倒杯茶。”等了半晌,見無人答應,張夢心提高聲音道,“淡月!淡月!”

  她交黃羽翔的畫像卷好,慎之又慎地放到了抽屜中,打開房門,心道:“淡月跑到哪去了?這兩天怎么總是見不到她的人影!”

  行到門外,先是到淡月的房門上輕敲一下,卻是半天也無人答應,沿著走道轉了折,卻見趙海若正趴伏在鄭雪濤的房門上,正偷看得起勁!

  張夢心輕輕掩上一步,正欲在她的肩上拍上一記,將她嚇上一跳,誰知手才伸出,卻見她轉過臉來,一張美麗的臉龐上滿是興奮之色,道:“心姐姐,你想看嗎?那個什么鄭的正在和淡月姐洞房呢?”

  張夢心一張俏臉立時漲得通紅,道:“海若,你怎么能偷看別人洞房呢?”

  “是嗎?不能偷看的啊!”趙海若想了一下,道,“那就進去看!”說著便要推門進去。

  張夢心忙將她的手拉住,道:“海若,那更加不行了!洞房是很羞人的事情,不能被別人看到的!”

  “為什么?為什么不能被別人看到?”趙海若的一雙眼睛瞪得老大,滿臉的不解之情。

  “這個……”一時之間,張夢心也想不出什么話來解釋。這些閨房之事,除了春宮傃詞之外,一般書上哪有描寫。趙海若雖是博覽群書,但卻從沒有學到過些。張夢心自幼喪母,與趙海若都是被她父親養大的,自是不會知道男女之事。趙海若天真爛漫,雖已到了足夠嫁人生子的年齡,卻是絲毫也沒有開竅,渾然不解男女之事。

  “反正不能看就是不能看!”想不出理由來,只能用強硬的口吻了。

  “說不過我就耍賴!”趙海若羞羞臉皮,道,“心姐姐,你真是小家子氣!”

  “你!”張夢心差點兒便要氣暈了,道,“嘿,總有一天,會有哪個本事大的男人將你收了去,看你那時候怎么說!”

  趙海若臉現忸怩,道:“心姐姐,我真得有那么好嗎?”

  張夢心頹然一嘆,道:“我不是在讚揚你!”臉上現出不解之色,道,“我們吵這么大聲,他們怎么一點反應也沒有?”俏臉之上,又染紅暈,心中只道兩人沉迷於歡愉之中,對外界的聲音不聞不問。

  趙海若的臉上現在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道:“我布了一道氣墻,我們說得話他們是聽不到的!”

  “那他們說得話你豈不是也聽不到了!”

  “若是這樣的話,我的一身本事豈不是白學了!”趙海若一把將張夢心拉到門邊,硬是將她的湊到了她所挖的一個洞口,道,“心姐姐,那個什么鄭的好狠,一直在打淡月姐!可是淡月姐好像還很高興的樣子,難道洞房就是讓新郎打新娘嗎?那我可不幹,以後我要做新郎,不做新娘!”

  張夢心看到的,正是兩人雲雨剛收,鄭雪濤起身著衣的那一幕。她忙轉過臉去,輕啐一口,道:“羞死人了!”轉身就要走開,卻硬是被趙海若給拉住了!

  “海若,你知不知道羞恥啊!”張夢心終是被她惹得生氣起來,“你再不放開我的話,我可要生氣了!”

  “你已經生氣了!”趙海若毫不以為異,硬是扯著她重新貼到門板之上,“心姐姐,你聽他們在說些什么?”

  張夢心先是掙扎了一番,知道力氣沒有她大,便索性停下動作。反正兩人羞人的之事已經結束,只要不用眼睛看,便不會像剛才一般羞恥。

  她的內功已有小成,心情一寧,房中兩人的對答便一字不漏地鑽到了她的耳中,她越聽越驚,一張俏臉之上顯出又是傷心又是憤怒的表情。

  “淡月,為什么,為什么你還要害我!難道我真得有什么地方對不起你嗎?”她並沒有聽到兩人先前的談話,不知道淡月為何要偏幫著鄭雪濤謀害自己,還道她是受了鄭雪濤的蠱惑,為情所困。

  張夢心終是武林奇人之後,又在江湖上遊歷了兩年,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當下從淡月的再次背叛中清醒過來,想道:“要這時候就戳穿他們嗎?要不要再給淡月一個機會呢?”轉念一想,“淡月已被情欲迷昏了神智,若是放任她不管,她只會越走越偏!不行,我一定要救她!”

  拉著趙海若行到秦連的房間,將他喚出,道:“秦大哥,你去請鄭公子和淡月到這裏來,我有話同他們說!”在這之前,張夢心並沒有同秦連說鄭雪濤與淡月合謀害自己之事,只說她已認淡月為義姐,鄭雪濤還要迎娶淡月等等。否則的話,依著秦連的脾性,非要一掌將鄭雪濤劈了不可!秦連雖是不解鄭雪濤先前明明還在苦追張夢心,怎得又突然要娶淡月了。但他的性子粗獷,雖是想不明白,但一兩天後,便已經忘得幹幹凈凈。

  兩女坐了片刻,便見秦連將他們兩人帶了進來。

  張夢心勉強一笑,道:“淡月姐,我記得以前曾經讓你收好一瓶‘斷腸散’,可還在嗎?”

  鄭雪濤臉色大變,頓時手足無措起來。淡月卻甚是鎮定,只是微微一怔,便道:“小姐,那瓶‘斷腸散’早就隨著那人的屍首一起埋到了土中,你哪裏要我收藏過?”

  若不是親耳聽了她的話,張夢心怎都想不到這個被她視為己姐的淡月竟會狠心謀害自己,她微微一嘆,道:“淡月姐,身為我張家的人,行事當光明正大,可不能以毒物害人,墜了我張家的威名!”

  鄭雪濤心知她必然已經知道自己兩人的圖謀,一時之間,心中也不知泛起了什么感覺,只覺天昏天暗,整座樓都在晃動起來!所有的希望、夢想、癡心全在一瞬間破滅,無恥的圖謀被心愛的玉人當面戳穿,心中又是苦澀又是羞恥。

  淡月卻仍是不動聲色,道:“小姐,淡月時刻不敢為了張家的教誨,這等事情淡月怎么會去做呢?”只是話聲之間,已是微微有些發抖!

  鄭雪濤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本是年青有為的一代俊傑,卻偏偏在情字上把不住關,終是墮入了魔道。在他的心目中,張夢心已成了他所有的一切,可以拋棄所有的財產、聲名、地位、自尊的唯一。

  他的臉色由紅轉白,由白轉青,右手五指已是搭在了刀柄之上。

  “淡月,你當真是死不悔改嗎?”張夢心現出無比痛心的表情,道,“是不是他蠱惑了你,讓你做出這些事情來的?”她以己度人,想道自己也是身陷愛河,若是黃羽翔叫她去死,恐怕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他?”淡月的眼中閃過一絲輕蔑的神色,道,“若是換了七天前,我肯定會回答是!但是現在……”

  話聲之中,鄭雪濤拔刀而起,猛地向張夢心縱撲過去,霹靂刀劃出一道明亮的光弧,削向張夢心美麗的頭顱!

  秦連在聽他們幾人的對答之間,已是隱隱猜到幾分端倪,一見鄭雪濤出手,立時一掌拍了過去,直打向鄭雪濤的背上。他的武功遠在鄭雪濤之上,這一掌勢大力猛,奇快無比,足以在霹靂刀劈到張夢心之前便將鄭雪濤擊斃!

  掌力襲身,鄭雪濤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奇怪的笑容,身形一陣加速,霹靂刀倣佛黑暗中的閃電,奇快無比地削向張夢心的玉頸。

  “玉石俱焚!”秦連身形再追,但他一停之後,已是追之不及,心中一片驚駭!這玉石俱焚乃是武林中最為古怪的武學,能夠將對手的勁力全部化為已有,然後再還擊給對方!只是作為代價,自己的內腑卻要生生受到對方勁力的襲擊!若是自己的武功強過對方,當然不會施出這門功夫。可若是自己的武功及不對手,這門功夫使出來,固然能傷敵、殺敵,但自己卻肯定吃受不住對方的勁道,當真是玉石俱焚!

  秦連的內力遠在鄭雪濤之上,鄭雪濤生受了他這一掌,必然性命難保!

  “嘿!”趙海若攔到了張夢心的身前,雙掌一圈,道:“破!”身上一陣白光涌動,倣佛上天降下的神女,寶相莊嚴無比。

  “呀!”鄭雪濤已然感受到內腑之中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知道秦連的勁道已經開始反噬,但霹靂刀卻是奇快無比削向兩女!這一刀上合了他和秦連兩個人的力道,純以力道而論,恐怕只有黃羽翔的“浩然一劍”才能將之硬生生地化開!

  “ !”一聲悶響,霹靂刀削到趙海若的身前,倣佛被一層看不到的墻擋住了,竟是不能再向前遞出半分。鄭雪濤大吼一聲,全身的潛力盡出,這是他臨死前的最後一擊,勢道奇大無比,一頓之後,便又往前推進了幾分!

  他的臉上現出幾分高興振奮的神情,倣佛遇到了天底下最高興的事情。

  趙海若雙掌一合,再往前推去,白色的光華在瞬間變成了淡紫色,硬是將霹靂刀給反彈了回去!

  錯愕之中,鄭雪濤的臉色頓時變得又是失神又是不甘又是期盼,所有復雜的感情全部揉合到了一塊。

  “紫氣東來,反璞歸真!小師妹的修為原來已精進到這等地步了!”

  一聲稱讚中,身後秦連已到,雙掌吐出,龐大的勁道襲身,只聽“格格格”的一陣脆響,鄭雪濤全身的骨頭一瞬間全被秦連龐大的力道擠成了粉碎!其實不用秦連出手,在“玉石俱焚”的反噬之下,鄭雪濤內腑已被強悍的內力衝擊得碎成了一片,沒有半分活命的機會!

  “啪”地一聲,鄭雪濤的屍首掉落在地上,尖銳的碎骨刺破了他的皮膚,鮮血瞬間便將他的屍首淹沒!

  雙眼睜得渾圓,直勾勾地看著屋頂,兀自流露出無比的恨意。

  也許,他早就料到了會有今天,所以去學了“玉石俱焚”,即使生不能得到張夢心,死也可以同她一道,繼續在黃泉路上糾纏著她!若許,轉世投胎之後,他們可能有機會成為一對!若有來世,必然要娶這個女人為妻!

  他算計得很好,知道敵不過秦連,便不惜性命,借他之力,反而加大了襲殺之威。只是他卻是算漏了趙海若,這個天真爛漫的姑娘卻是有著一身不輸於秦連的修為,將他的攻勢硬生生地化解了。

  也許,他也知道事情不可能成功,但能死在心愛人的面前,比起親眼看到玉人投入他人之懷,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小姐,你沒事吧!”秦連殺伐一生,自是不會理會手上又多殺了一條性命。對他而言,敢對張夢心不敬之人,沒有將他砍成十七八段便已經算是寬待他了!況且,鄭雪濤竟想襲殺張夢心!

  從趙海若的肩頭看向倒在地上的鄭雪濤,見他臉上流露出的不甘與失落痛苦之色,心裏不禁泛起了一陣感傷之意,輕聲道:“我沒事!”向淡月看了一眼,只見她直瞪瞪地看著鄭雪濤的屍體,臉上卻是沒有表情。

  她只道淡月傷心過度,便道:“淡月,你不值得為這種人傷心!若是你不嫌棄,便與我一塊嫁給大哥可好?”她終是與淡月有著近十年的感情,縱是被她兩次被叛,仍是狠不下心來懲罰於她。對她而言,能夠嫁給黃羽翔,自是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對失意傷心的淡月而言,最是需要感情上的慰藉!

  淡月從鄭雪濤的身上收回了目光,掃到了張夢心的身上,眼神是張夢心從未見過的熾熱,輕聲道:“小姐,我一點兒也不傷心!這種男人,便是在我前面死上一萬次,我也不會再看上他一眼!”

  話聲變厲,道:“黃羽翔!小姐,你只會提到這個惡賊的名字嗎?”

  張夢心雖是垂憐她痛失愛侶,但卻絕容不得別人污辱黃羽翔,況且淡月還是戴罪之身,“淡月,大哥光風霽月,雖是為人風流,行事豈是這個只會背地裏動腦筋的人可比!不許你再罵她,不然的話,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喜歡他!為什么!他有什么好的?這個惡賊只知道好色無恥地圍著女孩子的衣裙轉,小姐,你又何必對這種人動心呢?”不理張夢心的一臉俏臉已經盛怒無比,突然一字一字地道:“小姐,我喜歡你!”神情正經無比,雙眼之中也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只有男子見到女子才會出現的貪婪之色。

  張夢心滿腔的怒火倣佛被人用一盆冷水澆息了,顫聲道:“淡月,你瘋了嗎!”

  “我瘋了?我是瘋了!”淡月熾熱的眼神讓張夢心生出一種想要躲著她的感覺,即使以往對著如許多對她心懷歹念的賊人,也沒有如此難受。她語聲漸低,道:“從見到小姐的那一刻起,我就暗暗愛上了小姐!只是,我是個女子,又是你的仆婢,我能說我喜歡你嗎?”

  看著三人都開始變得奇怪的神情,淡月復道:“我一直都在嫉妒你,嫉妒你長得如此美麗,有那么多的人疼你,有這么多的男人像狗一樣圍著你轉!我開始以為,這一切都是在嫉妒你的美麗和家世!”

  輕輕嘆了口氣,道,“我錯了,我以為自己喜歡這個男人,可是直到他被逼答應娶我的時候,我的心裏卻是沒有高興,沒有應該的得意,而是無比的失落。我想了很久,終於想明白了,原來,我喜歡的人是你!我嫉妒你,是因為我知道我永遠也得不到你!”

  “淡月,”張夢心縱是再聰明再智慧的女子,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感情的面前,人人都會變得短見、愚笨,不然的話,她也不會愛上黃羽翔,與其她女子分享自己的愛人!

  “小姐,你可以接受我嗎?”淡月語出驚人,道,“我可以給你幸福的!我是女人,我更能體會你的心意,不像黃羽翔這個惡賊,只會花言巧語地騙你,只會讓你的眼淚流滿枕巾,只會讓你的思念散滿房間,只會讓你芳華早逝!”

  “淡月,你入魔了!”張夢心緊緊地抓住趙海若的纖手,道,“我不想見到你了!你走吧,永遠也不要讓我再遇見你!”

  “我知道你會這么說得!”淡月一點也不奇怪,在鄭雪濤的屍首邊跪了下來,連磕了三個頭,道,“鄭郎,今生是我淡月對不起你,但願來生能夠補償你!”

  向張夢心再看一眼,眼神是無比的依戀與熱切,又道:“但願來生化為男兒之身!”

  張夢心心中一驚,大叫道:“淡月,別做傻事!”身形已是向淡月飄飛過去。

  趙海若同時起身,已是落到了淡月的身邊,突然回過頭來,對張夢心道:“太遲了,淡月姐嚼舌自盡了!”

  一道淡淡的血跡從淡月的嘴角邊流了出來,順著她的下頰滴到了的胸前。

  張夢心怔怔地看著淡月,十來年親如姐妹的生活剪影飛快地閃過眼前,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顫聲道:“秦大哥,去張羅一下,淡月是張家的義女,要風光大葬!”說完這句話,只覺一陣頭暈,旁邊的趙海若忙將她扶住了。

  秦連應了聲“是”,向淡月再看一眼,輕輕一嘆,方出門而去。在他的心中,淡月也如他的親人一般,雖是痛惜她的轉變,卻都道是鄭雪濤之故,自是對鄭雪濤更加痛恨。只是鄭雪濤已死,以他的身份脾性,自是不能將那小子鞭屍泄恨。

  “心姐姐,你沒事吧?”趙海若一反以往的脾性,變得懂事無比。

  “我沒事,”從趙海若的懷中掙扎著坐起,張夢心掃了鄭雪濤一眼,道,“楚中鄭家的下代家主死在這裏,這下子麻煩可大了,一個處理不好,便可能引發一場爭端!”

  她雖是心傷淡月的身死,但畢竟是不是普通人,強自將悲傷壓下,已是考慮起來鄭雪濤的身死可能帶來的影響。

  “這個大壞蛋害死了淡月姐,我們沒去找鄭家的麻煩,已經算是對他們客氣了!難不成,還要像他們賠禮不成?”在張夢心幾人的心裏,淡月驚世駭俗的情感自是不可昭告世人,歸根結底,所有的錯只能讓鄭雪濤一人承擔了。

  “此際武林局勢一觸及發,若是這時候與鄭家交惡,大哥的形勢將更加危險!”張夢心此時已不是一意維護武林大勢平衡的奇女子,而是一意為夫君著想的小女人,首要考慮的,便是黃羽翔的利益。不然的話,她也不會替黃羽翔收服了當日在梅府前的那些江湖客了。

  “那個渾蛋有九條命,你不用替他擔心的!”趙海若扶著她走到自己的房間,讓她坐好。那屋子躺著兩人的屍體,自是不方便久待。

  “海若,你長大了!”張夢心頗有些感概,“懂得照顧人了!”

  “我一直都很好啊!”趙海若一掠額前的留海,道,“小灰、小熊,哪個不被我照顧得又肥又壯的!”

  張夢心苦心一笑,道:“原來你是把我當作你養得動物一般啊!”

  將秀目睜得老大,趙海若道:“你怎么知道的?”

  張夢心拉著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臉上,道:“海若,我知道你要要逗我開心,可是這個時候我只想哭一場,你把你的肩膀借給我好不好?”

  [***]

  “楚楚,你和陳前輩、駱兄先到蘇州一行,去找心兒!我與瑩兒到昆侖去捉血蛤蟆!”

  黃羽翔等五人回到客棧,想是因著林綺思的緣故,玉溪並沒有發生大的騷動,但此間事了,實無再呆下去的必要,五人便聚到黃羽翔的房中商議後事。

  “大哥,我要和你……和單姐姐在一起!”南宮楚楚先是瞥了黃羽翔一眼,忙拉著單鈺瑩的手替自己爭取起來。

  “楚楚,此去昆侖也不知會遇上什么事情,瑩兒的武功你是見識過的,跟我在一起,至少也能自保!若是你也跟著的話,難免讓我分心!”黃羽翔想了想,又道,“況且小白若是負著三人的話,速度肯定會大減!從昆侖趕回蘇州的話,要有好幾千裏的路,我怕會擔誤時間!你還是先與心兒待在一起吧。”

  南宮楚楚想了想,道:“那你和單姐姐可要早日回來,真真還等著你的靈藥呢!”

  單鈺瑩輕輕一笑,摟過南宮楚楚的肩頭,輕聲道:“我一定會看緊他的,不會讓他紅杏出墻的!”

  五人商議完畢,紅日早已高升。他們也不休息,直接起程便行,黃羽翔與單鈺瑩繼續往西,向昆侖進發;而南宮楚楚與陳天劫三人卻是折返蘇州,與張夢心會合。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35:06

第七卷  第十二章 梅家雙姝

  疾如閃電的一道白影閃過,官道上的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這道白影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倣佛從沒出現過一般。每個人都是揉揉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還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愣了半天才繼續趕路。

  小白壓抑了這么多天,早就憋得不耐煩了,如今失去了黃羽翔的制束,哪有不一展駿足的道理。雖是背負著兩人,但奔跑的速度,比起惜花婆婆的“千裏一瞬間”來,恐怕也是不遑多讓!

  黃羽翔勾著單鈺瑩的纖腰,在她的耳邊輕聲道:“瑩兒,讓我親一下!就親一下!”

  單鈺瑩回過頭來,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道:“不行!如今是為真真妹子捉血蛤蟆,你怎么能還有他念,至真真妹子於不顧呢!”

  黃羽翔苦笑一下,道:“瑩兒,真真的事我總是放在心頭!可是我現在想你想得好苦,都與你離了那么多的日子了,我好想你啊!”嘴裏說著,頭已經湊到單鈺瑩的頸邊。

  “花心大白癡!”單鈺瑩左肘急伸,已是重重地捶在黃羽翔的小腹之上。

  “瑩兒,”黃羽翔哭喪著臉,道,“你要再打重一些,以後苦得可是你自己!”

  單鈺瑩一時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奇怪地問道:“為什么?”隨即明白過來,知道他又在想些不堪的事情,心道:“這個小賊滿腦子只有這些念頭,我怎么偏偏會喜歡他呢?”

  失神之間,黃羽翔的雙手已是爬到了她的酥胸之上,耳中傳來他的聲音:“瑩兒,一會時間沒有見你,好像胸部又變大了不少!”

  單鈺瑩又羞又怒,又是一個回肘,這次可真得使上了大力,直打得他連連咳嗽,好半天才道:“瑩兒,你好狠啊!你真想讓黃家斷子絕孫啊!”

  “你這個花心大白癡,我還沒有和你算帳呢!”單鈺瑩比黃羽翔還來氣,“我才離開你幾天,你就勾搭上了楚楚!我的胸部變大了?恐怕是楚楚的胸部太小了,你看習慣了,所以才會這么說吧!”

  黃羽翔心中暗笑,這妮子對胸部大小的問題果然還是十分得介意,湊在她耳邊輕聲道:“瑩兒,我的好瑩兒,今晚便遂了我的心思,我們睡在一起好不好?”

  抬眼看了一下天色,復道:“唉呀,天黑得好快,我們便不用趕路,還是趕緊找個店住下來吧!否則的話,便要住在深山野嶺裏了!”雙腿一夾小白,龐大的力道涌下,硬是逼得小白停住了身形。

  他沒有給小白安上馬鞍、韁繩,是以只能用這種方式來與小白“交流”。

  小白回過馬頭,對著黃羽翔咆哮不已。單鈺瑩先是在它的頭上輕撫一下,息了它的怒火,方道:“死小賊,你在搞什么鬼,現在只不過午時剛過,什么天色已晚,你這個好色無義的小淫賊!”

  “瑩兒,誰叫我太想你了呢!”黃羽翔扶起單鈺瑩的幾許秀發,在鼻間輕嗅一下,道,“好香啊!”

  單鈺瑩秀目含嗔,道:“小賊,我可老實告訴你了吧!楚楚那件事我可沒有這么便宜放過你,你給我好好反省反省,等你什么時候明白錯了,再來告訴我!”她的臉上突然浮起一絲笑容,指著自己紅潤的臉蛋,“或許,我可以讓你在這裏親一下!”

  “真得!”黃羽翔連忙湊過臉去,誰知嘴才伸出,便被她第三次肘擊回來。

  “一點反省之意也沒有!”單鈺瑩冷冷地道,“你給我記住,回到蘇州之前,不許你碰我,不許你親我,不許你看別的女人,更不許你與別的女人搭訕……”

  輕拍一下小白,示意它繼續趕路,單鈺瑩回過頭來,對黃羽翔嫵媚一笑,道:“這便權當對你的責罰,你不會有意見吧?”

  黃羽翔一陣毛骨悚然,苦著臉點一下頭。他越是愛著這個女子,越是不想壓抑著她的個性,讓她成為一個唯命是從的木偶,只有潑辣刁橫之中透著關懷的瑩兒才是活生生的單鈺瑩。

  小白奔如急風,午後已是出川境,進到青海境內。但川中青海多山,地勢又是地起伏不已,以小白的能力,也只又行了三百來裏,天色便真正地晚了下來,兩人一騎便寄宿在了崗查小縣的客棧中。

  青海人口稀少,這個鎮上只此一家客棧,供來往的商販借居。單鈺瑩看著破爛的墻壁,聞著發著臭味的被子,又是發了一通脾氣。黃羽翔一路之上膽戰心驚,卻也不敢再提什么同床共寢之類的風言風語。

  好在環境雖差,但掌勺師父烤羊肉的功夫還著實不錯,吃得兩人連連讚嘆,都是比平時多吃了好多。黃羽翔喝得是燒刀子,單鈺瑩要得卻是羊奶,開始她還嫌惺,但吃過幾口之後,便習慣起來,還突發奇想道:“小賊,若是我們解決了所有事情,便在這裏隱居可好?”

  但晚上回到自己的屋中,頓時將這番話忘得幹幹凈凈。

  從崗查到熱水不過八百來裏,憑著小白的腳程,不過一個時辰的奔行。但由於地勢不平,再加上兩人不識道路,又是言語不通,好不容易遇上一隊到關外經營毛皮生易的漢客,才明了方向,終在四天後到了熱水鎮。

  這熱水鎮與崗查倒是差不多的規模,整個小鎮不過兩百多的人口,家家戶戶都是互相熟識。黃羽翔按著浪風的話,找到了這鎮中唯一的一家客棧——悅來客棧,卻是一間只有七八間平房的小客棧。

  黃、單兩人的相貌自是引起了一番哄動,引得眾人競相觀看。兩人趕緊投店住下,竟是連大門也不敢邁出去一步。到得第二日,整個熱水鎮都知道悅來客棧住著一位美麗動人的姑娘,鎮中單身的小夥都跑到客棧後面,在單鈺瑩所住房間的窗戶口大聲唱起了情歌。

  兩人雖覺詫異,但也為這些人的率意直性所動,便走出門,宣布兩人是未婚夫妻,這才消了這些小夥子的熱情。

  又等了兩日,仍是不見浪風的蹤影。單鈺瑩不耐煩起來,道:“還要等到什么時候啊?浪師兄真是個大渾蛋,敢讓我等這么久,我可非要好好罵他一頓!”

  黃羽翔先為浪風可憐了一會,隨即笑道:“若不是浪兄晚到了幾天,你哪有機會在這裏到處閒逛!這裏雖不若中原繁華,但也別有一番情趣!”

  兩人從外間爬山回來,單鈺瑩勾著黃羽翔的手,顯出十分親密的樣子。關外之人遠較關內之人豪放,男女之間只要情投意合,即使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比較親膩的動作,也是無人會驚奇。

  單鈺瑩開始看到兩個男女如此親密的時候,還著實吃驚了一陣,一雙杏眼瞪得老大。到得後來又見識了幾對,才釋了心懷。她頗為大膽,也學著旁的姑娘勾著黃羽翔的手,雖是一陣臉紅,但過了一陣,卻也習慣了。

  “是啊,”單鈺瑩白玉般的臉上閃著動人的紅暈,“小賊,我們別管江湖上的事了,只要真真的病治好了,我們便找一處山明水凈的地方住下來,好不好?”

  “我是好啊,就怕你這個丫頭耐不住!你看,才讓你等了三天,你便每天都在我耳邊唉聲長嘆,甭說要住一輩子了!”黃羽翔知道她的脾性,料定她必不肯安安份份地過日子。

  “你敢說我是小丫頭!”她猛然記起初遇黃羽翔的時候,也被他稱為小丫頭,更被他佔去了好多便宜,芳心的陷落,也是始於那時,一時之間,前仇新恨,便在一起爆發開來。

  盡顯野蠻刁橫的本性,猛地甩脫黃羽翔的大手,白凈的纖手已是捏住了黃羽翔的耳朵,道:“你這個死小賊,居然敢罵我小丫頭,哼哼,今天不讓你嘗嘗我這個‘小丫頭’的厲害,我就不姓單!”

  黃羽翔忙道:“瑩兒,快快住手,有好多人看著呢!”

  路上的行人都對兩人投下善意的微笑,好多年青人都是一副好笑的表情,顯是對單鈺瑩這個刁橫女子頗是敬佩。古時男子是女人的全部,單鈺瑩居然敢當著眾人的面懲責自己的未婚夫婿,自是表明將他吃得死死的。

  “若是讓這個丫頭繼續下去,以後難免夫綱盡失……不行,不能再縱容她下去了!”黃羽翔心中想定,正待還手,卻聽一個清朗的聲音猛地傳了過來。

  “黃兄,賢伉儷好生恩愛啊!哈哈哈!”

  正是浪風!

  黃羽翔尷尬無比,好在單鈺瑩聽到浪風的聲音,也收回了手,道:“浪師兄,你到了嗎?”

  浪風踩著悠閒的步子,慢慢地客棧中走了出來,道:“剛剛到,問過掌櫃,才知道黃兄與單師妹正好出去了,誰知……”他微微一笑,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曖昧。

  “浪兄,口下留情!”黃羽翔討饒道,“大不了我就不跟你計較晚到之罪!”

  “不行,我可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的!”單鈺瑩卻是不依不饒,“敢讓本小姐等的人還沒有出生呢!浪師兄,你信不信我把你打得重新去投胎!”

  “你若是敢打他的話,我先饒不了你!”嬌滴滴的聲音之中,一個紫衣少女慢慢從客棧中走了出來,姣好的身形在夕陽下投下了一道美麗的影子。

  “我是不是頭暈眼花耳朵出問題了!”黃羽翔裝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道,“難道剛才的聲音真得是從她的口裏發出的嗎?”

  “黃羽翔,你是什么意思?”紫衣女子雙手插腰,論潑辣與單鈺瑩差相比擬,正是梅家的大小姐傲天玉鳳梅若雪梅姑娘是也。

  “表姐,你怎么會在這裏的?”單鈺瑩看了看浪風,又看了看梅若雪,突然道,“莫非你們兩個……”

  梅若雪先是臉色一紅,隨即便走到浪風身邊,依在他的肩膀之上,道:“我們已在私底下結為夫婦了!”

  黃羽翔又是吃驚,又是好笑,向浪風一揖,道“恭喜兩位、賀喜兩位!浪兄,我原本看你一臉老實的模樣,想不到竟還有這么一手,真是讓人大驚一驚!唉,浪兄果然大能大力,竟能將‘傲天玉鳳’化為嬌滴滴的小嬌妻,小弟看來也得向你取取經了!你看,我家這個刁橫丫頭……唉呀!”話還沒有說完,便已被單鈺瑩重重地一把捏在腰間。

  擰著眉望向梅若雪,只見她清冷的臉上隱隱閃著一層動人心魄的傃光,正是初為人妻時的景兆。他心中對梅家的女子大為嘆服,想道:“瑩兒與梅姑娘的性格好生相似,都是一般潑辣,一般的膽大,敢愛敢恨,可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她們的父親啊!難道都是梅家女子的特性!”

  這下子倒是被他蒙對了,梅家的開門祖師正是一個女子,以不世的武功,無比的智慧,開展了梅家光輝的一頁。她至死未婚,將家業全部傳給了她的弟弟。百年以來,梅家陸陸續續出了好幾個傑出的女性,終將梅家推到了四大世家的位置。只是古代女子不受重視,梅家卻也只能在四大世家中忝為末座。

  想來單鈺瑩練武的天資,當是從母親的血統中繼承過來的。

  浪風苦笑一下,道:“我是迫不得已的,我……”

  梅若雪纖手伸出,已是捏住了他的鼻子,道:“風郎,你難道想要反悔不成嗎?”

  浪風忙搖了搖頭,翁翁地聲音立刻響了起來:“若雪,怎么會呢?能娶到你是我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可是從他的臉色來看,當是一生中最大的悲慘才是。

  黃羽翔顧不得腰間也被另一個刁橫女子捏著,猛得放聲大笑起來,惹得周圍諸人都是向他們看來。

  四人都是英俊美麗,眾人看著這兩對璧人,都是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單、梅兩女雖是潑辣膽大,但畢竟還是女子,被如許多的人盯著,都是不好意思來,各自拉著心上人進到客棧,總算讓這兩個大男人挽回了幾分薄面。

  兩女進到房中說些私房話,兩個大男人便在大堂之中坐定,點了一盤切羊肉,要了一壺酒,慢慢地飲斟起來。

  “浪兄,”黃羽翔實是想不通為何浪風這個倣佛一陣輕風般的男子會被梅若雪這個冷若冰霜的女子給綁住了,“你是怎么會與梅小姐結為夫婦的,是不是你霸王硬上弓啊?”他以己度人,自是說不出什么好話。

  浪風抬頭看了他一眼,稍微猶豫了一下,道:“其實霸王硬上弓的,應該是她才對!”

  “啊,浪兄!你的魅力未免也太大了些吧,怎么看梅姑娘都不像是那種‘饑不擇食’的人!若是換作了是我,說不定才有這種危險!”黃羽翔的臉皮之厚如此愧稱天下第二的話,那便無人可以排一了。

  “黃兄,實話說給你聽吧,免得你胡亂猜測!”浪風略一回想,道,“七天前,我與梅姑娘趕到川中,夜裏投宿在一家客棧。誰知晚上竟有一個採花賊欲圖對梅姑娘無禮,正好被我撞見,方將他趕走。可是梅姑娘中了他的媚藥,只有……”他的臉色泛紅起來,手上比了幾個動作,道,“我只好……那個……”

  他又比了幾個動作,黃羽翔終是忍耐不住,“哇”地一聲大笑起來。

  “她原說不用我負責的!但我生為一個大男人,怎么能欺負女子呢?於是便答應娶她為妻!”浪風的臉上突然顯出一絲苦惱之色。

  黃羽翔心念一動,道:“莫非,那個淫賊卻是梅姑娘自己安排的?”

  浪風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道:“正是如此!過了幾天,我親眼看到她給了幾張銀票給那個‘淫賊’,哎!當時我明明可以將那淫賊擊斃在掌下的,卻被她喚了回去,原來卻是如此道理!我問過她,她也親口承認了!但我……但我又豈能棄她於不顧!再說,她也是個好姑娘!”

  “浪兄,恭喜恭喜!”黃羽翔誠心誠意地為這個自己第一個交到的好友高興,道,“不過,你日後可就麻煩了!梅姑娘如此刁橫,你想要‘紅杏出墻’的話,可就難上加難了!”

  “黃兄!”浪風正容道,“我浪風絕不會移別戀的!既然若雪已將她的終身托付給我,我自當好好待她,一輩子也不負了她!”臉色稍霽,道,“黃兄,單師妹對你一片癡情,你也不能負了她啊!不然的話,我這個做師兄的,可也要對不起黃兄了!”

  黃羽翔苦笑一下,隨即道:“浪兄,你放心好了,我是絕對不會負了瑩兒的!”

  兩個大男人開始說些風花雪月的事來,浪風雖是被梅若雪壓制著,還頗有些樂在其中的感覺,但男子之尊畢竟不能久久受制於女子,兩人便討論一些如何奪回男子尊權的話題。

  到得晚間,四人商議了一陣,決定明日便進山尋找血蛤蟆。依著黃羽翔的意思,四人便擠一下,兩對男女各居一間屋子。一方面可以省些錢,另一方面,浪風與梅若雪既然已成夫婦,自是沒道理不住在一起。

  他這人的陰謀詭計,單美人豈有不識之理。當下將兩個大男人趕到一起,她們兩個便住到了單鈺瑩原先的房間。

  [***]

  “表姐,你可真夠膽大的!”青海的天氣白天熱、晚上冷,兩女都是蓋了層被子,單鈺瑩環著梅若雪的腰身,道,“若是浪師兄不肯負責的話,你豈不是什么都沒有了!”

  “嘿,我早就看透了這個男人,他不是那種人!”梅若雪轉過身體,正對著單鈺瑩,道,“再說了,他若是敢背叛我的話,我就要他的好看!”

  “幸好浪師兄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男人,不然的話,恐怕我再也見不到浪師兄了吧!”單鈺瑩看了梅若雪一陣,道,“表姐,你是怎么會喜歡上浪師兄的?”

  “小丫頭!”梅若雪在她的臉上輕捏了一下,道,“你又是怎么會喜歡上你那個小賊的呢?表妹,我可告訴你,你一定要將那小子看緊了!這些日子我和風郎都聽旁人說他如何風流俊逸,武功又好,聲名又是一飛衝天,好些名門閨秀排著隊等著與他見上一面。你想想看,依著那家夥的脾性,他會安安份分的嘛?”

  “不會!”單鈺瑩粉拳一捏,倣佛已然見到黃羽翔倒在一眾美女之中,正在大享傃福,情緒激動之下,差點兒便要發動“紅日照天下”大法,將整個屋子都燒了起來,“這個死小賊,我一定會看著他的,他休想再胡搞!”

  “嗯,”梅若雪成功替黃羽翔惹上了一個大麻煩,自己卻是不負責任地睡去了。

  [***]

  第二天醒來,四人洗漱完畢,吃完飯後,便準備了些幹糧、衣物往山中走去。

  小白獨騎走在最前面,四人都是跟在它的身後。

  浪風道:“血蛤蟆飛行絕跡,速度驚人,當真是難以擒獲!不過,師父她老人家卻在前年捉到過一只千年血蛤蟆,可惜已被她用去了!不然的話,當可以替黃兄求來!”

  黃羽翔想了想,突道:“幸好有浪兄陪同前來,我竟還不知道千年血蛤蟆長得是什么模樣,只聽知心大師他們說過血蛤蟆的名字,竟忘了問它們長得是什么模樣!”

  “咦?”三人都是齊聲驚嘆,原本黃羽翔沒問,知心大師等人還道他見過血蛤蟆,卻不知這小子竟是情急之下忘問了。想來血蛤蟆必然與平常的蛤蟆也差不到哪裏去。

  浪風朗聲一笑,道:“這血蛤蟆與平常的蛤蟆倒是全無二異,只是在背心之上多了一道血紅的印記,印記越粗,說明它的年齡越大。到得千年以上,這道印記卻會轉變成金黃色,極好辨認!”

  “好!”黃羽翔拍了拍浪風的肩頭,道,“那讓我們快些趕路,我都等不及想看看這血蛤蟆的模樣了!”

  四人行到晚間,在山間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復又趕路,直到午後時分,才到達了血蛤蟆時常出現的忘雲峰。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39:15

第七卷  第十三章 終獲靈藥

  “浪兄,貴教怎會近二十年來都沒有教主繼任呢?”黃羽翔想到堂堂黑道第一幫會天魔聖教竟會二十來年群龍無首,總覺得說不過去。

  浪風輕嘆一下,道,“不瞞黃兄,本教教主二十幾年前突告失蹤,無人知道他是生是死,連繼任者都沒有指定。他原就是一個神出鬼沒之人,據說,他的長相只有有限幾個人看過,大多數教眾根本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他失蹤之後,本教幾位有實力繼任教主之職的前輩便內哄起來,相互攻訐,以致遲遲沒有新任的教主出現!”

  “竟有這種事?”黃羽翔大感驚奇,一下子連單鈺瑩與梅若雪都來了精神。

  “浪師兄,師父她說什么百年約戰,那是什么意思?”單鈺瑩想到任雨情也是因為百年約戰的緣故而返回問劍心閣的,不由得問了出來。她身為魔門七大長老之一的徒弟,更是最有希望繼任教主之職的人,卻是對魔教半分了解也是沒有。

  浪風想了想,道:“那就要從千年以前說起了!本門之創始於黃巾之亂,當時本門的三位祖師爺烈陽魔尊、九幽魔帝、天魔魅女成立了聖門,原意是要在亂世創出一番事業。結果,最大的敵人卻不是當時沒落的漢室王朝,而是同為起義軍的五鬥米教。三位祖師爺都是武功高強之人,但行兵打仗卻非所長,被張角率領的五鬥米教打得大敗。烈陽祖師脾氣暴烈,就是他首創出‘紅日照天下’大法的,一怒之下掩到張角的軍營將他生生刺死,憑著一身神功,竟還被他逃出了亂兵的圍困!”

  “五鬥米教因此大亂,被朝廷壓制下去。”浪風顯出一絲緬懷的神色,道,“可是張角卻有個武藝高強的女兒,千裏追殺本門的三位祖師爺。她的修為之深,竟是三位祖師爺聯手方能與她打成平手。天意弄人的是,這位張前輩卻愛上了烈陽祖師!”

  嘆了口氣,溜眼一下單鈺瑩,眼中現出一道一閃而逝的柔情,隨即回過頭來看了一眼梅若雪,眼神中泛起一絲幸福的神色,道,“愛上仇人,原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而且,烈陽祖師已經有了一個愛人,怎也不會接受她的愛情。”

  梅若雪伸手將他握住,兩人都流露出濃濃的情意,惹得黃、單兩人也是柔情暗生,互相牽住了對方的手。

  “張前輩情場失意,欲報殺父之仇卻又狠不下心殺了烈陽祖師,於是創立了問劍心閣,與三位祖師約定二十年後,各派自己的得意弟子比武,負者便要在其後的二十年內退隱不出!三位祖師爺被她追殺得怕了,見她肯罷手,當下便答應了她。”

  浪風看了看天色,復道:“張前輩雖是不世奇材,而她的傳人卻是沒有她的天賦,只得了她六成的功夫;而天魔祖師卻收了一個天縱奇才的弟子,二十年後的大戰,卻是本門贏了!只是經過二十年後,三位祖師爺與張前輩都已是看破了世事,對所謂的仇恨已是不泯於心,於是便化解了這段恩怨。不過,這比武的約定卻是傳了下來。問劍心閣接連幾代出了碌碌無為的繼任者,這比武之約也從二十年之隔,一直拖成了百年之約。直到晉時,葛洪仙長與其妻鮑姑的女兒因情場失意,機緣巧合之下入了問劍心閣,以無上的智慧,精深的修為,一舉壓倒了當時本門的傳人,重新光大了問劍心閣!”

  “至此之後,本門與問劍心閣的百年約戰便成了雙方的大事!由於關係著雙方的榮辱,雙方都會派出其門下最為優秀的弟子參加這百年約戰,這兩位弟子,一般也將是繼任雙方門主之位的人!只是問劍心閣這三百年連續出了三個驚世絕傃之材,連贏本門三場。於是,本門的長老便成立了天魔聖教,以此為觸角探知江湖。若是本門之人能夠盡出江湖的話,四年前的那場爭鬥,恐怕即使有張前輩的插手,本門必也能穩操勝券。”

  像惜花婆婆、重九這些名字從來都沒有聽說過,可是一站出來,都是頂兒尖兒的高手,如今百年之期已至,才一個個都從墳墓裏爬了出來。只是時光已降,這些魔門中人似是對這個約定已有些不太重視,魔門的這些高手都是在暗底下活動,只是沒有明目張膽罷了。

  黃羽翔這才恍悟過來,怪不得惜花婆婆這么急迫地想要將單鈺瑩帶回魔教——將“紅日照天下”大法修到絕頂境界的單鈺瑩確實已在修為上超過雷冬邪與於雅婷兩人,甚至比起任雨情來,也是只高不低。

  “浪兄,難道你不想坐上教主之位嗎?”當黃羽翔看到浪風明朗的笑容時,答案便已經明了了。

  浪風搖搖頭,道:“我只想瀟灑來去,可不想被這些虛名俗欲給套住了!這些事情,便讓雷師弟、於師妹他們去煩惱吧!”

  “哈哈哈,”黃羽翔大笑起來,“浪兄此言,甚合我意!男人若是成天為這些事煩心,身邊的小嬌妻可就要大發嬌嗔了!”說著一瞥梅若雪,心中對這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實是充滿了敬佩之意。他自己行事不按常規,也對梅若雪不羈的性格大是讚嘆。

  梅若雪回瞪他一眼,道:“你看什么看!小心將你的眼珠給挖出來!”

  黃羽翔聳聳肩,道:“好兇!小心浪兄怕了你這個母夜叉,將你給休了!”

  “胡說八道!”梅若雪啐了他一口,看向浪風,道,“風郎,你可要好好教訓他!”

  浪風爽朗一笑,清和的笑容頓時讓梅若雪忘乎所以。

  黃羽翔突地眉頭一皺,道:“浪風,你有沒有感覺到,好像有個人跟在我們的後面?”

  浪風一凝神,傾聽片刻,道:“黃兄,我什么都沒有聽到!”

  “你呢,瑩兒?”黃羽翔轉頭看向單鈺瑩,後者早在他詢問浪風的時候,便已經展開六識,搜索方圓一裏的地區,黃羽翔的話剛說完,她正好搜索完畢,搖搖頭,道:“我也是什么都沒有發現!”

  “難道是我的錯覺!”黃羽翔也只是隱隱有一種感覺,卻連對方在什么位置也感應不到,只得自己疑神疑鬼,便自嘲一番,復又趕路。

  “黃兄,這便是忘雲峰了!本門每年都會組織人手到這裏來捕捉血蛤蟆,不但可以調制靈約,多出來的還能賣給藥店,獲得一部份收益!”踏上忘雲峰,白皚皚的地面突然積雪全消,地面竟做赤紅色。這忘雲峰乃是一座活火山,時常有岩漿噴涌而下,造成了這奇異的景像,也為血蛤蟆的滋生提供了絕佳的環境。

  一道奇快無比的烏光閃過,速度之快,足可比擬武林一流輕功好手!浪風身形疾躍,衣袖一展,已是將道烏光兜在袖中。

  “黃兄,這便是血蛤蟆了!”浪風將袖子猛甩幾下,方將袖中之物抖落出來,卻是一只渾身烏黑的蛤蟆,只在背上多了一條血紅色的記印,不過這道指印卻是只有筷子粗細。它被浪風重重抖了幾下,早已暈死過去了。

  “血蛤蟆遇敵時會從皮膚裏滲出一種毒液,會燒灼人的皮膚,所以不能用手直接去捏住它。”

  女孩子都是不喜蛤蟆蜈蚣等物,無關她本身是否膽大。單、梅兩女都是刁橫之人,可是見到烏七八糟的血蛤蟆時,甭說它只是血蛤蟆,便是金蛤蟆,也是避之不及。

  黃羽翔微微搖一下頭,想道:“看來瑩兒是幫不上什么忙了!”

  “浪兄,這只血蛤蟆有多少年的火候了?”

  浪風看了看它背上的印記,道:“大概有百來年左右吧!”

  “什么?”照著知心大師等人的話,這血蛤蟆越活得久,越是活蹦亂跳,飛行絕跡!這只才活了百年的血蛤蟆便縱躍得如此快速,那千年以上的老怪物又會有多么了得呢?

  “黃兄,沒有信心了嗎?這可不太像你啊!”浪風調侃道。

  若不是為司徒真真治病,黃羽翔真個是對什么事情都是無所謂的態度,但事關真真的一生,他豈敢大意,當下凜然道:“浪兄,我們四下找找吧!”

  結果尋到了晚上,也只捉到了三只血蛤蟆,年齡最長的那只,也才兩百年左右,離千年的要求卻是差之甚遠。

  四人尋了個山洞住了下來,以待明日再尋。

  這山洞倒好,分成了內外兩洞。自然由兩女睡在內洞,兩個大男人負起了守夜的職責。

  梅若雪丟了一根木頭到火堆中,輕聲道:“表妹,你有沒有發現,風郎的心裏還有別的女人?”

  單鈺瑩一怔,將身體蜷曲起來,不自然地道:“那怎么可能,浪師兄心裏肯定只有你一個人!表姐你可不要胡思亂想!”

  “不是我胡思亂想!”梅若雪的臉上顯出幾分無奈,“我早就知道他心中另一個女人,他深愛著這個女人。他雖然沒說,但我知道,因為我是女人!”

  見單鈺瑩臉上開始流露出好笑的神情,正容道:“我會不顧廉恥地將清白之軀交予給他,便是知道,若我只是跟在他的身後,那么縱使過了十年、二十年,我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後!我是個女人,過了十年,我便已經芳華漸逝,他怎可能還會喜歡我呢?”

  “表姐,現在浪師兄不是很喜歡你嗎?”單鈺瑩清楚浪風對自己是別有幾分異樣的感情。

  “這個冤家!”梅若雪的臉上泛過一絲潮紅,道,“風郎確實越來越喜歡我了,可是我卻知道,他心底裏還是裝著原來那個女人,我得不到他全部的心!”

  她臉色嚴肅地看向單鈺瑩,道:“這個女人就是你!不要跟我說不是,我的直覺是不會錯的!我現在有些明白他為什么會接受我了,因為我和你有著血緣關係,他可以從我的身上找到你的影子!”

  “表姐,你不要亂猜了!浪師兄喜歡的人是你,再說了,我已經有小賊了,不會喜歡上別人了!”單鈺瑩雙手連搖,忙將關係撇清。

  “瞧你嚇成了這副模樣!”梅若雪與單鈺瑩坐到一起,“若是你也喜歡他的話,我是不介意與你共侍一夫的!不過,既然你另有心上人,我自然要將風郎好好地看住,絕不讓他再懷有他戀!不管花上多少年的時間,總有一天,他的心裏便只有我一個!”

  “表姐,你可嚇死我了!”單鈺瑩舒一口氣,突然柳眉一豎,道,“臭表姐,敢嚇我,我非要教訓教訓你!”一雙纖手已是向梅若雪的腰下伸去。

  梅若雪豈會怕她,兩女頓時糾纏在了一起,發出陣陣嘻笑的聲音。

  接下去的幾天,情勢也是不容樂觀,除了在第三天捉到了七只血蛤蟆,其餘幾天,最多也就兩只而已。其中最老的那只血蛤蟆也才三百歲而已,還是單鈺瑩使出了“紅日照天下”大法將它攔住,方讓黃羽翔一舉擒住。幾人原不用這些血蛤蟆賣錢,便將它們都放歸了回去。

  而黃羽翔總是感覺到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而等他全神搜索時,對方卻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三天之後,他們所帶的幹糧便已經吃完。幾人尋找血蛤蟆之餘便兼起了獵人的角色,只是單、梅兩女連吃了三天烤野雞、烤野豬,實是吃受不住,若不是為了真真之故,便要逃下山去,好好吃一頓白米飯了。

  第七天的早上,黃羽翔突地被一陣奇響無比的蛙叫聲驚醒,一推浪風,人已經縱到了山洞之外。

  觸目之下,不由得愣住了。原來他們的山洞外面,竟是圍滿了千百只大大小小的蛤蟆。正對著他的那只,體形比別的血蛤蟆要大上一號,背上赫然是一道金黃色、拇指粗細的印記。

  黃羽翔狂喜,連連用雙手揉了下眼睛,方才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苦思不解,為何這幾日遍尋不到的血蛤蟆突然來了這么多只!但千年血蛤蟆突然自動送上門來,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他卻不知,原本這些血蛤蟆憑著渾身的毒液,已沒有了天敵,誰知遇上黃羽翔與浪風這兩個大高手,頓時吃了大虧!他們這幾日侵入這些血蛤蟆的領地,捉住了幾只後卻又放生,攪得這些生靈不得安寧,更是顏面大失,終是將老祖宗給請了出來,與黃羽翔他們一決勝負。

  這時候,浪風也出來了,見滿地的血蛤蟆,不由地呆了一會,方道:“黃兄,莫不是我眼花了不成?”

  “看見那只血蛤蟆沒有?”黃羽翔的眼睛直勾著當先的那只血蛤蟆,道,“浪風,你說要怎得捉它?”

  浪風看了看那只千年血蛤蟆,道:“我慢慢繞過去,等下我們一合圍,便同時動手!”

  “好!”黃羽翔的眼睛半分也沒有離開過那只千年血蛤蟆,生怕自己一個沒留神,便讓它逃了!

  浪風慢慢地挪動身體,繞到另一個方向。

  兩人的合圍之勢方成,卻聽單鈺瑩一聲驚呼道:“表姐,好多的癩蛤蟆,惡心死了!”

  一聲尖叫吹響了這些血蛤蟆進攻的號角,只見一道道烏光閃過,每一只血蛤蟆簡直比梅家的暗器還要刁鑽古怪的多,不但奇怪無比,而且還可以在空中變幻軌跡,當真是防不勝防!

  黃羽翔暗罵一聲,青色的護身真氣已然發動,將這些撲來的血蛤蟆全部擋住。他聽了浪風之言,知道這些血蛤蟆渾身帶毒,不敢讓它們沾到自己的身上。

  猛然之間,只覺全身一震,護身真氣一陣晃動,差點兒便要分崩離析!大驚之下,連忙往身前瞧去,只見那只千年血蛤蟆正“咕咕”叫了兩聲,蛙頭猛搖。

  原來剛才正是這只千年血蛤蟆趁機偷襲於他。它的速度實在快得驚人,產生的衝力也是奇大無比,黃羽翔猝不及防之下,護體真氣險些被它震散了。但雙方大力撞擊之下,這只血蛤蟆卻是吃虧更多,一陣頭暈眼花,差點兒便要昏死過去。

  想不到這頭血蛤蟆個頭不大,卻有如此大力,當真是難以想像。黃羽翔衣袖疾伸,向它卷去。衣袖罩落,卻沒有見它躲閃,已是被他罩住。黃羽翔大喜,將衣袖連晃幾下,要將它甩暈過去。誰知衣袖一晃,便查覺到袖內空空如也,哪有這只血蛤蟆的蹤跡。

  轉過身來,卻見那只千年血蛤蟆正蹲在自己的身後,一副虎視眈眈的樣子。

  黃羽翔赫然大驚,這血蛤蟆的速度已然超出了眼睛反應,根本就沒有辦法捕捉到它的閃動,又如何將它捉住呢?而且,他要活捉血蛤蟆,勢必不能使出破壞力驚人的“浩然一劍”來。

  正犯難間,卻聽小白一聲長嘶,原來有幾只血蛤蟆竟是不開眼,惹到了小白的頭上。這頭天生神駒被黃羽翔壓著也就算了,豈能再容旁物的無理,當下四蹄踢出如飛,已是將十餘只近身的血蛤蟆全部踢飛出去。

  好在小白的脾性雖是暴躁,畢竟還是繼承了馬兒溫良的本性,沒有將那些血蛤蟆踢死。只是身為萬獸之王,豈能任人欺辱,雄霸的氣息已是展露出來。

  所有的血蛤蟆都靜伏不動,臣服在了小白的威嚴之下。黃羽翔猛地一拍雙手,想道:“怎得忘了小白這個惹禍精!”

  突然一聲高亢的蛙叫聲傳來,那只千年血蛤蟆猛然縱到了小白的跟前,衝著小白大聲鼓叫起來。小白的大腦袋一陣巨晃,也是輕嘶不已。黃羽翔正納悶間,卻見那只血蛤蟆身形一晃,已是向小白縱去。這一撲之速,縱是以黃羽翔的眼力,卻也只能捕捉到模模糊糊的一道烏光。

  小白雖是萬獸之尊,但這只血蛤蟆卻是活了千年以上的老怪物,甚是桀驁不馴。

  小白夷然不懼,身形在剎那之間已是退開半尺,前蹄曲起,已是狠狠地踢向那只血蛤蟆!

  在空中連翻了好幾個跟鬥,重重地被嵌入到了石縫之中,這只血蛤蟆活了千年,無往不利,誰知竟遇上了黃羽翔與小白這兩個災星,才一個照面,便在一人一騎之下吃了大虧。

  嵌在石縫中,半分也不能動彈,那只血蛤蟆咕咕地大叫起來。

  黃羽翔哈哈大笑,向小白伸了伸大拇指,讚道:“好個小白!”

  餘下的血蛤蟆見老祖宗都陷身敵手,頓作鳥獸散,一時之間,只聽“咕咕”的聲音響個不停,所有的血蛤蟆已是去得幹幹凈凈。

  “小白真是好樣的!”單、梅兩人終敢出來了,齊齊撫摸著小白的頭顱,看它那副樣子,哪還有剛才半分王者的味道。

  浪風一掌拍出,正中石邊,綿厚的內力涌出,石頭已然裂開,內力作用之下,那只血蛤蟆頓時彈射出來。黃羽翔展袖一兜,已是將它收在袖中。

  將袖子連連甩動幾下,估摸著這只血蛤蟆已是暈死過去,當下展開袖子,將它往地上一扔,便要取出玉盒將它收好。誰知原本還翻著白肚的血蛤蟆突然一個翻身,已是往旁邊縱躍開去。它分別受了黃羽翔與小白的一擊,更是被連晃了幾下,已是反應不敏,連縱跳速度也是大減,饒是如此,也非黃羽翔可以比擬。

  此時小白正被兩女簇擁著,哪有心思追敵,黃羽翔一驚之下,身形已然飛出。但這只血蛤蟆的速度實在是太過驚人,只這兩三步的功夫,一人一蛙的距離已是隔了三丈左右。只需這血蛤蟆再有兩個起落,便可以縱到亂石之中,消匿無蹤。

  黃羽翔正懊悔地想要給自己幾個耳括子的時候,突見一道黑色的人影閃過,從血蛤蟆縱身飛撲方向的亂石中躥出,奇快無比地展袖向血蛤蟆迎頭兜落。

  可憐這只血蛤蟆好歹也是千年以上的異物,卻在今日連連遭到戲耍。黑影閃過,已是被那人罩在了衣袖之中。

  黃羽翔又驚又喜,忙向那人看去,卻是失聲道:“怎么是你!”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39:50

第八卷 第一章 最強對手

  那人右手連晃幾下,估摸著這只血蛤蟆如果可以開口說話,定要將這人從祖宗十八代一路罵了下來,左手卻是輕輕掠開了覆在臉上的秀發,露出了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正是魔門於雅婷。

  “怎么了,不歡迎我嗎?”於雅婷微微一笑,道,“好吧,那我走了便是!”

  “等等!”救命的靈藥還捏在她的手中,豈有讓她走人的道理,黃羽翔忙換了一副笑臉,道,“於姑娘,在下豈有不歡迎你的道理!只是,你手中那只血蛤蟆是……”

  “我的!”於雅婷的右手一直在晃動,終是聽到一陣“咕咕”的哀鳴之聲,估計這只血蛤蟆是怎么也吃受不住,開始求饒起來。

  “不是吧!於姑娘,你也看到了,這明明是我們捉到的,剛才一不小心被它逃了,正好跳到了於姑娘的袖中!還請於姑娘行個方便,將它交還給我!”對付女人,黃羽翔可是得心應手,如魚得水。他一直覺得有人在暗中窺視自己,卻想不到竟是這個面如桃李、心狠手辣的於雅婷。

  “格格格,”於雅婷笑得花枝亂顫,美好的身形隨著她的笑聲而輕輕顫動,勾勒出一道道迷人的曲線。

  “表妹,這個騷女人是誰?你可要小心著點,她擺明了是衝著你那個小賊來的!”梅若雪在單鈺瑩的耳邊輕聲說道。

  “於師妹,你怎么會跟到這兒來了?”浪風微微一笑,道,“不要再開玩笑了,這血蛤蟆關係重大,你若是再胡鬧下去,惹火了黃兄,可就麻煩了!”

  他雖然不知道於雅婷為何要在此處出現,但依著對她的了解,知道她絕對不會做於己無益的事情。

  “噢,原來是浪師兄啊!”於雅婷輕輕一掠頸邊秀發,雪白的貝齒在紅潤的嘴唇上輕輕咬了一下,“我怎么敢同黃兄開玩笑呢!只是這血蛤蟆我沒偷沒搶,確實是我親手捉住的啊!”

  “哼,明明是你偷機取巧,還敢說這樣的鬼話!”單鈺瑩走到黃羽翔的身旁,俏臉之上已滿是怒氣。

  對著這個脾性暴烈、武功又強得赫人的師妹,於雅婷倒是不敢對她怠慢,道:“單師妹,我只是開開玩笑,你又何必當真呢?只是我幫你們抓到了這只血蛤蟆總是事實吧,該怎么謝我呢?”

  嘴裏雖然說得是你們,但眼光卻總是瞄在黃羽翔的身上,水汪汪的大眼之中,毫不掩飾的愛慕之色。

  能讓一個美女傾心,本是男人最自豪的事!況且,這個女子還是個絕頂美女,身為聖門傳人的於雅婷,豈不讓黃羽翔輕飄飄地大起虛榮起來,只是——單鈺瑩狠狠在他腰間捏了一記,道,“好啊,謝謝你了!你把血蛤蟆交給我們,就可以走了!”

  “黃兄,單師妹也太小氣,是不是啊!”於雅婷甩了甩衣袖,讓血蛤蟆再次“咕咕”地呻吟起來,道,“若是如此的話,我又何必將它給你們,不若就將它甩死算了!”

  明知道她只是裝腔作勢,討價還價而已,但事關司徒真真的一生,黃羽翔倒還真不敢怠慢了她,忙道:“於姑娘,那你要我們怎么謝你呢?”

  “其實也很簡單,只要你們不用將我當成仇敵便可以了!”於雅婷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紅暈,更添媚色。

  魔門之人行事古怪,豈可輕信,哪會有這么便宜的好事,黃羽翔抓抓頭,道:“於姑娘,我從來便沒有將你當成過仇敵過,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

  於雅婷輕輕一笑,道:“我就知道黃兄乃是惜花之人,定然不會讓我們女子傷心的!”

  單鈺瑩狠狠地瞪了黃羽翔一眼,但他話已出口,自是不好再說反悔的話。

  “於師妹,你怎么會跟到這裏來的?前些日子黃兄總說有人在暗在窺視,原來竟是於師妹啊!”浪風淡淡一笑。

  於雅婷心中一驚。她自玉溪遇到黃羽翔之後,便打定主意要從他的身上修成魔門至高無上的“十媚惑天”。黃羽翔等人一離開,她便悄悄地跟在他們的身後。只是黃羽翔與駱三元分開後,因是小白奔行速度實在太快,於雅婷雖是從三仙教取了一匹良駒,但又豈能與小白相提並論,一下子便被拋離了。

  她雖然不知道黃羽翔具體要到什么地方,但依稀能辨出是往西行,於是也一路跟到了昆侖之境。這昆侖乃是魔教的大本營,黃羽翔住在熱水的這幾天裏,已是被魔教探知。於雅婷得到消息,便也到了熱水鎮上。她知道單鈺瑩武功了得,又對黃羽翔傾心,不會輕易接納了她。當下只是遠遠地綴在他們的後面。只是黃羽翔早入先天之境,“抱樸長生功”又玄奧無比,每當她將目光投到黃羽翔的身上時,必能引起他的感應。

  她先前還道是他們之中武功最高的單鈺瑩在暗中神搜此處,卻想不到竟是一副憊懶模樣的黃羽翔。她練有魔門的“龜息術”,只要收斂六識,當真是與天地自然融合一體,絕難以將她認了出來。是以黃羽翔凝神再探知她的時候,卻是了無蹤跡,還道自己疑神疑鬼。

  跟了黃羽翔四人幾日,卻見他們正在捕捉血蛤蟆,看他們捉捉放放的舉動,卻是讓她大大地好奇起來,終是乘著群蛙壓境之際,悄悄地掩到了近處。黃羽翔因是全神分在這些血蛤蟆之上,並沒有發現她的走近。

  於雅婷窺準良機,將即將逃逝的千年血蛤蟆一舉擒獲,賣了個大大的人情給黃羽翔。

  “我、我還不是心裏懸著某人,所以才不顧廉恥地跟在你們的身後,你道我喜歡這么偷偷摸摸的嗎?”於雅婷突然一跺足下的秀花鞋,嬌嗔地大發脾氣起來,雙手一陣亂揮。

  四人都是沒有想到她會當眾表明心意,想到此人的脾性如此直率,與梅若雪倒有七八分相似。四人都是心性跳脫之人,也不覺得她當眾表白有什么不妥,但仍是為她的大膽所折。

  “於姑娘,你冷靜一點,”黃羽翔忙勸慰於雅婷,她發脾氣事小,但袖子甩動之下,若是將血蛤蟆也給甩飛出去,那可真是大大地不妙了,“有什么事,慢慢說,千萬不要衝動!”

  “還是黃兄對我最好!”於雅婷的臉色說變就變,一張俏臉立刻堆滿了柔媚之色,“我只不過同各位開個玩笑而已,各位又何必那么緊張呢!”說著袖子再甩幾下,終將那只倒霉的血蛤蟆扔到了地上。

  只見這只血蛤蟆四腳朝天,四條短小的蛙腿不停地抽搐著,大大的蛙口之中白沫直流,顯是被於雅婷給整慘了!

  黃羽翔倒是無暇挂心血蛤蟆的待遇問題,忙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玉盒,將血蛤蟆收在其中。只是這只血蛤蟆體型太大,雖然能夠勉強裝進去,但卻是連四肢也給壓擠成了一團。若是它早知道今日的下場,估計便是斷子絕孫,也是決計不會從老窩爬出來的。

  將玉盒慎之又慎地收到懷中,一顆心才算安了下來,當下恭恭敬敬地向於雅婷做了個揖,道:“多謝於姑娘玉成之美!”

  “你謝她做什么?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嘛,慷他人之慨,也不知道害躁!”單鈺瑩的眼睛一勾一勾,瞄向於雅婷。只要她稍露不滿之色,便要趁機挑起戰端。她早就隱忍了一肚子的氣,便開口尋釁起來。

  於雅婷自是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掩口輕笑一下,道:“浪師兄、單師妹,我們都是一家人,說什么我們、你們的,這么見外!”

  看她風姿綽約的樣子,怎都無法將她與當時殺人如麻的狠辣樣子聯係在一起。於雅婷練有“天魔魅心”大法,能夠加強本身的氣質,而且她原來的相貌便不在單鈺瑩之下,當真是娉婷如柳,姣美如仙。

  單鈺瑩恨恨地擋在黃羽翔身前,壓低聲音道:“你若是敢再與她說上半句話,我就永遠也不理你!”打蛇七寸,單美人直擊要害,既然於雅婷的目標是黃羽翔,她就偏偏不讓於雅婷接近他。她雖是奈何不了於雅婷,但黃羽翔卻是被她吃得死死得。

  黃羽翔點點頭,示意知道,伸手摟在了她的腰間。他這些日子雖是與單鈺瑩單獨相處了良久,因著她的吃醋,實無半分與她親熱的機會,如今自己有了翻本的機會,自是要趁機佔些便宜。於雅婷身為魔門中人,誰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鬼主意。黃羽翔雖是不介意再添個枕邊人,但這種心如蛇蝎的女子倒也不敢輕易招惹。

  “黃兄,既然我們已經得了血蛤蟆,便趕緊下山吧!”浪風打起了圓場。

  單、梅兩女都是吃膩了野味,聞言自是舉雙手讚成。

  浪風一瞥於雅婷,道:“於師妹,你有什么打算,先回聖教嗎?”

  “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我可不想這么快就回去,反正左右無事,便同你們暫行一程吧!”聽她說來,倣佛與黃羽翔四人同行,還是他們千請萬懇才終於答應下來的。

  “哼,你要是不願意,大可以一個人上路,又沒有人要你同我們一道!”梅若雪也忍耐不住,終是加入了單鈺瑩討伐於雅婷的行列。

  於雅婷微微一笑,道:“既然你這么說了,我就委委屈屈不再挑剔了。快走吧,趁著現在還早,說不定今晚便能到熱水鎮中了!”說罷,當先領路而去。

  “風郎,你看她、你看她是什么人嘛!”梅若雪忙拉著浪風的胳膊訴起苦來。

  “你不要多心,於師妹就是這樣一個人!”拉著梅若雪的手,兩人也尾隨而去。

  單鈺瑩左手插腰,右手點在黃羽翔的鼻子上,盡顯刁蠻本性,道:“小賊,你可給我記住了,千萬千萬不要動歪腦筋!”

  黃羽翔雙手一圈,將她摟在懷中,道:“瑩兒,你可不要老是吃醋,我像是那種見了漂亮女人,就動歪腦筋的人嗎?”見單鈺瑩的臉上露出肯定的神色,又道,“老是吃醋的話,就會很快變老了,變醜的!你要讓我不移情別戀,只有將自己的小臉蛋堆滿了笑容,這樣才會顯得漂亮,我也更加喜歡你!”

  兩只手將她的頰邊的肉擠成一團,硬是將她正待發嗔的俏臉揉成了一個笑臉。單鈺瑩“噗哧”一聲,終於笑了出來,因著南宮楚楚而產生的怨氣終是消得幹幹凈凈。

  兩人對視一笑,小白也湊了上來,大腦袋在單鈺瑩的頸邊輕蹭一下,盡顯溫馨之氣。

  五人的輕功都是不弱,得了血蛤蟆後,更是精神大振,行到晚間,真得被他們趕到了熱水鎮,比去得時候縮短了近兩個時辰的時間。單、梅兩女先是洗了個澡,又吃了好多的素食,這才滿意地坐在一邊,細聲細氣地聊了起來。

  “浪兄,我和瑩兒明日便乘著小白趕回蘇州。你和梅姑娘有何打算?既然你們兩個已然結成了夫婦,也該到梅府去一趟吧!”黃羽翔瞄了梅若雪一眼,讓後者又是對他狠狠地瞪了一眼。

  浪風點點頭,道:“救人如救火,小白的腳程奇快,你們便先動身吧,我會和若雪到蘇州城找你們的!”

  兩人說了一下大約見面的時間、地點,便又扯到魔門與問劍心閣百年約戰的事情上去了。

  於雅婷輕輕一嘆,道:“怎么就沒有一個人關心一下我呢,問問我要到什么地方呢?”

  “你不是要一路跟著我們嗎,這還需要問嗎,我若是說不讓你跟著,你會同意嗎?”單鈺瑩總算逮到機會了,塞了這女人幾句。

  於雅婷的臉上卻是綻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道:“不會!”

  沒想到她竟能問答得如此若無其事,單鈺瑩頗有些頹廢的感覺,恨恨地轉過頭去。

  第二日,黃、單兩人便同三人告辭,踏上回程之路。

  於雅婷嬌嬌媚媚地看了黃羽翔一眼,道:“黃兄,我會到蘇州找你的,你可千萬不能忘了我啊!”

  黃羽翔心中苦笑一下,想道:“我豈敢將你這個女魔頭給忘了!”在單鈺瑩一聲“狐狸精”的罵聲中,小白已是急躍而出,瞬間便奔出了二三十丈,消失得無影無蹤。

  出青海,過川、贛、浙,行了四天之後,終入了蘇州地界。小白不愧是馬中極品,日行千裏以上,連續奔行了四日,盡是絲毫不顯疲倦之色,反倒更顯神駿,惹得黃羽翔暗罵了幾聲賤骨頭。

  從東城入,過西北街、東北街,離張夢心借居的客棧已是越來越近。所謂近鄉情更怯,黃羽翔頗有些惴惴然,但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張夢心與司徒真真、南宮楚楚三女,他的心不禁又熱切起來。

  兩人從馬背上翻身而下,牽著小白又行了一陣,終於到了“聚鶴樓”。

  那小氣的掌櫃正好出得門外,見了兩人,不由得大喜道:“黃公子、單小姐,你們將靈藥買回來了嗎?”這掌櫃的多少也知道了一些事,知道他們兩人出門是為了司徒真真的傷勢,卻只道他們到遠方去採購藥物。

  黃羽翔自是不會同他解釋,只是微微點一下頭,便牽著單鈺瑩的手往客棧中奔去。卻聽那掌櫃的道:“好神駿的馬兒!”他心叫不妙,正要轉身,卻只聽“ ”一聲,那掌櫃已被小白踢飛出去。

  一骨碌爬了起來,那掌櫃的滿面驚懼之色,只覺這幫人確實古古怪怪,連匹坐騎也是透著邪氣。小白用得力道甚是巧妙,只是讓他摔了個筋鬥,倒是沒有將他踢傷。黃羽翔知道他無事,便重又拉著單鈺瑩往裏面跑去。

  進到廳中,便見秦連正端坐在一邊,神情嚴肅。駱三元也坐在一邊,卻是不見了其餘幾人。廳中兩人看到黃羽翔與單鈺瑩進來,都是齊齊抬頭望來,問道:“可是尋到了血蛤蟆?”

  黃羽翔點點頭,問道:“心兒、楚楚她們呢?”

  “小姐正在後院!”秦連才說了一句,黃羽翔便急切地往後跑去,一個多月的分離,已是讓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她一面。

  “糟了!”秦連突地想起一事,不由叫出聲來。駱三元馬上醒悟過來,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賊賊的笑容,道:“秦大叔,放心好了,那位肯定有分寸,不會傷了大哥的!”

  黃羽翔一路衝在前頭,身形之快,足以比擬當日捕捉血蛤蟆之時,氣得身後的單鈺瑩暗罵不止,心想這個小賊果然頗有偏頗,怎得見著她的時候,連救她也是不肯,當真是該打!

  黃羽翔一衝進後院,便見到了玉人正站在一株桂花樹旁,微風拂過,點點花瓣紛紛落下,灑滿了她的發際。白衣飄飄如雪,青絲迤邐如雲,當真是美到了極點。

  “心兒——”黃羽翔一陣語聲哽 ,只叫了個名字,竟是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

  猛然之間,突然看到張夢心正倚躺在一個男人的懷中!這原是應該一眼便能看到的,只是他從一進後院,心神便全部被張夢心的身影佔領,直到叫出一聲,才看到她身旁有一個身材修長的男子正摟抱著她!

  這一下子當真是怒發衝冠,腦子轟得一震,什么都拋到了腦後。

  張夢心聞聲迅捷無比的轉過頭來,驚喜地叫道:“大哥!”手卻絲毫沒有松開身邊的男子。

  那男子也聞聲轉過頭來,看他約摸四十來歲的年紀,面如冠玉,雙目明朗,竟是英俊到了極點,讓人難以找出一絲瑕疵。眼神之中,更是閃動著一層溫潤玉潔之色,內功修為之深,還更在秦連之上。

  “放開她!”黃羽翔雙目大睜,淩厲無比的望向那個中年人。他知道張夢心對他的心意,必然不會移情別戀,那么此番舉動必然是被迫無疑。只是這個人竟然敢脅迫中原第一高手的女兒,當真是膽大驚天!不過,黃羽翔已然從對方隱隱露出的氣息中感到,這個人,絕絕對對是自己遇到的最強的高手,便是朱紅俠也是有所不及!

  張夢心忙道:“大哥,你不要誤會,他是我……”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那人用眼色制止了。

  那人踏前一步,突然倣佛世界在一瞬間崩塌了似的,凝厚無比的壓力從四面八方擁擠過來,向黃羽翔狂推而去。

  難受得快要吐血,沒想到這個中年人只是簡單地踏出一步,便讓自己幾乎連動彈一根手指也要費盡全力!黃羽翔長吸一口氣,猛然大喝一聲,浩蕩無比的真氣透體而出,已然抽劍在手,青蒙蒙的護身真氣已是全力展開,將對方施加給自己的壓力推出體外,兩尺長的劍氣如同一道閃電般吞吐不定。

  “抱樸長生功”乃是天底下最為王霸之功,一經展開,黃羽翔整個人的氣勢便不同先前,充滿著讓人臣服的無邊壓力。

  那人微微一笑,迫人的壓力突然在一瞬間消失得幹幹凈凈。

  黃羽翔反擊的力道頓時擊了個空,倣佛重重出了一拳,卻是打在了空氣中一般,渾身又是一陣難受,正當此際,那人的壓力又至,轟然交擊之下,黃羽翔猛地長咳一聲,鮮血已是直涌而出。

  好厲害的身手!只是將形諸體外的內力靈活應用,便已讓黃羽翔吐血不止!

  張夢心一見大驚,終是甩開了那人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立刻跑到黃羽翔的身邊,驚惶地問道:“大哥,你沒事吧!”

  單鈺瑩卻是攔到了黃羽翔的身前,“紅日照天下”大法在瞬間衝到了“死寂天下”的最高境界,身後已是出現了一道微赤的光圈。她本身已是當世有數的高手,自是知道此人的功夫已是遠遠超脫了自己的認知範疇,當下已是將功意提到了最高境界。

  靈動的雙眼之中閃動著血紅之色,單鈺瑩沉聲道:“你是什么人?竟敢來此地放肆!”

  那人的眼中閃過一絲激賞之色,道:“紅日大圓滿嗎?小姑娘好強的身手!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絕對打不過你!”

  單鈺瑩見他居然不問答自己的話,反倒依老賣老起來,心中更是恚怒,猛地嬌叱一聲,身形向那人撲去,雙掌已然推開,身後的赤紅光圈迅捷無比向那人推去。

  融熔萬物的暴烈真氣如同岩漿一般的熾熱,便是一塊鐵板也能燒成鐵水。更何況,以單鈺瑩目前的修為來說,其內力已是不比她師父遜色多少,而且她更修到了先天之境,功力之精純,實已到了絕頂之境!

  她心中對那人十分的忌憚,這兩掌之間,已是全力盡出,絲毫沒有半分花巧,直欲以“紅日照天下” 神奇的心法將這個強大的敵人燒成一團焦炭!

  整個庭院突然出現了一陣極為古怪的扭曲,倣佛地面墻壁都變了形似的,落下的花瓣竟都從地上卷起,重新往天上飛去。

  那人眼中的激賞之色更濃,右手伸出,輕輕一揮,身上突地浮起了一層柔和的白光。

  單鈺瑩只覺一股濃厚無比的劍氣襲來,雖然對方手中無劍,但倣佛那人的手便是利劍一般,森冷的劍氣讓她每一根毫毛都起了一絲輕顫。她感覺到,若是不閃不避,便要被對方淩厲的劍氣給劈成了兩半!

  她原是性子孤傲之人,縱知對方的修為在她之上,也不願退避,而且隱隱覺得對方是以強大的精神修為,在自己的心靈上投下了難以匹敵的假像!當下不閃不劈,仍是全力向那人擊去。

  轟然一陣巨響之後,整個庭院突然一陣巨顫,卷起的花瓣重又輕盈的落下,灑滿了整個庭院。

  那人的勁道倣佛一把無堅不推的利劍,竟將單鈺瑩浩大狂暴的力道給生生劈了開來,化作兩道殘流,從他的身旁涌過。所過之處,青草所鋪的地面上一陣焦黑。

  單鈺瑩駭然失色,想不到對方竟能輕描淡寫地化解了她的全力一擊!她脾氣暴躁,當下柳眉一皺,便要再來一波攻擊。

  “瑩兒,你讓開,這個對手是我的!”抱樸長生功催運如潮,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子攀到了最高點。黃羽翔剛才會一擊落敗,原是對方對內力的操控已是到了絕頂的境界,趁他功力擊空之際,趁機給他轟然一擊,但是不見得對方的功力高過他多少。

  單鈺瑩看了他威嚴十足的俊臉一會,便乖乖地退到一邊,與張夢心站到了一起。

  張夢心卻是大急,道:“不要打了,都是自己人!”

  黃羽翔沉聲道:“哼,什么自己人?我今天非殺了他不可!”

  那人也用威嚴的眼神掃了一下張夢心,道:“心兒,別多事!”

  “心兒?”黃羽翔的怒氣更盛,勢必要將對方腰斬於劍下。

  兩人的氣勢都開始無止境地攀升起來,一時之間,整個庭院中全是兩人勢無可阻的雄霸之氣。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40:38

第八卷 第二章 激戰至強

  “不要打了!”張夢心拉了單鈺瑩的胳膊,道,“姐姐,快些勸勸他們,不要再打了!”

  單鈺瑩輕哼一聲,轉過頭去,道:“妹妹,你怎么能背著大哥做這些事情!便是大哥不說,我也要好好教訓這個人一頓!”

  “不是的!”見單鈺瑩誤會自己紅杏出墻,張夢心忙解釋道,“他是我的爹爹!”

  “咦?”單鈺瑩恍然大悟起來,想道:怪不得這家夥竟是如此之強,自己的全力一擊也被他輕描淡寫地給化解掉,便算是當初遇到的“百寂心王”朱紅俠,也是不敢輕攖其鋒,原是竟是中原第一高手張華庭在此!嗯,小賊被他一掌給劈了回來,中原第一高手果然是名符其實!啊,小賊……

  “登登登”黃羽翔連退幾步,方才化解了張華庭掌劍之上的力道,他雖然再度吃虧,心中卻是不驚反喜,原來他已然知道對方在內力上的修為雖是遠勝於他,但自己也不是沒有一搏之力,自己的“浩然一劍”專是遇強更強,誰輸誰贏還要比過方知。只是對方對內力的操控已是得心應手,遠在他之上,以三分力道便足以匹敵他的七成之力。

  氣勢再聚,拋開一切顧忌,心中唯有“劍”意留下。

  張華庭的眼中微微露出一絲讚許之色,臉上卻是木無表情,猛然踏上一步,撮掌如劍,向黃羽翔削去。

  黃羽翔的“水之道”專可捕捉對方的破綻,予以致命一擊。生平所遇,只有惜花婆婆奇快無比的身法,方能讓他的“水之道”毫無用武之地,蓋因她雖有破綻露出,但以她翩若驚鴻般的身法,當真是利劍也難以追上其蹤。

  而此刻,明明對方的攻勢看得清清楚楚,但黃羽翔卻是找不出對方一絲絲的破綻。對方這看似隨意的一掌,倣佛帶動著天地萬物的靈氣,整個庭院都好似他身體的一部份,雖然只是從正面劈來一掌,但好像從每個角落都在回應一般,讓他生出擋無可擋的感覺。

  暴退一丈,暫避其鋒。黃羽翔雖然身退,但渾身的氣勢卻是一陣猛漲,顯是內心並沒有受到連續失利的影響,戰意仍濃。

  張華庭輕哼一聲,足尖輕輕點地,整個人跟著追出,掌上的力道卻在瞬息之間增大了一倍不止,浩浩蕩蕩地向黃羽翔涌來。

  黃羽翔虎吼一聲,青色光華一陣暴漲之下,“浩然一劍”已然發動,勢如萬鈞地向張華庭猛然削去。他雖然一直處於下風,但也不乏示敵以弱之意,引得張華庭全力盡出,無法變招之下,以“浩然一劍”無可抵禦的奇幻心法與他一決高下!

  沉厚的劍氣如山岳一般凝重,倣佛天地初開時那混沌一刀的莫大威力,直欲將天地也劈開似的,青色匹練帶著強烈的逆天之意卷向張華庭。

  張華庭不動聲色,右掌疾伸,已是拍在了黃羽翔的劍身之上。

  “轟”,半個蘇州城都似輕顫了一下。身處其中的單鈺瑩幾女都覺地皮猛地一陣波動,連腳下都立足不穩了!池中之水猛然竄起了三丈來高,這才落了下來,點點水星灑落了整個庭院。

  黃羽翔只覺一股毫不輸於他的大力涌來,他忙扎穩馬步,欲硬生生地將這股力道化解。誰知這股力道實在是強得驚人,他的架勢雖然不動,但整個人卻如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推著一般,平空倒退了半丈之多。所過之處,堅硬的地面硬是被他的雙腳劃出了兩道深深的足溝。

  張華庭也是“登登登”的連退七步,每退一步,便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極深的腳印。

  黃羽翔駭然失色,這“浩然一劍”乃是他壓底箱的功夫,以這一劍之威,連“千陽鏡”如此寶物都被破壞無餘,誰知卻僅僅只能將眼前之人退開幾步而已,怎不叫他吃驚異常!

  長吸一口氣,“抱撲長生”真氣浩浩蕩蕩在體內流轉不已,隨著這“浩然一劍”的發出,整個人的氣勢也在瞬間爬升到了最高點。觀戰兩女,已是露出神迷心醉之色,被“抱樸長生”真氣催發情欲的氣息所引,兩女的眼神都開始迷離起來。

  飄飛的水珠灑滿了兩女的發際,倣佛出水芙蓉一般,端得是更增美麗。

  “好你個小子!”張華庭踏前兩步,道,“這二十年來,已經沒有一個人能逼得我退出一步了!你能以弱冠之齡將我逼退七步,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對方雖然用得是掌,但黃羽翔明顯感受到了對方濃厚的劍意,顯然對方也是用劍之人。而且劍術之上的造詣已遠遠超出了所遇的丁平、陳天劫諸人,功力的精湛,也是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這個世界上會有這種人存在嗎?這絕對強大的存在!

  有!張華庭。

  黃羽翔在瞬間想明白了一切,怪不得心兒會倚躺在他的懷中,對張華庭而言,自己才是最可惡的惡賊,竟要將寶貝女兒從他的身邊偷走!他心中雖是明白,形諸於體外的戰意卻是半絲也不減退。自修成“浩然一劍”來,還沒有遇到過能夠硬擋他一劍的人來,如今遇到了中原第一高手,怎不讓他躍躍欲試!

  身形再動,健碩的身體倣佛箭矢一般,青色的光華再度向張華庭席卷過去。

  其實黃羽翔的攻擊是非常簡單的,先以莫大的氣勢壓逼對方的心神,使對方唯有剩下與他硬拼一途,再以無堅不摧的“浩然一劍”將對方徹底瓦解。

  但張華庭的精神修為卻是遠在他之上,豈會為他的壓力所左右,只是以他的身份,若是在後輩的攻擊中躲避的話,那也太失了他中原第一高手的面子。當下合身而上,毫無花巧地與黃羽翔硬拼起來,也想看看這個年青人究竟到了何種程度。

  庭院又開始了輕顫,單、任兩女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各自在心中替自己的心上人加油起來。若是張華庭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竟是偏幫著“外人”的話,恐怕會一怒之下竟黃羽翔打成了殘廢也說不定。

  漫天的桂花飄灑不止,終聽幾聲“ ”的巨響,院落中的幾塊巨石終是吃受不住兩人橫溢的力道,突告破裂開來。整個院落一片狼籍,到外都是深深的腳印。

  張華庭輕笑一下,神情之間說不出的輕松,倣佛根本就沒有動過手,道:“年青人,你的攻擊雖是淩銳,但卻失之靈動!你對內力的操控也失之把握,該斷不斷,該發未發,端得錯過了許多良機!”

  這是天下三大宗師的評判,黃羽翔自是凜然恭聽,道:“請指教!”合劍在上,照例一劍重重地削了過去。

  “劍乃百兵之主,兵刃之中的王者!你卻只是拿它用來橫削縱砍,這與破山刀又有何分別!而且——”張華庭左掌劈開,一股巨力涌出,黃羽翔只覺身形一歪,身形已是不由自主的偏轉開去。

  “你只知收發內力,卻不知靈活應用!殊不知內力既為練武之人的根源,才是最為重要的武器,百兵未練之前,當先練內力。兵器既成,更要將自身內力如同手指一般指揮自如!”張華庭右掌跟著拍出,已是印在了黃羽翔的背心之上。

  他一觸即收,倣佛根本沒有出過這一掌,但印掌之處,黃羽翔身上的衣服紛紛破裂,露出了白皙的肌膚。以他大宗師的眼光,交手十餘招,已是看出黃羽翔的弱點,一舉將他擊敗!

  黃羽翔駭然嘆服,剛才一擊,正是自己欠缺對己身內力的操控,方被他趁著力弱之處,將自己的攻勢化開。他還有最後一擊沒有使出,當下微微欠身,道:“前輩,晚輩還有一招未出,請前輩不吝賜教!”

  他雖然知道張華庭的身份,卻是不叫破,只喊一聲前輩,意思是晚輩與您過招,你可要手下留情,不然的話,就成了以大欺小了!

  張華庭負手身後,傲然而立,道:“好!看看你還有什么鬼把戲!”這“鬼把戲”三字自然表明他已是看穿了黃羽翔的圖謀。

  舉劍指天,龐大的力道開始在長劍上聚集,青色的劍氣如同一道眩麗的煙花,從上至下將他包裹起來。黃羽翔在一瞬間倣佛成了天地萬物的中心,強大的吸引力之下,竟連光線都產生了幾分偏折,空間都出現了扭曲。直等他轟然一擊的發出,將所有的一切都破壞無餘!

  張華庭清朗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動容之色,他知道黃羽翔此時正在聚勢蓄力,以他的一身修為,自能在對方完成聚力之前將黃羽翔擊倒。但黃羽翔已是開口在先,言明了要他指點後輩武功,他自是不好在黃羽翔出劍之前搶先出手。

  右掌伸出,空中飄飛的桂花倣佛受到了一只無形之手的牽引,紛紛聚合到他的掌中,轉眼之間,已形成了一把“花劍”。張華庭握劍在手,整個人的氣勢突然變了。

  先前的他氣勢雖然驚人,但卻滿是恬退隱忍,倣佛一個隱士。但此時此際,卻是霸道無比,淩厲的劍氣壓迫得人像是做了一場惡夢,連每根神經都在呻吟起來,如同殺伐一生的沙場軍士,渴望著戰鬥的洗禮。

  蕩漾的水波倣佛沸騰一般,在池中翻滾不已,終於“嘩”地一聲,猶如一條長龍一般,從池中涌涌而出,盤旋在了張華庭頭頂之上。

  是自然之道!

  黃羽翔已是看過丁平使過一次,但與張華庭比起來,丁平簡直就是一個才學會走路的嬰兒,連與他提鞋的資格也沒有!

  “啊!”黃羽翔暴喝一聲,狂暴的青色真氣如同咆哮的黃河巨浪,猛然向張華庭鋪天蓋地地狂拍而去!

  他此時被封的六脈已通兩脈,雖還趕不上真真受傷、與丁平硬拼一擊時的威力,但這些日子來,功力精進異常,也是不遜多少。一時之間,整個庭落中充斥著黃羽翔駭人的青色真氣!

  手中的“花劍”揮出!

  揮出的一瞬,千百朵桂花突然破散開來,夾著星星水珠射向院落中的各個角落,無遠弗至。

  “劈裏啪啦”,飄飛的花瓣遇到黃羽翔暴橫的真氣紛紛炸裂,但每片花瓣的破裂,總能化去幾分真氣。隨著花瓣的紛紛墜下,黃羽翔強橫的真氣也被化解得幹幹凈凈。

  漫天的池水也落了下來,散滿了庭院的每個角落。

  這一場比試,以黃羽翔的完敗而告終!

  黃羽翔不驚反喜,心知自己終於明白了什么才是天下最強的武功,對他日後的修為大有助益。以他弱冠之齡,竟能夠讓中原第一高手正容以對,假以時日,必能進軍這無上境界,成為天下另一宗師!

  “縱算你是心妹妹的父親,也不能如此囂張!”單鈺瑩罕遇敵手,見自己與黃羽翔兩人連連告負,心中不服之至。她剛才原也不算落敗,只能說是無功無回罷了!身形忽動,嬌軀已向張華庭電射而去。

  黃羽翔怕她遇上危險,忙叫一聲“瑩兒”,也是挺劍而上。

  張華庭修長的身形飄逸如仙,已然飄飛到了單鈺瑩的身前,迎頭一掌劈去,逼得她硬是倒退一步。他得勢不讓人,連續幾掌接連劈出,使得單鈺瑩連連後退不止。

  黃羽翔雖是緊隨在張華庭的身後,但竟是絲毫也沒有縮短與張華庭的距離,只能眼怔怔地看著單鈺瑩連連吃虧。

  張華庭長笑一聲,身形突地一折,已是向黃羽翔劈去。

  黃羽翔猝不及防,忙舉劍招架。但龐大的力道及身之下,頓時連連後退。

  這邊單鈺瑩退勢已近,一聲怒叱,又是揉身撲上。

  以黃、單兩人的身手,天下雖大,能擋得下兩人聯手一擊的人還真是數不出來。但張華庭憑著佔敵機先的本事,竟是讓兩人始終形不了聯手之勢,只是各自為戰而已!若是單對單,除了另兩位宗師之外,哪還有人配做張華庭的對手。

  張夢心叫道:“爹爹,你再不住手的話,心兒便要對你無理了!”見張華庭似是戰意正濃,絲毫沒有罷手之意,絕美的身形一閃,已是向張華庭撲了過去。

  張華庭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道:“心兒,讓為父看看你究竟學了些什么?”再將單鈺瑩逼退三步,右手已是向張夢心的肩頭抓落。

  猛然之間,只見張夢心身上黑光一閃,身形在一瞬間突然加速,猶如飛矢一般向張華庭疾射過去。

  “咦!”張華庭驚異萬分,雖然早看出女兒神光內蘊,已是進到了先天之境,但絕想不到自己的寶貝女兒竟是修成了魔教的“紅日照天下”大法!

  一瞬之間,張夢心的精氣神已是出現了質的飛躍,以她純是先天真氣的體質,頓時將“紅日照天下”大法的威力發揮到了十成的境界!

  要將她擊敗擊傷擊死,對張華庭而言都是易如反掌,但他又豈會對自己的唯一愛女下手。但饒是以他的身手,要安然無恙的將一個身兼“紅日照天下”的人制住,倒也頗費周折。

  護身真氣涌出,如蛛網一般將張夢心纏住,讓她動彈不得。右掌伸出,已是摟住了她的香肩。但就這一番功夫,黃羽翔與單鈺瑩終是站到了一起,聯手之勢已成。

  張華庭臉色一緊,卻沒有看到他懷中的張夢心正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心兒,你站到一邊去!”張華庭將張夢心輕輕推到一邊,負手而站,道,“就讓我看看你們兩個年青人的聯手之力吧!”

  “呀!”黃羽翔與單鈺瑩心意相通,齊齊一聲高喝,“浩然一劍”與“紅日大圓滿”同時向張華庭擊去!

  在張華庭面前,這“浩然一劍”與“紅日大圓滿”都是滿是破綻的武學,但兩大絕技合在一起,以他的能力,也是沒有辦法將其一一擊破!

  適當此時,一道眩麗無比的白光突然從閣樓之中直飛而出,從張華庭的身後直向他卷席過去。看這一劍之威,絕不會比黃羽翔的“浩然一劍”遜色多少。

  這一下子,張華庭竟成了腹背受敵,同時硬擋三大高手的聯手之力。

  渾身白光一閃,張華庭倣佛高山一般,峙立在庭院之中,縱使對方的攻擊再淩厲,也是不能讓他動搖一下。

  黃羽翔的青色劍氣與單鈺瑩赤紅的掌力首先迎到,“噗”地一聲悶響中,張華庭白色的護身真氣頓告瓦解。兩人心頭大喜,各自振奮精神,向他攻去。而此時,背後的利劍終於也劃到了張華庭的衣襟之上。

  一道耀眼的紫色光華閃過,張華庭的氣勢再次破突了原先的層次,上升到了黃羽翔等人不敢仰望的高度。他雙掌一推,白色的護身真氣在一瞬間變成了深紫色,將三人的攻擊硬是擋在身外!

  “嘿!”身後的那道白色光華在一瞬間也變成了淡紫色,猛然突破了張華庭的防禦,硬是將背後的衣衫給劃開了一個口子。

  身軀一震,黃、單兩人不由自主地連退幾步,方才各自煞住了身形。

  張華庭已將背後偷襲之人的手腕捉住,沉聲道:“海若,你怎么連為師也敢偷襲?”

  趙海若的俏臉一紅,道:“其實我也沒有你說得那么好了!”大大的雙眼一眨一眨,“師父,你不是說過,如果我能傷得了你一片衣襟,就要替我照顧小灰,你可不許耍賴!”

  張華庭冷哼一聲,道:“你這個孩子,腦子裏不能想些正常的東西嗎?”

  趙海若垂下俏臉,道:“我、我真得沒有你說得那么好啦!”

  黃羽翔與單鈺瑩暗笑不止,想不到堂堂張華庭竟也會被趙海若這個古怪丫頭捉弄得方寸大亂!張夢心重新倚在張華庭的懷中,呢聲道:“爹爹,你無緣無故與大哥打了一架,我可不準你就這么算了!你怎也得給大哥和姐姐一些見面禮吧!”

  女生外向,張華庭頹然搖了搖頭,道:“好,我便把那把‘流明劍’給了這小子如何?”

  其實這場比武對黃、單兩人在日後武道上的進益幫助極大,本就是最好的見面禮了,但張夢心既然開了口,黃羽翔自是不好意思拂了她的一番心意。再說了,張華庭出手總不會小氣吧,這“流明劍”肯定是把切金斷玉的寶劍了!

  “爹爹,這可是你說得啊!”張夢心拍拍而笑,道,“你可不準耍懶啊!”

  張華庭的臉上閃過一絲寵溺之色,道:“反正對我而言,有劍無劍已是全無二致,留著‘流明劍’也是無用!看你這么稀罕這個小子,傳給他倒也無妨!”

  “爹爹——”張夢心不依起來,將整個俏臉全部埋在了張華庭的懷中。

  黃羽翔這才恍悟還沒有與張華庭打過招呼,當下將劍收好,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道:“晚輩黃羽翔,見過張前輩!多謝前輩賜劍!”單鈺瑩也是微微一福,她雖是桀傲不馴,但親眼見識了他的厲害,還真不敢對他無禮。

  “你不覺得應該換個稱呼嗎?”剛才的一番比武,倒可以說是張華庭在測試準女婿的能力,雖然只要女兒喜歡,怎也由得她去。但黃羽翔一身修為足列上乘,倒是可以讓他放心將女兒交托給他!只是美中不足的是,他身邊的女子太多,自己的女兒太過溫柔,難免要受到旁的女子的欺負。尤其是這個單鈺瑩,一身修為絕不在黃羽翔之下,假以時日,恐怕無一人能夠降得住她了!他若是不乘此為女兒說上幾句,把關係給定了下來,日後便少有這種機會了!

  張夢心俏臉紅同火燒,埋在張華庭的懷中一動也不敢動一下,心中狂跳不止,又是歡喜又是緊張!

  “這——”想不到這張華庭竟是如此開通,黃羽翔原道以自己薄行浪子的聲名,要張華庭接受他這個女婿的話,恐怕要大費周折,沒想到只打過一架,便得到了他的承認!雖然渾身骨骼都有些作痛,但卻是痛得值得!當下重新拜倒,行了三拜,道,“黃羽翔見過岳父大人!”

  “嗯,羽翔,你們幾個年青人好好聊聊吧,我先回房去了!”張華庭憐惜地撫了撫女兒的秀發,長袖一甩,已是飄飛而去。趙海若一怔,突地大叫道:“師父,你別想耍賴!喂,老頭子,你可別想走啊!”身形一閃,已是跟著飄飛而去。

  黃羽翔三人對視一笑,都是為這個妮子感到好笑。張華庭收了這么個徒弟,當真是不幸之至,將來也不知是哪個倒霉鬼要收拾這個爛攤子!

  張夢心的臉上紅紅得,但毫不掩飾地歡喜思念之意,道:“大哥,我好想你!”

  黃羽翔心中感動,已是將她摟到了懷中,道:“大哥也每日都想著你!”轉眼看向單鈺瑩,只見她微微露出幾分失落之色,也將她拉到了自己懷裏,低聲道:“瑩兒,我立刻到你家去提親,不管你爹爹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你和心兒、真真都會在同一天嫁給我的!”

  單鈺瑩見張夢心的終身有了著落,自己卻仍是逃婚之身,不由得自憐起來。聽了黃羽翔之言,臉上泛起一絲紅暈,道:“小賊,你可要快一些啊!”

  “哈哈哈,有情人終成眷屬!”駱三元朗笑著走到院落之中,拍著雙掌說道。

  身邊的秦連也道:“恭喜小姐、賀喜小姐!”

  張夢心羞紅著臉,拉著黃羽翔的胳膊,將臉藏在他的身後,不敢看向兩人。

  “對了!快些去看看真真,我已經尋到血蛤蟆了!”黃羽翔也顧不得張夢心正害著羞,拉著兩女向廂房中走去。

  一路行到司徒真真的房間,黃羽翔推門而入,心情緊張至極,連雙手都輕顫起來。驀然之間,只見一個灰衣老者正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替司徒真真搭脈。

  這一次他可不敢魯莽,再說無理之語。只聽張夢心動聽的聲音道:“大哥,這位便是‘不醫活人’冬天下冬前輩!”

  “冬前輩?”黃羽翔猛然記起,當初司徒真真受傷之時,張夢心便說只有冬天下方能救司徒真真一命,只是後來遇到了少林知心,醫治真真有了著落,竟是將此人給忘了!只是此人五短身材,小小的眼睛,紅紅的酒槽鼻子,一顆腦袋已是禿了半邊,怎么看都不像是天下第一名醫的樣子!

  “少林的大還丹果然名不虛傳,竟將她小命吊了這么久!”冬天下搖頭晃腦了幾個,瞇著眼睛對張夢心道,“知心這個老禿驢倒也算有些見識,竟知道要用‘千年血蛤蟆’給這個小姑娘續接經脈,以‘千年玄玉’固化!”

  突然將酒槽鼻子抽動幾下,冬天下將小小的眼睛轉到了黃羽翔的身上,道:“有血蛤蟆的氣味,嗯,火候還不低……有大約一千兩百年的氣數了!”

  黃羽翔與單鈺瑩都是齊齊吃了一驚,這血蛤蟆裝在玉盒之中,他竟也能聞得出來,而且還能猜出它的年數,倒真不愧為天下第一名醫,兩人到了現在,方才相信此人真得是冬天下。

  冬天下身形一動,已是向黃羽翔縱撲過去,十指如鉤,向黃羽翔的懷中抓去。

  作為一個練武人的本能,黃羽翔猛然一掌推出,將冬天下逼退幾步。他知道冬天下這種人古裏古怪,定然是極欲看看血蛤蟆,才會如此做得,因此這一掌一觸及收,只是用了三分力道。

  冬天下輕咦一聲,突然伸手去抓黃羽翔的脈搏,黃羽翔微微一怔,便任他捉住了自己的右脈。

  冬天下搭著黃羽翔的脈門,倣佛遇到了一件稀奇古怪的東西一般,竟是久久也沒有放手,嘴裏也不知在喃喃些什么東西,突然之間,他抬頭大笑道:“知心這個老禿驢,真是一個大笨蛋!”說話之間,渾然忘了自己也是個禿子!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41:36

第八卷  第三章 沈痾盡去

  知心大師乃是有道高僧,武林中人人敬仰,眾人誰都不敢接下他的話頭。好在冬天下只罵了一陣,便就住口不說,只是繞著黃羽翔轉個不停,口裏更是發出嘖嘖之聲,倣佛遇到了什么新奇的寶貝似的。

  饒是以黃羽翔如此老的臉皮,仍是覺得不大自在,使勁從對方如枯爪一般的雙手中掙脫出來,猛擦了一頭冷汗,道:“冬前輩,你究竟發現了什么?”

  這時,駱三元與秦連也走了進來,站在了黃羽翔的身後。

  冬天下又是在他左邊看看,右邊瞧瞧,方道:“知心這個老禿驢真是個大笨蛋,哈哈哈,下次見到他的時候,我非要好好地罵他一頓!”他神情得意之極,倣佛與知心大師有重大過節一般,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把柄。

  單鈺瑩性子火暴,再也受不了這個怪老頭的羅嗦,道:“老爺子,你究竟在得意個啥?你快些動手救真真妹子!你是個醫生,當知道醫者父母心,怎么能拿病人不當回事呢?小心我砸了你的招牌!”

  看了單鈺瑩一眼,冬天下湊到黃羽翔的耳邊輕聲道:“小夥子,她是你媳婦?”

  在單鈺瑩的杏眼圓睜中,黃羽翔點點頭,道:“冬前輩,請你快施妙手,替真真著手回春!”

  “唉!”冬天下臉上閃過一絲同情的神色,道,“女人都是惹不起的!小夥子,我要是你的話,就有多遠躲多遠,絕不與這些女人糾纏在一起!”

  救人的事情不顧,反倒管起了人家的家務事。

  張夢心甜甜一笑,道:“冬前輩,你要是再胡說八道的話,我就再也不讓你喝‘清風醉’了!”

  “我哪裏是胡說八道!唉,這小夥子還不是普通的倒霉!”冬天下低低嘀咕一聲,卻也沒有再說些下去,顯是張夢心的威脅頗有成效,正容道,“我們說正經事,這個……小夥子你叫什么來著?”

  “在下黃羽翔!”黃羽翔忙恭恭敬敬地道,若是他知道血蛤蟆與玄玉的用法,只怕便要將這古怪的老頭扔出屋子了。

  “喔,你就是那個黃羽翔啊!”冬天下的臉上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最近這些天老是聽別人說過你的名字,昨天才到這裏,便聽張家丫頭大哥長大哥短地在耳邊嘮叨,我還道你長得如何風流俊逸,比起老夫來,可還是遜了幾分!”

  瞧他那副模樣,別說與英俊扯不上關係,走到大街上,人家不把他當猴子看便已算是對得起他了!

  見眾人都是流露出一副含笑的神情,冬天下頗為得意地笑笑,道:“我年青的時候可是迷倒了武林中一大群名門閨秀!要不是老夫嫌成家麻煩,現在起碼有幾百個孫子了!”

  張夢心啐了一口,道:“冬前輩,你快些替真真妹子治病吧!你什么時候將她治好了,我便拿‘清風醉’給你喝!”

  冬天下小小的眼睛一瞇,道:“你現在哪有什么‘清風醉’,想誑老夫嗎?”

  “昨天爹爹來得時候,你有沒有看到他身邊挂著一只酒葫蘆?”看到冬天下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露出緊張之色,張夢心輕輕一笑,道,“那裏面裝得就是‘清風醉’了!爹爹原是給自己在路上喝的,不過他老人家酒癮不大,是以還剩下大半葫蘆!”

  冬天下頓時大怒,猛地雙腳跺地,哇哇大叫起來,道:“好個張華庭,竟敢欺蒙老夫,還說早就將酒喝完了!不行,老夫要找他算帳!”說罷,抬步便走。

  黃羽翔大急,伸手便要去抓他。張夢心早有準備,已是將他攔住。

  才行到門口,冬天下便又灰溜溜地折了回來,道:“好姑娘,你幫我去將酒要來好不好?”

  張夢心將螓首微偏,道:“你幹嘛不自己去要呢?”

  “好姑娘,你知道你爹爹的脾性。他既然說過沒有,便是寧肯倒掉,也不會拿出來給我的!”冬天下鼻翕一陣掀動,倣佛聞到了酒香一般,道,“你就行行好,幫我要來好不好?”

  “那倒不是不可以考慮!”張夢心微微一笑,道,“先替真真妹子治好了病再說!”

  “你催我也是無用!”冬天下一攤雙手,道,“能治她病的人不是我,而是他!”食指一豎,所指之人,正是黃羽翔。

  “他?”眾人都驚異地向黃羽翔看去,黃羽翔也是伸指點在自己的鼻子上,道:“我?”

  “就是你!”冬天下搔搔頭,道,“你修習得是玄門無上神功,應該是葛洪一係的雙修之學,真氣生機勃勃,幾有起死之能!只要你與她合藉雙修,定能沉 盡去,盡復舊貌!”

  “合藉雙修?”張夢心也知道與黃羽翔有過合體之緣的女子能從他的身上得到頗多益處,只是絕想不到他的功法神奇到竟還能醫治傷病的程度!

  眾人都是將信將疑,但冬天下是天下第一名醫,肯定不會自砸招牌,再說還有“清風醉”利誘在先,當不會胡說八道。

  黃羽翔點點頭,道:“那冬前輩,我該怎么辦呢?”

  “這還不簡單,行房總不用老夫教你吧!”冬天下出言無忌,頓時將兩女的臉頰都羞紅了。張夢心只偏過頭去,單鈺瑩卻是狠狠地瞪了冬天下一眼。

  黃羽翔撓撓頭,道:“真得這樣便可以了嗎?”

  冬天下勃然大怒,道:“臭小子,敢對老夫的話有什么懷疑嗎?你小子渾身陽氣充溢,乃是天生的藥鼎,專能醫治各種內傷!別說這丫頭還有大還丹將命吊住,便是剛剛死掉,也能將救了回來!”

  “呸呸呸!”單鈺瑩輕輕啐了幾口,道,“你胡說八道什么呢?真真妹子怎么會死掉呢!”

  黃羽翔看了看真真,突道:“冬前輩,真真的臉孔怎么會這么紅啊?難道……”

  “傻小子,你亂猜什么呢!”冬天下掃了下臉色緋紅的司徒真真,道,“這小丫頭早就恢復了神智,只是口不開、眼不能睜而已,我們說得話,她都聽得見的!”

  “好!”黃羽翔轉頭看向冬天下,道,“那要在什么時候開始呢?”像這種行功療傷之事,一般都受天色影響,一般午時吸陽氣,子時吸取陰氣。

  冬天下兩眼一翻,道:“奇怪,你們小夫妻倆想要什么時候做些親膩的事情,卻來問老夫做什么?”枯爪般的右手已是將張夢心的衣袖抓住,拖著她便往外走去,滿臉都是討好之色,道,“好姑娘,我已經做了該做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該將‘清風醉’給老夫拿出了!”

  只聽張夢心溫柔的聲音的從遠處傳來:“你還沒有把真真治好,這可不算!除非我看到真真能夠走路,不然的話,我才不去爹爹那兒去碰釘子呢!”

  “好姑娘,我冬天下是什么人,說能治就是能治!最遲到晚上,你定能見到活蹦亂跳的真真姑娘!”

  駱三元拍拍秦連的肩頭,道:“秦大叔,我們也出去吧!”對黃羽翔投下頗為曖昧的一眼,與秦連走出了門。

  單鈺瑩臉色潮紅,道:“小賊,你一定要將真真妹子盡快治好!”輕輕咬了下嘴唇,迅速退出了房門,“吱”地將門關上。

  黃羽翔走到門口將門閂上。其餘諸人自是不會打攪他們兩人的“好事”,不過趙海若這個丫頭可是麻煩中的麻煩,誰知道她會不會闖進來門內,大肆搗亂一番。

  脫去鞋襪,自己也躺到了床上,支手將臉額撐起,看著司徒真真,道:“真真,夫君回來了!我向你保證,一定要將你治好,以後一定會好好疼你,再也不會讓你受這種苦了!”

  在司徒真真蒼白的俏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卻見她緊閉的雙眼中流出了兩道清淚。黃羽翔大喜,道:“真真,把一切都交給我,你只要相信我便是了!”

  慢慢褪下司徒真真的衣服,昔日豐滿的身軀已是顯得十分的瘦削,黃羽翔在她的嬌軀上輕輕撫摸一下,憐惜地道:“真真,你瘦了!”他顧慮著司徒真真的身體是否受得了自己的撻伐,已是發動“抱樸長生”真氣,催人情欲的氣息在一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司徒真真的鼻間已是出現了幾滴香汗,渾身都泛起了一絲緋紅。

  劍及履及,這一次黃羽翔可不敢放任自己的動作,只是及盡溫柔之意,一邊將生機勃勃的“抱樸長生”真氣輸送到她的體內。

  其實人體本有自我修復的功能,只是當所受的傷太過嚴重的時候,這種自我恢復能力便顯得極為緩慢。當黃羽翔強大的真氣涌到司徒真真的體內,立時激起了司徒真真身體中生命的潛能,結合著生機盎然的“抱樸長生”真氣,一點點修復著身體之中受損的經脈。

  真氣流經丹田,立時另有一股暖氣勃然而發,融入了黃羽翔的真氣之中,正是少林大還丹的藥力。在這兩股力道的作用之下,司徒真真已是“嚶嚀”一聲,慢慢睜開了雙眼。

  眼前的情景從模糊到清晰,黃羽翔那張讓她在黑暗中思念了幾萬遍的俊臉已是出現在了她的眼簾之中,“夫君——”司徒真真輕輕喚了一聲,眼淚卻是滾滾而下。

  “傻真真,不要哭了!”黃羽翔側躺在她的身邊,道,“我就在你的身邊!”

  “夫君,我想抱著你,可是我的手用不了力!”司徒真真可憐兮兮地道。

  黃羽翔一手按在她的命門,一手抵住她的丹田,道:“真真,你的傷還沒有好,自然不能動彈了!現在夫君在替你治傷,你腦子裏不要想別的事情,只專心順著夫君的真氣,想著自己馬上就能好了!”

  “嗯!”司徒真真答應一聲,合上了雙目,隨即立時將雙眼睜開,道,“夫君,我可不可以把眼睛睜開啊!我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也不知天黑天亮,只是每天等著張姐姐來喂我吃東西,才能猜到一天一天的過去。夫君,若不是心裏放不下你,還想再見你一面,我、我早就不想活下去了!”

  “真真,好真真,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啊!不管怎么樣,夫君總會救你的!縱使下到地獄,我也會把你追了回來!”黃羽翔見她淚流滿臉的樣子,心中更生憐惜,道,“你便睜著眼睛好了,不過,可別忘了身體的感覺!”

  司徒真真俏臉一紅,黃羽翔猛然想起兩人正處於最最親密的狀態,這句話一說,自是會讓她聯想到別的地方去,當下也不再解釋,免得越描越黑,只是專心將真氣輸送到她的體內。

  因是心中沒有欲念,心思全放在了療傷,兩人這一折騰,足足有一個半時辰。而當黃羽翔將生命的種子釋放到她的體內時,司徒真真渾身都泛起了一層微帶青色的柔和之光,長長的呻吟一聲,手足一陣亂顫。

  食指輕輕地彈動一下,到五指的抓緊,司徒真真驚喜地道:“夫君,我的手能動了!”她慢慢將自己的身體支起,不過才撐起一半,便已經倒了下去。

  黃羽翔大喜,知道她在床上躺了這么多天,身體已經虛弱無比,爬不起身乃是正常之事。他知道司徒真真確實已是內傷漸去,心中不由得驚喜萬端,抱起司徒真真的嬌軀,在床上一陣縱躍。

  只是轉轉折折花去了這么多的功夫,卻是沒有想到,這治傷的靈藥卻是黃羽翔自己。

  兩人興奮一陣,重又躺下,盡是說些綿綿情話。到得晚間,方才起身。司徒真真活動了一下手腳,雖然四肢無力,還不能自己行走,但想來只需休養個幾天,當能盡復舊貌。

  當黃羽翔抱著司徒真真走到大廳之時,眾人早就在桌邊等著兩人。冬天下搖搖頭,道:“現在的年輕人怎么這么厲害,從午後一直到現在,真是佩服!”轉頭對張夢心道:“好姑娘,這下你可以將‘清風醉’給我了吧!”

  張夢心瞪了他一眼,道:“冬前輩,‘清風醉’被海若小師妹拿去了,你想喝的話,自己去找她吧!”

  “咦!”冬天下頓時老臉失色,喃喃道,“老頭子還想多活兩年,可不敢去惹這個丫頭!”

  “真真!”單、張兩女都是圍在黃羽翔的身邊,噓長問短起來。駱三元、秦連也向黃羽翔表示恭賀之意。

  將司徒真真放到椅上,黃羽翔連連做揖,道:“多謝各位,黃羽翔感激不盡!”遊目一周,突然問道,“楚楚呢,她在哪裏?”

  張夢心微一猶豫,道:“楚楚隨她的父親回南宮世家去了!”

  “什么?”黃羽翔一張俊臉立時色變,道,“你怎么能讓她隨父親回去呢!你可知道,她的父親可是天下第一號渾蛋!楚楚這一回去,必然要被她父親嫁到清荷劍派去了!心兒,你怎得這么糊涂!”

  張夢心垂垂欲泣,香肩也輕輕抖動起來。

  “小賊,你怎么可以這么對張妹妹呢!妹妹又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可以胡亂怪人!”單鈺瑩秀目圓睜,滿臉的怒氣。

  黃羽翔也發覺自己說得確實過份了些,忙伸手握住張夢心的纖手,道:“心兒,對不起……我剛才太激動了,你不知道楚楚的父親真得不是個人!我是太擔心她了,所以才會……心兒、好心兒,你就莫要再生氣了好不好!”

  好在張華庭不在此間,不然的話,黃羽翔可要倒足大霉了。

  張夢心抬眼俏臉,大大的雙眼已是蕩起了一層水霧,說不出的楚楚動人。她強自一笑,道:“大哥,我不怪你!只是南宮明通說楚楚的母親病危,務必要楚楚隨他回南宮世家!我本來勸楚楚等大哥回來再做商議的,只是楚楚心懸母親,才拖了一天,便隨南宮明通走了!不過,我讓陳前輩同她一道去了!”

  有陳天劫護衛在側,天下大可去得。黃羽翔尷尬一笑,道:“心兒,對不起,我太衝動,錯怪你了!”

  “你啊,要是這副臭脾氣不改改的話,我們姐妹可要吃足苦頭了!”單鈺瑩與張夢心坐在一塊,都是齊齊向他瞪了一眼。

  黃羽翔心中暗暗發誓,從今日起,做事一定冷靜,決不衝動胡亂怪人!

  司徒真真最是將黃羽翔當神一般看著,道:“兩位姐姐,你們莫在再怪夫君了!夫君也是關心楚楚姐姐嘛!”

  “你這個小丫頭,傷一好,便偏幫著你夫君說話了!也不想想這一個來月是誰在一邊照顧著你!”張夢心笑笑地看著司徒真真,臉上滿是取笑之色。

  “張姐姐,你就是喜歡取笑人家!你可別忘了,你在我床邊嘀咕的話,我可是一句也沒有忘了!”司徒真真一句話說完,張夢心立時俏容變色。

  原來她只道司徒真真暈迷不醒,心中又牽挂著黃羽翔,是以說了好些思念之詞,其中更不乏肉麻之語。

  “咳咳!”駱三元假意咳嗽了一下,道,“四位大哥大嫂,你們可不要光顧著打情罵俏,甩下我們幾個人不管啊!”

  三女聞言,都是大羞,齊齊向駱三元瞪了一眼。三個各有特色的美人兒齊齊嬌嗔,還真是別有一番風味。駱三元哈哈大笑,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盡顯溫馨之意。撤下碗筷,換上香茗,眾人都是品起了茶,聊起武林中的事情來。

  “大哥,自從離開玉溪後,我們便收到消息,朝廷已是下了聖旨,除少林、武當外,任何門派的人數都不能超過五十人,而且,各個門派都要向官府呈上每個弟子具體的信息!還在武林中設下了‘統禦總管’一職,官抵六品,由清荷李慕然擔當!”駱三元臉有憂色,顯然這每個門派五十人的限制對他們發展自己的勢力大大地不利。

  黃羽翔、單鈺瑩都是猜到這必是林綺思搞得鬼無疑,以此女的權勢,便是要傾覆天下,也是不無此等能力。

  “這五十人的限制倒是沒有多大的實際作用,便是按下弟子的數目不報,朝廷又能有什么辦法呢?”黃羽翔淡淡道,腦子已開始飛快地運轉起來。

  “大哥,我還沒有說完呢!”駱三元輕輕一嘆,又道,“朝廷將向每個登記在案的門派派出監視人員,長期居於各個門派中。而且三十人以下的小幫派便不允許存在,每個地域將只能有兩個門派登記!”

  一般江湖門派的規模,一般只在五十人左右,只有像七大劍派、四大世家、魔教、少林、武當這些大門大派,才會有過百之眾。而魔教、少林、武林、清荷劍派這四個門派的門人都是上千,這道聖旨,顯然是針對這些超級豪門所下。看來朝廷是不允許有自己控制不了的勢力存在於天下之間,已然插手江湖。而少林、武當都是方外之人,權力欲望不大,少有俗人爭權奪利之心。開國之初,少林、武林也為朝廷出過大力,儼然國教。

  “其實這件事說好不好,說壞倒也不壞!受到衝擊最大當數七大劍派與四大世家了,便算他們將實力隱藏,行事之間,必也會顧豈良多,不敢明目張膽!駱兄要恢復家族事業,這倒是個不錯的機會!”黃羽翔想了想,道,“可憐李慕然一門心思成立除魔聯盟,與魔教交惡,到頭來卻是為他人做嫁衣!這‘統禦總管’有又何用,只不過是個虛職,說話主事的還不是林綺思!”

  “這個我也明白,只是我總覺得有些不妥!”駱三元欲言又止。

  “老頭子,你怎么能耍懶呢!你連小孩也要騙,哼,我要變壞,我要氣死你!”趙海若嬌俏的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

  隨即便聽到張華庭道:“你還用變壞嗎?你原就夠我讓我頭痛了!海若,你在做什么,不準喝酒!”

  “ ”地一聲,輕掩的房門已被重重踢開,趙海若踉踉蹌蹌地衝了進來,右手之上,正拿著一個酒葫蘆,塞子已經拔開,一股誘人的酒香頓時傳遍了每個角落。

  冬天下立刻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將一雙眼睛死死地盯在那只酒葫蘆上,卻是沒有開口說話,顯是對趙海若十分得豈憚。

  “海若,不要胡鬧了!快些把酒葫蘆給我!”張華庭負手走進廳中,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頓時讓每個人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

  趙海若衝著張華庭吐了吐鮮紅的舌頭,猛地將酒葫蘆對著自己的小嘴猛灌了幾口。她喝得太急,酒都從她的嘴邊流了下來,冬天下的臉上頓時露出了痛心惋惜之色。

  將酒葫蘆搖了搖,確定其中已無酒了,便將酒葫蘆一拋,扔向張華庭,秀目一轉,已是看到了冬天下,一張俏臉頓時露出興奮之色,道:“咦,你不是每次到我們聽風閣來騙酒喝的那個老禿頭嗎!這次有沒有奇奇怪怪的東西送給我?上次你給我的瀉藥,真得很管用……”

  張華庭與張夢心齊齊臉上色變,道:“上次的瀉藥是他給你的?”

  冬天下已是抬步便溜,卻被張華庭冷冷的一眼嚇得不敢動彈,只聽張華庭道:“我還道是怎么回事,原來是你這個古怪郎中耍得把戲!哼,你隨我出來,我們好好談談!”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張夢心已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道,“爹爹平生行事,無不如意。只是在兩年前被人暗算,在他吃得飯中下了瀉藥,以他老人家的修為都是抵受不住,連續拉了三天,被他引為平生第一恥辱。海若也被爹爹罰了七日的靜坐,害得她險些個自殺。唉,早該想到,能夠將爹爹這等修為之人都毒害的藥物,便只有這個天下第一名醫才能整得出來!”

  趙海若臉上紅紅得,大大的雙眼之中已是醉眼迷離,口齒不清地道:“司徒姐姐,你怎么跑出來了?”向黃羽翔打量了一陣,道,“你果然會看病,沒有騙我啊!”

  初遇趙海若的那晚,正是她撞破了自己與單鈺瑩的好事,自己逛騙她在替單鈺瑩看病。誰料事世弄人,“那檔子事”還得能替人療傷。黃羽翔苦笑一下,前塵往事紛至沓來,一時之間也不知是喜是悲。

  怕她會問出一些羞人的問題,張夢心將她攙扶住,道:“大哥,我先帶海若下去休息了!”轉身往廂房走去。

  駱三元也起身道:“大哥,你與幾位嫂子久別重逢,必有好些話說,我便不打擾各位了!”說罷,轉身便走。

  他這一走,秦連自也不好再待下去,也是跟著便跑。

  黃羽翔輕輕一笑,道:“現在就只剩下我們幾個了,該做些什么呢?”

  單、司徒兩女頓時都是臉紅起來,司徒真真呢聲道:“夫君,可不可以先回房中再做?”

  黃羽翔才喝到嘴邊的一口茶頓時狂噴而出,咳了好半晌才道:“真真,我只想同你們好好聊聊,你都想到哪去了!”

  司徒真真大羞,拉著單鈺瑩的手,將臉埋在了她的懷裏,道:“單姐姐,你可要替人家作主,夫君老愛欺負人!”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42:13

第八卷  第四章 攜美清荷

  “臣陳嘯天、張忠、李明棟、方翟衣,參見平靖公主,公主殿下千歲千千歲!”錦衣衛的四大統領跪伏在地,向林綺思恭身行禮。

  “免了吧!”林綺思擺擺手,道,“出門在外,這些規矩就能免則免!陳老,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啟稟公主,正如公主所料,南宮姑娘聽到母親病危的信息,已然隨南宮明通折返南宮世家,我們在途中下手,已將南宮姑娘拿住了。只是,對方卻是走脫了一人!”陳嘯天畢恭畢敬,絲毫沒有倚老賣老的威風。

  “走脫了一人……是誰?”林綺思坐在太師椅中,絲毫也沒有露出驚惶之色。

  “公主可還記得當日與她一起出現過、使一把血紅長劍、管家模樣的老頭?”陳嘯天想了想,道,“據屬下的推測,此人便是當年江湖上傳說中兩大殺神之一的血影殺神!”

  “哦!這個臭小子身邊也聚了不少能人嗎?”林綺思臉上木無表情,又問了一句,“姓黃的那小子回來沒有?”

  “還沒有!不過據探子來報,他已經進到蜀中地界!這小子好像得了一匹神駒,能夠日行千裏,恐怕不需兩日,便能趕到蘇州!”張忠踏前一步,恭聲說道。

  林綺思大起興趣,從窗中向天空望去,道,“吩咐李慕然一聲,既然南宮姑娘已經到了,就讓他們兩人盡快完婚吧!三日後正是個黃道吉日,就定在那天吧!”

  “後天給張夢心他們送張喜帖去,讓他們也來湊湊熱鬧!”林綺思白玉般的纖手端起一碗香茗,輕輕喝了一口,復道,“他們一行人的底細都打探清楚了嗎?”

  “回稟公主,屬下已經打探清楚。”李明棟是個五十來歲的瘦高老者,當日便只有他沒有出現,“姓單的女子,確實是浙江布政使單定坤的女兒,據梅家家主說,這單鈺瑩已然與梅家的三公子梅展揚有了婚約!”

  “哦?”林綺思輕輕一笑,道,“姓黃的這小子不愧有‘浪子’之名,總是沾上這些有夫之婦!”素手一抬,指著方翟衣道,“你去向單定坤打聲招呼,便說我身邊缺個丫頭,要借他女兒用上幾天。等我回應天的時候,再將他的寶貝女兒還給他!”

  “屬下遵命!”方翟衣回身便走,已是退出了房門。

  “另外那名男子姓駱,叫做駱三元,乃是齊玉齋的少東,他的娘舅便是‘百敗刀王’倪英!”李明棟接著回報道。

  “陳老,這‘百敗刀王’是何許人也?”林綺思扭頭向陳嘯天看去。

  陳嘯天臉上顯出一絲敬佩之色,道:“‘百敗刀王’倪英乃是天下用刀的第一名家!相傳他剛出道的時候,曾經連敗了百次,但他反而從百敗之中突悟了刀道極致,此後二十來年,沒有遇到過十合之敵!所以號稱‘百敗刀王’。他的一身武功,絕不會張華庭差上多少!”

  林綺思點點頭,但臉上卻是沒有露出絲毫感興趣之色。輕輕伸了個懶腰,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餘下三人恭聲應是,慢慢退到了房門之外。

  林綺思坐在椅上一動不動,過了半晌,才喃喃道:“三日後,倒要看看你怎么來救人!”

  [***]

  黃羽翔現在有了療傷這個借口,晚上自是與司徒真真住到了一起。而單鈺瑩與張夢心則合居一間屋子,自是要說一下黃羽翔這一個來月的表現。張夢心原先已從南宮楚楚那裏聽了一遍,但聽單鈺瑩再說一遍的時候,仍是為黃羽翔差點便摔死在懸崖下而芳心猛跳。

  兩女唧唧呶呶地說了一個晚上,第二天都是起不來,黃羽翔叫了兩次門,都被她們懶洋洋地拒了回去,只好同司徒真真一起用餐。好在司徒真真對他最是崇拜,聽他說起這一個來月的遭遇,大大的雙眼中滿是愛慕敬仰之色,大大滿足了他的虛榮心。

  聽他說收服了一匹神駒,司徒真真大是興奮,道:“夫君,讓我看一下小白好不好?人家最最喜歡馬兒了!”

  黃羽翔點點頭,道:“好啊!不過這家夥最喜歡的恐怕也是美女,到底像誰呢?”

  攙著司徒真真還沒走到馬廄,便聽到小白宏亮的嘶聲。黃羽翔道:“這家夥正在裏邊呢!”正要走進馬廄,卻聽一個動聽的女子聲音道:“小金星,你要吃烤萵苣嗎?來啊,你叫聲姐姐,我就給你吃!”

  聽聲音正是趙海若這個丫頭,黃羽翔頭上頓時冒起了冷汗,對司徒真真道:“真真,我們還是待會再來看小白吧!”

  “大哥——”司徒真真拖著聲音,望著黃羽翔,兩眼滿是求懇之色。

  “好好好!現在就去看它!”黃羽翔最是受不了女人的求懇,只是嘴裏嘀咕道,“這個死小白有什么好看的!又沒有比平常的馬多出兩條腿來!”

  走進馬廄,卻見趙海若正站在小白的身前,手裏拿著一根竹簽,插著幾塊黑乎乎的東西,想必是她所謂的烤萵苣。她將竹簽在小白的長臉前晃動幾下,乘著小白伸嘴之際,已是迅捷無比地將竹簽往嘴裏塞去,咬下了一塊,模模糊糊地道:“小金星,你還沒有叫我姐姐呢!不叫的話,我可不會心軟的!”

  “趙小姐,你怎么管小白叫小金星呢?還有啊,它只是一匹馬,怎么可能叫你姐姐呢?”司徒真真好心好意地糾正她的錯誤。

  趙海若向司徒真真看去,道:“原來是司徒姐姐啊!小白是匹馬,它怎么可能開口說話呢,這是常識嘛!我只是同它開開玩笑,你怎么那么當真呢!”

  同她說話得萬分小心,稍一不慎,便會被她氣死。黃羽翔忙將司徒真真抱在懷裏,在她耳邊輕聲道:“真真,你別生氣,不要去理她!”

  司徒真真卻一點兒也沒有動氣,只是享受地倚在黃羽翔的懷中,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道:“我怎么會同她生氣呢!趙小姐在我躺在床上的時候,也是經常來看我的,我對她感激都不來及呢!”

  “哎呀!”趙海若突然大叫起來,道,“你這頭臭馬,竟敢偷吃了我的烤萵苣!你可知道,這可是我纏了李師傅三天,他才肯烤給我吃的,你竟然、你竟然——”原來小白乘著她說話之際,竟然將她手中的萵苣連同竹簽全部吃到了嘴裏。

  黃羽翔忙將司徒真真抱到一邊,心道這兩個活寶鬥在一起,當真要沒完沒了起來。

  趙海若與小白一人一馬鬥眼了良久,趙海若終是首先忍受不了,頹然退後兩步,道:“好你個臭小白,敢偷吃我的東西,我也要吃你的飼料!”雙手箕張,已是將馬槽中的飼料全部抱了出來。

  她張口作勢欲咬,小巧的嘴巴張大了良久,終是沒有下得了口。輕輕哼了一下,道:“臭小白,便宜你了!我才不稀罕你的飼料呢!下次我帶小灰小熊來,嚇死你這匹臭馬!”將飼料全部扔回槽中,趙海若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黃羽翔心中暗笑,臉上卻是不敢露出絲毫表情,萬一被這個小丫頭看到了,那便要成了她的出氣筒。

  趙海若向門口走去,走到黃羽翔兩人的身邊,突然停下,道:“冤有頭,債有主!你若是將小白讓給我,我便不和你計較小白偷吃我的東西的事了!如果不然,哼,你就等著瞧好了!”

  該來得還是躲不了!黃羽翔微微一笑,道:“不若你做我的丫環吧,我便把照顧小白的任務交給你如何?”這叫漫天要價,就等著看對方如何坐地還錢了!

  狠狠地瞪了黃羽翔一眼,趙海若黑白分明的大眼轉個不停,道:“臭小子,你若是敢到咱們聽風閣來迎娶心姐姐的話,我定然讓小灰小熊將你的小白給吃了!”

  向司徒真真看了一眼,只見她雙眼之中流露出鼓勵之色,黃羽翔哈哈大笑,道:“你信不信,我會將你吃了!”說著,身軀向前一靠,已是離趙海若不過三寸的距離。

  趙海若後退半步,伸手掩鼻,一副避之不及的樣子。

  “怎么樣,怕了吧!”黃羽翔見這小丫頭也有躲避的時候,不由得大笑起來。

  “唔,你有多少天沒有洗澡了,好臭啊!”從水袖中掏出一瓶香精,醮起了一些,抹在自己的鼻間,又將殘餘的向黃羽翔的身上彈去,道,“嘻嘻,讓你也香一下!”

  向司徒真真看了一眼,只見她眼睛中流露出“也有女人不吃你這一套”的神色,黃羽翔心中頓起不服之意,支手撐在門邊,攔住趙海若的去路,道:“小丫頭,你膽子大嗎?敢不敢與我打個賭!”

  “誰是小丫頭!”趙海若挺起胸膛,雖然還趕不上司徒真真的豐盈,但已超過單、張兩女了,叫她小丫頭確實有幾分冤枉了她,“好,你說,本姑娘有什么不敢的事!”

  “是嗎?”黃羽翔輕蔑地看了她一眼,道,“好,我們就來比親親!”

  “親親?”趙海若雙眼猛眨,道,“什么叫比親親?”

  司徒真真從黃羽翔的懷中向他看去,低聲道:“夫君,小心讓張姐姐知道了!”

  她與單、張兩女不同,她們兩人都是自主之見極強的女子,對嫁夫從夫,必須服從夫家的倫常當真是不以為然,恨不得一天到晚纏在他的身邊,不讓旁的女子接近他,都是嫉妒之心十足。司徒真真卻是那種自己的夫君越是對女性有魅力,自己越會感到榮耀的女子,她巴不得黃羽翔能夠娶上十幾個妻妾,好讓黃家門丁興旺。

  對於黃羽翔欺騙趙海若這一節,她只是擔心張夢心知道後的反應,壓根兒就沒有考慮過黃羽翔做得到底對不對。

  衝司徒真真點點頭,黃羽翔抬頭道:“很簡單,就是你親我一下,我再親你一下,誰先喊停,便算是輸了!輸的人絕對不能向別人說今日之事,這是我們三個人的秘密!”

  “夫君,你好壞啊!”司徒真真摟著黃羽翔的脖子,道,“人家一直是最小的,也想有個妹妹,夫君要加油啊!”

  “這算什么,一定意思也沒有!”趙海若攤攤雙手,作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道,“好吧,陪你玩玩吧!”

  “那好,”黃羽翔大喜,指著自己的臉頰,道,“你先親我這裏一下!”

  香風逼近,趙海若玲瓏的身段已是湊到了他的身前,突聽她道:“你先閉上眼睛!”

  黃羽翔心道:女孩子果然還是怕羞!思忖之間,已是將眼睛閉上,道:“好了,你來吧。”

  “你等一下!”趙海若的聲音卻是飄飛到了遠處,黃羽翔正要睜眼,卻聽她大叫道,“不許睜開眼睛!”

  他無奈地點點頭,向司徒真真問道:“真真,她在搞什么鬼?”

  司徒真真“格格”地笑起來,伸手在他的胸膛上輕輕劃著圓圈。黃羽翔悶哼一下,低聲道:“真真,是不是昨晚瘋得還不夠啊?”

  “我準備好了!”趙海若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黃羽翔忙抬起頭來,只覺一條熱熱的長舌在自己的臉頰上舔個不停。

  “看不出這個妮子一副小孩兒的樣子,沒想到居然這么熱情!唉,畢竟也是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黃羽翔的心中想著,臉上也是浮起了一絲笑容——等一下,這妮子的舌頭有這么長嗎?

  黃羽翔猛然睜開了雙眼,一張碩大的馬臉頓時映入眼簾,赫然正是小白!他一驚之下,連忙後退了幾步。

  趙海若一陣嬌笑,從小白背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黃羽翔,也不知她是怎么在一瞬間與小白從仇敵變得如此親膩。不過看小白那副色樣,恐怕意志之薄弱,只需她勾勾手指,便立刻會改投陣營。

  她一聲嬌叱,道:“想佔本姑娘的便宜,哼,你還以為我真得是傻的啊!”

  黃羽翔低頭向懷中的司徒真真看去,只見她正悶笑不已,心中已然明白剛才她會在自己懷裏挑逗於他,原就是要分散他的注意力,讓趙海若將小白給牽了過來。他板起臉來,佯怒道:“真真,你居然聯合外人來欺騙你夫君!”

  司徒真真柔媚的雙眼滿是蕩人的春意,呢聲道:“海若是人家最疼愛的妹妹,我自然要幫著她的!”衝黃羽翔嫵媚一笑,“不過,人家也是希望海若能夠成為我真正的姐妹!”

  趙海若這小丫頭雖然人見人怕,但似是頗有人緣。就算是張華庭,昨日被她老頭子老頭子地叫個不停,也沒有見他怒發衝冠啊!

  趙海若輕輕拍了下小白,道:“小白,我們快跑!姐姐帶你到西山去捉蝦,回頭讓李師傅煮一下,甭提有多好吃了!”也不管小白是吃葷還吃素,已是策著它往門外跑去。

  黃羽翔連忙追出去,嘴裏罵道:“好你個忘恩負義沒心沒肝沒肺的死小白,最好讓你一頭淹死在太湖裏!”小白奔行如風,早已去得無影無蹤。

  正要抱著司徒真真回轉房內,卻見秦連臉色慎重地走了過來,手裏卻是拿著一張大紅喜帖。

  他朗聲笑笑,道:“秦前輩,莫非你要成親了,給我發喜帖嗎?”

  秦連雙眼向他一瞪,一股凝厚的氣勢也是直衝過來。黃羽翔此時功力大成,絲毫也不遜色於他,嬉笑之下,已是將他的真氣化解幹凈。秦連卻是不動伸色,只是將手一揚,已是將手中的喜帖遞了過去。

  黃羽翔接過喜帖一看,一張笑兮兮的俊臉頓時皺成了一團,臉上滿是怒氣,道:“南宮明通果然要將楚楚嫁給李劍英這小子!哼,八月二十五,糟糕,便是今日了!”

  他在庭中團團轉了幾下,心中忖道:“南宮明通這招是什么意思呢?如今朝廷既然已經插手江湖,各大門派實力大減,便是與清荷劍派搭上關係,恐怕也是於事無補。莫非,這都是林綺思在暗中搞鬼不成!”

  “不管怎么說,我得馬上趕到雁蕩去……該死的小白,怎么這當兒跑沒了呢!”黃羽翔正咒罵之際,卻聽小白一聲長嘶,已是重新跑進了院子,趙海若從小白背上翻身而下,急匆匆往屋內走去,一邊道:“唉呀,竟然忘了帶魚桿!”

  黃羽翔大喜,忙讓司徒真真自己站好,將喜帖往秦連手裏一塞,道:“秦前輩,請你照顧一下真真,再通知一下其他幾人,我先走一步了!”說罷,翻身上馬,輕輕拍了馬身,道,“小白,快跑!楚楚還等著我們呢!”

  小白也不知道是否聽懂了他的話,在司徒真真一聲“夫君”的叫喊中,已然往外跑去。只聽趙海若一聲嬌斥,“偷馬的小賊,你給我站住!”身形如飛,乘著小白起步之際,已是追到了它的身後,秀手伸出,已是抓住了小白的尾巴。在小白的嘶叫聲中,兩人一騎已是絕塵而去。

  趙海若單手用力,已是縱到了小白背上,道:“小賊,快點把小白還給我!我還要去鉤魚呢!”

  黃羽翔雙足用力,已是將小白勒停,轉過身體,厲聲道:“我現在要去救人,沒空跟你胡鬧!你趕緊給我下馬,乖乖地回去!”他擔心南宮楚楚,憂心之下,眉宇之間已沒有了平時嬉笑的樣子,自有一股不怒自威之色。

  趙海若心中一寒,竟是不敢反駁於他,隨即便興奮道:“救人嗎?聽起來很好玩,那我要同你一塊去!”

  “若是帶著她同去的話,恐怕真個要鬧出些事來了……鬧出事來?我本來就是去鬧事的,鬧得越大越好!”黃羽翔念頭轉過,道:“好,我帶你一塊去,不過你一定要老老實實地聽我的話!”

  “好!”趙海若答應得頗為爽快,但黃羽翔知道她不用一會,便立刻會忘得幹幹凈凈。他本就希望她去大鬧一場,沒指望她會安安份份,當下重新策動小白,向溫州進發。

  小白的速度驚人,江浙一帶地勢平坦,少有崎嶇之路。小白從巳時一直跑到未時,已是進了溫州府的地界。兩人一路趕來,連午飯也是未吃,當下黃羽翔買了七八個肉包子,兩人正肚餓,一下子便分食幹凈。只是趙海若對飯菜本就頗為挑剔,邊吃邊訴著苦,自是抱怨肉包子難吃,早知道就不跟著來了!

  清荷劍派在溫州頗具聲名,像這等清荷二公子要娶親之事,早已是盡人皆知,正是溫州百姓最近幾天津津樂道的大事。黃羽翔隨便找個人問問,便打探到南宮楚楚已被迎到李府,就等著晚上拜堂成親了。

  “小丫頭,我們先到李府中去,等到他們拜堂的時候,我們再來大鬧一場!嘿嘿,林綺思,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當初下的決定!”黃羽翔雙眼之中寒芒閃動,已是動了真怒。

  趙海若雖是不喜他稱自己為“小丫頭”,但“大鬧一場”卻是頗合她的脾胃,也大大方方地不與黃羽翔計較。

  兩人胡亂地化粧一下,便照著旁人的指點,一路行到了李府之上。

  李慕然的這座府邸佔地極廣,府第之內,早已是人頭涌動,一派洋洋喜氣。黃羽翔與趙海若雖都是生臉,但來往的賓客實在太多,倒是被兩人都混了進去。

  趙海若是個不肯安份的主,況且離拜堂還有一個時辰,哪能耐得了等待,轉眼之間已是溜到了廚房,七八只雞腿片刻間的功夫已是進到了她的肚中。她神出鬼沒,武功之強已是當年武林一流之選,廚房的小廝哪裏知道她曾經來過。見燒好得幾只烤雞都是沒有了大腿,還道是狐仙駕臨,一個勁的磕起了頭來。只是這狐仙忒也挑食,竟是只吃雞腿,不吃旁的。跪拜之際,又是少了三只雞腿。

  黃羽翔怕她提早惹事,一直跟在她的身後,見她居然這么能吃,不禁大感驚奇。這趙海若雖然身材修長,但柳腰纖纖,一點也不顯肥胖。想來她如此好動,沒有這么多的食物下肚,恐怕她也不會如此活蹦亂跳。

  “當當當”,正枯等心急之際,禮官已是唱喝起來,婚禮即將進行。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7-20 22:43:52

第八卷  第五章 大鬧婚宴


  黃羽翔生怕趙海若給他添亂,一把將她抓住,已是往大堂中跑去,道:“小丫頭,你給我聽好了,等會我一說動手,你就見人就打,不需要跟他們客氣!”

  趙海若美麗的大眼眨動幾下,道:“那豈不是像個野蠻人一般!師父說,我們練武之人要謙恭、恬退,可不能動了無名之火!不然的話,可會影響修為的!”

  “好了好了!這當兒你倒記得岳父的話了!”黃羽翔對她的脾性已是有所了解,道,“小丫頭,他們把楚楚姑娘搶了去,逼迫她與她不喜歡的人成親,你說他們該不該打?”

  “嗯!該打!”趙海若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道,“將小白送給我!”

  “你——”黃羽翔見她落井下石,怒道,“當初是你求著我帶你來的,說好要聽我的指揮,怎得又反悔!說話不算話,可不是好漢行徑!”

  趙海若吐吐舌頭,道:“不是好漢就不是好漢!本姑娘本來就是女的,要當好漢做什么!”她想了想,道,“大不了一人一半,每人輪流用總行了吧!”

  兩人的一番爭吵中,已是行到了大堂,觸目之下,滿是黑鴉鴉的人頭。清荷劍派的這樁婚事,本是傳揚已久。但各大門派經過三仙教一役,都是損兵折將,元氣大傷,好些門派便是連掌門也沒了。從李慕然發出請帖到今日成婚,只有梅家與南宮世家兩個大派來了掌門人,其他門派或是因為路途遙遠,或是因為門派內部紛爭,都是不克前來。此間諸人,大多數都是本地的居民,還有些附近小門派的掌門和弟子。

  “好了,答應你了!”黃羽翔點頭之間便將小白給賣了,道,“你一定要配合我,知不知道?”

  “你好煩啊!”趙海若不耐煩起來,反過手抓住黃羽翔,已是往人堆中擠去。

  兩人的內功都已到了絕高境界,擁擠著觀禮的又都是些平常人,哪能阻得了他們兩個。兩人左晃右突,已是搶到了前面。黃羽翔生怕李慕然等人會將自己認了出來,行到第三排的時候,便將趙海若拉住,示意她停下來。

  李慕然一身大紅喜服,滿臉的得意之色,似是頗為滿意這樁婚事,或許對被封為“統禦總管”顯得得意,嚴肅的臉上挂滿了笑容。他連連作揖,道:“各位武林同道、各位鄉親,李某人承蒙大家不棄,賞臉參加小兒劍英的婚禮,李某人感激不盡!這杯水酒,權當李某人對大家的謝意!”

  一片拍掌聲中,李慕然將杯中水酒一飲而盡。眾人都是紛紛道:“李掌門,你太客氣了!”“李老爺,平時多蒙您的照顧,能看到二公子成家,那是我們的榮幸!”“……”

  聽他們嘮叨,趙海若已是不耐煩起來,道:“還不動手嗎?”

  黃羽翔拉住她的衣袖,道:“小丫頭,先別急,等楚楚出來了再說!”

  趙海若對他一瞪,道:“你不要老是叫本姑娘小丫頭,小心我將你打得連心姐姐都認不出來!”

  “吉時已到,請新郎新娘出來拜天地!”唱禮官扯開嗓門吼了起來,頜下的山羊胡子分成了三綹,頗有意思。這位唱禮官已做了四十來年,乃是溫州府最是有名的唱禮官,相傳由他主持的婚禮,一對新人必能和和睦睦地過上一輩子。原本他已經收山,卻是落不下李慕然的面子,這才重出江湖。

  身著喜服的新郎從左廳進來,而新娘則從右廳折入。這李劍英與李劍明長得極為相似,只是更顯年輕英俊,一身大紅喜服之下,更顯俊朗。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也不知是裝出來的,還是心喜能夠娶到像南宮楚楚這般美麗動人的妻子。

  “新娘子出來了!新娘子出來了!”趙海若興奮地指著披著紅頭巾的新娘,倣佛第一次見到有人穿喜服一般。

  這新娘身材修長,身旁伴著兩個四十來歲的嬤嬤,都用手將她強自架住,慢慢地往禮堂中行去。看到這副架勢,眾人都是喧嘩起來,紛紛議論開來。

  李慕然微微一笑,道:“各位,南宮姑娘的母親微染小恙,今日匆匆與小兒成婚,原是為了衝喜。南宮姑娘為人極孝,心憂之下,身體也有些不適,是以特意請來這兩位喜娘,代為照顧南宮姑娘!”

  眾人都是恍悟,紛紛讚嘆起南宮楚楚的孝心來。

  唱禮官清清喉嚨,道:“新郎新娘交拜天地,各位賜予吉言!”

  “咦?”眾人都是奇怪起來,往年有人成婚的時候,哪還有這套規矩。原來這唱禮官雖是主持過很多重大的婚禮,但如清荷劍派娶媳的重頭戲,還是第一次遇到。如今重出江湖,不由得想賣弄一下自己的本事,調動場中的氣氛。

  一時之間,“恩愛百年”、“舉案齊眉”、“早生貴子”的吉言不絕於耳。

  李慕然一張臉上總是挂著淡淡的笑容,也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是什么。

  “如果新娘子已經嫁於他人,清荷劍派強擄別人的妻子,這又算是什么呢?”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南宮楚楚聞言,雖是紅巾兜頭,看不見他,但渾身仍是起了一陣輕顫。

  眾人紛紛向發話之處看去,目光所指,擋在黃羽翔前面的諸人紛紛讓開,示意不是自己。黃羽翔的身前卻是一個身材頗矮的年青人,眾人隔著他便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黃羽翔。那人見眾人的目光紛紛向他望來,連忙擺手道:“不是我!不是我說的!”回頭一看,才看到身後正站著一個如山岳般的男子,心中一緊,趕緊退到了一邊。

  眾人見發話之人卻是個二十三四歲的藍衫青年,相貌頗為英俊,臉上挂著懶洋洋的笑容。他的身邊卻是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一張俏臉兒當真是閉月羞花,雖然臉上兀自印著一團黑乎乎的油漬,仍是不掩其美,俏麗到了頂點。

  李慕然臉上表情不變,只將嚴厲的目光投了過去,道:“黃少俠,來者都是客!既然你今日來參加小兒的婚事,所有的過節我們便先按下,容待日後再算!”

  “李掌門!”黃羽翔慢慢向前走去,身前的眾人原就避開了一條路,見他走出,都是往後退得更加厲害,生怕自己與黃羽翔站到了一起,會被李慕然誤認為是同黨。他行到李慕然的身前,道:“我原也想喝杯酒,與李掌門聊聊的,奈何楚楚原就是我的妻子,我怎么能讓她嫁給你的兒子呢!”

  唱禮官主持婚禮這么多年,還沒有遇到過有人鬧婚禮之事,頓感頗失顏面,搶在李慕然前問道:“小子,你是什么人,竟敢跑到這裏來搗亂,你可知道我羅禮官是誰嗎?”山羊胡子一抖一抖的,趙海若的眼睛中已是閃出好奇之色。

  這唱禮官姓羅,因是名氣太大,溫州府的百姓都管他叫羅禮官,而將他原本的姓名棄之不呼。他搬出自己的名號來,其中不乏威脅之意:你小子要是惹火了我羅禮官,以後保證你成婚的時候,沒有一個禮官會上你的門楣!

  李劍英大怒道:“你便是姓黃的那個小子嘛?哼,竟敢跑到我清荷劍派來撒野,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英兒!”李慕然滿臉的斥責之色,道,“怎么能同黃少俠這般說話呢!黃少俠可是武林中俠名最盛的俊傑,連連抗擊魔教妖孽,乃是我正道武林的後起之秀,豈能容你無理!”

  這番話明是責怪李劍英,實際上卻是說黃羽翔枉為白道俠少,怎得卻做起了破壞別人婚事的惡棍來了!

  黃羽翔淡然一笑,渾不將李劍英看在眼裏,道:“在下行事全憑個人好惡,從來就沒有把自己歸入到什么白道黑道中去,也羞與你們這些所謂的白道大派為伍!李掌門,你將楚楚交還給我,並且答應永遠不提這樁婚事,我便不與你計較擄人之事!”

  “大膽!”南宮明通已是站起,重棗般的臉上滿是逼人的煞氣,道,“楚楚乃是我的女兒,她要嫁給誰,自有老夫作主!”

  “哼,你配做她的父親嗎?”黃羽翔輕蔑地看了他一眼,道,“依著你對楚楚母女犯下的事,便是殺你十次也不算過份,你還有什么資格說這種話嗎?”

  南宮明通想不到南宮楚楚竟將家族醜事說給了他知道,一張臉上頓時陰晴不定,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黃少俠,不管怎么說,楚楚總是我家明媒正娶的媳婦,你若是要強行擄人的話,豈不是將天下人都不放在眼裏,豈不是將王法視若無物!雖然你武功高強,更有張宗師在後面支持你,但李某人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誓死也要與你周旋到底!”

  一番話說得極為漂亮,更是隱隱將張華庭也扯了進來。如果黃羽翔繼續鬧下去,定會將張華庭的聲名也給拖累。周圍之人都是被李慕然鼓動得熱血沸騰,大起敵愾之意,紛紛向黃羽翔怒目而視。有些人已是叫嚷起來,道:“李掌門,你放心,我們一定支持你!”

  李慕然的臉上露出感激之意,向眾人紛紛致謝。

  黃羽翔心中暗嘆此人演戲的功夫竟是如此了得,臉上卻是絲毫不動聲色,道:“李掌門,你且不說你們擄人之事!楚楚與我情投意合,早已結為夫婦,你們強擄人妻,居然還要斥責丈夫追回妻子,天下之間,便沒有公道了嗎?”

  “黃少俠,我記得你的菲號叫‘浪子’吧!聽說你特別會欺騙年青姑娘,楚楚與你結識前便已是我清荷劍派的媳婦,難道她會不顧婦道與你成婚嗎?”李慕然一副掌控大局的樣子,復道,“定是你花言巧語騙了楚楚,說不定還使用了強硬的手段!”

  南宮楚楚確實與李劍英早有婚約,李慕然借著這一點,無論黃羽翔說些什么,都是佔不到理。

  “李掌門,今日之事看來只有兵刃相見了!”黃羽翔森然而道,腰間“流明劍”已然出鞘,森冷的劍氣在瞬間便將整個大廳團團裹住。張夢心一心為夫,昨日夜裏便纏著父親將流明劍交與了他。

  眾人先前一味支持李慕然,倒是有好些人見他年紀輕輕,頗好欺負,待他執出長劍,不會武功的人倒是退出去了大半,餘下之人都為他的氣勢所迫,也情不自禁地退後了好些步。

  那唱禮官剛才情緒激動,已然衝到了黃羽翔的身前,想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子。卻見這小子猛地抽出了一把劍來,頓時嚇得老臉色變,已是抱頭趴下,山羊胡子一陣抖動,一個勁地求神拜菩薩起來,轉眼之間,滿天神佛已是被他數了個遍。

  “黃羽翔,你真得要與天下人做對嗎?”李慕然連“黃少俠”也不叫了,已然將他的身份逼到了正道的對立面去了。

  “哼!”黃羽翔冷笑一下,道,“李慕然,你打得什么鬼主意,我難道不知道嗎?憑你們這些人的作為,難道可以代表天下人嗎?不過,為了楚楚,便是得罪天下人又有何妨!”

  依著他原本的脾性,原是不會與李慕然這般羅嗦,但他現在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身上還負著張華庭的聲名,倒也不敢魯莽行事,早就憋著一肚子的光火。如今扯開了臉來,頓感心情大暢。

  他抬步往南宮楚楚的身邊走去,氣勢雄雄,李劍英原來擋在南宮楚楚身前,見他如山岳一般的壓來,竟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躲到了南宮楚楚的身後。

  李慕然心中暗罵一聲,身形縱起,“嗆”地一聲清鳴聲中,藏在喜服之下的長劍已是出鞘,向黃羽翔疾刺過去。

  見兩人已是大打出手,不會武功的賓客已是紛紛跑了出去,大堂之中頓時空出了老大一塊地方。

  黃羽翔回頭向他看去,目光如電,所及之處,正是李慕然的破綻所在。他此時的武功已在李慕然之上,“水之道”又最擅捕捉破綻,兩道目光猶如實質,直刺了過去。

  李慕然悶哼一聲,空中一倒翻,已是落在地上。他若是不退,只怕黃羽翔一劍遞出,便可以讓他招架得狼狽不堪。

  眾人見他耍寶似的跳過來又躍回來,都是大惑不解。黃羽翔的功力修為,已是遠遠超出了眾人的認知。

  李慕然一揚長劍,道:“各位,對付邪魔歪道不需要同他們講什么武林規矩,大家同我並肩子一起上!”

  身後李慕勤、南宮明通、梅望春齊齊答應了一聲,四大高手紛紛向黃羽翔縱躍過去。

  黃羽翔哈哈大笑,明流劍寒光一閃,“浩然一劍”以勢無可擋地威勢向四人席襲而去。他原本就憋著一肚子的怒氣,此番挾怒出手,已是用上了十足的力道,整個大廳都洋溢著他充沛的真氣和駭人的氣勢。

  李慕然等人都生出一種奇怪的錯覺,好像對方的劍勢都是向自己一人逼來!不待同伴的招架,自己便要首當其衝。以張華庭此等修為,硬架黃羽翔的“浩然一劍”,兀自連退了七步,他們幾人又如何敢招架這悍然莫名的一擊。

  四人不約而同的都是紛紛退後,聯手一擊,頓告失敗!

  李慕然面有駭色的望向黃羽翔,心想自己與他為敵,究竟是對是錯!此人身邊已有陳天劫、單鈺瑩這兩個絕頂高手,本身的實力也是深不可測,更有中原第一高手做為後盾,人數雖是不多,但除了魔教之外,還排不出如此強大的陣容!

  黃羽翔一劍將四人逼退,臉上卻是沒有絲毫得意之色,已是行到南宮楚楚的身前,對著兩個嬤嬤與李劍英森然望去。

  那兩個嬤嬤首先吃受不住,已是軟倒在地。李劍英不敢與他逼視,也是退後了幾步。

  黃羽翔憐惜地看了南宮楚楚一眼,道:“楚楚,讓你受委屈了!”伸手便要將南宮楚楚頭上的紅巾揭去,卻見南宮楚楚身形一軟,已是向他的懷中摔去。

  他原就料到李慕然肯定制住了南宮楚楚的穴道,不然的話,依著她剛烈的脾性,怎會同李劍英拜堂。雙手伸出,已是將她摟在了懷中。猛然之間,突覺小腹一涼,一股劇痛從腹間傳來!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南宮楚楚竟會暗算於他,驚駭之下,已然想到這個“南宮楚楚”必是別人假冒。他左掌疾扣,已是向那人的頭頂拍落。那人的一擊得手,身形已是從他懷中脫出急退。黃羽翔一掌頓時擊空,但掌風淩厲,已是將那人頭上的紅巾卷到了空中。

  白玉般的俏臉飛起兩道紅暈,大大的雙眼中滿是水波,這個假冒“南宮楚楚”的女子,赫然正是林綺思!

  在黃羽翔的驚愕之中,原先委頓在地的兩個嬤嬤突然如閃電一般的竄起,都是單掌向他推來。

  這一連串的動作都是在瞬間發生,從黃羽翔遇刺到兩個嬤嬤的攻擊,其中不過一個呼吸的時間。黃羽翔倉促起劍,“明流劍”攻向右邊的嬤嬤,左掌也向另一個嬤嬤打去。

  倉促之間,劍上的威勢雖是大減,但在“浩然一劍”的心法之下,還是硬生生地將右邊的嬤嬤逼退,但左手卻是與另一個嬤嬤硬拼了一掌。

  “ ”,一聲悶響中,黃羽翔連退三步,猛然“哇”地一下,吐出一口血來。鮮血正好吐在飄飛的紅巾之上,腥紅的鮮血讓紅巾愈發顯得濃傃。

  單手按在小腹上,黃羽翔沉聲道:“林小姐,你好深的心機,竟然想到利用這個機會暗算我!”五指之間,鮮血已是涔涔而出,片刻之間,已是將他的左手染紅。

  他的護體真氣雄厚,林綺思的功力又遠遜於他,原本也沒有這么便宜能夠將他傷了。只是她所用的卻是一把極為犀利的匕首,這才能將他一舉刺傷。以黃羽翔的功力,原可止住鮮血的外流,但與那嬤嬤硬拼一掌,頓時將全身真氣震得一散,傷口失去內力的阻封,又開始流血起來。

  林綺思“格格”一笑,俏臉之上突然換過了一道怒容,道:“臭小子,竟敢用你的臟手抱我!我非要將你的手剁下來不可!”她不說是自己倒在他的懷中,反倒怪起了黃羽翔來。

  左邊的嬤嬤道:“小姐,老奴早和你說過這樣做危險太大,你卻不聽老奴的勸,硬要自己以身犯險!若是你有個閃失,叫老奴怎么向夫人交待!”

  林綺思臉上堆起了笑容,道:“梅嬤嬤,有你和菊嬤嬤在身邊保護我,這臭小子豈能傷得了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

  梅嬤嬤臉上閃過一絲寵溺的表情,卻沒有再說話。

  黃羽翔暗暗罵自己道:“黃羽翔,你真是個笨蛋,清荷劍派向自己派發喜帖,必然會防備自己大鬧婚禮!你早該想到林綺思這女子心如蛇蝎,定然會使出毒計來,怎么能這么大意呢!”他一上來就有了先入之見,以為新娘定是南宮楚楚,又見她行動受制,渾沒想到假冒之事。

  “楚楚呢?她在哪裏?”黃羽翔氣息運轉,已是將傷口的流血止住。

  “嘖嘖嘖,”林綺思搖頭道,“臭小子,看不出你還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可惜你本已是個快死之人,還用得著去管別人的死活嗎?”

  李慕然踏前一步,道:“小姐神機妙算,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黃羽翔氣息流轉如沸,身體雖然受傷,但渾身的內力卻是綿綿然渾厚無比,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若是動起手來,至少也能發揮出七八成的功夫,要脫身的話,也不是不無可能。只是南宮楚楚仍是下落不明,若是就此退走,那豈不是白來一趟。況且事關南宮楚楚的清白,若是讓她受辱於李劍英,她必然會以死殉節!

  趙海若原在一邊研究唱禮官的山羊胡子,抬頭之際,便見到黃羽翔已然受傷,忙甩下唱禮官,一下縱躍已是落到了他的身邊,森然向林綺思望去,道:“是你刺傷他的?”

  她本是宋室王朝的後人,雖然國敗已有百年,但一旦發怒起來,仍是有一種股令人不怒自威的王氣。

  “你是誰?”林綺思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道,“也是這小子的妻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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