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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施玟]引情發燒[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31 00:31:26     標題: [施玟]引情發燒[全文完]

引情發燒 作者:施玟

偷溜到敵方陣營看偶像就夠要命的了,
居然還被脫線好友拱上台去當翻譯,
更慘的是就這麼「注死」地被老爸抓包,
逼得她不得不包袱款款逃命去,
不過老天還真是待她不薄,
天降神跡讓她與心中天神再次相遇,
自個眼光果然不俗,這傢伙真是人間極品,
可就在兩人濃情蜜意、互訴衷曲之際,
竟給她殺出狗仔隊這個「大茶包」,
呿,要壞人姻緣也得等她上手再說嘛!
斷章取義的誹聞報導害得他們被迫分開,
不但浪費她三年的美好青春,
麻煩的是還得計畫重新追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31 00:31:44

第一章   

  追星的蕭戀戀不愛時下小女生一見到就尖叫的奶油偶像,她愛的是遠在地球那端的運動明星,管他足球、賽車,就連滑雪和溜冰她都可以著迷不已。

  她就是喜歡散發陽光味的健康男人。

  朋友都說她是怪人,但她不這麼認為,反正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她也過慣為看比賽日夜顛倒、連續三天沒闔過眼的日子,甚至為了偶像還認真學會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語與意大利語,英語更是標準的倫敦腔。

  今天她特地拉著好友陪她等難得來到台灣的F1車手,瞧瞧她們身上全副武裝,數字相機、攝影機甚至連車隊發行的紀念衫、帽子全穿戴在身上。

  「等等妳會尖叫昏倒嗎?」蕭戀戀的大學同學郭品祺,捨命陪君子的與一群人擠在記者會現場,就為了一睹瀟灑帥氣的車手風采,她看向四周早已陷入瘋狂的人群時忍不住問。

  白眼一翻,蕭戀戀自認是個鎮定的人,國內外大大小小的賽事加上見面會她已參加不下百次,從沒失控過。

  「當然不會。」有什麼好尖叫的,最重要的是要拍到精彩的照片和拿到親筆簽名,她哪有時間嘶吼尖叫。

  「說的也是,妳大概早就習慣這種場面了。」郭品祺認同的點頭。

  蕭戀戀家境富裕,當別的同學將一半心思拿去打工賺錢時,小姐她卻搭著飛機到處亂跑,看球賽、看F1,足跡踏遞半個歐洲土地。

  敏銳的蕭戀戀突然拿起相機調整好角度,然後要郭品祺將攝影機準備好,對準台上準備拍攝。

  果然,她們等候多時的男人隱約現身在舞台後方,他神態自若的朝台前揮手,現場瞬間陷入激動的嘶吼尖叫,鎂光燈咱咱咱的狂閃。

  蘭亞諾臉上保持一貫的微笑,對於台下失控的狀況他早就習以為常,習慣握住方向盤的手還不時向左右揮手打招呼。

  他聽不懂中文,卻很享受眾人不斷呼喊他的名字。

  「翻譯呢?怎麼還沒到?」主辦單位的人不斷的低吼,原來他們請的義語翻譯人員遲遲未到。

  「我們也找不到翻譯,現在怎麼辦才好?」工作人員焦急得在冷氣十足的室內還直冒冷汗。

  「蘭亞諾堅持要用意大利語發表談話,他不講英語,你們現在才告訴我找不到翻譯人員,那記者會要怎麼開?」主辦單位的負責小姐失控的揪住公關公司派來的人,無法相信會發生這種窘況。

  「要不要乾脆和蘭亞諾商量看看,相信他會諒解的。」有人提出建議。

  「不這麼做也沒轍。」主辦小姐歎氣,知道再不處理,恐怕場面會失控,因為已經有記者在質疑為何記者會遲遲不開始了。

  公關公司的小姐立刻趨身向蘭亞諾報告這件事,蕭戀戀當場看到原本一直微笑的他突然斂眉,笑容瞬間消失。

  就在他打算勉強點頭同意說英語時,郭品祺卻突然舉手。

  「我們這裡有人會意大利語。」她們兩人離舞台很近,所以聽到了剛剛工作人員為難的對話。

  「品祺,妳瘋了不成?」蕭戀戀驚恐的瞪著她。

  「妳們會意大利語?」主辦小姐顯然不太相信這兩個小女生。

  「會,英語及意大利語都很流利。」郭品祺不理會好友驚慌的表情,相當愉快的說。

  「品祺!」蕭戀戀慌亂的拉住她的手。「妳什麼時候會意大利語了?」

  「小朋友,這場記者會可是中外媒體全到,連CNN和BBC都有派人採訪,一點玩笑都開不得的。」

  「當然,沒有把握的事我們從來不做。」郭品祺不管蕭戀戀快緊張死的模樣,很認真的回答。

  「那就麻煩妳了。」在不能得罪蘭亞諾這位大爺的前提下,他們也只能孤注一擲的相信郭品祺說的話。

  主辦單位的工作人員再次向前與蘭亞諾交談,蕭戀戀瞧見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揚起眉,而後笑著點頭。

  「品祺,妳瘋了不成?」蕭戀戀發誓自己快昏厥了。「妳什麼時候學過意大利語,我怎麼都不知道?甚至還英語流利?」

  郭品祺的外語能力奇爛無比,英語只會「How  are  you」不說,更別提會第三語言了。

  「我沒說我會啊,」郭品祺笑得奸詐又邪惡,突地推蕭戀戀向前跨一步,害她踉蹌的差點跌倒。「我說意大利語、英語流利的人是妳。」

  蕭戀戀聞言錯愕,著實不知道好友的腦袋在想什麼。

  「郭品祺,妳沒忘記我老爹的公司是做啥的吧?」要是被她親愛的老爹發現她不但出現在最大敵手的發表會上,甚至還充當翻譯……她不敢想像回家後會遭到什麼樣的口水炮轟。

  「啊--」郭品祺這時候也才想到這一點,想拉回被工作人員帶走的好友已來不及了。

  「這是今天記者會的數據,剩下的就拜託妳記者問什麼妳就翻譯給蘭亞諾,同樣的--」

  「對不起,我不能當你們的翻譯。」蕭戀戀歉然的說。

  「拜託妳了小姐,如果妳有這能力的話,請妳務必幫忙,」主辦小姐苦苦哀求,就差沒跪下來拜託。「如果妳不幫這個忙,我們公司恐怕得賠一大筆違約金。

  「這不干我的事吧?」不是她冷血,而是她也得罪不起她的金主。

  「小姐真的拜託妳,蘭亞諾不是很滿意我們要換英語翻譯,而妳今天到這裡來不也是他的車迷嗎?難道妳忍心讓他不開心?會後我們會付妳一筆翻譯費的。」

  這些話正好切入重點,蕭戀戀遲疑的咬住下唇。

  她困擾的轉頭怒瞪好友,再轉回頭,視線正巧與蘭亞諾交集,最後她勉為其雖的點頭。

  「先說好不是錢的問題,而是我不能上鏡頭,希望你們能幫我跟攝影記者們說清楚,否則我無法幫這個忙。」她終於讓步。

  「這當然沒問題,」主辦小姐只求問題能順利解決,什麼都先答應再說。「只是妳長得這麼甜美,為何不想上鏡頭呢?或許還能成為明星喔。」

  「我是逃課溜來這裡的,可不能被教授或家人發現。」其實已經大四的她,幾乎不必到學校,所以怕被家人發現才是重點。

  「原來如此,」主辦小姐瞭然的點頭,「我們會先請蘭亞諾到後台和妳做初步的溝通,妳先瞭解他什麼問題不想回答,然後我們再與記者們說明,當然包括不要帶到妳的畫面這一點也會說清楚。」

  「沒問題。」

  蘭亞諾在後台窺視前頭時就發現她了,一個可愛又俏皮的女孩,應該是他的車迷才會出現在這地方吧?只是他並沒有見到她失控尖叫,這又有些特別。

  蕭戀戀在主辦單位的指示下走向蘭亞諾,她這輩子第一次這麼緊張,就連考試作弊時心臟都沒這麼亂跳過。

  「你好,我叫Veronica,是這場記者會的臨時翻譯。」

  流利的義語加上甜美的笑容,蘭亞諾對她的好印象又加深一成。

  「妳好。」俊朗男人帶些憂鬱的笑容,當場電暈許多女性工作人員。

  「他們說我們需要先溝通部分細節,可以麻煩你先跟我到安靜的角落嗎?」強壓住狂亂的心跳,蕭戀戀表現得十分鎮定沉穩,這裡離舞台及觀眾太近,他們溝通的內容或許會被聽見,所以不妥。

  「當然。」

  眼前他雖然唇線微微上揚,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的笑容依舊憂鬱十足。

  她側身讓他先離開,在側過身的瞬間,蘭亞諾發現她的衣服露出大半個背,背上有一雙天使翅膀印在雪白肌膚上。

  他突然伸手碰觸,蕭戀戀驚訝的瞪大眼回望他。

  「走吧。」他的手親暱地圈上她的裸肩。

  她微受驚嚇,卻仍表現出鎮定。

  殊不知蘭亞諾的表現讓許多記者不斷地瘋狂按下快門,也惹得許多女孩嫉妒尖叫不停,所有人在主辦單位宣佈之前紛紛猜測蕭戀戀的身份,不明白她為何能得到蘭亞諾的注意及擁抱。

  他們站在一起就像一對完美璧人,男的高大斯文、氣質非凡,女的嬌小可愛猶如搪瓷娃娃,當他們溝通細節時兩人專注的表情搭配優雅的意大利語,完美的畫面讓許多人莫不停下手邊的工作,讚歎的望向他們。

  「除了感情及是否跳槽另一車隊的問題我不回答外,其餘的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都願意詳盡告訴記者。」蘭亞諾如此說道。

  「我明白。」他不想說明感情問題這可理解,有的人行事本就低調,而不想討論是否轉換車隊的事她更能體諒,尊重現任老闆是職業道德。

  蕭戀戀將他交代的事分別以中、義、英三種文字一一記錄在工作人員借她的紙上,在思考如何完美潤飾時,她一度猶豫的咬住筆桿,畢竟同步翻譯對她而言還是第一次。

  蘭亞諾拿過她的記錄瀏覽後,滿意的點頭。

  這時候工作人員上前告訴蕭戀戀,要蘭亞諾重回台前,她也馬上翻譯告訴他。

  蘭亞諾整頓好情緒後微點頭,他先走到採訪台前坐定,蕭戀戀知道她過兩分鐘後再到他身邊會比較好,因為他得先接受記者的拍照。

  於是她趕緊趁機抓住主辦小姐,拜託她幫忙把自己的椅子搬到蘭亞諾後頭。

  是的,她打算躲在他後頭做翻譯。

  主辦小姐方纔已見到蕭戀戀與蘭亞諾兩人的流利對談,所以她很爽快的立刻指示工作人員照辦,同時也告訴她,方纔他們已經請攝影記者不要讓她出現在任何攥體上。

  深呼吸,再一個深呼吸後,蕭戀戀在主辦小姐的陪同下,快步踏上記者會現場。

  她的任務圓滿完成,咧開嘴角的則是在台下不斷鼓掌的郭品祺,因為她手上樓滿主辦單位送給她們兩個女孩的蘭亞諾簽名紀念品,雖然她不看F1,但也明白手中的紀念品是鈔票換不來的。

  「戀戀,剛剛妳表現得好完美,真是讓我佩服到極點。」郭品祺開心又驕傲的說道。

  「是啊,我也沒想到他的配合度這麼高。」蕭戀戀緩緩的回話,還沉浸在記老會上與他短暫的接觸。

  因為事前告訴過蘭亞諾,她不方便出現在媒體上的困擾,所以當她躲在他背後口譯時,他還很合作的稍微轉身,讓她能見到他的側臉及講話的態度,她知道這是他尊重她的方式,而當他們準備離開時,他更體貼的利用自己比她高上一個半的頭的優勢替她擋走更多鏡頭。

  蕭戀戀眷戀的抬眸,似乎想望穿被三合板擋住的休息室,只求多看他幾眼。

  「戀戀,我們該回去了,不然妳老爹又要開始奪命連環Call。」陪她一起站在後台的郭品祺沒看出好友的情緒波折,她推推蕭戀戀的手提醒。

  「喔。」再不捨也得離開,就像一場再好的戲都有謝幕時。

  「蕭小姐,蘭亞諾先生請妳和妳的朋友一道出席晚上的宴會。」早先的主辦小姐從休息室中走出,叫住已經準備離開的兩人。

  「真的嗎?」郭品祺的眼睛亮了起來,她興奮的問,忘了剛剛才提醒好友該回家的事。

  「對不起,」蕭戀戀不得不澆她冷水,「我得趕回家。」

  「戀戀,機會難得耶。」郭品祺惋惜的說。

  「妳想去就自己去吧,我家人還在等我回去吃飯。」她推辭道。

  「我當然是跟妳一起走嘍。」她不可能自己一個人獨自出席晚宴,畢竟她只是陪客,人家邀請的是蕭戀戀。

  「謝謝你們送的禮物,很抱歉我們不能參加晚宴。」蕭戀戀微微頷首後,拉著好友離開。

  八月底的太陽在晚上六點半依舊戀戀不捨的垂掛在天邊,蕭戀戀發動機車後戴上安全帽,正當她準備跨上機車時,吊在胸口的手機恰好響起。

  不必看就知道是她家人打來的電話,因為她習慣將所有來電群組分別用Oasis的歌作辨識。

  才按下通話鍵,她老爹咆哮的聲音馬上傳出,蕭戀戀替家族企業的敵手做翻譯的事還是被家人發現了,現在她老爹命令她馬上滾回家。

  「戀戀對不起,都是我太雞婆害了妳。」郭晶祺在蕭戀戀苦著一張臉切掉電話後,開口道歉。

  「不干妳的事,如果我真的不想做,沒人能逼我更別說害我了。」蕭戀戀安撫著好友。

  事實上,她一點都不後悔做這件事,直到現在她還能依稀感受到蘭亞諾的手圈在她肩膀的悸動,兩人接近時的臉紅心跳、兩人討論問題時的默契,這些都是難能可貴的回憶。

  「快點回去吧,」跨上機車前座,蕭戀戀回頭喊她。「快上來,別內疚了,萬一我老爹生氣轟我出門的話,我還得去投靠妳耶。」

  郭品祺聞言趕緊坐上後座,五十西西的小綿羊馬上呼嘯離開。

  兩個女孩共乘一輛機車的畫面,快速在想親自邀請她出席晚宴的男人眼前消失。

  蘭亞諾懊惱的望向絕塵的方向。

  「她是誰?」追不上人的蘭亞諾,只好詢問跟在後頭的助理歐布瑞。

  「主辦單位只知道那位女孩姓蕭,除了是你的車迷外,其它一無所知。」歐布瑞將所知道的訊息告訴他。

  「告訴他們,我要找到她。」蘭亞諾丟下命令,隨即轉身大跨步離開,坐上接他回飯店的座車。

  歐布瑞無奈的朝主辦單位派來的公關小姐聳肩。

  「蘭亞諾希望找到那個女孩,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能往別人身上推就推吧,對於台灣,他和蘭亞諾一樣不熟悉。

  蕭戀戀還沒踏進家門,就被擔心她的奶媽擋在外頭,奶媽手上還拎著蕭戀戀最愛的美樂蒂手提袋。

  「戀戀小姐,老爺子在新聞上發現妳出現在敵手記者會時,氣得直說要把妳痛打一頓,二少爺要妳趕緊找個同學讓妳借住幾天,」奶媽快速交代,並將手提袋塞她手上。「大少爺說他在袋子裡放了一些錢和他的附卡及一支有新號碼的手機,要妳等老爺子氣消以後再回來。」

  奶媽叨叨絮絮的說,蕭戀戀則不悅的扁起嘴。

  「我又沒做錯事。」當翻譯有什麼不好,況且還是她喜歡的車手。

  只不過她沒想到自己千防萬防,還是被討厭的記者拍到她的臉。

  「老爺子不但看到妳出現在公司對手的新車發表會,記者還爆出妳的身份,妳說,他會不會生氣?」雖然大家都認為戀戀小姐沒做錯事,但是自家千金替對手解圍,在老爺子眼裡就是不可饒恕的罪。

  「戀戀,妳還不快跑,」蕭楚德從監視系統發現妹妹還在大門口和奶媽講話時,趕緊跑出來警告她,「妳難道不知道雷陽企業請的翻譯之所以沒到,是因為老爸將她收買的關係嗎?妳跑去那裡就算了,我們都知道妳愛追星,但是去幫敵人做翻譯這事,老爸十分的不能諒解,因為妳破壞了他處心積慮的計劃。」

  「吼,你們大人很無聊耶,競爭就競爭,何必牽扯到無辜的蘭亞諾身上,況且老爸怎麼會知道雷陽和蘭亞諾的約定?」總之她就是替蘭亞諾感到憤怒。

  「因為那位翻譯小姐和妳三哥關係匪淺,我們自然會知道他們的約定。」捏住小妹的鼻尖,這不怕死的小妮子這回居然沒選在第一時間逃跑,還敢在這裡問東問西。

  「慘了,老爺子出來了,小姐妳就快點逃走吧,要不然妳又會被禁足。」奶媽緊張的催促,每次小姐與老爺子槓上,不論事情大小,除了被禁足外還會被沒收房間的計算機和電視,嚴重時連零用錢都會被扣下來。

  「戀戀!」老爸遠遠的怒吼聲讓她不得不重新發動機車,一個兩百七十度的回轉,她在老爸的咆哮聲中,很孬種的逃走。

  她知道哥哥們會替她想辦法安撫老爸的爆怒情緒,等風頭過後她再回家吧。




  蕭戀戀沒逃去投靠郭品祺,因為她知道郭品祺偷偷和男友在外租屋同居,她投靠到那裡只是當人家的電燈泡而已。

  而當她發現兄長在她的手提袋中放了整整一迭的千元大鈔後,她決定找間飯店投宿而且遠離台北,沒錯,她決定跑去花蓮玩。

  反正她現在已經大四了,該修的科目早在前三年都拚完,空閒得很,她愛到哪裡玩就到哪裡,而花蓮是她最喜歡的地方之一,僅次於台東和外婆住的南投。

  走到哪裡都愛騎車四處跑的她,到花蓮也不例外的透過網友介紹,找到一問口碑優良的出租機車行,租了一輛一二五的機車準備獨自在花蓮探險。

  世界上湊巧的事太多,但全在二十四小時內發生仍令蕭戀戀驚訝不已。

  戴上安全帽,她發動機車準備出發的瞬間,肩膀被人輕拍了下,她驚嚇的朝後頭望去,不看還好,這一看嚇得她的三魂七魄差點跑了一半。

  「嗨。」蘭亞諾爽朗的笑容在陽光下甚至比太陽還耀眼。

  「哈、哈囉。」她呆滯錯愕不已,除了最基本的打招呼外,腦筋是一片空白。

  「很高興在這裡遇見妳,」他開心的模樣讓她也跟著漾起微笑。「我和我的助理對這裡一點都不熟悉,而且他打算棄我而去,我可以請妳當我的導遊嗎?」

  和自己的偶像出遊?天,蕭戀戀不敢相信這種天上掉下來的震撼,一時之間也不知該答應還是搖頭。

  「呃……」就在她猶豫的同時,見到歐布瑞一臉無奈的跑來。

  「亞諾,你一個人在這裡沒問題嗎?」他似乎沒瞧見頭戴安全帽的蕭戀戀。「車廠那裡出了點問題,我必須回台北處理。」

  「沒關係,我找到天使陪我了。」現在的蘭亞諾,反而更希望助理能快快閃人,別打擾他。

  蕭戀戀聽見他的話以後,發現自己似乎非得幫他的忙不可。

  「妳不是那位……」歐布瑞這才認出她就是昨天口譯完隨即失蹤的女孩。

  「你好。」她尷尬的回應。

  「亞諾就拜託妳照顧了。」他直覺認為自己可以信得過她,畢竟昨天那種場合,她大可獅子大開口的要求報償,卻沒想到她要的只是蘭亞諾的簽名,然後就離開了。

  歐布瑞雙手合十的打躬作揖後,轉身繼續對蘭亞諾交代他們離開台灣的日期便揮手離開。

  進退兩難的蕭戀戀看看蘭亞諾,又看看自己租來的機車,最後重重地歎了口氣。

  「你等我一下,我去還車。」看來他們必須租輛汽車代步,她不認為自己能騎著機車帶他到處跑。

  所以說,計劃永遠追不上變化。

  「這樣就可以了。」蘭亞諾握住她的手微笑的說。

  「可是……」她努力忽略兩人手碰手時的悸動,克制狂跳的心臟後點點頭,「好吧,如果你堅持。」

  她無法拒絕那雙誠懇深邃的眼睛,沒兩秒鐘就舉手投降。

  從椅墊下取出另一頂安全帽交給他,蘭亞諾戴上半罩屹安全帽後跨上機車,雙手穩穩握住她的纖腰,害得前座的蕭戀戀得不斷地調整呼吸,直到整個人平穩後才開始他們倆的冒險之旅。

  順著微涼的山風,蘭亞諾深深覺得自己決定來台灣,並堅持到花蓮躲避台北煩人的宣傳與前後簇擁的車迷是正確的選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31 00:32:08

第二章   

  「總覺得好怪,」蕭戀戀手裡拿著冰淇淋甜筒,和蘭亞諾並肩坐在海洋公園的涼椅上,一口口舔著冰淇淋,「像我們這樣並肩坐在一起遊玩,彷彿是一場夢。」

  以前她就算再怎麼愛幻想也不曾想過自己會和一個偶像如此親近,更別說騎車帶著他到處玩,然而,如今這一切卻是真實存在的。

  「從沒見過像妳這麼直接的女孩。」蘭亞諾拿起面紙替她擦拭嘴角的冰淇淋。

  吃飯大口大口吃,玩起遊戲機來比誰都瘋狂,還直爽的在他面前伸出誘人小舌舔舐甜筒,若不是他們相處過兩天,他對她的性子已摸熟了一半,他會以為這小妮子現在用小舌頭舔唇瓣是在誘惑他。

  「嗄?我直接?」手指著自己的鼻子,蕭戀戀眉開眼笑的問。

  「是啊,如果不是爽朗的人,怎會接受一個落難在異國的男人?」想當然,他嘴裡那位可憐人指的就是他自己。

  「呵呵,這幾天都是花你的、吃你的,我只負責帶你到處玩而已。」換言之,他們是魚幫水、水幫魚,彼此照應。

  這兩天,他們的足跡幾乎踏遞整個花蓮的觀光景點,太魯閣、鯉魚潭、花東海岸等等,只要機車能騎到的地方全都奮不顧身的殺去。

  「不,妳讓我享受到失去已久的輕鬆與快樂。」蘭亞諾真誠的說。

  「當個世界矚目的人真的很累吧?」好不容易吃完甜筒,她很自然的接過他遞來的礦泉水,偏著頭問。

  「表面風光,背地裡卻不是那麼的光鮮亮麗。」他的話裡有無限感慨。

  蕭戀戀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聽他的傾訴。

  「不說那些,反倒是妳,怎會喜歡Fl和足球?」他們曾討論過喜好,當他知道她喜歡看運動比賽時,訝異的程度不亞於任何人。

  「我也不知道,喜歡就喜歡,就……愛了咩。」她露出傻氣的笑顏。

  「有人說過妳像天使嗎?」他的手輕觸她背上那雙天使翅膀。

  「有啊,」她噘起嘴,「就是你啊,不過我想,你是因為我背上的紋身才這麼認為吧?」

  「一開始是的,但後來妳再三的幫助我,我覺得,妳就像天使一樣善良。」蘭亞諾很自然的說出心底感受。

  事實上,紋身在國外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所以他也沒追問她紋身的動機。

  然而蕭戀戀的眸子突然染上哀愁。

  「我不是天使,如果能讓我選擇,我寧可自己是撒旦。」她扯動唇角苦笑。

  「我會是妳的好聽眾。」知道她有話想說,蘭亞諾不在乎他們身旁的注視目光,攬住她纖細的肩膀,將她緊緊保護在懷裡。

  鼻間充滿他好聞的男人古龍水味,耳朵傾聽到的是他穩定的心跳,蕭戀戀不禁眼眶酸澀,她眸一閉,多年前的惡夢歷歷在目。

  「我爸他很有錢,十她緩緩吐露深埋的記憶。「我從未想過有哪天需要為錢傷腦筋,也從來不知道原來有錢也是罪惡……

  「那年我十四歲,爸爸在商場上得罪人,他的敵人本想綁架我媽媽,卻臨時改變主意綁架我,我被關在工寮看不見光的房間裡,爸爸不願意屈服,所以不肯付巨額贖款,那時我每天只有一片土司和水,直到他們認為我快因為營養不良而死,才給我一個餿掉的便當……」

  說到這裡,她整個身子不斷的劇烈顫抖,花蓮的太陽很大,但她的身子卻冰冷不已。

  「不要再說了。」蘭亞諾不知道她曾遭受過如此殘忍的對待,他心疼的捧起她精緻的臉蛋,望進她充滿驚恐的雙瞳。

  然而蕭戀戀聽不見他制止的聲音,視線茫然的注視前方。

  「直到有一天,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停頓了下,聲音開始破碎。「當他們送土司和水進來時,我拿起杯子用力朝那人的頭砸下,我運氣好,那天看守我的只有他,我想逃,但當我逃到門口時,那人爬起來拉住我,拿起打火機朝我背上點燃,我的頭髮被燒得面目全非,背也燒爛了,接下來的事我沒了記憶。」

  她整理了一下情緒,接著道:「後來是哥哥告訴我,原來是巡山的警察聽見我的慘叫,循聲找到我並送我到醫院急救。我的背經過無數次的美容手術還是留下疤痕,於是在我滿十八歲時,我請同學帶我去紋身,把那疤痕化為天使的翅膀。」

  紋身只是一個烙印,她愛穿露背的衣服是在提醒自己,曾有過的記憶。

  「可憐的寶貝。」憐惜的吻輕輕落在那雙翅膀上,見到隱藏在天使翅膀下的扭曲疤痕,他的心為她疼痛。

  「家人都以為我忘了那段記憶,也恨不得我失憶,可是我沒有,我只是假裝忘記了,」她的故事還沒完。「爸爸和哥哥從不告訴我,為何被綁架的是我,每當我問起這件事時媽媽就開始哭泣,埋怨爸爸不肯拿贖金救我,但是關於我的問題,她都迴避不答。

  「所以我就讓他們通通以為我失憶了,這樣我的家才能是完整的家,只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害怕獨處,睡覺時一定要開著燈,可以的話,我絕不搭電梯,而且我寧可自己騎機車也絕不搭出租車。

  「別人看到的是一個快樂的我,可是我不快樂,自從那件事之後,無論我想做什麼,只要不忤逆到爸爸的尺度,都可以隨心所欲的去做,散盡我能用的家產都無所謂,我知道他們一直覺得對我有所虧欠,所以才會不斷的想補償我。」

  故事說完,蕭戀戀已淚流滿面,蘭亞諾震撼於她的遭遇,緊緊抱住她,想將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

  「如果有一天妳到歐洲,我帶妳到蒙地卡羅看海,」拾起她淚汪汪的臉,他用拇指緩緩拂去成串淚珠。「去瑞士滑雪,到冰島看冰河,到芬蘭……」

  「看聖誕老人。」終究還是小女孩,她梨花帶淚的接下話。

  「不,是北極光,不過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機緣,全世界只有極少數人有幸看到極光。」

  「你才是天使。」雖然知道他的允諾遙遠且不可求,她還是感動的露出一抹笑花。

  兩人的距離在她訴說過往時拉近許多,蕭戀戀很自然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幸福寫在她青春俏麗的臉龐。

  然而甜蜜的時刻總有不識相的人前來打擾,有個男人來到兩人的面前。

  「請問你是……蘭亞諾嗎?」男人說著簡單的英語遞上紙筆。

  「抱歉我不是。」蘭亞諾冷聲否認,並很快的拉起蕭戀戀。

  如此拒絕自己的車迷不是理想的處理方式,但他現在只想當個平凡的普通人,而不是人人景仰的車手。

  蕭戀戀壓住他的手要他稍安勿躁,然後轉身對被拒絕的男人說:「抱歉,他只是比較像,你知道外國人長得都差不多一個樣。」

  「那天我也在記者會上見到妳,妳是那位翻譯小姐吧?」男人很坦率的戳破他們的謊言。

  「抱歉,你真的認錯人了。」蕭戀戀知道再與這人牽扯下去,只會讓他們露出更多的破綻。

  很快的,蘭亞諾環著她的腰離開,殊不知那男子正得意的對躲在一旁的同伴作出一個OK的手勢。

  原來這男子與他的同伴早就盯上蕭戀戀與蘭亞諾,他們正是俗稱的狗仔隊。


  蘭亞諾結束了台灣之旅,在機場裡,出關前眷戀的不斷回首,期盼能見到蕭戀戀來送機,但是他失望了。

  架在鼻樑上的深色墨鏡掩飾了他的失落,只有一旁的貼身助理知道他揚起的嘴角有多勉強。

  歐布瑞拍拍他的肩膀,要他趕緊將手裡的護照交給海關檢驗。

  「亞諾,Veronica不會出現在這兒,你也知道她現在的處境有多為難,總之,她有留下聯絡方式,我們還是趕緊回去英國準備下個比賽。」

  是的,他們都看了今天早上的英國太陽報,也看到台灣週刊的報導,跨頁照片上是他傾身親吻蕭戀戀背上翅膀的畫面,週刊裡頭則全是兩人相互依偎、十指交扣的照片。

  不必任何人費事翻譯,他也能猜到那些報導有多麼鄙俗不堪。

  蘭亞諾可以不在乎自己鬧出的緋聞,但他不能不在意蕭戀戀的處境,一早歐布瑞告訴他相關的報導後,他就在第一時間聯絡蕭戀戀,無奈她的家人說什麼也不肯將電話轉到她手上。

  該死,他想她,想得心都痛了,他想知道她好不好,他想再次緊緊的擁住她,告訴她不用害怕,一切有他為她頂著。

  「再不走,飛機是不等人的,你忘了她說要看到你站上頒獎台嗎?你沒忘了新設計的賽車需要你親自做調整測試吧?」歐布瑞只得使出最後一招。

  果然,戀戀不捨的蘭亞諾終於乖乖把護照給海關。

  海關人員沒忘記把握住請大明星簽名的機會,蘭亞諾迅速簽下自己的名字後,拿回護照與機票,踩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往前走。

  歐布瑞讓保鏢團團圍住蘭亞諾,隔開不斷擁進的媒體,天知道台灣的法律居然讓一堆記者堂而皇之的在出境處直接包圍住被採訪的對象。

  蘭亞諾不理會迎面而來的問題,他知道那些好事記者最好奇的不外乎是他與蕭戀戀之間的事,但他一句話都不會說。

  突地,他猛然回頭,沒想到心頭那抹冀望竟然成真,終於他見到遠處被一位高大男子保護住的蕭戀戀。

  就算距離再遠,視線裡的她多麼渺小,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同時也見到那位緊扣住她肩膀的男人,以不諒解的目光遠遠與他四目交接。

  是她的兄長吧?因為他們有張酷似的輪廓。

  他見到微笑的她,於是臉龐線條也漸漸柔和,他那剎那間的變化不僅歐布瑞敏銳地察覺,就連記者群也開始蠢蠢欲動的朝外頭不斷呼叫,提醒守在蘭亞諾旁的其它記者,尋找蕭戀戀的下落。

  Ciao!

  蘭亞諾無聲的說著再會,隨即很快的轉身離開,消失在眾人的尖叫與吶喊聲中。

  送走萬人迷蘭亞諾,記者們便開始瘋狂尋找緋聞的另一位主角蕭戀戀,他們一致認為蘭亞諾離開時的神情明顯表示,蕭戀戀也在送機人潮中,而他們豈能錯過這種大肆渲染的機會呢?

  只是蕭戀戀早在蕭楚德的保護下離開喧擾的是非之地。

  她之所以能順利到機場全是兄長的庇護,但回到家還是免不了被父親一頓咆哮伺候。

  「妳以為長大了我就管不動妳了,嗯?」蕭大山不顧女兒的顏面,直接在車庫拎住她,將她拖進客廳後朝她的臉不斷大吼。「先是跑去雷陽當翻譯,再來又和那個死洋鬼子在花蓮廝混,妳當自己沒父、沒母、沒家人管嗎?妳不要臉我蕭大山還要做人吶!」

  抿緊唇,蕭戀戀將不滿寫在臉上。

  停好車迅速趕進屋內的蕭楚德急忙解救妹妹。「老爸,你好歹也聽聽戀戀的解釋吧,光憑八卦報導就要定她罪,實在不公平。」他擋在妹妹面前維護她。

  「不公平?光看上頭的照片就知道她幹了什麼好事!」蕭大山氣呼呼的將雜誌扔到女兒臉上,銳利的紙邊劃傷她精緻的臉蛋。

  「如果她和那個蘭亞諾沒做出苟且的事,會被拍到他們同住一間飯店,兩人抱在一塊,她還讓人家親她的背?這若叫沒什麼,鬼才相信!」蕭大山的怒吼深深刻在蕭戀戀的心頭上,他的話明白告訴眾人,正在氣頭上的他無法原諒女兒的不軌行為。

  蕭戀戀垂眸望著掉落在地上的雜誌,上頭的跨頁照片,是他親吻她背部的畫面,他當時的疼惜彷彿還印在她背後,久久未散。

  有人說過妳像天使嗎?她依稀記得當他指尖輕觸她背上翅膀時的溫度。

  一直以來她便迷戀著蘭亞諾,經過三天的相處,他或許也喜歡自己,而到目前為止,他是她這輩子唯一願意分享心事的男人。

  她讓他接觸到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黑暗面,再也沒人能讓她放心的依戀。

  「妳說話啊,變啞巴了嗎?」蕭大山無法忍受家裡電話不斷響起,就為了這叛逆丫頭所惹出的問題。

  「我跟他根本就沒什麼。」倔強的,她昂起下巴直接挑戰父親的權威。「我們只是碰巧在花蓮偶遇,一起遊玩,他是我的朋友,難道我不能陪朋友玩樂嗎?」

  「朋友?我聽妳在放屁!」蕭大山根本不接受她的說詞。「朋友會手牽手?朋友會親吻?我猜你們根本不止住同間飯店,說不定還住在同個房間!」

  「爸!」蕭楚德立刻揚聲制止父親妒罵妹妹的行為。

  「你也給我住嘴,」蕭大山的炮火頓時轉向蕭楚德。「我還沒跟你算你私帶她出門到機場的事,誰准你這麼做!」

  「是我要求哥哥的,我去機場只是送行,難道這也犯法嗎?」蕭戀戀不懂為何父親要如此嚴苛的對她。

  「犯了我蕭家的法!我不能容許我的女兒,在還沒結婚前與別的男人偷偷摸摸,做出有辱門風的事,更何況那傢伙還是個不能給妳承諾的外國人!」蕭大山又是一陣怒吼。

  「你不准我這兒、不准我那兒的,你是怕我又被綁走,但你和以前一樣不會付贖金對吧?」蕭戀戀的心被父親傷得千瘡百孔,尤其他常沒理由的限制她的行動,更是讓她感到憤怒。

  「你只愛錢,只看得到錢,所以你才忍心看我被關在那不見天日的地方,讓我餓昏時只有餿掉的便當能吃,讓我只好自力救濟的想辦法逃出來卻害自己被火燒傷,你寧可我從未活在這世上對吧?在你心中,我一直是你的恥辱對不對?!」

  她每一句話都以嘶吼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悲愴與憤怒,而她的話也駭住在場的父親與哥哥,連聞風趕至的母親蕭關影及其它哥哥聽到也都驚得呆住了。

  「戀戀……」蕭大山懊惱的喊她。

  可她像個陷入瘋狂的母獅子,不斷舔舐自己的傷口,想盡辦法保護自己。

  她憤怒的抹去不斷狂湧的淚水,努力抑制哽咽的聲音。

  「對,你們很慶幸,以為我失去那段被綁架的記憶是吧?對不起,我從來沒忘記過,恐懼一直在我心裡,沒有人知道我的害怕,除了蘭亞諾,你們看到的照片全是他安慰我的畫面,很可笑是吧?我最親的家人沒人知道我的恐懼,卻讓一個只認識我幾天的男人,解放出我的惡夢。」

  「戀戀,我的寶貝--」

  哭喊她的是她母親,然而她連母親伸出的撫慰之手都拒絕接受。

  她彎身拾起地上的雜誌,狂奔回房裡。

  悔恨自己亂發脾氣的蕭大山,懊惱的迎向家人們指控的目光。

  「我是一時氣不過才會這樣罵她,如果我不疼她,也不會用那種話刺激她,」他開始替自己開脫。「我也是為了她好,將來她還得嫁個好人家,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以後怎麼找婆家?」

  「我從來不知道戀戀是如此壓抑自己的恐懼。」蕭楚德沒理會父親的辯解,抱頭難過的自責,虧他還是她最親近的兄長,竟然連她深陷在被綁架的恐懼中那麼多年都沒察覺。

  「我的寶貝,嗚嗚……」蕭關影的哭聲震碎了大家的心。

  「爸,你這回真的太過分,不管怎麼樣戀戀都是你女兒,而且她已二十多歲了,你這樣老限制她,難怪她會受不了。」蕭戀戀的大哥蕭楚仁責怪道。

  「難怪戀戀晚上睡覺都不關燈……唉,早知道我就多關心、多陪陪她。」老三蕭楚智也懊惱不已。

  他和戀戀的房間同在四樓,其它人分住二、三樓,所以妹妹每天開大燈睡覺的事,全家大概只有他一個人知曉。

  「現在說什麼都於事無補,」蕭楚仁歎口氣,「我去看看她。」

  「老大,先讓她好好發洩哭個痛快吧,」蕭楚德制止道:「晚些我再陪她。」

  「也好。」

  蕭家五個人擔憂的目光,全都探向樓梯口。

  他們全都疼愛蕭戀戀,只是用錯了方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31 00:32:36

第三章   


  車手與贊助廠商彙集的地方一定是緋聞及八卦不斷,尤其是享有全世界車迷注目的車手戀曲。

  只是這些年來,富有的頂級車手與名模或明星的緋聞,大家早已見慣不怪,引不起人們的興趣,反倒是前年蘭亞諾在亞洲鬧出的風波,一直讓人津津樂道的不斷重提。

  蘭亞諾從台灣離開後,一直記得蕭戀戀希望看他站上頒獎台的願望,於是更加努力,在車壇上的成就也越來越高,前年年底已贏得第三名的榮耀,去年進步一名,今年車王的寶座他應該是唾手可得。

  只是伴隨成功而來的,卻是公司對他提出的要求--他必須出席許多大小不同的宴會派對,就像眼前奢華的晚宴,他雖然極度厭倦卻不得不參加,如果可以,他寧可窩在蒙地卡羅的海灣別墅想他心愛的女人……

  蘭亞諾悄悄握住胸口的項鏈,那是他去年生日的意外驚喜,來自台灣的禮物,若非歐布瑞在成堆車迷由世界各國寄來的禮物中一一檢查,眼尖的發現署名蕭戀戀的包裹,或許他會讓人依照過往慣例,把禮物分別整理好後送到育幼院或慈善拍賣會。

  「亞諾,微笑,你左前方有位美女正朝你的方向走來。」歐布瑞趨身,壓低聲音提醒蘭亞諾,他的義務就是陪笑臉的同時想辦法贏得更多贊助廠商的青睞,這樣兩人的口袋就會更加麥克麥克。

  「我還需要應付多久?」不耐煩的扯動領帶,他真是受夠了這裡奢華的氣氛。

  「直到你下個金主帶著你的合約前來。」歐布瑞曖昧的眨眼,無奈他的用心蘭亞諾不以為然。

  「這幾年來我們賺得夠多了,我希望能多留點時間給自己,不想在休賽期間,還得為許多代言商品到處宣傳。」他煩躁的抱怨,就差沒說他想到台灣找蕭戀戀。

  事實上,從分手那天開始,他就不斷的,瘋狂的想念她,戀戀告訴他,在她讀完研究所拿到碩士學位前,他們不能見面,於是他不敢打擾她,只能靠一天一封電子郵件互訴思念,偏偏他最近一次收到她的信件是在五個月前,也就是說,他失去她的音訊已經有五個月之久。

  歐布瑞常笑他是陷入苦戀的毛頭小子,但他不在意別人怎麼想、怎麼看他,他只在乎蕭戀戀一人。

  「我說老兄,就算你再不喜歡參加宴會,好歹也賣主辦人一點面子,難不成你連今天宴會的主人都還沒見過?」歐布瑞對他的恍神感到不滿。

  「嚴格來說,我只需要露臉不是嗎?」至於誰是主辦人,講句難聽的話,干他啥事?

  「欸,好歹你也看在人家將提供你豐厚贊助費的份上,去打個招呼吧?」歐布瑞故作神秘的揚起一笑,「聽說……」主辦人的妹妹背上有雙天使的翅膀。

  不過歐布瑞來不及把話說完,因為蘭亞諾已經一把將他推開,直直的向前走去。

  看來不必他說,蘭亞諾已經找到他等候許久的女孩。

  蕭戀戀早就看到他一臉鬱悶煩躁,有如一頭被關在籠子裡的獅子,不斷向身旁的歐布瑞抱怨東、抱怨西,她本該在第一時間上前與他相認,卻被情怯的緊張絆住腳步。

  她躲在哥哥身旁,一邊怯怯的偷窺他的一舉一動,一邊緊張的伸手摸摸頭髮、拉拉身上鵝黃色的小禮服,生怕他們暌違三年後的第一次見面,她打扮得不夠美麗誘人。

  蕭楚德豈會不知道寶貝妹妹的緊張,他不時低頭調侃她的幼稚舉止,換來她的嗔怒後,又趕緊安撫,保證她是全晚宴上最美麗亮眼的女孩,她這才饒過他。

  「哥,你覺不覺得我應該上樓換另一件白色禮服比較好?」那件禮服的配件是一對天使翅膀,是她最喜歡的設計。

  「不,妳這樣已經夠美,早就將其它出席的女人都比下去了。」蕭楚德第N次的勸說。

  「喔。」蕭戀戀嚙咬下唇,不安的又道:「可我覺得我應該把頭發放下來,我不習慣把……」

  蕭楚德受不了的頭一仰,朝水晶燈飾白眼一翻,正低頭準備再度安撫妹妹時,眼尖的發現讓他寶貝妹妹焦慮不安的傢伙,正朝他們這頭望來。

  他伸手按住妹妹的肩膀,將她朝左邊一轉。

  「哥,我還是去換另一件禮服,然後把頭……」蕭戀戀的聲音停滯在空氣中,錯愕、呆愣的瞬間凍結在原地。

  「記住,不准和他當場擁抱,尤其是親吻,別忘了老爸的警告。」當妹妹的手逐漸脫離他的手臂時,他忍不住提醒。

  不過他相信那丫頭絕對沒有聽進他的話,因為她的眼中只有蘭亞諾,早朝他的方向直奔而去。

  隨即蕭楚德雙眉一皺,不過並沒有阻止他們兩人緊緊相擁的舉動。

  他滿臉的無奈,很清楚自己又得費神安撫遠在台灣的狂爆老爸。

  當他們來到飯店為她準備的套房裡,坐在陽台上的貴妃椅時,蕭戀戀開心的笑了。

  「我爸最討厭了,」握著他的手,她嘟嘴道:「他堅持不讓我到歐洲唸書,逼我一定得在台灣念完研究所才肯放我出國。」

  害她只能天天對著計算機空歎氣。

  「他也是為妳好。」知道她會有一連串抱怨,蘭亞諾笑著摸摸她的發安撫。

  「最好是。」小嘴噘高,她見到哥哥推門而入。

  「戀戀,下樓招呼客人,哥哥有事要和蘭亞諾談。」蕭楚德露出毫無歉意的笑臉。

  「人家還沒跟亞諾講到話。」她不滿的大聲抗議。

  「妳捨得讓他少賺錢嗎?」蕭楚德斜睨妹妹一眼,「我們要談贊助的事情,等會他的經紀人兼助理歐布瑞也會來,妳先下樓幫哥哥招呼客人。」

  「保證不會佔用他太久時間?」再不甘願,她也得乖乖站起。

  「最多一小時。」捏捏她的粉頰,蕭楚德保證。

  蘭亞諾聽不懂他們的中文對話,但他可以從她垮下的表情猜到一二了

  果然,蕭戀戀轉過頭告訴他,她必須暫時將他借給哥哥,因為他們有正事得談。

  看她故意拖慢離去的腳步,房間裡的兩個男人忍俊不住的紛紛笑出。

  「我會說英語,蕭先生不必刻意等歐布瑞。」蘭亞諾客氣的說。

  「抱歉,這兩年來戀戀逼著大家陪她講意大利語,可不知為什麼,我就是卷不了舌。」蕭楚德自嘲的笑了笑。

  「蕭先生之所以支開戀戀,不是為了贊助的事,對吧?」蘭亞諾洞悉的開門見山直接問。

  蕭楚德證賞的亮起眼,知道自己不可小覷眼前的男人,難怪妹妹常說不能瞧不起運動員,因為他們往往是智慧與肌肉兼具。

  「是關於戀戀的事,」提到這一點,蕭楚德向來自信的臉黯淡了下來。「還有,叫我楚德就好。」

  提到自己喜歡的女孩,蘭亞諾的神情轉為嚴肅。

  「我想,戀戀有跟你提過她十四歲時被綁票的事吧?」見到他毫不遲疑的點頭後,蕭楚德歎口氣的繼續說:「當年的綁匪,嚴格來說並未全數落網,落網的卻死也不肯咬出同謀,在罪證不足的情況下,他們在一個月前已假釋出獄,還放話要討回當年沒拿到的贖金作為補償。」

  聽聞這個消息,蘭亞諾震驚的瞪著他,蕭楚德則很無奈的連連歎氣。

  「戀戀她不知道這件事,我們也不打算讓她知道,她到現在還不肯原諒家父當年不願付贖金的事,家父為此事感到相當痛心,這幾年的時間不肯讓她來找你,其實是自私的想多陪陪她,沒想到半年前我們得到消息,有人想再次對蕭家不利,也因為這樣,我們斥資買下了你所屬車隊的經營權,並將所有股份登記在戀戀名下,目的就是想拜託你費神照顧她。」

  蕭楚德的意思相當明白,只要他蘭亞諾願意,他將擁有一支車隊。

  那是蕭大山的條件及禮物,只要蘭亞諾能替他好好照顧女兒,他現在所屬車隊的未來經營權就歸他所有。

  「為何找上我?」蘭亞諾疑惑的問。

  即使他和戀戀是朋友,互相喜歡對方,但他們並沒有深交到讓她家人為他們的感情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這三年來你一直在等戀戀,對吧?」精明的蕭楚德一針見血的指出,他們沒忽略蘭亞諾這段日子以來的感情生活都是空白的。

  「那又如何?買下一支車隊的經營權恐怕需要一筆天文數目,你們難道不怕我將戀戀的財產都騙走嗎?」

  他的話讓蕭楚德呵呵笑出。

  「衝著你這句話,我就信得過你,」蕭楚德朗大笑後,隨即嚴肅的斂起眉沉聲道:「戀戀是我們家的寶貝,如果那些錢能保她平安,再多的代價都值得。」

  「我需要做出什麼保證?」無功不受祿,況且他不認為自己能為戀戀甚至蕭家做什麼。

  「我們只求戀戀不傷心難過,沒其它要求。」這個要求看似簡單輕鬆,事實上卻不容易。

  「我只會比賽,關於公司的經營,其實我比許多人都愚蠢。」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會幫蕭戀戀管理公司。

  「你放心,我會陪她一起待在歐洲,至於戀戀在公司的身份,對外一律以你的私人助理為名義吧。」直到他確定寶貝妹妹得到幸福歸宿為止。

  「恕我直言,既然你們願意花數十億台幣來買車隊,為何不多請人保護她呢?」

  他相信依蕭家的富有及在台灣的政商關係,只要他們願意,甚至要調動軍警保護戀戀也沒問題。

  「你認為戀戀會願意讓一群陌生人跟在身旁嗎?」蕭楚德太瞭解自己的妹妹了,他知道如果派保鏢跟在戀戀身邊,那丫頭絕對會跟他鬧到天翻地覆,但蘭亞諾本身就有保鏢保護,他只需多派幾個人支持即可,如此一來戀戀也不會懷疑太多。

  「有些事情我想先瞭解後,再決定幫不幫這個忙。」他不缺錢,更不需要拿自己與戀戀的感情作為交換條件,他愛她,即使她身無分文,他還是深深愛著她,只是現在有些事情他想先替她弄明白。

  「不要說一些事,就算你有上百個的問題,只要是我知道的,都會毫無保留的告訴你。」蕭楚德以為他是想知道妹妹的真正性子,所以答應得相當快。

  「戀戀當年為何會被綁架?」

  蕭楚德沒想到他的問題會讓自己啞口無言,久久不知要如何響應。

  好半晌他才幹笑的低聲道:「我們家在台灣擁有人人覬覦的大財團,你說呢?」

  「戀戀說過,你們從不告訴她為何會被綁架,」蘭亞諾實話實說。「我想,她被綁架的原因應該不止你方才說的那個原因吧?」

  「有人說過你的直覺很準嗎?」蕭楚德神色略顯疲憊的抹抹臉,「你猜得對,當年的綁架案,的確不是綁匪單純覬覦財富所幹下的,而是與我父親有關。」

  蘭亞諾快速走到一旁倒了杯威士忌給蕭楚德,他相信他會需要一杯烈酒來壓制過去傷疤所帶來的情緒波動。

  當年白手起家的父親因急需資金,於是找上好友借了一大筆錢,但朋友卻不肯輕易借款給不知道前景如何的蕭氏企業,最後父親只好請對方以半投資入股半融資的方式,加入自己的經營團隊。

  剛起頭時彼此合作順利,對於父親而言,有了財力雄厚的人當股東,不但公司資金充裕,甚至還得到人才,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公司接下的訂單是往年的數倍之多,而父親的財力也漸漸豐厚,人一有錢難免會胡思亂想,父親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開始害怕當初協助他的友人會想併吞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於是開始處心積慮的想找出能把朋友踢出蕭氏企業的方法。

  終於在公司所舉辦的某個晚宴上,那位朋友因不小心碰觸到母親的胸部而被父親當場痛毆,他也以此逼迫友人簽下切結書,要他無條件退出蕭氏企業,否則將告他性騷擾。

  那人不肯屈服,於是和父親打起官司,最後是父親贏得勝利,而昔日的友人則當庭發誓要他為今日的作為付出最大的代價,約莫半年後,蕭戀戀就在上學途中被綁架,蕭家也陷入恐慌當中。

  「……綁匪的確是那個人僱用的,開口的贖金是當年他投資蕭氏企業的六倍,父親雖疼愛戀戀,但是對方控制蕭氏使之股價下跌,讓我們無法順利籌到龐大現金好救出戀戀:另一方面也是警方要求我們和綁匪周旋,爭取逮捕綁匪的時間,又說如果主謀真如我們猜想的人,他應該不會虐待戀戀。

  「只是我們萬萬沒想到,這一拖竟拖了許久,警方一直抓不到綁匪,綁匪也開始毛躁,不斷揚言要殺掉戀戀,就在我們要放棄等待時,警方通知我們戀戀自行逃出,人已經被送往醫院急救。」

  「為何是戀戀?」這是他心中另一個疑惑。

  「因為全家只有尚在唸書的她生活最規律,容易掌握行蹤,且她又不喜歡保鏢隨身保護,」蕭楚德再飲下一杯威士忌後道:「如果早知道匪徒會那麼殘忍地對待她,那麼當時就算要傾家蕩產,我們都會為她付出一切。」

  「這世界沒有太多的早知道。」如果真有「早知道如此」的預言,那麼這世界也不會有燒殺擄掠或戰爭的事件。

  蕭楚德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蕭戀戀忿忿的俏臉闖了進來,她連敲門的步驟都省略就直接推門而入。

  「哥,你們談好了沒?」她不耐煩的看著他們。「你騙我說歐布瑞也會上樓,可是我看他一直在樓下泡妹妹。」

  「沒耐性的小孩。」蕭楚德朝蘭亞諾無奈的聳聳肩,後者回以微笑表示認同。

  「你已經霸佔他很久的時間了,而且樓下的人好無聊,你自己去應付。」她嘟起嘴抱怨,就不知道哪個才是她埋怨的重點。

  「任性的傢伙,真拿妳沒轍。」蕭楚德寵溺的念她兩句後,還是乖乖的離開房間。

  「哥哥最囉唆了。」蕭戀戀朝兄長的背影扮了個俏皮的鬼臉,這才偎向蘭亞諾懷中。

  「妳很幸運,有個疼愛妳的哥哥。」他親暱的摸摸她的發,她那盤起的長髮已經有些散亂。

  「我知道啊,所以我很愛他。」她昂起頭,朝他甜蜜一笑。

  「要懂得珍惜。」暖暖的大手扣住她的掌心,兩人十指交纏。

  「嗯。」只要是他說的,她都會牢牢記在心裡。

  「吃飽沒?」空出的手摸摸她的頭關心的問。

  「嘿,淑女在宴會上是不吃東西的。」話才說完,肚子尷尬的傳來一聲咕嚕悶響,蕭戀戀吐吐舌,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肚子。

  「我們找個地方吃飯。」他笑道,跟著悄悄摸上她的腹部,惹來她一陣臉紅。

  「有沒有狗仔隊?」她擔心的問,討厭連吃飯都有神出鬼沒的人埋伏在四周。

  「我們到蒙地卡羅,我在那裡有房子。」噙著笑看她噘起小嘴,他想與她分享私人世界。

  「現在在巴黎耶!」巴黎到摩納哥蒙地卡羅……似乎遠得有點誇張。

  「我們搭飛機。」扶住她的腰,拉起她,蘭亞諾再次發現兩人身高上的契合,嬌小的她僅到他下顎處,讓人摟在懷中呵護剛剛好。

  「真酷。」她低呼,差點忘了許多車手都有私人飛機。

  「走吧。」圈上她的纖纖細腰,兩人並肩走出房間。

  「想去哪裡?」歐布瑞手裡拎著一杯香檳,斜靠在房外牆上邪邪的笑問。

  「回家。」瞥他一眼,蘭亞諾很酷的回答。

  「你覺得你們現在走得出去?從這裡到機場也要一段距離吧?你不怕好事的人當場抓包?」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歐布瑞很現實的提醒。

  蘭亞諾眉頭鎖緊,知道他說的不無道理,困擾的低頭望向蕭戀戀。

  「沒關係,我們回房間叫客房服務。」她比誰都討厭狗仔隊,要不是那些好事的記者,他們也不會分開這麼久。

  摸摸她的頭,他很開心她的識大體。

  但當兩個人折回飯店房間時,不識相的歐布瑞也跟著一道進門。

  「你跟著進來幹麼?」蘭亞諾口氣下是很好的問。

  「外頭有記者,」歐布瑞動作誇張的卡入他們中間,並用手圈在蕭戀戀的裸肩上。「你想鬧緋聞嗎?」

  一句話堵死蘭亞諾的怒氣,他也看到門外正拿著相機對準他們的數字記者。

  可兩個男人不發作,並不代表蕭戀戀不會表示抗議。

  她推開歐布瑞的手,直接轉身大步走向記者,這出人意表的舉動讓眾人感到訝異。

  「請把底片交出來。」

  嬌小可人的她板起臉孔,記者們不禁愣了住的沒有響應。

  「這裡是私人禁地,請把底片交出,否則我將請保全前來處理。」她冷聲警告。

  「我們是記者,有採訪權。」其中一位記者亮出胸前的識別證拒絕。

  「你們的採訪權僅限於宴會廳,所以請把底片交出來。」蕭戀戀毫不退讓並將手掌攤開伸出。

  「我想妳應該沒資格要我們交出底片吧?」幾個男人互看一眼後,其中一位嗤笑道。

  顯然他們沒認出眼前可愛的東方女孩是今天宴會的主辦人之一。

  「戀戀,沒關係,讓歐布瑞處理。」蘭亞諾壓住她即將爆發的怒火,把她拉入懷裡。

  「可是--」她不想再次榮登八卦寶座啊。

  蘭亞諾向歐布瑞使使眼色,後者立刻打躬作揖的向前陪笑臉。

  「Veronica是亞諾的私人助理,第一次跟在他身旁,難免會緊張些,還希望各位手下留情,別讓我們亞諾上頭條。」嘻皮笑臉的打圓場是歐布瑞擅長的交際手法。

  他的解釋讓亟欲挖頭條緋聞的記者們認同的點頭,不過還是有人調侃的斜睨被蘭亞諾環抱住的蕭戀戀。

  「他們的感覺不像助理與老闆耶!」哪有老闆和員工抱這麼緊的,尤其是蘭亞諾的態度,活像是保護心愛的女孩般。

  「她的確是亞諾的私人助理,過陣子你們就會常看見她的出現,」歐布瑞一手一個,又是推又是拉的將三名不死心的記者請離開長廊。「你們知不知道最近第四區開了一間日本餐廳,我們也好久沒一起把酒言歡了,不如今天小弟我作東……」

  直到歐布瑞順利將人帶走,他們才轉回房間。

  「有時,別太強硬會比較好,」當他們在房間用完晚餐,再度坐上陽台的貴妃椅,蘭亞諾對枕在胸膛上的她說道,「適度的將身段放軟,妳的要求別人才聽得進去。」

  「但是樓上本來就是禁區,」蕭戀戀抬起身子又被他壓住,但還是忿忿的說:「哥哥就是怕我們被打擾,所以才包下一整層樓,都不知道保全在幹麼,怎麼沒把人攔住。」

  蘭亞諾沒說出心裡的質疑,他認為蕭楚德包下一整層樓並非是怕戀戀和他獨處時被打擾,而是擔心當年綁架她的匪徒再度對她不利。

  他沒講話,反倒是她腦袋不停的轉。

  「對了,」她再度從他胸膛上爬起來,一臉疑竇的說:「為何歐布瑞說我是你的私人助理?」

  她只知道哥哥要拓展歐洲的事業,而自己又想他,所以才會跟過來,要不然她家那個食古不化的老爸,或許會要求她乖乖在台灣拿到博士學位才肯放她離家。

  「歐布瑞把我賣給妳哥,妳哥先前已經跟我說過要妳當我的私人助理,我很喜歡這個安排。」他的眉眼都帶著笑意,蕭戀戀則是開心的歡呼。

  「我比你更開心,沒想到哥哥他這麼好,我還以為他會把我綁在公司不讓我跟著你呢。」可愛的鼻子微微稍皺起,她不敢承認自己曾小鼻子、小眼睛的偷偷埋怨過哥哥。

  「所以說啊,妳得好好珍惜。」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如此說道,而她也乖巧又柔順的在他懷裡點頭。

  不識相的傢伙總在不適當的時刻出現,蕭楚德進到房間時,撞見的又是他們兩人抱在一起的甜蜜模樣。

  「咳。」他輕咳示意,提醒那對眼中只有彼此的戀人,房間裡有第三者存在。

  「嗨,哥,宴會結束了?」蕭戀戀羞窘的趕緊坐直身子。

  「妳還會關心宴會?」搖頭揶揄妹妹,蕭楚德走過來敲敲她腦袋,「聽說剛剛妳很凶悍的要記者交出底片?」

  「吼,討厭的歐布瑞,他幹麼告訴你。」她嘟著嘴抱怨。

  蘭亞諾則開口替好友解釋。

  「那是他應該做的,歐布瑞總得讓他新上任的老闆知道這件事,畢竟是保全的疏失才會讓記者進到這層樓。」

  蕭戀戀尷尬的吐舌,想起自己剛才的言行的確幼稚。

  「妳還穿這身衣服不累嗎?」蕭楚德刻意提醒妹妹。

  「我去……處理一下。」她根本不想這麼早離開,但哥哥說得對,她也覺得頂個濃妝實在累人。

  「我等妳。」拉住她,蘭亞諾不管蕭楚德是否在旁虎視眈眈的瞪視,直接在她頰上印下一吻。

  蕭戀戀捧著羞紅的臉,在兄長調侃的笑聲中趕緊逃到相連的隔壁房間。

  兩個大男人始終帶著笑容看她離去,直到聽見隔壁傳來關門聲,蕭楚德才正色的開口。

  「我已經緊急調來一批保全,從現在開始會二十四小時跟隨你們,希望你別介意。」即使蘭亞諾已經有四位保鏢隨身保護,但他們還是不放心,所以增派人手,他先禮貌告知。

  「我能瞭解。」他不意外疼愛妹妹的蕭楚德會如此安排。

  「另外,如果戀戀問到關於保鏢的事,請你告訴她,這是公司一貫對你的保護措施,因為她很排斥保鏢貼身保護。」代表公司出賽的車手,身價當然非凡,公司加強保護也是理所當然。

  「沒問題。」只要能保護她的安全,他什麼都答應。

  「非常謝謝你的協助,蕭家實在無以回報。」

  「你們願意讓戀戀跟我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回報。」

  兩個男人的眼神同時望向方才蕭戀戀消失的門扉。

  「戀戀她洗澡很慢,堅持美女一定得花兩小時『淨身』,」蕭楚德毫不保留地洩漏妹妹的私密。「直升機已經在飯店頂樓待命,等她出來,你們就可以回摩納哥。」

  蘭亞諾會意的微笑,想起之前才有人說:美女是不會在宴會上吃東西。

  兩個男人在房內繼續閒聊,沒想到平時不管多累,洗澡一定超過兩小時的人,竟動作迅速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蕭楚德訝異之餘趕緊壓抑住狂笑的衝動揮手道別,反倒是蕭戀戀對兄長的表情詭異感到奇怪。

  「還願意跟我一起到蒙地卡羅嗎?」蘭亞諾摟住她剛洗過澡,散發香味的柔軟嬌軀輕問。

  她踮起腳親吻他的臉頰作為回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31 00:32:59

第四章   


  「為什麼她來了我就得走人,我是哪裡做得不好?」一陣憤怒的咆哮從歐布瑞位於巴黎的辦公室傳出,經過的人莫不掩耳快速離開。

  「妳做得很好,伊娃,所以才會決定將妳調回總公司,以後妳就不必世界各地到處奔波,還陞官加薪,這是公司對妳的獎勵。」歐布瑞依舊以招牌的嘻笑表情說道。

  然而,他的解釋伊娃還是無法接受,美艷臉龐上的狂爆表情像即將爆發的火山。

  「我不在乎有沒有陞官加薪,更不介意世界各地到處奔波,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她狂亂的大吼。

  「抱歉,這是新老闆下的人事命令。」面對不理智的部屬,歐布瑞只好端出新老闆蕭楚德出來。

  「我哪裡比不上那個小女生?就因為我沒有一個有錢的哥哥撐腰嗎?」伊娃淚流滿面的控訴。

  她在公司名義上是歐布瑞的助理,實際上因為歐布瑞時常得回巴黎公司開會,所以這兩年來跟隨在蘭亞諾身邊的助理就變成她,而蘭亞諾的瀟灑已讓她迷戀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妳冷靜點,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歐布瑞發現他頭好痛,他可以面不改色的面對最惡霸的客戶,卻對哭泣中的女人沒轍。

  「不然呢?」含淚控訴的伊娃生氣的瞪視著他,「如果不是那樣,那好啊,把我調回亞諾身邊。」

  「妳這是強人所難,」歐布瑞這下也放棄與不理智的人溝通。「有任何問題請直接向新任執總反應。」

  「我只是個小小員工,執總根本就不會見我,」她才不相信他的鬼話。「況且那個不要臉的女生是執總的妹妹。」

  「他見不見妳似乎並不是我的問題,」總而言之他現在就是不想碰伊娃這個難纏的女人就是了,能將她推得多遠就推多遠。「而且公司陳情的管道相當多,這點妳應該很清楚才對。」

  「你的意思就是不肯幫我?」伊娃咬牙切齒的問。

  她收起淚水的眼睛微微瞇起,絲毫沒有紅腫的雙眸,看不出來三十秒前她才聲嘶力竭的哭過一場。

  「不是我不肯,而是力有未逮。」收拾桌上的公文,歐布瑞不會承認自己壓根就不想幫她。

  這小妞以為他不知道她在癡心妄想些什麼,她無非是想藉由車手私人助理的身份,攀上亞諾或其它車手,甚至更有權勢的商界名人,但他不怪她會有這類攀附權貴的念頭,畢竟誰不想攀龍附鳳,人的慾望總是無窮無盡。

  「你……」伊娃握緊雙拳,她恨他如此無情無義。

  正當她憤怒的想衝向前給他一拳時,動作突地停滯在歐布瑞的辦公室門被推開的瞬間。

  「嗨!歐布瑞,你要不要一起到麗池喝下午茶?」一身鵝黃褲裝打扮的蕭戀戀露出嬌俏可愛的臉龐,軟軟的嗓音讓伊娃勉強收回伸出的拳頭。

  「呃……我打擾到你們嗎?」她尷尬的眨眨眼,發現自己闖入的時間似乎不太恰當。

  「喔,沒關係,」歐布瑞很慶幸可愛的戀戀讓他免於暴力拳頭的威脅。「喝下午茶是嗎?」他站起,並且很快的閃過杵在辦公桌前的伊娃。

  「是啊,亞諾下午要和工程師開會,我一個人好無聊,而且我也想知道以後要怎麼做亞諾的助理。」她微噘著粉唇道。

  然而,她的言行在伊娃眼裡就像一個被寵壞的大小姐。

  「好好好,我們現在就去。」歐布瑞迫不及待的攬住她的肩膀,半推半拉的想早點離開辦公室,避免伊娃直接槓上亞諾心愛的女人。

  蕭戀戀不懂他的急切,只用狐疑的眼光望向辦公室裡的陌生女人。

  她被伊娃充滿護恨的眼神微微駭著,她明明就不認識這個女人,實在不明白為何自己會被她怒目而視。

  「就是她,對吧。」伊娃怨恨的說。

  「我現在要離開辦公室,如果妳稍後才要走的話,麻煩妳記得幫我把門扣上。」他不想理會她,逕自將蕭戀戀帶離開。

  「歐布瑞!」辦公室裡傳來怒吼,讓許多經過的人莫不驚恐的瞪大眼睛。

  歐布瑞則聳肩表示他的無奈。

  蘭亞諾發現蕭戀戀今天特別安靜,在兩人相處的這些天裡,她就像只快樂的小麻雀,總窩在他身旁和他天南地北的聊,但是現在她卻靜靜的坐在溫室花圃的鞦韆上,失神的望著盛開的鬱金香。

  他靜靜的坐在一旁沒喊她,直到她搓揉酸澀的眼睛時才發現他已經回來。

  「在想什麼?」他移坐到她身旁的籐椅問道。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害人家沒工作。」蕭戀戀悶悶的說。

  下午她與歐布瑞離開公司,一起到麗池喝下午茶,但歐布瑞那傢伙說什麼也不肯告訴她,在他辦公室咆哮的那個女人是誰,他只是不斷的向她解釋以後工作的重點,每次她努力將問題轉到那女人身上,他就開始顧左右而言他,然後又將話題扯開。

  有鬼,直覺告訴她有鬼,但是偏偏她又想不出哪裡有問題,於是突然想起曾經在網絡八卦上看過的新聞--蘭亞諾與私人助理搞曖昧?!

  報導的當天蘭亞諾在第一時間召開記者會否認,甚至為了澄清錯誤的報導,也為了怕遠在台灣的她知道後會不開心,於是他召告天下,說他在等一個女孩。

  那天晚上,她在台灣便收到他的電子郵件,裡頭附上誤謬的報導與記者會的新聞,並附上幾張照片,雖然她記不清那女人的臉,但是私人助理的字眼,一直印在她腦海裡。

  「妳害誰沒工作?」她的問題沒頭沒尾,蘭亞諾不知道要怎麼替她解惑。

  「下午我在歐布瑞的辦公室見到一位紅髮碧眼,個子高挑、長相艷麗的女人,」她開始劈哩啪啦的說:「當時她眼睛腫腫的好像哭過,可我和歐布瑞要離開時,她卻又很生氣的怒吼,之後我問歐布瑞她是誰,但他不肯說,所以我猜想,她是不是你原先的助理,而我是不是害她被辭退。」

  「妳想太多了,」她的困擾看在他眼裡更加覺得她善良,蘭亞諾寵溺的撫順她稍亂的長髮,「不會有人一直待在同個單位太久,不論是什麼樣的工作都一樣,伊娃沒有失去工作,她被調回總部後不但陞官還加薪,更不必成天陪著我到處跑,算是美事一樁。」

  她偏頭沉思後,語出驚人的說:「或許因為她喜歡你,所以才會不開心的找歐布瑞抗議。」

  「她喜歡我是她的事,但不代表我該喜歡她吧?」斜睨她,蘭亞諾真想撬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頭在想什麼。

  這丫頭怎麼可以講得這麼輕鬆?

  他語氣生硬冰冷,蕭戀戀立刻察覺他的不悅。

  「那……別的女生喜歡你呢?」她飛快偷覷了他一眼後問道。

  「那就得看看對象是誰。」嗯哼,不錯嘛,還懂得見風轉舵。

  「比如……」蕭戀戀的手悄悄環住他的腰,整個人賴皮的和他搶座位。「我呢?」

  「妳嗎?」他捏捏她的鼻尖笑著說:「我可以考慮考慮。」

  「吼,還考慮!」她的段數果然沒蘭亞諾高,當場跳了起來,眼淚也差點掉落。

  她委屈又憤怒的瞪向他,最後乾脆伸手一推,讓自己離開他的懷抱,但他馬上把她扯回並且讓她斜坐在自己腿上。

  「不開心,嗯?」他明知故問。

  「哼。」愛不愛她還得考慮,那不要愛好了,希罕!

  可是問題是,她的確很希罕……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很孬。

  「這輩子我從不等任何人或任何事,但是我卻為了等待一位天使翩然降臨,一等就等三年。」他撩起遮住她半邊臉的長髮,傾身親吻她繃緊的小臉。

  天使?三年?他……

  蕭戀戀訝異的瞠大眼,她不敢相信他剛指的是自己。

  「我一直以為,該屬於我的她自然會來,」他蜻蜒點水般的親親她因驚愕而微啟的紅唇,「但我的天使卻在半年前開始神秘失蹤,害我一度以為她已經厭倦我了……」

  「她才不會厭倦你,」她衝動的說:「她只怕你不喜歡她。」蕭戀戀一說完,整張俏臉漲紅,並且咋舌的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大膽。

  他感動的收緊手臂圈緊她,有個與他心意相通的人實在相當窩心。

  「我以為這世上沒有一見鍾情這玩意,」蕭戀戀抬起頭,認真的看著他,「我現在也不能確定對你的想法究竟是喜歡還是迷戀,可是我知道和你在一起很開心,這三年來我不斷努力,以符合我老爸的要求,我認真唸書,不再貪玩,就怕老爸找任何借口不准我離開台灣。」

  她的告白讓人感動,蘭亞諾動容的壓低臉,將眷戀的吻印上她光潔的額頭,她的頭微微抬起,兩人的唇碰在一塊。

  他喟然,靈巧的舌誘導她,兩人舌尖纏戲著,氣息交迭,當他的手貪戀地撫上她微隆胸脯時,她緊張的繃緊身子。

  即使她是未經人事的女孩,也知道自己抵住的堅硬是什麼,他的唇緩緩向下滑動,從削尖的下顎順勢吻向喉間動脈、鎖骨……

  蕭戀戀氣息狂亂,不知該不該制止他,直到--

  「戀戀,妳有看到亞諾……」蕭楚德永遠扮演不識相的傢伙,當他發現自己撞見別人的好事,立刻尷尬的掩住眼睛。

  蕭戀戀嬌羞惱怒的趕緊推開蘭亞諾跳下他的大腿,拉整被他弄縐的衣服,然後抬眸怒瞪兄長。

  「呃……我是想提醒亞諾,明天早上有個廣告CF要拍。」蕭楚德一臉冤枉的解釋。

  「我現在是亞諾的助理,你以後可以直接通知我,或者告訴歐布瑞也行。」蕭戀戀嘟嘴提醒道。

  「喔?」生性淘氣的蕭楚德挑挑眉,「難道妳希望撞見妳和亞諾好事的是歐布瑞?這樣不好吧,小妹。」

  轟地一下,蕭戀戀滿臉通紅,不知道是害羞還是憤怒。

  蘭亞諾聽下懂他們的中文對話,只能來回觀察他們兄妹間的互動。

  蕭戀戀火大的向前用力跨一大步,然後伸手戳向蕭楚德的胸膛。

  「就不要被我看到你皮夾裡品祺的獨照,總有一天,我會讓品祺知道有個遲鈍的笨蛋暗戀了她八年。」撂下狠話後,她又想到如果不是哥哥打斷她和亞諾,那他們……

  她不敢繼續往下想,雙頰又火燙的燒紅起來,為了掩飾害羞,她趕忙跑離花房。

  奔跑間,她還隱約聽見哥哥揶揄的笑語。

  「戀戀她害羞了……」

  真是討厭的哥哥。

  廣告拍攝現場除了工作人員和模特兒外,其餘閒雜人等,比如蕭戀戀與歐布瑞,都是百般無聊。

  今天是她上工的第一天,也是蘭亞諾所屬車隊東家易主後所拍攝的第一個形象廣告,剛開始時蕭戀戀還很好奇的睜著眸子仔細看,沒多久後她發現廣告主題不脫香車、帥哥、美女的老套安排後,便開始繃著俏臉,不太愉快的假裝低頭翻閱帶來打發時間的雜誌。

  「美女是不會把嘴巴嘟這麼高喔!」歐布瑞微笑的提醒她,讓她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酸。

  「我是美女,所以我沒嘟嘴。」把臉埋進舉高的雜誌後頭,她否認自己是個愛吃醋的傻瓜。

  前頭傳來廣告導演抱怨的斥責聲,於是蕭戀戀放下手中雜誌,訝異的朝拍攝地點望去。

  「蘭亞諾不是職業演員,他不會做表情難道妳就不能帶他進入狀況嗎?」導演不敢對蘭亞諾發脾氣,只好將炮火轉向無辜的女模特兒。

  「他不會擺Pose、不會面對鏡頭我可以帶他,可我沒辦法要他對我笑,摟我肩膀啊!」身材修長、臉蛋姣好的模特兒無辜挨罵後,也火氣的回嘴。

  「亞諾,我的大爺,算我求你,你可以多笑笑嗎?別這麼酷,OK?」導演只好低聲下氣的拜託蘭亞諾。

  「我盡量。」他語氣冷淡的回答。

  他不是職業演員,也只能盡量配合導演的要求,只是要他在蕭戀戀面前和別的女孩親熱,甚至要他親吻她的臉,實在很難辦到。

  又是盡量。導演無奈的拍拍光禿的腦袋,只好暫時下令休息十分鐘後再開拍,於是所有工作人員一哄而散,各自離開工作崗位,蘭亞諾則走到蕭戀戀面前蹲下。

  「無聊就讓歐布瑞送妳回公司。」他體貼道,手掌也溫柔的將她掉落額前的頭髮撥開,此刻蘭亞諾的表情溫柔得掐得出水。

  「我才不會無聊,」她晃晃手中的雜誌,「我有萬全準備呢,況且我是你的助理,怎可以擅離職守。」

  :垣裡又熱又得曬太陽,」他捨不得的要她先離開。「要不妳先到後頭咖啡廳等我?」

  「我不要。」蕭戀戀嘔氣的說:「是不是因為我在這裡,所以你才會不專心拍廣告?如果是的話,那我離開。」

  「妳知道不是那樣的,」蘭亞諾親親她噘起的小嘴安撫。「我不是職業演員,也不知道要如何和妳以外的女人親熱,以前拍宣傳廣告並沒有別的女孩和我合作。」

  這是事實,他一臉憂鬱的酷樣就是最佳代言人,從前也沒幾個導演要求他與女演員配合拍廣告,今天的腳本還是他第一次與人合作。

  「你放輕鬆咩,」蕭戀戀圈住他的臂膀,輕輕搖晃他的身子,「要不,你把她當成我?」她眨眨眼羞怯地移開兩人交纏的視線。

  「傻瓜,妳是無可取代的寶貝。」摟著她,兩人額頭親密相碰。

  眾人皆以訝異與好奇的眼神打量那對交纏在一塊兒的情侶,就連導演也不例外。

  「她就是傳說中的女孩?」他從沒見過蘭亞諾有如此溫柔的神情,就連他拿下車手冠軍寶座,也頂多只是應付性的牽扯嘴角而已。

  「那位讓亞諾從憂鬱小生轉為冰人的女孩?」歐布瑞見怪不怪的撇嘴道。

  導演支手撐頭仔細觀察蘭亞諾臉上的表情後,語出驚人的說:「那女孩相當漂亮,如果我們將……」

  「不,絕對不能。」歐布瑞在導演還沒語畢前悍然拒絕,「你想換誰都行,甚至要車隊二號、三號車手接替亞諾拍攝廣告也沒問題,就是不准動戀戀的歪腦筋。」

  歐布瑞緊緊牢記蕭楚德交代的話--不可以讓戀戀的臉出現在任何行銷廣告上,否則唯他是問。

  他一想到蕭楚德警告他時的陰狠,整個人還會為之顫抖。

  「她不過是一個小小助理,有這麼寶貝?」導演嗤之以鼻的不屑道:「既然你不肯幫我,那我親自向亞諾提出要求總行了吧?」

  說完,矮胖的導演立刻走向蘭亞諾,歐布瑞怎麼勸阻都沒用。

  導演以他多年導戲的經驗發誓,這兩個人絕對在談戀愛,因為他們望向彼此的眼神充滿溫柔與喜悅的色彩。

  兩個人,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路走到蘭亞諾與蕭戀戀身旁時,就像兩個鬥嘴的小男生般互不相讓。

  「你要敢開口要求,我保證以後我家的廣告都不找你拍。」歐布瑞揚聲警告。

  「我要是今天不能將這次的廣告完美結案,恐怕以後也很難接到貴公司的Case。」導演嗤笑的提醒。

  「算了,要問你自己問,這件事與我無關,你得自己承擔任何可能發生的後果。」既然阻止不了,歐布瑞只好退讓,但還是把關係撇清,免得惹禍上身。

  「發生什麼事?」蘭亞諾瞇起的眼眸難得犀利的來回掃視歐布瑞與導演。

  「是這樣……」導演擦擦前額的汗珠緊張的說:「我是想,你一直沒法入戲好好拍完廣告,如果我們換個女主角,或許很快就能結束這些折磨?」

  「換女主角?」蘭亞諾瞅見歐布瑞誇張的翻著白眼的動作,他還是不明白導演的提議。

  「我想請你的助理協助我們拍攝。」導演相信只要蕭戀戀點頭,那蘭亞諾就沒有理由拒絕,所以他的要求是向她提出的。

  「我?」蕭戀戀訝異的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找她拍廣告。

  「小姐,我求妳,這支廣告貴公司只給我一天的時間完成,要是我拍不完,就得承擔巨額賠償。」一個大男人幾乎是聲淚俱下的懇求,任誰都會心軟,更何況是善良的蕭戀戀。

  「可是我什麼都不懂。」她很尷尬的露出無辜表情。

  「沒關係、沒關係,這都是小事,」導演瞧見她有心軟的跡象,馬上加把勁的說:「妳只要聽場務的解說跟引導就好。」

  「真的嗎……」她猶豫著要不要點頭時,導演又將她拉到一旁小聲說了幾句,她隨即馬上點頭答應協助拍攝廣告。

  「戀戀?」蘭亞諾不懂,她不過是答應要拍廣告而已,為何表情卻像即將殺上戰場的女戰士。

  「我陪你拍廣告,當你的女主角不好嗎?」一抹哀怨的眼神配合楚楚可憐的軟軟嗓音,蕭戀戀以為蘭亞諾在不高興她沒經過他同意就隨便答應別人的要求。

  「只要妳開心,我什麼都願意配合。」習慣性的摸摸她的長髮,他沒反對的順著她。

  「謝謝。」踮起腳尖以吻感謝他的同意。

  歐布瑞懷疑的眼神瞥向正在賊笑的導演。

  「說清楚、講明白,」他惡狠狠的將導演拎到一旁低聲問道:「你究竟跟戀戀講了些什麼?」

  「我?」導演笑得曖昧。「我不過告訴她,廣告最後一幕是亞諾和女主角在落日餘暉中交換美麗的親吻罷了。」

  「吼!你好賊。」

  他們是熱戀中的情侶,蕭戀戀怎堪忍受男友在自己面前與別的女人親吻?就算是作戲都不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31 00:33:23

第五章   


  一如歐布瑞所擔心的,蕭楚德對於廣告女主角換妹妹做做看的結果,他沖天的怒火差點將辦公室的屋頂給掀了,可蕭戀戀仍堅持廣告必須如期推出,所以寵溺妹妹的他,還是無言的讓步。

  只是他得承受來自台灣一連串咆哮的越洋電話,苦啊!

  這一天,歐布瑞因為得留在巴黎總公司開會,於是他讓蕭戀戀單獨陪蘭亞諾跟著工程師們飛到英國做訓練,當他看戀妹情結頗重的蕭楚德在辦公室內直望著廣告海報時,忍不住開口。

  「其實廣告拍得挺美又浪漫的,我實在搞不懂為何你不讓戀戀上鏡頭?」他盯著那張蕭戀戀的獨照發問。

  「很多事或許你還不清楚,」蕭楚德很無奈的說,當他接觸到歐布瑞困惑的表情時,又繼續解釋,「戀戀有生命危險,所以我才會將她帶來歐洲。」

  「有生命危險?那她到哪裡都有危險吧,不管她留在台灣或是到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一樣。」東方人講話都富有禪意嗎?為何他聽不懂老闆的意思。

  「是的,但只要她離開台灣,危險度就會降低許多。」蕭楚德開始說起妹妹曾被綁架的事,又告訴他,那些壞人被放出來後揚言要殺了戀戀,當他說完,兩個男人同時陷入沉默。

  「我很抱歉,」歐布瑞懊惱不已,「沒有阻止亞諾,讓他同意這件事。」

  「不是你的問題,更不是亞諾的問題,我很瞭解自己的妹妹,她想做什麼,誰也阻止不了她的蠻悍。」這件事,蕭楚德並未責怪任何人,對於台灣來的咆哮,他就當作惡夢,右耳聽聽左耳出,不當一回事。

  「難怪亞諾身旁的保鏢變多了,我還以為是公司的新政策,想要滴水不漏的保護他。」原來如此,蕭楚德真正想保護的人是自己的妹妹。

  「這事,我曾與亞諾提過,他同意我的作法,希望你不會介意我跳過你,直接詢問他。」

  「當然不會,你們一個疼妹心切,一個則是墜入情網。」歐布瑞很明白他們的心情,因為他也有過一段癡癡愛戀的過往。

  「不過看樣子我得多增派一些人手,暗地裡保護他們的安全。」這句話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中結尾。

  想到這裡,蕭楚德的頭又痛起來。沒錯,他就是害怕妹妹知道後,鐵定會跟他跳腳抗議。

  「執總,有位自稱是Veronica朋友的女孩找你。」他的秘書伊娃透過內線電話報告。

  她現在是蕭楚德的專屬秘書。

  那天她真的找上蕭楚德嚴正抗議他將自己調職的行為,而他為了不讓自己初上任就惹一堆麻煩事,乾脆讓她當自己的秘書,好平息她不斷的哭吼抗議。

  「Veronica的朋友?」有誰會到巴黎找戀戀?

  雙眉皺起,該不會是他心底想的某人吧?不過她不是打死不離開台灣嗎?

  「如果執總有問題,那我馬上請她離開,」伊娃自以為精明的說:「雖然她說只要告訴你她叫祺祺你就會見她。」

  祺祺?郭品祺?!

  「馬上讓她進來。」蕭楚德在伊娃掛斷電話前狂吼,生怕她沒聽到他的命令,乾脆起身準備親自出去找人。

  他才拉開門,就瞧見郭品祺楚楚可憐的站在他的辦公室門口,一雙美麗的丹鳳眼如今變成紅腫泡泡眼,看在他眼底,說有多心疼就有多心疼。

  「祺祺,妳怎麼……」他的問題還沒問完,她就控制不了情緒的向前狂奔,直直撲進他錯愕的懷中。

  「我在機場被搶,護照、行李、信用卡和現金都不見了,我不會英語更不會法語,他們沒人聽得懂我說的話,也找不到人幫我,我只好待在機場一整晚,直到我看見台灣的旅行團,才求他們幫我。」她一口氣哀怨的說完所有的話,雙手緊緊抱住蕭楚德,然後開始嚎啕大哭。

  「祺祺……乖喔不哭……」聽起來果然亂慘一把的,他整顆心都不捨的擰起。

  「你不知道我好可憐……」她繼續賴在他懷裡盡情的哭訴。

  「我知道,我可以感受。」他極力安撫懷裡的寶貝。

  「我為了來看你……」郭品祺邊哭邊說:「不,是來找戀戀,沒想到這麼倒霉……」

  嗚嗚,所以說她討厭台灣以外的地方嘛!果然沒錯,瞧她生平第一次踏出台灣土地就出這麼大的狀況。

  「妳現在找到我啦,以後我會一直陪著妳。」蕭楚德一邊安慰,一邊揮手要在一旁看熱鬧的歐布瑞與伊娃離開辦公室。

  「我不要待在這裡啦……」她持續她的哭鬧。「歐洲人都欺負我……欺負我不會講英語、說法語……」

  「我會就好,妳不會沒關係,妳有我呀。」

  原來他們早就是彼此心屬的戀人,只有兀自沉浸在自己愛戀中的蕭戀戀不知情,總以為是兄長暗戀自己好友。

  蕭戀戀還以為自己看走眼,她又是揉眼睛又是拍雙頰的,直到確定坐在沙發上和自己哥哥擁吻的女孩是她的好姊妹,她忍不住訝異的大喊。

  「品祺?」她一喊完馬上懊惱的摀起嘴,她應該多看幾眼,這樣以後才能好好取笑兄長。

  「戀戀?」郭品祺比蕭戀戀更像行動派,一聽見好友喊她,馬上推開緊擁住自己的男人,直接衝向好友。

  蕭楚德白眼一翻,向蘭亞諾傳遞「真是夠了」的眼神,後者則微笑的聳肩以對。

  兩個女孩又叫又跳的,只差沒手牽手轉圈圈跳舞。

  「妳怎麼會跑來巴黎?」好不容易兩個亢奮的女孩終於安分地坐在鋪著安哥拉羊毛地毯的地板上,蕭戀戀喝口熏衣草茶,直看著好友,「不是有人誓死不離開台灣土地嗎?」

  「吼,人家還不是為了想見妳,要不然才不會發生慘案,」她邊說邊埋怨,「我現在身無分文,連護照都沒有了。」

  「妳什麼都沒有嗎?」蕭戀戀曖昧的用手肘推推她。「不是還有我哥當妳的保鏢嗎?」

  說什麼想見她,哇,當她三歲小孩哄啊!

  「妳不信我?!」被人說中一半心事的郭品祺惱羞成怒的起身。「等明天臨時信用卡和護照補發下來,我馬上搭第一班飛機回台灣。」

  蕭戀戀還來不及回應好友的嬌嗔,蕭楚德的抗議聲已經響起。

  「臭戀戀,妳幹麼不信祺祺的話。」他右手食指曲起,直接賞妹妹一顆爆栗。

  「哼,有了老婆忘了妹,標準的色胚。」要耍嘴皮子?她豈會輸人。

  「彼此彼此,妳還不是有了亞諾就忘了兄,標準的色女。」和他鬥?也不想想他可是靠嘴吃飯的生意人吶。

  「巧言令色,真不知道品祺是看上你哪一點。」說著,蕭戀戀又把目標對準好友進行逼問大典。

  「說清楚、講明白,我就賜妳不殺之罪,妳和我哥是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她一手搶過被哥哥抱住的郭品祺問道。

  「呃……」她那直截了當的問法,逼郭品祺只得朝愛人的方向投去求救的一瞥。

  「什麼叫『勾搭上』?妳什麼時候開始講話這麼沒氣質。」蕭楚德趁機撈回愛人保護在懷裡。

  「本來就是,我還以為是你偷偷暗戀品祺,沒想到你們背著我……」要比誰的嘴皮子比較厲害是吧?她就不相信自己會輸人。「嗚嗚……我就知道你們一點都不愛我,連這麼重要的事都不肯讓我知道。」

  說著,她馬上掩面啜泣,纖細的肩膀一上一下不斷抖動。

  「別假了,再裝就不像妳。」蕭楚德冷冷的戳破妹妹的假哭,卻來不及摀住郭品祺的快嘴。

  「我們在一起三年了。」

  「祺祺!」蕭楚德想制止她洩漏秘密卻已來不及。

  「我只是……」不想讓好友誤會而已,郭品祺好無辜的扁嘴。

  蕭楚德一邊安撫女友的情緒,一邊以火眼怒瞪妹妹。

  「欸,我也是關心你和品祺啊。」蕭戀戀替自己辯解。

  「各位如果不介意,我作東,請各位到龐貝度用餐。」為了不讓心愛的戀戀慘遭她兄長的炮火襲擊,一直安靜坐在一旁的蘭亞諾提議,隨即得到兩個女孩的歡呼同意。

  蕭楚德用「這次暫且放過妳」的眼神警告妹妹,後者則不怕死的以吐舌做回應。

  龐貝度高級餐廳,是米其林導覽手冊上,著名的三星餐館,如果毫無特殊關係,就算是法國或歐洲的政商名流,想要臨時訂位用餐,恐怕也只能望門興歎,只是這間餐廳恰好是蘭亞諾私下投資的事業之一,所以他擁有隨時享用美食的專用包廂。

  為了感謝長期以來一直陪著他到處奔波的歐布瑞,因此也邀請他一起前往,而歐布瑞則因為不想孤家寡人地面對兩對恩愛情侶,經過蘭亞諾的同意後,也帶著伊娃一道出席。

  只是他的好意並沒讓伊娃領情,她反倒認為歐布瑞居心叵測,故意要她來看蘭亞諾與蕭戀戀恩愛的模樣,以及她最新崇拜的執總與他親親女友的甜蜜打鬧。

  於是她切牛排切得特別用力,舉杯仰頭喝酒的姿勢也特別誇張。

  「原來妳是亞諾之前的助理呀,」蕭戀戀單純的笑道:「以後如果我有問題,可以請教妳嗎?」

  她略帶倫敦腔的英語讓伊娃倍感威脅之餘也頗為欽佩,只是她沒表現在言語上。

  「再看看嘍,如果有機會的話。」伊娃模稜兩可的回答,聽在蕭戀戀耳裡不覺得有其它含意,但其它三個男人卻有不同的想法。

  蘭亞諾不是不知道伊娃曾暗暗喜歡他,但他已很明白的讓她知道自己的心一直在誰身上。

  歐布瑞很清楚伊娃的不悅,這也是他今天的目的,希望她看清楚事實,他這人沒啥別的好處,就是愛點醒陷入愚蠢而不自知的人。

  蕭楚德則聽過流言指出,伊娃在釣不到亞諾後,想趁機攀上他,說實話,就算他今天沒有心愛的祺祺,也不會喜歡一位老將愛慕掛在臉上的女孩。

  而且伊娃也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他還是偏愛祺祺這種曖曖內含光的溫柔女孩。

  「這麼說,亞諾在三年前就認識妳?」三個男人一道前往吸煙室抽雪茄,獨留蕭戀戀和郭品祺與伊娃共處時,伊娃故作好奇的問蕭戀戀與蘭亞諾相識的過程。「也就是說,當初是妳主動勾搭亞諾的?」

  她的用詞讓蕭戀戀蹙眉,但她還是好風度的讓唇角維持上揚。

  「我們是一見鍾情。」她露出甜蜜蜜的表情。

  「這世上還有這玩意存在?」伊娃不以為然的嗤道。

  「當然,就像這世上的花癡無所不在是一樣的道理。」哈,和她比毒舌?她蕭戀戀可是獨步天下呢!

  「妳說誰花癡?!」伊娃受不了別人這麼說她,尤其還是從她情敵嘴裡說出。

  「誰應話就是在說誰嘍。」蕭戀戀優雅的喝口沁涼冰茶,殺人不帶刀的笑道。

  「妳……」伊娃被她氣到只能捏緊手中酒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戀戀,妳們在說什麼?」聽不懂英語的郭品祺看著氣呼呼的伊娃,又看看好友愉快的模樣,她不解的問。

  「沒什麼,只是在說一個花癡的事。」蕭戀戀輕笑著,臉上的調侃可沒少過一分。

  「呵呵,妳該不會是指伊娃喜歡蘭亞諾吧?」郭品祺眨眨眼低呼。

  伊娃雖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但她從自己和蘭亞諾名字的發音猜測,應該是在說花癡的事。

  「不准妳亂嚼舌根。」她瞇起眼警告蕭戀戀。

  「我?有嗎?」她無辜的眨眼道:「我剛剛跟祺祺證美妳長得美麗又漂亮,宛如蛇蠍美人,要祺祺多注意我哥,以免跑了情郎還傻里傻氣。」

  「Veronica!」伊娃忍受不了的不顧形象拍桌大罵。「別以為妳是執總的妹妹,亞諾的現任愛人,妳就可以如此囂張。」

  「哎呦,我好怕耶!」蕭戀戀轉了轉眸子,眼角餘光看見男人們抽完雪茄回來了,她馬上紅了眼眶。「我只是好心告訴妳,不要妄想亞諾或我哥哥而已,妳好凶喔。」

  「發生什麼事?」率先走進包廂的蘭亞諾發現她眼眶微紅,而伊娃的手正指向她,他質問的眼光馬上射向伊娃。

  「我沒事,」蕭戀戀楚楚可憐的一手按住眼角,一手摟住蘭亞諾勁瘦的腰,阻止他向伊娃質問。「我只是眼睛不舒服,伊娃正想幫我看看是不是有髒東西跑進去。」

  她讓伊娃與自己都有台階下,也讓兩人之間的僵局沒有到難以收拾的局面。

  明知道她沒說實話,但她撒嬌的軟語還是收服了他。

  「你不是說有全巴黎最棒的舒芙蕾嗎?我好想吃喔。」蕭戀戀的甜美笑容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抵擋得了。

  「我要廚師立刻送上。」親吻她微揚的嘴角,他馬上向餐廳經理交代。

  蘭亞諾對她的寵愛,讓她忍不住朝伊娃的方向拋了個勝利的眼神,這讓伊娃當場甩下餐巾傲然的昂起下巴。

  「謝謝亞諾先生與執總今天晚上的招待,我還有事,先告辭。」伊娃努力控制情緒,以免在愛慕的男人面前失態。

  她像只高傲的孔雀,踩著驕傲的步履離去。

  「戀戀剛才做了什麼好事?」蕭楚德的頭靠向郭品祺低聲問,但她無奈的攤攤手,表示她聽不懂英語,所以不知道發生啥事。

  歐布瑞則略猜到一二的向蕭戀戀舉杯,無言的給她一抹讚賞的笑容。

  看樣子除了陷入愛河的蘭亞諾不知道自己女友有多強悍外,每個人都很清楚蕭戀戀可不是任人欺負的嬌弱小女人。

  負氣離開的伊娃徒步走到離龐貝度五百公尺遠的塞納-馬恩省河畔,她悶悶的取出皮包裡的煙,點燃後,噘起紅唇開始吞雲吐霧。

  在別的男人眼裡,她,伊娃,是個不可方物的絕艷女子,她有完美的身軀、聰明的腦袋,但為何她愛的、她崇拜的男人都不愛她?

  蕭戀戀哪裡好?在她眼中,她只是個醜小鴨,除了可愛點、活潑點、俏皮點外,哪裡值得蘭亞諾那種男人為她癡狂?

  而那剛從台灣來的郭品祺也一樣,她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一副笨笨呆呆的蠢樣,為何執總會喜歡她,將她捧在掌心呵護呢?

  難道這年頭男人看女人的眼光變了?還是她伊娃真有不如人之處?

  「小姐。」一位穿著全黑西裝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伊娃身旁,並開口喊她。

  伊娃冷眼瞥過,不想理會。

  「妳認識這個女孩嗎?」男人以流利的英語問,並將手邊的照片遞到她眼前。

  伊娃懶洋洋的覷了一眼,她當然認得,就算照片化成灰她也認得,上頭的女孩就是半小時前與她互嗆的蕭戀戀。

  「妳認識她,對吧?」男人的手大膽的上下愛撫伊娃裸露在外的手臂,挑逗之意溢於言表。

  「是又怎樣?」噴口煙,伊娃不排斥有人欣賞她的外表。

  「想聽聽我的計劃嗎?」男人眼中一閃而過凶狠的精光,只是他巧妙的以笑容掩飾,不讓人輕易發現。

  「先讓我知道為何我得幫你。」她是個聰明人,想也知道這個陌生男人一定從她離開餐廳就開始跟蹤她。

  「我要她,妳要蘭亞諾。」男人不囉唆,直截了當的說。

  伊娃一聽見蘭亞諾的名字,高聳胸脯立刻因為憤怒、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彷彿要從挖低的V字領,胸口跳出。

  「Veronica是你什麼人?」

  「她欠我一個很寶貴的東西,」粗糙手指撫摸她白皙的臉蛋。「蘭亞諾是蠢蛋,不懂得欣賞妳的美麗。」

  不知怎麼的,她突感一陣恍惚,當她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被一個全然陌生的男人在公共場所挑逗,甚至還發出低喃呻吟。

  「我只想得到我要的男人,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伊娃在男人懷裡顫抖的說出條件。

  她的身體好熱,混亂的腦子不斷想著,為何撫摸逗弄她的男人不是蘭亞諾?

  她低喃,「亞諾……」

  伊娃幻想與自己親密擁抱的男人是蘭亞諾,但不同的氣息讓她一下就清醒的想推開抱住她的人。

  「妳可以把我當成他、當成蕭楚德,當成任何妳想要的男人,我都不介意。」男人輕笑,無所謂的說。

  他將她的短裙撩高,手指穿越禁忌底線。

  「別……在這裡……」許久未沾男人的她推開了他。

  「到妳那兒,嗯?」

  她猶豫了下,男人隨即低頭吻吮住她的頸子。

  「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31 00:33:57

第六章   


  第一次近距離觀看一輛輛呼嘯而過的賽車,心中的震撼筆墨難以形容。

  蕭戀戀耳朵塞著防噪音耳塞,燦爛的眸子閃著興奮,她目不轉睛的盯緊車道上由蘭亞諾駕駛的賽車。

  「感覺很棒?」歐布瑞一邊教導她如何看計算機儀器上的數據一邊問道。

  「好刺激。」她低呼尖叫,小腦袋不斷的上下點頭,兩顆眼睛轉而盯著監視屏幕。屏幕上可以監控蘭亞諾駕駛的座車是否有問題,工程師也可不斷透過無線電與他聯繫溝通及下達指示。

  蘭亞諾將車駛進工作區後下車,他邊走邊取下安全帽,蕭戀戀則用崇拜的眼神深情望著他,歐布瑞悄悄將毛巾與水罐拿給她,她趕忙一手遞上水罐讓他補充水分,一手體貼地幫他擦汗以免他感冒。

  他們對外公開的關係是車手與助理,但他們的互動看在其它人眼裡,卻有藏不住的曖昧春意。

  「我身上都是汗味。」他輕輕將她推離三步遠,蕭戀戀卻不在意的抱住他的手臂。

  「才不是,是男人味,」她崇拜的昂頭親吻他下顎,然後用無比興奮的聲音說:「我以前只會看比賽,覺得好刺激、好好玩,直到今天才知道原來賽車還真不容易。」

  她的語氣、她的口吻全藏不住對蘭亞諾的濃濃愛戀。

  「亞諾,開會。」總工程師前來喚人,他朝蕭戀戀多望了一眼,害她尷尬的把手移開放到背後,露出靦腆的微笑。

  今天蕭戀戀將頭髮紮成辮子垂在兩旁,身上則穿著天藍色的棉質運動上衣搭配八分牛仔褲,腳踏淺藍色球鞋,再配合她未施彩妝卻自然呈現的粉嫩臉蛋,活脫脫就像個末滿十八歲的小女孩。

  「欸,你怎麼會讓高中還沒畢業的小朋友當助理。」蕭戀戀是車隊新老闆指派的,工程部沒有過問的餘地,但他還是對稚氣未脫的她感到無比訝異。

  「她二十四歲了。」蘭亞諾大笑不已,隨即替她澄清。

  「嗄?!二十四歲?你騙人吧。」總工程師不敢相信的說,甚至還伸手摸摸她的臉、扯扯她的長辮子。

  蕭戀戀不喜歡被陌生人胡亂碰觸卻不敢吭聲,只能嘟嘴乖乖的站在原地。

  總工程師方才訝異的聲音已經引來其它人圍觀,可憐的她發現自己像動物園裡的猴子,任人觀賞。

  「好可愛的東方娃娃。」一雙手罩住她頭頂又搓又揉。

  「我還以為亞諾有戀童癖呢,帶個這麼小的女孩到處招搖。」另一個人更是誇張的雙手並用掐掐她的蘋果臉。

  蕭戀戀欲哭無淚的朝蘭亞諾的方向求救,沒良心的歐布瑞則笑倒在一旁。

  蘭亞諾好氣又好笑的推開圍住她的眾人。

  「她是接替伊娃的助理,以後大家多得是相處的機會,麻煩請各位手下留情。」他的嘴角雖隱含微笑,但是對蕭戀戀的佔有慾卻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來。

  「當真只是助理?」總工程師曖昧的調侃,馬上得到其它人高聲附和。「可愛的小女生,妳叫什麼名字啊?」

  「Veronica,中文名字叫蕭戀戀,」即使不喜歡被人當觀賞動物直瞧,她還是很有禮貌並俏皮的鞠躬。「以後請各位多多指教。」

  她親善的態度馬上贏得眾人喜愛,這些生活在機械與競速世界裡的男人,最愛的就是這種可愛又討喜的小女生。

  甚至還有人直接說,蕭戀戀比之前的伊娃好相處得多,伊娃的冷艷常讓人受不了。

  當大伙忘了應該要開試車後的檢討會,嘻嘻鬧鬧的談笑時,有一個男人站在以蕭戀戀及蘭亞諾為中心的圈圈外,靜靜的看著大伙。

  他的異常讓歐布瑞警覺的瞇起眼,心裡想著自己怎麼從未見過他。

  男人的淡漠與冷傲更讓他決心調查清楚對方的來歷,他沒忘記蕭楚德交代過的話。

  當蕭戀戀笑著退出眾人的圍繞,小跑步朝他跑過來,歐布瑞發現那男人詭譎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她移動,直到他發現自己被人窺視後,才倏地收回視線。

  「丫頭,亞諾他們開會至少要兩個小時,我們待在這裡曬太陽也不是辦法,」歐布瑞技巧性的將她強行轉個方向,「陪我這無聊人到休閒中心打電動吧!」

  「啊,笨蛋!我是笨蛋!」休閒中心一隅傳來聲聲自責,蕭戀戀懊惱的丟下手中搖桿嬌呼,「我不玩了,討厭。」

  「妳不會連開車都不會吧?」歐布瑞不敢相信的說。

  因為剛剛他親眼目睹一場世紀大慘劇,不敢相信怎會有人連玩電動都不會,一場模擬賽車,三秒鐘就撞牆。

  「我會啊,」他的質問傷到她的自尊,她大聲替自己辯解。「只不過沒拿到駕照而已。」

  「是考不上還是沒去考?」歐布瑞繼續調侃,沒發現背後有道可怕的火眼金睛正燃著怒火瞪視他。

  「……」蕭戀戀氣到說不出話來。

  「怎麼?被說中所以不講話啦?」偷空覷了她一眼,他不怕死的繼續嘲笑,「開車這玩意是講求天分的,所以亞諾是當今世界上最厲害的二十位男人其中之一,不然妳以為每個人都能開賽車,那還玩屁啊?」

  「歐布瑞!」蕭戀戀咬牙切齒的大叫。

  「我知道我的名字很好聽,可也不必喊得這麼大聲吧?」掏掏耳朵,他露出痞子笑容。

  「對啦,我就是笨,不會開車咩。」哼,嘴上贏下了比她更厲害的歐布瑞,可是她還有另一個絕招。

  用力甩過臉,她不忘適時的紅了眼眶並掉幾滴眼淚。

  「呃……妳不會真的哭吧?」瞥見她眼眶微濕,他急忙扔下手中的搖桿趕緊安撫。

  蕭戀戀只是背對他不肯答腔。

  「我的大小姐,算我不對,」他可緊張了,要是蘭亞諾突然出現,發現他欺負他的心上人,他恐怕會吃不完兜著走。「妳可別哭啊。」

  她依舊賭氣的不理會他的道歉。

  「好心的漂亮小姐,只要妳告訴我,要怎麼樣賠罪妳才願意原諒小的,我一定馬上照辦。」該死,他已經見到蘭亞諾一行人朝這裡走來,歐布瑞急到冷汗直冒。

  「這樣啊……」偏著頭,食指輕點下顎,蕭戀戀轉頭朝他露出賊賊的笑容。「我們這筆帳先記著,等我想到要怎麼討再告訴你。」

  「呃……」歐布瑞發現自己誤上了賊船,但礙於蘭亞諾已經來到,並且熱情的抱住蕭戀戀,他一句話都吭不出來。

  「怎麼眼眶紅紅的?被歐布瑞欺負?」蘭亞諾第一句話是關心,第二句話只是無心之語,但聽在歐布瑞耳裡卻異常心驚。

  「他不要被我欺負就好了,」蕭戀戀慧黠的朝歐布瑞眨了下眼。「我是因為覺得自己笨,連電動賽車都不會才難過。」

  「不會開車?那我教妳,家裡也有一套一模一樣的電玩,隨妳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嗯?」他寵溺的揉揉她的長髮。

  「我還要學能真正上路的駕駛。」既然心愛的男人願意親自指導,那她當然得趁機勒索一番嘍。

  「戀戀,妳該不會養尊處優慣了,因此理所當然的不學開車?」會發出這種質疑的唯有歐布瑞不做第二人選。

  「當然不是,我從不讓司機接送,頂多哥哥偶爾來接我,十八歲以後我就開始騎機車上學,」可愛的俏鼻一皺,她替自己辯解,「我不喜歡被當成異類,如果每天讓司機接送,那我怎麼交朋友?」

  歐布瑞聽了猛點頭表示認同,但聽在蘭亞諾耳裡卻多了分憐惜。

  「沒關係,妳現在有我和歐布瑞,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朋友。」他的話再次撫慰她,就像當年兩人初識時一樣。

  「現在連品祺都來陪我,我真是幸福能夠擁有你們。」小臉緊緊依偎在他胸膛,微抬的臉蛋漾滿甜美笑容。

  「對不起,不得不打擾你們,」他歐布瑞不愛「壞人好事」,但他還是覺得有必要盡快讓蘭亞諾及蕭楚德知道他發現的可疑人物,並請求協助。「戀戀,妳自己再繼續找其它電動玩,我和亞諾還有其它事得談。」

  算算時間,蕭楚德也該到了才對。

  她不疑有他的點頭,親親蘭亞諾的臉頰,接著又開始她的PSⅡ大冒險。

  蘭亞諾心裡覺得有些奇怪,如果歐布瑞有事要商討,為何不參與方纔的討論會議?

  他心中有股不安的疑惑,看向躲在暗處的保鏢,確定他們盡責的守著,他才稍稍放心的和歐布瑞離去。

  伊娃泊好車,一定進休閒中心,第一眼就見到正在投籃機前的蕭戀戀,撇撇嘴,她暫不理會的走向手裡端著咖啡的傅迪。

  傅迪就是那夜與她在塞納-馬恩省河畔偶遇的東方男子。

  「妳遲了。」傅迪攬過她的纖腰,低頭就給她火辣辣的一吻。

  「路上塞車。」妖嬈身軀緊黏在他身上,伊娃毫不在乎這裡絕大多數的人都認識她。

  「我要的東西呢?」他沉聲問道。

  「都在皮包裡,」她嫵媚的覷他一眼,「你確定要我在這裡交給你?」她知道這裡到處都是保鏢,其中不乏由蕭楚德安排保護蕭戀戀的人。

  「回妳公寓後再給我,」傅迪眼神飄向蕭戀戀的位置,「現在該是妳引薦蕭戀戀讓我認識的時候了。」

  又是蕭戀戀。

  伊娃氣悶的嘟嘴不肯行動,畢竟那個半大不小的女孩已經擁有蘭亞諾,現在居然連她新認識不到十天的男人都想要她。

  「我們說好的,別忘了妳要的是誰,而我又是要誰。」傅迪放在她腰上的手用力施壓,伊娃疼到不敢反對。

  他們互摟著靠近正改玩超級迭迭樂的蕭戀戀。

  「呃……Veronica,」她不甘願的叫她的英文名字。「一個人打電動不無聊嗎?怎麼沒看到歐布瑞那只跟屁蟲陪著妳?」

  「他在開會。」蕭戀戀聽聲辨人,所以頭也沒抬的直接回答。

  「這遊戲好玩嗎?我覺得還挺無聊的嘛。」伊娃隨便找話題的閒扯。

  「我覺得妳在這裡吵我才是無聊。」或許因為兩人曾有過針鋒相對的場面,所以她對伊娃有說不出的厭惡。

  傅迪再次施壓給伊娃,要她切入他要的正題。

  「Veronica,妳是台灣人,正好我的朋友和妳同鄉,他是車隊的新技師。」伊娃扯出僵硬的笑容道。

  直到這時候蕭戀戀才將視線轉到伊娃身旁的男人,然而不看還好,她這一瞧,突然一陣莫名的恐懼害她失手打翻背後的迭迭樂積木。

  遙遠的記憶裡,她覺得自己見過他,在某個地方。

  「妳好。」傅迪向前跨一步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記親吻。

  「你……好,」接觸到他冰冷不帶笑容的眼神,蕭戀戀慌亂的收回手並背到後頭。「我想到忘了幫他們送咖啡進去。」她勉強自己擠出笑容,但實際上她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堂堂的蕭家大小姐還得端咖啡?」伊娃不喜歡傅迪對蕭戀戀親密的態度,加上她本來就嫉妒她,於是講話跟著酸溜溜。

  「現在我的身份是亞諾的助理不是蕭家小姐,所以請容我告辭。」蕭戀戀可是使出從小到大的教養才沒對伊娃咆哮,要她離自己遠點。

  「別以為有哥哥和亞諾當妳的靠山,妳就能如此目中無人。」伊娃一個跨步向前想推人,卻被她閃身躲過。

  「小姐?」一旁的保鏢立刻趨身向前準備介入,卻被蕭戀戀伸手阻止。

  「我很高興妳還記得我的身份,」蕭戀戀強要自己鎮定的笑著說,「所以請不要隨便挑戰我的忍耐限度,如果哪天我控制不住的反擊,那可不是妳能招架的喔。」

  她說完以後,很瀟灑的轉身離開,留下再次落敗而跺腳的伊娃,以及表情深不可測的傅迪。

  他們不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沒有拔腿狂奔。

  但她的異樣還是引來剛從會議室裡出來的三個男人關切,尤其瞧見她慌張的抱住蘭亞諾,一臉恐懼的表情,蘭亞諾馬上將她護到身後。

  「戀戀,是不是有人欺負妳?」就像所有會捍衛寶貝妹妹的兄長一樣,蕭楚德焦急的問。

  「沒有啊,」她決定隱瞞自己的恐懼。「我想說你們開會開了好久,我又餓又累的,所以想進去問看看你們什麼時候才要離開。」

  「真的沒事?」縱然他們都不相信她的說詞,卻還是尊重的沒有逼問。

  不過他們猜測的眼神紛紛落到依舊與伊娃相擁的傅迪身上,歐布瑞見到他更是緊緊皺起眉頭。

  「快啦,我真的餓了。」她不斷地催促,臉上閃爍著不安的恐懼神情。

  「妳是餓死鬼投胎嗎?」蘭亞諾試著緩和氣氛,揶揄調侃著她。

  「對啊,難道你怕養不起我嗎?」她努力的以輕鬆、俏皮的口吻回嘴,但仍不斷地偷覷伊娃的方向,然後又惶恐的收回視線。

  她的一舉一動全落進關心她的男人眼裡,蕭楚德馬上要蘭亞諾先帶她回飯店。

  他們很快的與歐布瑞一道從側門離去。

  不遠處的伊娃,也察覺到氣氛不對,她放開握住傅迪的手,趕緊走到準備轉身離開的蕭楚德身旁。

  「老闆。」她掩飾不安的喊。

  「妳男友也是車隊的人?」蕭楚德瞅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傅迪,深沉老練的眸子這才轉向伊娃美艷的臉龐。

  「是、是的。」不知為何,她覺得今天執總注視她的眼神特別炙熱,害她講話有些結巴。「他是車隊的技師,上個禮拜才進來。」

  「喔?」他適時表現出好奇。「我怎麼沒聽說過妳有男友?」

  「我和傅迪也才認識不到半個月。」伊娃被他俊朗的笑容迷惑,傻傻地盯著他的臉說。

  「傅迪……」蕭楚德反覆念道:「聽起來和我一樣來自亞洲?」

  「他和老闆一樣是台灣人啦。」這時候的她完全沒有心眼,一心只想討好他。

  對伊娃而言,不論是蘭亞諾還是蕭楚德,都是一等一的優質男人,至於傅迪……她承認他的床上功夫很棒,能滿足她飢渴的慾望,但可惜有錢有勢的男人才是她的目標。

  一旁的隨行保鏢這時遞上一份報告,蕭楚德瞥了一眼後折起。

  「今天辛苦妳了伊娃,妳可以下班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讓伊娃再次為他失了魂魄。

  她目光迷濛的目送蕭楚德在保鏢的簇擁中離開。

  「他就是蕭楚德?」一直等到蕭楚德的座車離去,傅迪才再次摟住她。

  「嗯?喔……是啊,他是老闆沒錯。」伊娃有些反應不過來的回答。

  而她戀戀不捨的表情看在傅迪眼裡,只有可笑兩個字足以形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31 00:34:23

第七章   


  蘭亞諾靜悄悄的站在蕭戀戀後頭,看著她不斷用左手搓揉右手背,直到他發現不能任憑她繼續凌虐自己,才從她背後摟住她,他卻沒想到她因此而驚嚇得逃離開。

  當她察覺接近她的人是誰後,她才一臉愧疚的走回他的懷抱。

  「一塊英鎊,買妳現在在想什麼。」。

  蕭戀戀微愣,然後勉強自己扯出一抹微笑。「小器鬼,難道我的腦袋只值一塊英鎊?」

  蘭亞諾無聲的歎氣,半強迫的抬起她堆滿憂慮的臉。

  「妳忘了我們是朋友,現在更是彼此的好夥伴?」他以無比嚴肅的語氣提醒她。

  蕭戀戀依舊無語,只是用力搖了下頭後,又下意識的開始搓弄右手背。

  「他是當年綁架妳的壞人嗎?」他無奈的歎氣,決定直截了當的戳破她強撐起的偽裝。

  果然,一如他所預期的,狠搓右手背的左手停滯不動,賴在他懷裡的柔軟身軀也跟著僵硬如木頭。

  「我不……」她驚訝於蘭亞諾的敏銳,卻更驚於他將她翻轉過身後,隔著衣服低頭親吻她肩背來得震撼。

  「我永遠記得有個可愛的天使,在我懷裡低訴她過去所遭受到的痛楚往事。」蘭亞諾的聲音有如陳年紅酒,溫醇的軟化了她的防備。

  「我不記得那個人是不是當年那些壞人,」她渾身顫抖的說:「但我想他應該不是,我記得當年綁架我的人至少都三十歲以上,可不知道為什麼,當我見到伊娃的朋友就感莫名的害怕。」

  他心疼的輕拍她的背給她安慰。

  「或許是因為那個陰影一直潛藏在妳心底的緣故,日積月累之下,有了杯弓蛇影的恐懼。」蘭亞諾並沒有真正與傅迪面對面接觸過,所以他以一般人的心態來解釋。

  在他懷裡,聽著他溫柔的話語,總能引出她心中最渴望得到的撫慰,進而解放自己的情緒。

  「不,他的眼神好冷好冷,」對,就是那種好像要冰凍人靈魂的意圖讓她恐懼,她害怕的揪緊他的衣襟道:「我不懂怎麼會有人的眼睛裡沒有溫度,就像地獄一樣讓人害怕。」說著,她又開始搓弄手背。

  她不停的怪異動作終於引起他的擰眉關切。

  「手怎麼了?從剛剛就見妳不斷的搓弄,」他強迫地拉起她的手瞧。「過敏嗎?要不然怎會抓到破皮?」

  蕭戀戀抽回手,不自在的退出他的胸膛。

  「我去洗手。」她慌亂地想掩飾臉上的害怕,卻被他強壓住肩膀。

  「我不喜歡妳隱瞞我,我以為我們可以分享彼此的心事,」他以無比沉痛的口吻說。

  「我沒有。」蕭戀戀委屈的否認。

  她淚眼汪汪的瞅著他,而他無言等著她坦白,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最後屈服的是蘭亞諾。

  「既然妳不願意講,那我也不勉強。」輕摸她冰冷的臉龐,他歎息了口氣。

  「亞諾……」她難過的握住他的手低喃。

  「廚師應該已經把晚餐準備好了,有妳最愛的舒芙蕾,別忘了換件舒服的衣服再到餐廳。」他的笑容向來都帶著淡淡的憂愁,而現在更是濃得化不開。

  在她臉上印上一吻後,他轉身離開。

  他的話讓她心慌的喚住他離去的腳步。

  「你不陪我嗎?」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種被他拋棄的感覺。

  「今天讓品祺還有妳哥哥陪妳,明天就要正式自由練習了,我想和工程師再開個檢討會。」這次他沒讓她留住,孤單的背影離她而去。

  她獨自佇立在飯店的起居室裡,眼淚悄悄的滑落蒼白臉龐。

  這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冷戰。

  蕭戀戀默默坐在體能中心外的長木凳上,眷戀又期盼的眼神不斷窺望跑步機上的男人。

  她對每個經過她身旁,不論認識與否的好奇目光全以微笑響應,甚至有人直接笑問她是不是在等蘭亞諾,她都以點頭作為回答,如果有人好心的問她需不需要幫她進去喊人,她則道謝後搖頭拒絕。

  蘭亞諾直到體能中心營業時間結束前十分鐘才收拾東西離開,當他推開玻璃門,乍見到坐在外頭打瞌睡的蕭戀戀時,立刻訝異的放下手中的物品,蹲在她面前搖醒她。

  「戀戀?」他的手才碰到她,她便孩子氣的揉揉眼睛醒來。

  「你出來了。」她朝他綻放笑顏,表情明顯的鬆了口氣。

  「怎麼還不休息,接下的三天會很忙很累的。」牽起她的手,蘭亞諾輕斥。

  「我在等你。」熟悉的掌心溫度讓垂首的她偷偷笑了。

  他知道她一定有事想說,於是不答腔的牽著她走到電梯前,直到電梯門開了又關上,兩人獨處在裡頭時,蕭戀戀才歎了口氣的打破沉默。

  「你在生氣。」她很委屈的說。

  「我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男人,」蘭亞諾跟著歎氣,「我只是不喜歡妳總是自己悶著難過而不肯與我分享罷了。」

  「我不喜歡跟陌生人有太親密的行為,」她煩躁的搓弄手指,「伊娃的朋友見到我後,竟然拉著我的手親。」

  「所以妳就覺得自己很髒?」不就是親手背,他不是那種會亂吃飛醋的男人。

  「也不是啦!」她彆扭的說:「我只是覺得怪怪的,好像被蟑螂爬過,很不自在。」

  瞧她把人家形容得那麼不堪,好歹傅迪也算是個有型的男人。

  她不想告訴他,自己覺得傅迪給她的異樣感覺,更不想告訴他,傅迪與她長期以來惡夢中的男人有些許相似。

  是的,她終於想起傅迪的臉,與記憶中曾綁架過她、凌虐過她的男人有些相似之處,或許是那冷凜的神情吧……她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所以不願告訴他,讓他在大賽前還要分心擔憂她。

  蘭亞諾悶笑,終於瞭解她鬧彆扭的原因。

  「人家最怕的東西就是蟑螂啊,很噁心耶!」蕭戀戀薄怒的拍打了下他的手臂道:「你不懂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啦!吼,要不是你生氣,我才不承認自己這麼膽小哩!」

  「呵呵,那我道歉,」爽朗率性的笑聲在電梯裡響起。「不過我可以跟妳交換秘密,我其實很怕蜘蛛。」

  「哈哈哈,」她終於開心的大笑。「沒關係,以後發現蜘蛛的話,我會幫你殺掉。」

  「那我幫妳殺蟑螂以示報恩,」他愉快的說,隨即壓低聲音,「現在,需要我幫妳做消毒嗎?」

  執起她的手,他認真的眸子緊緊瞅著她的眼,彷彿直視到她靈魂深處。

  他虔誠的將吻印上她早被搓腫的手背。

  蕭戀戀一手摀住因訝異而微啟的唇,感動得紅了眼眶。

  她激動的踮腳攀住他的臂膀,將臉埋入他的頸項。

  蘭亞諾雙手捧住她的臉,背靠在落地鏡前,兩人的雙唇緩緩相碰。

  柔軟唇瓣一如他想像中美好,他毫不猶豫的加深探索,溫熱的舌緊密糾纏著她,他的吻讓她雙腿虛軟的只能將身子依偎在他強壯雙臂圈起的懷中。

  他們唇舌相融,沒人聽見電梯門「噹」的開啟聲,直到一聲尷尬的道歉響起--

  「啊,對不起。」清亮的嗓音是用中文說出,蕭戀戀直覺跳離蘭亞諾的懷抱,狼狽的整理稍嫌凌亂的衣服。

  「看來妳的精神好多了,」蕭楚德拉著郭品祺的手,愉快的揶揄妹妹。「害我跟祺祺還擔心妳沒吃晚飯。」

  「哥!」蕭戀戀惱羞成怒的低吼,隨即與蘭亞諾一道走出電梯。

  郭品祺微笑的拍拍她的肩,蕭楚德則交代了蘭亞諾一些事,跟著偕同郭品祺離開。

  「楚德說妳沒用餐。」他微斥道。

  「我以為你在生氣啊,所以……」輕輕搖晃他的手撒嬌,她覺得有他的關心真的好幸福。

  「以後不准妳這樣,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可以隨便虐待自己的身體。」他強烈的要求道。

  「我答應你。」反正她現在心情很好,他說什麼她都會點頭允諾。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向下榻房間,他們分別住在相鄰的客房,這一整層樓全被蕭楚德包下專供車隊人員及保鏢使用,他們約好沐浴後在蘭亞諾的房間用餐。

  手牽手站在兩房中間的走廊,蘭亞諾眷戀的在她唇上印吻做道別,卻發現懷裡的嬌柔身軀突然變得僵硬,顫抖起來。

  「戀戀?」他警覺的將她護在懷中,敏銳的眼睛在掃視四周。

  「我覺得好像有人在偷窺我們。」她害怕的說,多年以來的恐懼再次侵上胸口。

  蘭亞諾不放心讓她自己回房間,於是揮手招來保鏢交代幾聲後,親自陪伴她走進。

  不消多久,保鏢回報四周沒有車隊工作人員以外的閒雜人等,不禁讓蕭戀戀有些慚色的道歉。

  「對不起,可能我太敏感了。」

  「小心點是對的。」他親吻她的額頭後說。

  「嗯。」

  「現在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會害怕嗎?」握住她冰冷小手,他關心的問。

  「不會。」她勇敢的回答。

  「那我們等會見。」再次將吻印上她的唇,他替她檢查房間確定安全後才離開。

  事實證明蕭戀戀的害怕不是窮緊張,當晚她就接到無聲電話,電話那頭酷似男人的沉重呼吸聲讓她在黑夜裡驚醒。

  跟著,有道尖銳的笑聲刺破她耳膜。

  她慌亂的像碰到毒蛇猛獸般扔下手中的聽筒,直到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斷線聲,她才用顫抖的手將電話掛回。

  蕭戀戀摟著絲被,害怕的坐在床上無助的哭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向誰求救。

  哥哥和品祺住同間房,去打擾他們似乎太不識相,而亞諾明天有正式排位賽,所以她更不能去找他影響他的睡眠,剩下的就是歐布瑞了。

  可她還是很猶豫,因為她怕歐布瑞會告訴蘭亞諾,而她暫時不想讓亞諾太擔心自己而影響到比賽。

  最後她抱著絲被打開電視,看著HBO的老片等到天亮,直到預定的morning  call服務提醒她起床時間已到,她才慢吞吞的下床,梳洗過後抹上比平日更濃的彩妝,好遮掩一夜無眠的蒼白。

  蕭戀戀一如往常的先行下樓到一樓中庭咖啡廳吃早餐等候其它人,卻沒想到兄長及郭品祺已經在那裡,並舉手示意她過去。

  當她一臉倦容的落坐,蕭楚德及郭品祺不約而同的以曖昧的眼神打量她。

  「戀戀啊,昨天玩過頭嗎?」郭品祺以手肘推推她。

  「啊?」一夜沒睡頭痛欲裂的她,聽不懂好友語帶雙關的調侃,她向一旁的服務生要來一杯雙分濃縮咖啡。

  「祺祺是想知道,昨天晚上妳和亞諾玩到多晚,要不然怎會一臉疲倦,甚至今天的妝也比平日還濃。」蕭楚德好心的替妹妹解釋。

  聽完,蕭戀戀差點一口噴出嘴裡的咖啡。

  「郭品祺,妳是被我哥哥帶壞還是我認識妳不夠久!」一邊拿起餐巾擦拭嘴角咖啡漬,她一邊惱羞成怒的低斥。

  「我不要被她帶壞就好,還我帶壞她哩。」蕭楚德呵呵笑道。

  「喂,小心晚上不讓你上床!」郭品祺毫不客氣的狠狠用力捏了下蕭楚德的手臂。

  「欸,保留一點給別人探聽,」蕭戀戀悶笑說:「幸好這裡應該沒人聽得懂中文,不然我可要裝作不認識你們。」

  「咦?」接著來到的歐布瑞也一臉賊笑的斜睨她,「昨天妳和亞諾很晚才睡嗎?要不然怎麼一臉睡眠不足的樣子?」

  歐布瑞話一說完,馬上引來大小不同的笑聲。

  郭品祺苦練英語一個多月,配合男友的翻譯後不禁大笑,蕭楚德則客氣的悶笑幾聲。

  「收起你們滿腦子的齷齪想法,」蕭戀戀氣悶的一瞪,「我是太緊張才睡不著啦,HBO陪了我一整個晚上。」

  「妳也會緊張?」蕭楚德調侃她,「我以為妳天不怕地不怕呢。」

  「我什麼都怕,我是最膽小的傢伙。」她沒啥好心情的回嘴。

  「一大早脾氣就不好,我看妳咖啡還是別喝太多,」蘭亞諾一出現就將捧在她手中的杯子取走,並一口喝光。「昨天還是沒睡好嗎?」他心疼的摸摸她用化妝品也遮不住的黑眼圈。

  「還好啦,是我貪看電視。」她不想讓他擔憂,所以絕口不提半夜那通詭異的電話。

  「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蕭楚德敏銳的問道。

  於是蘭亞諾簡單的說出昨天蕭戀戀以為有人偷窺他們的懷疑。

  「這件事為何不早點告訴我。」蕭楚德不悅的斥責妹妹。

  蕭戀戀一臉無辜的表情。「當時亞諾有請保鏢檢查,事實證明是我自己神經緊張,所以又何必讓哥哥多操心。」她一派輕鬆寫意的帶過。

  「我想,妳哥哥的意思是希望妳能安全,就連我聽了都替妳感到擔憂。」歐布瑞打圓場的說。

  「放心吧,我很好,」蕭戀戀越過桌子給兄長一個大擁抱。「謝謝哥哥一直關心我。」

  「妳喔。」蕭楚德搖搖頭,他真的對她這種四兩撥千斤的態度感到萬分無力。

  「時間也差不多了,」歐布瑞看看手錶,「在正式排位賽前有個記者會,雖然亞諾是排第三場,但戀戀今天是第一次參與,我們還是早點到讓她有機會觀察別人,順便作準備吧。」

  蘭亞諾點頭,他朝綁著兩根辮子的蕭戀戀一笑,傳遞無言的關心。

  「通常正式賽前的記者會,一開始都會先正經八百的問有關賽車及車手準備的情形,」歐布瑞帶著蕭戀戀站在後台,兩人一同望向坐在台前與記者談笑風生的蘭亞諾,「但是我想到尾聲時,那些酷愛八卦的記者們一定會問亞諾關於妳的事。」

  「我?」蕭戀戀訝異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檯面上,我不就是亞諾的助理,有什麼好問的?」

  「妳卻也是車隊新老闆的妹妹不是嗎?」歐布瑞笑著提醒。「況且這其中不乏有些人知道妳和他過去的情誼。」

  「這倒是!」她歎氣的問:「不過真有這麼無聊的記者,會去挖多年前的八卦?」

  「當然,人都是好奇的,」他頭一點,要蕭戀戀朝前排記者席瞧。「如果我的視力沒衰退,那位記者手上拿的應該就是當年你們鬧緋聞的剪報,況且賽車界不像演藝圈,是不會排斥車手談戀愛,所以相關的話題並不會被拒絕。」

  她狐疑的瞥眼,不相信歐布瑞的視力那麼好。

  就當她要表露質疑時,歐布瑞的話馬上應驗,那名記者果然拿出當年剪報詢問蘭亞諾關於新助理的問題。

  蕭戀戀屏住氣息,雙手揪緊胸口,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等著表情突然變嚴肅的蘭亞諾響應。

  在場所有人全都見到平日最多只會露出數秒淺笑便收斂容顏的他,唇角緩緩勾起,此時此刻他的笑容好似連眉眼都彎了起來。

  「看來似乎大家都相當關心我的感情生活,」他坦言道:「雖然我想保留一點屬於自己的隱私,不過也深知公眾人物會面臨的困擾。」

  他停頓,喝口水以後繼續說:「我和Veronica正在交往中,希望各位能給我們祝福。」

  蘭亞諾說完,全場與會人士莫不愕然,他們沒料到他會如此坦然,一時之間竟無法反應。

  而蕭戀戀則是掩嘴低呼,情緒激動的瞬間紅了眼眶。

  歐布瑞開心的大叫,「真有他的,我沒想到亞諾會這麼爽快的招供。」這也表示他的確在乎蕭戀戀的所有感受。

  歐布瑞的大嗓門當場引來眾人注目,當記者們發現蕭戀戀躲在一旁時,瞬間鎂光燈齊閃,讓她有些措手不及的呆愣住。

  蘭亞諾見狀,立刻起身走向她握住她的手,牽著她走向台前。

  她害羞的面對此起彼落的叫好聲與鎂光燈,比起許多車手女友或妻子幾乎都是模特兒或明星出身,清純漂亮的蕭戀戀顯得相當特別,立即贏得大家的喜愛。

  蘭亞諾感受到她緊張的顫抖,他低聲道:「別怕,有我在。」

  這句話迅速穩定她的情緒。

  她微微仰頭朝他露出溫柔甜笑,這深情的一幕又讓許多人拍手叫好。

  此時此刻,所有人給他們的祝福都是最真誠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31 00:34:49

第八章   


  喧鬧的記者會後,眾人的注意力回歸到賽車上,身穿全套防火賽車服的蘭亞諾從蕭戀戀手中取走頭罩。

  即使她還沉浸在他將兩人關係公開化的喜悅中,卻還是注意到他面部表情的細微牽動。

  「怎麼了?」關心的小手悄悄撫上他的臉,她發現他的眼睛帶著血絲。

  「可能是頭髮太長,刺到眼睛有些不舒服。」他苦笑,手也不斷的撥弄前額落髮。

  她擔心的蹙起眉,反倒是他安慰她說沒事。

  「待會頭套戴上後,頭髮可以撥到上頭壓住,妳別擔心。」他親親她的唇。

  「嗯。」他的話讓她稍稍抒解繃緊的表情,但她還是不斷的思索著要怎麼幫他。

  雖然頭套可以壓住頭髮,她卻怕汗濕後頭髮還是會滑落,到時阻礙他的視線就不好了。

  她靜靜的站在一旁看他撥好頭髮後戴上保護頭套,跟著他朝她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轉身走向等候他的工作人員。

  蕭戀戀垂眸,瞅見落在胸前的辮子時突然開始動手取下束髮帶,將兩根長辮隨意紮成馬尾後,一手握住髮帶迅速衝向前喊住蘭亞諾。

  原本談笑風生的蘭亞諾及工程師們訝異的看著她,但她才不管別人異樣的眼光,只是要蘭亞諾將頭套取下。

  她要他彎腰,隨即抓住他額前頭髮迅速綁出一根小沖天炮。

  「這樣就不會掉下來刺到眼睛了。」她滿意的拍拍他可愛的頭髮。

  她的貼心贏得他再次的印吻,從不主動的她反常的握緊他雙臂,加深兩人的擁吻。

  當四周傳來一陣吆喝,她才害羞的退開,這時的她早就雙頰緋紅,恨不得有個洞讓她當場鑽進去躲起來。

  「亞諾。」在旁邊帶著曖昧笑容的工程師遞出一副耳塞,他道謝後將東西放到蕭戀戀手中。

  「等會記得戴上。」雖然知道她會記得,但他還是關心的提醒。

  蕭戀戀乖巧的點頭,隨即她就被帶離開,好讓他與工作人員能盡速調整好賽車與車手間的最佳狀況。

  「妳真的很不簡單。」伊娃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工作區,站在蕭戀戀身旁突然開口。

  她困惑的看著向來對她很不友善的伊娃。

  「亞諾是個內斂的男人,我在他身旁工作那麼久,從未見過他在眾人面前表現半點熱情,」伊娃輕揚一笑,「對於妳的手腕……我甘拜下風。」

  「呵呵,我沒有什麼手腕,最多就是以真性情去愛他。」露出燦爛的招牌笑顏,蕭戀戀的視線一直定在已經坐在賽車中的蘭亞諾身上。

  「難道在妳眼裡,世界真的那麼美好?」伊娃不懂為何她總是笑容滿面。

  她的話讓蕭戀戀有些錯愕的沉思。

  「不,世界一點都不美好,就是因為太醜惡了,我才會努力抓住幸福的瞬間。」她聲音裡流露出幾許落寞。

  蕭戀戀勾唇一笑,因為她瞧見蘭亞諾在準備出發前朝她揮手。

  「我們……可以當朋友嗎?」伊娃突然語出驚人的開口。

  「只要妳不肖想亞諾和我哥哥的話,那當然沒問題。」蕭戀戀露出小奸小詐的表情。

  「我現在有傅迪就夠了。」提到自己的愛人,一向強勢的伊娃也不禁露出小女孩的羞怯。

  可蕭戀戀一聽到傅迪的名字,眉頭就悄悄的皺起,但為了不得罪新朋友,她小心翼翼的轉移話題。

  「妳是和我哥哥一道來的?」她作勢東張西望卻沒瞧見兄長。

  「嗯,還有品祺,他們和歐布瑞在工作區聊天。」伊娃漫不經心的回話,因為她瞥見傅迪背對她朝某處走去。

  精心描繪的柳眉蹙起,她昨天晚上才將偷複製出的機密文件交給他,雖然知道自己做的事就像走鋼索,必須冒極大的風險,但傅迪已成功地說服她成為一名背叛公司的罪犯。

  誰要她貪戀他的身體……最重要的是還有被他控制在手裡的不堪畫面。

  她其實可以不在乎的,反正誰不知道她惡名昭彰,但是她真的想保有現在這份工作,所以不想事情被鬧大。

  「我看到熟人,先去打個招呼,等等再繼續聊。」伊娃決定要跟上前,窺視傅迪究竟想與誰碰面。

  蕭戀戀擺手道別,腳尖一旋的走進工作區裡尋找兄長,只是萬萬沒想到還沒找到哥哥,便見到這輩子感到最恐懼的鏡頭,甚至比她當年被綁架還要令她害怕--

  蘭亞諾的車子在賽道上高速迴旋打轉後撞上護欄。

  工作區裡霎時鴉雀無聲,而她則呆愣的瞪著監控屏幕久久無法回神。

  她見到蘭亞諾朝一旁的救護人員比出OK的手勢後,很快的爬出駕駛座,隨即他與趕至的工程師一起蹲在車前檢視狀況,這才取下最重要的方向盤。

  蕭戀戀整個人沒了反應,甚至身旁的人拍拍她肩膀告訴她蘭亞諾很好、他沒事的話,她也好像沒聽到,仍震駭於先前的畫面。

  「戀戀,亞諾必須先送到醫院做檢查,妳要不要一起離開?」蕭楚德趕來環住恍似木頭人的妹妹道。

  「哥……」她眨眨恐懼的眸子,害怕的不知如何是好。

  「別擔心,F1賽車能防止各種翻車、打滑等意外狀況,在最差的情況下也能給車手最大的保護。」歐布瑞在一旁解釋,想安撫受驚的蕭戀戀。

  「我知道。」她有好幾年的看賽經驗,很多驚險鏡頭都見過,但那時她只是車迷,與現在親眼目睹心愛的人發生狀況是不能等同比較的。

  歐布瑞與工作人員交談後說:「亞諾已經先到醫院進行檢查,等醫師判斷狀況後,才能決定他明天是否照常出賽。」

  「走吧,我陪妳到醫院去看他。」蕭楚德牽起妹妹冰冷的小手,深知這件事又將成為她心底的陰影。

  「別緊張,我很好。」當蘭亞諾一瞧見容顏蒼白的蕭戀戀,隨即心疼的親吻她臉頰。

  「嗯。」自從目睹他發生意外,蕭戀戀的話就變少了,沒必要的話,幾乎都以單音節的方式作回答。

  她那一張小臉寫滿濃濃的憂心。

  「妳別擔心……瞧,醫師都保證我明天還可以繼續上場,所以我真的沒事。」他伸手捧住她的臉迭聲保證。

  她勉強自己牽起唇線,只是那抹微笑比哭泣還難看。

  「你總是說,我是天使,」她終於悠悠的開口。「但我覺得自己是有著黑色羽翼的惡魔。」

  她的話引得他勃然大怒。

  「Veronica--」他很少叫她的英文名字,總是與歐布瑞一樣老愛洋腔洋調的叫她戀戀,可原本火氣直線上升的他,見到她緊皺的眉宇,再多的怒氣也在瞬間消退。

  「我認識的Veronica,是一個就算哭泣還是會努力樂觀面對的女孩,我記得在我懷裡哭泣的女孩,當她擦乾眼淚後,依然能笑著告訴我,明天的太陽還是會升起,現在,那個女孩到哪兒去了?」

  「現在那個女孩怕她愛的人會因為她而受傷。」把臉埋入他懷裡,她小小聲的說。

  「傻瓜,」他拉她上床跨坐在自己腿上。「妳不是看過許多比賽?應該知道今天這種狀況是稀鬆平常的事,甚至我還出過……」

  他的聲音被她的舉動吞沒,蕭戀戀圈住他的頸項用唇堵住他的嘴。

  「那是以前,」當她顫抖的分開兩人相融的唇,她低語,「現在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准你出任何問題。」

  「我向妳保證,我會比以往更加小心。」兩人的額頭碰在一塊兒,他沉聲允諾。

  「啊……對不起,你們繼續。」一道不純熟的英語道歉傳來,當下讓兩人尷尬的分開。

  「呵呵,這丫頭我會自己領回去教訓,」接著郭品祺後頭露臉的是嘻皮笑臉的蕭楚德,他調侃道:「不過你們應該在門外掛上『請勿打擾』的牌子吧?」

  「……」蕭戀戀無言的瞪著他們,只是臉上的紅暈讓她的怒瞪失去效果。

  她狼狽的下床整理衣服,為自己二十四小時內在好友及兄長面前連續出糗兩次而感到懊惱。

  「呃……祺祺,我突然想喝咖啡,方便的話能不能請戀戀陪妳去買?」蕭楚德有意支開妹妹。

  「品祺的英語練得還不賴,讓她自己去買順便訓練她的膽量嘛。」她何其聰明,當然明白哥哥有意要她暫時離開病房。

  「妳放心吧,」蕭楚德揉揉她的頭,「絕對不是要說妳的壞話或其它妳會擔心的事,而是等等歐布瑞會帶亞諾的工程師到病房來討論事情,妳呢,就專心的想看看晚點的記者會要怎麼應付就好。」

  「記者會?」人都躺在病床上且才剛檢查完就要開記者會?

  「妳忘了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嗎?妳是亞諾的助理,當然得先和記者們溝通要問什麼問題。」蕭楚德提醒的說。

  蕭戀戀再次無言,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除了是蘭亞諾的女友外,還是他的助理,所以現在也只能摸著鼻子拖走郭品祺。

  「很抱歉壞了你們的好事,」蕭楚德苦笑道:「接下來的事就讓歐布瑞來解釋吧。」

  歐布瑞適時推門而入,他臉上的苦笑絕對比蕭楚德還要苦上N倍,而跟在他後頭,蘭亞諾的專屬機械工程師寇特更是眉頭皺得死緊。

  「你車子的問題找出來了,是有顆螺絲沒鎖緊造成尾翼鬆動,」寇特將計算機擺上小茶幾,跟著打開秀出鏡頭。「我們都知道尾翼鬆脫後會造成高速行駛中的賽車失去平衡。」

  「所以?」這種事以前就發生過,以後應該也有可能會發生,所以蘭亞諾不覺得有什麼好意外。

  「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希望你明天暫停出賽。」這句話是由身為老闆的蕭楚德說出的。

  「你們在跟我開玩笑嗎?」他以相當不可思議的語氣說,「假如是楚德不瞭解賽車界我還能理解,但你們竟然順從他的意思來說服我?!那簡直是污蔑你們在業界經營多年的聲譽。」

  「撇開我們是工作夥伴的關係,」歐布瑞語重心長的開口,「我們認識超過十五年了,真正深交也有十年之久,這種情誼非一般人比得上,我是真心為你好,希望你明白爭一時不如爭一世,等你聽過寇特找到的證據,若明天還執意要上場,我不會阻止你。」

  蘭亞諾將視線移轉到寇特身上,只見寇特攤開一張曾經被揉成紙團的全開影印紙,上頭印有他所駕駛的賽車設計圖。

  「是誰私自影印設計圖?」他困惑的問。

  設計圖是工程部的最高機密,除了參與的工程師與車手外,就只有高級主管有權利調閱。

  「為了找出你失事的原因,我回工程部調出設計圖想研究,畢竟我是原始設計者之一,沒想到歐布瑞卻在辦公室的垃圾桶裡發現這張被盜印的設計圖。」寇特將事情經過大概解釋一遍。

  歐布瑞緊接著說道:「我馬上到安全部門調閱最近半個月的監視錄像帶,並且與老闆、寇特分別檢閱,你猜我們逮到誰?」

  「不會是我認識的人吧?」蘭亞諾故意輕鬆的笑問。

  他明白能拿到機密檔案的人,除了在場這些人外,就是與他長期配合的工程師們,他雖不願聽到的答案是他認識的那群朋友,但除了他們之外,他實在想不出有誰會去動那些資料。

  「是伊娃。」蕭楚德深深歎口氣,「我們在前幾天的監視畫面中,發現她半夜在公司裡逗留,不久便見到她偷取我開啟機密檔案庫的IC芯片,然後到檔案庫將設計藍圖取出影印,這一張是她印壞的,可是還來不及處理掉,剛好巡邏到那裡的警衛就要她立刻離開辦公室,所以她才順手扔到垃圾桶,最後被我們發現。」

  「伊娃沒理由影印這份設計藍圖吧?跟在我身邊當了好幾年的助理,不可能會是其它車廠的商業間諜。」蘭亞諾不信伊娃是那種人。

  「她的確不是間諜,」蕭楚德無奈的說:「她的男人才是要你命的人。」

  「她的男人?」伊娃什麼時候交新男友他怎麼不知道?該不會是他最近看見的那位東方男子?

  「傅迪是伊娃推薦進車隊的,不巧他負責的就是這次出事的部分,」歐布瑞歎口氣,「我們沒證據也不會亂指控,就因為楚德手裡掌握十足的證據,我們才會希望你放棄明天的賽事。」

  「你們該不會把這件事,和當年戀戀被綁架的事件串連在一塊兒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未免太荒謬。

  「更進一步的確認,台灣那裡還在做調查,但是我們不能冒著出事的危險讓你繼續上場。」蕭楚德口氣很堅持。

  「既然沒有直接證據指向是惡意的人為因素,那麼我明天還是會繼續出賽,拜託,你們又不是門外漢,這種事我見多了,絕對不是你們認為的那樣。」蘭亞諾還是不認為這件事與其它人為因素有關,只當作是一場隨時都可能發生的意外。

  「你為何不聽我們的勸告?假如戀戀知道的話,她一定會站在我們這邊勸你。」蕭楚德氣惱的咆哮。

  「這件事與戀戀無關。」他的態度異常堅定,「身為職業車手,對於生死我看得比誰都重,倘若我明天不能出賽,對車隊、對贊助商,甚至對車迷都是一種損失。」

  「如果你明天真的又出事,對任何人才是難以估計的損失!」蕭楚德恨不得狠狠搖醒眼前固執的男人。「難道你真的要讓戀戀知道這件事,讓她親自阻止你?」

  「誰都不准跟戀戀說這件事,」蘭亞諾以同樣憤怒的語氣道:「今天就算是戀戀也阻止不了我的決定。」

  「亞諾,是不是因為你擔心車手寶座被超越?」歐布瑞突然想到的問。

  因為發生今天的意外,迫使蘭亞諾不得不放棄接下來的賽程,而目前暫列第二位的車手只差他四個積分,只要那個人明天的賽事表現正常,搶到前五名便能反超前,而偏偏年度賽事只剩下兩場,因此他若放棄明天的比賽,就等於失去冠軍。

  他的話讓蘭亞諾沉默了好一會,須臾,才歎氣的點頭。

  「我想以世界冠軍作為求婚禮物。」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有點遙遠。

  「你……」面對如此深愛自己妹妹的男人,蕭楚德責備的話頓時說不出口。「我相信對戀戀而言,你的健康平安才是她要的幸福。」

  「讓我考慮考慮,等會戀戀回來,誰都不許對她說。」

  簡單梳洗過的蘭亞諾出現在記者會上,而乖乖待在他身旁的蕭戀戀,臉上表情複雜得讓人猜不出情緒。

  面對記者,面對攝影機,他談笑風生的解釋早先出事的狀況,並向關心他的大眾表示自己十分平安,身體並無大礙,當記者親切的笑問他明天是否能正常出賽,蕭戀戀搶先他一步開口。

  「亞諾他明天可能無法出賽。」她緊張的擠出一抹微笑,對攝影機的生疏及害怕明顯寫在臉上。

  蘭亞諾訝異的看著她,不明白為何她會如此搶話。

  「看樣子,亞諾的女友相當擔心。」記者可以理解蕭戀戀的心情。

  她努力的朝蘭亞諾扯出大大的笑容,並且握住他的手,毫不避諱在攝影機前與他十指交扣。

  「我希望你能再做一次檢查,」她的笑容轉為擔憂,眼睛裡甚至閃現淚光。「你才剛出過事,我怕……」

  「乖,真的沒什麼好怕的。」他認為她不可能聽到病房裡的對話,只是很單純的擔心他罷了。

  他吻吻她冰冷的臉頰安撫,這才重新面對記者。

  「我明天肯定會出賽,請各位放心。」他非常堅定的宣告。

  相對於他的沉穩堅定,蕭戀戀明顯的陷入某種恐懼當中,卻又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夜裡,蕭戀戀翻來覆去無法成眠,她抱著枕頭坐在床角,思緒混亂的想著下午不小心偷聽到的話,整個心都糾結在一塊。

  她知道錯的不是自己,但她卻是最主要的原因,現在就算自己再怎麼愛他,都得放手,不是嗎?

  隔壁房與蕭楚德住在一塊兒的郭品祺,本來只想趁著愛人在洗澡時到陽台透透氣,沒想到卻見到好友房間的燈還亮著。

  她想起下午好友說要折回病房拿錢包卻空手而回的詭異,於是想都沒想的直接來到隔壁房間。

  「戀戀,怎麼還沒睡?」她擔心的望著多年好友,見到她那副失神的樣子,她搖頭歎氣的說:「妳有心事對吧?別瞞我,我可是妳最好的朋友。」

  「我想回台灣。」蕭戀戀悶悶的回答,臉上寫滿憂慮。

  「因為蘭亞諾今天的意外?」郭品祺很明白的說出。

  「嗯。」她輕輕的應答,語氣裡卻含著濃濃的哭腔。

  「我們都知道那只是賽車場上常見的意外啊。」郭品祺關心的攬住好友的肩膀安慰。

  「不是的,妳不懂,」她慌亂又害怕的猛搖頭,「都是因為我,他才會出事。」

  她話說得含糊,郭品祺實在搞不懂她在講啥。

  蕭戀戀推開好友,解下身上的浴袍,露出背上的天使羽翼刺青。

  「妳曾問我,為何會在背上刺這對翅膀,現在我告訴妳曾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

  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郭品祺從震撼到心疼,最後無助的抱著神情木然的好友痛哭。

  「為什麼到現在妳才告訴我……」她滿心不捨的責怪問。

  「對我來講,我以為一切都過去了,卻沒想到,直到現在,甚至我人來到了歐洲,事情都還沒過去。」她茫然的望著前方:心裡陣陣抽痛。「下午我才知道,亞諾會出事或許和那些壞人有關,我不該來纏他的,如果沒有我,或許他就不會出事。」

  「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一個定理可言,」郭品祺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滿心的自責,但她知道好友的心裡已有所打算。「現在妳想怎麼做?」

  「離開。我想回台灣,如果沒有我,他會平安無事的。」蕭戀戀眼底浮現沉穩的堅決。

  「不和他說一聲嗎?」郭品祺不覺得這是個好決定。「你們是相愛的,相愛的人不是該坦然告訴對方自己的心事嗎?」

  「讓亞諾知道,他就不會放我走。」她難過的揚起一抹苦澀的微笑,「我知道什麼才是對我和他最好的。」

  「唉……」郭品祺知道自己無力阻止她,只能祈禱她的決定是對的。

  然而,她卻萬萬沒想到,好友會憑空消失在機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31 00:35:19

第九章   


  沒有人相信前一天才出意外的車手,最終的比賽還是勇奪第一,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喜悅中,然而同時間,有一個人默默的從機場貴賓室起身,緩緩走向登機閘口。

  落寞寫在蕭戀戀眼裡,她手裡緊緊握住掛在胸口,今日早晨蘭亞諾給她的項鏈,而這有對天使翅膀的煉墜是她現在唯一的依靠。

  只有握住它,她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還在跳動。

  當飛機衝向天際時,強忍住的淚水也跟著奪眶而出,那無聲的啜泣引來空服員的關切。

  她拒絕任何協助,只要來毛毯,並用毛毯從頭到腳裹住自己,像只無法破繭而出的蝴蝶,讓椎心的痛,狠狠刺進胸口。

  心如刀割。

  「楚德,戀戀呢?」摘下頭盔及防火面罩,蘭亞諾四處找不到蕭戀戀的身影,於是他前來詢問蕭楚德。

  蕭楚德回給他一記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但是一旁的郭品祺卻緊張的站起身,直覺的想逃離現場。

  「祺祺,妳知道戀戀在哪裡,對吧?」蕭楚德拉住她的手問。

  「呃……」郭品祺的目光四處飄移,就是不敢與男友或蘭亞諾的視線接觸。「我記得她去……」

  「祺祺,說實話,戀戀在哪裡?」蕭楚德厲聲低斥,迅速引出她的眼淚。

  「戀戀她……」

  她的遲疑讓蘭亞諾擔心是下是蕭戀戀出了什麼事,他忍不住激動的握住郭品祺的肩膀搖晃。

  「她人呢?她在哪裡?」

  「戀戀她回台灣了啦!」郭品祺一說完便「哇」的哭出來,顫抖的手從口袋裡掏出被捏皺的信封。「她要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蘭亞諾焦急的打開來看,粉藍色的信紙上只有幾個字--

  對不起……我不愛你……

  「不,不可能,妳說謊,妳怎麼可能不愛我!」他崩潰的低語,不敢相信早上還到他房裡溫柔吻醒他的女孩,現在居然留下一封信說她不愛他?

  歐布瑞與蕭楚德見狀趕緊連手將蘭亞諾推進休息室中,避免引來不必要的騷動。

  「亞諾你鎮定點,」歐布瑞咆哮,他有瞥見信上寫了什麼。「戀戀一定有她的理由才會離開你。」

  「讓我去找她,我要去找她!」現在的蘭亞諾不是傲氣的賽車手,他只是一個失去心愛女孩的男人。

  「來不及了,戀戀她搭下午三點半的飛機離開。」郭品祺後悔的站在門旁低語。

  她不該放任好友讓她單獨離去,她應該強迫戀戀與亞諾談談,一起決定兩人的未來。

  「亞諾,你有你的責任得完成,」歐布瑞縱然不想這麼說,但他還是無奈的提醒。「現在你得收拾好情緒到記者會現場。」

  穩居年度冠軍車手的蘭亞諾的確沒有理由缺席慶功記者會。

  「打起精神,我會幫你好好追問戀戀為何會突然做出這種決定。」蕭楚德拍拍他視為未來妹婿的蘭亞諾肩膀,隱約中,他覺得這件事與昨天的意外絕對脫離不了關係。

  帶著落寞的情緒踏上熟悉的土地,除了好友品祺以外,沒人知道她回台灣,包括父母及在台灣的其它兄長。蕭戀戀提著簡單的行李,默默的在機場巴士候車室,翻著剛買的英文報紙。

  長指眷戀的畫過上頭刊登的一張照片,那是蘭亞諾奪冠的鏡頭,她淡淡的笑了。

  突然她身旁出現一道陰影,緊接而來的問話讓她抬起頭來。

  「蕭小姐?」一個看似和藹的男人微笑的問。

  蕭戀戀很直覺的點頭。

  「妳父親蕭大山要我接妳回家。」男人如此說道。

  「接我回家?」她困惑的蹙起眉,記憶深處,她似乎聽過這個聲音。

  按理說除了品祺外,沒人知道她搭哪班飛機,不過想到老爸眼線那麼多,她突然消失悄悄回來台灣,或許神通廣大的老爸早就接到國外那邊傳來的通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請跟我走。」男人突然傾身壓低聲音附耳道:「如果妳要蘭亞諾平安無事,最好乖乖聽話。」

  聞言,她完全呆愣了住,突地察覺到腰間有把疑似槍枝的東西頂住。

  蕭戀戀知道自己也只能乖乖聽話的跟著他離開。

  再次被綁架,蕭戀戀不像童稚時鎮日哭鬧,她只祈求歹徒不要去找蘭亞諾,不過這次他們除了囚禁她以外並未凌虐她,每到用餐時間,就會送來一盒便利商店的微波便當,而她也細細記下自己用過幾餐。

  大約過了四天,一向安靜的門外突然傳來劇烈爭吵,吵醒除了吃和睡之外,就沒其它活動能做的她。她腳步輕緩的貼近門板,想聽清楚外頭的爭吵內容。

  「你們究竟還要干下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才肯罷手?」一道模糊卻又熟悉的聲音傳來,蕭戀戀緊緊皺起眉,試圖想認出聲音的主人。

  「我們也是為你父親報仇雪恨,他死得不明不白,難道你不想替他報仇?」她聽出這是綁架她的男人在說話。

  「我父親是罪有應得,你們也是,」男人憤怒的咆哮,「有權要求報仇雪恨的是裡頭的蕭戀戀,不是你們,更不是我或我父親!」

  「只要蕭大山或是蘭亞諾願意給我們當年沒到手的錢,我們就會放走那丫頭。」

  「荒謬,人我要帶走,誰也不許阻攔我。」

  「如果你要帶走她,就表示你背叛我們,背叛你父親,你覺得他在九泉之下會瞑目嗎?」

  「他早就化成一壇骨灰,人世間的事他管不著。」

  這時,一陣腳步聲朝蕭戀戀被囚禁的房間移動,她趕緊後退數步準備躲回床上假睡。

  「你敢!要是你再靠近那個房間半步,不僅她走不出這間屋子,就連你我也不會放過。」

  接下來是一陣靜默,然後又是腳步移動的聲音。

  蕭戀戀害怕的朝後退了幾步,沒留意到床邊放置的椅子,一個不小心整個人撞了上去,砰地一聲摔倒在地。

  外頭的人聽見聲響立刻進入房間察看,當他瞧見癱軟在地上的蕭戀戀,彷彿是一具失去靈魂的娃娃時,他發出一聲盛怒的嘶吼,狠狠地揪住尾隨而入的男人領口。

  蕭戀戀即將陷入昏迷前最後的印象是,一個極度惱火的男人,怒吼他們居然害她變成這樣,接著一開始痛打綁架她到這兒來的傢伙。

  打……得好。她心想。

  接下來陷入昏迷的她錯過了槍枝在互毆中走火,造成巨響引進大批早已佈署在外頭的警力,也沒看見蕭楚仁瘋狂的衝進房間以為她死了時,激動流下男人淚的畫面。

  蕭家萬萬沒想到,一趟歐洲行後回到他們懷抱的,是一具行屍走肉、宛如失去靈魂的蕭戀戀。

  雖然二度綁架對她沒造成任何傷害,那些歹徒也已被繩之以法,且這回罪證確鑿,那些歹徒已無可抵賴,蕭家長期的夢魘終於得以落幕。

  但是回家後的蕭戀戀卻益發的鬱鬱寡歡,這不禁讓他們更加擔憂:心理醫師發現她現在的情緒低落不是綁架所造成的後遺症,而是另有讓她心煩的問題,這讓所有人著急的為她心疼卻不知該如何幫她,讓她重拾歡顏。

  面對老婆蕭關影鎮日對著樓上女兒房間長吁短歎,蕭大山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

  「楚仁,楚德那小子什麼時候才會滾回來?」他依舊不改暴躁的脾氣質問著大兒子。

  「後天抵達台灣。」蕭楚仁也關心唯一的寶貝妹妹,很多事他早與蕭楚德通過電話後徹底瞭解,只是他選擇尊重妹妹的決定。

  戀戀告訴他,不想讓父母為她的事擔心,所以他從另一邊著手處理。

  「叫他馬上收拾行李給我滾回台灣!」蕭大山憤怒的吼道。

  「老爸,你總得讓阿德把歐洲的事情交辦好再回來吧?」好歹他負責的是整個車隊的營運,哪能說離開就離開。

  「錢再賺就有了,妹妹只有一個。」蕭關影淚光閃閃的怨歎。

  「爸、媽,我等等會帶妹妹去外面散散心,順便問問她的心事。」

  「也好,戀戀老是悶在家裡不出門也不是辦法。」蕭關影抹抹眼淚催促道,「你現在就去。」

  「順便幫我問問她,」蕭大山叫住正往樓上走的大兒子,「是不是那個死阿度仔害我的寶貝女兒一直鬱鬱寡歡。」

  「這時候你還管是不是人家欺負戀戀要幹啥?千萬不要在她面前提到才對。」蕭關影斥責丈夫。

  「我也是關心戀戀啊,要真是那傢伙害她哭,我說啥都要親自問問去。」蕭大山口氣也不怎麼愉快的大扯嗓門咆哮。

  「你們兩老就先別為這些問題煩惱,」蕭楚仁說道:「一切等楚德回來不就答案揭曉?」

  「那還要再等兩天啊。」蕭關影恨不得現在就讓女兒破涕轉笑。

  「你媽說的沒錯,至少還要四十八小時,我們等不及了。」蕭大山難得與妻子有同樣看法。

  蕭楚仁無奈的歎氣。

  「總而言之,等我們回家以後再說。」

  陽明山後山,深秋裡樹葉都紅了,漫山遍野的黃紅色,正對大地作冬的禮讚,但落入連笑容都無法綻放的蕭戀戀眼中,再美的景色也是枉然。

  與蕭楚仁坐在溪谷旁的露天咖啡座,她知道兄長對她的關心,但是現在對她來講,人生有如槁木死灰,沒有蘭亞諾的生命,她的世界也失去了光彩。

  「妳知道我們都很擔心妳嗎?」蕭楚仁將溫熱的牛奶推到妹妹面前,沉重的開口。

  「對不起,再給我幾天的時間,過陣子就好了。」低頭道歉,她看著自己的素白手指,想起與蘭亞諾十指交扣時,他掌心傳來的溫暖。

  「從妳回台灣到現在也過半個月了,妳越吃越少,笑容也越來越少,不,應該說從妳回家後就沒見妳笑過,妳曉得我們多害怕妳會想不開嗎?」蕭楚仁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我們要的不是妳的道歉,而是一個快樂的妳,妳知道自己現在比當年發生綁架時還要讓人擔憂嗎?」

  「對不起……我會想辦法振作。」手指握住胸口的煉墜,她掩飾滿滿的憂愁與想哭的衝動。

  「我讓妳見一個人,希望他能化解妳的心事。」沉重的歎氣,蕭楚仁的話讓她驚愕的顫抖。

  是他嗎?會是亞諾嗎?他會為了自己追來台灣嗎?不、不太可能是亞諾吧?畢竟她都說不愛他了……

  「哥?」她的眸子寫滿期待,但當她見到來的人是傅迪時,頓時期待落空,緊接而來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恨與害怕。

  雖然她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但還是克制不住對他的害怕與恨,因為傅迪是害亞諾發生翻車意外的兇手。

  「傅迪是我派去歐洲保護妳的人,而他的身份只有我知道。」蕭楚仁解釋眼前的狀況。

  一開始他的目的不是要傅迪成為戀戀的保鏢,隨時隨地保護她的安全,只是單純地希望這世上少一個惡人。

  可他沒想到傅迪一度脫離他的預想,甚至差點就斷送掉妹妹的幸福,還好他願意聽自己的勸,及時懸崖勒馬,最後還救了戀戀,總算沒有辜負他當初對他的期望。

  「我不懂,我明明聽見德哥說他是……」現在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何她有種自己好像誤解什麼的感覺呢?「他明明是……」

  「我父親和叔父就是當年綁架妳的人,」傅迪站在她面前陳述道:「當年若不是妳大哥,也不會有現在的我,他無條件供我讀書,送我出國深造,可我一直不懂為何他要如此對待一個陌生人,甚至我父親還是親手傷害他妹妹的人,但他卻告訴我,很多事冥冥中都注定好了,那也是我願意救妳的原因,我想贖罪。」

  蕭戀戀困惑不解的蹙起眉。

  「可是、可是亞諾會撞車……」她不認為那件事真的是意外。

  「沒錯,我是想藉由傷害蘭亞諾來傷害妳,因為我父親就是綁架妳且後來被火燒死的那個,所以我心中對妳還是有恨,畢竟妳還活著而我卻失去了親人。

  於是有人告訴我說,我有一個很好的復仇機會時,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我想看妳哭,讓妳嘗嘗最愛的人慘死在面前的痛,直到那時候妳哥哥來找我,他是我的恩人,所以我才能心平氣和的聽他說道理。」傅迪的眼神平靜無波,從他口中講出的事彷彿與他無關。

  「哥哥?」她看向蕭楚仁。

  「沒錯,是我去找他談的,」他微笑的點點頭,「我告訴他,活著的人一定比死去的人更痛,但是人要往前看,不能老是記著過去的仇恨,尤其妳在這件事當中一直都是無辜的受害者,希望傅迪能放下失去父親的恨,化解自己心中的陰影。」

  「那一瞬間我懊惱自己讓仇恨蒙蔽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現在,他才瞭解當年蕭楚仁栽培他的苦心。想到這,傅迪的臉上有了少許的波動。「亞諾會出事的確和我有關,我故意少鎖兩顆螺絲,想讓他在妳面前出事,但是我想起蕭大哥對我的恩,他不計較我是十惡不赦的綁匪之子,還讓我到歐洲唸書,只為了不讓世界上多一個為非作歹的人,有感於他這十多年來的恩情,我趕回工作區重新將螺絲上鎖,只可惜時間過於匆促,有顆螺絲未鎖緊,因此造成那場車禍。」

  「結果還是因為我,他才會受傷。」蕭戀戀苦笑的說。她用力眨眼,想把淚水擠回去,卻仍不爭氣的滾滾滑落。

  「我想,這句『對不起』我欠妳很久了,」傅迪不易表達情緒的冰臉終於軟化下來。「除了傷害亞諾的事以外,還有當年我爸所做的錯事,對不起,我感到萬分抱歉。」

  蕭戀戀搖搖頭。

  「我也謝謝你救了我,不過我暫時不想接受你的道歉,除非……」她故意停頓,在哥哥即將念她不懂事前,再度開口,「除非你保證不會再隨便傷害任何一個人,包括伊娃在內,我才會原諒你。」伊娃說要和她當朋友,她當然不能錯過替好友把握良緣的機會。

  「這次伊娃也跟著我到台灣。」高大的身子稍稍讓開。

  她隨即見到妖嬈的伊娃正衝著她大皺眉頭。

  「Veronica是個大笨蛋。」伊娃送給她的見面禮就是先罵她一聲,然後才環住她,並毫不猶豫的大哭起來。

  兩個大男人悄悄的離開,將空間留給相擁而泣的女人。

  女人間的友情果然非常微妙,誰能相信眼前抱在一起痛哭的兩人曾經視對方為最大情敵?

  好不容易止住淚水的蕭戀戀,抽出桌上的面紙擦拭一臉的狼狽。

  在擦拭的動作中,胸前的煉墜無意間露出。

  「是亞諾送妳的吧?」伊娃若有所思的問。

  「嗯。」她垂眸,眷戀的手指不斷撫觸。

  「他也有一條,」伊娃突然說道:「在年度最終賽事後的記者會上,有記者發現他身上的鏈子時,問說是不是與妳有關,他毫不考慮的點頭說是。」

  「他……」她想問,他最近可好?但是現在的她似乎已失去關心他的立場。

  「他不好,」伊娃的手指不斷地戳她腦袋。「妳想想,他那麼愛妳,在妳不告而別後,他會好到哪裡去嗎?」

  她的話又成功地引出她的滂沱淚水。

  「喔,拜託妳別哭,要是亞諾以為我欺負妳,我十隻耳朵都不夠他叨念。」

  「不會的,他不會有機會念妳,因為我不會回去歐洲……」語畢,她開始掩面大哭。

  而伊娃也只能歎口氣,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她知道,現在對蕭戀戀而言,除了盡情宣洩外,再也沒有其它更好的方法讓她忘卻痛苦。

  陽明山之行,雖然不能成功的讓蕭戀戀重新綻放笑容,但她已不再那麼封閉自己,隔日,她便答應陪同父母一道出席一場慈善晚宴。

  原本就美麗的她,因為這陣子的失落使得她異常贏弱,看在其它企業家二世子的眼裡,彷彿就像一朵幽蘭般楚楚動人。

  只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那些男人在她眼底都是些紈桍子弟,況且她心底早就有了蘭亞諾,別的男人對她而言根本不具意義。

  她只是聽話的一直保持淺淺微笑,以免丟了父母的臉,而她大哥則在一旁看護她,避免不必要的騷擾,比如好事的記者總愛問些有的沒的問題,因為她之前和蘭亞諾的戀情太過轟動,難免有些耳語飄進他們耳朵。

  「妳不該答應老爸他們的,」蕭楚仁抱怨的說:「要讓他們對妳放心也不是出來拋頭露臉的給人指指點點。」

  他的抱怨其來有自,因為剛剛才有幾位與蕭家有生意往來的廠商,以暗示性的口吻問他,戀戀是否未婚懷孕卻被車手男友拋棄才狼狽的躲回台灣,甚至還有更多不堪的流言不斷落入他們耳裡,氣得他差點掄起拳頭揮往對妹妹不尊重的人臉上。

  「我很好,別為我擔心,」蕭戀戀平穩的說:「那些話傷害不了我的。」

  「但老爸和老媽差點沒氣炸。」蕭楚仁低吼。爸媽現在大概也很懊悔逼戀戀出門參加晚宴吧?

  「對不起,這段日子讓你們為我擔心太多。」她歉疚的道歉。

  「傻丫頭,只要妳重拾笑顏,我們就很開心。」蕭楚仁疼惜的摸摸妹妹的頭,為她從小到大的跌跌撞撞感到心疼不已。

  「老爸剛說,等等拍賣會開始,如果有妳喜歡的珠寶,妳盡量買沒關係,他已經準備好一卡車的鈔票等著替妳付帳。」他刻意以誇張的語氣說,成功地引出蕭戀戀銀鈴般的笑聲。

  他們兄弟都知道父親亟欲討好妹妹,以彌補對她的虧欠。

  「我有你們疼我就夠了,珠寶……我不需要。」她握住胸口被她視為珍寶的天使項鏈,戀戀不捨的回想當時蘭亞諾替她戴上的情景。

  「妳要是不挑幾件稍微中意的首飾回家,老爸會很傷心難過的。」蕭楚仁這句話講得毫不誇張,因為他太瞭解父親的心態。

  「我盡力而為。」蕭戀戀瞭解的點點頭。

  果然,在拍賣會開始前幾分鐘,蕭大山便迫不及待的趕來拉走女兒,並要兒子與他們一起參與拍賣會。

  他不斷告訴女兒,要她等會挑幾件中意的東西回家,當她說自己不需要珠寶時,他的表情就好像被人狠心奪走手裡棒棒糖的小男生,原本興奮的臉瞬間垮下。

  「戀戀啊,就當買回去準備以後當嫁妝也不錯呀!」蕭關影急忙開口道:「妳爸爸就是喜歡妳漂漂亮亮、開開心心的,妳就讓他也開心開心嘛!」

  蕭關影不斷暗示女兒,提醒她老爸也需要人家哄,於是她只得順從的點頭。

  「只要老爸不要罵我太敗家就好。」她難得淘氣的朝父母眨眨眼,逗得蕭大山直呼就算要變賣家產也樂得替女兒買下天上的月亮。

  隨後慈善拍賣會在眾人引頸期盼中展開,一開始幾乎都是企業名人捐贈的名家畫作,蕭家一行四人皆無人有興致舉牌喊價,直到一套熟悉的賽車服出現在台上,蕭戀戀頓時激動的握緊拳頭站起。

  「戀戀,坐下。」蕭大山急忙拉住女兒的手臂,好不容易才讓她重新坐回椅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會有賽車服出現在拍賣台上?蕭大山氣急敗壞的想。

  台上的拍賣官開始介紹捐贈者的來歷,當他說出這件賽車服是由奪下今年車手寶座的蘭亞諾所捐贈時,蕭戀戀的眼眸突然驚愕的瞪大。

  現場來賓幾乎一半以上的人都知道她不久前與誰轟動戀愛過,於是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的在蕭家四人身上轉了一圈後,又悄悄收回,他們多半都畏懼蕭大山的財力與政治背景,沒人敢光明正大的在他面前提到關於蕭戀戀的任何問題。

  蕭戀戀知道自己不能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失控,因為她的任何行為都會讓家人蒙羞出糗。

  只是當賽車服的價格隨著此起彼落的喊價聲不斷提高,她的心也跟著不斷揪緊。

  「如果妳想要,我們就把它買下。」蕭楚仁看見妹妹瞧著拍賣官的槌子用力落下,她緊咬的唇也幾乎要咬出血來。

  「不准!」蕭大山一口否決大兒子的話。

  他還氣惱著蘭亞諾害他寶貝女兒失魂落魄的事,站在一個護女心切的父親立場,讓女兒傷心的男人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

  「爸,你不是說只要戀戀喜歡的都願意替她買下?」蕭楚仁氣惱的質問。

  「我是說過願意替她買下任何東西,唯獨不包括這件賽車服。」蕭大山自有理由反駁兒子。

  此時拍賣官的槌子第二次落下,正準備再次落下時,蕭戀戀終於有了反應。

  她懇求的目光投注在兄長身上,雙手緊緊掐住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蕭楚仁接到妹妹的訊息後,不顧正吹鬍子瞪眼睛的父親,迅速舉起手中的牌子加入喊價行列。

  「一百萬。」他瀟灑的將原本九十萬的標價一口氣提高十萬,蕭大山當場瞠目怒視兒子,只差沒奪下他手中的牌子。

  「讓人期待已久的蕭先生終於出價了,這件衣服上頭有車手蘭亞諾的親筆簽名,得到它的人一定會感到萬分榮耀。」拍賣官並下知道這套賽車服的捐贈者其實也是蕭家人,這可是蕭楚仁與提早趕回台灣,已經到達中正機場的蕭楚德一手促成的捐贈。

  因為蕭楚仁的出價,使得原本努力掩飾好奇心的眾人終於放膽的打量蕭戀戀,他們莫不希望到時上台領取的人是蕭戀戀本人,因為好事的記者會替他們追問許多他們套下到答案的問題。

  「一百萬一次、一百萬兩次……」拍賣官的槌子迅速連敲兩回,每一下都彷彿敲在蕭戀戀心頭上。

  「一百萬三次!恭喜蕭先生得到世上獨一無二的珍藏!」拍賣官興奮的說,「而由於主辦單位特地邀請到一位神秘嘉賓為我們與得標者進行捐款儀式,所以這套賽車服暫時先擺在一旁,讓我們先進行今天晚上的最高潮,也是今天晚上的最後一件拍賣物品。」

  此時拍賣官要一旁的工作人員捧出一個珠寶盒,裡頭是一條燦爛奪目的項鏈,精緻的以頂極粉紅鑽石排列出一雙天使翅膀為煉墜,展現讓人驚歎的巧思與獨特造型。

  蕭戀戀的心怦怦的跳著,隱約感覺出那條項鏈與某個人有關。

  她不自覺的再次握住胸口上的項鏈,耳邊響起拍賣官介紹名為「戀戀之翼」的項鏈製作背景。

  「捐贈者說這條項鏈對他意義非凡,自從多年前遇上心儀的女孩,返回自己國家後他便央求珠寶設計師精心打造,終於在女孩重返他懷抱時完成,只可惜他還來不及將『戀戀之翼』送給她,她就已經悄悄離開他。」

  拍賣官介紹完,所有在場人士再度嘩然,他們都知道這些話指的是誰,而當事人蕭戀戀卻突然失控的推椅站起,狼狽的逃離現場。

  正準備上台的蕭楚德與蘭亞諾都見到她離開時的淡藍身影,卻來不及阻止她,隨即傳來蕭大山的咆哮也讓場面頓時失去控制。

  「戀戀……為何妳要不斷的逃走?」蘭亞諾失神的低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7-31 00:35:47

第十章   


  蕭戀戀再次不告而別的離家出走,那夜她逃離慈善拍賣會的現場後,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找地方躲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逃,明明已經見到正準備上台的蘭亞諾,還是下意識的離開那裡,甚至連家都不敢回。

  她跑到花蓮,這個她與蘭亞諾第一次真正交心的地方,就這樣安靜地坐在他曾經擁抱她、安撫她,甚至親吻她的椅子上,細細回想他們相處的點點滴滴。

  想到甜蜜處,她俏麗的臉龐會浮現一朵美麗的笑花,難過時,她會不自主的悄然落淚,由於她連續兩天從下午一點開始就坐在那兒不再離開,直到天黑,到了第三天終於有人前來關切。

  她抬頭給關心她的人一抹笑容,輕聲的說,她只是在想人而已,美麗多半會幫人加分,當然蕭戀戀也不例外,每個路過的人瞧見她泫淚欲泣的嬌柔模樣,莫不替她感到難過及不捨,甚至還有小朋友拿冰淇淋請她吃,就為了要她別哭。

  她感激的接下,一口一口舔著甜膩冰涼的冰淇淋,一邊想著蘭亞諾。

  如果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曾有過的任性付出代價,那麼她的代價也未免也太沉重了,沉重到她幾乎崩潰的地步。

  她想他,好想他,想到骨子裡,想到連呼吸都會心痛,只是她不知該如何回去面對他?

  吃完冰淇淋,她閉上眼睛,突然一陣陰影籠罩她,她以為又是關心她的人,卻在睜開眼睛的瞬間愣住。

  是……蘭亞諾!

  不敢置信的掩嘴,這個她想了好久的男人現在竟就站在她面前。

  「如果早知道妳躲在這兒,我第一時間就請楚德帶我過來。」他輕撫她的臉,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

  「你怎麼會……」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

  「心電感應!」他蹲在她面前,心疼她變得如此消瘦。「沒人知道妳到哪兒,早上我突然想起這個地方,便請楚德帶我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找到妳,我的天使。」

  「亞諾……亞諾……」她抑制不住驚喜的撲入他懷裡,嘴裡胡亂低喃,「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蕭戀戀將臉埋進他胸前,雙手緊緊圈住他的腰際。

  「我是該先打妳的小屁股還是先吻妳?」喟然一歎,蘭亞諾抬起她淚濕的小臉。

  她攀住他的脖子,激動的主動獻吻。

  再次重逢,唇齒相依的熱情仍讓人感動,甜蜜的過往歷歷在目,她怎麼能放棄眼前如此深愛她的男人?

  當她離開他的唇,她改捧住他的臉,額頭抵住他的額頭。

  「真的是你。」她覺得好像在作夢。

  「真的是我。」他覺得兩人的對話有些無厘頭,但還是不捨的在她臉上印下碎吻,手也攬得更緊。「除了我以外還有其它人也一起來找妳。」

  「啊?」她露出不解的表情,突然發現蘭亞諾背後傳出一聲聲竊笑。

  不會吧?該不會她的家人都……來了吧!

  蘭亞諾好心的退開阻擋住的視線,她果然見到面色鐵青的老爸,一臉滿意微笑的媽咪,一副我們都很理解的大哥與三哥,當然還有被二哥抱住的品祺。

  「爸……媽,你們怎麼都來了?」她硬著頭皮開口。

  「我要是不趕來,妳大概已經被拐到天涯海角去了。」蕭大山沒啥好氣的說。

  「你怎麼說這種話,咱們女兒能找到疼她、愛她的老公不是很好嗎?呿,不會講話就不要開口。」蕭關影對蘭亞諾這個癡情的未來女婿感到相當滿意,她不斷欣慰的點頭。

  「就是說嘛,老爸來花蓮前還跟亞諾打賭,」蕭楚德跟著出賣父親道:「要是妳真的在這裡,他就不再反對妳和亞諾交往。」

  哥哥的話讓原本已經滿臉通紅的蕭戀戀更加害羞,她嘟嘴抗議。

  「我又沒說要嫁人。」就算要嫁,也得等蘭亞諾求婚啊。

  「哼,聽見沒,我女兒現在不想嫁人,」蕭大山得意的一哼,「現在就跟妳老爸我回台北吧。」

  聽不懂中文的蘭亞諾從他們彼此的口氣及肢體動作,隱約猜出蕭戀戀的父親對他不是很滿意,他緊張的瞅著她。

  其實蘭亞諾已經向蕭家長輩提出想與蕭戀戀結婚的請求,只是蕭大山一直以他是職業車手為理由,遲遲不肯答應。

  「我們需要在這裡當猴子供眾人圍觀嗎?」蕭楚仁尷尬的看看四周。

  「這件事,我們回飯店再商量。」蕭大山率先丟下這句話後,掉頭大跨步離開。

  「哥?」蕭戀戀不懂為何老爸會不喜歡蘭亞諾,她困惑的望著二哥。

  「我們先回飯店,老爸那裡我們會盡力幫你們。」蕭楚德安撫的保證道。

  「我不答應,除非他肯放棄車手的身份。」蕭大山趁著老婆拐走女兒去泡溫泉的時候,在飯店房間附設的小客廳中召開家庭會議,其中包括想娶女兒的蘭亞諾。

  「爸,你這是無理的要求,亞諾的身份與他和戀戀相愛是兩回事。」蕭楚德頭痛的替妹妹抗議。

  「我知道他愛戀戀,但她是我的女兒,我虧欠她太多,所以我希望她的下半生能有個疼她、愛她,能夠保護她的男人,難道這樣錯了嗎?」蕭大山也有他堅持的理由。「賽車手的身份不是不好,而是太危險,我不要戀戀將來目睹到自己的老公發生什麼意外。」

  「現在的賽車安全性能比從前好太多,就像亞諾之前出事,隔天還是照樣奪冠,你真的太杞人憂天了。」蕭楚德不認同父親的說法。

  蕭大山推開兒子,決定親自與蘭亞諾溝通。

  「我身為戀戀的父親,」蕭大山的英語說得不錯,他以認真的口氣對蘭亞諾說道:「當然希望她得到最好的,我承認你很不錯,也很愛我女兒,但你的職業我不放心,如果你想娶戀戀,我希望你能退出賽車界。」

  「老爸,你這樣的要求實在太過分了!」挾戀戀脅迫蘭亞諾放棄他最愛的職業,老爸怎麼可以這樣?

  「你住口,我現在問的是他,不是在徵詢你們的意見,」蕭大山怒目以對,跟著再逼問蘭亞諾,「現在你給我一個答案,賽車還是戀戀?」

  蘭亞諾只猶豫幾秒鐘,便堅定的開口回答,「賽車對我而言已經失去真正競爭的享受,我愛戀戀,更不希望失去她,所以我同意伯父的要求。」

  「Shit!」蕭家兩兄弟同時大罵粗話,衝動的蕭楚德更激憤的揪起蘭亞諾的領子。

  「要是戀戀知道你為她做這樣的犧牲,她不會開心的!」

  「這不叫犧牲,賽車與戀戀之間,我更渴望與戀戀共組家庭。」蘭亞諾平靜的說。

  「你的決定很不理智,」蕭楚仁也不贊成,「戀戀不會同意你這麼做的,愛情與事業可以並行。」

  「這事與她無關,是我自己願意這樣做也樂意這樣做,所以請不要讓戀戀知道我和伯父的協議。」

  「小子,我發現自己真的很欣賞你!」蕭大山樂開懷的用力拍拍他的肩膀,卻引來兒子們的白眼。

  「她遲早會知道這件事,」蕭楚德警告道:「屆時她的怒火絕對不是我們能阻擋的。」

  「嫁給我。」當天晚上,蘭亞諾在刻意安排的玫瑰花海中,向蕭戀戀求婚。「我想與妳一輩子攜手到老。」

  他將「戀戀羽翼」戴上她纖細的脖子,非常滿意那雙翅膀似要落入讓人遐想的雙峰中。慈賣拍賣會上,他這個「戀戀羽翼」的捐贈者,同時也是標下它的主人。

  「亞諾……」他的求婚雖然在她預期之中,但真正面對,她還是感動得想哭。

  他那深邃的眸子緊緊擄獲她的眼,她伸手輕觸他的臉龐。

  「我愛你。」她微笑的吻上他等待許久的唇,希望自己的愛能驅走他眉宇間的憂愁。

  「等我們結婚後,」伸手圈住纖腰,蘭亞諾低啞的聲音開始細數他對未來的規畫。「妳可以選擇住在蒙地卡羅或維諾娜,然後我們可以將巴黎那間餐廳推廣到任何妳想到的地方。」

  「呵呵,」他規畫的遠景使她開心的笑瞇眼,彷彿一切的美好近在眼前。「比較起來,我還是想陪你到處比賽,遊走世界各國。」

  身子一僵,他竟然無法接腔,於是他推開她,正色的望著眼前深愛的女人。

  「妳愛的是真實的我還是賽車場上的我?」這是他長久以來的疑問,她是他的車迷這無庸置疑,但她有多愛他呢?是愛賽車場上奔馳的他,還是愛卸下車手身份的他?

  「你好怪,亞諾就是亞諾,沒有第二個你,不是嗎?」骨碌碌的眼睛轉了轉,「不管是那個為賽車認真熱情的蘭亞諾,還是另一個身份的蘭亞諾,都是我愛的男人,就算有一天你不再比賽,我還是一樣愛你。」

  她的告白讓他的心安了一半。

  「以後,蘭亞諾只是一間餐廳老闆的名字,沒有賽車場上的蘭亞諾。」他選擇對她坦白以告。

  蕭戀戀聽見他的話時,整個人傻住,直覺告訴她其中有問題,因為對賽車狂熱的他,不可能輕易放棄熱愛的職業。

  「是不是……」她想說,是不是有人要你做這個決定,但他食指抵住她的唇搖搖頭。

  「這是我的決定,我想給妳穩定的生活,而不是隨著我四處奔波。」他的眼神異常平靜,平靜到她無法窺探其中是否有什麼秘密。

  「你沒有和我商量就做決定,」她以受傷的口吻說道:「我們不是要一起走完一輩子嗎?」

  「其實我很早就有退出賽車界的念頭,」他雙手捧住她的臉,溫柔的看著她,「不能否認,最近這次翻車意外的確促使我提早做決定,我不想未來發生同樣的事,讓妳目睹這種驚心的畫面。」

  「雖然我不願意再見到同樣的事,但我也不希望你為我做這種決定。」想到他為她做的犧牲,她難過到淚水滾滾而落。

  「今天就算沒有妳,我還是會這麼做,」他挽著她的手,貼上他的心窩。「這顆心,從此只為妳而動。」

  「亞諾……」她哭著撲入他懷裡,為他替自己做的一切感到心疼。

  「寶貝,別哭,」他輕撫她背後的翅膀。「妳值得我這麼做。」

  隔天早上,蕭戀戀獨自出現在飯店中庭的咖啡廳,她見到滿臉怒容的母親與得意揚揚的父親已經坐在裡頭。

  「媽咪,一早就有起床氣啊?」簡單打扮的她坐到母親身旁,調侃的問。

  「還不是妳爸惹我。」蕭關影氣呼呼的說。

  「老爸昨天晚上表現不佳喔!」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蕭戀戀講起話來也沒大沒小,揶揄著父親。

  「哼,在他認錯收回和亞諾之間的協議前,我是不會讓他碰我一根寒毛的。」蕭關影不知道昨天男人們的會談必須隱瞞蕭戀戀,她氣憤的說道。

  「亞諾和老爸有什麼協議?」敏感的蕭戀戀嗅出一絲不對勁的味道。

  難道亞諾昨天對她說要退出賽車界的決定,是爸爸逼他的?

  「還不是……」蕭關影正準備對女兒說出時,蕭大山怒吼的制止。

  「妳不講話沒人當妳啞巴!」

  「我哪裡說錯了?你有本事就對女兒說你做了什麼好事!」蕭關影也顧不得形象的大聲吼回去。

  「爸,難道亞諾說他不再賽車,是你逼他的?」蕭戀戀訝異的問,她不必等父親開口,就可從他彆扭的表情窺知答案。

  「你怎麼可以這樣做!」要亞諾在她和賽車之間做個選擇,真是太為難他了。

  「我這麼做哪裡不對?」蕭大山不服氣的辯解,「我也是為了妳好,賽車那種玩命的職業太危險了,他若愛妳就該為妳著想,給妳安穩的未來?」

  「我愛他對賽車的熱忱、愛他的所有,只要是他愛的我都接受,你實在太過分了,從以前到現在,你不斷不斷的意圖控制我的生活,現在連亞諾你都要管!」蕭戀戀憤怒的控訴。

  「我這麼做都是……」

  「你才不是為我好!」她拍桌站起。「如果你愛我這個女兒,那麼請你放手,我有我的生活,不需要你插手。」

  「我是妳爸,妳怎麼可以這樣對我說話!」蕭大山對她的忤逆十分生氣。

  「因為你是我爸,所以我尊重你,」蕭戀戀背過身說:「但是那不代表我同意你控制我的生活、我的一切。」

  語畢,她強忍憤怒的淚水離開咖啡廳。

  「戀……」蕭大山想喊住女兒,她已頭也不回的離去。「都是妳教出來的好女兒,我這麼做是為她好耶,居然不領情!」

  「我們都知道你是為她好,」蕭關影深深歎口氣,「但孩子大了有她自己選擇的路要定,你我都不能陪她一輩子,放手吧,要不然戀戀這回是不會輕易原諒你的。」

  「我……」蕭大山無奈的發現,他竟然無法反駁妻子的話。

  醒來未見到心愛女人睡在身旁,蘭亞諾本打算梳洗後再尋人,沒想到他才換裝完,蕭戀戀就回到房裡。

  「一大早的,妳跑哪兒去?」他滿心歡喜的上前吻住她的唇,卻驚訝的發現她無回應,並瞧見她手裡拿著「戀戀羽翼」。

  「我們……」她用空著的手攤開他的手,將項鏈放在他掌心。「我們暫時不要結婚。」

  「為什麼?難道妳後悔了?」他無法接受的瞠視著她。

  「我不要『戀戀羽翼』當我們的定情物,我要明年的車手總冠軍獎盃。」她凝視他的眼,語氣無比認真與堅定。

  「妳都知道了?」無奈的歎口氣,蘭亞諾把她擁入懷中。

  「我知道爸爸很愛我,處處為我想,但是我不能要你接受他無理的要求。」她推開他的手,嚴肅的說。

  「是我自己放棄的,」他試著解釋,生怕她會誤解疼愛她的父親。「跟任何人無關。」

  「我不管,總之,我要看到明年的冠軍杯再結婚,否則……就這樣吧。」她脾氣拗起來時比任何人都還固執。

  「戀戀……」不是他沒信心拿下明年冠軍,而是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撫鬧脾氣的愛人。

  「就這樣,別再說了,我肚子好餓,要去吃早餐了。」推離他,她生氣的噘嘴不讓他繼續說服她。

  蕭戀戀刻意踩著憤怒的步伐朝房門走去,決定他如果不回心轉意,就暫時不理他。

  沒想到房門一打開,就發現一臉彆扭的父親站在外頭,顯然是被母親壓來的。

  「呃……」蕭大山見到突然開門的女兒,表情甚為尷尬。「我,我們……我有事找亞諾。」

  蕭戀戀退開一步好讓父母進到房間,跟著站到蘭亞諾身旁,等著看看父親想說什麼。

  她那防衛保護的姿態讓蕭大山忍不住感慨的搖頭。

  「女兒大了總會變成別人家的媳婦。」他傷感的說。

  「爸,我知道你愛我,總是為我著想,可是我已經長大了,可以替自己的未來負責。」她知道父親的不捨,只是她不喜歡他常管她這兒、管她那兒的,這是她這些年來最心平氣和他溝通的一次。

  寶貝女兒釋出的善意讓蕭大山心頭既開心又酸澀。

  「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想管了,隨你們高興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蕭大山轉而對蘭亞諾說道:「不過我要你保證,不准出任何意外,我……唉,算了。」他欲言又止,一想到女兒又即將離他遠去:心裡湧起一股濃濃的不捨。

  「他可以繼續當賽車手?」蕭戀戀的臉亮了起來,很興奮的問。

  「都說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了嘛。」背對他們,蕭大山無奈的擺手,就如同妻子說的,孩子大了總得放手讓他單飛。

  「哇,老爸謝謝你。」蕭戀戀向後撲上父親,從背後環抱住他,這是她從年幼出事以來,第一次和父親如此親近。

  蕭大山熱淚盈眶,只是他故作堅強的不肯轉身回擁女兒。

  他的男人淚,只給妻子瞧見。

  蕭戀戀回眸朝心愛的男人綻放燦爛的笑容,蘭亞諾報以同樣幸福的笑顏。

  早晨的陽光閃亮的灑落在他們四周,如同一個全新的未來,美麗而耀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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