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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風華爵士]鐵血大秦(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1:08:02     標題: [風華爵士]鐵血大秦(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6-9-20 23:01 編輯




內容簡介︰

  程風,一個因保釣而死的英雄陰差陽錯的回到了秦未,成了公子扶蘇。在那個英雄輩出的年代,請看扶蘇是如何一步步踏著血色的泥濘執掌天下的大權,又如何與項羽、劉邦角逐那錦繡江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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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1:53:28

目錄︰

前傳
第一章 起意    第二章 策劃    第三章 真情   第四章 會聚
第五章 出發    第六章 登島    第七章 炸塔   第八章 成仁

第一卷 夢想成真
第一章 序       第二章 出生    第三章 成長   第四章 拜師
第五章 學藝一 第六章 學藝二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一章 初政一 第二章 初政二 第三章 王賁  第四章 比試
第五章 結義  第六章 韓非  第七章 入獄  第八章 毒計
第九章 敗露  第十章 斗智一 第十一章 斗智二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一節 死節  第二章 鉅子  第三章 自陷  第四章 墨門一
第五章 墨門二 第六章 墨門三 第七章 組織  第八章 酒樓
第九章 劍客  第十章 劍技一 第十一章 劍技二

第四卷 走近秦軍
第一章 兵器  第二章 兵器二 第三章 兵器三 第四章 秦軍
第五章 秦軍二 第六章 秦兵三 第七章 革新  第八章 革新二
第九章 器械

第五卷 鐵血精騎
第一章 立威一 第二章 立威二 第三章 耐力  第四章 恩威
第五章 劍訓  第六章 精騎  第七章 比武一 第七章 比武二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一章 秦恨   第二章 出征   第三章 邀戰   第四章 強者一
第五章 強者二  第六章 破襲一  第七章 破襲二  第八章 相持一
第九章 相持二  第十章 美人一  第十一章 美人二 第十二章 忠魂一
第十三章 忠魂二 第十四章 忠魂三 第十五章 忠魂四 第十六章 忠魂五
第十七章 忠魂六 第十八章 伏兵  第十九章 趙亡一 第二十章 趙亡二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一章 劍鬼  第二章 豪俠  第三章 論政  第四章 燕丹
第五章 狙殺  第六章 才女  第七章 嫉恨  第八章 雙殺
第九章 絕殺  第十章 裂盟  第十一章 抽薪 第十二章 離情
第十三章 順勢 第十四章 入秦

第八卷 兄弟喋血
第一章 廢城  第二章 征魏  第三章 潛入  第四章 重逢
第五章 心戰  第六章 奪山  第七章 鐵騎  第八章 圍城
第九章 滅魏  

第九卷 咸陽風云
第一章 洪災  第二章 怒殺  第三章 謀算  第四章賢士
第五章 爭鋒  第六章 暗流  第七章 刺客  第八章 反擊一
第九章 反擊二

第十卷 荊楚烽火
第一章 伐楚  第二章 虎爭一  第三章 虎爭二  第四章 屯樂
第五章 伏擊一 第六章 伏擊二  第七章 血戰   第八章 楚殤
第九章 國破上 第九章 國破下  第十章 渡河一  第十一章 渡河二

第十一卷 游歷齊楚
第一章 會稽   第二章 淮陰   第三章 群英   第四章 齊風
第五章 地下城  第六章 英雄殿第 第七章 破陣   第八章 即墨
第九章 統一

第十二卷 天下變革
第一章 皇帝   第二章 順勢  第三章 通途  第四章 封禪一
第五章 封禪二  第六章 徐福  第七章 悲情  第八章 博浪沙

第十三卷 南海怒濤—東甌卷
第一章 邊訊   第二章 兵議    第三章 遠謀    第四章 南征
第五章 鐵壁   第六章 反撲一   第七章 反撲二   第八章 圍殺
第九章 定甌

第十四卷 南海怒濤-閩越卷
第一章 南侵    第二章 奇謀    第三章 劫糧   第四章 魚腹浦
第五章 美人計一  第六章 美人計二  第七章 使臣   第八章 交鋒
第九章 說服    第十章 行刺    第十一章 水戰  第十二章 滅閩

第十五卷 南海怒濤-南越卷
第一章 靈渠   第二章 烽起   第三章 象戰   第四章 蛇戰
第五章 故人   第六章 驚變   第七章 復仇   第八章 縱火
第九章 突圍   第十章 毒泉   第十一章 平越

第十六卷 天下大亂
第一章 大亂是福    第二章 夜郎謙恭    第三章 祖龍之死    第四章 逃出咸陽
第五章 張良出世    第六章 回軍中原    第七章 郢城風云

第十七卷 重定中原
第一章 襲取南郡    第二章 運籌帷幄    第三章 三管齊下    第四章 洛陽遇刺
第五章 霸王神威    第六章 美人虞姬    第七章 章邯出關    第八章 函谷烽火
第九章 韓信出世    第十章 大戰前奏    第十一章 章邯遭忌   第十二章 背水一戰
第十三章 章邯背反   第十四章 上黨戰役   第十五章 天下風云   第十六章 平定關中
第十七章 燕趙風云   第十八章 扶蘇變法   第十九章 韓信發威   第二十章 龍且之死
第二十一章 秦楚雙雄斗 第二十二章 楚國之變  第二十三章 東征前奏  第二十四章 齊楚聯盟
第二十五章 穎川灌氏  第二十六章 再戰廢城  第二十七章 義丘血戰  第二十八章 狡狐戲虎
第二十九章 劉邦之死  第三十章 齊國之亡   第三十一章 彭城之戰  第三十二章 霸王絕唱

第十八卷 帝國崛起
第一章 盛大加冕    第二章 中央集權    第三章 大封功臣    第四章 草原雄鷹
第五章 誰是贏家    第六章 血鷹騰空    第七章 紙和印刷    第八章 全面布局
第九章 張跡歸來

第十九卷 巍巍秦風
第一章 烽起北疆    第二章 東胡滅亡    第三章 諸葛連弩    第四章 此人是誰
第五章 又起烽煙    第六章 韓信的狡    第七章 蒙恬的智    第八章 千古忠烈
第九章 灌嬰之膽    第十章 決戰匈奴    第十一章 天才統帥   第十二章 霸業血途
第十三章 帝國朝陽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1:57:37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8-3 22:16 編輯

前傳 第一章 起意

公元2oo6年五月十日,周六,雖已近夏日,但是伴隨著飄潑大雨,呼嘯翻卷的大風,讓這天氣顯得格外的陰冷。原本熱鬧非凡、人潮涌動的上海街道上冷清異常,只有偶爾駛過的各種車輛呼嘯著激起漫天的雨點。街旁的店鋪也是門可羅雀店主們倚著桌子、手拄著額頭一頓一頓地打著瞌睡!

    夜色漸漸到了,雖然大雨仍舊下個不停,但上海市閔行區內一座居民小區內的別墅中,卻是溫暖如春。已被主人停用了一個多月的中央空調再次承擔起它的使命鼓足馬力散出溫心的暖意!再配合著豪華的裝飾、滿室的綠樹和鮮花真正讓人感到了溫馨的春意!

    “滴滴嗒嗒、淋淋瀝瀝”的水聲不停地從浴室中傳來,顯然是主人正在淋浴。忽然間浴室的門“吱”的一聲,打了開來,走出來一名穿著名貴白色裕袍、身材高大的年青男士。仍然有些**的頭髮,隨著主人腳步的邁動不停的顫動著梢上的小水珠一串一串的滴落在大理石裝潢的地板之上、濺起一朵朵細小的珍珠!

    男士呼了口氣,帥氣的臉龐上,兩道迷人的劍眉聳了聳,慵懶地說道︰“爽啊!”隨即男士一屁股坐在客廳中的沙發上盤著雙腿、倚著沙便打開了電視。老規矩了,男士打開了每日晚七點必看的中央一套新聞聯播,留意起每日發生的大事來!

    呵呵,主人公出場了,隆重開始介紹︰這位年輕的男士,姓程名風,江蘇淮安人,畢業于上海復旦大學為金融學和歷史學雙碩士。畢業後,程風卻沒有從事與他職業對口的工作,反而依靠自己的努力,在上海開辦了一家投資公司,開始展自己的事業!也許是程風運氣好,也許是程風實力強,反正不管怎樣,二十五歲開始創業的程風,僅僅用兩年時間,就通過股市和其它渠道為自己掙下了五六千萬的家私,成為了中國名正言順的‘精英’人士。按說程風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他應該很快樂,可是真正熟悉他的人會知道程風並不是如此。因為這世界上,至少有一些事情,讓程風認為比錢更重要更,值得他花時間、花精力,甚至用生命去做!那就是用自己的一切,所有去護衛中華民族的尊嚴和興盛!

    在現代中國拜金主義橫行的社會,像程風這樣雖然富得流油、但卻每年肯花上百萬去救濟貧困兒童、資助殘疾軍人的熱血青年實在是太少了。作為‘鐵血’網的忠實網民的他,時時刻刻地都在關注著中國國內外生的每一件有關中華民族生存和興起的大事︰中國申奧成功他落淚;中國射載人飛船他狂呼……作為一個自詡為真正中國人的他,雖然比起社會上許許多多的人來說,他已經為這個國家和民族做了很多的貢獻,但程風仍然認為太少、太少,並時常引以為憾!為了此事,程風沒有少被朋友們笑話為︰‘神級憤青’,但對這個稱號,程風卻是不以為意,甘之如殆的!

    呵呵,閑話少說,回到正題!

    電視機里,女播音員正用那對中國人來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正在娓娓動听的講述著國際國內生的件件大事,忽然間原本面色平靜的程風臉色變得緊皺起來,眼中閃現著憤怒的目光。

    “聽眾朋友們,大家好,我現在位于中國東海春曉油氣田的井架之上,給大家做現場報導!今天下午兩時,有兩艘日本海上自衛隊巡邏艇借口,春曉油氣田涉及走私事宜要求上台檢查。我憤怒的守井人員當即義正言辭的拒絕了,日方這一蠻橫無理的荒誕要求,但令人沒有想到的︰遭到拒絕的日本自衛隊巡邏艇竟然平喪心病狂的開槍掃射井台長達兩分鐘之久,導致我方守井人員三死七傷的慘劇!現我國外交部門正就此事件向日方進行嚴正的交涉,中方要求日方進行道歉並且進行賠償……”

    程風聽著這令人震驚的消息,憤怒猛然爆了手旁的玉制煙灰缸,在暴怒中被程風當成了攻擊的武器,狠狠地砸在了電視屏幕上。“當”的一聲巨響中,屏幕猛然碎裂開來,碎片四下飛舞、散落一地

    憤怒的程風怒火一時難以平息,也忘了穿拖鞋,便在室內一便又一便的量起了地球!忽然間程風的劍眉一揚原本帥氣的臉上陡然間展現出一種威嚴、莊重的神態自言自語道︰“我決定了馬上聯絡一些志同道同的朋友親赴釣魚島,我倒要看看日本人能把我怎樣!”猛然間程風想起了一句話︰‘我以我血衛中華’!一時有些痴痴的程風不禁想道︰“如果用自己的鮮血捍衛了國家和民族的尊嚴,那麼是否對得起這句深藏在心底深處多年的座佑銘呢!”

    想了許久,程風握了握拳頭下定了決心。說干就干,程風馬上打開了電腦,登上了鐵血網,向著無數鐵血的網迷們出了‘參與保釣活動’的英雄帖。為了證明自己不是頭腦一時熱,程風留下了自己的QQ聯系方式,以及關于策劃這次活動的一些資金和時間上的細節。不一會兒,程風以在大學時幫助中文系的女朋友打資料時練出的神級錄入速度很快就完成了工作。

    完成了第一步的程風長噓了一口氣,輕輕的關閉了電腦,來到了巨大的全封閉陽台前。看著窗外,夜空中呼嘯的狂風和淋瀝的大雨,程風一時的沉默了。良久,程風輕輕地說道︰“也許自己行動前,應該安排一下該完成的事情,畢竟此去生死難料!”想起自己已經有些年邁的父母,程風心里的感情一時有些復雜。煩惱的程風,有些顫抖地為自己點上了一枝香煙,借著尼古丁的刺激,暫時的遺忘了這些令人牽腸掛肚的親情。

    陽台前忽明忽亮、一閃一閃的煙頭在煙霧中頑強的展現著自己的存在,那種變幻莫定的光與暗的交換正映襯了程風此時心中的心情。又過了一會,程風熄滅了香煙,隨手關閉了燈光,大步向臥室走去︰“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如果中華民族的熱血需要有人以生命去喚醒的話,我願意扮演這個角色!不管前面有多少阻礙,我都會一往無前!”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06:13

前傳 第二章 策劃

天色漸漸亮了,程風揉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個哈欠。一看鐘表已經七點半了,今天是周一,公司里面還有不少事呢!程風飛快的爬了起來,草草地洗漱完畢,在樓下移動式便民早餐點上,買了點稀飯和包子,就匆匆地開著寶馬向公司開去。

    程風的公司,位于南京西路上,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上海寶地。程風坐著電梯,來到了位于十七樓的,公司里員工們早已經都各就各位了,程風習慣性和員工們打了個招呼,就進入了自己的辦公室。

    剛剛坐定秘書蘇小姐就拿著一摞的文件,走了過來,程風飛快地看了看,簽上了姓名,就遞了回去。可是蘇秘書拿了文件,卻仍站在桌前沒有動,程風有些驚愕地地抬頭看了看蘇秘書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蘇秘書,叫蘇琬,今年二十六歲,程風剛創辦公司時,她就應聘了,進來是公司里面最早的一批員工。在兩年的相處中,聰慧秀麗的蘇琬已經深深的愛上了這位年青有為的老板。可是屢次的表白,暗示,都沒有引起程風這位愛情傻瓜的注意,讓蘇琬心里一直耿耿于懷!

    今天蘇琬特意不顧天氣仍有些寒冷,穿了一套高檔的職業套裝,下身的短裙剛及膝蓋,將她苗條的身材、修長的美腿展露無遺。原本以為這位冤家能夠注意到自己的變化,可是蘇琬看程風,這副傻呼呼的模樣,就知道自己的工夫又是白費了。不禁有些氣呼呼的道︰“沒有了!”噘著嘴轉身就走了,臨出門前把門關得山響。驚得程風有些目露口呆︰“怎麼回事?我又沒有惹她!女人啊,真是莫名其妙的動物!”好脾氣的程風搖了搖頭、聳了聳肩膀,苦笑一聲,便自打開了電腦,開始關注起每日的股市情況!

    看著股市的走線圖,程風不時的記下一些重要的數據,做為投資的參照。忙活了一個多小時,程風搖了搖頭,對于分析得結果顯然不太滿意︰近階段的市場行情顯然不是太好,主要是由于大環境引起的。今天台灣鬧獨立、明天日本來騷擾,生生地將偌大一個奧運對中國經濟的拉動作用抵消個干淨!看來今年想有大的發展不太容易啊!想到這里,程風對于日本的怒火又涌了上來,狠狠的罵了聲︰“該死的日本鬼子!”

    忽地程風想起了前晚的‘英雄帖’,便急忙打開了自己的QQ,看看有沒有消息!QQ剛一打開,便有無數“滴、滴、滴、滴”的聲音響了起來。程風心里一陣溫暖,看來中國的熱血青年還有不少啊!

    在瀏覽了數十名網友的留言後,程風敏稅的感覺到大多數人雖然有著一些熱血,但都是一些鼓勵之言,並無要親自參與的意思。只有四個網友的留言引起了程風的注意︰

    a、  你好程風。很高興,中國有你這樣熱血的愛國青年。我叫楊南,湖南人,普通工人,雖然我知識程度不高,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願意和你一起去實現我這個多年的夢想!

    B、程風,你好!我叫凌歌,北京人,很高興認識你。雖然我有著不錯的工作,但是如果能為國家和民族做些事的話,我義不容辭!我願意參加這個行動具體如何做,我們可以詳細策劃一下!

    c、哥們你好。我叫趙鐵,38軍退伍軍人,在老家江西上饒開了個軍品店。昨夜,看到你的留言覺得哥們是條漢子,我沒有什麼說的,如果你要去釣魚島,千萬記得帶上兄弟!

    d、兄弟,你好,我是香港的一位朋友,姓方名洪。我曾經參加過一次保釣行動,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願意加入你們的行動,為國家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有自己的私人游艇,船隻的事情可以由我來解決!

    憑著自己的直覺,程風覺得這四個人是真誠的,不禁有些感動地握緊了拳頭。程風靠著舒適的椅背閉目想了想給楊南、凌歌、趙鐵三人去了此次行動的簡略建議︰

    此次行動我們將由香港乘船出發,請給我你們的資料,我為你們辦理特區通行證。此次行動所需資金全部由我來出,萬一你們中間的哪位有事,我將出資一百萬元保證你家人的日後生活。行動預計將在六一開始,請在六一前提早三天趕到上海。我會親自去接你們,並事先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如果你們對行動計劃,仍有疑慮請繼續和我聯系!

    完後程風又給方洪去了一個消息︰方兄你是一個真正的中國人你能加入我們是我們的榮幸!我們一行四人將在六一抵達香港屆時具體如何行動再和你協商!既然你提出來了用你私人游艇做為交通工具的話那兄弟我也不和你客氣了。但此次如果你和你的游艇有損的話一切損失由我程風個人承擔!

    出了消息以後程風長噓了一口氣摸了摸杯中的咖啡、已經涼了!程風按了按鈴對著話筒道︰“蘇小姐請幫忙沖杯熱的咖啡來!”“知道了!等一會!”言語里好似吃了槍藥一般程風有些莫名其妙的撓了撓腦袋︰“靠還生氣啊!不知道怎麼又得罪她啦!”

    程風苦笑了一聲默默地打開了oRd文檔鄭重地起草了一份遺言。聲明了自己立遺囑的理由以後為了以防萬一程風將自己的財產所有權全部劃歸自己弟弟的名下並為楊南等人萬一身亡留下了一百萬人民幣的撫恤款。一想起自己的弟弟程銘程風不禁心里涌起一鼓暖意︰在上海上大三的弟弟十分的聰慧年年得獎學金是校園里的十大風雲人物自己的產業交給他應該可以放心!程風又從自己私人帳戶上劃了一百萬到父母的個人帳戶上心中默默道︰“父親、母親萬一兒子不能歸來請不要悲傷!因為兒子是為國家和民族而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26:40

前傳 第三章 真情

遺囑剛準備好,蘇琬就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進來了,老樣子為了照顧一下程風,比較奇怪的口味咖啡里多加了些牛奶和糖。程風笑了笑道︰“謝謝!”就從面色仍不是十分和善的蘇琬手中接過了咖啡.

    程風輕抿了一口。嗯,不錯,正和自己口味。蘇琬看(瞪?)了程風一眼,轉身就要離去。程風急忙道︰“蘇小姐,等一等。我這里有份文件,你看一下!”說著程風將自己的那份遺囑遞給了蘇琬,蘇琬面無表情的接過了文件。

    剛掃了一眼,蘇琬的臉就變了,當強撐著看完以後,蘇琬只覺得腦袋中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眼楮也紅了、眼淚只在眼眶里打轉!蘇琬面色蒼白的直視著程風結結巴巴的道︰“為、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程風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做為一個中國人,你不覺得應該為國家和民族做些什麼嗎?”蘇琬猛地眼淚流了出來,嘶聲道︰“可是...為什麼是你?為什麼是你!”

    程風一看不好,蘇琬的情緒有失控的跡象,為了不讓外面的員工誤會,程風急忙起來關好了辦公室的房門,輕聲地道︰“蘇琬為什麼不是我!如果我們中國人,每個人都能夠為國家和民族毫無保留的做出犧牲的話,我們中國怎能不早日復興!我把這封文件交給你就是因為我對你非常的信任。萬一我從此不再歸來,你就把這封文件交給我弟弟。但事先不要告訴他,我不想我的家人因此而悲傷!”

    蘇琬忽地一頭撲入了程風的懷中大哭道︰“我不要聽我不要聽!風你知道嗎!當我一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這兩年里,我多少次的向你暗示過,可是你這個榆木疙瘩,為什麼老是不開竅呢!你不要走,我不要你離開我!”

    程風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蘇琬會動不動對他耍一些小女孩才有的小性子!的確在自己心愛的人面前,任何人都會流露出自己純真的一面。

    程風有些感動地摟緊了蘇琬那芳香的玉體,輕撫著那秀麗的長髮柔聲道︰“琬兒!”蘇琬身體一振,淚眼婆娑的仰頭問道︰“風你叫我什麼?!”程風心中嘆息一聲,柔情忽起笑笑道︰“琬兒,聽到你的表白,我真的很慚愧。兩年來,有像你這麼一個優秀的女孩,一個在牽掛著我,而我卻像傻瓜一樣毫無知覺!可是我現在不能接受你的愛,因為我現在是一個不知道是否有明天的人!我相信以後你會找到自己的真愛的!”

    蘇琬一時壓仰不住,心中的悲痛大哭道︰“我不,我不!我不要你走!”這時,已經聽見辦公室里有些動靜的員工們不由得都站了起來面露古怪的,互有詢問之意的望向程風辦公室之邊︰顯然大家都聯想到了一個現代社會十分不雅又很流行的詞匯‘辦公室性騷擾’!

    程風從百葉窗的縫隙中看到這尷尬的一幕,臉色頓著變得羞紅,急忙輕聲道︰“琬兒,你這麼優秀的女孩,能夠喜歡我我十分的開心。答應我,不要讓我走得有任何負擔!何況此去,雖然危險,但是並不一定就會有生命危險!我答應你,只要我平安歸來,我就一定接受你的愛意和你白頭偕老!好嗎!”

    得到心愛的情郎真情的告白,蘇琬的臉一時有些羞紅,埋在程風的懷中,一時有些不願離開,只是有些扭捏的呢喃道︰“風真的一定要走嗎?”

    程風嘆了口氣道︰“我決心已定,你要是真的愛我,就讓我去完成這個心願,否則,我這輩子也不能心安!答應我,堅強一些。我走後,可能一時不會回來,公司里的事情你要多費心一下!”

    蘇琬此時情緒已經平靜了許多,有些戀戀不舍的離開了程風的懷抱。看著程風的白襯衫被自己哭濕了一大片,蘇琬的面色不禁有些羞紅。蘇琬細心的幫著程風整理了一下衣服柔聲而又堅強地道︰“你放心去吧,公司我會照顧好的!我、我會等你回來的!”

    程風看到蘇琬已經恢復正常,有心緩和一下氣氛調笑道︰“琬兒,你看窗外的同事們都在向這里看呢!大概他們還以為我在騷擾你呢!卻不知實際上是你在騷擾我呢!”

    蘇琬面色羞紅,水靈靈的大眼楮狠狠地瞪了程風一眼,高跟鞋忽地提了起來,照準程風的左腳便狠狠的踩了下去。程風措不及防之下,柔嫩的腳部肌肉不堪堅硬的鞋跟猛力蹂躪一頓,劇痛猛烈襲來程風“哇”的痛叫一聲、跳了起來!蘇琬卻輕笑著開了房門跑了出去只留下抱著腳原地直跳的程風!

    透過虛掩的門縫程風清楚的看到︰外室的員工們正一臉壞笑的看著他的糗態,卻又被蘇琬那種又喜又怒、而又有些淚眼婆娑的模樣十分的不解!程風苦笑一聲,大概在員工們的心目中他已經被劃到了‘色狼老板’一類不堪耳聞的角色中去了吧!

    程風笑著搖了搖頭心道︰“自己還真艷福不淺,行動前,沒想到因禍得福,還獲得了美人的芳心。造化當真弄人!可是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命享此艷福噢!”程風看看時間已經將近中午,不禁伸了個懶腰,品了品已經涼了的咖啡,愜意的休息了一會!

    看吧,程風就是這樣一個人,十分的冷靜與沉穩,即便面對死亡,也是無所畏懼,否則他也不會在臥虎藏龍的上海,只用短短兩年時間,就開創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36:59

第四章 會聚

一列列的火車隆隆的開進了上海站,程風有些焦急的舉著接人的牌子等,在火車站外準備接待三位志同道合的勇士。時間是如此的漫長,程風都有些不耐煩了。嘀咕道︰“時間怎麼,這麼慢,該死的,已經快到中午了,快要餓扁了!”

    就在這時,程風听到有人叫他︰“程風?”程風一抬頭見一位大約二十七八歲的彪壯漢子,站立在他的面前,程風笑道︰“是我,讓我猜猜你一定是趙鐵,對吧!看你這塊頭就知道是你!”趙鐵大笑道︰“嘿嘿,這也是當兵時練出來的!怎麼他們還沒到嗎?”程風點了點頭笑笑道︰“快了,你們的到達時間都差不多!我們在這等一下!”

    趙鐵點了點頭,仔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程風忽地笑了。程風有些納悶地打量了一下自己,一身筆挺的西裝擦得賊亮的皮鞋,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啊!程風笑道︰“趙哥,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趙鐵搖搖頭笑道︰“原來我還以為你一定是像我一樣,是個五大三粗的威猛漢子,沒想到你長得這麼帥!哈哈哈!”程風也笑了起來打趣道︰“哈哈,沒辦法,爹娘非要我這麼帥,我又沒有反對權!”兩人一陣大笑。

    這時,又一個年青人微笑著走了過來,一身白色的休閑裝,顯得健康而又略帶威嚴。程風眼楮一亮笑道︰“凌歌?”“程風?”程風哈哈一笑道︰“知道,你小子是公務員,否則哪有你這麼拽的!”凌歌有些尷尬的笑笑道︰“沒有辦法,我是商檢局的,有些習慣成自然了!”程風和趙鐵大笑起來。

    程風道︰“我來介紹一下,趙鐵!網上都認識了!”趙鐵和凌歌兩人都是豪邁脾氣,聊了幾句,馬上就勾肩搭背的,好得跟什麼似的!

    看看已經有十二點半了,楊南卻還沒有出現,凌歌有些不滿地道︰“楊南,這小子譜還真大,待會非得好好的灌他幾杯!”話音剛落,一個人氣喘吁吁地跑來了,哈哈大笑道︰“灌酒倒不必了,讓我多吃些菜好了!不好意思,對不住諸位。火車有些晚點!”  卻是身著一身迷彩軍服的楊南,皮膚黝黑,身材健壯,看來是個軍事發燒友的料!

    程風笑道︰“你小子想耍滑頭門都沒有,待會再收拾你!”我便向楊南介紹了一下凌歌和趙鐵,我們幾人都是正宗的熱血憤青,馬上就熟悉起來!程風笑著打斷幾人方興正濃的話頭道︰“得了吧,有話待會到酒店再講,你們不餓,我可是餓扁了!”眾人大笑。程風笑道︰“你們到路邊等我,我去開車!”三人應了一聲先自去了。

    凌歌等人正在路上勾肩搭背的等待時,一輛豪華的寶馬轎車悄無聲息的在三人面前停住,程風搖開了車窗,看著仍有些呆的三人笑道︰“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上車!”

    三人應了一聲,急忙鑽進了車里,凌歌打趣道︰“喝,知道你有錢卻沒有想到你這麼有錢,這寶馬沒有一百萬也有七八十萬吧!?”程風笑笑道︰“差不多。不過,錢,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全部,不是嗎!”眾人臉色一時嚴肅起來,點了點頭。

    趙鐵看氣氛有些沉悶,急忙道︰“哈哈,既然程風這麼有錢,我們待會就不用跟他客氣,什麼死勁的造,反正不用我們這些窮人付錢!”“呵呵!”三人一陣奸笑。程風也笑道︰“好啊,不怕你們大肚漢就怕你們吃不完!”“切!”三人一齊豎起了中指,程風只得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當一行人到達‘紅子雞’酒店時,凌歌倒還好些,畢竟因為他的工作經常去這種高檔的地方,楊南和趙鐵兩人就有些暈了!趙鐵有些驚訝地捅了捅程風的胳膊小聲道︰“哥們在這里吃一頓,恐怕得好幾百塊吧!”程風笑了笑道︰“幾百塊?你只能在大廳里吃吧!樓上的雅座沒有上千你是出不來的!”驚得趙鐵和楊南吐了吐舌頭。

    程風輕車熟路的帶著一行人,來到二樓的荷花亭包間,一位美麗的服務員急忙恭身呈上了菜單,程風隨手扔給了三人笑道︰“點菜權歸你們。想吃什麼可勁點!可別給兄弟節約!”此去生死未卜,不好好吃個夠,上對不起天,地下對不著自己!

    趙鐵三人奸笑著,打開菜單,一看之下都不禁吐了吐舌頭︰靠,少有五十以下的菜,基本都是一百以上的!不過,三人知道,程風有錢,當下可勁猛點,一口氣點了十幾個海鮮、鮑魚、螃蟹什麼的菜,喜得服務員眉開眼笑的。

    ‘紅子雞’上菜的速度挺快,一會工夫就大半上齊,程風笑道︰“喝點什麼?白的還是紅的?”趙鐵一挺胸道︰“大老爺們當然是喝白的!”凌歌聞言色變道︰“紅酒紅酒!”

    趙鐵一把掐住了凌歌的脖子︰“大老爺們喝紅酒,你還真說得出口啊你!”楊南也在後幫腔道︰“喝白酒,喝白酒!”程風笑著搖了搖道︰“這三個,還真是自來熟啊!”對服務員道︰“這樣吧,給我們四個拿兩瓶52度的劍南春,再來一瓶最好的長城干紅吧!”服務員點了點頭出去了。

    一會兒工夫,酒也上來了,三人頓時甩開了,腮幫子一頓猛造猶如風卷殘雲般將將桌面掃蕩得干干淨淨。看得在旁邊服務的服務員是目瞪口呆,要不是程風是這里的常客,估計服務員就要叫保安了,因為看這三個的吃相,很可能是吃白食的!程風則笑著賠三人,隨便吃點這些東西,程風早就吃膩了,根本沒有多少味口!

    終于酒足飯飽了,三人揉著吃的滾圓的肚子、打著酒嗝大呼過癮。程風笑著招呼服務員道︰“小姐結帳!”“一共是兩千五百四十塊錢,謝謝!”程風隨手刷了下信用卡,滿不在乎的就付了款。驚得趙鐵三人吐了吐舌頭︰靠,一頓飯就造了二千多,頂得上咱一兩月的工資了!

    程風住得別墅很大,于是就將這哥仨全帶回了家!當下程風又將自己的行動計劃和目的跟三人仔細說了一遍,然後嚴肅地道︰“這是拿命來搏的事,現在退出還來得及,你們再好好想一想!”

    趙鐵沒有說話,只是臉色嚴肅的伸出右手來道︰“為了中華!”凌歌和楊南也沒有絲毫的猶豫伸出右手和趙鐵握在了一起!我心中熱血涌動狠狠地握住了三人的手,四只大手,瞬間凝聚在一起,組成了一道新的長城︰“為了中華!”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39:53

前傳 第五章 出發
六月一日,原本是小朋友們的節日,卻成了程風一行四人的出征日!眾人雖然都瞞著家裡面自己此次的真正行動目的,但臨行前都鄭重地留下了自己的遺囑!程風將這些遺囑全部交給了蘇琬,並將自己的公司也託付給了她,程風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走得無牽無掛!

  從埔東國際機場起飛的客機帶走了程風等人,卻催生了送行的蘇琬滿面長流不止的清淚!美麗的佳人啊,心愛的人已然遠征,內心該是多麼的痛苦與不舍啊!

  到了中午,飛機降落在香港,程風等人出了侯機大廳只一眼便看到了接機的方洪!方洪大概三十左右歲,有著南方人特有的一絲儒雅之氣,但聳立的劍眉和健壯的體格又使得他帶有一絲英武之氣!

  五人互相聊了幾句,便和方洪一起前往他位於彌敦道旁的住處!到了方洪的住處,便連程風也不禁有些驚訝了:只見一處佔有近有十畝開外的巨大別墅巍然屹立在眾人的面前,庭院中名貴花木比比皆是,在寸土寸金的香港,這要多少錢啊!

  程風有些驚訝道:“剛開始聽說你有私人遊艇就知道你是有錢的主,卻沒想到你這麼有錢!老哥,你是做什麼生意的?”方洪笑笑道:“股票!”“噢!可是看老哥你的樣子一定是個很成功的股票炒手,可是我怎麼沒聽說過你的大名?”

  方洪笑笑道:“真正的高手是不喜歡出名的,一旦出了名就意味著風險的加大和利潤的減少,所以我從不愛好那些虛名!”程風和楊南等人不禁肅然起敬:“果然是高手!”

  眾人入了別墅坐定,一名菲傭端上幾杯香茗,方洪笑笑道:“試試看,真正的極品烏龍!市面上很難買到的!”程風和淩歌品了品茶,卻是贊不決口,口頰留香!而楊南和趙鐵都是粗人,如同牛飲般的一飲而盡,只看得程風等人目瞪口呆,大呼可惜!

  幾人閒聊了幾句,便開始聊起正題,程風問道:“方哥,你的船準備好了麼?是不是隨時可以動用?行程和定位性能怎麼樣?”

  方洪一邊品著香茗,一邊冷靜地回答道:“你們放心好了,我的遊艇早就準備好了,並且裝備了全球定位系統和最先進的作業系統!而且船體較大,飲水和食物儲備也很充足,足夠我們返往釣魚島兩次所用!”

  程風聞言喜道:“好吧,那麼我們就定在明天出發如何?方兄還有沒有什麼要交待的,畢竟此去關係重大、生死未蔔啊!”方洪淡淡地道:“沒有了,我既然準備參加這次行動,就早就有了任何覺悟!我所留下的財產足夠我的父母的妻兒十輩之用,還有何牽掛!”

  忽地方洪面色詭異地笑了笑道:“何況就算小日本膽動我們的話,這次也要讓他紮個頭破血流!”“噢?”聞聽此言,程風幾人都不禁豎起了耳朵!

  方洪道:“這些天我專門將遊艇做了改動,將遊艇內安裝了五百公斤的c4炸藥,並且配備了一批重型軍火!小日本不來惹我們則罷,只要小日本敢來惹麻煩,跟他說不出道理來咱就跟他玩命!我就不相信,我們堂堂中國人會怕了那區區四島倭寇不成!”(武器從哪來?暈,那方洪這般的香港超級富翁,自然有自己的武器管道!)

  程風等人聞聽不禁熱血沸騰,大聲叫道:“好,只要鬼子敢來,我們就跟他們拼了!”趙鐵頗有些嚮往道:“我當年參加三十八軍時,直夢想有一天能跟小鬼子幹上一架,只可惜一直到兩年前退伍時也沒有等到這些天!如果這次有這個機會的話,我真是死而無憾!”眾人聞言也不禁有了一絲悲壯、熱血的感覺!

  忽地方洪笑了笑道:“幾位初來香港,我應該盡盡地主之誼,何況明天我等此去生死未卜,所以兄弟我打算讓請兄弟幾個樂呵樂呵,怎麼樣?”程風和趙鐵等數人都是深受革命薰陶的大好青年,聞聽方洪此言都一時有些面色羞紅,顯然有些磨不開面子!

  方洪卻有些不以為然道:“何必這般扭捏,大丈夫在世一當縱橫於沙場、二當盡情享受美酒與佳人。若我等明日一去而不歸,行前不享受一番豈非可惜了!”

  程風等聞言有些心動,趙鐵聞言奮然道:“也罷,方哥所言極是,就當今夜是斷頭夜好了,兄弟們便放縱一晚又如何?”程風、淩歌、楊南三人也是一時熱血湧動,齊齊點頭!好嗎,內地的大好青年一入香港,便沉淪不復了!

  果然下午晚宴時分,來了一群美女,個個相貌上佳、身材一流!方洪悄悄道:“這些全都是香港名模,身材和功夫一極棒,今夜盡情享受吧!”

  於是,一眾精蟲上腦的男士們草草地吃了點晚飯,就各自摟著自己的所愛開房去了!當夜,眾男士們是如何大逞雄風這自不必說!(自已想像去吧!)

  次日,精神抖擻的五位勇士們準備完畢,一起前往碼頭,那裡方洪的私人遊艇‘軒轅’號早已經準備妥當!

  遊艇漸漸離開了碼頭,踏著波浪駛向風險難測的遠方!看著漸漸遠去的陸影,一行數人都不禁有些沉默,此時程風忽地想起了荊軻:不知道他當時離燕赴秦時是否也像我們這般心情悲壯!

  突地,程風輕聲吟唱而起: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生死聚散兮彈指間,

  壯志未酬兮身先捐!

  眾人大有感慨,一起附和!於是,‘軒轅’號遊艇在慷慨激昂的古歌聲中漸漸遠去,消失在那茫茫的大海之中!明天,釣魚島將發生震驚世界的鐵血事件!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40:16

前傳 第六章 登島

輕快地遊艇飛快地行駛在大海之上,今天風平浪靜,海面上除了一群飛翔的海鷗之外平靜得有點不可思議!方洪調好了自動駕駛系統,然後和程風哥幾個一起來到前甲板之上!

  “當,當!”方洪將兩個大箱子推出艙門,放倒在前甲板上,噓了口氣道:“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傢伙,萬一到時候要用的話,可別將自己人放倒了!”

  趙鐵聞言目放精光,飛快地將兩個大皮箱打開,然後那雙眼瞪得就直了,眼睛裡放出了‘貪婪’的綠光!“哇,AK74突擊步槍!M16A2突擊步槍!MP5衝鋒槍!5.8MM班用通用機槍!F92式手槍!M57式手雷!暈,竟然是RPG火箭筒!耶,還有C4定時炸彈!”趙鐵連珠炮般的報出一串串的武器名稱!

  方洪有些詫異地道:“嗯?你見識不錯嗎,有不少外國貨你也全認識?”趙鐵自豪地道:“我來自三十八軍,那可是我們中國的御林軍,什麼精良武器沒有!”忽地趙鐵疑惑道:“可是,方老哥,這些武器不少都是軍用的,甚至是特種兵用的,你怎麼搞得到的。要知道這些可不是AK47那種大路貨啊!”

  方洪笑笑道:“香港是不少東南亞國家販賣軍火到臺灣、大陸、日本、韓國的中轉站,只要你有點門路,再加上花點錢,搞點武器並不難!”程風知道方洪說得輕巧,可是為了這批武器一定是花了不少金錢和時間,不由得感激道:“謝了,方哥!”

  方洪也是熱血青年,聞言撇了撇嘴道:“得了吧,自己兄弟,謝什麼!快挑選適合自己喜歡的傢伙吧,明天可能用得著,我們必須儘快學會使用它們!”

  趙鐵聞言立即擺出專家的樣子,拍拍胸脯道:“沒問題,我在軍隊中就是槍械專家,你們挑吧!我幫你們參謀一下!”方哥隨手拎起一支MP5衝鋒槍道:“我喜歡這個,這是德國特種部隊的近戰利器,保證可以將小鬼子打成馬蜂窩!”

  淩歌早就眼睛放光了,他一個國家公務員什麼時候玩個這東西啊,不由得一時垂誕欲滴,兩眼骨碌碌直轉卻不知從何下手。趙鐵看了看淩歌的體型,將AK74遞了過去道:“兄弟,用這個吧。既結實耐用,又比較輕巧,而且精確度也湊合!適合你用!”淩歌聞言大喜,接了過去,喜孜孜地琢磨起來!

  楊南雖然不是老兵,卻也是軍械愛好者,偷偷研究過槍械,隨手拿起M16A2突擊步槍一臉迷醉道:“呵呵,美國夢!我夢寐以求的好東東啊!就歸我了!”

  程風雖然也是軍事愛好者,但對機械的認識都只是停留在表面文章上,見大家都挑好了,自己卻有點難辦了,看看剩下的5.8MM班用通用機槍、F92式手槍以及RPG火箭筒,卻不知道選什麼好了!選手槍吧,人家都拿大傢伙,自己用手槍好像太小氣了點。用機槍吧,自己這體格恐怕不夠格,用火箭筒吧,自己的技術又不過關,一時不由得舉棋不定!

  趙鐵看程風為難,隨手就把F92手槍塞給了程風,挪愉道:“誰叫你不早點下手的,就剩這個手槍了,湊合著用吧。這機槍和火箭筒都歸我了,給你用你也不會用!”程風想想也是,只好一臉不甘地接過了F92手槍!而膀大腰圓的趙鐵則抱著機槍和火箭筒樂呵開了!

  當下,一行五人在趙鐵和方洪的指導下開始儘快熟悉手中的槍械,到時用得上了是拼一個夠本,拼兩賺一個!這使槍並不難,只要掌握幾個基本的三點成一線動作並學會關\合保險及上下彈匣就可以了,於是不到半天的工夫幾人就對手中的傢伙非常熟悉了!

  最後方洪將十餘枚M57式手彈發放給了大家,鄭重地道:“這玩藝你們可要注意了,手雷可不比槍械,只要槍口對準敵人就不會傷到自己,這手雷用不好可要炸死自己人的!我介紹一下M57手雷:這手雷是美國貨,適用於陣地防禦以及城區巷戰!它也可以說是特種手雷吧,因為它採用的是一種觸發/延期電引信。當你拉開拉環,將手雷投出後,碰示目擊便可立即起爆,若萬一觸發機構失效,3—7秒後也可以延時起爆,比較的先進!不過它最大的好處就是它採用的M217式電引信可以確保手雷擲出手後6-9米內保證無險,即使碰到障礙物也不會引起爆炸;並且M217式電引信甚至可以保證彈未投出而失手落地時也絕不會爆炸,這種先進的手雷最適合你們這些糙哥使用了,最起碼不會傷到自己人!至於會不會傷到小日本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了!”“哈哈哈”眾人一陣大笑,紛紛研究起M57式手雷來,這可是好東東啊!

  天色漸漸晚了,海面在夜風的吹拂下也開始有了一些浪花.通過GPS衛星定位,我們已經現在已經在臺北以北二十多海裡外的海面上了!由於明天很快便可以到釣魚島,所以程風一行人也用不著趕夜路,便早早的開始了休息,準備養足精神,明天登島拆了那鬼子的破燈塔!

  夜漸漸深了,原本有些睡不著的眾人漸漸開始進入了夢鄉!明天的釣魚島將會吸引全世界的眼球!

  ******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灑落萬道霞光照耀在那浩瀚的海洋上,使得水天一色,絢麗非凡!程風五人草草地吃了點早飯,便發動遊艇趕赴赴釣魚島!

  沒過多久,大概在九點一刻的樣子,遊艇來到了釣魚島外!方洪放慢了速度,程風幾人開始激動地打量著這遠離祖國母親懷抱的天涯遊子!

  其實我們所說的釣魚島是一個群島,共分為釣魚島、黃尾島、赤尾島、南小島、北小島、大南小島、大北小島和飛瀨島等島嶼組成,總面積約七平方公里!島上地勢崎嶇,沒有淡水,主島釣魚島上只有一個避風洞和一處登陸口!

  正當程風他們領略著祖國的山水和風景時,忽然間程風他們看到了主島釣魚島的最高處一個小小的燈塔上面正飄浮著一面醜惡的膏藥旗在迎風招搖著,旗下有一個小屋,屋內正冒著炊煙,顯然是有日本人正在守島!程風幾個不禁怒火中燒!

  幾人立即將遊艇拋錨,放下小艇,留下一臉不情願的淩歌守船,其餘四人立即登上小艇,劃向釣魚島而去!不多時,小艇靠上島上的唯一一個登陸口,那裡竟停有一般小小的氣墊艇,顯然是島上的日本鬼子所用的!四人縱身一躍飛身上岸,登上夢寐以求以求的神聖祖國領土——釣魚島!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40:46

前傳 第七章 炸塔

將小艇系牢後,程風幾個悄悄地向著小屋和燈塔隱蔽前進著,不多時,便接近了小屋。甚至已經可以聽見小屋內幾個日本鬼子嘰哩呱啦的鬼叫聲!四人怒火中燒,飛快搶上,來到了小屋門前!

  屋門虛掩著,透著一絲細細的門縫飄出來一股芳香的氣息:靠,果然在做飯!程風向趙鐵使了個眼色,趙鐵會意,飛起一腳將屋門踢開,然後怒吼一聲道:“DON‘T MOVE!(不要動!)”

  “咣當”一聲,屋門大開處,程風四人一湧而入,便見屋內有三個日本鬼子,可能是剛剛起來,正穿著小小的犢鼻褲,顯得猥瑣不堪!

  “八嘎!”一個小鬼子嘰哩咕碌好一陣手舞足蹈,顯然是問我們是什麼人!方洪用槍指著小日本冷笑道:“別跟我耍心眼,你們日本人很多都懂中國話,尤其是你們這些跟中國人找麻煩的!這個小島現在歸我們中國人所有了,限你們十分鐘之內立即給我離開小島,否則格殺勿論!”

  日本人甲怒吼道:“這是我們大日本帝國的領土,憑什麼要我們走。你們這些支那豬!”此言一出氣得趙鐵眼珠子都紅了,飛身上去照著小日本的小腹就是一記窩心腳!“碰”的一聲,可憐矮小的日本人甲怎受起趙鐵這般壯漢的猛力一腳,一下飛出兩米多遠,直到撞上牆壁方才掉了下來,當下便在地上“哇哇”直吐苦水,只是掙扎不起!

  趙鐵獰笑一聲道:“誰還有反對意見?”“八嘎!”日本人乙憤怒了,也顧不得程風幾個的槍口了,飛快地竄了上來,對準趙鐵的脖子就是一記手刀,顯然是練過幾天功夫,跟趙鐵玩上命了!

  趙鐵那是‘御林軍’出身,功夫何等了得,急側身讓過這記手刀,然後以不變應萬變,仍然是飛起一起窩心腳“當”的一記重踹將日本人乙踹得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摔在日本人甲的身上,險些將日本人甲給壓死,“嗝”的一聲便暈了過去!

  剛才一直保持不動的日本丙看到這一切好似無動於衷的模樣,見日本人甲和日本人乙都已經被放倒了,才靜靜地站了起來,用手指著趙鐵生硬地道:“好功夫,我和你比,你贏,我們走;你輸,你們滾!”

  見小日本叫陣,趙鐵如何肯輸了中國人的面子,當下怒道:“好,咱們就比一比,讓你們小日本知道我們中國人的厲害!”見屋內施展不開,便留下楊南監視屋內的兩個日本人外,其餘的全部來到屋外的一塊空地上!

  趙鐵將機槍交給了方洪,然後穩步邁入場地,捏著雙拳,渾身的骨關節“格格”直響,趙鐵獰笑道:“小子,我告訴你,我出身中國第三十八軍,這是中國最精銳的部隊!我曾經在軍內散打比賽上獲得第二名,我待會會好好教育教育你該如何做人的!”

  日本人丙聞言,面色鄭重道:“在下渡邊一郎,日本空手道四段!請多多指教!”

  趙鐵稍一抱拳,便是怒吼一聲,猛衝上去,一記‘黑虎掏心’便直奔渡邊一郎胸口而去,拳頭呼呼掛風,顯然是勢大力沉!

  渡邊一郎面色凝重,電光火石般急速閃聲,口中“嗨”的一聲右臂猛然發力,一記手刀斜劈向趙鐵的後頸!

  趙鐵猛地向下一挫身,躲過手刀,一記重肘帶著重重的殺氣猛撞向渡邊一郎的腋下,這要撞上不死也要脫層皮!

  渡邊一郎心中大驚,避無可避處,急雙手一叉,組成個防禦之勢猛力硬接趙鐵這一記重肘!“碰”的一聲拳頭和雙臂相撞處,渡邊一郎如同被雷擊一般立不住腳跟,“蹬蹬蹬”連退三步,方才站穩身形,那雙臂簡直如同火燒火燎般疼痛異常!

  渡邊一郎又驚又怒,目中凶光一閃,也不說話,猛地竄起在空中,右腿在空中飛起一腳直奔趙鐵頭部,掀起呼的一陣勁風。這要打實了,估計最起碼也得是個腦震盪!

  趙鐵心中冷笑,不躲不藏,左臂猛然發力硬架上渡邊一郎的右腿!“咚”的一聲悶響處,腿臂雙交,兩人都重重地悶哼了一聲,顯然都受到了沉重的震盪!

  但此時趙鐵立穩在地,穩守不敗,而渡邊一郎身形還在空中,胸腹大空,這就給了趙鐵大好的進攻時機,這可是趙鐵昔年在軍中歷經百戰所得來的經驗!當下,趙鐵抓緊時機,右臂猛地發力,一拳直奔渡邊一郎前心而去!拳風呼嘯,既直又猛,毫無任何花哨可言,這是軍人的特色:一擊斃命!

  “咚”的一聲,趙鐵的拳頭猛地撞上了渡邊一郎的心口,將渡邊一郎一下打得飛出去兩米多遠,“碰”的一聲砸落在死硬的山地之上!“哇”,渡邊一郎落地後翻身便吐出一口鮮血,顯然是受創非輕!

  趙鐵收拳定勢,冷冷地道:“你不是我的對手,你應該遵守你的諾言,滾出釣魚島去吧!”

  渡邊一郎掙扎著起身,面色蒼黃,嘴角血跡斑斑,卻是一躬身道:“我不是你的對手,我願打服輸!我們穿好衣服後馬上便離開!”

  ******

  看著三個日本鬼子遠去的背影,程風猛地捶了一下趙鐵的肩膀:“嘿,哥們,想不到你這麼厲害啊,今天要是沒有你,還沒辦法狠狠地挫挫小日本的傲氣呢!”趙鐵聞言“嘿嘿”的大笑幾聲,一臉陶醉地道:“爽,今天我揍了三個日本鬼子,打得過癮!今生就是死了,也是夠本了!呵呵!”

  方洪也是十分興奮道:“好了,快幹正事吧!”“好!”

  趙鐵拿出隨身攜帶的C4炸藥鋪設在燈塔之上,然後安裝到了雷管和引信,叫了程風幾個退後匍匐起來!

  “咚”的一聲沖天巨響處,萬惡的日本鬼子建立的燈塔和膏藥旗在一朵沖天的小蘑菇雲中消失得乾乾淨淨,化作了無盡的塵土!

  “嗷…………”程風幾個人見狀一陣狼嚎,顯然是興奮得狠了,然後程風來到被爆炸產生的猛烈的沖擊破沖得東倒西歪的小木屋裡尋了個長長的竹竿,便將威武鮮亮的五星紅旗插在了旗杆上!

  太陽高起處,象徵著中華民族尊嚴和希望的五星紅旗再次在釣魚島上空飄揚,程風幾人一時都是熱淚盈眶,有些癡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42:06

前傳 第八章 成仁

“來來來,我們在五星紅旗下照幾張相片,以做留念!”方洪高興地拿出了數碼相機,吆喝道。程風幾個人頓時興奮得躍躍欲試,互相接替著一連在五星紅旗下拍了十幾張照片!

  看著太陽漸漸高起,程風提醒眾人道:“我們已經宣示了釣魚島的主權所屬,就該回去了,總不能在這裡呆上一輩子吧!”“嗯!”從人依依不捨的看了又看那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三步一回頭的邁步向登陸口走去!

  跨上小艇前,程風四個人又站成一排鄭重地向著國旗行了個注目禮,這才咬牙登上了小艇劃向停泊在不遠處的遊艇而去!

  到得遊艇上時,淩歌正蹲在甲板上鼓著腮幫子生悶氣呢,看見四人回來,只啍了一聲,便不言語了。程風賠笑道:“兄弟,不要著急嗎,我們在船上幫你照幾張吧,聊勝於無吧!”

  淩歌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好站在船頭,背對著釣魚島擺了幾個POSE拍了幾張補救的照片。

  諸事已畢,眾人發動遊艇,嘻嘻哈哈地準備回程。回程前,方洪操縱著遊艇由西向東準備圍著釣魚島轉上一圈以作最後留念。誰知剛轉了一小半,忽然方洪面色一變,大驚道:“不好,日本驅逐艦!”

  眾人大驚,急忙向東北方向觀看,果然在遠遠的水面上迎面開過來一艘巨大的艦隻,高高的桅杆上一面醜惡的膏藥旗正在迎風招展著。趙鐵面色一懍道:“是日本‘村雨’級驅逐艦,滿載重量5100噸,艦員170人,航速大於三十節!該死,一定是那三個日本鬼子報的信。我們遊艇的航速頂多25節,看來今天是難以走脫了!”

  五人面色頓時嚴峻起來,程風陰沉著臉,冷冷地道:“誓死悍衛主權,決不退縮!”其餘四人也咬牙同聲道:“絕不退縮!”

  方洪忽道:“楊南,你來駕船,穩住船舵繼續繞島而行!程風,你通過艇上的廣播向日艦用英文發出照會,聲明這是中國領海,要他們立即撤離!我馬上用船上的衛星設備將剛才所照的照片傳輸給我的一位元記者朋友,我們即使是犧牲了,也絕不能就那麼默默無聞的死去!我們要用自己的鮮血喚醒全國十三億同胞!”

  “嗯!”程風點了點頭,立即用英文向日本隊呼籲:“對面的日艦聽著,對面的日艦聽著,你們已經進入中國領海,你們已經進入中國領海,請迅速撤離,請迅速撤離!”

  誰知剛音剛落,就傳來日本人那蹩腳的英文聲:“中國遊艇上的人聽著,這是日本領海,你們已經非法進入我日本領海。請立即停船接受檢查,否則將予以擊沉。請立即停船接受檢查,否則將予以擊沉!”

  楊南和趙鐵聽不懂日艦在說什麼,急道:“小鬼子說什麼呢?”淩歌面色鐵青道:“小鬼子說這是他們的領海,叫咱們停船接受檢查,否則就把我們擊沉!”趙鐵頓時氣得暴跳如雷、跳如暴雷,如雷暴跳:“去他娘的小鬼子,真是賊喊捉賊,有膽子上來試試,老子非擰斷你們的脖了不可!”

  此時,方洪也過來了,一臉的輕鬆道:“我已經將照片和資料傳給我的朋友,如果我們今天不能歸去,那麼我們的事蹟仍然會在報紙上公開,我們即使犧牲了也是有價值的!”“嗯!決不妥協,讓我們停船接受檢查,那是妄想!”五人一起發出正義的怒吼!

  方洪當即打開了電臺頻道,向著浩翰的天空發出了求援信號:“我是香港‘軒轅’號遊艇,我們在釣魚島海域遭到日艦野蠻攔劫,請求救援,請求救援!我是香港‘軒轅’號遊艇,我們在釣魚島海域遭到日艦野蠻攔劫,請求救援,請求救援!……”

  就在方洪呼救的時候,對面的日本驅逐艦忽然不待再次發出警告訊號,便操縱艦上的重機槍“嗒嗒嗒”猛掃過來!“嗖嗖嗖……”一陣彈雨尖嘯著猛衝過來,頓時“叮叮噹當”地穿破了遊艇那脆弱的船體,給遊艇內部造成了極大的破壞!

  一輪彈雨過後,遊艇內部的不少電器開始損壞,發出了“哧哧哧”亂閃的電火花!程風從彈雨中回過神來,大呼道:“怎麼樣,有人受傷嗎?”

  “啊——”操舵的楊南已經倒在了地上,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幾人定睛一看,楊南的右腿竟然已經被巨大的子彈所洞穿,一片血肉模糊,竟然可見那森森白骨!“12.7MM重機槍子彈!操你媽小鬼子,用這種打飛機的變態子彈打人,真他們是婊子養的!有膽子靠近來,老子打得你豬狗不如!”趙鐵氣得破口大駡起來!

  程風顧不得許多,當即和淩歌取出早就備好的雲南白藥和繃帶,幫楊南小心地包紮起來!就在此時,日艦又發出了警告:“前方的中國遊艇聽著,立即停船接受檢查,否則將立即予以擊沉!前方的中國遊艇聽著,立即停船接受檢查,否則將立即予以擊沉!”

  聽著日艦那殺氣騰騰的醜惡聲音,方洪冷靜的面孔上露出一絲凜然之色。方洪一面接替揚南操縱著遊艇繼續繞著釣魚島行駛以宣示著中國的主權,一面對眾人道:“弟兄們,看來我們今天是沒辦法完整的回到家鄉了!是屈辱的被日本人捉住而羞辱,還是壯烈的選擇為國而流血。你們決定吧!”方洪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幹吧,撞船炸沉日艦!

  “操***小鬼子,老子跟你們拼了!”雙眼早已血紅的趙鐵頓時跳了起來!程風文靜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猙獰、一絲決然,緩緩地道:“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為國為民而死,我程風決不落後!”

  “算我一個!”“也算我一個!”淩歌和劇痛著的楊南也立時發出了正義的怒吼!

  方洪目中含淚,大笑道:“我雖是香港人,卻也深愛著自己的祖國。來吧,讓我們一起唱著國歌,無畏地邁向死亡!”

  “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把我們的血肉鑄造我們新的長城……”慷慨正義的歌聲中,‘軒轅號’遊艇忽地加快了速度,急奔向對面急馳而來的日艦而去!

  兩者的距離迅速縮短,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剛開始日艦以為程風他們正主動前來接受檢查,所以暫時停止了攻擊。但一看到軒轅號遊艇漸漸開足馬力、直直沖來的瘋狂勁,日本人立即想起了‘甲午’海戰中的鄧世昌,他們害怕了、恐懼了:“支那人要撞船,八嘎!快轉舵,機槍手,快射擊!”日艦艦長小蠢一郎瘋狂地嚎叫著!

  “嗒嗒嗒……”又是一陣如林的彈雨猛撲過來,將遊艇淹沒!那短短的三百多米距離啊,為什麼竟是如此的漫長!程風、方洪、趙鐵、楊南、淩歌,五位勇士在一幕接著一幕的磅礴彈雨中先後負傷,血染征袍!但方洪仍然咬牙奮力把穩著船舵向著日艦直沖而去,潔白的襯衫已被鮮血染成了血紅色!

  “嗨!”腹部中彈的趙鐵顧不得流出體外的腸子,兇悍的撲出艙門,舉起手中的RPG火箭筒對著正轉動中的龐大日艦的艦身便是一枚飛彈!“嗖”一枚火箭彈帶著中國人民的憤怒與力量,瞬間跨越了一百多米的虛空,準確地命中日艦的艦身。“咚”的一聲巨響中,日艦艦身上騰起一團黑煙,正在怒吼著的機槍瞬間啞了下來!三十八軍勇士的射術果然是不同反響!

  飛快地,在“為了中華……”的一陣怒吼聲中,‘軒轅’號遊艇全速撞上了正在拼命轉向而導致航速緩慢的日艦。“咚——!”五百公斤C4炸藥猛然引爆,霎那間將‘軒轅’號遊艇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熾熱火球!五位正義而熱血的華夏赤子在烈火中永生!

  日本海上自衛隊DDG101‘村雨’號驅逐艦在這巨大的爆炸聲中艦體從中後部猛然斷裂,激射出漫天飛舞的鋼鐵碎片!“八嘎!快堵漏!”“損管組,趕快搶救!”“什麼,艦體中後斷裂,已經無法修補!!八嘎,一群廢物,我們怎能被支那人的一艘遊艇擊沉!”小蠢一郎絕望地哀嚎著……

  二十分鐘後,原本驕狂而不可一世的日本‘村雨’級驅逐艦首艦‘村雨’號非常不情願的沒入了海水之中,海面上一時飄滿了跳海逃生的日本士兵!遠遠的聞到血腥氣息的鯊魚聞風而至,展開了一場盛大的海上會餐!一時間,釣魚島附近海面上慘叫聲一片,哭泣求救之聲不約於耳!

  兩個小時後,聞訊趕來的中、日、台三方面救援隊陸續趕到,‘村雨’艦170名艦員竟然只有27人生還,其餘盡沒于大海或鯊魚之口!

  隨後中日兩國根據各自所獲得情報開始了新一輪的口水仗:吃了虧的日本人瘋狂地叫囂著要狠狠的教訓中國人,並在國內掀起了一場浩大的排華風潮。中國政府則更加強硬,立即宣佈程風等五人為烈士,並要求日本人賠償中國人民的損失且永遠撤出釣魚島。而因五位勇士的殉國而悲憤不已的中國人民也立即掀起了浩大的反日大遊行,‘反日貨、用國貨’,‘保家園、勇參軍’等各種愛國口號紛紛湧現,中國人的民族意識開始覺醒……

                           前傳結束!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43:17

第一卷 夢想成真 第一章 序

是個中國人就應該知道,西元前三世紀應該是屬於我們中國人的世紀.在亞歷山大帝國之後,古羅馬帝國之前,中國第一個皇帝創造的大秦帝國橫空出世、傲然屹立於世界的東方!對於我們中國人來說,那是一段值得讓人魂牽夢縈的歷史,也是一段中華帝國走向統一、走向世界的輝煌史!

  2000多年的時光眨眼間就過去了,真實的歷史早已湮滅在浩瀚無際的歷史長河中。大秦帝國不再生動、不再有血有肉,但是我們不應該忘記的是現在‘中國’之所以被稱作‘CHINA’,即是由古印度梵文‘CHINA’,‘CHINAS’,阿拉伯文‘CYA’,‘SIN’,拉丁文‘THIN’,‘THINAE’演變而來的,都是‘秦’的譯音!

  當今天的中華兒女們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先輩們的余蔭時,請不要忘記:我們正在使用著的文字來自于秦人,我們廣袤的國土是秦帝國的延續,我們統一的中華民族在秦帝國時期開始形成,2000多年前的那個偉大帝國仍然與我們血脈相連!

  由此可見,‘秦’這個偉大的帝國創造的豐功偉績雖然歷經了2000多年的風霜洗禮,但仍足以讓我們仰視、讓我們自豪!秦軍及其創造的大帝國也毫無疑問是古代社會最為耀眼的明星之一!但是現在有很多人往往一邊口口聲聲地說著‘愛我中華’,卻一邊津津有味的看著奴才氣息十足的清宮劇,而論起對中華文明起到重要奠作用的‘秦’時、又有幾人能夠對它有一鱗半爪的瞭解呢!?

  ‘統一華夏’、‘滅日屠美’對於我們新一代的中國人來說,不應該僅僅是一個個美麗而空洞的口號,更應該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爵士並不想苛求大家什麼,只是想通過本書《鐵血大秦》讓書友們熟悉一下我們偉大祖先曾經走過的足跡!相信有心的人應該可以從中找到讓中華民族再起屹立世界之巔的精神捷徑!

  由於漫長的歷史已經掩埋了太多太多的歷史真相,秦帝國也留給我們太多太多的歷史謎霧:

  出生于西北高原的秦人為什麼能夠統一中國?

  秦軍使用什麼樣的武器作戰?其龐大的武器供應又是怎樣完成的?

  秦軍打仗為何如此拼命?以致於讓幾乎當時所有的典籍中都對秦軍充滿了了畏懼!

  2000多年前,在南北長達幾千多公里的漫長戰線上,秦軍憑什麼完成了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後勤運輸任務?

  一個只有五百萬人口的國度卻擁有一百萬人的軍隊,秦的國力怎樣支撐?

  ……

  爵士通過查閱了大量的史料,將通過因時空裂變回到秦未的主角之口將這些歷史的迷霧一一為大家撥開,讓書友們盡情領略我們偉大祖先的智慧和力量。但由於爵士文才有限,知識有限,書中一定還會有很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或錯漏,還請書友們能夠善意的提出批評和指正,爵士這裡先表示衷心的感謝!

  最後不得不說一句:本書是YY小說,不是歷史書籍,一切時間和情節都有可能改變,只是為了YY而服務!喜歡看的請入,不喜歡看的勿入,千萬不要鑽牛角尖來看本書,否則不僅僅你會痛苦,爵士也會更痛苦!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參閱書籍有:《秦始皇大傳》、《失落的帝國》、《秦二世胡亥》、《大秦史話》等人物傳記、記實資料、歷史文獻。並在網上搜集了大量的相關人物資料,以求給大家展現一個真正有血有肉的鐵血大秦!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43:44

第一卷 夢想成真 第二章 出生

西元前241年,秦王政六年,是年對於秦國來說是一個戰火紛飛的一年:楚、燕、韓、趙、魏五國正組織數十萬聯軍在趙將龐煖的率領下繞過涵穀、潼關等戰略要地,向著秦國咸陽以北的蒲阪等地發動猛烈的進攻,秦國丞相呂不韋正率領舉國之兵北上迎戰,在蕞地和五國聯軍相持中!

  就在前線仍是戰火紛飛的時候,秦國卻迎來了一個重要的時刻:秦王贏政的第一個公子將要出世了!

  今天的天氣格外的悶熱、天空好似在下著火一般讓人動不動便揮汗如雨!傍晚時分,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變色,狂風卷地而起,萬朵烏雲也突然而生、遮蔽了整個天空,一時間天地間猛然便暈暗了下來!

  漸漸地漆黑的雲層越來越厚,越來越低,好似隨時有可能從天空中砸落下來似的給人以一種沉重的壓抑感,讓人心情格外的鬱悶!

  此時巍峨的咸陽王宮中,秦王愛妃鄭妃的寢宮‘建章宮’前無數的宦官和宮女們正在進進出出的忙碌著,人人臉上都充滿著喜悅和焦慮:鄭妃就要生了!

  與外面的緊張氣氛大有不同,殿內的氣氛卻更加的沉重和焦躁:王妃鄭夫人已經躺在臥榻上一個多時辰了,雖然痛得是死去活來,可是調皮的小王子好像在和世人嘔氣一般就是不肯出來,急得接生的穩婆額頭的冷汗就像是下雨一般‘嘩嘩’而下!

  按照嚴苛的秦律,要是鄭王妃生產時有個三長兩短的話,穩婆一家的命都得賠進去,所以焦急的穩婆急得雙眼佈滿了血絲,用盡了所能想到的一切辦法,就差跪地大號、乞求小王子快點出生了!

  就在大大小小一眾人等急得上竄上跳的時候,黑暗、陰沉的天空忽然間開始發怒了,一道巨大的閃電猛然間劃破蒼穹、如同一柄破天的巨斧一般猛劈而下,一頭砸落在寢宮前一棵百年古松之上。

  “喀嚓”一聲巨響之後,斷裂成幾塊的古松“呼”的一聲燃起了沖天的大火,熊熊的火舌一時間上下翻卷、熱氣直逼十餘丈外!守衛在建章宮左近的大秦虎賁禁軍們一時大禁失色,奮力撲上前去救火。(要知道中國古代的宮殿以木制為主,一遇明火很可能引發巨大的災難。)

  就在這時,寢宮內忽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嬰啼“哇哇……”。緊接著傳來穩婆一聲驚喜若狂的歡呼:“好了!好了!生了!生了!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是個小公子!”

  突如其來的喜訊頓時讓殿裡殿外的人們陷入了驚喜之中,虎賁軍們一邊奮力撲火,一邊笑著道:“咱們大秦有後了。嘿,這小王子出生時的動靜可真夠大的啊!”眾人一陣哄笑!

  隨著嬰啼聲一陣接一陣的傳來,鬱悶了很久的老天也終於不甘示弱的發起了脾氣,“嘩嘩”的下起了飄潑的大雨。原本還有些余火的松樹很快便被澆滅了,松了口氣的虎賁御林軍和宮侍們也松了口氣,紛紛撤到廊下避雨!

  面色蒼白卻一臉欣慰的鄭妃靜靜地抱著剛出生的小王子,感受著初為人母的巨大喜悅。完全沉浸在巨大幸福中的鄭妃現在真是‘我的眼裡只有你’,眼晴裡、笑臉上、月眉尖,到處都是濃濃的愛意。只顧著輕柔地撫摸著小王了柔嫩的小臉,壓根兒就沒有聽見宮侍們連綿不絕的恭敬聲!

  漫天的風雨中,當值宦官那細長、悠揚的聲音迅速地穿過厚重的雨幕,將喜訊傳遍全宮:“王子降生了!王子降生了!”

  鄭妃一邊逗弄著嬰兒秀氣的小鼻子,一邊不無遺憾地想道:“真可惜大王不在宮中,要是他在的話,看見我們的兒子出世一定會高興壞的!”

  當程風迷迷糊糊的地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眼前鄭妃那張張近在咫尺的俏臉。程風‘啊’的吃了一驚,本能地向後一振,說道:“我的娘嗯!”誰出道咽喉發出的卻不是自己熟悉的渾厚男中音,而是一陣響亮的嬰啼。見到嬰兒痛哭,嚇得鄭妃連忙輕撫嬰兒的後背,手忙腳亂的輕聲安撫道:“噢,噢!孩兒不哭,娘親在這裡呢!”

  當終於意識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小孩子這一今人震驚的事實時,程風的腦袋頓時短路了,只來得及想了一句‘靠,怎麼跟日本鬼子幹了一架反而弄到古代來了、而且還變成了一個小孩,運氣也真是太好了吧!’便‘義無反顧’的暈了過去!(睡著了!呵呵!)

  當程風終於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一早了。天色早已大亮,夏日炙熱的陽光正透過亭臺樓閣的縫隙投入室內,可是室內卻並不是太熱。因為秦宮中很多宮室都是有夾層的,一旦到了夏季,宮侍們就在夾層中放罷冰塊,再通過良好的通風系統,室內的溫度將要比室外涼爽許多!這是中國古代人們利用無窮的智慧發明出來的土空調!

  稍稍冷靜下來的程風張開了一雙小眼睛,滴溜溜的開始打量這陌生的世界。古樸華麗的裝飾、盛大威嚴的建築,無不顯示著程風所處地點的不同尋常!對中國古代建築略有些知曉的程風很快就辯認出了自己所處的大概年代:依照建築的風格、裝飾的顏色、器皿的形狀來看,自己所處的時代應該是中國古代的秦漢兩朝吧!但是究竟是哪一朝、哪一帝呢?程風現在還不得而知!

  又想到和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楊南、淩歌、趙鐵、方洪四人現在不知道怎樣了,程風就開始揪心起來。在古代資訊通訊技術極不發達的時候,要尋找現在生死不明、生份不明、甚至長相等也可能不明的方洪等四人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程風不由得長歎了一口氣(在心中),將重逢的希望完全寄託給了自己並不怎麼相信的老天身上!

  而至於前世深愛著的父母、弟弟、甚至女友蘇琬,程風知道這輩子是根本沒有希望再相見了……

  正當程風還在心思重重的時候,一個秀麗、溫柔、樸素的女子將程風從繈褓中抱了出來,然後輕輕地解開了衣裳,露出了秀美、挺拔的乳房。由於漲乳,小巧的乳頭上還不停地滲出乳白色的奶水,看得出這是一名剛生出孩子不久的婦女。程風知道這一定是自己的奶娘了!要知道:在中國古代,貴族女子生養以後,很少會自己親自為孩子餵奶的,尤其是王室更是如此!

  雖然程風看得有些眼直,但是當乳頭送到嘴邊的時候,從腦神筋中傳來的本能的饑餓感

  迅速消滅了程風對‘美’的審視,狼吞虎嚥的吸吮著香甜的奶水。不管怎樣,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終於吃飽了的程風吐出了乳頭,開始好奇的睜著小眼睛,嘟著小嘴不停地打量著周圍的情況。那活潑可愛的樣子頓時讓奶娘散出了濃濃的母愛,禁不住地疼了又疼、親了又親,暫時忘卻了遠離自己親生孩子的苦楚!而被美女如此近距離‘騷擾’的程風一時被巨大的幸福所擊倒,頓時有些暈暈乎乎的!看來,不管在什麼時代,美女都是有很強殺傷力的!

  當程風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奶娘抱到了鄭妃的榻上。程風睜著小眼睛開始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位現世的娘親:端莊秀麗、溫柔善良,是位典型的中國古代大家閨秀的模樣!程風有些樂呵呵的想道:“不錯,以後有這麼好的娘親照顧自己,看來自己的童年不會很寂寞了!”

  當程風出生了整整三天以後,月前去蜀地視察鹽鐵(或言暫避戰亂)的秦王贏政終於趕了回來。與秦王贏政一起回到咸陽的還有秦軍前線大捷的消息:秦國丞相呂不韋在蕞地大破五國聯軍,取得空前大捷!關東六國對秦國的最後一次大規模聯合反攻就此煙消雲散!

  一入皇宮,心情大好的贏政顧不得風塵僕僕、車馬勞頓,便立即趕往鄭妃寢宮。

  厚重的宮門猛然間打了開來,和一陣熱浪一起湧進室內的秦王贏政三步並兩步地搶到了鄭妃的榻前!剛剛從睡夢中被驚醒的鄭妃猛然間看見了秦王正立在榻前,不由得又驚又喜,趕緊掙扎了幾下準備起身行禮。贏政連忙俯下身去,輕輕地按住了鄭妃的香肩,用罕有的溫柔語氣輕聲道:“愛妃,不要動,乖乖地躺下!讓寡人看看我們的兒子!”

  雖然秦王贏政可以說是雄才大略、文武雙全……,但是他卻和所有初為人父的男人一樣都是一副傻乎乎的模樣!當笨手笨腳的贏政將程風終於抱在懷裡的時候,已經是急得出了一頭的熱汗!

  看著眼前這個可愛嬰孩的贏政一時有些愣了:這個像小老鼠一樣紅嘟嘟的小東西就是自己的兒子!?這老天還真的是很奇妙呢!贏政疼惜地親了親扶蘇的小臉,那多日未刮的胡茬頓時刺得程風一咧嘴、險些痛得哭了出來!

  正當程風也開始打量著他的這位現世老爹的時候,鄭妃溫柔地道:“大王,公子剛出生三天,白白胖胖的,一切都好!只是還沒有起名字,希望大王能夠親自賜名!”贏政此時心情極好,點頭道:“好,寡人一定替咱們的兒子起一個好名字!”

  秦王沉思了一下,忽地面現笑意,顯是對自己心中所想十分的得意。贏政笑笑道:“愛妃,你不是挺喜歡家鄉的山歌《山有扶蘇》嗎?那麼,咱們的兒子就叫扶蘇如何?”(附:扶蘇之母鄭妃是鄭國人,喜歡吟唱當地流行的情歌《山有扶蘇》,始皇便將兩人之子取名“扶蘇”!“扶蘇”是古人對樹木枝葉茂盛的形容,秦始皇以此命名,顯見對此子寄託著無限的期望。)

  鄭妃聞言大喜道:“大王取名真是出人意外,不過正合臣妾心意。臣妾代扶蘇謝過大王!”

  聽到自己已被定名為‘扶蘇’的的程風頓時蒙了:既然自己是扶蘇,那麼面前的這位秦王的身份被呼之欲出了——正是千古一帝秦始皇贏政!平生只信奉鐵與血才能救中國的程風一時間看到自己崇拜得一塌糊塗的史上最強者,不由得呆住了,滿眼裡全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贏政看著傻傻的看著自己的小扶蘇(從此處起為表述方便,不再稱主角為‘程風’,代以‘扶蘇’),濃濃的父愛頓時湧了上來,右手食指輕輕地刮了下扶蘇的小鼻頭,笑道:“仔細看清楚了,扶蘇,以後可別認錯了爹!”

  被這一語驚醒了的扶蘇仔細地打量了一贏政:身材極為高大,應該在一米九以上;方方正正的國字臉再配上一雙銳利的眼睛、斜聳的劍眉和鷹鉤狀的鼻子,顯得英氣勃勃、格外的威嚴和有王者氣!看到此,扶蘇心裡不禁有些氣樂了:不少古籍上說秦王贏政長得鷹視狼顧、雞胸凸背原本全是假的,估計是編輯史書的那些儒家們對秦始皇梵書坑儒不滿才如此的埋汰這位千古一帝吧。看來秦始皇在史書上受到的某些不公正的待遇和清朝的雍正倒有些相似!

  不過好在扶蘇歷來就堅信秦始皇是中國最偉大的帝王,所以對史書上那些咒駡秦始皇的地方大都是一笑而過、從不放在心上。對於前世的程風來說:秦始皇對於中國的貢獻實在太過巨大,他的功績之大即使那些心懷不岔、小雞肚腸的儒家們再抹黑也掩飾不了這位‘千古一帝’的奪天之彩!

  當下沉浸在得子喜悅中的贏政馬上下令舉國同慶,一則歡慶大秦有後,二慶歡‘蕞之戰’大捷、丞相呂不韋班師回朝!

  一時間,整個三秦大地上是歡聲雷動,家家結彩,秦人盡皆舉杯痛飲、放聲高歌!對於文化並不發達、而且法律嚴苛的秦人來說,飲酒幾乎是他們唯一的娛樂方式,所以所有的秦人都盡情地享受著這得之不易的歡慶時刻,發洩著壓抑已久的奔放情感!(這不是爵士杜撰,從西安兵馬俑們大多微微隆起的小腹來看,秦可以說是戰國七雄中最為嗜酒的國度!)

  不過,沒有幾天過去,贏政得子的新鮮勁一過,對扶蘇的關愛馬上就少了下來,又是整天泡在政事中,只是偶爾隔三差五的前來鄭妃處看望一下他們母子或是派宦官送上一些上好的補品!不過即使如此,也足以讓鄭妃感到幸福無比,更足以讓其他嬪妃們嫉妒得眼睛發藍!對於有‘母憑子貴’傳統的古代來說,有了扶蘇以後,鄭妃以後的日子就會相當的好過了!

  這有些冷酷的事實讓扶蘇不禁有些感慨:人言帝王無真情!這話可真是不假!尤其是對於有‘千古一帝’之稱的‘鐵血’秦王贏政來說:女人只不是他娛樂、泄欲的工具,兒子也不過是他傳遞權力的接力者而已,只有那漫漫無涯的權力大道才能對他有著足夠的吸引力!

  不過好在作為秦王的長子,扶蘇並沒有缺少關愛。不僅僅母親鄭妃疼愛非常,而且扶蘇的叔叔長安君成蟜對他也是十分的關愛。最為讓人驚訝的是:在外人眼中,扶蘇幾乎從來不哭,而且對誰都是自來熟,且十分愛笑,所以惹得宮裡面百般無聊的嬪妃們時常都要來鄭妃處抱一抱、逗一逗小扶蘇。而扶蘇也自甘之如飴的享受著美女們真正的‘零距離’接觸!……

  而就在今年的秋日,秦王贏政在和弟弟長安君成蟜在上林苑打獵的時候,遇到了自小在邯鄲城為質時青梅竹馬的少年戀人公孫玉!而這位公孫玉就是日後秦王贏政一生中唯一的皇后,同時也是二世帝胡亥的母親!

  不過雖然扶蘇知曉這一段歷史,不過還在繈褓中的扶蘇也根本沒有能力阻止公孫玉的出現,便只好鬱悶地看著歷史暫時仍按著既定的步伐穩步前進著!

  本章蘊藏的大秦知識點:

  一、公子扶蘇姓名的由來-來源於史料

  二、秦王的身高(來源於史料以及秦王身背的‘定秦劍’長達九十釐米以上,身高要一米九以上才能正常使用的推斷!)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46:11

第一卷 夢想成真 第三章 成長

轉眼間幾個月時間就過去了,雖然小扶蘇做為秦王的長子,一時間享受到了萬千的寵愛,可是整日悶在繈褓裡動彈不得對於愛動的扶蘇來說並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所以平日裡一向很‘深沉’的小扶蘇每當悶到無法忍受的時候,就會‘呼天喊地’的猛號一通,美其名曰:‘精神渲泄法’。

  可是這樣子就苦了那些當值的宮女和宦官們了,因為這時候他們往往會因為照顧不周而受到宦官首領們的嚴厲責罰!一段時間內,扶蘇甚至把這種頑皮的手段當作是自己唯一的消遣和娛樂。可是很快,扶蘇就厭倦了這種遊戲,畢竟宮女和宦宮們也都是苦命人,老捉弄他們扶蘇也有點不忍!於是便只好乖乖地繼續忍受著痛苦的繈褓生活!

  好在嬰兒出於生長的需要,都很貪睡,所以扶蘇總算熬過了人生最初的幾個月而有幸沒有變成白癡!

  而這時看似平靜的秦國政壇上暗地裡卻是波瀾起伏、險惡非常:以丞相文信侯呂不韋為首、把持著朝政大權的相党和以國尉桓齮、大將軍蒙驁、蒙武父子為首的欲讓秦王早日掌權的保王黨正自鬥得死去活來,暫時無能為力的秦王贏政只能冷眼旁觀這場激烈的爭鬥!而李斯、趙高、嫪毐這三條毒蛇也開始登上歷史舞臺,不過這時候的三人卻仍是位卑職小並不能左右政局,只能夠各自依附于自己的主人在這亂局裡謀取自己最大的利益。(李斯在相党和保王黨中間擺搖不定,是個典型的牆頭草;趙高依附于秦王,是個保王派;而嫪毐則走太后路線,是秦王母楚玉太后的姘頭!)

  清楚目前亂局的扶蘇雖然心中替老爹贏政著急,不過卻根本幫不上力,因為他自己還正在為能夠邁出人生第一步而咬牙努力著。

  當扶蘇終於有十個月大的時候,鄭妃才千不舍、萬不願的開始讓小扶蘇蹣跚學步!當扶蘇心急如焚的在母親的挽扶下用稚嫩的小腿緩緩地邁出人生第一步的時候,幸福的淚水立時流出了鄭妃的眼眶,‘母憑子貴’的古代社會中,扶蘇可是她日後幸福生活的唯一保障啊!

  雖然扶蘇前生走過了N長的道路,可是他目前好像忘記了‘性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古老的諺語,對外界充滿了好奇心的他拼命的想早點可以獨立行走,可是那不爭氣的雙腿卻一次次地將扶蘇撂倒在地,讓他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破滅!這段初學走路期間,扶蘇心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就是兩個字:鬱悶!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聰穎的小扶蘇幾乎以每天都能讓人驚喜的速度學會了蹣跚挪步。三四個月以後,雖然扶蘇已經可以走得四平八穩了,不過仍舊讓他有些鬱悶的是:跟在他後面的一堆誠惶誠恐的宮侍們根本不敢讓他走得太遠,每次總在他要邁出殿門的時候就會七手八腳的將他抱回來,生生地扼殺掉他對外界的好奇心,氣得扶蘇暗自直磨牙!雖然這時候他好像還沒什麼牙!

  終於有一天,趁著一個夜深人靜、宮侍們都已經睡熟的夏夜,小扶蘇偷偷爬離了繈褓,邁過小小的側門來到了他嚮往已久的外面世界!夜色中,無數明亮的***將龐大的宮殿照得是亮如白晝,讓小扶蘇可以盡情的領略著先人們的智慧和力量:巨龍盤捲似的城垣,猛虎雄踞般的宮殿,青色的城牆、白玉的階梯、琉璃的屋頂、威嚴的鎮獸……這一切的一切,在***的照射下,顯得是那麼的金碧輝煌,又是那麼的燦爛奪目。

  扶蘇震驚了,他忍不住對天暗呼:“多偉大的國家!多恢宏的氣勢!您的兒子將君臨你,領導你征服天下!”看著這壯麗的宮殿,扶蘇心中一時充滿了對權力的渴求!

  心情澎湃的小扶蘇一時沉迷在秦宮的巨大與恢弘中去,只顧邁著小腿一往無前的向前走去。也許是他運氣好、也許是他目標太小、也許是他走得地方過於偏僻,總之,一向以防守得滴水不漏著稱的大秦虎賁御林軍們這次竟然沒有發現這個小小的搗蛋鬼,任他悠哉遊哉的四處漫遊!

  慢慢地,扶蘇感到雙腿越來越沉重了,兩隻眼睛的上下眼皮也開始不停地打起架來。扶蘇知道不好,心知現在的體力和精力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在外面溜達得過久,便立即決定回到母親的寢宮中去。

  可是,可憐的扶蘇卻立即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在浩如迷宮般的深宮裡,這只小小的菜鳥迷路了!!!也不知道亂走、亂闖了多久,只敢走偏僻處的小扶蘇終於轉暈了頭,暈暈沉沉的就被睡魔所擊倒、呼呼的酣睡了過去。好在現在還是夏天,天氣炎熱,否則真有可能將他的小命就此斷送了!

  他這不負責任的一睡不要緊,宮裡面可就鬧翻了天啦。當天明時醒來的侍女們驚恐地發現大公子扶蘇消失不見的時候,人人不禁嚇得渾身發抖、面如土色。不敢隱瞞的宮侍們馬上將事情稟告了鄭妃和主管宗室事務的宗正,驚得目瞪口呆的鄭妃、宗正等人先不敢驚動近日還處在喪母(秦王贏政的祖母夏太后)之痛中的秦王,馬上命人在建章宮四處先搜索了一遍!

  然而一無所獲的鄭妃等人不得不將這個可怕的消息報告給了正準備出宮去私會公孫玉的秦王贏政那裡,大驚失色的秦王氣得眼裡面差點噴出火來:真是豈有此理,寡人唯一的愛子竟然在這戒備森嚴的王宮裡不翼而飛!

  暴怒的贏政立馬調動了虎賁軍配合著宮內的宮侍們採用了‘地毯式’搜索將整個王宮都細細梳了一遍。一個時辰後終於由一隊虎賁軍在一個偏僻的小巷內發現了咬著手指正睡得香甜的小扶蘇。大喜過望的虎賁軍們立即小心翼翼地抱著小扶蘇,送往還在焦急地等待著消息的秦王那裡。

  見到扶蘇基本無恙的秦王和鄭妃終於松了口氣,早已侍候在旁的太醫馬上上前給扶蘇診了脈!原本心裡有些戰戰兢兢的太醫稍一診脈,心情就輕鬆了下來,小心地放下扶蘇的小手,恭身道:“啟稟大王,公子並無大礙,只是稍稍受了點風寒,稍稍吃點發寒的藥物、休息一天就會沒事的!”眾人聞言才頓時將心全部放下!

  雖然贏政此時還頗有點納悶小扶蘇怎麼會自己跑得那麼遠,不過小孩子不懂事自不能責罰他,那麼便只有當值的宮侍們倒楣了!臉色一沉的贏政馬上下令道:“來人,將當值的所有人等全部脊仗五十,以儆效尤!打完後,這撥人全部發配雜役,另換一撥人侍候扶蘇公子!”這時原本心驚膽顫、跪立在階下的當值宮侍們卻暗地裡松了一口氣:因為按照秦律,照顧王子嚴重不周的罪名罪可處死,秦王贏政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當贏政臉色鐵青地下令責打那些可憐的宮侍們的時候,扶蘇已經醒來了,在鄭妃的懷中震驚地看著宮侍們被打得皮開肉綻、鬼哭狼嚎的慘樣,心裡頓時充滿了愧疚之情!

  這次的事件為扶蘇來到古代上了很好的第一課,那就是:既然生為王室的長子,那就應該一言一行都應該符合其身份和禮度!否則的話,不僅僅會給自己帶來數不清的麻煩,而且也會讓身邊的無辜者們付出慘重的代價!

  有了這點覺悟的扶蘇立馬老實了,乖乖地地宮中做起了他的乖寶寶。因為他再也不想讓自己的荒唐行為再害得宮侍們遭到殘酷的懲罰。要知道這次是杖責,下次可能就是斬首了!

  秦王政七年冬臘月,在秦王贏政的暗中授意下掌管禮儀的奉常和掌管宗室事務的宗正聯合上奏:秦王政和公子成蟜都將年屆二十,應該準備行冠禮了,他們並選定明年正月正日(大年初一)午時為舉行冠禮的最佳吉日良時。但奏簡呈到相國呂不韋那裡卻被打了回票,仍把持著國家大權的呂不韋批駁的理由是:周禮男子二十而冠,乃是按照實足年齡滿二十計算,而非年屆二十的虛齡。他更指使那些當過他門客而經他引薦入朝當博士的官員,紛紛引經據典、‘據理力爭’,於是這次行冠禮的事就此打消。這樣,秦王贏政第一次策劃的奪權行動就此偃旗息鼓、無疾而終!

  而贏政雖然對此次的奪權行動沒有成功心中耿耿於懷、對呂不韋的憤怒也越加熾烈,可是表面上卻越加的深沉和謙恭了、完全裝出了一副甘當無權之王的神態,讓呂不韋大大的放了心!可是暗地裡贏政卻聯合不少宗室大臣更加緊鑼密鼓的準備著新一輪的奪權行動,這樣他就更沒有多少時間卻看看可憐的小扶蘇了。

  好在小扶蘇心中雖然遺憾很難再經常見到那個偉岸的老爹,但是對漸漸融入秦人生活的扶蘇來說並沒有太多的不悅。因為已經可以能走能說、能跑能跳的他發現發秦宮中很多值得他感興趣的地方,充滿好奇心的他每天總是喜歡帶著一群屁顛屁顛的宮侍們在王宮裡到處溜達!

  秦王政八年春,秦國又發生了一件秘密的大事:剛剛被呂不韋狠挫一把的秦王贏政在心情煩悶之餘,再次獨自一人出宮私會昔年情人公孫玉。結果事泄,被公孫玉的丈夫同樣也是秦國宗親的郎中贏得發現。雖然贏政和公孫玉之間的交往仍然是處在一種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的境界,但是妒火中燒的贏得深感戴綠帽子的恥辱,暗地裡糾集了一夥亡命徒在秦王贏政通過上林苑去見公孫玉的時候發動了戮君行動。也許是贏政命大,這次原本十拿九穩的暗殺行動卻被早有準備的長安君成蟜在贏政身邊欲伏的死士所挫敗。亂戰中,贏得身死!也算是天不絕贏政吧!

  事後雖然贏政掩蓋了贏得身亡的真相,但是心中充滿愧疚之情的贏政仍然加封了贏得為郎中令並于以厚葬!而且沒有了阻礙的贏政立即將不知內情、還在守喪中的公孫玉召進了王宮,暫任負責宮中織造的官員,贈號‘公孫大家’!

  聽聞了這件事的小扶蘇心中暗暗苦笑:唉,為什麼男人為了女人總是這麼傻乎乎的呢!看看,又一位為了女人把命玩掉了!還有,老爹堂堂一國之君、萬乘之尊,也和庸常男子一樣為女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不過這件事雖然讓扶蘇有點搖頭的同時,也發現了贏政隱藏得極深得一點平常之心!

  秦王政八年,是年中,上党郡原屬趙國六城複反歸趙,並殺害秦所派地方首長。暴怒的秦王贏政和呂不韋立即發十萬大軍以長安君成蟜為帥出兵平叛!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次上党平叛戰爭其實是具有很深的內幕:這是呂不韋借機為了除掉秦王贏政得力助手之一長安君成蟜的借刀殺人之計。自成蟜大軍開進上党平叛以後,呂不韋便立即斷絕了前線秦軍的糧草供應,並且封鎖了前線缺糧的一切消息,準備借趙人之手讓成蟜命喪敵手!

  可是事態的發展卻超出了呂不韋的意料,前線秦軍並沒有如他所想的死戰到底!糧盡援絕、對呂不韋憤怒到極點的秦軍們在軍中將領贏和、贏悅等人的率領下挾持了成蟜和趙人講和,率兵反叛!

  聽到自己弟弟反叛自己的贏政震驚不已,但也敏銳地意識到這是自己奪權的大好時機。朝堂上憤怒的秦王義正言辭地痛責呂不韋隱瞞前線失敗消息等過失,在宗室大臣的支持下率先剝奪了呂不韋的軍權,然後又以親信蒙武為騎射分去了呂不韋的一半相權。就這樣,成熟了的贏政漂亮地發動了一場不著痕跡的政變,大大消弱了呂不韋的權勢。

  大權在握的贏政迅速調集十萬大軍出兵上党平叛,親自領軍的贏政展現出了極高的軍事才華,無論行軍佈陣、出謀設計無不井井有條、出類拔萃,一時讓隨軍的諸將有了無事可幹的錯覺!

  上党很快到了,聞聽贏政到來,羞愧滿面的成蟜乘贏和、贏悅等叛亂將領不注意時墜城而下,以致重傷暈迷。反叛秦軍無頭,二個時辰內即被秦王贏政平定!

  事後,重傷垂死的成蟜向贏政講述了此次事件的真相以後當夜便傷重而死。與成蟜兄弟感情至深的贏政胸膛中的怒火開始熊熊燃燒起來,就在此時贏政下了一定要處死呂不韋的決心。可笑,導演了這幕‘自己挖坑自己埋’鬧劇的呂不韋仍然還是無所畏懼的夢想著再奪回大權呢!

  班師凱旋的贏政帶來了勝利消息的同時,也再次給了呂不韋沉重的一擊:贏政於九年初三月歸來後,立即命宗室為自己舉行了冠禮、正式掌握了政權。然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出了丞相負責行政、國尉負責軍政、廷尉負責刑法的三權分立制度,再次大大削弱了呂不韋的權勢。呂不韋的未日即將來到!

  而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扶蘇一邊親身體驗著宮廷政治鬥爭的殘酷性、在鐵血與的爭鬥中慢慢成長,一邊哀傷著非常疼愛自己的叔叔長安群成蟜的英年早逝!從此,扶蘇心中也開始對呂不韋不滿起來,不過他知道呂不韋的死期也不遠了,心中總算對喪叔之痛有了一點慰籍!

  而就在秦王贏政冠禮後不久,平日恬不知恥、自稱為贏政‘假父’的長信侯嫪毐風聞秦王要對其動手了,便狗急跳牆的匆匆發動了叛亂。只可惜他這點只能迷糊一下太后的小白臉伎倆如何是雄才大略的贏政對手!已經完全取得了軍權的贏政迅速用虎符調動了無數的虎賁御林軍幹靜俐落的將嫪毐數千狐黨一網打盡。嫪毐被擒後,贏政下令將其車裂而死!而其與太后所生的兩個兒子被贏政處死,太后也被軟禁!

  秦王政十年三月,搜集完呂不韋的罪證的秦王贏政將呂不韋罪行公示天下,削去其封地,將其趕往河南封地!不久以後,又藉口呂不韋仍不知悔改,令其自裁!仰天長歎的呂不韋根本對贏政還不了手、也下不了手,一手導演了‘子殺父’這幕慘劇的呂不韋只好苦笑三聲,飲鳩自裁!

  從此,大秦國內所有在明處可以見到的敵人都被贏政一一剪除幹靜,秦王已經控制了大秦所有的軍政大權。從此時開始,大秦帝國這輛上足了馬力的戰車開始積蓄實力向著六國一統的目標迅速前進!

  對於老爹在這一系列政、軍鬥爭中的高明手腕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扶蘇也慢慢地學習著其中的經驗和教訓,積累著自己的政治智慧!因為大秦的未來將由他來掌舵,他絕對不會再允許偉大的秦帝國二世而亡的慘劇再次發生!

  想到趙高、李斯、胡亥三人,扶蘇禁不住想仰天大笑:就憑這三條不自量力的毒蛇,想和熟知歷史的我對抗,你們還不夠格!

  本章蘊藏大秦知識點:

  一、秦王贏政一生惟一真愛女子的來歷(來源於正史和野史)

  二、秦國的軍權是全部集中在秦王一個人手中的,只有秦王本人可以憑藉虎符調動軍人,其它任何人無虎符擅自調動五十人以上軍隊者死。而虎符都是一對的,一隻放在統兵將領處,一隻放在秦王處,只有兩隻虎符合二為一時,軍隊才能調動。嫪毐政變未能成功就是因為他得不到調動軍隊的虎符!(來源於正史)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49:11

第一卷 夢想成真 第四章 拜師

轉眼間扶蘇已經是五歲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扶蘇長得遠比同齡的孩子高大,五歲的人看起來就像七八歲的樣子。而且現在的小扶蘇也不再是贏政的獨子,僅僅幾年的工夫、扶蘇已經多了五六個兄弟姐妹了,甚至還有母親鄭妃給他又添的一個小弟弟贏忌!而作為王室友長子的扶蘇,現在已經到了該接受王室正統教育的時候了!

  按照秦宗室法律:太子、或王長公子五歲要接受嗣子基礎教育,包括詩、書、禮、樂、射、禦和劍法。十二歲進行養成教育,學習項目包括政經之術、兵法、刑名等深一步的學問,此外也可按照自己的興趣,研讀其他天文地理、諸子百家等較高深的學問。十五歲接受個別教育,按照太子、嫡嗣子、庶出公子……等等級別,分別接受不同的訓練:其中太子和嫡嗣子所受訓練特別嚴格,有太師教授帝王學;太傅督導品德修養,管理生活起居,以及外交應對等儀節;太保則負責身體保健及安全護衛等事宜。

  當掌握宗室事務的宗正將如何教育扶蘇的問題請示秦王贏政時,對扶蘇期望頗高的贏政一時間有些猶豫不決!最後,他終於決定,贏政的基礎教育和養成教育不由宗室派人來授,而是由自己的教師、一位智慧淵博、學通古今的智者‘中隱老人’來授!

  作為贏政在邯鄲時的啟蒙老師,‘中隱老人’對贏政的影響是非常巨大的。如果說公孫玉是秦王贏政這一生中唯一真愛的人,那麼‘中隱老人’就是贏政這一生中唯一敬重的人。

  早在贏政還在繼位幼年時,贏政就將‘中隱老人’接來秦國,在王宮裡的一角按照老人的意願修建了一所極具農家氣息的田園小居!從此以後,這所同周圍宏偉建築顯得格格不入的田園小居就成了王宮中的禁地,沒有秦王的允許任何人都不敢踏入一步!而秦皇贏政每當在處理政事、遇有疑難的時候,就會輕車簡叢的去請教老人。所以在秦王贏政進行的幾乎每次的重大行動中,都閃爍著老人智慧的影子!

  對於在歷史上筆墨極少、有著極其濃重神秘色彩的這位二代帝師(他不僅僅是秦王贏政的老師,也是秦王祖父秦昭王的老師),扶蘇心中充滿了強烈的好奇心!可惜以前沒有秦王老爹的允許,便是扶蘇也不敢踏入田園小居一步,要知道在小居週邊可是佈滿了密密麻麻的虎賁軍,那可不是吃素的!

  所以當秦王通知扶蘇決意要‘中隱’老人做他的授業恩師時,小扶蘇高興壞了,這可是堪比‘鬼穀子’、‘孫子’的一代傳奇隱士啊!於是在去田園小居的路上,小扶蘇就在禦輦上不停地向贏政開始了發問。

  “父王,為什麼老師要稱自己為‘中隱老人’呢?”

  “那是因為老爹(秦王贏政始終始老人為‘老爹’以示敬意)認為,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他老人家覺得小隱太悶,大隱太煩,便選擇了中隱,所以才自號為‘中隱老人’!”

  “噢,原來如此!那麼父王,聽說老師有很多的弟子,父王知道他們有哪些?”

  “噢,老爹不肯多說,父王也只是略略知道幾位:比如說父王和你的祖父昭王都是他的弟子,趙國名將李牧也是他老人家的弟子,燕趙之地的市井奇俠‘屠狗者’也是老爹的弟子之一。其它的寡人就不得而知了!”

  ……

  也許今天贏政心情不錯,所以才和扶蘇聊了這麼多。而小扶蘇真是越聽越驚:天啦,僅僅知道的四個人,哪一個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啊:秦昭王時消滅六國軍隊一百多萬,將六國中最強的魏、楚、趙三國精銳消滅殆盡,為秦始皇奠定了一統六國的基礎!秦始皇本人就更別說了,統一華夏的千古一帝!趙國良將李牧也是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戰將:敗匈奴、退秦軍,是一位真正的不敗名將!便是市井奇俠‘屠狗者’也是以劍術之精稱冠于燕趙之地的當世英豪!其他未出現的弟子想必也有很多傑出的人物!一時間扶蘇對這位‘中隱老人’充滿了更加強烈的好奇心!

  聊著、聊著,老人的田園小居很快就快了!離著小居還有百步以上,贏政就下令落輦,摒去侍從,和扶蘇二人輕身前往小居!

  “得、得”的敲門聲中,一位十三四歲,頭紮小辮的清秀小童開了院門。秦王用與其平素性格不符的溫柔輕聲地道:“慶兒,老爹在嗎?”慶連忙道:“稟大王,老爹在呢!等您多時啦!”

  贏政點了點頭,在慶的引領下進入了院中。

  扶蘇第一次進入小院,小眼睛頓時骨碌碌地轉個不停:只見院中種滿了多種花草和蔬菜、充滿了一股混雜著泥土氣息的清香之氣;一所普普通通的正屋再加東西兩廂,裝飾得實在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扶蘇不禁一時有點時空錯亂的錯覺:這巍峨的秦宮中竟然有這麼一所怡然的去處,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進入了正房,扶蘇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一處軟蒲之上的‘中隱老人’。老人身材修長,挺拔有力;方臉闊面,慈眉善目;雖然頭髮鬍子早已全白了,不過臉色還是非常的紅潤,看起來很有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扶蘇算算老人的年齡,既然能當自己曾祖父的師傅,估記這年齡沒有九十也差不多了!不禁暗暗吐了吐舌頭:“哇,這老爺爺活得可真夠長的,足可在當世拿個長壽冠軍了!看來他一定是深通養生之道,否則可活不了那麼長時間!”

  但見贏政神色恭敬的輕身跪在蒲團上,向老人施了一禮,輕聲道:“老爹,政兒將扶蘇給您帶來了!請您收他為徒!”‘中隱老人’一時沒有答話,只是微笑著上下打量了扶蘇一眼。

  贏政有些奇怪,抬起頭來一看,小扶蘇還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直盯著老人看呢!贏政面上有些掛不住,有些惱怒地道:“大膽逆子,還不快跪下磕頭拜師!”

  扶蘇這才醒了過來,看見秦王老爹發怒、威嚴迫人,嚇得連忙跪倒在地道:“孩兒扶蘇給祖師爺爺請安,請祖師爺爺收我為徒!”說著眼巴巴地看著老人。

  這樣的名師是戰國時候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扶蘇可不想放跑了!

  老人看了看機靈可愛的小扶蘇,花白的長眉稍稍抖動,微然一笑道:“這孩子長相清奇,看起來也堅定而沉著.政兒,扶蘇的資質很好啊!”

  贏政聞言大喜道:“謝老爹誇獎!”老人笑道:“你暫不用高興,你知我的收徒標準,若是他答不出我的三個問題,你再懇求我是也沒有用的!”贏政知道老人收徒必先進行嚴格的測試,所以忙點頭道:“無妨,扶蘇自小便聰明過人,老爹自可以放心出題!”

  老人笑了笑道:“第一個問題,讓你選擇一下:如果你身邊只有一個梨,而你的弟弟卻又非常想吃這個梨,你會怎麼做?”

  扶蘇想也不想道:“很簡單,哥哥應該讓著弟弟,梨給他吃!”

  “為什麼?”老人笑著問!

  扶蘇眨了眨眼睛道:“第一,他是我弟弟,我應該愛護他,讓著他,第二、在這些無關乎大節的問題上,做人要謙和一些!”

  老人點了點頭,繼續道:“好,第二個問題:如果讓你過一個獨木橋,橋下水流很洶湧,當你來到橋中間時,前頭卻出現了一隻狼,你想退後時,卻發現身後有一隻虎,你會怎麼辦?”

  扶蘇面色嚴肅的想了想,堅定地道:“跳水!我個小體弱,無論對付狼還是虎都是必死無疑,而我卻會游泳,跳到水裡至少還有點生存的希望!”

  看著扶蘇像個小大人似的回答問題,老人和贏政不由得都笑了。

  老人在笑聲中繼續問第三個問題,這個問題就正規得多了:“扶蘇,國家就好像一根長滿荊棘的權杖,你如何安全的掌握他而又不會被刺紮得頭破血流?”

  扶蘇立時正色道:“這有何難!給我一把刀,將所有礙事的荊棘毫不留情的斬去,一根平滑安全的權仗掌握起來自然就會很舒服!”

  老人笑了,顯然是非常的開心,白頭發、白眉毛、白眉子一起亂抖,猶如一尊笑彌勒一樣的喜悅。贏政有些呆了,顯然是已經多年未看見老人如此開心啦!

  老人笑道:“扶蘇,答得不錯,你的三個答案都有些出乎老夫的意外。但也由此可見,扶蘇他謙和待人而又有原則,獨立大膽卻又思慮縝密、考慮周到卻又不受任何拘束,做事狠辣且十分果斷!的確是成大事之才,這個徒孫我收下了,就做為我的關門弟子吧!”

  贏政聞言大喜道:“多謝老爹破格收錄,政兒代扶蘇謝謝您!”老人卻搖了搖手,笑道:“不要謝我,我在臨了前尚能有這樣一位聰明的徒孫,老天對我不薄啊!這樣吧,扶蘇,日後你每天來這裡,王子所需學習的詩、書、禮、樂、射、禦、劍法、兵法以及帝王之術等老夫都可以教你!只是大秦的刑名術老夫並不熟悉,政兒,刑名之術還得你另讓一人來教!”

  贏政恭聲道:“是,老爹。孩兒身邊的宦者趙高和朕從小一起長大的,很是忠心。且十分精通刑名之術、大秦沒有人能夠超過他,所以朕打算過幾年等扶蘇到十歲以後,讓他來教扶蘇刑名之術。您看如何?”

  老人聞言心有所思,睿智的老人見過趙高幾次,以老人的智慧如何看不出趙高的陰險之處!?只是老人知道趙高的父親曾經以身為贏政父莊王替死,且趙高又和贏政自小一起長大,所以贏政對趙高十分的信任。老人想了想,點到為止道:“趙高是條毒蛇,政兒你要小心駕馭才是!”

  贏政笑道:“老爹放心,趙高的脾性政兒一清二楚。有政兒在,他玩不出什麼花樣來的!”扶蘇也微微一笑道:“常言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父王英明神武,孩兒也不是吃素的!趙高再奸扶蘇也不怕他!他敢冒刺扶蘇自會像削荊棘一樣處罰他!”

  秦王和老人見扶蘇如此的形容自己和趙高,不禁仰天大笑道:“比得貼切、比得有趣,看來我們倒是多心啦!”

  接下來,秦政和老人又談了一會正事,見天色已近中午,贏政才和扶蘇戀戀不捨的拜別了老人!

  回到宮中,扶蘇十分得意的對天大呼一聲道:“偉大的秦,將來我會掌管你,領導你走向世界!”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51:02

第一卷 夢想成真 第五章 學藝一

於是從次日起,年僅五歲的小扶蘇就開始了他漫漫的求學生涯!

  每天一早,小扶蘇就早早的爬了起來!知道老人愛靜,扶蘇摒棄一切侍從人等孤身前往老人處聆聽教誨!老人的教學方法相當的獨當,絕非現代中國那種填鴨式的教學,老人總是以種種形象的比喻和故事讓精僻的學識一點一點的灌輸進扶蘇的腦袋。在老人浩如煙海的學識見扶蘇大感震驚的同時,睿智的老人也在為扶蘇驚人的學習、接受能力而感到驚訝!(當然,扶蘇的前生可是雙料碩士呢,總歸是有幾把刷子的!)

  從此宮裡宮外、城裡城外、高山田野……總之,咸陽城左近都經常可以看到老人和扶蘇這一老一少的身影.而秦王派出的侍衛們都遵從王命,只是遠遠的跟在旁邊相護,並不敢隨意上前打擾!其實贏政也是多慮了,以‘中隱老人’的驚人劍術,現在年紀雖然大了點,可是要想從老人那裡討得什麼便宜,還真不是件簡單的事情!

  老人還常常以各種身份帶著扶蘇串遍咸陽的大街小巷,感受著民間的貧寒與冷暖。尤其是經常帶扶蘇去那些貧民聚居的貧民窟和其中的苦孩子們一起玩耍,一則為的是讓扶蘇知道民間的疾苦,二則是培養他與群眾相處的領導能力。

  中午飯後,老人因體力關係便較少出去了,或是教授一下詩、書、禮、樂等雜識,或是讓扶蘇幫著在菜園內幹活。由於老人的教育方式是啟發性的,所以有時侯扶蘇因為煩悶耍起小性子時,老人也從不勉強!

  五年間,扶蘇得到了除基礎教育以外更多的東西。老人將隔在他和真實世界之間的簾幕拉開,教他認識這個世界歡樂溫馨的一面,也看到悲慘病苦的另一面。扶蘇雖然前世自小也在農村長大,可是當他真正看到古代社會貧苦階層的生活時,它還是為那種低劣的生活水準所深深地震驚了:泥濘的道路、骯髒的街道、破敗的茅屋、饑餓的人們、眾多的寡婦……看來秦人在建成一個世間最鋒利的戰爭機器的同時,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就這樣,在扶蘇逛遍咸陽大街小巷的童年中,和街上的孩子們處得很好。由於扶蘇前世生長在偏僻的農村,所以童年過得也並不十分快樂,現在能夠重溫這美妙的童年,扶蘇非常珍惜,儘量忘卻自己的年齡和身份,真正的開始融入孩子們的群體中!

  街上的孩子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對他沒有嫉妒,當然也就沒有抗拒和譏刺,他們全不知道他的來歷,對他從內心中接納。

  在戲耍中,他們一起唱歌、一起遊戲、一邊分吃不多的食物,雖然有時候偶爾大家也會打打架、罵駡街什麼的。只是善忘的孩子們很忙便會和好,再次戲耍在一起。而在這群孩子當中,扶蘇以傑出的智慧和高貴的氣質很快便成了這群孩子的老大,雖然大多數的孩子比他年齡都大!

  在這些孩子當中,扶蘇甚至還認識了一個靦腆的小女孩。她和他一樣是同是八歲,同樣是兩小無猜的年齡!(嗯,好像不對, 扶蘇不能算!他實際心理年齡大得多!呵呵!)

  起初,在扶蘇和孩子們盡情玩耍的時候,扶蘇一個冷眼便覷見了一個穿著紅色衣裙的美麗小女孩正一臉羡慕的忘著他們!當小女孩有些難為情的要求也要和扶蘇他們一起玩耍的時候,卻被孩子們拒絕了!原因很簡單,因為小女孩穿的衣衫十分華貴,她一定是有錢人家的女孩。所以那些窮人家的孩子們不願意接納他!

  當小女孩委屈得哭哭啼啼的時候,扶蘇憐花惜玉的心動了,主動走上去牽著他的手帶她走到了孩子們中間。由於扶蘇是孩子王,所以在扶蘇的勸導下,孩子們終於勉強接受了這個小女孩。一時間,美麗的小女孩高興得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看得扶蘇眼都直了。扶蘇心裡驚訝道:這麼小就這樣迷人,長大了一定是位絕世美人!

  在邊遊戲邊玩耍的交流中,扶蘇竟然震驚的知道了這個小女孩的身份。她叫王瑕,是當今虎賁軍中尉王翦的女兒。由於深長在高牆大院中,十分的寂寞,所以一日從高牆後看到扶蘇和孩子們玩得十分開興,才偷偷的從家裡跑出來要求加入!

  知道了王瑕身份的扶蘇當即傻了眼:不會吧!這麼巧!?一下子就遇到了戰國未期最有名秦將王翦的女兒!而且在歷史上,這王瑕就是扶蘇未來的老婆唉!扶蘇頓時暈了,心中不禁十分納悶:自己的到來看來仍然沒有太多改變歷史,王瑕仍然按照歷史與他見面,看來這位美麗的老婆以後是跑不掉了!

  心中想著齷齪心思的扶蘇從此以後就時常對著美麗的王瑕發呆,為此沒少成為孩子們的笑柄,常常弄得王瑕十分不好意思!

  不過強壯的扶蘇從此便開始以王瑕的保護神而自居,每當孩子們又欺負王瑕的時候,他總勇敢的站出來保護她。而一看到王瑕滿眼崇拜的小星星時,扶蘇便十分的得意!(暈,看來英雄救美的情結只要是個男人,不論大小都會有的。呵呵!)

  這幾年裡秦國並沒有什麼重大的事情,自西元前236關中鄭國渠修建完成以來,秦國的關中一帶真正變成了沃野千里的糧倉,秦軍開始積蓄力量準備出關攻取六國!(鄭國渠巧妙連通涇河、洛水,取之于水,用之於地,又歸之于水。在今天看來,這樣的設計也可謂巧奪天工。原本韓國遣間諜鄭國欲以使秦修建鄭國渠這一龐大的水利工程來耗盡秦力的做法,卻成了秦積蓄國力、準備一統的一著妙棋。這也是歷史上有名的‘搬石頭砸自已腳’的絕妙範例!)

  就在扶蘇十歲那年,也就是西元231年,秦王政十六年,公孫玉終於被秦王贏政立于王后。聽到這一消息的扶蘇雙手不禁顫抖了一下,但旋即握緊了雙拳。以他目前的能力來說,並不能做些什麼來阻止公孫玉成後,或是阻止胡亥的出生,何況公孫玉本人十分的賢慧和善良、對身為秦王長子的扶蘇也一向很照顧。所以真叫扶蘇下手,扶蘇也會相當的為難!

  就在扶蘇還在為此事而苦悶的時刻,一天,‘中隱老人’帶扶蘇來到了城外的一座竹林中。老人以睿智的眼睛看出了扶蘇現在心情並不是很好,但深知道扶蘇倔強脾氣的他並沒有追問什麼,只是想了個方法讓扶蘇讓時忘卻那種憂慮!

  飄搖的竹葉中,老人開始正式地教扶蘇練劍!與以往小扶蘇和老人對戰時用的竹劍有所不同,老人這回用的可是真正的寶劍!

  “扶蘇,拔出它!”老人遞給扶蘇一把沉甸甸的寶劍!

  “錚”的一聲龍吟清嘯,寒光閃閃的劍身頓時脫鞘而出、散發出刺目的寒光!

  扶蘇細眼打量手中的寶劍,只見劍上寒光閃閃,在周圍光的照耀下發出奇幻的光彩。在劍脊上清楚地可以看到刻著一條升龍,龍首直沖劍尖;在劍的背面刻著鐘鼎文“豪曹”二字。豪曹,豪曹,扶蘇公子努力從記憶中思索這兩個字,終於“純鉤、湛盧、豪曹、魚腸、巨闕,五劍皆歐冶子所作。”這一行話出現在腦海中。

  扶蘇大驚道:“原來這是歐冶子大師所作的千古名劍‘豪曹’!祖師爺爺,你從哪裡得來的!”老人笑道:“此劍仍是老夫早年遊歷江湖時所得,已跟隨老夫多年!老夫年已近百,時日無多,為免寶劍相隨於地下,故將此劍傳你!”

  扶蘇大喜道:“名劍須有德者居之,此等寶劍扶蘇受之有愧!”老人大笑道:“你休要謙遜,你年紀尚小,日後成就不可限量,希望你日後能夠善撫萬民,勿負我望!”扶蘇忙恭敬地道:“謝祖師爺爺,孩兒一定謹記在心!”

  老人點了點頭,又從手後拔出了另一柄劍。此劍卻是一把青銅劍,同樣是寒光閃閃、殺氣騰騰,顯然也非凡品!不過畢竟是青銅所做、比經上好隕鐵所制、又出自名家之手的‘豪曹’相比仍是次了一等!

  老人右手將劍舉過眉心,左手食指輕彈一下劍身,“當”的一聲劍身微震、龍吟而出。老人原本平和的臉上頓時展現出一種鄭重、興奮的神色,兩眼中也不禁閃爍出一股厲芒,一劍在手時原本和藹可親的老人頓時變成了一名威嚴挺拔的劍客!

  老人嚴肅地道:“扶蘇,你聽好了。劍做為近身格鬥之利器,之所以佔有完全的霸主地位,是因為在短兵器格鬥中,刺要比砍、削等動作更具有優勢、更具有殺傷力。‘刺死砍傷’,這四個字,你要牢記!”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51:31

第一卷 夢想成真 第六章 學藝二

扶蘇鄭重地點了點頭,將老人的一番金玉良言牢牢地記在心裡。忽地扶蘇想起了一個問題,問老人道:“祖師爺爺,現在已經不是可以用鐵來做兵器了嗎,為什麼我大秦仍然還是用青銅做兵器呢?這樣不是比用鐵作兵器的關東六國落後了嗎?”

  老人贊許地點了點頭道:“你提得很好,很善於從不經意的小事中尋求大的道理!現在雖然各國已經可以用鐵製造兵器,不過由於鐵開採和冶煉都比較困難,而且強度和韌度不夠,所以關東六國現在雖然已經採用了一定的鐵兵器,但軍隊中仍然是以青銅兵器為主!而在青銅兵器的製造方面,大秦擁有七國中最為優秀的鑄劍師,所鑄青銅兵器的品質居天下各國之首,所以秦國目前並沒有採用工藝仍未成熟的鐵兵器,而仍採用技術先進而且成熟的青銅兵器。大秦之所在過去的百年裡戰無不勝,正是因為比起關東六國來,秦的兵器是最先進的!但是秦劍和其它青銅兵器究竟為何比關東六國領先一大截,這個秘密就只有你自己到兵器坊裡面去找了,老夫身為外人是不能隨便進入這等軍事重地的!”

  扶蘇聞言恍然大悟,總算對秦軍為何能夠以青銅兵器便橫行天下有了一點初步瞭解。以前總認為為什麼秦軍會以落後的青銅兵器對抗關東六國的鐵兵器而感到困惑,但是現在終於瞭解到原來事實的真相是:秦是以將工藝水準發揮到極致的青銅兵器去對抗關東各國仍未成熟的鐵兵器和較拙劣的青銅兵器,兵器的先進與否竟然完全掉了個個!

  老人手指手中的青銅長劍道:“扶蘇,你看,老夫手中的長劍和一般青銅劍有何不同?”扶蘇看了看,馬上察覺出來了老人所執長劍的異常,探詢地道:“祖師爺爺,孩兒好像聽說關東六國鑄造的青銅劍一般來說不說超過兩尺六寸(約合六十釐米),名劍‘越王勾踐劍’便只有不到二尺五寸!只是我看您現在所用的所使用的青銅長劍竟然長達有近四尺(約合九十釐米),好像明顯超出了一般青銅劍工藝所能達到的長度範圍,這是怎麼回事?”

  老人笑道:“孰話說‘一寸長一份強’,在近身格鬥中,劍長的自然比劍短的佔便宜、更容易刺殺對方!秦兵就是靠使用著這樣加長的青銅劍才能縱橫沙場的!但是這種加長的青銅劍卻只有秦國能製造,可見秦國兵器之先進!但是具體為何秦人能夠將青銅兵器發揮到如此極致便不是老夫可以知道的啦!這同樣要等到你以後自己去找答案!”扶蘇一臉震驚的點了點頭,心中暗暗驚訝:秦,這個偉大的王朝,究竟還有多少驚人的秘密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中!!!

  老人看扶蘇在發呆,忽地笑笑道:“好了,扶蘇,你現在對劍的瞭解應該來說比較深刻了,下面老夫便教你劍法。劍法其實是有多種,適合於帝王的有兩種:一為‘霸者之劍’,其劍法氣勢剛猛、咄咄逼人、淩厲異常,是以力服人;另一種為‘王者之劍’,其劍法氣勢磅礴、大開大闔、威嚴無比,是以度服人!你要學哪一種?”

  扶蘇頭腦一暈:娘嗯,竟然劍法還有這麼多選擇!不竟耍了個滑頭,笑道:“祖師爺爺,我父王和屠狗者前輩習得是什麼劍法?”老人笑笑道:“你父王生性剛烈、像你曾祖父,學的是‘霸者之劍’,而‘屠狗者’是市井遊俠,自然學的是縱橫於民間的‘俠者之劍’!”

  扶蘇想了想:“作為一國的王長子,自然不能學那些市井無賴好勇鬥狠的劍法,又不願學父親贏政的那種‘霸者之劍’,那麼便只有‘王者之劍’了!”想到此,扶蘇便道:“祖師爺爺,父王脾性過於剛烈,所以才選擇了‘霸者之劍’。不過孩兒擔心父王霸道過重,想用王道補之,所以孩兒想學‘王者之劍!”

  老人聽了心下大悅,其實以老人的智慧,問扶蘇選擇何種劍法便是在測試扶蘇日後的治國之道。對於秦國的實際強弱情況老人都已用睿智的眼睛看出:以大秦之強盛、統一六國自然毫無問題,是水到渠成之事。不過秦一向實行的是以‘霸道’治國,而以‘霸道’治理一諸侯國自然尚可,但若以‘霸道’治理整個天下,秦必然短期內力竭而亡!

  而老人不忍心看到百姓們一統後很快便再度陷身於戰火之中,也在竭力設法幫助百姓們能夠度過這個危機。只可惜秦王贏政習性已定,老人無力回天,現在聽聞扶蘇力主以‘王道’治國,不由心下大喜道:“天下蒼生得其主,有救矣!”

  喜悅的老人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心服,鄭重的對扶蘇道:“扶蘇,‘王者之劍’共有三十六路劍法,我馬上演示一遍,你要看清了!”扶蘇趕緊睜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老人舞劍。

  老人劍指向天,鼻間吐濁納清,忽地大吼一聲道:“王者劍,重氣勢、以度勝、以威壓……”一邊念著劍決一邊舞動著手中的長劍。

  霎那間,竹林間劍風四起,無數竹葉被劍風一激,紛紛從天而落、飄搖而下。老人矯健的身影越閃越快、漸漸都似裹在一團青光之中,無數落葉被劍風引動,隨著劍氣四處飄散!幽雅的竹林、鶴髮的老人、絕世的劍法,構成了一副唯美、唯壯的絢麗的圖畫,現在如果有人可以將這一幕畫下來的話,那麼一定會是一幅不朽之作。

  當老人三十六路劍法舞畢,已經被威嚴的‘王者劍法’帶來的龐大威勢壓得幾乎跪地膜拜的扶蘇良久才愣愣的回過神來。已然初學會一點古代劍術皮毛的扶蘇不禁有些癡癡地道:“好、好劍法!好劍法!”忽地蹦了起來,大叫道:“祖師爺爺,這劍法太好了,我要學,你趕快教我吧!”

  老人畢竟已經年近百歲,身體再好,舞完一套劍法也不禁微微氣喘。當下喘了幾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笑道:“怎麼樣,看祖師爺爺舞了一遍,有何心得?”

  扶蘇想了想,認真地道:“祖師爺爺,孩兒看‘王者劍’主要便是以氣勢壓服敵方、取得勝利。剛才祖師爺爺舞劍的時候,孩兒被嚇得差點就跪下了!”

  老人聞言笑道:“扶蘇,其實世界無論何種劍法首先得用‘心’,如果不能用‘心’去練劍,那麼你就不能真正地掌握劍的精髓。而‘王者之劍’正如你所說,最重氣勢,尤其是正大光明、浩然磅礴的王者之氣。只有你真正能夠做到德育萬民、以天下安危為已任,那麼你的‘王者之劍’將所向而無敵!”

  扶蘇知道老人在借劍育人,當下恭敬地道:“謝祖師爺爺教誨,孩兒會謹記在心的!”老人開心的大笑,便細細將三十六路劍法教給扶蘇!

  就這樣,對‘王者之劍’癡迷十足的扶蘇每天都是精神抖擻的瘋狂練習、進境真可謂是一日千里,讓‘中隱老人’心裡不禁暗自嘀咕:“嗯!看來扶蘇這孩子的確是個‘王者之才’,我的眼光沒有錯啊!”

  就在每天扶蘇開始癡迷於劍法、甚至多日未見王瑕的時候,宗正給扶蘇帶來了秦王讓扶蘇開始學習刑名之學的王命!扶蘇於是無可奈何的每天抽出半日到趙高處學習刑名之術。

  趙高,歷史上其來歷有諸多版本,甚至有人認為趙高根本不是宦官!但可以肯定的是趙高是一個十分有心計之人。從小伴隨著秦王一起長大的趙高,受盡了貧賤之人在人世間的冷暖和欺詐,為了能夠更好的活下去,深知秦王性格特點的他用最恭順、最虔誠的態度迎合著秦王的一舉一動、一說一笑,但事事卻又做到恰到好處,不過也不缺,所以深得秦王的喜愛!更可怕的是,由於大秦以法制國,所以為了能夠接近國家的最高權力中心,趙高竟然在每天少得可憐的休息時間裡硬是擠出了大量的時間用‘頭懸樑、錐刺骨’的精神通讀了所有的秦法,成了秦未最為精通秦法的專家,使得秦王贏政更加的離不開這個陰險狡詐的宦官!從種種跡象可以看出,趙高此人心機之深!

  雖然扶蘇對趙高這個小人恨得是咬牙切齒,但是早已在老人的教導下和血一般的宮庭爭鬥中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感情,所以扶蘇表面上對趙高這個太監仍然是盡到了師徒之禮。雖然扶蘇心裡一直暗地裡算計著如何如何學到趙高的刑名之術,又如何如何要讓趙高以後嘗嘗自己創造的諸般毒刑!

  就這樣,一年時間過去了,接受力極強的扶蘇不僅將趙高掌握的刑名之術學了個是幹幹靜靜,而且‘王者之劍’也已經小有所成、等閒三五個壯漢都已經不是小小的扶蘇對手!

  這一日,扶蘇剛到‘中隱老人’的田園小居要和老人出外練劍時,老人卻叫住了他。這一年裡老人的臉色變了很多,十分的蒼老起來,顯然是大限將近,但是每日裡老人的精神仍是十分的好,顯然是扶蘇的存在給他帶來了很大的欣慰!

  老人平靜地對扶蘇道:“扶蘇,六年來你跟我學了不少東西,祖師爺爺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教給你了,你要想再進一步就要靠自己的努力了。從明天起,你就不用再來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吧!”扶蘇聽罷,放聲大哭道:“這麼多年來,扶蘇深受祖師爺爺的厚愛,心中實是感激!日後一定謹記您老人家的教誨,以王道行天下。爺爺放心,孩兒一定會常來看你的!”

  老人卻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孩子。祖師爺爺時日已經無多,只想靜靜地走完人生這最後一斷旅程。你能夠救天下萬民於水火中便已經是對爺爺最大的孝心啦。你一定要記住:為了天下萬民在一統後能夠不再苦於戰火,你一定要排除萬難、取得王位。這樣的話,祖師爺爺便在九泉之下也含笑了!”

  扶蘇淚如泉湧地大哭道:“祖師爺爺放心,孩兒對天立誓,一定做到。爺爺珍重!”扶蘇重重地為老人磕了三個響頭,拜辭而別!

  臨行前,扶蘇默默地看著呆了多年的小院,仍然是那麼的清靜、那麼的芳香。但是自己以後卻再也不能聆聽老人的教誨,想到這裡扶蘇的心裡真的是難過極了!

  本章蘊藏大秦知識點:

  一、扶蘇的老婆是王翦的愛女王瑕(野史)

  二、秦國所用的青銅兵器在七國是最先進的,秦軍一支裝備最為精良的部隊,而非人們一般認為的秦軍是一支裝備落後,只靠野蠻和悍勇打仗的軍隊。(來源於正史和搜集的史料)

  三、青銅劍的長度謎題:除秦以外的六國一般青銅劍只能做到60釐米以內,‘越王勾賤劍’便只有55.6釐米,而秦人通過特定的工藝及精湛的製造技術可以使青銅劍長達九十釐米以上!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52:12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一章 初政一

離開了老人的小院,扶蘇覺得應該向秦王老爹稟告一下自己的學業了。何況現在秦統一天下的征戰即將展開,要是自己錯過了這一系列的好戲,那可真是會死不瞑目的!

  蘄年宮議事殿內,秦王贏政剛剛下詔命群臣前來議事,就有宦官喜匆匆前來稟告道:“啟稟大王,扶蘇公子求見!”秦王顯得有些驚訝,因為扶蘇很少會親自來求見他,畢竟他還是一個小孩子,根本沒有多少值得提上桌面的東西。秦王沉思了一下,見群臣還沒有到,就點了點頭道:“宣扶蘇進來吧!”

  喜領命,匆匆而出,至宮門前諂媚地對扶蘇道:“公子,大王宣您晉見呢!”“嗯!”扶蘇滿意的點了點頭,隨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精緻玉佩,笑道:“賞你的,以後機靈點辦事,我不會虧待你的!”

  喜頓時大悅道:“多謝公子賞賜,小人如何敢當!”扶蘇是個人精,前世就沒少幹這些行賄的勾當,哪不明白喜的心意,便硬塞到他懷裡,笑道:“拿著吧,我給下人們的東西從不收回的。你以後有什麼重要消息多透露點給我就行了。從今個起,我也會列席朝會了!”喜一臉忠心地道:“小人日後一定謹記,為公子辦事決不怠慢!”

  扶蘇微微一笑,邁步而入。心中暗暗滿意,要想在秦王老爹面前少犯錯,就不得不和老爹身邊的官宦和侍女們多親近,這也是曲線救國的好辦法,歷史上很多人屢試不爽的!

  “公子扶蘇見駕——!”喜那一聲細長尖銳的嗓聲響起處,扶蘇邁步進了議事殿。抬頭處,看見了王座上威嚴而坐的秦王老爹,連忙下拜道:“兒臣扶蘇參見父王,願父王仙福永享,壽與天齊!”不管怎樣,扶蘇知道秦王老爹喜歡長壽,拍拍馬屁總沒有錯!

  果然秦王聞聽大悅道:“扶蘇,你不去老爹處學習,來見父王何事?”扶蘇恭敬地道:“啟稟父王,祖師爺爺适才已經跟扶蘇說了,扶蘇已經出師,所以讓扶蘇前來拜見父王,以便讓父王進一步安排學業!”

  “噢!你已經完成了學業!?”贏政不由得愣了愣:基礎教育和養成教育為期十年,扶蘇六年就完成了全部教育,實在大出贏政的意料之外。不過也確實可見贏政這個老爹當得實在不怎麼稱職,連兒子最近的學業究竟到了何種地步都不清楚!

  “嗯,怎麼安排你呢!”秦王不由有些躊躇起來。按照慣例,一般秦室公子除王長子和嫡嗣子外完成了基礎教育和養成教育以後便要出宮獨自建府,以示獨立之意。而王長子或嫡嗣子完成基礎教育和養成教育後,也要在宮中獨立居住,單獨配備太傅、太師、太保等官員輔佐其飲食起居、典禮學識、護衛車駕等,但扶蘇十一歲就獨自居住是不是有點太小了。所以饒是智慧傑出的秦王一時也有些為難起來。

  “嗯,扶蘇,你想父王怎麼安排你新的學業?”不愧是秦王,難以安排之下,便將皮球踢了回來。扶蘇眨了眨眼睛道:“兒臣聽聞父王已將開始掃滅六國之大業,故欲早日陪伴父王身邊以一睹父王橫掃六合的雄姿。所以兒臣請願單獨開宮立府,並列席朝會!”前世當生意人練出來的卓越口才可不是吹的!

  “噢?!”秦王顯然是有些驚愕,看不出來,扶蘇小小的年紀心胸還不小嗎!秦王對扶蘇一向寄望甚深,不由得非常高興,卻又有點憂慮道:“嗯,扶蘇,你考慮清楚沒有。你有這般志氣,父王很高興。但是你年紀太小,父王擔心你不能夠照顧好自己啊!”

  扶蘇聽了心裡狂暈:自己加上前世實足年齡已近四十歲了,比你老爹年紀都大,還不能照顧自己?!但嘴上卻恭敬地道:“父王,甘羅十二為丞相,兒臣十一便開府,又有何不可呢!難道父王的王長子還不如甘羅不成?!”

  最後這句反語中有一些不滿的語氣存在,秦王何等聰明當然聽得出來,不過瞭解秦王好勝脾氣的扶蘇反問得恰合秦王心意,不由得讓秦王心中高興起來:“不錯,寡人要當千古一帝,才略遠超古今任何帝王。朕的長子自然也不能以常理來度量!”當下高興地道:“好吧,扶蘇,父王就允許你獨自開宮立府,並列席朝會。你要想你的母親時,可以經常回建章宮走走!”

  扶蘇知道自己一旦獨自建宮,就不能天天與母親鄭妃長伴在一起了,每天早上去請個安已經是最大的奢求了,不由得有些黯然又有些高興道:“兒臣遵命!”

  就在此時,喜入室稟報道:“啟稟大王,朝中眾臣已在殿外侯旨見駕!”“噢,快宣!”又看了看扶蘇,微笑道:“扶蘇,你就留下吧,不要說話,多看看,多聽聽,多想想,對你有好處!”“是,父王!”扶蘇心中大喜,走到秦王老爹的身旁,一直侍侯在旁的趙高連忙勤快的取過一隻蒲團讓扶蘇跪坐。扶蘇雖然心中一百二十個不願意,但仍然向趙高行了個感謝的師徒之禮,坐下後扶蘇心中就感到像是吃了幾十個蒼蠅一般的噁心!

  ******

  不一會兒,數十位朝中重臣依次進班,叩拜秦王。禮畢,眾朝臣入座,忽然看見扶蘇端坐在秦王身旁,不由得一時大為驚奇。

  秦王見眾朝臣面有異色,心中不禁十分得意,微笑道:“扶蘇已經完成了基礎教育和養成教育,寡人已經允許他單獨建宮開府,並列席朝會。以後諸公可要多多教導才是!”

  眾朝臣雖然聞言一片驚愕,但素知秦王英果、扶蘇聰慧,便很快平靜了下來。李斯素善拍馬,出列道:“扶蘇公子六載而成學業,為王室數百年之罕見奇才!可見陛下教導有方,天佑我大秦萬載永長!”

  秦王微微一笑道:“李斯所言過譽了!”秦王雖口中不言,面上確是一片笑意,顯然是非常的高興。扶蘇不由得心中一陣冷笑:“李斯小兒,你倒會拍馬,看我以後怎麼慢慢收拾你!”

  李斯退下後,秦王微微想了想道:“今日寡人召諸卿來,所為兩件事。第一件事,除丞相仍為王綰老愛聊外,欲根據新定三權分立官制任命李斯為廷尉,尉繚為國尉,諸位愛聊以為如何?”(國尉統領全國兵馬,廷尉負責全國刑律,丞相負責全國行政,是為三權分立!)

  此言一出,眾朝臣眉目間均是一片訝然之色,紛紛交頭接耳起來!秦王任命李斯為第一任廷尉,眾大臣倒是沒有話說。畢竟李斯對刑律十分熟悉,而且在秦國為官多年,頗見才華,要想反對卻也拿不出上得了檯面的理由,不如不提。但尉繚此人卻是名不見經傳,從未聽聞過,要讓此人居得高位,我秦國朝野上下無數本土重臣顏面何在?

  眾朝臣們於是一齊目視老丞相王綰,王綰雖一直是膽小怕事之人,任為丞相以來也多為秦王的應聲蟲,但現在事關秦國本土群臣的顏面和利益問題,也不得不站出來發表一下意見了:“大王,任命李斯為廷尉臣等認為並無不妥,李大人的能力和作為臣想朝野都沒有話說,只是廷尉一職掌管全國兵馬,職權非常重大,輕易付與一無名之人,恐非天下之福!請大王三思!”王綰直將反對的意見說得直是滴水不漏,冠冕堂皇之極,果然不愧為政壇長青樹級的人物。

  扶蘇在旁聽得真切,只是不動聲色,準備看秦王老爹如何化解本土群臣的反對聲浪!這可是一個學習的好機會!

  秦王贏政知道秦國雖然從關東六國中選用了很多的人才,但秦國本地的官員很多還是相當排外的,畢竟這些所謂的‘外來人’佔據了秦國朝廷相當部分的顯赫官位元。如今秦國三大官職中一下要有兩個外人來擔任,眾本土朝臣不由得不急啊!

  “蒙武,自尉僚入秦後就與你交厚,你最他最有發言權,你介紹下他吧!”始皇完全不動聲色。“是,陛下!”累世為秦國重臣的現騎射(相當於丞相副職吧)蒙武站了起來。

  蒙武做為秦國本土重臣之一,讓他來介紹、推薦尉繚,那些本土朝臣們想必就沒有了反對的藉口吧,至少也可以起到分化、瓦解的作用。秦王贏政的政治手腕果真是高明之極。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53:04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二章 初政二

蒙武見秦王點將,自然明白秦王的用意,但是不敢抗命,只得硬著頭皮站了起來,給眾朝臣們介紹起來:

  尉繚,生於魏國大樑,少有才學,曾經在各諸侯國效過力,其才幹雖為各國君臣所賞識,但是由於其生性耿直,得罪人太多,便屢不得重用。尉繚見六國君庸臣暈,不久必會為秦所滅,於是便西入秦國來謀發展。

  他主要的說詞是:“以秦國國勢之強,各國諸侯的力量只能看作和郡縣相當,怕只怕諸侯聯合對秦,出其不意突擊偷襲,這就是歷史上智伯、夫差等之所以遭到敗亡的原因。所以希望大王不要愛惜財物,重重賄賂各國豪臣,打擊擾亂各國合縱的計謀,只不過花個三十萬金,就可以滅掉各國了!”

  秦王為他說動,採用了他的計策,對他行以賓主之禮,衣服飲食都和秦王一樣。

  但尉繚卻說:“秦王這個人啊,少恩而有虎狼心,平時節儉勤奮,對人恭敬有禮,但將來得志後,亦會輕易吃人。現在我身為布衣,沒有擔任官職,平時見到我亦執禮甚恭,不過有一天他得到天下以後,所有天下人都會變成他的奴隸了,這種人沒法跟他長久相處,還是走了的好!”於是尉繚逃走了。

  (此上這段對尉繚的介紹來源於《史記》《本紀》之中,應該較為可信)

  結果尉繚和昔年留下《諫逐客令》一書而出走的李斯一樣,沒等出函谷關,就被高效的秦國緝捕系統所拿獲、解回咸陽。經過秦王政誠心誠意、一再的懇求後,尉繚才肯繼續為秦國效力!

  扶蘇對歷史上的尉繚此人並不太瞭解,只知道他是一個相當有能力的統帥級人物,但現在一聽蒙武對其的介紹不禁深深感到欽佩。現在就能看出秦王老爹內心本相並敢說出來的人,天下只有尉繚一個,讓其擔任國尉真是最合適不過了!

  見蒙武介紹完畢,複座已後,秦王贏政笑問群臣道:“剛才蒙騎射已經介紹了,諸卿想必對尉僚此人也有所瞭解,是個足以付與重任的大才。雖然他對寡人有所腹誹,但只要其真有才學,有利於完成我大秦一統六國的霸業,任何缺點寡人都可以包容!”

  說話到這份上了,眾大臣要再不同意,惹惱了脾氣暴臊的秦王那可是要倒大黴的,於是一起稱是!

  其實秦王贏政真正從內心裡為什麼要任用尉繚為國尉呢?這殿裡有恐怕只四個人心中明白:秦王、扶蘇、李斯、蒙武。在過去,無論是呂不韋的人或宗室大臣擔任國尉時,都和統軍將領有深厚淵源,很容易發生嫪毐似的謀反事件。但秦王如今任用與秦國各方勢力毫無關係的尉繚此人擔任帥職就不會有此顧忌,畢竟尉繚在秦國毫無根基。這樣秦王贏政就可以牢牢的掌握全國的軍政大權,將國尉變成秦王最稱職的幕僚!

  “高,實在是高!不動聲色間,一舉嚴掌全國軍權,老爹果然是高人!”扶蘇心中暗暗欽佩!

  ******

  接下來,心情愉悅的秦王政和群臣討論的第二件事便是國事政策以及議定出兵各國的戰略計畫。經過長時間的激烈討論後,秦王贏政制訂了七項重要的國策,都是一些涉及到國計民生的大策。

  其他還有很多相關的措施,秦王政都指派了專人負責研究辦理,並且有人隨意督促檢查。談笑揮袖間,秦王將規模龐大的各種政事處理得是井井有條,進退得體,不由得讓扶蘇有點目瞪口呆。

  呼吸間奠定一國之策、談笑裡決斷傾國之兵,這真是千古一帝的真正的風采!

  最後,論及極為重要的出兵各國的順序時,眾朝臣都吵嚷起來,紛紛各抒已見,都想讓秦王採納自己的意見。其中有的建議先滅楚以增強國力再圖天下,有的建議先滅韓魏以剪除後方威脅,有的建議先滅強趙再掃滅韓魏……,總之是各有各的理,一時間在朝堂上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看著一眾文武大員們在朝堂上爭吵、辯賽的情景,扶蘇就不禁有些好笑,尤其是一些六七十歲的老臣,直辯得銀髮直立、白須亂擺,不由更為顯得有趣。怪不得有人說,政治就是一門吵架的學問呢!

  其實這是一個很好解決的問題,根本不需要如此費事,扶蘇咳嗽了一聲,躬身出列道:“父王,兒臣有一愚見,請父王和諸卿試聽之!”

  “噢,說來聽聽!”秦王見扶蘇這麼快便敢主動請纓,一時間有些錯愕。但也想真真看看扶蘇的才學到底如何,不由得微笑著說道。

  扶蘇挺直了身子,年幼但修長、挺拔的身軀一時間氣勢縱橫、仿佛十分的高大,扶蘇道:“趙國為中原各國之核心,也是中國各國對抗我秦國的急先鋒,攻取趙國,不僅可以狠狠的打擊六國反秦勢力,而且借助地利東可以取齊、北可以攻燕、南可以滅韓,可得天下樞紐之效。而楚國則有黃河及長江的阻隔,想救趙基本上不太可能:而韓國一向膽小、只知醉生夢死,我大軍不去打他已可夢裡偷笑了,如何敢來擾我側翼!?這樣我大軍在攻取趙國時,側翼後方也可無憂!此是兒臣愚見,請父王和諸卿評斷!”

  一言既出,群臣震驚,眾人顯然是根本沒有想到年僅十一歲的扶蘇竟然有這般長遠、明卓的見識,這番妙論便是朝中不少重臣都想不出來的。

  尤其是秦王政聞聽更是龍顏大悅道:“扶蘇所言正得寡人之心,甚善,便以此決議吧!不過寡人補充一下,攻打趙國雖是我大秦目下之第一要務,但遣一員良將順道滅韓,消防我軍後方任何不穩定因素也是勢在必行。諸卿認為如何?”

  “陛下所言甚善!”群臣大聲稱是。

  朝臣們退下了,除了對秦王贏政一臉的恭敬外,也對小小的扶蘇有了一點點的敬畏之心。尤其是李斯和趙高二人,明眼的扶蘇從他們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絲不安的氣息。看來,這二人已經對扶蘇起了一點戒心!

  散會後,朝中宗正府立即按照秦王政的詔命為扶蘇單獨開章立府作了準備。拔原建陽宮(扶蘇不悅,硬改成了淩煙閣,取壯志淩于煙雲之意,秦王大悅,許之!)為王長子府,並為扶蘇配備了太傅、太師、太保等輔佐官員。一時間,扶蘇在朝野中權勢和影響大增,開始躊躇滿志的踏出他角逐權力大道的第一步!

  而在朝野和民間,自扶蘇在朝堂上發表一番絕妙的‘兵論’之後,扶蘇英明果斷不輸乃父之名開始傳遍天下,第一步的造勢形動已然順利展開!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54:11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三章 王賁

扶蘇照了照面前的銅鏡,扭了扭腰身,好像對自己的身材和服飾比較滿意的模樣。“福!你說本公子的這身打扮怎麼樣?”新調拔給扶蘇的宦官福看了看扶蘇身上穿著的一身平民服飾,由於不知扶蘇真實心意到底如何,只得小心翼翼地順著扶蘇的話頭來說:“公子人中之龍,就算是穿平民的衣服,那也是風華絕代、氣宇斬昂的!”

  扶蘇聞言不悅道:“福,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你不要將從別人那裡學來的逢迎拍馬那一套用在本公子的身上。本公子要聽得是真心話,你用不著害怕,我不會責罰你的!”“是,是,奴才一定說真話。可是公子貴為王長子,本身就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那確實是穿什麼衣服都掩藏不了的!”

  扶蘇苦笑了一聲,知道在大秦的嚴苛律法面前,所有的秦人都在戰戰兢兢的活著,哪有人敢說什麼真話!扶蘇不禁從心底裡感到了一絲悲哀: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日後自己繼位了一定要給天下百姓說說心裡話的權利!

  扶蘇拍了拍額頭,趕走了一些至少在現在來說不切實際的念頭,對著福說道:“我要出宮一趟,你不要跟著我!”福聞言頓時嚇得跪下了:“公子,你要一個人出宮嗎?這可是違反大秦禮法的,萬萬不可啊!”

  扶蘇有些頭痛道:“沒事的,我以前和老師學習的時候,就經常和老師獨自出宮的!你放心好了,不會有什麼事情的!”福卻有些不依不饒道:“那是以前公子學藝的時候,現在公子已然單獨建宮立府,出入就必須有王長子的威儀,否則萬一要讓大王知道了,我等賤命死不足惜,恐怕要遷累公子您啊!”

  扶蘇不由得大拍腦門,看來單獨生活有好也有壞啊,這個死太監不依不饒怎麼辦呢!扶蘇堆起笑臉對福道:“此事你吩咐下去,對任何人都不許說我去哪不就行了!只要你不出賣本公子,本公子會有何事?”“可是,公子……”福還想進行最後的掙扎。“別說了,我意已定,一定要走!”說著,扶蘇哼了一聲就要出宮!

  “公子,您慢點,即使您一個人走的話,至少也要帶上一件兵器啊!”說著,福一路小跑取來扶蘇的豪曹劍便呈到扶蘇面前,大有一副你不拿我就不依的架勢。看來萬事都講法也的確有他的麻煩之處!

  扶蘇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將劍背在了身後,沒好氣地道:“這回行了吧,我走了!”“公子早點回來!”福還是有點不放心地叮囑道!遇到扶蘇這種不太講理法的主子,福也只能自認倒楣了!

  扶蘇沒理他,便興沖沖的出宮去了。好幾天沒見瑕兒,扶蘇早就想壞了!

  一路之上,由於扶蘇經常跟隨‘中隱老人’在宮中進進出出,所以所有的虎賁禁軍們都認識扶蘇。雖然看著扶蘇單獨建宮立府後仍然獨自一人進出宮禁有點奇怪,但王長子的事情有哪個敢來阻攔,於是扶蘇順利的出了宮禁。

  由於秦人尚武,有錢人佩劍司空見慣,所以一路之上雖然十一歲的扶蘇背著一柄大劍有點突兀,但也沒有人多看他一眼。不過一會,扶蘇便來到了西城的一小塊空地旁,那裡有一株老大老大也不知有多少年的老松樹,樹蔭遮蔽了方圓足有數十平方米的地方。這裡是扶蘇和小夥伴們經常玩耍的地方,也是扶蘇和瑕兒相約再見的地方!

  扶蘇看了看太陽,還升得挺高呢,熱呼呼的,瑕兒肯定還在家中學一些所謂的女紅等事,沒來得及出來吧。於是扶蘇在樹下找了塊乾淨的地方,一則避熱、二則等人!畢竟身上碰著一把重劍對於現在年齡的扶蘇來說還是挺累人的

  剛眯了眼一會,就聽見幾聲孩童的聲音傳來:“老大,是你啊!你怎麼好多天了也沒來找我們玩啊!?”扶蘇睜開了眼睛,卻是以前經常在一起玩耍的幾個小夥伴:慶尚、司齊、抗以及趙成。由於扶蘇並未告訴孩子們他的真名,所以孩子們要麼叫扶蘇‘老大’要麼就叫他‘蘇’!扶蘇笑了笑道:“家裡前些天有事,沒有時間出來玩,你們這些天還好嗎?”

  “好好!”幾個小夥伴連忙了來到樹蔭下做到扶蘇身旁:“就是沒有老大帶我們一起玩,沒那麼有勁罷了!”忽地眼尖的司齊看見了扶蘇身後背著的大劍,有點奇怪道:“老大,你出來玩背著把大劍幹什麼啊?”

  扶蘇有些尷尬地笑道:“噢,我家裡人要我從此開始佩劍,我也沒有辦法!”“噢!”小夥伴們雖然有點奇怪扶蘇佩劍得這麼早,但在秦國這種尚武的國度裡,也的確沒有什麼太過驚奇!

  趙成笑道:“老大,今天來帶我們去哪玩啊?”扶蘇笑笑道:“不要急,等瑕兒來了再說,我先帶你們去東門外的城效教你們練劍,回來時再給你們買些醬肘子解饞好不好!”“好呀,好呀!我們早就想學劍了!”秦人尚武的天性十分牢固,所以像趙成、司齊這樣十二三歲的半大孩子都很渴望著能夠早日習武、上陣殺敵!再加上扶蘇時常用美食等誘惑他們,所以扶蘇說出來的建議孩子們很少有反駁的!

  沒過一會兒,正當扶蘇等得有些焦急時,就見東邊歡快地跑過來一個嬌小的身影,身著倩麗的小紅裙子,披散著一頭烏亮的秀髮,一邊跑一邊叫道:“蘇哥哥,蘇哥哥!”扶蘇頓時笑了起來:瑕兒來了!抗向眾人擠了擠眼,笑道:“老大的小相好來了!”“呵呵……”眾孩子們一陣哄笑!

  王瑕來到扶蘇身前,有些氣喘吁吁的彎下細腰,紅通通的小臉上直累得滿是汗珠,但卻是一臉的興奮與滿足。對自己未來的老婆扶蘇那是一百二十個關心的,連忙細心的掏出一方手絹給瑕兒擦了擦汗,瑕兒也甘之如怡的任扶蘇在自己的粉嫩的小臉上擦拭,而且是一副嬌羞可人的樣子,直看得年紀漸大的小夥伴們羡慕不已!

  扶蘇笑道:“瑕兒,我們打算去城東的竹林去練劍玩,你要跟我們一起去麼?”王瑕眨了眨眼睛道:“蘇哥哥去哪,我也去哪。不過要早點回來,否則要是家裡發現我偷跑出去,我要受罰的!”“好!”那我們走吧。“噢,走嘍!”小夥伴們歡呼一聲,跟著扶蘇屁股後面便向城東走去!

  誰知剛走過一個拐彎,忽地扶蘇猛感到後衣領一緊,身體頓時離地而起騰飛在空中。緊接著身後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臭小子,我說我阿妹怎麼一到下午就老看不見蹤影呢,原本是被你這個臭小子拐跑了啊。今天要不教訓教訓你,你不知道尊賤有別!”古秦法有雲:尊賤不通婚、尊賤不同席,甚至連地位相差較大的小孩子們一起玩耍也是社會所不允許的!

  扶蘇在半空中使勁轉過了小臉,回頭一看,一個身材高大、體形壯碩、濃眉大眼的威武年青人正惡狠狠地盯著他。扶蘇頓在半空中沒有絲毫借力之處,不由得手舞足蹈地怒吼道:“放開我,放開我,你這個混蛋,有本事放我下來,咱們打過!”

  “好,看你小小年紀就背著劍,想必會點武藝。你要能打贏我,今天我就放過你!”說著,大漢便放下了小扶蘇。扶蘇一落地便轉過頭惡狠狠地道:“從沒有人敢欺負我,你也不例外,我今天要狠狠地教訓教訓你!”大漢見扶蘇小小年紀也跟他發狠,不由得嗤笑了一聲,也不說話,便對扶蘇勾了勾手。意思是說:小子,不服怎的,那就上來討打吧!

  扶蘇大怒,握緊拳頭正要撲上前去時,忽聽見王瑕“哇”的哭了出來:“哥哥,蘇哥哥,你們不要打架好不好!瑕兒好怕的!”扶蘇一愣:哥哥!?頓時想起了一人,扶蘇大驚道:“你是王翦的兒子王賁!”

  “哈哈,知道就好!”王賁見扶蘇小小的年紀竟然也聽說過他,不禁有些眉開眼笑。忽地王賁有些感覺不對勁道:“嗯,小子,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是你聽說的,還是瑕兒告訴你的?”王賁這時還並沒有參加過什麼大的戰役,也沒有什麼名氣,所以除了咸陽城內的官宦子弟外,應該很少有知道他名字的平民,所以威武但不只傻的王賁馬上反問道!

  扶蘇心中暗暗想道:“王賁,蒙恬、蒙毅兄弟,以及李信號稱秦未四大傑出青年,可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啊.今天初見,定要見識一下,否則今生豈不遺憾!”不由得笑笑道:“瑕兒就算沒告訴我,我也知道王翦老將軍有個兒子叫王賁,你不是要教訓我嗎,等我將佩劍解下,再和你比過!”

  “好!”王賁顯然也是個嗜武的人,有架打最好了,再加上怒衝衝地想教訓小扶蘇‘誘拐幼妹’便也便不得以大欺小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55:23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四章 比試

扶蘇解下佩劍交給了身邊有些畏懼的司齊等人,叫他們呆在一邊,不要插手。司齊等人聞聽這是將軍之子,早就嚇得瑟瑟直抖了,哪敢吭個不字。

  扶蘇活動了一下手腳,便要開始教量,便見王瑕哭著一把撲了上來,抱住王賁的大腿就哭道:“哥哥,哥哥,你不要打蘇哥哥!”王賁怒道:“站一邊去,看回去我告訴爹爹,怎麼收拾你!”王瑕一向畏懼嚴厲的父親和兄長,被王賁這麼一嚇,便只知道哭泣的份了。

  看見王賁恐嚇王瑕,扶蘇憤怒了,大喝一聲:“看打!”右拳一記‘黑虎掏心’式直奔王賁心口,小拳頭來勢迅猛、架勢十足,倒也有幾分威勢。王賁叫了一聲好,身形微微一側讓過扶蘇拳頭,然後身軀一直,鬥大的拳頭便直奔扶蘇腦門而來。拳勢雖然兇狠,但卻留了三分力,因為王賁只想教訓扶蘇,而並不想殺人。

  扶蘇是何等人,戰國未年第一高人‘中隱老人‘的門下!聞聽右耳風聲不善,電光火石般急速蹲身直下,左手撐地,右腿照著王賁的下盤就是一個猛掃!“碰!”的一聲,腿勢又急又猛而且十分刁鑽,頓時踢在了王賁的左小腿之上。“唉呀!”王賁痛叫一聲,身子向前一個趔趄、踉齧了幾步後,險些栽倒在地。

  這也是扶蘇年紀小,勁道不夠,要是再長幾歲的話,這一記飛腿就能將王賁踢趴下!王賁原本以為收拾扶蘇這麼個小傢伙只是一兩招的事情,可是沒想到自己卻一兩招之內險些被小扶蘇給打趴下,不由得面紅耳赤,怒吼一聲:“小混蛋,看打!!”“呼!”鐵拳呼嘯著直奔扶蘇而來,顯然是下了重手,不再留情了!

  “這才有點意思嗎!”扶蘇心裡暗笑,頓時抖擻起精神來和王賁戰在了一處!一時間一大一小兩個男子漢便在小巷中殺成了一團,直戰的是塵土亂飛,吼叫連連。一連十幾個照面下來,扶蘇小小的年紀竟然打得也是有章有法:依照自己身體瘦小、行動靈活的特點和拳勢威猛、靈活不足的王賁竟然打了個棋逢對手。

  這驚人的一幕頓時將原本害怕哥哥狠扁扶蘇一頓的王瑕看得傻了眼,因為王瑕出身將領世家,自然知道自己的父親和哥哥武藝有多厲害,但現在一看到自己的蘇哥哥年紀這麼小,功夫就這麼了得,不禁十分的高興!

  卻說王賁平時一向自詡是一代名將之才,自視甚高,卻不料今日十幾個照面下來竟然和一個頑童戰成平手,不由得面上極為無光。忽地,王賁咬了咬牙,開始下了狠手,畢竟在秦代,像王賁這樣的貴族出手打死、打傷了平民是可以用金錢和爵位來贖罪的!

  “呼……呼……”王賁的拳風陡然間開始變了,變得更加的大開大闔、更加的威猛過人,而且拳風中透著殺氣、拳招中帶著戰意。王賁竟然將戰場搏殺用的真功夫用來對付小扶蘇了!

  扶蘇到底年紀尚小,又欠缺沙場經驗,比不得王賁這樣的年青驍將,不由得立時處於下風,只有抵抗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二人又“哇哇”大叫著戰了幾個回合,王賁一個閃身,便飛起一腳,踢在了小扶蘇的屁股上,扶蘇“哇”的一聲慘叫處,騰雲駕霧般的便飛了出去。

  “撲通”一聲,扶蘇飛出去兩三米處,一記‘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便落在了死硬的黃土地上。“唉喲!”扶蘇跌得胸口一悶,險些暈了過去。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得,自己太過托大了,這麼點年紀也想和王賁這等猛將較量,不是自找倒楣嗎!”

  就在此時,王賁已經獰笑著撲了上來,提起鬥大的拳頭就要給扶蘇這個他以為的賤民一頓刻骨銘心的教訓!“呼!”原本一直在旁呆看著的王瑕突地猛衝上來,趴在了扶蘇的身上,倔強地對王賁道:“哥,別打他。你要打就先打我吧!”

  王賁一呆,急忙收起了拳頭,怒道:“阿妹,讓開,哥哥替你教訓一下這個小混蛋!”“我不!”王瑕死死地護著扶蘇,倔強地頂嘴道!

  王賁一時睜大了眼睛,雖是氣得呼呼直喘氣,但卻對自己這個一向疼愛的妹妹下不了手。不由得沒好氣地道:“好,那也行。我把這小子帶回家去,讓他的父母前來賠罪贖人!”

  “啊!”扶蘇頓時嚇了一跳,心中叫苦道:“王賁你這個混蛋,要是讓我秦王老爹知道你敢打我,還扣做人質,不把你剝皮去骨抽筋才怪,說不定還會夷你九族!我可不能害了瑕兒一家啊!”連忙服軟道:“王賁大哥,王賁大俠,我已經認輸了,你就放我一馬吧!”

  “不行!”王賁心中适才所受的一口鳥氣顯然沒有出來,不由得憤憤道。扶蘇忽地眼睛一亮,對王賁道:“這樣吧,你千萬不要將我扣起來、或報官什麼的,我和你回去,你將我的佩劍交給你父親他就會知道我是誰的。到時侯,你再決定如何處置我行不?”

  王賁聞言一愣,上下打量了扶蘇一眼,便見認真起來的小扶蘇雖然衣著平常,確是有著一股高貴之氣,肯定不是平常人家的子弟。於是王賁一時不敢冒失,怕萬一真是什麼顯貴人家的子弟就麻煩了,於是便喝道:“拿上你的劍!和我一起回府!”

  扶蘇苦笑了一聲,對司齊等人道:“今天沒辦法陪你們玩了,哪,這是一些錢,你們拿去補貼家用吧。我沒事的,你們放心吧,快回家去!”扶蘇一向照顧這些窮孩子,司齊他們都是十分的感激,可是王賁是大將之子,眾孩子們實在不敢惹,也只好溜之大吉。

  於是,被視作具有‘姦夫、誘拐’嫌疑的堂堂大秦王長子扶蘇就被憤憤不平的王賁給押回了王府,可憐的小王瑕也只好哭哭啼啼的一路跟著!

  剛進王府,一名家人就迎上來,恭身對王賁道:“少將軍,你回來了!老將軍和蒙恬、蒙毅兩位少爺正在廳中等你呢!”“嗯!我馬上就來!來人,將這小子給我看好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將他放走!”“遵命!”忽啦啦上來幾個彪壯甲士,頓時將扶蘇圍在正中!

  王賁奪過扶蘇手中的長劍帶著一步三加頭的小王瑕氣鼓鼓的便向宅內走去。進了內宅,王賁邁步進屋,便見屋內有三人正在說笑。一名老者身高八尺,體健而威武,雖是盤坐在地,卻仍是猶如一頭擇人而噬的猛虎般渾身上下發出凜凜的戰意,正是秦未名將王翦是也!而一名少者身材雖不太高大,卻是肌肉虯張、十分的矯健,如玉的面龐上透露出七分英武、三分瀟灑,這便是日後的一代名將蒙括;最後一名少年中等身材、敦敦實實,俊秀的面容中透出六分英武、四分穩重,這便是日後的名相之才蒙毅!

  “爹,我回來了!”王賁先向老父報了個安,然後又向兩個好朋友打了個招呼。王賁氣呼呼地道:“我找到瑕妹時,她正跟著一群野小子在一起鬼混。可惡那個領頭的野小子竟然敢跟我動手較量,真是狗膽包天,我已經將他捉回府中。本要將他重責,他卻說只要將此劍給父親看看,父親就會將他放了的!”

  “噢!?”王翦狠狠地瞪了王瑕一眼,王瑕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委屈的淚水在眼眶裡轉啊轉的,終於“嗒嗒”地滴了下來。王翦接過長劍一看,心中就是一愣:劍鞘雖然樸實卻是名家手筆,隱隱透露出大家之風,那裡面的劍難道也非凡品?王翦急將長劍抽出,“錚”的一聲龍吟處、長劍出鞘,霎那間鋒利奪目的劍身映著陽光發出萬道光芒,整間屋子似乎都籠罩著一股森森的寒意。

  “豪曹!”王翦喃喃地念出了聲,面色頓時大變:“這竟然是歐治子五大名劍之一的‘豪曹’劍!”蒙恬、蒙毅兄弟其父、其祖都是秦國有名的戰將,對兵器知之甚深,現在一聽‘豪曹’之名頓時也是如雷貫耳!

  “不好,”蒙恬頓時色變,急道:“你將捉來的那少年如何處置了?”王賁一愣道:“未怎處置,正被扣在院中!”蒙恬稍稍松了口氣,對王翦、王賁道:“家父(就是秦王重臣蒙武)曾經聽說過,陛下的帝師‘中隱老人’送給了公子扶蘇一把佩劍,就是這‘豪曹’寶劍,莫非王兄捉回來的便是扶蘇公子?!”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56:02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五章 結義

“啊!!!!”頓時一屋皆驚。饒是王翦久經沙場,殺人如麻,此時也不禁雙手一顫,險些將‘豪曹’劍扔到地上。王翦頓時叫苦不迭道:“苦也!!要真是扶蘇公子,毆打王長子那可是滅門九族的死罪啊!”王翦不由得手指著王賁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這逆子闖下塌天大禍了!

  王賁此時也嚇得呆了,囁嚅道:“我、我哪知道他是扶蘇公子啊!”蒙毅有十七八歲,年紀雖少,做事卻是十分沉穩,急問道:“你和公子打鬥時,有沒有將他傷著!”王賁苦著臉道:“這倒沒有,只是踢了公子屁股一腳!”蒙毅聞聽松了口氣道:“這倒不妨!我聽父親說扶蘇公子年紀雖少,卻有天縱之資,且謙和過人。我想只要你和王老伯父向公子認真賠罪,說不定公子會將此事隱而不究的!”

  “對對對!”王翦堪稱中國名將中老奸巨滑之典範,聞言大悟,狠狠瞪了惹下塌天大禍的王賁一眼,急忙道:“混小子,還不趕快跟我去迎接公子!”“啊!”王賁這時也是慌了,嚇得說不出話來,急忙和蒙恬、蒙毅跟著王翦直奔院中!

  四人雖然都沒見過公子扶蘇,但一看到扶蘇那睥睨天下的高貴氣質,就知道一定沒錯了。兒子惹禍老子扛的老王翦可憐巴巴的急忙跪倒在地:“罪臣王翦恭迎公子!”扶蘇一聽樂了:“是王老將軍吧,快快請起!父王常在我面前誇讚老將軍武藝精熟、兵略過人,就連貴公子王賁也是勇武過人,不輸乃父啊!”

  王翦聽著話頭好像不對,急忙誠惶誠恐道:“都是老夫管教無方,讓逆子冒范了公子!公子放心,老夫一定狠狠責罰他,給公子出氣!”“來人,”王翦板起臉作怒氣衝衝狀,大吼一聲“將這逆子拉下重責五十軍棍以儆效尤!”

  扶蘇聽了心中暗樂:“毆打王長公子那是要滅九族的,打五十軍棍就想讓我消氣了,這王翦可是真夠狡猾的!”雖然心中不高興,可是一則王賁是其未來大舅哥、王翦是未來老岳父,二則以後自己統軍征戰還需要用到二人不是。於是急忙勸止道:“算了,算了,不知者無罪嗎!幾位卿家都起來吧!”

  王翦一看這麼嚴重的事情竟然這麼輕描淡寫的就過去了,不由得心中大喜,急捅了捅兒子,低聲道:“小混蛋,作死啊,還不快謝恩!”王賁雖莽撞,卻不糊塗,否則也不會日後成為一代名將了,急忙拜謝道:“罪臣魯莽,實是萬死,謝公子不殺之恩!”

  扶蘇看了看四人,笑笑道:“王老將軍,本公子來貴府一趟也不容易,你就這麼接待我的!?”王翦一聽連忙道:“死罪,死罪,公子請裡面請!”趕快站起來前頭引路。

  扶蘇點了點頭,猶若眾星捧月一般進入了內宅。在廳中正在呆立思過的王瑕猛然間看見父兄竟然恭恭敬敬的陪著扶蘇進了廳中,一時不由得目瞪口呆道:“難道蘇哥哥真的是公子扶蘇?”

  進了大廳,扶蘇一眼就看見了正淚痕未絕的王瑕,心疼地道:“王老將軍,這……”王翦連忙陪笑道:“都是老夫的錯,讓小女受委屈了!瑕兒,快過來參見扶蘇公子!”王瑕睜大眼睛,有些呆呆地道:“你是大王的公子!?蘇哥哥,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王翦見女兒傻兮兮的就要發怒,扶蘇連忙道:“算了,算了,老將軍不要生氣!”急走上前去,掏出手絹將王瑕擦了擦眼睛道:“別哭了,你看,眼睛都哭腫了吧!再哭就難看死了!”愛美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小女孩也不例外,何況古代女孩早熟呢,所以王瑕立馬停止了哭泣,有些害羞地道:“那蘇哥哥,你以後會不會再來找瑕兒玩啊!”這曖昧的一幕看得王翦四人那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扶蘇心中笑道:“估計我們要玩一輩子了!”嘴上卻道:“當然,當然!我會經常來的!”轉臉對著王翦笑道:“王老將軍,少將軍,我和瑕兒已經認識了兩三年了,可以稱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日後想常來貴府拜訪,一則看望瑕妹,二則向老將軍和少將軍討教些兵法和武藝,不知肯與不肯?”看,到底是現代人,一番話說得是官冤堂皇、正氣十足!

  王翦那是何等奸滑之人,立即聞弦歌而知雅意,心道:“看來,公子對小女非常的喜歡,此次賁兒能逃過一劫想必就是瑕兒的功勞了。日後瑕兒要是能夠成為扶蘇公子的王妃,甚至成為日後的皇后,對我們王家的富貴永安可是大有脾益的啊!”於是急忙笑眯眯地道:“太好了,扶蘇公子能夠光臨本府真是老夫一家莫大的榮幸啊,老夫為何不允?”

  扶蘇心中暗暗滿意:這老傢伙真是識趣,怪不得在脾氣暴臊的父王手下也能弄個父子善終呢!於是滿意地道:“那以後就麻煩王老將軍和少將軍了!”此時王賁連屁也不敢吭一個,只有俯首聽命的份了。

  忽地扶蘇看見了王老將軍身後的蒙恬和蒙毅二人,從二人氣勢看就非常人,不由得問道:“王老將軍,這兩位是何人?”王翦連忙介紹道:“他老人便是當今騎射蒙武將軍的公子蒙恬和蒙毅,也是小兒王賁的好友!”“噢?”扶蘇眼睛一亮,發出了貪婪的光芒:真是‘蹄破鐵鞋無覽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這秦未四大傑出青年可是自己日後征戰天下的班底啊,可要好好籠絡籠絡!

  於是大笑道:“我聽父王和蒙騎射談過你們,今日一見兩位哥哥果然是英武不凡之人,扶蘇這廂有禮了!”(蒙家和秦王也沾著點八杆子打不著一起的親戚,扶蘇要拉攏好二人所以叫他二人一聲哥哥!)說著躬身一禮,慌得蒙恬和蒙毅連忙下拜道:“罪過,罪過,臣不敢愛公子大禮!”

  扶子想了想,怎麼能將這幾個好幫手拉上自己的馬車呢,忽地想起了劉關張三結義的故事,不由得心中得意,大笑道:“今天我和王賁哥哥是不打不相識啊,和蒙恬、蒙毅二位哥哥也是一見如故、十分投緣,不如這樣吧,我們四人結拜為異姓兄弟如何?”

  “這……”眾人一起為難,不敢啊!

  扶蘇見眾人有推脫之意,不由得板起了臉孔、皺著眉頭道:“唉呀,我的屁股好痛啊,待會父王問起來怎麼辦呢?”王翦聽了頓時嚇得心驚肉跳,仿佛看到了家破人亡的悲慘一幕,不由得急忙向王賁、蒙恬、蒙毅三人猛使眼色,叫三人答應!

  王賁、蒙恬和蒙毅一見扶蘇為了結拜,連威逼利誘的招式都用上了,不禁暗暗恐懼:這扶蘇公子年紀這麼小心機就這樣深沉,未來肯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不過現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得不答應啊。於是,三人只好硬著頭皮道:“臣等遵命!”

  扶蘇立馬眉開眼笑起來:“太好了,王老將軍,麻煩你準備一個香案和幾碗酒,我要和幾位哥哥結拜!”王翦如何敢不允,急忙令人去準備。

  到底是軍中大將,家中僕傭成群,很快香案便擺了上來,眾人正要結拜時,忽地王瑕急了,好像怕扶蘇甩了她似的,也嬌聲道:“我也要結拜,我也要結拜!”

  王翦和眾人愕然,女孩子也參與結拜那可是聞所未聞之事啊!王翦想罵又不敢罵,一時不由憋得臉色通紅,直覺得殺敵三十萬之難也沒有今天日子過得艱難。扶蘇微微一笑,湊到王瑕耳邊說了幾句話,王瑕卻立馬高興了,笑著道:“你和哥哥們結拜吧,瑕兒不鬧了!”

  眾人大驚,也不知道扶蘇跟王瑕說了什麼,竟然這麼靈驗!其實很簡單,扶蘇說道:“你要是和我結拜了,以後我就不能娶你為妻,和你永遠在一起了,所以你不要鬧了!”這麼一說,怎不將王瑕喜得心花怒放!

  當下扶蘇四人插香在爐,通報了年齡後:王賁最大,年二十有一,蒙恬二十次之,蒙毅十八其三,而扶蘇十一,當然是敬陪老未!

  於是扶蘇認認真真、恭恭敬敬地叫了三人一聲:“大哥,二哥,三哥,小弟扶蘇這廂有禮了!”眾人急忙還禮,連稱不敢當。

  當下四人持酒在手,就要發那誓言,扶蘇搶道:“誓詞我來說吧!”王賁等人詫異地點頭。扶蘇於是挺起了胸脯,端酒在胸,朗聲道:“我扶蘇今日與王賁、蒙恬、蒙毅三人結成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王賁等人聽了一愣,這誓詞說得有板有眼地,公子小小年紀,果然了得!於是三人一聲道:“我王賁(蒙恬、蒙毅)今日與王賁、蒙恬、蒙毅三人結成異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說著,三人正要喝酒,扶蘇止道:“我還有一句話,三位哥哥聽真!”扶蘇面容鄭重地道:“我兄弟四人,日後內當橫掃六合、濟護萬民、斬除奸佞,外當誓保國土、滅胡驅虜、揚威萬里!若違此誓,天打雷劈、千刀萬剮,不得好死!”眾人聞聽,頓時一驚,好大的氣魄啊!也心情激動地附和了一遍!

  然後四人一起將杯中的酒大口飲盡,擲杯於地!四人都是熱血男兒,一時不禁忘記了年齡大小和地位尊卑,開懷大笑起來!

  結識了三個少年英雄,扶蘇心中雖然不禁十分激動,但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不敢耽誤,便拱了拱手,笑笑道:“時候已經不早了,我要回宮了,否則被父王發現,又得挨駡了!王老將軍,三位哥哥,瑕妹,扶蘇告辭了!”

  此時,王翦、王賁等人都不禁對扶蘇這個聰穎、善良、平和的公子大起好感,見扶蘇要走,一時好似有些依依不捨。扶蘇取過劍,向瑕兒擠了擠眼,又向其他人拱了拱手,就向外走去。

  “公子,”王翦忽然叫住了扶蘇,想說什麼,卻一時好像在醞釀著詞彙,只是無語。扶蘇心中有素,大笑道:“各位放心,今日之事永遠都是秘密,只有我們六人知曉,在人前我們仍是君臣,但私底下大家便是兄弟、父子和兄妹!告辭了!”扶蘇大笑,揚長而去。

  王翦看著扶蘇遠去的挺拔背影,蒼髯擺動,目光深遂,忽地大笑道:“大秦又出一英主矣!”眾人信服!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3 22:58:01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六章 韓非

這一日,秦廷尉李斯剛下了早朝,正在家中早膳時,忽然宮中使者傳令秦王急召。李斯心中一愣,不知有何急事,但不敢怠慢,便火急趕往秦宮而來。

  “大王召臣有何急事?”霧濛濛的李斯有點緊張,顯然不知秦王是何用意。

  秦王政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李斯道:“寡人聽說你和韓國的韓非是同窗摯友,可有此事?”

  李斯聞言嚇了一跳,以為秦王要找自己麻煩,連忙道:“小人曾與韓非同窗一載,但自出師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請大王明察!”

  秦王笑笑道:“李愛卿不要緊張,寡人別無它意。只是剛才讀了〈說難〉與〈孤憤〉幾篇文章,覺得作者韓非很有才華,又聽說你與其有舊識,所以才喚卿來討教一下!”

  李斯聞言松了口氣,娓娓而談道:“〈說難〉其實說的就是一個故事:

  過去衛國有個人叫彌子瑕,深受衛君寵愛。有天深夜,有人抄小路夜告彌子瑕他的母親病了。於是,彌子瑕雖然明知衛國王法規定,偷駕君車砍雙足,但他仍然駕著衛君的車子連夜探看母親去了。衛君後來這說了這件事,贊道:‘彌子瑕真的是有孝心啊,為了母親的緣故,甘心犯砍雙足的罪!赦免他吧!’

  又有一天,彌子瑕和衛君共遊果園,彌子瑕將一個桃子吃了幾口以後,覺得味道非常鮮美,便奉與衛君品嘗。當時的衛君很感動地道:‘彌子瑕真是愛我啊,有好吃的東西就想到了我!’

  但後來彌子瑕色衰而愛馳、寵愛減退的時候,衛君卻為這兩件事加罪於他。其罪名竟然是:‘曾經偷駕過我的車,又曾將食剩的桃子拿給我吃!’

  韓非其意就是要警示世人:‘以色事君王,能得幾日好’!要想真正為國效力,長盛不敗,就得有真才實學,否則彌子瑕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

  秦王點了點頭道:“寡人也正是此意。其〈孤憤〉中又言曰:天龍之為蟲也,可擾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盈尺,人有櫻之,則必殺人,人主亦有逆鱗,說之者能無攖人主之逆鱗,則幾矣!對此愛卿又有何看法?”

  李斯聞言恭敬地道:“這段話是說想說服君王就要投君王所好,以巧言而說之,否則不得法而觸犯了君王的逆鱗的話,不但目的達不成,還會有殺身之禍!不知古往今來有多少直臣不知此妙論而徒遭殺身之禍也!”

  秦王政聞言點頭大贊道:“看來李愛卿對韓非的學說深有研究啊,所得心得也和寡人頗有異曲同工之處,但為什麼一直以來不向寡人推薦呢?”

  李斯陡然冒出了一身冷汗,急中生智地道:“韓非所著學說雖然頗為精妙,但其人一向忠於韓國,昔日言語中也頗有對大王和秦國不敬之意,所以臣不敢冒然相薦!”

  秦王政聞言微微一笑:“原來如此,寡人錯怪愛卿了!”忽地秦王昂然一笑,露出凜凜霸氣道:“不過,寡人認為韓非這套學問只能對其他人適用,對寡人卻不實用。普天之下只有寡人控制別人,沒有人可以控制寡人!”

  李斯忙道:“大王英姿天縱,古今難見,自非凡人能及!”秦王政聞言笑了笑道:“愛卿過譽了!不過韓非之才足以治國安邦,寡人深愛之。李愛卿可有辦法將其召入秦國,為寡人效力?”

  李斯見秦王如此欣賞韓非,不禁也觸動了他心中一貫的爭權奪利、排斥異已的逆鱗,暗暗後悔适才對韓非褒貶過度之余,不顧同窗之誼便詆毀韓非道:“大王,韓非雖有大才,寫有〈孤憤》等十余萬言。但卻患有口吃重症、不善言辭,恐怕見到了會令陛下失望!”

  秦王聞聽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麼,不就是說話慢點嗎!只要能夠聆聽其妙論,便是等上十日十夜又有何妨!”秦王政忽地看見李斯好像有些不太情願的神情,有些懷疑李斯的誠意,作不經意地道:“莫非愛卿不願意為寡人促成此事?”

  李斯見秦王面色不對,心中驚恐,急道:“大王有命,臣怎敢不從。要想韓非來我大秦,其實也非常容易!內史韓騰將軍不是駐在對韓前線嗎,只要大王令他佯做攻韓之勢,韓王想談條件,就讓他派韓非來!”

  秦王聞言大笑,顯然是對李斯的機智十分滿意。

  於是,秦王政發揮遠交近攻的一貫國策,一邊派蒙武等人赴燕齊交好,一邊繼續加緊了攻趙滅韓的準備工作。

  不久,秦王先後和燕齊達成了互不侵犯、互相給予通商便利的友好條約,沒有後顧之憂的秦王政立即急令駐守在南陽附近的內史韓騰所部十萬大軍迅速逼近韓國邊境,做出一副殺氣騰騰、隨時可能雷霆進犯的架勢。

  驚恐萬狀的韓王安只好依秦王之願,派韓非為使出使秦國,期望這位王兄能夠緩和一下兩國間目前的緊張局勢!

  ******

  韓非抵達秦國後,秦王贏政非常高興,立即召集百官上殿,隆重的接受了韓非呈上的國書。晚間更是設國宴相待,丞相等大臣盡皆作陪。扶蘇年幼,不宜列席,只好遺憾的錯過了與韓非的第一次正式會晤!

  宴畢,秦王政待群臣散去,單獨和王后在南書房招見了韓非,連趙高都未帶,李斯也未奉邀,使得二人真是又羨又妒,恨得牙根直癢癢的,由此埋下了二人聯手陷害韓非的禍根!

  而經過請求,扶蘇也幸得秦王允准一同列席于南書旁接見韓非。

  南書房,是一處宮室的名字,相當於秦王政的內室,是秦王政和王后單獨相處的世外桃源,寵如趙高者一般無詔也不得進入侍候。自秦王政掌握政權以來能夠有幸進入者全是秦王政最看重的貴客重臣,所以韓非也是一臉激動的面色,顯然對秦王這麼看重自己深感意外!而對韓非仰慕已久的王后雖然已是身懷有孕,卻還親自為韓非親自添茶奉水,更是讓韓非一時受寵若驚、誠惶誠恐!

  扶蘇首見韓非,上下打量了一下韓非,只見他長得面目清奇,留著三綹清須,懸膽鼻,方口,長眉,一雙眼睛黑白分明,充滿著智慧的光輝,而且行止間氣質高雅,大有貴族氣度!

  秦王政見韓非有些緊張,微笑道:“寡人前日有幸拜讀過先生幾篇大作,甚感精妙。此次先生有幸來我秦國,寡人定要好生請教才是!”韓非忙道:“大王看、看重,是韓非榮幸,不敢受‘請教’二字!”

  扶蘇頓時點了點頭,人言韓非有口吃,果然不假,不過看起來卻並不太嚴重。

  同樣對韓非極為仰慕的王后也微笑道:“先生以‘法’、‘術’、‘勢’相結合的治國之論,提出‘世異則事異,事異必須變法’,確能切中時弊,發人深省。”

  韓非自豪地點了點頭道:“王后過、過譽。其實這世、世上萬物皆在變化,從無一、一塵不變者,只有不斷變法,方、方才能跟上時勢!”

  扶蘇眼睛一亮,插言道:“依先生所言,治國之道實可用一句話來概括!”韓非見扶蘇一個半大孩子也陡然出言,不禁愣了一愣道:“公、公子試言之!”

  扶蘇微微一笑,說出了四個字:“與時俱進!”韓非聞言眼睛一亮,叫道:“‘與時俱進’!妙哉,實、實是一語道出韓非心中三昧!”不由得立時對扶蘇刮目相看。

  秦王見狀也比較得意:“先生過譽了,王兒年紀尚小,以後若有不明之處,還望先生多加指教啊!”韓非忙回道:“公子年紀尚小,便有如此見識,韓、韓非不如也。日後當、當互相請教!”

  四人在靜室詳談,由於志趣相合,言談不禁甚歡。

  相談到最後的時候,秦王忽地問了韓非一句道:“姚賈此人先後可曾聽說過,聽說他和先生是舊識,其人品和才學到底如何?”

  韓非是學者脾氣,有話直說:“是舊識,但沒有什麼深交.他曾做過魏國大樑的門監,但是為人不檢,常做些行賄受賄之事。後來為人告發,逃到趙國.賄賂郭開後在趙王跟前為臣,最後又因犯了受賄之事而被逐出趙國!此非正人也!大王為何問到此人?”

  “哦,沒什麼,只是偶然想起來,隨便問問罷了!”秦王政心裡面不禁陡地升起了一股怒氣。

  由於李斯的極力鼓吹,以及姚賈本人的本事能力,秦王政剛剛封姚賈千戶食邑,尊為上聊。現在聽韓非一說,姚賈竟是這等人,心中不禁像吃了蒼蠅般噁心,同時也對李斯和姚賈二人不滿起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27:15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七章 入獄

趙高現在名雖仍為中車府令,負責秦王出行的車馬安排等事,同時也掌管著秦王的印璽和機要文書。做為秦王最親近的內侍,他對贏政的影響非常之大。

  姚賈負責為秦王獻策,是智囊型的人物,秦王政常常就一些軍國大事問他的意見他現在是秦王政最信任的謀士。

  李斯官居廷尉,總管全國司法大權.廷尉不但掌握中央官吏的生殺大權,也是全國最高司法長官,權力顯赫。而且李斯還掌握著對赫赫有名的間諜組織‘秦風’,秦國人、尤其是客聊都對他懼之三分。

  他們三人已經聯手將蒙武逼得心灰意冷,將尉繚逼得相位搖搖,可見其實力之強、得寵之深!

  可是,韓非一到秦國來就竟然將這三人一起得罪,不得不說是愚蠢之至,其性命確實堪憂!

  只可惜茫然無知的韓非竟然只在次日便來李斯府第看望李斯,他是好一個同學情深,而絕想不到李斯卻早有懷有害他之心。

  當韓非來到李斯府邸時,李斯對其極為熱情,甚至讓夫人親自下廚為韓非煮了一鍋當年他們常吃的“黃鴨叫”魚羹,而且在言談中也對韓非的學識極為推崇,直感動得韓非是涕淚橫流、面紅心熱,不少在秦王面前不好直接說出來的言語都對李斯傾心而訴、毫無保留!

  韓非走後,李斯當夜轉開始輾轉反側起來,腦袋裡不時的想起韓非适才說過的話語:“不瞞賢弟,當年你西、西入咸陽見秦、秦王之時,我等同學背後都看、看你不起,說你不、不愛國。如今看來,你竟是對的。士為知、知己者用,不然,何——談什麼實現自、自我之價值?我等錯過機會了!希、希望非此次入秦,能——夠為秦王所用,有、有機會一展宏圖!”

  李斯忽地猛然坐起,咬牙道:“韓非若得重用,豈有我輩安身之地?不行,絕不能讓他如願以償!”深知自己才學不如韓非的李斯在瘋狂的嫉妒心催動下不禁有了惡毒的念頭。

  只可憐韓非卻絕沒有想到,正是他今日對李斯的一番言語讓他最終走上了黃泉不歸路。

  ******

  李斯府中密室內,李斯、趙高、姚賈三人正在密謀!

  “看來,李斯已得大王信任!此人才學數倍於我等,若其得勢,秦國豈有我等存身之地!?”李斯面有憂色。

  趙高聞言冷聲道:“誰叫你在大王面前將他誇得天花亂墜,否則豈會引火焚身?”

  李斯苦笑道:“我初時以為大王只是隨口問問,哪想到會弄巧成拙啊!現在不是追究誰責任的時候,還是想想辦法怎麼應付這危局吧!”

  姚賈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你們都還好,韓非跟你們無過無節。可是,我和他是舊識,他竟然在大王面前告我一狀,真是可惡!”

  趙高陰笑一聲道:“這還不簡單,主上最恨人矇騙於他!那麼我們不妨搜索證據、或者捏造證據,指出韓非是韓間,此來秦國是想破壞秦國的一統大計。這樣一來,以大王的多疑和狠辣,必不會放過韓非。韓非一旦被扳倒,那麼姚大人自然也就清白了!”

  姚賈大喜道:“妙哉,還是趙大人計謀百出啊!”

  李斯卻有些猶豫道:“是不是將韓非趕出秦國就得了,我和他畢竟同窗,不忍心要他性命啊!”

  “斬草不除根,明年春又生……姚賈在一旁笑嘻嘻地道,顯然他不同意放過李斯! 趙高也附應著在旁冷哼一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李斯見狀只能表示沉默!

  ******

  計策制訂以後,李斯控制下的‘秦風’迅速發動起來,搜集、捏造了大量的所謂證據:韓非忠於韓國、此次使秦是為韓奸而來……一則為姚賈洗脫嫌疑,二則開始詆毀韓非!

  所謂‘三人成虎’,果然不過數日,對李斯、趙高等人寵信甚深的秦王政對韓非起了懷疑之心,下令廷尉府拘捕韓非,立即徹查韓非正常身份。

  而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一切,扶蘇都靜靜地看在眼裡,被扶蘇重金賄買的喜向扶蘇時常的通風報信、傳遞著最新的消息。

  而扶蘇雖然有機會可以在秦王老爹面前進言為韓非開脫,但扶蘇知道自己勢單力薄,若現在便和趙高、李斯一黨面對面對抗的話,恐怕沒有什麼好果子吃,所以一直隱忍著尋找著最後的出手時機。

  對於韓非這樣的忠直人才,扶蘇還是必救無疑的!

  想了又想,扶蘇覺得要想擊敗狡詐的李斯和趙高,自己實力還不夠,便只好再次冒昧去拜訪祖師爺爺‘中隱老人’了,畢竟薑還是老的辣嗎!

  “呵呵!看誰笑到最後!”扶蘇也陰陰地笑了直來!

  ******

  李斯帶著幾名侍從,走在廷尉大牢的過道中。大牢內不僅陰暗、潮濕,甚至有一種濃重的黴餿味和淡淡的血腥氣,使得現在生活安逸慣的李斯不禁有了一種作哎的感覺!

  這條過道通往地下,要經過六道鐵門和數十員獄卒才能抵達一排十數間的特別囚室。這些囚室是專為犯了罪的王公貴族們所設的,裝飾豪華,飲食豐盛,與獄外無異,有所不同的只是喪失了自由而已。

  李斯一面聽著過道中迴響的腳步聲,一面極力壓制心頭越來越沉重的愧疚,畢竟李斯的良心還不像趙高那樣黑到了底!

  “不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經過艱難的心理鬥爭後終於利益戰勝了感情,下定了除掉韓非的決心!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27:45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八章 毒計

    李斯來到韓非的囚室前,透過那一排排堅固的木柵,看到那韓非正端坐在舒適的軟氈上對著面前玉幾上的的茶杯在發呆。而一貫在廷尉大牢中作威作福的典獄長正在為韓非恭恭敬敬的奉茶,嘴裡不時的奉承韓非幾句。李斯見狀不禁陰陰的一笑:“享受吧,韓兄,盡情地享受吧。因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希望你不要怪我,不是我存心要害你,實在是不應該來到秦國!”

  不要奇怪,為什麼韓非到了這裡卻能受典獄這般優待,因為下到這特別囚室的犯人大多非富即貴。常常有今日入獄明日便遭特赦者,甚至還有一些已經上了法場還被特赦的。所以大獄裡的差役們都不敢對這些隨時可能鹹魚翻身的貴人們有所冒犯!

  尤其是目前這位典獄,他知道廷尉大人李斯就是韓先生的老同窗,所以更加侍候得勤快倍至。但更重要的一點卻是典獄無論如何也不敢說出口的!

  看見李斯前自前來,典獄長連忙諂媚的迎上前來:“大人怎麼來了!?小人給廷尉大人見禮了!”“嗯!起來吧!”李斯官勢十足,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轉頭卻笑眯眯地對韓非道:“獄中執事對韓兄還算恭敬嗎?”

  典獄長嚇了一跳,可憐巴巴地看著韓非,希望韓非可別害他。韓非是老實人,便說實話:“他們對我很好!”李斯心中冷笑,便將功勞攬到自己身上,笑道:“有小弟在,他們不敢苛待韓兄!”(主角扶蘇大怒曰:韓非你可真是笨蛋,要是沒有我幫忙的話,你這次真就死定了!)

  典獄長聞言出了一口氣,在旁陪笑乾笑了幾聲。他笑得出來韓非卻笑不出來,面色焦急的韓非問李斯道:“李兄,昨日我尚為座上客,為何今日反成階下囚?望李兄救我!”   

  李斯佯作不解地說道:“小弟也是剛剛聽說,一時措手不及。好像是有人暗地裡向大王誣告學兄乃韓國間諜,與當年以修渠為名行‘疲秦’之實的鄭國同屬一黨,都是來秦國搞破壞來著。

  小弟人微言輕,無法為學兄辯白,加上又與學兄有同窗之誼,言語多有所忌。秦國‘逐客’時,客卿都曾被當作特務,便連我也險些被逐。更別說韓兄了!”

  韓非不解,仍怒目圓睜:“我韓非……名、名滿……天下、貴為……貴為……貴為……公子、會……會……做特……務嗎?我、又不是傻、傻子!”韓非一急,口吃又出來了,滿臉脹得通紅,說不出話,只有拍打幾案出氣。

  “非兄息怒,非兄息怒。李斯連忙安慰道:“我也知道韓兄肯定不會是什麼間諜、特務的,可是主上相信這一點,小弟也一時沒有辦法啊。但韓兄放心,小弟一定會想辦法讓韓兄脫罪的!”李斯立即裝出一副忠心為友的模樣!韓非聞言得感激地對李斯道:“多謝了!”

  忽地,李斯仿佛有些疑問地對典獄道:“你們這裡是怎麼對待間諜的,現在沒事,也讓我聽點長長見聞!如果太酷烈的話,我待會向負責審查的官員打了個招呼,讓他們下手輕心的!”李斯孰讀秦律,又是廷尉長官,如何不知諸般刑法?他這是存心要嚇膽小的韓非了!

  典獄聽到廷尉問他本行的事,不禁受寵若驚,由於不知李斯本意便誇大地描述獄中如何向間諜逼供。

  典獄諂笑著道:有的人不肯招,用的刑法很多:有鞭刑,有烙刑,對少數硬漢火烙鐵都不行,就用鉗子拔指甲。甚至還有些更厲害的刑法,用燒得滾湯的銀針刺穿犯人的陽具,甚至還有用粗大的木驢對付犯人的陰道和肛門,這些刑律足以讓鐵人都開口!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在這番恐怖的言論這下,韓非的俊臉早已嚇得煞白、煞白,渾身上下哆嗦不已,險些就癱在地上!

  “停停停,你看將韓先生嚇得!快出去!”李斯又故作好人!

  典獄好像被嚇得大吃一驚,急忙告退,走的時候忽地好似不小心的撞了李斯的袖子一下。

  ******

  蘄年宮偏殿之內,扶蘇正在拜見王后公孫玉。扶蘇和李斯、趙高一黨的較量已開始正式展開!

  扶蘇恭敬地道:“母后,兒臣扶蘇給您見禮了!”賢慧的王后也十分喜愛扶蘇這個聰明的孩子,連忙道:“起來吧,你今日來找母后有什麼事嗎?”

  扶蘇面色沉重道:“兒臣是來給韓非先生請命的!”王后聞言大吃一驚道:“韓非先生怎麼了,要你替他來請命?”

  扶蘇佯做訝然道:“怎麼,母后不知道嗎,韓非先生已經下獄了啊!以韓非先生那樣瘦弱的身體和耿直的脾性到了獄中恐怕撐不過幾天啊!兒臣十分仰慕韓非先生的才學,所以聽說後便心急如焚,特來請母后向父王說情赦免韓非!”

  王后聞言慌道:“李斯等人屢說韓非有韓奸的嫌疑,我和大王都不是太相信,所以大王只是說要將先生幽禁起來以待調查呀!怎會變成下獄了呢?”扶蘇佯作驚訝道:“母后難道不知,按照秦律,如果疑犯在秦有住宅者可幽禁在其本宅內,如若在秦沒有住宅者則必須下到廷尉大牢的。看來父王和母后都忽視了這條秦律了!”

  王后是一女流,哪知道有這條法律啊,想想韓非現在吉凶難測,便急忙道:“那你和我一起去見你父王吧?”扶蘇卻搖了搖頭道:“母后,不可。這次韓非先生下獄,明顯是由趙高、李斯等人設計陷害的。他們若知道是我為母后通風報信的,雖然他們不敢對付母后,卻敢對付兒臣,所以還請母后原諒兒臣的苦衷!”

  王后頓悟,急讓扶蘇安心,便急急去見秦王。贏政倒也疏忽了這條法律,再加上其對韓非到底是不是韓奸還是有所疑慮的,所以立即派使節前往廷尉大牢赦免韓非,帶入宮中親自問話!

  ******

  “李兄救我啊!”韓非一急,也不結巴了。        

  李斯佯作為難地道:“可是大王刑訊在即,我又不是主審,無可奈何啊。要不,我拼了這個前程,放韓兄逃走如何?”

  “不,不!李兄在秦國正是如日中天之時,你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怎能為我而放棄!我的意思是說,我韓非一向傲骨,怎能被那些小吏所污辱!請韓兄給我一瓶毒酒,我自己解決!”

  李斯急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我再去想想辦法,告辭告辭!”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28:11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九章 敗露

李斯立即站起,急匆匆地向外走去,在出牢門時,佯作不留意,被牢門一絆袖口裡掉了件東西下來!

  韓非看見,急道:“李、李兄,有、有、有……”韓非意思是說:李斯兄弟,你有東西掉了。只是韓非一急,說話便結巴,只‘有’了半天也沒說清楚,而李斯卻已經走得無影無蹤了!

  韓非無奈地走上前去,撿起來一看,卻是一個精緻的小玉瓶。小玉瓶上有三個小小的字:鶴頂紅!

  韓非大喜,這正是他想要的東西啊!

  韓非面朝著東方的韓國,想了想,提筆寫了幾個字,然後大叫一聲:“天不佑我!”一口便將鶴頂紅吞了個乾淨。

  並未走遠的李斯停在了不遠處的一個拐角後,靜靜地等待著。忽地聽到了韓非的一聲高叫聲,李斯的心猛地揪緊了,兩行淚水從李斯的眼淚裡流了出來。李斯喃喃地道:“韓兄,我對不起你,你一路走好!”

  就在這時,秦王持節來赦免韓非的使者也已來到,卻只能震驚的將韓非已經有所僵便的屍體帶了回去!

  ******

  “怎麼回事?韓先生怎麼會死在牢裡?”震怒的秦王看著韓非的屍體、面色鐵青,憤怒的責問李斯。而賢慧、善良的王后看見仰幕的學者就這樣悲慘的死去,不禁也黯然神傷、清淚直下!

  李斯連連叩頭道:“臣有虧職守,願降下降罪!”李斯接著編排了一番韓非可能是畏罪自殺的謊言。說罷,痛哭流涕,一副我比大家都難過的模樣,看得面色陰冷的趙高肚子裡暗暗一陣冷笑!

  秦王政慢慢平息了怒火,人既然已經畏罪自殺身亡了,再追究他人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不由得長歎一聲道:“起來吧,這事不怪你,韓先生自己要尋死,你如何防得住!”秦王也是大事精明,小事糊塗,他怎麼也不想想:韓非服的毒是從來而來的?要知道犯人入獄前都是要經過嚴格搜身的!

  李斯叩頭謝恩,為了彌補內心的愧疚,他又稟奏道:“韓非既死,以往一些罪名已無再查的必要。臣請大王看在韓非乃一代飽學的份上,予以厚葬,並派使者通知韓國!”

  秦王政正在猶豫間,忽地宦官喜大聲稟報道:“扶蘇公子求見!”秦王愣了愣,命道:“宣!”

  扶蘇邁步入殿,先拜見了秦王和王后請了安,然後忽地佯做看見了韓非的屍體,大驚道:“這不是前日父王親率百宮迎接的韓非先生嗎,怎會死於此地?”李斯佯做悲痛欲絕道:“公子,韓非先生因有‘韓奸’嫌疑,畏罪自殺了!”

  “噢!”扶蘇聞言一臉的驚愕之色,頓足道:“可惜韓先生這一身的學問了!”忽地扶蘇“咦!”了一聲道:“父王,韓非先生好像沒死啊!”

  “啊!????”眾人無不大吃一驚。李斯和趙高則是瞪大了眼睛,心道:“不可能,喝了鶴頂紅而不死,好比母豬會上樹一般不可能,那可是世上的第一劇毒啊!”秦王和王后也是一臉的不相信:人都已經有些僵硬了,怎麼會沒死呢!

  扶蘇肚裡暗笑,面上卻是一副認真的表情道:“是的,父王!韓先生喝得毒藥是鶴頂紅吧,可是看起來這鶴頂紅成份不純,而且韓先生好像本身抗毒性特強,所以身體雖然僵硬,呼吸也停止了,但仍可一救!”

  此言一出,趙高和李斯二人不禁眼前一黑:不會吧,要是能救回韓非,他們不是要倒楣了!李斯急道:“公子休要開玩笑,韓先生明明是死了,怎能再救!?”看吧,狗急跳牆了!

  王后卻是若有所悟道:“陛下,既然扶蘇認為仍有一救,不如讓他試試!”秦王也在奇怪呢,但如果韓非這樣一個人才不死,讓他戴罪立功或且查清後適當委以作用也是對大秦有好處的,於是也點了點頭。

  扶蘇於是道:“取杯茶水來!”便有宦官火急取來一杯茶水。扶蘇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笑笑道:“這是祖師爺爺傳給兒臣的解毒靈藥,有無神效,一試便知!”說著扶蘇從小瓶裡倒出幾滴汗液滴入杯中,然後在幾名宦官的幫助下撬開韓非已經緊閉的牙關,給灌了進去!

  沒過多時,便見韓非忽地“呻吟”了一聲,眾人大驚:“醒了!?”忽地韓非猛地仰身而起,“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黑乎乎的惡臭汙物來。頓時室內傳來一股惡臭,但眾人好似都無知覺似的看著韓非這死而復生的奇跡!

  便見韓非咬牙切齒地手指李斯道:“你、你,好、好你個李斯,你騙、騙我說、說大王認為我、我韓、韓非是奸細,要、要來嚴、嚴刑審、審問我,然、然後又給、給我毒、毒藥讓、讓我免、免刑而、而死,你、你這、這是存心要害我!你、你我同、同窗一場,為、為何如、如此狠、狠毒?”便是對李斯破口大駡!

  眾人頓時聽明白了:這是李斯在韓非身前說秦王認為韓非鐵定是奸細,要派人嚴刑拷問他,然後又給了韓非毒藥讓韓非免刑而死。這不是明擺著的陷害嗎!

  秦王贏政的臉色立即鐵青得怕人,李斯雙腿打顫、上下打齒“得得”打架,卻只是說不出話來。“啪!”秦王怒吼一聲、猛拍了桌案一下:“好你個李斯,竟敢視寡人如無物,假傳聖命,毒害他人。你可知罪!”

  李斯連忙跪倒,大哭道:“陛下饒命,罪臣知罪了!罪臣知罪了!”好一個痛哭流涕的醜態!秦王政怒吼一聲:“來人,免去李斯一切職務,下在廷尉大牢之中等侯發落!”“遵命!”呼啦啦上來一群執戟郎中,將哭喊著的李斯如同老鷹捉小雞一般的拖了下去。

  趙高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這個李斯,真***蠢才,弄個毒藥吧你還弄點貨真價實的呀,卻弄個摻假的,你可害苦我了!對扶蘇毫無疑心的趙高不禁非常擔心李斯會不會把他也招出來,畢竟這些日子趙高、姚賈和李斯三人是一起向秦王說韓非壞話來著!

  秦王贏政氣得站起來來回踱步,忽地又大叫道:“來人,命廷尉左丞馮劫斬代廷尉一職,審訊李斯,務必要李斯交代全部罪行!”近侍趕快又退下一位去傳令!

  看韓非仍有點暈暈乎乎的模樣,聰明的贏政現在也醒悟應該是李斯陷害韓非的,不由得冷冷地道:“來人,扶韓非先生至館驛歇息,再命廷尉派人保護,如果再出差池,叫馮劫提頭來見!”上來幾名內侍,將暈乎乎的韓非扶了下去!

  看交待完畢,贏政冷冷的打量了一眼趙高,怒氣衝衝地便去了南書房內室,王后向扶蘇微微一笑,便緊隨其後而去。而心中驚恐的趙高也只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看眾人都走了,只剩下了扶蘇一人,扶蘇不禁心中中冷笑:“趙高、李斯,你們跟我鬥,還嫩了點!”

  其實扶蘇的計謀也比較簡單:扶蘇事先就用威逼利誘的手段買通了大牢典獄,使其做為內應。由於典獄本身管理大牢,什麼樣的犯人沒有接觸過,所以學會了不少擺不上檯面的東西。原本李斯藏在袖中貨真價實的的毒藥鶴頂紅便被典獄在微一錯身間換上了由‘中隱老人’為扶蘇配備的假死之藥。此藥號為‘迷醉’,配製極難,十分珍貴,意思就是說人服下之後,只是保持在一種假死的狀態,雖身體僵硬、呼吸幾乎暫停,但大腦還是清醒的。所以才能讓韓非當面揭穿了李斯的真面目!

  這扶蘇和李斯、趙高一党的第一次交鋒,扶蘇在睿智的‘中隱老人’幫助下,以有心算無心,漂亮得贏得了第一個回合!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28:46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十章 鬥智一

姚賈府中密室,姚賈和趙高二人正苦著臉彼此對視著!

  姚賈苦著臉道:“我這回可完蛋了,主上識破了我等計謀,恐怕要死無葬身之地啊!”說著,面露驚惶之色。

  趙高雖然皺著眉頭,卻是面色十分的陰冷和平靜!趙高有些好笑的看了姚賈一眼,冷冷地道:“慌什麼,事情還不是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麼!也許,還有辦法補救!”

  姚賈聞言精神一振,大喜道:“趙大人,你有什麼好辦法,快說啊?”

  趙高想了想道:“李斯是聰明人,應該想得到,如果他不招出我二人的話,我二人一定會全力幫他脫獄。但是若招出我二人,我二人雖然也會就此遭受滅頂之災,但他就別再逃出生天了!所以我們的安全你暫且不用擔心!”

  姚賈雖然聽得有理,卻仍是十分焦急的道:“大人雖說得有理,可是秦律十分嚴苛,李斯又是嬌生慣養之輩,馮劫又和他一向不對頭,恐怕他不一定捱得下去啊!”

  趙高長吸了一口氣,陰冷狠毒的眼珠轉了轉道:“所以營救李斯的計畫一定要快,絕不能耽擱。有了!”趙高忽地精神一振!姚賈大喜道:“計將安出?”

  趙高緩緩地道:“立即讓李斯認罪!”姚賈“啊”的驚叫一聲,險些沒嚇得趴在地上,哭笑不得道:“大人,若李斯招了,我等豈不是死路一條!”

  趙高不滿地看了看姚賈一眼,皺眉道:“我的意思是說讓李斯將陷害韓非的罪名全部扛下來,再在獄中向主上上書陳辭,書中必須全部列明自身之過,不許提功。當然,除了這次陷害韓非的事情外,其它的都必須只是小節問題,否則便是自尋死路了!”

  姚賈似有所悟道:“大人意思是……?”趙高陰陰地笑了笑道:“這樣一來,李斯一旦主動認罪,馮劫便想加刑于李斯也是不能了。二來,主上其人十分專斷且自負,若李斯一意向主上邀功的話很可能會觸怒陛下遭到殺身之禍,但若只是一力陳罪的話,反而會讓主上念及舊情,法外而施恩赦免李斯!而只要李斯一旦脫罪釋放,我二人就自然也是安枕無憂了!”

  姚賈聞言大喜,卻忽又有一絲疑慮道:“主上難道會明知我二人也參予了此事也不追究我二人?”趙高悠然一笑道:“一則李斯將罪名全部扛了下來,主上欲追而無辭,二則主上還離不開我二人不是,畢竟韓非只是一個外人,其地位還大不到必須將我二人剷除的地步,所以主上一旦赦免了李斯之後,事情就會過去了!”

  姚賈大喜,滿臉諂媚之色道:“大人真是智謀深遠,天下罕見,小人遠遠不及啊!”趙高也自負地詭笑了一聲道:“放心,只要有我在,你們是不會有事的!”

  “哈——!”密室中響起一陣夜梟般的鬼哭狼嚎之聲!

  ******

  廷尉府大牢之中,陰暗潮濕的刑室中燃著一爐熊熊的炭火,幾枝燒得通紅通紅的烙鐵、鐵簽等物正在炭火中發出痛苦的掙扎著,“哧哧”而作響!周圍的牆上、地上或掛或堆著數以百計的各式刑具,已經不知動用過多少的刑具上面血跡斑斑、猶自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彌漫在整個刑室之中!

  代理廷尉馮劫端坐在條案之後,陰沉著臉,身旁是十餘名膀大腰圓、如狼似虎般的關中大漢!而李斯則是一身囚衣,髮髻披散、面色蒼白的立在馮劫之前!由於李斯入獄前的廷尉地位是國家最高三大重臣之一,所以按照律法有所優待,並沒有戴上沉重的刑具!

  “咳!”馮劫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開始了審訊:“李斯,我奉主上之命特來審你陷害主上貴賓韓非先生一事,若你不想吃皮肉之苦的話,便將所謀經過以及同謀之人全部招來!”

  李斯是老廷尉,對這套恐嚇之辭自己都不知說了多少遍,自不會懼怕馮劫,冷笑一聲道:“馮廷尉現在果真是得意非凡,威風凜凜啊!”

  馮劫面色一沉,冷冷地道:“李斯,你別想套什麼近乎,或是出言譏諷,還是好好想想你怎麼能過這一關吧!說吧,你是痛快地自己招呢,還是讓我好好地幫你一把!”馮劫此人生性正直,早就看不慣李斯和趙高等人狼狽為奸、朋比為黨的醜行了,所以逮到這次難得的機會真恨不得立即便將李斯置於死地而永不翻身!

  李斯何等狡詐此人,早料到趙高等人必然已在獄外全力安排營救自己,現在自己最要緊的便是拖延時間,不由得佯作長歎一聲道:“馮大人,李斯一步走錯,悔恨已晚!只是現在斯初陷大獄,與昨日地位簡直是千差萬別,大腦之中一片混亂,只是不知從何說起。不如大人給李斯一天時間想想,明天李斯一定如實召供!”

  馮劫是正直之人,沒有那麼多花花腸子,見李斯肯招,便信以為真,冷冷地道:“好,我便等你一日,若你明日不肯招的話,小心我大刑侍侯!來人,將李斯押入特別囚室,嚴加看管!沒有我的書文任何都不得探望李斯!”“喏!”眾人一起領命!

  看著馮劫遠去的背影,李斯蒼白的面孔上不禁露出一絲冷笑!

  ******

  廷尉府大牢外不遠處的一個酒店裡,靠近窗子有一個雅間,雅間內有二人赫然便是公子扶蘇以及廷尉大牢典獄!

  扶蘇看著點頭哈腰的典獄,笑笑道:“不用這麼拘禮,坐吧!”“是,是!”典獄小心翼翼的做了下來,身子卻身前傾著,保持著一種卑躬之態!

  扶蘇為自己斟了一杯酒道:“今日馮廷尉審問李斯,情況如何?”

  典獄不敢隱瞞,如同竹筒倒豆子般的將情況說了個清清楚楚。扶蘇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有些詫異:“這李斯也是老奸巨滑之人,豈會這般容易便答應招供?他為什麼要借心神不清而拖延一天時間呢?難道……”扶蘇猛然醒悟過來:“這廝在拖延時間,等待趙高等人的救援!”

  扶蘇只想一把便將李斯打入十八層地獄,如何會給他翻身的機會,當下急道:“你速回獄中,嚴密看管李斯,不得讓任何人接近!只要這次能掰倒李斯,我一定重重有賞!”

  “是,是,小人一定盡力!在大牢內,沒有廷尉大人和小人的允許,沒哪個能見到那廝!”廷尉一臉的諂媚之色,顯得忠心耿耿!

  扶蘇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一串潔白的珍珠項鍊,笑笑道:“這是賞你的,好好為本公子辦事,我不會虧待你的!”“是,是!”看著那潔白得令人眼眩的珍珠,典獄頓時癡了!

  ******

  典獄回到獄中後,便死死地盯住李斯,確保沒有任何閒人敢接近李斯一步。看看時間將要近晚,天牢大門已然封閉,典獄不由得松了口氣:“好,使命完成!看來公子處日後又有重賞了!”典獄一想起那近在咫尺的榮華富貴,頓時眼睛裡全是亂閃的金星!

  開飯時間到了,一名獄卒提著一疊食盒進了特別囚室!典獄長打量了他一下,見是平常送飯之人,便沒有在意!現在特別囚室關押之人,只有李斯一人,所以伙食那是特別的好。食壺打開處,有燒雞、醬肘、醋魚、排骨,甚至還有一壺上好的美酒!這也只能是李斯這般國之重臣才有資格享有的,否則一般的犯人能夠有一碗餿飯吃就不錯了!

  送飯的獄卒恭恭敬敬地放好了酒菜,收拾好食盒,就在臨走前卻忽然壓低頭悄悄對李斯使了個眼色,然後大聲道:“大人慢慢吃,個中滋味非常獨特!”李斯眼睛一亮,心中會意,點了點頭道:“嗯,你退下吧!”獄卒退下!

  李斯明白,這一定是趙高派來的送信之人。於是裝做毫無異狀,認真吃喝起來。果然沒過多久,李斯便在燒雞的腹腔內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竹管!李斯不動聲色,悄悄地將竹管藏於袖中。吃喝完畢,李斯打了個飽嗝道:“來人啊,將殘席撤下,我要休息了!”   

  典獄聞聽連忙招呼了兩個獄卒過來幫李斯收拾幹靜,然後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典獄長看看天色已晚,天牢已閉,應該不會有人再來了。於是,喝令獄卒鎖了特別囚室的總門,自己帶著鑰匙睡覺去了!

  待得夜深人靜時,李斯急忙從懷裡取出竹管,借著暈黃的燭火取出管內白絹仔細觀看起來!看畢,李斯面露喜色,暗暗高興。於是,為防洩密,李斯將小小的白絹卷成一團放在燭火上一把火燒去,毀滅了痕跡!

  然後,李斯躺倒在舒服的大床上,心中開始暗暗盤算起如何對付馮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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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李斯沒那麼快死,否則李斯也就不是李斯,趙高也就不是趙高了,書友們別靠瞎猜來指責爵士怎樣怎樣了!今天打算更新兩章衝擊周點排行榜前十,書友們看著好的多點兩下或者加入收藏,謝謝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29:15

第二卷 初入政壇 第十一章 鬥智二

  早朝時,議論了一些軍國大事以後,餘怒未熄的秦王冷冷地道:“馮劫,李斯肯招了沒有?”馮劫連忙出列道:“陛下,昨日審訊時,李斯聲稱突進大獄,神智不清,要求臣延後一天再審,臣考慮到確有可能,所以同意今日再審!”

  秦王聞言皺了皺眉頭道:“動作要快,消息要嚴密封鎖,否則傳出去恐怕引起六國笑話!”馮劫恭敬的道:“是,陛下!”

  聽到這裡,扶蘇對老實巴交的馮劫到底能否對付得了狡詐的李斯一黨深表懷疑,為了能早日打倒李斯,扶蘇突然出言道:“父王,兒臣有話要說!”秦王有些詫異道:“扶蘇講來!”

  扶蘇點了點頭道:“兒臣知道馮廷尉與李斯大人平日一向不睦,向有過節,所以擔心在審訊時馮廷尉會公報私仇,濫用私刑!為使審訊公正計,臣願向父王請命,旁聽監督!”馮劫聽見扶蘇這番話,耿直的他立時急得滿臉通紅道:“陛下,臣和李斯雖有舊怨,但那是私怨,決不會在審訊中公報私仇!臣為官多年,人品如何陛下自然清楚,請陛下聖裁!”

  扶蘇聽了暗暗搖頭:“馮劫啊,馮劫,我這是明著幫李斯,暗地裡卻準備和你一起對付他的呀!你可真是個一條腸子的直人啊!”眾文武聽扶蘇和馮劫這番話也是一時議論紛紛,李斯和趙高一党自然是表示贊成,而中立派和反對派卻也覺得由一向中立的扶蘇公子監審也沒有不妥,所以大都傾向於同意。

  秦王贏政想了想道:“馮愛卿的人品朕自然是信得過的。但李斯畢竟是國之重臣,為免造成冤假錯案,還是有人從旁監察一下的好。扶蘇,你想去便去吧!”“是,父王!”

  ******

  散朝了,馮劫一臉不悅的下殿去了,扶蘇緊隨其後,至無人處,扶蘇突然叫道:“馮廷尉慢走!”馮劫回頭一看,卻是公子扶蘇,雖然心中不喜,卻也只好躬身道:“公子有何吩咐?”扶蘇向福使了個眼色,福會意,立即退後幾步,離得遠了!

  扶蘇笑笑道:“馮大人想必還在為扶蘇适才殿上那番言語而不悅吧!”耿直的馮劫口中雖稱“不敢”,但面上那因怒火而憋得通紅的羞惱神情卻將他的內心世界完全出賣!

  扶蘇苦笑了兩聲:這也是一個不會做官的直臣,否則歷史上也不會被秦二世全家誅戮了。急壓低了聲音道:“馮大人休疑,扶蘇也是一向反對趙高、李斯一黨的,此番李斯入獄就是出自在下謀劃!”

  馮劫聞言一驚,面色大變,顯然他雖然想到過李斯計謀離奇敗露而突遭入獄有些蹊蹺,但也只是認為老天使然,卻不料竟是扶蘇的計謀,一時不禁有些愣了:“那公子今天所言之意是……?”馮劫雖直卻不傻,便來探扶蘇口風!

  扶蘇知道馮劫是個可以拉攏的賢臣,於是交了底道:“李斯此人一向狡詐,如何會一時的神智不清!?昨日所言分明是拖延時間的托詞,其真意為等待趙高等人的救援而暫免受皮肉之苦,難道廷尉大人看不出來!?扶蘇今日之所以向父王請命,就是想助馮廷尉早日審清此案,將所有元兇一網打盡,以免節外生權,讓李斯逃脫!其中並無對馮廷尉不滿之意,廷尉勿疑!”

  馮劫聽聞此言,面色一時陰晴不變,心中卻是驚訝非常:“扶蘇公子年紀這般幼小,卻有如此心計,若假以時日,必成為我大秦又一傑出之主!”不由得面色一變,十分恭敬道:“都是馮劫誤會了公子,既然公子早有定計,那麼如何做還請公子示下!”

  扶蘇想了想道:“具體如何做暫且不做定論,先見了李斯再說吧!”馮劫點了點頭道:“那公子請先至廷尉大牢!臣隨後就至!”扶蘇點了點頭,招呼了福,便上了車馬直往廷尉大牢而去!

  ******

  扶蘇初入了大牢,聞風而至的典獄急忙迎了上來,便是好一頓逢迎巴結。誰知扶蘇剛進入囚室,頓時被那刺鼻的餿臭味熏得一個趔趄,險些吐了出來。扶著牆竟然一時幹嘔了半天,直慌得福手忙腳亂的幫著扶蘇撫胸順氣了好半天,這才讓扶蘇勉強適應了下來。扶蘇心中暗呼道:“我的娘哎,這廷尉大牢真不是個人呆的地方,簡直比最臭的毛坑還要臭N倍!要是讓我做牢的話,要不了三天就會被這臭味給熏死!”

  而這時原本跑前跑後奉迎的典獄見扶蘇一時不能適應這暗無天日的大牢裡惡劣的環境便眼睛一轉的去了!沒過一會,典獄回來了,手中捧著一個香囊,那襲人的清香扶蘇一聞之下頓時精神一振,好受了許多。

  扶蘇面露贊許之意,笑笑道:“好好幹,自然有你發達的一天!”典獄連忙點頭道:“是,是,公子放心,小人一定盡力!”忽地扶蘇壓低了聲音道:“昨天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典獄也斂色低聲道:“昨天回來後小人一直守在特別囚室的門口,除了送飯的人以外,沒有任何人進來過!”扶蘇不疑有它,滿意地點了點頭!

  此時馮劫也隨後進來了,扶蘇便和馮劫一起向特別囚室走去,典獄則還是一臉諂媚之色的在前引路!

  忽地走過一排囚室時,扶蘇忽地聽見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吟唱道:“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聲音抑揚頓挫,節奏分明,頗為清爽悅耳,真是別有一番風味!扶蘇不禁一愣,好像隱隱聽聞過這幾句話,忽地想了起來:“這不是《莊子。天下》中的幾句話嗎!這囚犯已落到如此地步,卻怎會有如此好興致?”便停下腳步,開始打量起面前的這間囚室來!

  囚室中空空蕩蕩的,除了滿地的雜草外直是一無所有;一頂暈黃的吊頂油燈在空中頑強的掙扎著,勉強照亮了大半個囚室;整個囚室裡散發出刺鼻的黴潮氣和餿臭氣息,熏得牆壁都有點烏黑烏黑的了;而在囚室東北角的一個草堆上卻有一個身著白色囚衣,蓬頭垢面的囚犯正在怡然自得的吟唱著,看也不看眾人一眼!

  扶蘇忽地笑了,不禁對這個快樂的囚犯十分感興趣,對身旁的典獄道:“這是什麼人,如此好興致?”典獄急回道:“公子,這是個瘋子,不用理他!”扶蘇瞪了典獄一眼道:“瘋子!?瘋子會吟詩!?把他的來由說給我聽聽!”

  “是,是,”典獄被嚇了一跳,急忙回道:“是這樣的,大概二年前我軍在進攻趙國狼孟縣時遭遇了趙軍非常頑強的抵抗,我軍歷經一月破城而入後,已經死傷了四五千人。統兵的將軍楊端和大人憤怒非常,下令屠盡狼孟縣城。但誰知在屠城過程中,有一人武藝超群一連擊殺我大秦數十將士!楊端和大人大怒,親率大軍圍攻,將其生擒!但在審訊時,此人卻據不開口,連姓名也不肯透露,楊端和大人知其身份必然不俗、又深愛其才故不忍殺之,解來咸陽讓廷尉府審訊!但誰知此人狡詐非常,前廷尉李斯大人審訊數次,恩刑並用之下,也並未能讓其開口。再加上又沒有聽說過趙國是戰被俘過什麼重要人物,於是便將此人暫時監禁了事,等待以後有機會再審!”

  “噢!原來如此!但我看此人神智清楚得很啊,你怎會說他是個瘋子?”扶蘇有些詫異地問道。典獄苦笑一聲道:“此人剛進來時還好,但誰知月餘後便像發了瘋一般,見人就打,同室的犯人無不被其打得遍體鱗傷。公子知道他武藝高強,制服極難,為免其毆傷人命,只得讓其單囚一室。自其單囚一室以後,此人倒也奇怪,每日瘋一會,醒一會,瘋時亂吼亂叫,暴跳如雷,醒時便像這般怡然自然、吟些歪詩!原本李斯大人見其已瘋,估計審不出什麼結果,打算將其在今秋處決的,但李斯大人一入獄之後,這事情便又拖了下來!”

  “噢,是這樣啊。一個有趣的人!”扶蘇只以為此個武藝高強的瘋子而已,便也沒有往心裡去,搖了搖頭便和馮劫等人去審訊李斯了

  ******

  “李斯,今日大王有命,令扶蘇公子親來監審,顯然是王恩浩蕩,十分看重於你。昨日讓你歇息了一日,今日便將謀害韓非先生經過如實招來吧!”馮劫沉著臉,冷冷地道!

  李斯冷笑著瞥了馮劫一眼,沒有理他,卻對扶蘇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謝大王恩典!罪臣感恩莫名,願意誠心招供!”馮劫見李斯不把他放在眼裡,雖是恨得牙根癢癢,卻見李斯願意招供,也不好將他奈何,只得喝道:“來人,筆錄!”

  李斯於是挺起了胸膛,用一種十分沉重的語調開始招供。初時扶蘇尚且十分高興,原本以為可以一舉掰倒趙高等人了,可是越聽扶蘇的心就越沉重,越聽扶蘇的面色就越陰冷。這李斯竟然將所有的罪名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且還多招一些無關小癢的小節問題,隻字不提自己有絲毫舊功!扶蘇不禁暗自心疑:“李斯此舉何意?只認罪不表功難道想死了不成?”

  忽地扶蘇猛地一愣:“糟了,父王平日裡一向自負,最討厭臣下自恃功高,邀功請賞了,李斯爽快認罪一則免去了趙高、姚賈等人的同謀之罪,二則也迎合了父王威服天下的心意,恐怕見此供狀會念及李斯舊功而法外赦免啊!畢竟一個寸功未立的韓非在父王的心目中還是比不上李斯重要的,這幾日之所以這麼震怒無非是氣惱李斯膽敢欺君罷了,但現在一見李斯如此‘痛心疾耳’的爽快認罪,恐怕他那種自傲自負的固疾一發作就會順坡下驢、饒了李斯的!”扶蘇一時不禁心急如焚!

  忽地想起了典獄長适才的話語,扶蘇猛然醒悟了:“昨夜送飯來的人一定有鬼!該死,還是讓趙高他們搶先了一步!”扶蘇不由得懊悔不已,心道:“自己畢竟還是年輕識淺,經驗不足啊!看來這次只能讓李斯留下一條殘命了,不過恐怕這次父王再開恩,罷官也是難免的了,總算沒有白費心機一場!”看看馮劫卻一臉高興的模樣,扶蘇不禁暗罵一聲:“缺根筋的傢伙!”

  果然,秦王贏政在看到了李斯這份招供表以後,想及李斯昔年諸般舊功,不由得心有所動。再加上趙高等李斯一黨旁敲側擊的為李斯求情,於是秦王贏政心軟之下便開赦了李斯,但剝奪了李斯的千戶封邑和廷尉職銜,只擔任了舊職情報機構‘秦風’主管一職!

  聞聽此消息後,扶蘇不禁仰天長歎一聲:“謀事成人,成事在天啊!看來,我和趙高、李斯一黨仍然要進行一番龍爭虎鬥啊!”

  注:最後甩個問題給大家,本文中已經對下一卷的內容埋下了伏筆,看看哪位書友能夠猜出來。呵呵!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29:44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一節 死節

這一日,由於沒有成功打倒李斯,扶蘇心中鬱悶,所以又偷偷溜出宮去見瑕兒。耍了一會以後,又跟隨著老哥王賁、老岳父王翦學習了一會戰場上的實用兵法,直到快到近晚方才戀戀不捨的又返回了宮禁!

  誰知剛回到淩煙閣,就看見福正在殿中急得像拉磨得驢般正在團團亂轉著,扶蘇吃了一驚,急道:“福,出什麼事了?你急成這般模樣?”福看見扶蘇回來,大喜道:“公子爺您可算回來了!出事了,剛才王后派人來通報:韓非先生留書從館驛逃走了!”

  “啊!”扶蘇的嘴巴頓時張成了一個大大的‘O’型,“為什麼,韓非先生好好的,為什麼要逃走?”福苦笑一聲道:“奴才哪知道啊,只是王后這樣通知奴才,要奴才告訴公子爺的!”扶蘇暗暗叫苦道:“你速速隨我去見母后!”“是!”

  來到南書房外,扶蘇低聲詢問了一下宮侍,知道秦王老爹不在南書房,正和蘄年宮議事殿議事,這才放心的求見了王后。

  扶蘇一見王后,急忙下拜道:“孩兒扶蘇見過母后!”王后挺著越來越大的肚子有些皺眉道:“起來吧,韓非先生逃走了,你知道了吧?”扶蘇急道:“嗯,可是兒臣實在想不到那韓非為何要逃走啊!”

  王后苦笑一聲道:“是我們太過大意了。先生錚錚鐵骨,見王上赦免了李斯,若要留在秦國,必然難免與李斯這樣的佞臣同殿為臣,這是耿直的先生所無法忍受的!也許就是這點才讓先生決意離開秦國吧!”

  扶蘇聽見此言,便覺得眼前一片金星亂冒,心中暗暗叫苦:那韓非十足是一個書呆子脾氣,凡事都是直來直往,憎惡分明,若是因為憎惡李斯,倒真的有可能不告而別、潛逃而走。這書呆子什麼事幹不出來!

  但事到如今,便是扶蘇再聰明百倍也一時無計可施,想了半天,扶蘇只好苦笑一聲道:“母后,事到如今,父王是打算怎麼處理此事的?”王后面色陰沉,有些傷感道:“陛下見韓非逃走,心中大怒,他一向自傲,韓非這般做法讓他無法忍受,所以立即頒下了海捕文書。以秦法之嚴密,韓非先生實難以逃出秦境!再加上陛下以為已經為韓非懲治了李斯,韓非就應該知恩圖報,留在秦國為大秦效力,現在韓非一逃,陛下現在已經完完全全認為韓非的確是忠於韓國,而不想為秦效力了!這次先生若被捉將回來,恐怕凶多吉少啊!”

  扶蘇暈了,心中大罵韓非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只知道凡事順著自己脾氣,而不知道因時而動,現在原本很好解決的事情弄到如此地步,被捉將回來時恐怕不死也要脫層皮了。扶蘇苦笑一聲道:“‘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先生真是太糊塗了!”“唉!”王后也是長歎一聲!

  ******

  大秦的緝捕系統果然是高效而迅捷的,沒過三天,嗅覺靈敏的追捕軍兵就在渭帶一帶發現了韓非的蹤跡!按照秦律:一般的百姓是不允許離開自己的土地的。所以旅店驛站也只對使者、差驛、官員開放。一般百姓要是去,會被報官。當年商鞅逃亡的時候,就是因為自己的法訂的太嚴,最後還是在去商地的路上被捕。

  韓非也是一樣,由於是非正常回國,所以並沒有秦國廷尉頒發的回國通行文書,所以任何旅店、驛站都不可能對韓非開放,只要韓非一出現,因其身份的不明立時就會被報官而遭到緝捕。所以知曉此理的韓非只能從偏僻的鄉村、小鎮經過,從不敢到旅店、館驛投宿。但就是這樣韓非和其從人這樣一群操著異國口音、行蹤詭秘的人也很快便被警惕性很高的秦國百姓們報知了官府。

  於是,只略略一查,便知道了韓非蹤跡的秦軍們立即就圍捕上來,終於趕在潼關之外趕上了韓非的車馬!

  看著身後鋪天蓋地般的塵土激揚,以及隱隱約約聽來的喝叫聲,韓非知道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去了。耿直的他不想再次受到人格上的污辱,立即決定潔身而赴死。

  韓非下令車馬停下,對從人們道:“他們要捉的是我,你們不會有什麼事的。放心吧。我死後,如果秦王可以發還我的骨灰話你們就將我帶回故土安葬,如果不行,你們就回去告訴我的妻子和父母,韓非和他們來世再見了!”此時冷靜非常的韓非竟然沒有了一絲結巴。

  看著漸漸逼近的大秦偵騎,韓非大笑一聲,取出上次因倉促入獄而未來得及取出的毒藥——鶴頂紅(這回玩真的了!)。聰明的韓非早就知道秦為虎狼之國、刑律嚴苛,所以來秦前為免事情不利、遭受淩辱,早就備好了自絕的毒藥,現在正派上了用場。

  韓非將髮髻披散,遮蓋住面目,長笑一聲將一小瓶‘鶴頂紅’全部倒入了口中。心腹巨痛當中,韓非慨然長歎一聲:“我之一生,上不能報國,下不能安民,無顏面見大韓列祖列宗,只能遮面而死吧。天啦!若可憐韓非一生為民,就請讓韓非身死而學存吧!”

  “撲——”韓非吐出一口鮮血,砰然傾倒在馬車之上,死前勿自抱憾今生:“我欲濟民,卻天不假年,奈何,奈——何!”磕然長逝,就此決別!

  當大秦偵騎終於追了上來時,所捕獲的已經只能是韓非冰冷的屍體了。眾偵騎無奈之下,也只好一邊飛報廷尉馮劫,一邊將韓非屍首及行人一併押回咸陽!

  ******

  “砰——”消息傳來,聞聽此言正南書中憤憤而不平的秦王掉落了手中的竹簡。“當——”鬱鬱而寡歡的王后失手砸落了手中的茶盞!“刷——”正在秦王和王后身旁陪侍的扶蘇流下了傷心的淚水。

  秦王贏政鐵青著臉,對派人緝補韓非一事不禁面有悔意:“先生啊,為何你不願為大秦效力,而走此絕路呢!”可憐自以為是的秦王至今仍未能從自已放過李斯、對韓非造成巨大傷害的事實中醒悟過來。

  淚流滿面的王后也是長歎一聲:“天妒英才,天不假年,可惜先生一生的絕世才華了!”

  扶蘇則淚流滿面地道:“可惜了這一代飽學!聰明的先生,糊塗的先生啊!”扶蘇真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白費了自己為了救他費了那麼多的心機了!

  看著秦王一家精神失常的模樣,廷尉馮劫不禁小心翼翼地道:“大王,那韓非的後事如何辦理?是否厚葬,並將事情通知韓國?”

  王后看著秦王,顯然是非常希望秦王能答應這個要求。可是贏政想了想後,卻斷然拒絕了此議:“不,只薄殮,不要厚葬,韓先生的遺體要送回韓國!”

  馮劫有些丈二和尚扶不著頭腦:“臣不太明白大王的意思!”

  秦王冷冷地道:“因為韓非是韓間,被我秦國識破後,畏罪自殺而亡!”

  王后大吃一驚道:“大王明智韓先生不是韓間,為何仍要冤枉他?”

  秦王淡淡地道:“是,本王知道。但世人不知道。本王要是不這樣的話,又怎能有機會攻打韓國呢!”

  王后還要再說,秦王揮了揮手道:“不要再說了!韓非先生也是想為天下統一做點事情的,寡人這麼做也是遂了他的心願!就此決定吧!”

  “是,大王!”馮劫領命。

  扶蘇也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這一切,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扶蘇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儘管其中有很多令人不舒服的經驗!

  第二天,秦王政下令薄棺薄殮,並派使者將韓非送回韓都新鄭。他指責韓王不友善,竟派韓非來秦做間諜,後經調查,韓非畏罪潛逃,進而自殺就是最有力的證明。

  數月後,韓王安在秦軍兵臨城下的巨大壓力下,只有請降,自願為臣。秦王政兵不血刃,就將韓國滅亡,設置穎川郡,以作攻趙、擊楚的準備。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30:23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二章 钜子

  初秋了,天氣還是那麼的炎熱,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福,熱死了,再加點冰!”扶蘇怒氣衝衝的叫道。自從韓非先生的棺木送回韓國以後,扶蘇的心情就一直很差,不時的沖下人們發火,使得這些天裡淩煙閣裡大大小小的宮侍們無不膽顫心驚,唯恐惹得扶蘇公子爺大發雷霆之怒!

  “是,公子,馬上就來!”可憐的福又跑去宮裡的冰庫取了一些冰回來放置在室內降溫。

  扶蘇在室內又來回打了幾個轉,卻是越轉越熱,不由得一屁股又坐了下來。扶蘇揉了揉煩得都有些發長得腦袋:幹些什麼呢?再去找瑕兒玩,心情這麼差,去了也沒心情。算了吧,看看書吧,這些天都沒看一個字了!

  扶蘇於是又猛地拍了拍身前的條桌,大叫道:“福,死哪裡去了!快拿些書簡給我,我快悶死了!”“是!”剛歇了下來的福又只得屁顛屁顛的跑去取書了。

  書簡送來了,看著福一臉汗水的模樣,扶蘇也有點不忍,搖搖頭道:“你去歇著吧,我有事會叫你的!”“是!”福聞言面露喜色,悄悄地退了下去,這些天他可被扶蘇折騰苦了!

  “《詩經》?太雅,不想看。《春秋》?太悶,也不看。《莊子》?好長時間沒看了,沒有什麼印象了,就看它吧!”扶蘇從一堆竹簡中將《莊子》挑了出來,聊勝於無的看了起來!

  “《莊子•天下》,這篇不錯的,好好再讀一遍!”扶蘇邊看邊自言自語道。“……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扶蘇正搖頭晃腦讀得起勁時,忽地停住了聲音:“咦!這幾句話好像這些天在哪裡聽過啊,而且印象還挺深的,但一時忘了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了!”

  扶蘇於是開始翻閱書旁的注釋,認真的讀了起來:“噢——!想起來了,這是描寫墨派人弟子為了‘大道’如何勤勞、如何節儉的一句名言嗎!”想到此,扶蘇突地想了起來:“這不是那天在獄中聽那個古怪的囚犯念的詞句嗎!?他反復念這幾句話幹什麼?難道他是墨家子弟?”

  扶蘇突地腦海裡電光一閃,心情激動之下竟然猛地站了直來:“該死,我怎麼把這碴給忘了!傳言歷史上秦王老爹曾經捉到過墨家當代的‘钜子’方仲卻而不識,關押十數年後卻被其乘亂世而逃脫,難道這個古怪的人就是方仲?”

  扶蘇真是越想越興奮,越想越有可能:“歷代‘钜子’都精通墨家劍法,武藝自然高強,怪不得能在狼孟縣一連擊殺我大秦數十勇士,最後動用大軍才能其捉到!還有,歷代墨家‘钜子’無不精明機智、謀略過人,所以才能在被擒後以裝瘋賣傻之計將所有人騙過!好一個再世孫臏!此必是方仲無疑!”扶蘇現在最起碼有九成的把握確定那古怪的囚犯就是當世的墨家‘钜子’方仲了!

  想到此,扶蘇坐不住了,不禁想入非非:“如果我能將方仲收服,就相當於立即掌握了天下數以千計的墨門弟子!而這些墨門子弟中,幾乎無人不精通絕妙的墨家劍術,幾乎無人不精通奇巧的機關雜學!再加上龐大的人數,那可是一股相當可怕的力量啊!”扶蘇立時敏銳的覺得如果自己要想儘快的掌握足夠與趙高、李斯一黨正面肉搏的超凡實力的話,方仲手中號令墨門弟子的‘钜子令’決不可少!

  想到此,扶蘇立時站起,興沖沖的就向殿外走去。剛想叫福備車,忽地扶蘇又將話語咽了回去,不禁有些躊躇了:“難道自己就這樣直直的跑去見那方仲,大叫道:‘方仲小兒,快將‘钜子令’雙手奉上!’方仲要肯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怪事呢!看來得想個好辦法才是!”扶禁不禁又折回了殿裡!

  “怎麼辦呢?怎麼辦?……”扶蘇左手斜支著腦袋,右手在身前的條桌上不斷地敲擊著,開始瘋狂地轉動起腦筋來!對於代表一股龐大的‘钜子令’來說,扶蘇肯定是志在必得的,不管是偷、是搶、是騙,扶蘇都下定決心一定要拿到後,畢竟誰擁有‘钜子令’誰就是墨家當代的‘钜子’,墨門弟子是認令不認人的!     

  忽地,扶蘇眉頭一展,喜上眉梢,大叫道:“哈哈,有了!方仲,看你這回往哪——裡跑!”扶蘇樂得不禁學了句京腔!

  想好了辦法,扶蘇深怕夜長夢多,立時說幹就幹。於是,扶蘇再次拍案大叫道:“快來人,快來人,備車!”正在偏殿歇息的福猛然間又聽見扶蘇的呼喚,心中暗暗叫苦,急忙又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公子爺,這麼熱的天,您又要去哪?”

  扶蘇翻了翻白眼道:“多問什麼,我要去見父王和母后!快備車!”“是!”看扶蘇心急,福不敢怠慢,急忙一路小跑著下令備車!

  ******

  當扶蘇來到南書房時,偷眼看處,果然秦王老爹和王后都在,扶蘇於是讓喜通報求。

  “啟稟陛下,扶蘇公子求見!”贏政愣了愣,不知扶蘇有何事,點了點頭道:“叫他進來吧!”“是!”喜退了下去,尖聲叫道:“大王有命,公子扶蘇進見——!”

  扶蘇向喜點了點頭,表示相謝,然後邁步進了南書房!

  “兒臣扶蘇給父王和母后請安了!”扶蘇恭敬地下拜道。

  賢慧的王后一直非常喜歡扶蘇,不待秦王下令,連忙道:“孩子,快起來吧!”“謝母后!”

  “扶蘇,今日來見父王,有何事啊?”看得出來,今日秦王的心情不錯,面容十分的平和放鬆。

  扶蘇心道:好機會!急忙恭敬地道:“父王,孩兒扶蘇最近這些天十分的煩悶,想出宮去走走!請父王允准!”

  秦王贏政一愣,有些詫異地道:“扶蘇,你想去哪裡?”扶蘇道:“我大秦向以法治國,所以兒臣想去廷尉衙門跟著馮廷尉細緻的學一些律法的實際應用,以期能夠早日幫父王分憂!”

  王后聞言大悅道:“扶蘇真是個懂事的孩子!陛下,就允了吧!”

  王后的面子不能不給,何況贏政對扶蘇的懂事也非常高興呢,不由得立時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去吧!寡人會給馮劫一道詔書讓他好好教你的!”

  “是,父王!”扶蘇高興壞了:“既如此,兒臣不打攪父王和母后了,兒臣告退!”

  “去吧!”秦王贏政揮了揮手!

  看著扶蘇恭敬退下的背影,贏政忽地對王后道:“玉姐,你說扶蘇能夠接替朕的大位麼?”王后笑了笑道:“扶蘇年紀雖小,卻是聰慧非常,而且為人也十分謙恭,深得朝野好評。足可繼承大位!”

  秦王想了想道:“光有這些還不夠,要想真正做好一國之群,光有智慧和謙恭不不夠,還要心狠手辣,懂得權謀才是!”

  王后心中有素,悠然一笑道:“那你怎麼就知道扶蘇不懂呢?畢竟他現在年紀還小,還沒有正式處理國務呢!”

  贏政若有所悟,忽地想起扶蘇五歲那年拜師時針對趙高所言的一番話:‘常言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父王英明神武,孩兒也不是吃素的!趙高再奸扶蘇也不怕他!他敢冒刺扶蘇自會像削荊棘一樣處罰他!’不禁心中大悅:“是啊,扶蘇五歲就能說出這番話,說不定以後會比朕更強呢!“

  不由得對王后笑道:“扶蘇的確是個很好的孩子,看得出來玉姐很喜歡他!”王后笑道:“像扶蘇這樣聰明、孝順的孩子可不多見,我能不喜歡嗎!”

  秦王贏政卻看著王后挺起的大肚子,充滿幸福感地道:“可是,玉姐,你難道沒有為你的孩子考慮過?要知道扶蘇雖然是王長子,可是你生的孩子卻是嫡嗣子,同樣也資格繼承王位啊?”顯然,秦王贏政愛屋及烏,對王后未出世的孩子也是給予了極大的關愛,並不亞於深得其喜愛的扶蘇!

  王后聞言一愣,隨即笑笑道:“雖然王長子和嫡嗣子都有資格繼續王位,但扶蘇畢竟是陛下的長子,按照‘立長不立幼’的古訓,還是以立扶蘇為佳。何況依老爹所說,扶蘇和你一樣都是百年罕見的傑出人才,我這未出世的孩兒卻很可能只是一個平庸之輩呢!”

  秦王贏政顯然也是有些為難,不由得岔開了話題笑道:“不談這個了,立太子的事情還早著呢!我們不如談點私事如何?”說著,秦王那一雙魔爪猛地就攀上了王后那高聳的乳峰!

  “啊!”南書房裡猛然傳出一聲女性嬌羞的尖叫聲!……

  ******

  至此上文中的伏筆正式明瞭,答案就在本章中!諸位書友猜對了沒有?呵呵!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31:04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三章 自陷

次日一早的早朝過後,心急難耐的扶蘇就急匆匆的命福套好馬車送扶蘇趕往廷尉府。

  由於扶蘇催得急,趕車的駕者車瓊不禁將車駕得飛快,但車身卻並不過於顛簸,顯得是又快又穩,可見車瓊的禦車能力非同一般。說到車瓊,扶蘇不禁還要感謝趙高:八面玲瓏的趙高在前日扶蘇初開府邸時,做為中車府令的他就將手下最好的御手車瓊拔給了扶蘇,以做結好之用。只可惜扶蘇從心底裡就壓根兒不領他的情!

  很快,廷尉府到了,扶蘇躍下馬車,對隨車的福說道:“你和從人、護衛們都回去吧,這幾天我要在廷尉府住下,就不回去了。生活起居自有馮廷尉派人侍侯!”“這——”福不禁一臉的為難之色。

  扶蘇皺了皺眉頭,板起臉道:“這什麼!照我說的做,否則我打斷你的狗腿。父王要是萬一知道了,有事我頂著!”福見一向脾氣很好的扶蘇突然發起怒來,心中本就是一驚,再加上突然感覺到扶蘇發怒時全身上下竟然猛烈散發出一股令人頂禮膜拜的氣勢,不由得心下更是大慌,立即回道:“是,是!”說著,便退身招呼著一眾從人趕快逃之夭夭了!

  跟了扶蘇兩三個月以後,福和眾從人們早就習慣了扶蘇不拘一格的脾氣,此時又見扶蘇又要自行其事,逃之夭夭的福和一眾從人們不禁心中暗暗祈禱:大王可千萬不要發現公子撇了從人孤身就留在廷尉府啊,萬一洩露了,公子沒什麼大事,我們這些當奴才的可就要倒楣了!

  不說福等人暗暗叫苦的心態,卻說扶蘇心神放鬆之下便大搖大擺的邁向了廷尉府大門。由於扶蘇前日來過,所以守禦的秦軍都認識扶蘇,一看大秦准太子爺到了,眾人不由得立即堆起了笑臉,紛紛下拜道:“小人叩見公子!”

  扶蘇點了點頭道:“都起來吧,馮廷尉在嗎?”一名秦軍恭敬地道:“廷尉大人自早朝以後就一直在府中!要不,小人馬上就去為公子通報,讓廷尉大人親自來迎?”扶蘇擺了擺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你們認真守門便是!”“是!”眾秦兵連忙挺胸抬頭,一副威嚴正氣的模樣!

  扶蘇雖然去見廷尉大牢,卻從未到過馮劫的住處,所以一路之上也是逮了三四個僕役問了以後才找到了馮劫的住處。

  進門後,一眼便見當門一個條案之上堆著一大壘的竹簡,馮劫只露出一個高高的發冠正在竹簡後埋頭處理公務。扶蘇不禁暗暗稱讚:馮劫此人雖然才學不如李斯,但其忠直、勤奮卻要遠超過李斯,讓他繼任廷尉也確無不可!

  扶蘇咳嗽了一聲,笑道:“馮廷尉數日不見,一向可好?”馮劫聞言猛的一驚,頓時抬起頭來,一看卻是扶蘇,連忙起身相迎道:“原來是公子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快快請坐!來人,奉茶!”

  扶蘇對馮劫的印象很好,便欽佩道:“馮大人早朝一回府就開始理事,果然是鞠躬盡瘁,一心為公啊!”馮劫也對扶蘇印象十分之好,聞扶蘇稱讚,心中十分高興,口中卻道:“不敢,不敢。這是為臣本份而已。昨日陛下已經將公子要來本府學習刑律之事通知於我,敢問公子欲從何學起?”

  扶蘇毫不猶豫,立即道:“獄政!”馮劫聞言一愣,有些驚詫:這獄政是刑律中比較不起眼的一塊,公子怎會這麼有興趣?口中卻笑道:“獄政管理的好壞,也是體現我大秦律法森嚴及公正與否的準繩之一。公子要學真是再好也不過了。那麼微臣就命典獄為公子細細講述!”

  扶蘇搖了搖頭道:“不,不用典獄來為我講解,我要親自去體驗一下!”馮劫納悶,不明白扶蘇的意思:“公子的意思是……?”扶蘇是語不驚人誓不休,笑眯眯地道:“我要你將我下獄,我要在囚室中親自體驗一下大秦的獄政!”

  一番話險些沒把馮劫給嚇死,臉色發白的馮劫連連搖頭道:“不可,不可!公子無罪,怎能下在獄中!?若是讓陛下知道了,臣受責罰是小,恐怕還會連累了公子啊!”

  扶蘇笑眯眯地道:“馮廷尉不要緊張嗎!廷尉衙門是您的一畝三分地,您怕什麼!?常言道‘要想理解農夫苦,就得親身做農夫’,我不親自體驗一下,怎會知道律法的森嚴,獄政的好壞!?放心吧,此事只要您同意,我會讓典獄好好安排的!”

  馮劫看扶蘇鐵定不是說笑,不由得其所哉苦著臉做最後掙扎道:“公子金枝玉葉之身,怎能受得了那牢獄之苦?”扶蘇不以為然道:“就是因為我是金枝玉葉之身,從未吃過疾苦,所以才要親自體驗一下,以做將來施政之心得及警戒!難道馮廷尉連本公子一心為公的請求都不肯答應嗎,那我就真的看錯馮大人了!”

  馮劫見小小的扶蘇把自己已經逼到這份上了,也不由得自己不答應,只好咬咬牙,一副慷慨赴義狀道:“罷了,微臣這就將公子安排進特別囚室,讓公子切身體驗一下!”扶蘇聞言一愣,心中狂呼不可,急道:“不不不,特別囚室華麗舒適、飲食精美,與宮中何異?我要馮廷尉將我和那個瘋了的怪人關在一起!”

  馮劫立時只覺得今天大腦好像不夠用了,心臟好像不夠穩了,苦著臉道:“公子,您可千萬別拿我全家老小的性命開玩笑啊!那個瘋子見人就打,同獄者不死也要脫層皮,公子萬金之軀,若萬一有個好歹,馮劫一家性命是小,大秦將來無明君方才是危及社稷的大事啊!臣固請公子收回此念!”馮劫說著就跪地上不起來了!

  扶蘇也是頭疼:這馮劫不肯答應這如何是好?忽地眉頭一轉,計上心來,笑道:“馮大人不要緊張,在下師從名隱,武藝也算頗為了得,應能自保。再加上有典獄等人從旁照應,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大事,馮大人放心好了!”

  馮劫心中暗暗叫苦道:“我的小爺,我的爺爺,您再厲害,畢竟年紀還小,怎能是那個如狼似虎般的大漢對手?!不知道今天公子是發了哪門子邪勁,可把我折騰死了!”想了又想,謀了又謀,馮劫只急得是腦門上的冷汗禁不住地嘩嘩直流!最後,馮劫只是一咬牙,也豁出去了:“不行,公子!您是我秦國未來的儲君,萬不能入此險境。若入特別囚室,臣尚可斗膽安排,若和那瘋子同囚,臣萬死不從!”

  扶蘇頓時焉了,心道:“這他娘的忠臣也有忠臣的壞處,寧折不彎、寧死不屈就是目前馮劫這德行!要是李斯之流的話,恐怕或許想方設法地答應了。但現在弄成這個樣子可如何是好!”扶蘇想了想,見馮劫是可以信任之人,決心跟馮劫攤牌。

  扶蘇看了看左近,只有三四名侍者在,不禁揮了揮手道:“你們都退下吧,我和廷尉大人有密事相商!”從人不敢違,便都退了下去!

  扶蘇壓低了聲音道:“請馮大人至內室說話!”馮劫雖直但也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會做到今天的官位,立時有所領悟,起身道:“公子這邊請!”

  進了內室,見四下無人,馮劫正色道:“公子有何秘言便請說來!”扶蘇也認真道:“李斯、趙高一黨狼狽為奸,把持朝政,久後必為朝廷大患!廷尉大人為國之棟樑,可有為國除賊之心?”

  馮劫對扶蘇還是很信任的,連忙正色道:“有心除賊,卻無力回天!若公子有用得著之處,臣萬死不辭!”好一個錚錚鐵骨,大秦忠賢!

  扶蘇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己到底沒有看錯人。於是又低聲道:“馮廷尉可知那瘋人真實身份是誰?”馮劫見扶蘇如此苦費心機都是為那瘋囚,不由得也立時起了疑心道:“難道那瘋囚還是什麼重要人物不成?”

  扶蘇點了點頭道:“他就是大秦一統天下除關東六國以外的又一大障礙--墨家‘钜子’方仲!”“啊!!!”馮劫驚得一張嘴巴頓時張成了一個大大的‘O’型,顯然沒料到秦國在一個小小的戰役中竟然能捉到這麼一個大人物!

  忽地馮劫面色發紫,顯然是興奮得狠了,大喜道:“公子如何可以肯定他就是方仲?”扶蘇笑笑道:“我自然有自己的一番管道,馮大人就無須過問了。我這次來就是想通過和那方仲直接交手,探知那‘钜子令’的下落!若我能得到那‘钜子令’,便可號令墨家成千上萬的徒眾,從而增強了我大秦忠正勢力對抗奸邪的實力!扶蘇小小年紀都有心為國為民深入險境,難道馮大人口稱愛國,實際上卻是膽小附勢之輩!”

  馮劫聞言怒道:“公子將馮劫看成什麼人了。公子既然肯為國甘冒此奇險,馮劫又如何不肯為公子相助這一臂之力!”忽地馮劫想此一事,猶豫道:“但是,公子,按照秦律,發現如此重要囚犯是要報知陛下知曉的,公子私下要得‘钜子令’恐怕有違律法吧?”

  扶蘇現在真是對這愚直的馮劫恨得牙根癢癢,卻對這耿耿忠臣發不得脾氣,只好耐心地道:“你怎麼那麼糊塗啊,若你將此事報知父王,那麼結果只有兩種:一、那墨家歷代‘钜子’一向視大秦為虎狼,若是用刑法逼供的話,那方仲一身傲骨之人,必然是寧死也不肯交出,這兩年來其屢受大刑而一字不露便是鐵證。其二、便是方仲熬刑不過而交出了‘钜子令’,依趙高、李斯一党的通天手腕,恐怕‘钜子令’也未必到得父王手中。這兩種可能中當以第一種為大,最起碼有九成的可能。所以為了使大秦能夠順利的獲得‘钜子令’,決不可讓此事為父王知曉。更何況,本公子為王長子,將來必是繼承王位之人,由我得‘钜子令’便等同于秦國得了钜子令。所以為天下計,請馮大人三思!”

  馮劫並非是愚腐到極點的人,想了半晌,認為扶蘇所言有理,便咬了咬牙道:“馮劫一生從未瞞過國家做過暗事,但此事為大秦天下計,也就顧不得那許多了!只是那方仲好像瘋了一般,公子會不會入險境而白費心機啊?”

  “撲哧”一聲,扶蘇高興地笑了,在馮劫眼裡現在的扶蘇簡直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扶蘇笑道:“敢問馮大人,那方仲雖然表面發瘋,可是可曾打死過一個人犯?”“沒有!”馮劫搖了搖頭,卻猛地醒覺了:“公子的意思是……”“裝瘋!那方仲能做到墨家‘钜子’的地位,肯定是智謀超群之輩,為了能夠最大限度的掩藏自己的身份,裝瘋實在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所以,我的安全大人不必憂慮!尤其是以我這般弱小年紀,那方仲一代‘钜子’,必是仁德之輩,又怎麼對我下重手?所以為免夜長夢多,便請馮大人早作安排!”   

  “嗯,讓我想想如何安排,才能在保證公子安全的前提下幫助公子得到那‘钜子令’,又不讓李斯等賊黨發覺!”……

  “ 嘿嘿,”扶蘇心中大笑:“馮劫,你上了本公子的賊船,以後就別想再下來了!哈哈”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31:48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四章 墨門一

陰森、潮濕、悶熱的廷尉府地牢中,彌漫著牢獄中特有的餿、臭氣息,充斥著淡淡的的血腥味和汗臭味,再附應著一路忽閃忽閃的火把,直將天下最恐怖的秦國中央大牢映襯得如同閻羅地獄一般!

  可憐的小扶蘇披散著頭髮,赤著腳,身著一身污穢的白色囚衣,拖著沉重的手銬和腳鏈“叮叮噹當”的在過道中艱難地跋涉著。“快看,快看!又來一個,又來一個!”原本在獄中死氣沉沉的囚犯們聞言紛紛撲到牢獄前調笑起來:“喲,還是個雛兒呢,這麼小就被逮進來了。犯了什麼事啊?”

  扶蘇低垂著頭,心道:“為了大任,我忍,我忍,我再忍!”咬緊牙關只是目不斜視的向前直走。耳籠中一時充斥著牢柵的搖晃聲,鐵鍊的撞擊聲,以及犯人們的歡呼聲,吵得扶蘇耳朵都快聾了。

  在扶蘇身後表面裝得兇神惡煞般、其實內心裡誠惶誠恐的典獄見一眾囚犯開始轟鬧,唯恐扶蘇不高興,忙向知曉一點內情的幾個心腹手下使了個眼色。幾人會意,瞪大眼睛,揚起手中的皮鞭惡狠狠地便向著吵鬧的犯人們抽去。“啊!……”牢獄中頓時響起慘叫聲一片。

  在獄卒們的皮鞭政策下,很快不老實的囚犯也老實了,都縮回牆角一邊舔拭著傷口、一邊低聲地問侯著獄卒們的N代女性先輩。能夠到廷尉大牢裡的犯人多是國家刑事重犯,一群亡命之徒,所以要想制服這些人,獄卒們也不得不更兇狠一些!

  很快,便到了關押方仲的囚室了,典獄長和一眾獄卒們如臨大敵的全都將腰下的兵刃拔了出來,唯恐方仲這個瘋子又要傷人。“喀嚓”一聲金鐵擊響,牢鎖打開了,“嘩啦啦”典獄推開了牢門,“進去吧!給我老實點!”扶蘇低聲道:“踢我一腳!”         

  典獄一呆,不敢!!“快!”扶蘇瞪了典獄一眼。典獄咽了咽唾沫,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輕輕地一腳踹在扶蘇的小屁股上:“磨蹭什麼,還不快滾進去!”好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

  扶蘇心中暗笑,趁勢一個趔趄一頭栽倒在地。“嘩啦啦,喀嚓”一陣聲響後,牢門又重新鎖了起來。“走,走,走,一起去喝兩杯!”典獄向幾個獄卒使了個眼色,眾人會意,大搖大擺地走了。

  典獄和幾名獄卒剛一走,一眾兇神惡煞、人形鬼面的囚犯們立即又撲到牢柵前,伸出雙手拼命在過道中揮舞著,大叫道:“哈哈,小子,你死定了!”“小子,你的罪什麼人了吧,看來是沒花錢打點啊!”“小子,你和瘋子關在一起,你完蛋了你!”“可憐這麼白嫩的小子了!要讓我享受一番再死那就好了!”……

  聽著一眾囚犯的淫聲浪語,從未受過這番鳥氣的小扶蘇縮著頭蹲在牆邊儘量裝出一副畏畏縮縮、誠惶誠恐的模樣,心中卻在狂呼:“我忍,我忍,我再忍,我忍忍忍忍忍!幹大事的人什麼苦不能吃,為了‘钜子令’再大的苦我也吃了!”

  於是,扶蘇一邊裝出哭哭啼啼的模樣,一邊偷眼看那怪人方仲。但令扶蘇覺得奇怪的是,那怪人卻依然蓬著蒙面地背對著扶蘇臥倒在東北角的草堆上,竟看也不看扶蘇一眼。扶蘇心中雖然納悶,但也不敢妄動,萬一引得方仲裝瘋暴走那就慘了,便只靜靜地坐在牆邊,等待著時機。

  那些囚犯們喊了半天,見小扶蘇只是不言語,而方仲也沒有任何反應,便也覺得無趣了,紛紛又回到牆角,或是瞑目睡覺或是彼此捉著蝨子、罵著粗口,牢內很快便平靜了下來。

  與此同時,原本比較鬆懈的巡哨也陡然間變得嚴密起來,原本一個時辰一次,現在改成了半個時辰一次,眾犯人雖有些奇怪,但卻也無人過問。廷尉大牢相當於秦國的天牢,光入普通囚室就得經過三道重門,十數處哨卡,牢外更是有重兵哨衛,建牢以來還沒有聽說過誰能夠活著從這裡越獄而出的,所以囚室內的巡哨是多長時間一次囚徒們根本不關心,反正又逃不出去,那還管他個鳥!

  扶蘇卻心裡明白,那是馮劫和典獄怕扶蘇出事,只好暗中加強了囚室的保護,但又不敢過於明顯,只好稍稍加強了巡哨,並由典獄親率一隊人在不遠處的鐵門外值班室內親自哨衛,以防意外。而且為了防止扶蘇入獄的秘密有一點點的洩露,此次調來配合此次行動的都是馮劫和典獄的心腹部署,決對無憂!扶蘇心裡明白:李斯由於剛任廷尉就被他給趕了下來,在廷尉衙門中應該還基本建立不起什麼心腹勢力來,反而是土生土長的典獄和累世為秦國重臣的馮劫在廷尉府中的心腹勢力佔據了絕對優勢!所以扶蘇才敢這樣大膽地在獄中實施他的絕密計畫!

  ******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地牢內雖不分白天、黑夜,但扶蘇估算了一下,夜晚也快到了,因為自己的肚子卻也已經餓得咕咕響了。扶蘇也早就不哭了,因為已經餓得沒勁了!

  “咚咚咚……”忽地囚室盡頭的鐵門外傳來了一陣沉悶的梆子響,原本或睡或醒、無精打采的囚犯們立時精神起來,紛紛大叫:“快點,快點,都快餓死了!”扶蘇知道,開飯了!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來處,四名獄卒提著兩個大桶開始給眾犯人們分發伙食。一發到飯食,眾囚們馬上便蹲到牆角,稀哩呼嚕的吃了起來,全是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不一會兒,獄卒來到了扶蘇的囚室前,放下了飯桶。扶蘇偷眼一看:“靠,一桶稀稀的米湯和一桶小小的高梁窩頭。就吃這玩意!?”扶蘇不禁感到頭皮有點發麻!

  “新來的小子,這是發給你的碗和箸,給你打在這了,快過來拿去吃!”為首的獄卒長對著扶蘇吆喝道,暗地裡卻對扶蘇擠了擠眼睛。扶蘇會意,慢慢地拖著腳鏈走了過去。到得獄卒們面前時,獄卒長乘眾囚犯不備,偷偷地塞了個小包給扶蘇,扶蘇陡地聞聽一股肉香,心中會意,沖著幾名獄卒感謝地點了點頭。獄卒長又吆喝了兩聲:“走了,走了,快點發完,我們再去賭兩把!”幾名獄卒將飯桶提著遠去了。

  扶蘇一手端著稀米湯,一手拿著兩個小窩頭,不禁發了一會呆:“囚犯們就吃這個?這些東西連自己都喂不飽,何況那些彪形大漢呢!可憐的人們啊,怪不得全是一副餓死鬼股胎的模樣!”

  扶蘇苦笑一聲,也只好捏著鼻子、咬著牙,將熬得糊味十足的米湯和粗糙得刺喉的窩頭硬生生地塞進了肚裡。不過三分鐘,扶蘇就已經結束了戰鬥,肚子裡卻還是半饑半飽。在饞蟲的勾引下,扶蘇偷偷地聞了聞懷中的肉香,發現是牛肉的香氣,不禁一時的垂涎三尺,只覺得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有過的對肉類的渴望和親切。但現在扶蘇可不敢吃,只能等方仲夜裡睡著了再偷偷的吃!

  又等了一會兒,飯食都開始涼了,那方仲卻還沒有將牢柵前的飯食拿去,而其他的犯人們大部分都吃完開始睡覺了。扶蘇不禁有些奇怪,壯著膽子輕聲地走了過去,想提醒一下看似睡熟的方仲,順便混個臉熟!

  “叮叮噹當”的腳步聲離方仲還有三四步遠的時候,忽地方仲身形暴起,一雙漆黑的大手如同鬼魅般直撲扶蘇咽喉而來,直似平地裡陡地閃過一片驚虹、刮起一陣狂風般迅捷、剛猛。扶蘇嚇得魂不附體,連驚叫都來不及便本能地欲使一個鐵板橋閃躲。

  誰知方仲的雙手之快竟遠遠超出了扶蘇的反應速度,在扶蘇身板剛剛彎下去的同時,那一雙黑乎乎的大手就猛地掐住了扶蘇的咽喉!扶蘇驚恐之下一邊奮力掙扎,一邊拼命地想喊叫求援,只可惜方仲那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死死的掐住了扶蘇的脖子將扶蘇慢慢的提到了空中,只將扶蘇的所有求救之聲全部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裡。

  黑夜裡,微光下,在半空中掙扎著的扶蘇根本看不清方仲蓬發掩蓋下的面孔,但竟然可以看見方仲那滿頭蓬頭裡一雙充滿攻擊性的眼睛在黑夜裡閃閃地發著寒光。扶蘇只覺得那眼神簡直比野獸更可怕,比商紂更兇殘。在強烈的求生欲望驅使下,扶蘇開始更加拼命的掙扎起來!

  然而,一旦落到了墨門第一高手‘钜子’的手裡,小扶蘇的掙扎就只能是徒勞的。但就在扶蘇的意識開始漸漸模糊的時候,忽地聽見方仲‘咦’了一聲,掐在脖子上的一雙鐵手漸漸開始松了開來。一會兒,“撲通”一聲,直被掐得半死的扶蘇從半空中掉了下來。“咳咳……”死裡逃生的扶蘇禁不住一陣猛烈的咳嗽,連滾帶爬地逃到了西南的牆角,拼命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在這一霎那間,扶蘇只覺得在這一生中從未離死亡有這麼近過!

  扶蘇驚恐地手指著方仲,上下牙齒兀自在不停地打架:“瘋、瘋子,我、好心好、好意叫、叫你吃飯,你幹、幹嗎要殺我!”方仲沒有理扶蘇,只顧著自己走到牢柵前,撿起已經涼了的稀粥和窩頭三口兩口的咽了下去。

  吃完了飯,蓬頭垢面的方仲冷冷地說了一句:“不要接近我,要不看你是個小孩子,我不殺你也打你個半死!”吃完,再不管扶蘇,便只顧又躺到草堆上開始呼嚕起來。

  驚魂未定的扶蘇心裡只將方仲家裡N代先輩都狂日了一遍,並學著周星馳飾演的韋小寶將方仲從小到大都惡毒的編排了一遍。一直默默地狂罵了方仲近一個時辰,扶蘇心裡這才稍稍找回了平衡。

  看著方仲兀自像頭死豬般的呼呼大睡,扶蘇心中又罵道:“睡睡睡,一天到晚就是睡,比豬還能睡。要不是你有‘钜子令’,小爺我懶得來陪你呢!”想到‘钜子令’,扶蘇卻不禁又高興起來了:“嘿嘿,今天雖然受了一番驚嚇,但最起碼可以看得出這瘋子並不是喪失了理智的屠夫,只是假裝而已。現在我有十足的把握肯定這個一招就將我制服的傢伙必定是當代‘钜子’方仲無疑。但是怎樣才能把他的‘钜子令’弄到手呢?”黑暗中的小扶蘇不禁又開始琢磨起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33:51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五章 墨門二

一夜無話,反正平生第一次在大牢裡過夜的小扶蘇根本就沒有睡好,或且說根本就沒有睡著。一是擔心方仲夜裡會突然發難,二是那滿地亂爬的蟑螂、到處亂竄的老鼠、密集如雨的蚊子都讓扶蘇對這一夜時時的刻骨而銘心。

  第二天一早,扶蘇早早的便從草堆上爬了起來,挪到牢柵門口拼命地開始從身上捉起蝨子來。“一、二、三、四、五……二十五、二十六!”扶蘇看著自己手上血跡斑斑的戰績,不禁一陣狂暈:“才在大牢裡呆了一夜,便捉到了二十六隻蝨子,要是呆個幾年那還了得。”扶蘇心裡不禁暗暗發誓:“大牢這麼個鬼地方我以後再也不會來了,我扶蘇對天起誓,日後只有我將別人下獄的份,任何人都不能將我再送來這個鬼地方!”經過小小挫折的扶蘇越加變得狠辣了!

  “咚咚咚咚……”又是一陣悶悶的梆子響,開早飯了。幾名獄卒拎著飯桶發放著估計N年都不變的飯食。呵欠連天的犯人們也並沒有和肚子過不去,紛紛爬起來便是一陣狼吞吐虎咽!

  方仲這回倒爬起來比較早,拖著極為沉重的手銬和腳鏈拖拖拉拉的來到寨柵前便撿起飯食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大白天的,獄卒們可不敢給扶蘇明顯的照顧,只好一視同仁的給了扶蘇同樣的飲食。好在昨天夜裡扶蘇偷偷將他一大塊牛肉全都塞進了肚裡,大大的補充了體力,否則恐怕在這裡只待個五七天的就會瘦成個皮包骨頭!

  扶蘇正在埋頭吃飯間,忽地感覺到全身上下不得勁,有一種寒毛懍懍的感覺。不禁提抬頭一看,卻見蓬頭垢面的方仲正透過披散在額前的髮絲用一絲銳利的眼睛死死地打量著扶蘇。心有餘悸的扶蘇頓時一驚,連忙往後縮了兩步:“你,你又想幹什麼!?你別過來啊,否則我就叫人了!”

  方仲卻沒有動,忽地問道:“怎麼進來的?”扶蘇早就編好了說詞,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道:“我,我父親是趙人,前年來到秦國後就開始為秦王做事,一向是忠心耿耿、盡心盡職。誰知前些天廷尉衙門突然指控我父親是趙奸,就將我父親抓走了,而我也被他們關到了這裡!恐怕我們這次凶、凶多吉少了!”說著說著,扶蘇就拉拉嗒嗒起來。

  你還別說,‘中隱老人’、秦王贏政、王后公孫玉都是趙地長大之人,說得一口純正的趙腔,所以從小跟他們一起長大的扶蘇一口趙腔也是說得字正腔圓,絕沒有一絲的破綻。方仲聽了卻沒說什麼,只是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暴秦!”便又不理扶蘇,回到草堆上去了。

  扶蘇不禁暗罵了一聲:“沒心沒肺的傢伙,我的處境這麼慘,也不安慰我兩聲,掉兩滴同情的淚水,真是木雕心腸!”無趣之下,不禁也躺在了草堆上,胡思亂想起來。扶蘇知道,要想得到‘钜子令’必須跟方仲混熟了才行,所以扶蘇雖急但並不慌張!

  但可惜的是,一天三四天過去了,方仲和扶蘇所說的話全部加起來還不到十句,根本談不上什麼熟絡。唯一可以讓扶蘇確信的是,至少表面看起來方仲已經接納了他,不會突然再發難掐他個半死了。但是扶蘇不可能長時間的呆在牢裡面和方仲慢慢磨啊,要是讓秦王和李斯、趙高一黨知道了,不知又要生出什麼枝節來。一時間,扶蘇真是急得心若油烹。

  這一天下午,原本仍舊斜臥在草堆上一動不動的方仲突地伸了個懶腰,大聲吟唱道:“……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扶蘇心中暗暗欽佩:雖然方仲下獄已久,但心中卻一直沒有忘記他的理想和追求,果然是一個信念執著的人。扶蘇忽的心中一動,決心試探一下方仲,否則這樣不死不活的拖下去,根本連‘钜子令’的毛都摸不著。

  於是,扶蘇立起身來,悄悄地向方仲走了過去。方仲馬上知覺,兩目一厲,就要發作。但扶蘇輕輕地說了一句話,就將方仲的一切行動扼殺在意念中:“我知道你是誰!”扶蘇微笑著對方仲道。

  方仲打量了一下扶蘇,忽地嘴角也極其難得的露出一絲微笑道:“我也知道你是誰!”此言一出差點將扶蘇給噎死,扶蘇心中驚道:“難道我露出了破綻?不可能啊,這些天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來著。娘的,肯定是唬我,看我年紀小好欺負啊。那麼看誰能唬得倒誰?

  扶蘇摸准了方仲的脾氣,便不再懼怕他,在方仲身前坐了下來,緩緩道:““在幾百年有一個大哲人,姓墨名翟,他開創了著名的墨學,主張‘兼愛’、‘非攻’、‘節用’等思想,於是又以這思想為理論依據,廣招弟子,成立了墨派。他們往往赤著腳,穿著簡陋的粗麻布衣,吃著粗糧,往返於各國。如果有以強淩弱的事情發生,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站在弱的一方,幫助防禦守城,他們把墨派中最高的領導稱之為‘钜子’ 。後來,墨翟死了,臨死前把‘钜子’地位讓給了最得意的弟子。而歷代‘钜子’們就這樣代代相傳,不計辛苦、不計生死地做著這種維護世界和平的事。”

  說著扶蘇微笑地注視著方仲,自信地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從您所吟的《莊子。天下》中可以得出,你也是一個墨門弟子吧。而且以您這麼高的身手,恐怕很有可能是近期匿跡已久的‘钜子令’方仲吧!”

  說完此言,扶蘇靜靜地注視著方仲,心中卻暗自出好了應付方仲暴怒的準備。誰知方仲聽聞扶蘇一番話,雖然看不清蓬發下掩蓋的面孔卻底是如何變化的,但是方仲的一雙眼睛卻是十分的清澈、平靜。

  忽地方仲平靜地道:“我也知道你是誰,你就是秦王的王長子扶蘇吧!”扶蘇聞言內心劇震,心道:“這不可能!方仲怎麼會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一定是詐我,要穩住,穩住!”於是,扶蘇面上不動聲色地道:“方仲先生如何可以肯定我就是扶蘇!”

  方仲好像默認了扶蘇對他的稱呼,靜靜地道:“其實以你的年紀來說,你隱藏得還是很好的。真是有幾個破綻你卻忽略了。一、我在牢中惡名遠揚,凡人避之而不迭,而你卻被獄卒下在此中,若不是獄卒存心害你,便是別有用心。二、自你入獄後,守備突然變得嚴密了,顯得頗為異常,而且獄卒每次巡視、經過這裡時,都要仔細的向你打量幾眼,那眼神中看不出殺氣,卻隱藏著明顯的敬意。由這兩點可以推斷出:你的入獄是別有具心的,而且入獄前你絕不是普通人,畢竟要讓廷尉府和典獄服服帖帖、費盡苦心的將你安排進來,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說到這裡,方仲一時停止了話頭,靜靜地注視著扶蘇。扶蘇心中雖然十分的震驚方仲驚人的觀察能力和過人的隱藏能力,但面色卻十分平靜地道:“雖然如此,也不能證明我就是扶蘇啊!”

  方仲眼睛裡流光一動,好像露出一絲諷刺的意味道:“當然,憑這兩點還不能夠推斷出你的身份,但你還有幾處破綻就最後暴露出你的真實身份。其一、你在獄中,雖然認真的隱藏了,但是偶爾發呆時眼睛裡散發出的銳氣卻絕不是你所言的一般官員子弟所能表現出來的,那是一種王霸之氣!由此可以推斷出你很可能是某個王公大臣的子弟!其二、你說的一口純正的趙腔,但哪個王公大臣的子弟能夠說得一口趙腔呢?據我所知,近年來秦國早已不再向趙派遣質子了,所以你很可能是不久前最後一個在趙質子、秦王贏政的子嗣!其三、你的年齡和傳言中的公子扶蘇差不多,而且智謀、機敏都是十分過人,也符合傳言中民風對你的評述。再加上你竟然可以猜知我的真實身份,而且可以輕易地進來,那就更證明你肯定是秦國最核心的人物之一。所以從一切跡象來看,我至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肯定你的身份,你就是秦王贏政的王長子扶蘇!”

  扶蘇至此已是一臉的呆相,直感覺到在方仲面前就像是被剝光了全身上下最後一絲遮羞布一樣難堪得面紅耳赤,心中暗暗沮喪道:“得,自己畢竟年紀還小,在這一代‘钜子’面前還是顯得太嫩啊!”

  但扶蘇畢竟是‘中隱老人’的弟子,並且有著超越方仲兩千多年的知識和經驗積累,迅速地恢復了平靜,對方仲笑笑道:“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你準備怎樣處置我?”不可隱瞞之下,扶蘇便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方仲看了看扶蘇,反問道:“你認為我會怎麼處置你?”扶蘇眨了眨眼睛,笑道:“依照你們墨門對我大秦的憤恨,一定會恨不得將我這個王長子挫骨揚灰,掐死一百遍吧?”方仲忽地笑了:“你錯了,我墨門雖痛恨秦國殘暴,但一向崇尚和平,絕不濫殺無辜!你雖為秦王長子,但年紀尚小,並無大惡,我若殺你,卻是汙了我墨門的名聲。你放心好了!”

  扶蘇笑道:“你不殺我,那你不怕我洩露了你的身份?”方仲露出一絲決然的神色道:“你既然已經看破了我的真實身份,那麼同樣知情的也決不止你一人。我既便殺了你,也是難掩真相了!何必為了無益的事情而枉殺人命呢!”

  扶蘇聞言心中暗暗欽佩方仲的為人,笑笑道:“你我雖是敵手,但扶蘇很欽佩先生的為人。就跟先生實說了吧,先生應該知道扶蘇是為何而來的吧?”方仲點了點頭道:“當然是為了‘钜子令’!不過,‘钜子令’是我墨門的至高信物,我是不可能交給秦國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趕快出獄去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36:42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六章 墨門三

  扶蘇搖了搖頭道:“先生錯了!扶蘇費盡心機來取這‘钜子令’決不是要將‘钜子令’交給朝廷,而是要執掌在自己手中的!”方仲聞言愣了一愣,疑惑道:“你要自己執掌?你父王不知道此事?而且你落在你手和落在秦國之手有何區別?”

  扶蘇笑道:“父王並不知道此事,知道先生真實身份者只有我和現廷尉馮劫二人。知道我為什麼要瞞過父王獲得‘钜子令’麼,其實事情的真相非常簡單:一、現在秦國朝廷中趙高、李斯一黨奸佞逐漸把持朝政大權,深得我父王信任和寵愛,日久必成大患。為了秦國天下計,扶蘇必須極早的儲備力量和這些奸臣抗衡,以救國家!二、不瞞先生說,現在我大秦所實施的國策有很多地方扶蘇是非常不贊同的,所以為了天下蒼生計,扶蘇必須取得王位才能改變這一切,這也很需要‘钜子令’的幫助!所以請先生將‘钜子令’交付於我!”

  扶蘇肯切的看著方仲,一臉的誠意。方仲卻冷笑一聲道:“你秦國好壞與平穩關我墨門何事?‘钜子令’唯有仁德之人領之,秦國朝廷不論何人我都不會將‘钜子令’交托出去!”

  扶蘇心知要想方仲將‘钜子令’交給一個很可能是日後冤家對頭的人比較的困難,於是耐心地道:“敢問先生墨門的宗旨是什麼?”方仲毫不猶豫地道:“懲強扶弱,宣導和平!”

  扶蘇聞言冷笑一聲道:“那麼我問先生,墨門成立數百年來,雖是四處奔波,流血無數,但天下真正和平過了沒有?又有哪一年沒有戰爭?”方仲聞言有些惱怒道:“那是我們墨門做得還不夠,所以才要更加的努力!”

  扶蘇搖了搖頭道:“你們都錯了。如果墨門只會在各諸侯國間四處救火的話,那麼永遠是不可能實現墨翟老先生天下和平的意念的。我有一策,可以實現天下和平,不知方仲先生可願聽否?”提到了方仲一生最感興趣的東西,方仲還是願意聽的,於是點了點頭道:“願聞其詳!”

  扶蘇道:“如今天下七分,秦楚齊燕韓趙魏七國各霸一方,互相攻伐,連年不休。如果一直是此種局面的話,那麼只要七國的君主都還都是凡人,都還有私心,戰爭就永不能停止。便是你墨門流盡最後一滴血也根本不能改變這七國紛爭的局面。唯一可以將戰爭平息的方式便是七國歸一,只有七國並成了一國那麼天下才會永久太平,百姓才會永遠得安。所以墨門要想真正實現天下的和平,要做的不是在七國間到處救火,而是要在七國中選擇一國來助其平定天下,做到以暴止暴,以武止武,只有這樣才能夠永絕戰禍!這一點不知先生想過沒有?”

  方仲聞言默然:天下戰亂已久,墨門雖然一直按照墨子的遺願扮演著救火隊的角色在各國間到處懲強扶弱,但卻是無濟於事,戰亂越幫越繁!至墨門傳至方仲手中時,方仲見七國間戰爭越見巨大及頻繁,雖錐心而刺骨,卻是無計可施,一直引為憾事。此時聽扶蘇一言點拔,不禁豁然而開。

  這並不奇怪,方仲畢竟是古人,思維有極大的局限性,當然遠沒有來自兩千多年以後的扶蘇看局勢看得清晰明瞭。

  方仲鄭重地道:“久聞公子聰慧,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那麼想必公子是想讓我墨門輔佐秦國來統一天下了?”此時的方仲顯然已經不再把扶蘇看成一個小孩子了,而是當成了一個足以推心置腹的大人了,畢竟扶蘇表現出來的智慧決不是一個小孩子所能夠比擬的!

  扶蘇不置可否地道:“當今七國之中,秦之國勢最強,關中和巴蜀糧產之豐富甲于天下,百萬秦軍驍勇善戰也是天下無敵,再加上歷代君王進取心極強,實是統一天下的不二人選。但反比關東六國,不是國力孱弱、就是君庸臣暈,根本沒有力量來阻止秦的統一,或是自已站出來統一天下。所以墨門要想天下永久和平,順應時勢,輔秦而統一天下,實是唯一之路!”

  方仲聞言搖搖頭道:“公子所言雖有些道理,但並不能令方仲心服。秦,虎狼之國也,法律嚴苛甲于天下,百姓無不苦於其中。若讓其統一了天下,百姓雖暫無戰亂,但未必便會活得幸福而平和,屆時恐怕會重導‘苛政猛於虎’的慘劇啊!恕方仲不能從命!”

  扶蘇點了點頭,方仲畢竟是一代‘钜子’,竟可以清晰地看見秦統一天下後的弊端,於是懇切地道:“先生所言極是,我大秦雖然殘暴,但畢竟是七國之中唯一可能一統天下者,便是先生不願意用墨門相助于秦,恐怕現在也不能改變大勢了!扶蘇可叫先生得知,現在我秦國大軍已逼近韓國新鄭,韓國只有一郡之地,覆沒已是指日可待。而滅韓之後,便是其餘五國覆滅之日了。先生言恐怕用墨門相助秦加快統一後,可能會讓百姓陷入‘苛政猛於虎’的境地,這扶蘇也非常同意先生的意見。所以扶蘇剛才才會要求先生將‘钜子令’交由扶蘇個人,而不是交于秦國。為什麼呢?依我父王的脾性,統一前尚能做到勤儉節約,統一後恐怕就會無所顧忌,大肆虐民了,這一事實恐怕我們無人能夠阻止。但扶蘇可以保證,只要扶蘇登位便可改變這一切,我登位後將會逐步廢除大秦一切嚴刑苛法,還天下百姓一個真正沒有戰爭、人人幸福安康的平和世界!所以為天下蒼生計,秦國不能得到‘钜子令’,但扶蘇本人卻必需得到‘钜子令’,請先生看在天下蒼生的份上助我!”說著扶蘇一揖到地。

  方仲聞言默然不語,顯是已被扶蘇的話語觸動,正處在激烈的思想鬥爭之中。扶蘇沒有打擾方仲,只是靜靜地等待著方仲的決斷。良久,方仲長歎一聲:“我也知秦國一統大勢不可阻擋,但是你真能保證用墨門勢力幫助你登位以後,你會善待天下蒼生?”

  扶蘇知道古人重信諾,於是高舉右手指天立誓道:“我,大秦王長子扶蘇,今日向方仲先生和天下蒼生發誓:日後若能順利登上王位,必然刻除苛法,輕徭薄賦,愛民如子。如違此誓,基業二世而亡,子孫世代為奴,永得超生!”說完,扶蘇鄭重地對方仲道:“扶蘇若不誠心,也不會甘冒奇險、明知先生是墨門‘钜子’而親入虎穴了。扶蘇肯為天下蒼生放棄王長子之尊而入囚牢,難道先生就不願為天下蒼生而信扶蘇一回嗎?”

  方仲聞言閉起了眼睛,良久,良久,方仲突地雙目暴閃,鄭重地對扶蘇道:“好,我便信了你,但是日後你若以我墨門勢力橫行而不法的時候,我便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扶蘇點了點頭道:“先生放心,扶蘇絕不違背誓言!”     

  方仲不再言語,轉身扒開草堆,刨了幾下,取出了一面灰不溜丟的木牌。方仲將木牌交給了扶蘇道:“這就是‘钜子令’,你拿去吧!”扶蘇心情激動地接過木牌,一看之下不禁愣了:“這是什麼‘钜子令’,上命刻著‘長壽安康’四字和一些奇形的花紋,分明是一塊沉甸甸的普通長命牌而已!”不禁詫異地望著方仲。

  方仲笑笑道:“看不出來吧,若非隱藏得極深,‘钜子令’早就被秦兵發現了。你按一下‘安’字上面的一點,再擰一下木牌頂端的那個小小的木杆試試!”扶蘇於是輕輕一按‘安’字上的一點,便聽到隱隱約約聽到木牌裡傳來‘格’的一聲輕響。扶蘇心中一動:難道木牌內另有乾坤?又趕快扭了一下木牌頂端的木杆,便聽“格嗒”一聲輕微的脆響,原本天絲合縫的木牌突然裂成了兩片,掉出一件黑乎乎的東西來。

  扶蘇急撿起來一看,在暈暗的燈光下,一面質地奇特的黑色權杖赫然在手,牌面上三個古漢字‘钜子令’赫然在目!方仲笑笑道:“這便是我墨門世代流傳的黑玉‘钜子令’,令後背面有一暗格,其中有兩幅白涓,一則是墨子劍法的劍式和劍決,二則是墨門的聯絡暗語和位於各國的分部所在。但願你能夠不負它非攻、博愛的本意!”扶蘇收起權杖向方仲拜了三拜道:“謝先生厚賜!”

  方仲笑了笑道:“既然你心願已了,那麼就拿來吧!”扶蘇一愣:“先生要扶蘇拿出什麼?”方仲道:“毒藥啊,最好是鶴頂紅一類的,可以讓我死得快些!”扶蘇大驚道:“先生怎會將扶蘇想成如此樣人!?扶蘇雖然已經得了‘钜子令’,但並不打算除去先生。如果先生不介意的話,扶蘇願意設法放先生出獄,並且給予先生通關文碟,讓先生得以浪跡天下,一則休生養性,二則也讓先生看看扶蘇到底是不是忘恩負義、背盟棄誓之人!”

  方仲愣了一愣,展顏而笑道:“好,做事果斷而又仁德博愛,我方仲果然所托得人!”扶蘇恭敬地道:“先生請在獄中再委屈一日,明日先生便讓廷尉放先生出獄!扶蘇告辭了!”方仲點了點頭,閉目不語。

  扶蘇整了整衣巾,來到牢柵前大叫道:“來人,來人!”典獄等聽見,飛快地跑了過來,裝模做樣地大吼道:“吵什麼吵,何事?”扶蘇笑笑道:“不用裝了,快放我出去!”典獄愣了一愣,趕快開了牢門,放出了扶蘇。

  眾犯人一聽急了,大叫道:“幹嗎放他,為什麼不放我們!”直把牢柵搖得山響。扶蘇也不理眾人,只顧大步而去。典獄等人一溜小跑的跟在後面,哪管哪些囚犯的死活!

  出了大牢,扶蘇對典獄道:“和我同囚的那位怪人,好好照顧他,明天我來提人!”“是!”典獄恭身領命。

  當典獄等人護著扶蘇來到馮劫屋內時,馮劫正在批閱竹簡,忙得不可開交,突然抬頭處望見了扶蘇笑眯眯地站在身前,不禁大喜道:“公子無恙!真是太好了!你們都退下吧!”典獄等人便退了下去。

  於是馮劫便讓侍女們服侍扶蘇好好的洗了個澡,換上了華貴的公子衣飾,恢復了本來面目。等扶蘇一切完備時,馮劫早在屋內等得不耐煩了,見扶蘇入內,便摒退重人,焦急地道:“怎樣,‘钜子令’得手否?”

  扶蘇笑眯眯地點了點頭道:“已入囊中!”馮劫大喜道:“天佑我大秦矣!”忽地想起了方仲,馮劫小心翼翼地道:“那方仲如何發落,不如……”馮劫做了個殺頭的姿勢,倒也是個為了國家心狠手辣之人。扶蘇搖了搖頭道:“此非仁者所為!方仲一交出‘钜子令’便只是一名普通墨子,掀不起什麼大浪了。你安排一下,將那方仲報個因瘋、因病而死,然後幫著偽造個身份及通關文碟放其出獄,明日一早我來提人!”

  馮劫點了點頭道:“這個容易,無人知曉方仲的真實身份,本來前廷尉李斯就打算秋後問斬的,現在報個因病而亡,想必無人過問。那公子今日還住在廷尉府麼?”扶蘇搖了搖頭道:“不了,幾日未回宮中,有些不對勁。我要趕緊回去,向父王、母后他們請個安才是!”

  馮劫於是便不留扶蘇,趕緊安排了車馬送扶蘇回宮。一路之上,扶蘇都是喜氣洋洋、心花怒放般的興奮:“自己終於有了一支強大的只屬於自己的力量!來吧,偉大的秦,我會排除萬難,領導你走向鼎盛!”

  ******

  PS:有心急的書友恨不得主角立即搶上戰爭,殺他個天暈地暗。性急本沒有錯,但不顧事實就有錯了。主角現在還在積蓄力量當中,未取得任何軍權和實職,怎麼上戰場?希望有些書友們發評論時要實事求是,不要亂說一通。說實話,爵士比你們還急呢。呵呵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37:04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七章 組織

早晨,尚嫌熾熱的陽光鋪天蓋地般的遮蔽著大地,散發著夏日最後的餘威。在這行人寥寥的清晨裡,一輛車簾掛得嚴嚴密密的馬車緩緩地駛進了廷尉府的大門!

  車馬停處,車夫掀開帳簾,一個半大的身影躍然而出,正是小扶蘇。馮劫等人已然等侯多時,見扶蘇下車,連忙迎了上來。

  剛下車的扶蘇一眼便看見了方仲,便見方仲已經沐浴幹靜,換上了一套清爽的白衣,原本被蓬發和污垢遮蔽得臉孔此時也恢復了本來面目:鷹眉、長目、隆鼻,整個人看上去大概只有三十許歲,顯得英氣勃勃、氣勢不凡。但是手上和身上卻仍然戴著鏈銬,顯然是馮劫對他的身份還有些畏懼!

  “已經準備好了嗎?”扶蘇低聲問道。“一切妥當,這是他的通關文碟,由我親自簽發,絕對無憂!”馮劫也悄悄地道。扶蘇點了點頭,向身後的方仲微微一笑。

  馮劫轉身被押送方仲的幾名獄卒喝道:“去掉鏈銬,都退下吧!”幾名獄卒領命,去掉方仲身上的鏈銬後都退了下去。扶蘇微一躬身,對方仲道:“先生請上車!”方仲沖馮劫抱一抱拳,昂然上了車馬,雖在獄中兩年,卻仍然是一身錚錚傲骨!

  “嗒嗒嗒……”閉緊了帳簾的車馬,在車夫車瓊的趕催下迅速出了廷尉府,直奔咸陽東城而去。

  松了口氣的扶蘇向方仲拱一拱手道:“扶蘇幸不辱命!”方仲也笑道:“公子果然是信人,如此方仲也安心將墨門交托於你了!”扶蘇笑笑道:“昨日時間倉促,不足細述,今日趁此時機,先生能否將墨門的具體情況再給扶蘇講述一下!”

  方仲點了點頭道:“可以。我墨門分為三支一腦:第一、墨足:取足行天下,遍佈四海之意。這是分佈于天下七國之中的各個聯絡點和分部,五七人為聯絡點,十數人為分部,各有清白身份掩護,或為客棧、或為酒肆,所以墨門的活動經費也都由墨足提供。其具體數量和位置,‘钜子令’中已有交待。大概一共有一百二十餘處吧,基本上在七國所有重要城市都有分佈。各聯絡點間和分部間以飛鴿傳書等機密方式聯絡,可以迅速將情報傳遍五湖四海。墨足這一支力量大概有千人左右,只負責情報刺探和聯絡,一般不能直接用於作戰!”扶蘇點了點頭,心中暗喜:“這樣不就相當於無償得到了一支遍佈天下所有重鎮的情報網嗎,爽,真是太爽了!”

  方仲接著道:“第二支便是墨匠:這都是受了首任‘钜子’墨翟先生的真傳的精工巧匠,負責在組織中研製和打造各種精巧器械,可用於攻城、守禦、聯絡等之用。由於墨門身份的隱蔽性,這一支力量也約有千人,全部聚居於太行紫陽山青蛇穀。此谷易守難攻,再加上有各種精巧器械守備,足保安全無憂!”扶蘇點了點頭道:“不錯,有這樣一支能工巧匠,奪天下易矣!”

  方仲聞言也不禁有了一絲傲然的神色,緊接著方仲又道:“第三支力量:墨劍:這是墨門仗劍平天下的核心力量,鏟強扶弱、守城作戰都主要是靠這支力量。其數量大概有四到五千人吧,隨著戰事頻繁與否而不斷變化。這支力量平時一般四散分佈于七國各處,或為農耕,或為商賈,遇有突起戰亂、墨門急召時,可由各國的聯絡點和分部發出緊急集結密訊,令其趕往指定地域!”說到這裡,扶蘇忽然問道:“這些墨劍所轄的弟子都精通武藝麼?”

  方仲點了點頭道:“無論是墨足、墨匠,還是墨劍的弟子都精通墨子劍法,當然,墨劍的弟子由於其職責的特殊性其劍術是最高的。不過,只有真正的核心層才能接觸到最精妙的墨子劍法!”扶蘇聞言心中大喜:“精銳啊,這些人的平均戰力可是連如狼似虎的秦軍都遠遠不如的啊,我手中擁有了這支力量,最起碼自保是沒問題了!”

  忽地卻想起一事,問道:“先生,那秦國有多少墨門的力量分佈?”方仲不由得苦笑一聲道:“秦國法律嚴苛,管理極嚴,墨門勢力極難滲透,除十數處聯絡點外,估計墨劍弟子不足百人。要是人數夠多的話,我早就想方設法傳出消息,讓他們動手劫獄了!”噢,原來如此,扶蘇不禁點了點頭,看來秦國的嚴刑厲法也還是有他的好處的。

  最後方仲講道:“墨門除了這三支力量外,還有一個總部:墨腦。這支總部約有二三百人,都是墨門真正的核心力量,平時負責管理各個分支的正常運轉和培育後備力量。由於齊國俠風最盛、法律鬆馳,便於隱藏,所以將其設于齊國的臨淄城內,以秋水武館為掩護!”說到此,扶蘇有些擔心道:“但是先生入獄近兩年,墨腦無首之下,還能正常運轉嗎?”

  方仲聞言笑道:“這公子就有所不知了,墨子先師當年創立的墨門擁有相當完善的機構。歷代‘钜子’本身並不需要時時負責機構的運轉,墨門機構的運轉主要是由墨腦的三大長老以及墨足、墨劍、墨匠的三個首領共同完成的。由於歷代‘钜子’身份的隱密性和危險性,所以一般來說‘钜子’對墨門多只是遙控指揮而很少現身的,這就弄得甚至不少墨門的長老和各分支的首領都有不少人從未見過‘钜子’的真實面目。但正是由於這樣,使得即使‘钜子’本身有十年不現身管理墨門,墨腦也可以維持墨門的正常運轉。但是為了保持墨門的延續性,若一代‘钜子’有十年不能現身的話,墨門的三大長老和三個分支的首領便會再度推選出一位‘钜子’,並派弟子尋回‘钜子令’。”

  “噢,原來是這麼回事!那歷代‘钜子’是如何傳承的?”扶蘇真是鍥而不捨啊,現在時間緊迫,多問一點是一點了。方仲笑道:“一般來說,下一代的‘钜子’都是由上一代‘钜子’指派的,就像我和你一樣,只要我將‘钜子令’交付於你,那麼就完成了‘钜子’的傳承了。只有一代‘钜子’歷經十年而不現身的話,墨腦才會推選出新的‘钜子’,並負責找回‘钜子令’。”

  “噢!是這樣的。可是扶蘇尚有疑問:歷代‘钜子’雖然武藝高強,但都像先生這樣孤獨一人而仗劍行天下的嗎?”方仲笑笑道:“也不儘然,雖然歷代‘钜子’都得到了墨子劍的真傳,武藝之強一般足以自衛,但本身也可收弟子隨身相護,而且墨腦還專門有一批護法是用於保護‘钜子’的,只不過歷代‘钜子’一般都像我一樣是閑雲野鶴之徒而很少動用罷了!”

  “噢,原來這樣,現在扶蘇身邊缺少真正信得過的劍士相護,那我能調用這批護法嗎?畢竟我真實的身份是秦國的王長子!”方仲笑道:“你現在是‘钜子’,擁有我親傳的‘钜子令’,所以在墨門內你便是名正言順的最高首領。我這個前任‘钜子’也要受你擺佈,就別說他們了,要知道墨門一向是認令不認人的!當然,你要想他們真正的服你,你必須要靠自己的能力了。咸陽城中也有墨門分部,你只要讓他們快速聯絡總部讓這些護法迅速趕來就是了!”

  “噢,原來墨門中竟然隱藏了這麼多的秘密。扶蘇真是受教了!”聽聞此言,扶蘇不禁松了口氣:要是得到了‘钜子令’卻不能號令墨門那就樂子大了,現在總算可以真正地放心了。方仲又笑道:“我任‘钜子’不過六年就被捉進了大獄,臨淄總部我都沒有去過,所以有一些事情可能連我都不知道,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抽空去臨淄看一看!”“嗯!”扶蘇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忽地馬車停住了,車瓊在車外恭身道:“公子,到了!”扶蘇於是立即起身為方仲掀開了車簾,恭敬地讓方仲先出。

  方仲下車後,左右回顧一看,卻是已經到了咸陽東效的一個驛亭了,路旁正有兩個從人牽著一匹駿馬在躬身領命。扶蘇向方仲笑笑道:“先生,馬匹、乾糧、錢物都已經為先生準備好了,這是廷尉府簽發的路引,望先生一路走好!”

  方仲接過路引,揣入懷中,飛身上馬。扶蘇有些戀戀不捨地道:“先生此行欲往何處去?扶蘇能否有幸再見先生?”方仲大笑道:“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我重擔已卸,當尋一山清水秀之地歸隱,以了此殘生!日後有緣自會相見!”說著,方仲揚起一鞭,“駕”一聲大喝處,駿馬長嘶一聲,飛奔而走,迅速消失在官道的盡頭。

  扶蘇看著方仲遠去的背影,心中暗道:“一代奇人,辭別塵世,就此歸隱,可惜了,可惜了!”傷感了一會,扶蘇方才回向上車,說道:“回宮!”車瓊應了一聲,便和兩個從人調轉車頭、打道回府。

  路上,扶蘇小心翼翼地取出‘钜子令’,打開了背後的機關,取出了其中秘藏的白絹。白絹共有兩份,一份是三十六式墨子劍法的劍式和劍決,扶蘇粗略地看了看,相比‘中隱老人’所授的用於修身養性以及護衛己身的‘王者之劍’來說,墨子劍法則更加威猛、精奇、適宜於戰爭之用;另一份則是墨門所有分支的分佈圖和聯絡暗語,小小的白絹上寫得是密密麻麻的。扶蘇仔細找了一找,很快便找到了位於咸陽的墨足分部:玄武大道‘風雅頌’酒樓!

  扶蘇不禁微微一笑:“‘風雅頌’酒樓嗎,有意思,挺雅致的。明天去一趟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37:50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八章 酒樓

天色一亮,扶蘇依舊冠束整齊地去列席朝會,這是表現自己勤奮、謙恭的好時機,可不能錯過了。好在近日秦國除了大軍正在逼近韓國、做滅韓的最後準備外,其餘的都是些零碎的小事,所以扶蘇只是靜靜地旁聽朝會,學習一些經驗罷了。

  等朝會一散,扶蘇立即回到淩煙閣,換上了一身名貴的蜀錦白色衣袍。便見銅鏡之中,一名少年:劍眉朗目,隆鼻玉面,身修體長,蜂腰猿臂,真是英俊瀟灑、氣勢非凡!扶蘇滿意地看了看自己的鏡中形象,心中暗喜:不錯,古書傳說公子扶蘇長得一表人才,大有王者氣,果然不是吹的。

  正要出門時,扶蘇忽地有些猶豫:“今日之事,不比尋常,該帶何人去呢?親侍福為人謹慎,對自己忠心耿耿,可以隨侍;車夫車瓊窮苦出身、老實厚到,也可以隨侍,但其它的宮侍、護衛就難免有李斯、趙高一党的黨徒在內,卻是不可不防!”想了半天,扶蘇對福道:“福,你命車瓊備車,我們三人出去一趟!”

  “是,公子!”福現在也不提要提蘇再備什麼儀仗了,因為他知道一般情況下扶蘇肯定是不願意這麼招搖的,現在習慣成自然之下,他也就不想再囉嗦了!

  須臾,車馬出了宮禁,車瓊在駕位上恭聲問道:“公子,我們要去哪裡?”扶蘇回道:“玄武大道,‘風雅頌’酒樓,知道地方麼?”車瓊也回了聲道:“小人知道!”

  扶蘇便點了點頭,不再言語了。福有些奇怪,小心翼翼地道:“公子,你怎麼要去酒樓啊?那裡人多勢雜,恐對公子不利啊!”扶蘇雙目微睜,眼睛裡忽地射出一縷寒光,冷冷地道:“福,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永遠不要打聽主子的秘密,這是一個奴才能夠長命的保證!知道嗎!?”說著這話的時候,扶蘇全身猛然散發出一股浩然的氣勢,直壓得福險些喘不過氣來。

  驚得面若土色的福連忙在車中拜倒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公子恕罪,公子恕罪!”扶蘇現在深通恩威並用、駕馭下屬的法門,見福嚇得魂不附體,頗有些愧疚,畢竟福也是為自己好,於是緩和了一下面色,笑笑道:“起來吧,記住,以後凡事得聽我的,我叫你幹什麼就幹什麼,不該問的事情就不要問,知道嗎?”“是,是!”福現在被凡事不按常理出牌的扶蘇制得是服服帖帖!

  ******

  “公子,酒樓到了!”扶蘇正在眯眼休憩間,猛然聽見車瓊的呼喚。扶蘇於是迅速睜開眼睛,躍身下車。福也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車瓊則趕著車到一旁歇息去了。

  ‘風雅頌’酒樓一樓是大廳,人聲嘈雜得很。隱隱聽來,大多是一些附庸風雅之人在‘之乎者也’的談論著酸掉人牙齒的一些陳詩爛文,不過倒也符合酒樓‘風雅頌’的雅名。但扶蘇有密事在身,此處不便處理,便帶著福直上二樓。

  隨著樓梯聲響處,聽見動靜的小二回頭看處,便見一身高約六尺四寸(約一五米)的少年公子正邁步走上樓來。普天之下,要問民間何種人眼睛最毒,酒樓小二、青樓龜公可當一二。果然,酒樓小二一看見扶蘇那衣著、那氣勢,再看看身後的福畢恭比敬的模樣,立時便判斷出這是一個非富即貴的主,連連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

  “公子,歡迎光臨小店。你有何吩咐,但講無妨!”扶蘇向福使了個眼色,福會意,便是幾枚秦幣塞給了小二,說道:“有最好的雅間沒有,咱們公子爺要用!”“有,有,有!”小二見錢眼開,越加堆笑,連忙殷勤地將扶蘇二人領進了雅間。

  待扶蘇坐定,小二哈著腰問扶蘇道:“公子,本店的菜肴集天下之大成,什麼魯菜、趙菜、楚菜等等的,應有盡有!不知公子想要吃些什麼?”扶蘇前世本是楚地人,有些懷念故國,笑了笑道:“上些最好的楚菜來吧,還有,要最好的酒,不要怕花錢!”“是呢!”小二剛要回轉,扶蘇卻叫住了小二:“回來,還有事呢!”

  小二仍舊滿臉堆笑道:“公子還有何吩咐?”扶蘇平靜地道:“上菜後,記得將你們掌櫃的叫來,我有事要和他商議、商議!”小二原本充滿諂媚之色的眼睛裡忽地極快地閃過一道厲閃,厲閃過後,小二立即電光火石般恢復了笑容:“好的,公子,你稍等片刻!”     

  看著小二遠去的背影,扶蘇微微地笑了一笑:“想不到這酒樓還真是藏龍臥虎啊!”一旁一點武藝也不會的福聞言一愣,不知扶蘇何意,便未敢答話。忽地,扶蘇轉頭向福道:“福,去外面呆著,沒有我的傳喚,不許進來!”“是!”福現在對扶蘇是連屁也不敢多放一個,立即恭恭敬敬的出去了。

  須臾,小二端來幾個菜肴,果然看起來是精緻非凡、清香撲鼻,和粗製濫造般的秦菜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扶蘇點了點頭道:“下去吧,你們的掌櫃的呢?”“馬上就來,馬上就來!”小二哈著腰退了下去。

  不一會兒,扶蘇敏感的耳朵立時感覺到門外忽地傳來一陣輕微的有節奏的腳步聲,以及氣息綿長的呼吸聲,扶蘇立時一振:來人身手敏捷、氣息綿長,決不是凡人!“砰砰砰!”三聲敲門聲響後,一個渾厚的聲音悠然傳來:“裡面的公子,小人是本樓掌櫃,特來求見!”扶蘇不動聲色地道:“請進!”

  房門開處,一個身影閃進了室內。扶蘇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員掌櫃的,不禁心中猛然吃了一驚:便見此人年約四旬,身高近八尺,體形肥碩,大手大腳、大腦袋、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全都大都一塊去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尊肉乎乎、笑彌彌的彌勒佛!

  扶蘇不禁微微有些詫異:“這樣的體形,竟然還是一個武學高手,看來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仍舊不動聲色地一揮手道:“掌櫃的請做,在下有事要請教一二!”“不敢,不敢!”胖敦敦的掌櫃臉上掛著一副完全人畜無害的笑容在扶蘇對面坐了下來,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柔和的氣勢。

  可是扶蘇卻絕不會被他的表面現象所迷惑,既然此人能在咸陽擔任‘墨足’在秦國最高分部的首領,就必然是武藝絕高之輩。若是萬一一言不和的話,以此人的武藝說不定在0.1秒之內便能暴起發難!

  扶蘇一時不語,只是施施然地端起酒壺來給自己斟上了一杯。看著青銅酒爵內呈琥珀色的酒色,扶蘇不禁心中一動,隨即舉杯一飲而盡。酒入口中,頓覺醇香渾厚、入口即化,不禁拍案叫好道:“果然是好酒!”掌櫃見扶蘇行止奇異,正在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扶蘇摸底,忽聽扶蘇稱讚,連忙賠笑道:“那是,那是,這是小店的招牌名酒‘仙人醉’,本店的名聲有一多半是靠它撐起來的!”

  扶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忽地好似隨口而出道:“墨行天下!”掌櫃胖胖的身軀突地猛然一震,顯然是對扶蘇這句話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地掌櫃便對上道:“止暴息戈!”扶蘇笑笑道:“你就是本門在秦國最高的‘墨足’首領了?”掌櫃的顯然對一身貴氣的扶蘇竟然也是一向以儉樸、勤勞著稱的墨門中人感到奇怪,卻也認真地回道:“正是,我便是秦國的‘墨足’首領魏虎!不知公子是……”

  扶蘇突地將右手縮進了袖子,魏虎頓時眼睛一縮,面色一緊,雙肩一提,暗暗戒備。其渾身上下柔的氣勢也陡然間變成了剛猛的殺氣籠罩向扶蘇,只待稍有不對,便會暴起發難。但隨即扶蘇的右手又緩緩地伸了出來,手掌心赫然便是一塊黑玉權杖——‘钜子令’。魏虎頓時驚得長吸了一口氣,殺氣也消逝無蹤,然而畢竟是混跡天下多年的老油條,魏虎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恭聲下拜道:“屬下見過‘钜子’!”   

  扶蘇溫和地笑了笑道:“起來吧,不用這麼客氣。我也是剛從方仲先生處接掌‘钜子令’不久,此次來還是有事要請你幫忙呢!”魏虎聞言惶恐道:“不敢,只要‘钜子’有令,屬下無敢不從!”

  扶蘇點了點頭道:“我身邊需要一批好手,最好男女都有,聽說臨淄‘墨腦’總部有一批專為我配備的護法,是嗎?”魏虎恭敬地道:“正是,一共有五人,全是墨門裡劍術最強的好手,不過都是男子!”扶蘇笑了笑道:“那也無妨,你立即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墨腦’,一則知會他們‘钜子’已經換人,二則告訴他們將五位護法派來咸陽,再派幾名武藝高強的女弟子來!可以辦得到麼?”

  魏虎恭敬地道:“沒有問題。只是不知可否告知‘钜子’的真實姓名,以備‘墨腦’備案!”扶蘇平靜地道:“秦國王長子扶蘇!”“啊!!!!”魏虎只驚得面孔扭曲,雙目暴漲:“這還了得,一向和秦國做對的墨門竟然落到了秦國王子的手中!”魏虎突地一躍而起,做出一個虎撲之勢,渾身上下散發出淩厲的殺氣,如同一座泰山般壓向扶蘇而來。

  扶蘇見魏虎過於緊張,雖心中暗暗戒備,面上卻是十分平和地伸出了手指在嘴邊“噓”了聲道:“不要那麼大聲音知道麼?你要相信方仲先生,他既然將‘钜子令’傳給了我,就是相信我會為墨門的理想‘天下和平,止武息暴’而奮鬥!我的現實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打算先以墨門的力量輔助秦國一統這蒼茫亂世、結束這漫天止境的連綿征戰,然後再以墨門的力量助我登上王位,以廢止苛法、輕徭薄役、濟世安民,在做到‘止戰’的基礎上再進一步達到‘安民’的善意!……”

  扶蘇知道要想墨門真正為已所用,必然要讓墨門中人相信自己真的會帶領他們走向理想實現的那一天,所以扶蘇便坦誠布公的將自己的理想說與了魏虎。果然,魏虎與方仲一樣,也是越聽越興奮,越聽越無備,最後魏虎已經殺氣盡消、呆坐于扶蘇對面涕淚橫流道:“我墨門為了止武息暴的理想,奮戰數百年,流血無數,卻一直無法實現。今公子以秦王長子之尊成為現任‘钜子’,又有如此偉大抱負,可謂是天時、人和都在我手,我墨門有望矣!”

  扶蘇見說服了魏虎,也不禁心中大喜道:“你速將我的身份和想法通知‘墨腦’總部,但一定要記住,我的身份是絕密情報,只能限於墨門中最高身份的幾人得知,若有所擴散,恐怕會危及大業!”魏虎點了點頭道:“遵命!屬下會小心的!”

  扶蘇見事情基本已經辦妥,便對魏虎道:“既如此,我也不便久留,我交待你的事情要快些辦妥!我現在就回宮去,以免洩露了身份!對了,你以後便都叫我公子吧,老叫我‘钜子’什麼的,我聽著不得勁!”魏虎笑了笑道:“遵命,公子!”

  扶蘇於是向魏虎抱了抱拳,便出門而去了,只留下一臉深思的魏虎,正在為墨門的前途而擔憂:只是不知扶蘇這個新任‘钜子’將給墨門帶來怎樣的未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38:33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九章 劍客

PS:感謝部分書友們的熱情支持,另說明一下,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的三公制度是秦始皇後期才確立的,秦始皇前期還是用的是丞相、國尉、廷尉這三權並立的制度。爵士沒有搞錯,不過仍然謝謝部分熱心的書友!

  ******

  以後的一些時日裡,扶蘇除了偶樂出宮去王翦老將軍府外,便很少再出門了,因為扶蘇現在正在練習墨子劍法。

  扶蘇以前所習的‘王者之劍’雖然充滿了磅礴正氣、凜凜王威,卻更適合於修身養性以及個人搏殺;而墨子劍法精奇辛辣,詭密異常,極利於戰場搏殺、縱橫天下。所以並不安心只做一個安樂王的扶蘇為了能夠有朝一日領兵百萬縱橫於沙場之上,正在下苦功夫練這墨子劍法!

  有了‘王者之劍’奠定的雄厚根基,再加上扶蘇本身的聰明智慧,不過一月左右的時間裡,扶蘇便已將三十六路墨子劍習練得純熟無比,一時間扶蘇原本王氣十足的外表裡又悄悄地添上一股橫掃一切的霸氣。但這霸氣卻和秦王贏政殺氣騰騰的霸氣不同,由於墨子劍法的霸氣有平和、謙恭、止戰的墨家心法壓制,所以更多的是一種有理智的霸氣。

  本來,走了王道之人便難再入霸道,但同樣走了霸道之人也極難再入王道,但是由於墨家心法的幫助,扶蘇在學習王道的同時竟然也融入了霸道!於是,在扶蘇的身上,王、霸這兩種平時極難彙聚到一起的氣勢竟然奇異地合流了,悅則生威,怒則生霸,一舉一動間扶蘇全身都充滿了凜然的王霸之氣。扶蘇也在不知不覺間,武藝陡然邁進了一個常人難以企及的嶄新天地;而扶蘇的心胸也在王、霸合流之下變得更加得平和、果斷和決絕。平衡、奇異的平衡,中國數千年來一直推崇備至的中庸之道:‘剛則易折、軟則易彎’的特點在扶蘇的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詮釋!這也就註定了日後扶蘇的成就將會達到後世帝王所難以企及的高度!

  也許,這是天意,是蒼天憐我華夏之民多苦難而要降生這樣一位奠定華夏萬世基業的聖主吧!但現在的扶蘇本身卻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的變化,這正應了那句俗語‘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吧!

  ******

  深秋了,韓國在秦軍大將內史韓騰的大軍威逼下終於獻城而降。內史騰將韓王安解送咸陽的同時,也奉命將韓國置為穎川郡,開始屯兵積糧,做好了攻楚擊趙的先期準備工作。   

  於此同時,懷胎十月的王后公孫玉也終於在一個秋季的清晨誕下了一個龍種:原本的二世皇帝胡亥!聽聞這個消息的扶蘇微微歎了口氣:“‘樹欲靜而風不止’,難道我扶蘇真的還要再走兄弟難殘的老路麼!我憐天下人,卻有何人憐我?”傷感的扶蘇不禁有些落寞之意!……

  離開酒樓近月後,武藝和心胸已經初趨大成的扶蘇估計自己需要的那些護法劍手應該快到咸陽了,於是扶蘇命福以傳喚酒菜的名義給魏虎捎了封詢問的書信,魏虎也迅速地傳回了消息,只有八個字:“已過潼關,五日可到。”扶蘇心中大喜,便拋卻雜念,耐心等待!

  大概七日以後,扶蘇肯定數人應該已經到了,便只帶了車瓊和福直奔‘風雅頌’酒樓!

  到了酒樓以後,魏虎此時正自望眼欲穿地等候著扶蘇,見扶蘇來連忙將扶蘇讓進了後堂,留福在外等侯!

  見四下無人,魏虎便要下拜,扶蘇笑而止住道:“不用,我們墨門中人講究得便是平等、博愛,以後見我之面,無須下拜!”見扶蘇這般平易近人,魏虎不禁有些感動,要知道在這戰國未年極為講究身份、地位的時候,扶蘇的這般做為是極為難得的。

  見魏虎一臉感動的模樣,扶蘇笑笑道:“怎麼樣,我要的人到了麼?”魏虎恭聲道:“已經到了,一共九人,五男四女,還有一位墨腦的長老!”“噢,那還不快快有請!”

  還未等魏虎答話,便聽屏風後有人大笑道:“不用了,我們不請自到了!”說著屏風後閃出一行十人來。當先一人年約五旬,身材高瘦,外罩青色布袍,一臉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再配上瘦削有力的面龐,顯得是穩重嚴厲、有長者風,想必便是長老無疑了。

  長老身後五名年青男子相貌各異,身材也高矮、胖瘦不同,但是五人都有相同之處;那就是懷抱長劍、面容冷峻,雖是站立不動卻隱隱散發著強大的氣勢,似酷烈又似平和,似穩重又似狂暴,顯然是都是久經戰陣之人。

  最後四名女子全都身著長裙:一火紅、一青綠、一湖藍、一雪白,個個身材碩長,體態豐盈,卻都有著一束只能盈握的纖纖細腰;而且肌膚勝雪,清香襲人;雖都是青紗罩面、看不清其真實面目,但卻是掩不住的婀娜多姿、曲線迷人。雖然扶蘇沒有看到四女身上配劍,但是四女身後卻全都背著一個長條包裹,估計必是長劍無疑;而且從四女身上隱藏不住的英氣和傲氣看,估計也非庸手。

  就在扶蘇還在發愣時,便見一行十人已經下拜道:“屬下參見‘钜子’!”扶蘇微微一驚,連忙上前先將長老扶起,然後對眾人道:“你們不必拘禮,我适才已經跟魏虎說了,以後墨門中人見我不必拘禮,心中有禮便是了!”

  長老卻正色道:“不可,公子一則是我墨門‘钜子’,二則是秦國王長子,無論是何身份我等都需以禮相待!”扶蘇聞言苦笑一聲道:“也罷,你們一定要行禮就隨你們了,但以後不要叫我‘钜子’了。一則聽起來顯得我很蒼老,二則也容易洩露了身份,你們也叫我公子好了!”

  長老道:“我便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墨腦’三大長老墨風、墨塵、墨雨中的墨風,負責主持墨門的日常運轉;身後的五位‘钜子’護法是:無心、無虛、無涯、無傷、無欲,都是我墨門訓練出來的一流劍手;那四位女弟子是火鳳、青鸞、藍霜、素雪,也是我墨門女弟子中的佼佼者。不知公子可否滿意?”

  扶蘇連忙道:“有勞長老和諸位了!扶蘇十分滿意!”墨風又打量了一下扶蘇,笑笑道:“公子能否將將‘钜子令’再示與老夫一觀?”扶蘇心知墨門對自己還有些懷疑,於是點了點頭,從袖中取出了‘钜子令’現於眾人面前!

  墨風仔細地看了看,點了點頭道:“不錯,確實是當年墨子先師所留的‘钜子令’!此令由舉世罕見萬年‘黑玉’製成,由墨子先師親手所制,雕功之精甲於天下,的確無人可以仿製。不知是否能請公子將方仲先生傳令經過細述一遍!”

  扶蘇知道墨風這是來考查自己了,雖然墨門有認令不認人的傳統,但如果‘钜子令’真的落入心懷叵測之人手中的話,墨門這些實際裡掌權的老頭們還是有可能會不認帳的,這種事情不可能沒有先例,否則墨門也不會安然流傳數百年直到今天了!於是,扶蘇也恭恭敬敬地將自己得令的經過首次全程直播了一遍,最後道:“自我將方仲先生送出咸陽後,先生便說從此不再管墨門之事,而浪跡天涯、歸隱山林去了!”

  眾人也靜靜地聽著這驚世的秘聞,直到扶蘇說完時,眾人還在沉思之中。忽地,墨風問扶蘇道:“公子真的有心在繼位後廢除苛法、輕徭薄賦?”扶蘇指蒼天而立誓道:“若違此言,人神共憤,子孫斷絕!”

  古人重信諾,見扶蘇發下如此毒誓,墨風點了點頭慨然道:“既然方仲先生相信了公子,將‘钜子令’託付,墨風本不該如此相問的。但是由於公子身份實在過於敏感,所以墨風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要知道,只要公子一掌‘钜子令’,我墨門上下數千子弟的生死便都操在公子一人之手了!”也不知道怎的,墨風已被扶蘇身上所發出的凜然正氣所吸引,自覺得便相信了扶蘇的每一句言語!也許,這便是一代傑出帝王所必備的人格魁力吧。當然,也可能和扶蘇身備王、霸二種氣質的奇特氣勢有關!

  扶蘇點頭道:“長老不要見責,便換作是扶蘇,恐怕也會這樣做的。扶蘇真心一片,赤誠為民,還請長老相信我的誠意!”墨風咬了咬牙道:“罷了,我墨門是就此興盛還是步入毀滅,就全仗公子能否遵守承諾了。你們都來拜見公子吧,以後你們就一直跟隨在公子身邊,誓死保護公子安全!”扶蘇聞言大喜,知道墨門總算是正式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但他心裡也明白:身邊的這九名劍士可以說既是自己爭霸天下的強大助力,也是隨時有可能要自己命的危險殺手,實際結果如何就要看自己日後怎樣處理墨門之事了!看來墨門還是對自己這個新任‘钜子’不會完全放心的,不過這樣也好,留這幾個劍手在身邊可以讓大家互相放心!

  便見身後九名墨家劍士再次恭身下拜道:“屬下見過公子!”扶蘇知道剛才那一拜是禮,現在才是真心。於是連忙道:“都起來吧,以後你們隨我在宮中走動,行事千萬要小心,不可魯莽從事。否則萬一惹下什麼塌天大禍,我很可能也救不了你們!”“遵命!”九人一起點頭!

  扶蘇轉頭對墨風道:“長老千里迢迢趕來秦國,實屬不易,也和扶蘇一同入宮,讓扶蘇一盡地主之誼如何?”墨風搖了搖頭道:“我老了,和秦國又向有宿怨,便不去打擾公子了!我明日便起程回臨淄,只希望能夠在有生之年看見公子諾言兌現的那一天便滿足了!”

  扶蘇聞言一皺眉頭,突然下拜道:“請長老放心,扶蘇千金一諾,既出豪言,必然不死不休!”墨風大為感動,急忙將扶蘇扶起,握扶蘇之手而雙目流淚道:“那墨門和天下蒼生之安危就交托公子了!”

  扶蘇點了點頭,毅然對九名墨家劍士道:“你們跟我走吧,此處我不能久留!”“是!”九人對墨風和魏虎抱了抱拳便跟隨著扶蘇出廳去了。

  在門外等侯已久的福正自暈暈欲睡呢,忽地見扶蘇出來了,便急忙迎了上去。卻猛地一見扶蘇身後有九個行止奇異的人,不由得瞠目結舌道:“公子,這是……”扶蘇笑笑道:“他們是我新招的護衛劍士,我為你們引見一下!”扶蘇於是為眾人引見了一下,當然,九人的真實身份扶蘇便沒有對福說。

  回去的路上,一輛華麗尊貴的馬車後面跟著五男、四女這樣奇怪的搭配引走了咸陽民眾無數的眼球,只道是不知又是哪家王公貴戚溜街來了。當然,入宮禁時,由於秦法森嚴,扶蘇還是要為九人登記造冊一下,以便日後隨時可以自由出入。

  回到淩煙閣後,扶蘇便命福向郎中令和宗正府告知了增加了九名侍衛的事情。兩處自然不會為這種小事不賣扶蘇面子,於是順利地都登記在冊,併發下了通行腰牌!自此,扶蘇的身邊便多了九名身手一流的劍士,成為扶蘇爭霸天下的一大助力!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38:56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十章 劍技一

深秋的清晨,北地咸陽已經頗有些寒意,蕭瑟、清涼的秋風在宮禁上空呼嘯著四處回蕩,兇神惡煞般地要將最後殘存的一點綠意也要帶回地獄的深淵。

  “好冷啊,快入冬了吧!”早起的扶蘇禁不住地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不禁有些縮了縮脖子,而福則細心地幫扶蘇將身後的披風緊了緊。稍稍適應了室外的低溫以後,扶蘇轉頭對福道:“去將昨天跟我回來的九名劍士喚來,我要稱量稱量他們!”“是,公子!”福彎了彎腰、小心翼翼地退下去了。

  不一會兒,正當扶蘇站在廊下打量著日漸蕭瑟的世界時,忽地聽到一陣輕快有力的腳步聲傳了回來。扶蘇稍一轉頭,便看見福正領著九名劍士走近前來!

  看清九人的樣貌時,扶蘇不禁眼睛一亮:換上了一身名貴侍衛服飾的五名男劍士人人顯得氣宇斬昂、精神抖擻,舉手投足間顧盼生威,真是一表人才。但當扶蘇看到四名女劍手時,卻是忍不住地大流口水:便見而四名摘掉了面紗的女劍士雖然個個身材絕佳,但年紀都不大,大概都在十六七歲左右;去掉了面紗的四女都是一副俏麗、嫵媚的瓜子臉,未施一點脂粉的膚色在陽光下卻比玉還光潤白皙,除了可愛的挺鼻、誘人的殷紅小嘴外,最奇特美妙的便是兩道彎彎月眉下黑白分明的迷人眼眸使得四女在一頻一笑間顯得風情萬種,年雖少卻自有誘人之處,頗能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念!天下間竟有如此絕色佳人,怪不得連定力極佳的扶蘇都被勾引得神魂顛倒、神暈目眩、神智不清!

  九人至扶蘇身前俯首便拜:“屬下參見公子!”“噢!”被九人從色迷迷的幻想中驚醒的扶蘇臉色一陣暈紅,急忙掩耳盜鈴似地搖了搖手,大笑道:“都起來吧!從今日起如果沒有外人,你們就不要下拜了!今日一早便叫你們來是想看看你們的真實本領到底如何,日後也好量才施用。你們哪位先來?”

  九人劍一起看向無心,無心拱手道:“公子,九人中我最年長,便由我先來吧!”扶蘇點了點頭。

  無心於是來到場中,掣劍出鞘,卻是一把精製的玄鐵長劍,劍體瘦長有力、在清冷的陽光照耀下顯得寒光冷冷、隱隱生威。劍眉朗目的無心面色凝重的擺了個起手勢,原本平和的臉上頓時顯現出一股正氣浩然的威勢來,隨即急斷喝一聲,舞起劍來!

  一時間,演武場中劍光四射、勁風呼嘯,隱隱有風雷之聲不絕於耳。漸漸地,隨著無心劍氣的催發,整個人好像屹立在風中一般,黑髮飄揚、衣袍鼓動,猶如仙人下凡一般威風凜凜,正氣昂然!

  扶蘇不禁拍掌叫絕道:“好劍法,正氣昂然,超塵脫俗!絕了!”漸漸地,無心劍式越加的輕靈、越加的飄逸了,整個人和劍仿佛融成了一體,招招出塵、招招精妙、招招有神,怎一個‘靈’字了得!

  終於,無心劍勢順勢一停,收劍在手,對扶蘇恭身道:“請公子指點!”扶蘇喜道:“無心劍法輕靈,劍招飄逸,大有仙人之風,我賜汝號為‘劍仙’,你看可好!”無心聞言大喜道:“多謝公子!”

  其餘眾人聞聽眼熱,無虛心急,急忙躍出陣來請命道:“公子,下面就由在下來獻醜了!”扶蘇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便見濃眉大眼、臉上一直掛著輕微笑意的無虛抽出斜背在後的玄鐵長劍,現出輕薄窄長的奇異劍身。隨即面色迅速一正,散發出一股沛然的威勢來。緊接著,腰步浮動處,無虛長劍輕舞,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圓孤開始了試劍。

  劍、詭異地扭動著、顫抖著,仿佛像一名輕靈的妖怪一樣在空中或盤旋或飛揚、或進擊或護身;又仿佛一條柔若無骨的遊魚,在空氣中呈現出怪異的進擊曲線、震人心魄!與無心飄逸脫俗、仙氣自然的劍法相比,無虛的劍法好像走得是妖異、奇詭這一條路!

  漸漸地,無虛的劍勢更加的奇詭了,常以不可思議之招從不可思議之角度襲來,次次都仿佛如神來之筆般讓人目不瑕接,拍案叫絕。有時候扶蘇真的有些擔心:無虛如壁虎遊牆般多變、強勁的腰身會不會因為進擊方式的奇詭而折斷!

  忽地,無虛淩空躍起,長劍脫手而出、盤旋呼嘯著直沖雲天,猶若一隻白光四射的飛天玉龍。“哧哧”急嘯聲中無虛先行落地,而長劍緊隨其後,倒撞而下,竟然分毫不差地插入無虛背後劍鞘之中,發出“錚”的一絲龍吟般的輕響!

  無虛顯然是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面上再次浮現出慣常的笑意,一臉自信地道:“請公子指點!”扶蘇點頭贊道:“你的劍法卻和無心不一樣,走的是奇詭、妖異的路子,卻也是別有一番天地。我也給你響亮的外號吧!‘劍妖’無虛,你看如何?”無虛眨了眨眼睛,如像對這個外號很滿意,高興地退了下去。

  第三個出場的卻是無涯。面色冷酷的無涯並未說話,只是向扶蘇微微一躬身,便來了場中。“錚”一聲低沉的龍吟處、長劍出鞘,卻是一柄通體墨黑的玄鐵重劍,在清冷的月光中頓時浮現出一股濃重的殺氣!扶蘇不禁心中一驚:“這是何劍?顏色竟如此的怪異!還且殺氣為何這般濃重?!”還未細想處,墨劍已然“嗡”的低鳴一聲,在場中開始了殺氣四溢的劍舞!

  劍,劍身奇異、墨亮生寒;劍式、劍式剛猛、殺氣縱橫;劍氣,劍氣墨烏、魔氣十足。一時間,演武場中充斥著一股凶騰騰的殺氣,強大的殺氣威壓下如若天魔臨體一般讓人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最讓扶蘇感到震驚的是,“哧哧”急閃的墨劍竟然散發出一種奪人心魂的低沉魔音,使得周圍侍立在旁的侍女和宦官們禁不住地一陣神情恍忽、目光呆滯。扶蘇不禁也打了個寒顫:“這無涯的劍法有些暴戾,大有魔氣啊!”

  就在此時,無涯一聲長嘯,劍氣猛摧處,墨烏長劍在手中“哧哧”急旋,猶如一頭蒼黑魔龍般擇人欲噬,霸氣十足。隨即劍勢突變,墨劍急頓處,無涯已在電光火石般將墨劍歸鞘。隨著墨劍的隱沒,演武場中殺氣頓時一清,原本被墨劍魔音和殺氣引得神魂顛倒、神智不清的眾宮侍們這才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醒過神來!

  無涯走到扶蘇近前,微一躬身,平靜地道:“請公子指點!”

  扶蘇點了點頭道:“從你的劍法看,你的心中有恨是不是?”無涯聞言雖然面色平靜,但眼神裡卻隱藏不住一絲狠辣的兇氣,冷冷地道:“我幼時父母都歿于戰亂,被亂兵所殺,若非墨門收養了我,早就埋骨多時了。長大後,我一直負責組織中刺殺之職,所以劍法以一擊殺人為要,走的是毒辣一路!”

  扶蘇聞言心中也不禁暗憐:“怪不得劍法中魔氣十足呢,估計要不是墨子心法的壓制,此人恐怕會因殺氣太重而入魔吧!”扶蘇閉目想了想道:“無涯,心中有恨只會讓你更加痛苦、更加暴戾,最終會讓你進入魔道。你不妨試試看心中有愛是什麼樣的生活心境,‘魔手聖心’,才是你最好的歸宿!我也賜你一個外號吧:‘劍魔’,應該比較適合你的秉性!”無涯聞言若有所思,寒冷的雙目中泛出一絲感激的神色,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39:34

第三卷 神秘墨門 第十一章 劍技二

第四個出場的無傷是個娃娃臉,斜斜的眉毛、溫和的雙眸,給人一切和藹可親的感覺!而且和無虛一樣整天臉上掛著笑意,那笑容足以令任何人感到心軟而無備!如果他手中無劍,看起來整個就是一名謙謙學子、鄰家兄長的模樣。但你要以為他人畜無害,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不信你看無傷的劍法,一柄如無心般瘦長有力的玄鐵長劍在他的手裡就有了另一股意味:

  初時,無傷的劍法還算中規中矩,但隨著劍勢大起,無傷的劍法就變了。“哧哧哧”劍聲急嘯中,無傷將右手劍換成了左手劍,劍式也因此陡然變得怪異起來,常常從他人覺得十分變扭、驚駭的角度奇襲而來。隨後無傷便讓扶蘇徹底見識了什麼叫做‘怪劍’:左手劍、右手劍、被手劍、雙腳劍……無傷的全身上下竟然似每一個部位都能使劍,每一個部位都能出招一般,而且劍招之怪異,難以用言語表達,總之一方以蔽之:‘怪’!不過也展現了無傷在數人中最為出色的身體素質!

  驚訝的扶蘇不禁想起了前世武俠大家金庸的大作《倚天屠龍記中》描繪的那個西域波斯明教流風使怪異奇詭的‘聖火令’招式,書中所述流風使甚至連屁股都可傷敵!於是,扶蘇也非常懷疑:這無傷是不是也能用屁股使劍!(作者言:當然這是玩笑!呵呵!)

  當無傷停劍處,扶蘇不禁撫掌大笑道:“劍無常式、招無定形,萬般皆可為劍,全身皆可用劍,無傷足可稱為‘劍怪’!”聽扶蘇賜名,無傷也不由得大喜道:“多謝公子厚賜!”   

  輪到第五人無欲了。五名男劍士中中面色最為平和的無欲半眯著眼睛,也沒有沒話,只是向扶蘇點了點頭、便自顧來到場中。“錚——!”緩慢而低沉的拔劍聲中,一柄青色的玄鐵長劍亮在世人面前:劍身長約三尺七寸,寬三寸有餘,顯得不長不短、不厚不重、不寬不窄,簡直沒有任何奇異的地方。但是無欲這一舞,卻又把扶蘇嚇了一跳。

  便見無欲劍式初始輕靈飄逸,大有無心之風;剛過十數式,劍法即變,變得詭異妖靈,又有無虛之風;及過七八式,劍式再變,變得剛猛、毒辣,不弱無涯;最後無傷左、右雙手輪番使劍,或前刺或後搏,竟也不輸於無傷……

  扶蘇震驚了:一人精通數種劍法,集諸家劍法之大成,這樣的人才非常難得,這五人中當以無欲劍術最高!

  最後,當無欲停下劍來之時,扶蘇已經呆了,扭頭問他們中最大的無心道:“怎麼無欲竟會這麼多種劍法?”無心笑了笑,低聲道:“他是我們墨門中的劍癡,每天到晚沒有別的愛好,只知練劍,只要他看得上的劍法,他都會想方設法的學來!所以我們五人中他的劍法最雜、武功也是最強!”

  “噢,‘劍癡’之名倒是受之無愧,我也不再傷腦筋替你再起了!”無欲微露笑意,只點了點頭,便退到一邊去了。

  扶蘇看了看最後表演的四名美女,眨了眨大眼睛,一臉和藹的微笑道:“四位姐姐,下面輪到你們了!”四位美女看了看,面色微微一紅,顯得頗有些羞怯可愛。隨即火鳳點了點頭,四女一起步入了場中。

  扶蘇一愣:“全下場幹什麼?”便見四女分立矩陣四角,然後一齊抽出斜背在後的長劍,嬌叱一聲,輕劍飛揚、漫舞而起。扶蘇立即明白了:她們四人演示的是劍陣。劍光急閃中,輕劍飄靈、劍網如雨,好不絢麗多彩;聲聲嬌喝聲中,倩影紛飛、如燕投林,好不嬌俏可人。但最吸引扶蘇注意的還是四女在激烈的運動中,高聳挺拔的乳房不停地劃過陣陣誘人的波浪,讓扶蘇禁不住地大吞口水、想入非非。

  然後扶蘇畢竟定力頗佳,除了偶爾意淫一下以外,對四女的觀察還是仔細的:扶蘇從她們四人劍法熟練、配合默契的程度看出,這一套劍陣她們肯定已經演練多時了。而且從劍陣的威力看,她們四人或許獨自任何一人都無法與無心等五人之一抗衡,但四女聯手的劍陣卻應可將五人中最強的無欲輕易擊敗,端得是非同小可。

  劍停處,四名嬌滴滴的大美女香汗淋漓的侯立在扶蘇身前,一臉期翼地等侯著扶蘇的評斷。由於勞累,四女高聳挺拔的乳房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地劃過陣陣美麗眩目的波浪,不禁晃點得扶蘇眼睛裡直冒金星,心裡也有些癢癢,但顧忌到自己身份和年齡,卻是臉色平靜地拍掌大贊道:“四位姐姐劍法精妙,劍陣奇絕,不輸于鬚眉。不知此陣可有名諱?”

  最長的火鳳擦了擦額頭的熱汗,閃了閃迷人的雙眸,嬌聲道:“回公子,這是墨風長老所創的‘四燕陣’,我們都是他老人家的弟子。”“噢!”扶蘇聞言心裡不禁想出了齷齪心思:那墨風看起來很老實嗎,怎麼全收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做弟子,說不定也是個色鬼呢!

  想歸想,扶蘇臉上卻是一臉正氣道:“四位姐姐,‘四燕陣’太俗氣點,你們以後便做我的近侍吧,我就叫給你們起個好聽的綽號好了。嗯,叫‘屏風四扇門’吧,比那‘四燕陣’好聽多了吧!”四女聞言互相看了看,顯是對這個比較文雅的綽號比較滿意,笑眯眯地盈盈一拜道:“多謝公子!”

  看過了九人的武藝,確實都足稱是一流的劍手,卻不可九人還會什麼,扶蘇於是接著問道:“你們九人除劍術外,還會些什麼?”無心撓了撓頭道:“我們都是墨門中人,時常要負責刺探些隱密情探,所以我們的輕功也都不錯,善於跟蹤,一般的飛簷走壁功夫難不住我們,其他的好像就沒有什麼了!”

  扶蘇點了點頭:“看樣子九人只能做自己的貼身護衛、忠實打手了!至於日後大業所需的一些名將、謀臣看來還得自己慢慢去找了!”就在此時,嬌俏可人的青鸞眨了眨可愛的大眼睛,抽了抽秀氣的瓊鼻,嬌聲道:“公子,火鳳姐姐會畫畫,我會繡花、藍霜姐姐會做菜,素雪姐姐會梳妝!”

  火風聞言有些尷尬,惱火地瞪了一眼青鸞道:“二妹閉嘴,公子問的是大事,誰問你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青鸞縮了縮小腦袋,委屈地道:“不說就不說嗎,大姐你幹嗎這麼凶!”藍霜見狀向素雪眨了眨眼睛,二人微微一笑,並未搭話,顯然是對青鸞的表現早就習以為常了。聰明的扶蘇至此已經迅速地看出了四女的性格:火鳳穩重,青鸞活潑、藍霜開朗、素雪文靜!

  扶蘇心知四女還小,有些童真未脫,便也不以為意。想了想道:“這樣吧,我給你們安排一下。無傷你們五人,每人一天輪值護衛,如果我要出宮的話,你們便都一起出行。火鳳你們四人平時隨侍在我身邊,照顧我的身活起居就好了!有問題嗎?”“沒有!”九人從小養成了絕對服從命令的習慣,只知如何執行命令,而從不知要抗命。

  扶蘇看著九人,心中滿意:“來吧,趙高、李斯,我今羽翼已成,內有高手護衛,外有王翦、馮劫等人相助,未必便再會輸於你!”說著,雙眼又偷偷看了看四名美女,心中不禁活動開了:“呵呵,墨風長老既然將她們送於我了,便是將她們的終身也一併託付了,我的豔福還真是不賴。不過以後長大了,可不能虧待了她們!”

  PS:下卷預告:走近秦軍,將為書友們揭示秦代兵器工業以及秦軍編制的奧秘.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0:00

第四卷 走近秦軍 第一章 兵器

深秋之季的一天早上,蘄年宮議事殿中,秦王贏政正做著滅韓後進攻趙國的最後準備。在再次討論了一些糧草和後勤方面的細節以後,秦王贏政便要散朝。

  忽地,扶蘇出言道:“父王,兒臣有話要說!”秦王贏政一愣,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平時一般不怎麼說話,但只要一說話卻都是必有驚人之言,於是笑笑道:“王兒,有何意見講來?”

  扶蘇恭敬地道:“父王,現在兒臣年紀還小,還不能為父王指揮兵馬、上陣殺敵,但兒臣想深入軍中和各兵造(兵工廠)之中切實瞭解一下我大秦的軍制和兵器製造方式,以備將來之用。所以請父王發給通行權杖,讓扶蘇可以自由出入軍中和兵造!”

  “噢,是這樣啊!”秦王贏政看小扶蘇畢竟年紀尚小,雖然已經列席了朝會卻從未擔任任何實職,以為扶蘇覺得鬱悶,想出宮散散心,便允准道:“這樣也好,只有深入軍中,才能瞭解我瞭解我大秦軍力的強大!散朝後,和父皇一起到南書房去取權杖吧!”“是!”見秦王答應,扶蘇不禁高興得眉開眼笑!

  而群臣見扶蘇年紀這般幼小,竟然也知道深入基層,體驗民心,一時也不禁十分的佩服。但是,趙高、李斯等一黨不禁對表現十分傑出的扶蘇漸漸起了防備之心!

  ******

  次日,一行車馬緩緩地出了王宮,直奔上林苑以西的秦國中央兵造而來。此次隨行的計有無心等九人外,便只有車夫車瓊和福了。

  扶蘇此時心情卻是非常的激動,畢竟馬上就要親眼目睹當今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兵器工業的廬山真面了!想想秦國竟以看似落後的青銅兵器擊敗了六國的鐵制兵器,而且最多時秦國的兵造要同時供應百萬秦軍的作戰兵器,秦國的兵造裡到底隱藏了多少驚人的秘密啊!

  來到了規模浩大的中央兵造時,那規模龐大、延綿不絕的建築群不禁讓眾人一陣驚愕:不愧是秦國中央兵造,規模真是令人吃驚啊!此時,兵造的工師(相當於廠長)讋已經在門口等侯了。當扶蘇下車時,讋連忙迎了上來,躬身下拜、恭敬地道:“小人兵造工師讋參見公子!”

  扶蘇聞言笑笑道:“不用多禮,以後幾天我可要天天來叨擾工師,大人不要嫌煩就行了!”讋聞言慌道:“豈敢、豈敢!公子肯來視察本兵造,是我們全造五千軍、匠的榮幸,怎敢言煩!”扶蘇聞言一愣道:“五千多人,你的工造這麼大?”

  讋有些傲然地回道:“是啊,本工造是我秦國最大的兵造,共分為五大匠房,有工匠四千多人,另還有監軍千人!總數就達五千多人了!”

  “噢,這樣啊!”扶蘇不禁暗暗吃驚。隨即思考了一下的扶蘇對火鳳等四女道:“這些兵器什麼的,無心他們隨我去就可以了,你們女孩子都不太感興趣吧?不如你們就留在外面,或且持我的權杖到上林苑去打獵吧!”火鳳四人眨了眨嬌媚的眼眸,意味深長地笑道:“不用,公子難道忘了我們的出身嗎?我們都對秦國的兵器很感興趣呢!”扶蘇拍拍腦袋:差點忘了她們是墨門弟子了,這些奇巧之物是墨門最拿手的。

  目中精光閃了閃的扶蘇很快做了決定,於是對讋道:“那麼便有勞工師領我們轉一轉了!”“遵命!”於是,畢恭畢敬的工師讋便領著扶蘇他們進入了秦國浩大、絕密的兵器王國。

  ******

  第一匠房:金石房內。

  扶蘇一行人一進入龐大的生產車間,頓時便感到一陣熾熱的熱浪撲面而來。雖是深秋時節額頭上卻是立即見汗、如進蒸籠。扶蘇放眼一看,龐大的車間之中,無數秦國男兒赤裸著上身、只穿及膝短褲正在其中揮汗如雨的忙活著。火鳳等四女頓時不禁面上飛起一股羞紅,顯得嬌豔欲滴!

  其中大概分為三類:第一類人是爐匠,他們看守著一爐爐熊熊的爐火,用鼓火機不停地控制著熾熱的爐火。而爐火上則放著一隻只坩堝,坩鍋裡面只是一塊塊密密麻麻壘放的各式礦石、在爐火的高溫冶煉下逐漸融化出較為純靜的金屬汁液來。而第二類人就是負責不停地添加礦石、並轉送金水的轉匠。而第三類人則是負責將轉匠轉送過來的金水提純、冷卻、形成坯塊的成匠!

  看著這熱火朝天、運轉不息、井然有序的一幕,扶蘇深深地震撼了:“這配合的默契和熟練簡直可以比嚴絲合縫的工蟻群相比擬,多麼勤勞的國人啊!”便回頭便大聲問讋道:“這裡面都冶煉什麼礦石?”讋也大聲回道:“主要是青銅,然後便是錫,鐵用的很少!”

  扶蘇點了點頭道:“那銅、鐵、錫他們的用處呢?”讋回道:“青銅和錫主要是用於形成合金,鍛造各式兵器之用。我們秦國之所以兵器之精甲於天下,就是因為對青銅和錫的混和比例有不傳之秘!”扶蘇心中癢癢的,便問道:“可以告訴我麼?”

  讋笑道:“公子持有大王權杖,自然有權知道,否則就是大將軍來也是無權知曉的。比例是這樣的,我們這裡有幾句俗話:

  六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鐘鼎之齊;

  五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斧斤之齊;

  四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戈戟之齊;

  三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大刃之齊;

  五分其金而錫居二,謂之削殺矢之齊。

  二分其金而錫居一,謂之鑒遂之齊!

  意思是說:六分金水裡面有五分青銅一分錫的話,那麼這種金水可以用來做鐘鼎之用,因為這種金水硬度較差;五分金水面裡面有四分青銅一分錫的話,這種金水可以用來鑄劍之用,因為這種金水的硬度和柔韌性都比較適中;四分金水時面有三分青銅一分錫的話,這種金水就可以用來做矛、戈、鈹、戟等長兵器,因這這種金水的硬度比較高;三分金水裡面有二分青銅一分錫的話,這種金水可以用來做一些重兵器之用,因為他們的硬度更高;而五分金水裡同有三分青銅二分錫的話,這種金水就可能用來做箭頭一類的小兵器了,因為這種金水的硬度實在太高了,根本無法做大;而二分金水裡面青銅和錫各占一半的話,就只能用來做鑿、遂等之用了,因這種金水的硬度最高,不能做其它的東西了!這些金水比例是我大秦的不傳之秘,以這種比例鑄造造出來的劍、戟等兵器鋒利甲於天下!”讋一臉自豪的說著,顯然十分的為自己的工作而感到驕傲!

  “噢!”聽到這種歷史秘聞的扶蘇不禁暗暗點頭,扶蘇也在化學課程中學過:銅錫合金的話,錫的多少決定了青銅製品的硬度和強度,錫越多,青銅製品就越硬,但也變得更脆。而這精確的比例配合在現代更是得到了先進科學的有力驗證,而在古代科學技術不發達的時候這些寶貴的經驗不知是秦國多少工匠用多少年的心血才總結出來的啊,打敗六國的功勞也有他們的一份啊!

  忽地想起了鐵這類金屬的用處讋還沒說呢,便問道:“那鐵水呢,一般用來做什麼?”讋笑了笑,不以為意道:“鐵水嗎,一般摻入一些其它礦石做成犁、鋤、鈀等農具了,我們秦國很少用鐵來做兵器的,主要是鐵太脆了,易斷易碎,不適合直接用於鍛造,就更別說用來製造兵器了。不過,在鐵兵器的製作上,關東六國比我們做的好些,但他們制做出來的鐵兵器和我們的青銅兵器一比,鋒利和耐久程度還是遠遠不如的!所以我們秦國才能以兵甲之利縱橫天下!”

  “噢,原來是這樣!”扶蘇心中想道:看來現在鐵器的發展還是很不成熟的,對鐵器的利用也還處在生鐵的初期水準,可能還是不能提高爐火的溫度以至於此吧。估計要等到漢武帝時代可能才會發展出比較成熟的制鐵工藝,現在還早呢。至於現在什麼幹將、莫邪等神用的鐵也都不是一般的鐵,而用的是自然界中極少存在的隕鐵,根本不能大規模生產。記得據現代專家估計:爐溫一千度左右,鐵礦石被煉成熟鐵,但這種鐵太軟,可用性太差,沒有什麼實用價值;而用鼓風機再提高兩百度左右便得到了生鐵,一般的生鐵也只能用做鑄造一般的鐵制農具等,因為它太過脆易折,還是達不到兵器的標準。只有在生鐵的基礎上經過柔化、鍛造、淬火等工藝以後,才可以用來製造兵器。看來目前秦國鐵器的生產技術還處在生鐵這一階段,而關東六國則比秦先進一步,掌握了初步的對生鐵的精加工技術!

  想到此,對各國兵器製作已經有初步瞭解的扶蘇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就去下一道匠房看看吧!”“遵命!”讋連忙走在頭前,給扶蘇眾人領路。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0:30

第四卷 走近秦軍 第二章 兵器二

第二匠房:秦劍房。

  轉眼間,眾人又進入了一個龐大的匠房,只見裡面上千號工匠一半正在高溫的爐火中進行青銅和錫的按比例灌注,另一半人正在“乒乒乓乓”的打造著各式長劍。

  眾人眼前頓時一亮,要知道現在絕大部分的好劍只有兩種:一是用珍貴的隕鐵所制的精鋼長劍,二就是秦國出產的超長青銅劍。隕鐵劍極為難得,世所少見,把把都是價值千金,不少名師製造的隕鐵劍如幹將、莫邪等更是萬金難求;而秦國對兵器控制極嚴,超長青銅劍也很少流入民間,所以諸人現在要親眼看見這種超長青銅劍的鑄造過程,不禁都是大為振奮。

  眾人圍著幾名聚精會神地打造著青銅長劍的工匠,沒有打擾,只是靜靜地看著。而工匠們雖看見扶蘇等人,一則不知是誰,二則有嚴酷的軍法管束,卻也不敢稍停,只顧埋頭工作。扶蘇等人看了半天,也只是茫茫然不知所以,根本看不出到底秦劍為何鋒利甲於天下的同時長度也竟然甲於天下。

  沒辦法的扶蘇只好走到一邊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支剛剛鑄造完成的青銅劍半成品,仔細地打量起來。有道是‘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扶蘇看了半晌鬱悶地搖了搖頭,毫無所得,而無傷等九人則好像若有所思的模樣,但興奮中卻也帶著一線茫然,看來他們也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扶蘇於是鬱悶地問讋道:“工師,為何關東六國的青銅劍只能在二尺六寸以內(六十釐米),而我秦國的青銅長劍卻可長達四尺以上(九十釐米)呢,這是何道理?”讋見扶蘇迷惑不解,不禁自豪道:“那是當然,我國的青銅劍鑄造技術是當世最先進的,也有不傳之秘的。公子請看!”讋便給眾人講解了起來。

  “鑄造最好的秦劍,青銅和錫的混合比例是關鍵。剛才我已經給公子講過了,四分青銅一份錫的比例下金水的堅硬程度和柔韌性將達到最完美的程度,這是秦劍鋒利與否的先決條件。而要想秦劍超過一般常例,達到二尺六寸以上,秘密就在於秦劍的外形上,公子請看:從劍柄到劍鋒處有二寸又二的長度,叫做劍格。可以看出,劍格比其它地方寬且厚,這種設計便是為了增強劍身根基的牢固性;而由劍格到劍鋒處,蘭葉形的劍身便逐漸變窄,兩鋒之間呈垂直的頂角,且劍身有八面。緊接著便是內凹的一個束腰,束腰之後又逐漸加寬。其中束腰對兩刃八面的秦劍的長度十分重要,可以起到‘風槽’的作用,從而增強刺殺的速度和力量。同時,劍身寬的地方厚度減薄,劍身收束的地方厚度加大,寬同厚的程度可以說是按相反的方向來變化。這複雜的外形,既可以使秦劍的受力部分得到加強,而又保持了一定的彈性,同時劍身也不會過於沉重,極有利於近身格鬥。這便是我秦劍為何能夠長達四尺以上的絕密技術了!”

  “噢!原來如此!”眾人一副明白了的表情:看來秦劍的製造技術還真是複雜得不得了啊!扶蘇於是便將身旁的超長秦劍半成品取過,對準身邊的一塊廢木塊一劍劈下,“喀嚓”一聲劍到木斷,足有兩寸多厚的木塊在秦劍的威力下竟是如此的脆弱,要知道這還不是完全的成品呢。扶蘇一行人不禁有點呆若木雞。

  “好劍,好劍,不輸於一般的隕鐵長劍啊!”扶蘇和眾人讚不絕口。要不是扶蘇現在已經有了‘豪曹劍’,想必會挖空心思從這裡撈幾把最好的長劍帶回去。扶蘇心中忽地想道:歷史上荊軻刺秦王時,相傳秦王拔出青銅長劍來隻一擊就將荊軻擊得重傷倒地,可見青銅長劍搏殺之利。顯然目前秦國的超長青銅劍已經將青銅劍的長度、硬度和韌性達到了完美的結合,攻擊力自然也達到了近乎完美的地步!壯哉,巍巍大秦,鐵血雄師!

  眾人又戀戀不捨的流覽了一遍秦劍匠房後,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隨著讋走向另一個匠房而去,眾人一時都十分期待能夠有新的驚喜。

  ******

  第三匠房:弩箭房。

  一進入第三匠房,眾人不禁立即感覺到涼快了許多,顯然是這間匠房不是打造那種大塊頭兵器的。眾人抬眼一看,果然如此:房中上千名工匠也分成兩撥,一撥在製造弩弓、一撥在製造箭矢。眾人立時想了起來,秦弩之精同樣甲於天下,它們究竟又隱藏了怎樣的秘密呢!?

  眾人立即在房中觀察起來。在房間的東南一角,扶蘇一行人發現了一排完成的弩弓成品,從大到小分成三種。小的弩臂和弩弓的長寬都只有四十多釐米;中等的長寬則都有近一米;而大型的就厲害了,完全是一個重型弩機的形狀了,臥在那裡簡直就像一群盤踞的猛虎一樣寒氣森森。

  扶蘇精神上來了,拿起最小的一個弩弓,問讋道:“工師,這麼小巧的弩弓射不了多遠吧?也是我秦國所用?”讋聞言不敢發笑,只是恭敬地道:“確為我秦國所用,只不過這是騎兵弩而已。由於騎兵馬上做戰不便,當以輕巧為佳,所以工造才製造出這種小巧的騎弓弩供我國騎兵之用。公子不要小看此弩,此弩可以單手裝箭並發射,極為簡便。而且射程也可達到一百五十步之遠(一步基本相當於一米吧)。端得是厲害非常,我國騎兵也是完全依靠此弩才能和趙國的遊騎相抗衡!”

  “噢,原來如此!”(今天,‘原來如此’這四個字是扶蘇等人用得最頻繁的詞彙了。在秦國龐大絕密的兵器製造業面前,他們的見識太貧乏了!)扶蘇為了掩蓋自己的面紅耳赤,不禁大感興趣地端詳起騎兵弩來。

  看了一會兒,扶蘇又拿起中型的弩,這回扶蘇不敢再不懂裝懂了,認真地問道:“工師,這種弩又是何弩,供何兵種之用?”讋回道:“此弩為單發步兵弩,供我秦國步兵弩手之用。此弩用雙腳上弦、射程可達三百步之遙,是當今天下最為犀利的遠程兵器!而且可有形狀最為多變,有單發弩、三發連弩和十發連弩三個小類!不過用的最多的還是單發和三發弩!”

  扶蘇點了點頭,又學到了一點知識。然後指著最大型的弩機道:“這個呢?”讋說道:“這個啊,叫做床子弩,一次一發,射程最遠可達千步,一般為輜重兵使用,用於攻城和遠端作戰的。此種弩機穿透力之強世所罕見,百步之內,便是厚達二寸的堅固櫓盾也可一擊即碎!當今天下,也只有舊韓的弩機製造技術可以和我大秦稍稍比肩!”眾人聞聽不禁猛吸了一口氣。扶蘇心道:“乖乖,這麼猛!要是人被射上一箭那還不死翹翹了!估計百步之內的話,射穿個三兩個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這可是古代的終級遠端兵器啊!”

  忽地扶蘇又發現了秦弩一個奇怪的特點。扶蘇指著弩臂未尾一個突出的方狀似的金屬物體道:“工師,這是何物?”讋微微一笑道:“回公子,這個叫做望山,是弩手瞄準射箭時用的!”暈,扶蘇狂汗中“:秦的兵器竟然已經達到了這樣先進的程度,連瞄準器都有了。不是做夢吧!”

  扶蘇睜大了眼睛,張大著嘴又問道:“那怎樣瞄準?”讋笑笑道:“公子請看,這張步兵弩上有六條醒目的黑線,就是用於估算射擊距離的遠近的。射擊時,弩手依照這六條黑線估算弩弓抬起的高度,然後將箭矢呈弧線射將出去。最後準確擊中敵兵。這六條黑線便是:五十步,一百步,一百五十步,二百步,二百五十步,三百步的瞄準線!”

  眾人傻了,這麼厲害!怪不得當年趙括親自率軍長平突圍時,史稱秦軍箭如雨發,幾乎矢矢命中,便連那趙括也給射死在陣前。原來真的這般厲害啊!

  看著扶蘇等人發愣,讋顯然是面有得色地繼續道:“其實啊,這望山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公子請看,秦弩的發射機構有大小七八個部件組成,而像韓弩等關東六國的弩弓卻只有一半的部件。為什麼?難道我秦國的弩弓製造技術不如他們?不是的,其實真相是這樣的:一般來說,弩弓射擊時,弩手要完靠依靠手指的力氣把勒得很緊的弓弦推出月牙,這就要花很大的力氣,在擊發的瞬間,弩弓肯定會有極大的抖動,這樣射擊精確性就很差。而我秦弩呢,射擊機構雖然複雜,但是在射擊時只要輕輕一扣扳機,就將通過精巧、靈活的射擊機構將箭矢射將出去,抖動極其微小,所以秦弩的威力和準確性當為七國之首!而這望山也可以在箭矢射完,重新上弦時,將扳機自動拉回到擊發位置。因為為望山也是和精巧的射擊機構相連的!”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1:38

第四卷 走近秦軍 第三章 兵器三

扶蘇聽得從內心裡呻吟了一聲:“天啦,秦國的這些老祖宗都是些什麼人啊?他們簡直已經把殺人的機器做到了最最完美的地步!最完美的兵器,再加上最勇猛的戰士,怪不得六國都會被打得望風而竄呢!”忽地扶蘇想了起來,問讋道:“那秦弩製造得這般複雜,是不是還有防止他國仿造的意圖呢?”讋得意的點了點頭道:“公子所言甚是,我秦弩休說是草原蠻夷搶了去,便是關東六國偶爾所得,也是絞盡腦汁而難以複製!”

  扶蘇暗挑大拇指:“高,實在是高。日後和草原蠻夷打仗時,就用秦弩射他娘的,保證射得他們哇哇叫,別別跳!”     

  忽地,扶蘇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實道:“工師,為何只看見弩,而沒有弓呢?”讋笑笑道:“我們秦國基本上很少用弓來做戰!主要是因為弓的射程太近,而且準確性也比較差!但是一些將領和特殊作戰時還是要用到的,不過我們工造卻並不生產弓!”扶蘇撓了撓頭,看來弓這玩藝在秦國沒有什麼市場,幹不過弩啊!

  弩弓講完了,眾人繼續向前,很來到了製造箭矢的地方。扶蘇拿起一個剛剛製成、甚至還有些滾燙的小箭頭,仔細打量起來:箭頭呈現三棱形狀,各個剖面光滑異常,切口也非常鋒利,顯得寒光閃閃。製造絕對精良。

  扶蘇有些吃驚道:“工師,這些箭頭為何全是三棱形狀?”讋笑道:“稟公子,相比其它形狀的箭頭來說,三棱形狀在射擊時飛行更加平穩,而且在擊中敵兵時擁有巨大的穿透力,可以輕易擊穿鎧甲、侵入人體!這是我國匠師歷經無數次試製才確定下來的!”

  扶蘇忽地想了起來:現代的子彈頭不也是三棱形狀的嗎,秦軍對箭頭的設計思想竟和現代的子彈有異曲同工之妙。厲害,太厲害了!現在的扶蘇只有吃驚的份了!

  於是,興奮不已的扶蘇又撿起了幾個小箭頭,放在手中打量起來。忽地扶蘇感到奇怪,急忙拿起兩個箭頭將三棱的各個剖面對接在一起,竟然完全合縫。於是,驚喜的扶蘇一連拿了十數個箭頭相試,結果不僅每個箭頭的三個剖面大小、外形完全一致,就是不同的箭矢之間也幾乎沒有任何差異。扶蘇從內心裡再次大大地呻吟了一聲,腦袋裡冒出了三個鬥大的字:標準化!

  扶蘇有些顫抖地問讋道:“這類箭頭怎麼會大小、形狀完全一致?怎麼會一點沒有誤差?”讋有些奇怪地道:“這沒有什麼啊。不僅僅我們這個工造的所有兵器大小都絕對一樣,而且所有秦國的兵造製造的兵器大小也是完全一樣的!”扶蘇睜大了眼睛道:“這怎麼可能?”扶蘇不敢、也不肯相信!

  讋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真的公子,小人哪敢騙您啊!大秦所有的兵器其大小、形狀、重量等等都是有明法歸定的。一般來說,每一樣兵器出現時,我大秦都會選擇設計最好的一件、以律法的形式將他的大小、形狀、重量固定下來,然後發到全國各地的兵造,讓各兵造依法製造。如果有製造失誤、不合要求者,那可是輕者鞭刑,重則殺頭乃至滅九族的大罪啊。誰人敢馬虎半點!”

  張大著嘴的扶蘇現在已經感受不到多少驚訝了,今天的驚訝實在太多了,秦人連‘標準化兵器生產’這類超級生產技術都給搞了出來,還有什麼不能達到的呢。

  忽地扶蘇想了起來,問讋道:“可是,一般來說,一個工匠製造兵器大小可能完全一致,但不同的工匠製造的兵器大小也能完全一致?”扶蘇有點窮追不捨的味道。但讋顯然對其本身職責十分精通,平靜地點了點頭道:“是的公子,每種兵器,朝廷都有完全一樣的模具發下來,任何人都要依著照做。而且製造完成時,將由各匠房的主管丞(相當於車間主任)來用模具親自檢驗,如果有不合格的絕對不能出廠,工匠也要受罰!如果認為合格了,便要工匠、丞、工師三層全都給在上刻名留證,號為‘物勒工名’。比如說這個箭頭吧,公子請看,上面刻有(十七年國尉尉繚造,工師‘讋’,丞‘義’,工‘成’)這幾個字,指的便是:這是由國尉大人監造的,審核同意入為庫的工師為臣下,檢驗的匠房丞為‘義’,直接製造的工匠為‘成’!如果日後,軍中舉報兵器製造不良、出了問題的話,我們工造從我至丞、到工匠都可一查到底,全部受罰。輕者受鞭、重者處死!絕沒有人敢怠忽職守的,所以我大秦的兵器之精絕對甲於天下!”

  扶蘇現在只有點頭的份了,有這樣嚴密、先進的兵器工業做後盾,秦軍要是還打不了勝仗,那簡直就是一群豬了!

  ******

  緊接著讋帶扶蘇等人參觀了第四個工造:矛戟匠房。

  這是專門生產大型兵器如長矛、戟、鈹等兵器的地方。扶蘇對長矛和戟這樣重兵器十分熟悉,但對鈹不知道是何種兵器。經過仔細觀察,扶蘇發現:鈹這種兵器實際上是以一把縮短了的青銅劍安裝在長長的木柄上而形成的一種兵器。恍然大悟的扶蘇這才猛然醒悟:原來鈹是這樣的一種兵器啊!怪不得現代有不少考古學者在鈹的木柄經過長久歲月腐爛以後、以為鈹只是一種青銅短劍呢!

  不過好在現在扶蘇等人的腦神經已經是十分的堅強,所以見到寒光閃閃、鋒利異常的各式矛、戟、鈹等兵器時已經沒有任何驚異之處了。雖然從內心裡眾人還是對這些威力巨大的重兵器感到有種發自內心的恐懼之處。

  忽地,扶蘇來到了存放成品重兵器的地方,不禁又愣了一愣,問道:“工師,為何這矛、鈹、戟三樣兵器的長度完全不一樣呢?”

  讋回道:“矛長二丈七尺(約合六米三!!),是步兵軍陣的除弩兵外的最突前兵種,他們的兵器要直接對準敵軍,所以按照一寸長、一寸強的經驗,將矛製成這般長度。通過秦軍試用經驗得出,三丈長的兵器是一般兵士所能使用的極限長度,所以為了靈活起見,才減成了二丈七尺。鈹長一丈五尺(約合三米五),鈹兵位於矛兵之後,護衛軍陣。由於矛兵長矛太長,雖然突擊起來威力巨大、不可阻擋,但萬一被敵軍突入陣中,矛兵長矛巨大便沒有了近戰能力、只能任敵宰割。這時便由鈹兵上前突擊,阻擋敵軍。戟長一丈二尺(約合二米八),戟兵最善近身格鬥,如果前面矛兵和鈹兵兩道軍陣都被敵軍衝垮了,就輪到戟兵們揮戟上陣了!這些重兵器的長度和重量都是按照最佳的戰場經驗而配製的,所以用來征戰沙場、衝鋒陷陣那是威猛無比!”

  還有什麼說的,扶蘇只有猛點頭了,誰叫自己對秦的兵器工業幾乎一無所知呢!

  *****

  最後一個匠房:兵甲匠房。

  這是一個綜合起來的匠房,生產各種盔甲、戰車以及其它等物。

  相比起前面四房來說,兵甲匠房給扶蘇等人帶來的震撼就小得多了,但僅僅從一些小事上面便可看出秦軍對兵甲的嚴格程度:秦軍的甲衣主要是皮甲,只有部分大將才用金屬製成;而秦軍的所有的皮甲則全部由皮條和筋條縫製而成,其針腳有粗有細、有長有短、工藝也各不相同,但絕不允許出錯。甚至連每片鎧甲上面要有十八個針孔都規定得一絲不苟,一旦查出漏紮一個,逢制的女匠便要受到警告乃至鞭刑的處罰!(扶蘇流汗,大腦裡只有一個字:嚴!)

  而秦軍的戰車也造得十分的強悍、堅實,為了保證戰車的堅固性,甚至連某某部位要訂幾顆柳釘也是規定得清清楚楚。更為令人震驚的是秦軍戰車先進的車輪設計:青銅打造的車輪十分的精緻、結實,不多不少三十根類似於今天自行車鋼絲的輻條分散了車身對輪圈本身的壓力,使得戰車跑得又快又穩;至於車轂的加工複雜性則更遠遠地超過了今人的想像:它只有兩端和車軸相連,中間卻是一個鼓腹的空腔,空腔灌滿了油脂,起到了今天類似於潤滑油的作用,使得車轂和車軸的摩擦更加的靈活,也便行車更加的輕捷!

  扶蘇看得也是大為驚訝:怪不得當年四十萬趙軍在長平之戰中竟被白起所派的一支只有兩萬五千人的車兵部隊生生的扼殺了後退道路呢!有這樣強悍的戰車,衝鋒陷陣起來自是猶若泰山壓頂般威猛無比、勢不可擋!

  ………

  日暮終了,扶蘇和眾人告別了讋回宮而去。路上一行人都沒有說話,顯然都在為秦國龐大而先進的兵器工兵而感到深深的震憾。扶蘇長吸了一口氣:秦國有這樣的實力,的確能夠讓一個小孩馬上取得天下,何況是千古一帝秦始皇呢。六國的滅亡,的確是不可阻擋的歷史趨勢啊!

  想到這裡扶蘇不禁暗暗下定了決心:這樣一個偉大的國家,其不少治國、治軍思想甚至在現代都是十分先進、十分實用的,我決不能坐視著它毀滅在那些奸臣們的手中。為了權力,我將排除萬難,不達目的誓不甘休!!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2:23

第四卷 走近秦軍 第四章 秦軍

以後的數日裡,扶蘇每天都到中央兵造去更加系統地瞭解秦軍各種兵器的生產流程和使用特點,逐漸對秦軍的兵器生產有了詳盡而系統的瞭解。對於這一點,扶蘇決不敢馬虎,畢竟自己要想以後能夠真正得心應手的指揮強悍的秦軍,對他們的瞭解不能不深!

  於是,在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裡,扶蘇大大拓展了自己的眼界,同時也對秦國的兵器工業有了一些自已的看法,畢竟自己來自于現代,有很多管理方法和思想是遠遠先進於古代的。

  一星期以後,扶蘇決意去軍中看看,畢竟秦軍編制有許許多多的秘密湮滅在歷史中很久很久了,僅依靠前世一些極片面的瞭解日後根本難以指揮這支強大的軍隊。但是,在挑選哪支軍隊上面扶蘇有點犯難。

  秦朝軍隊分三個部分,即京師兵、郡縣兵、邊防兵:

  京師兵,由於任務不同,分三個系統:郎中令管轄的侍衛官,包括貝(錢財)選、蔭任、軍功特拜而產生的傳中、中郎等,有俸祿,主要負責殿內值勤、從皇帝;都尉管轄的皇宮警衛兵,由郡縣輪番服役的精銳正卒充當,稱虎賁衛士,主要職責是守衛宮門;衛尉管轄的京都守衛兵,成員是輪番服投的內史地區正卒,主要職責是保衛都城的安全。遇特殊情況,京師另設屯兵。京師兵由於掌握京城治安和秦王安全,所以三個系統的兵士都非常精銳!

  郡縣兵,指在當地輪流服一年兵役的正卒。由郡尉、縣尉管轄。平時訓練,並兼管地方安全,戰時奉調出征、因所處地理環境的不 同,又分為材官(步兵)、騎士(騎兵)、樓船士(水軍)三類。大體平原地帶多騎士,山地丘陵地帶多材官,水流湖泊邊多樓船士。有的郡既有材官,又有騎士。由於郡縣兵一般不參與征戰,只負責地方安全和治安,所以戰鬥力一般。

  国 国邊防兵,指邊郡騎士、材官、邊郡屯兵和邊塞戊卒。邊郡騎士或材官,是本地服兵役的正卒。屯兵是集中駐紮的機動作戰部隊,由朝廷派遣的將軍統率,如蒙恬曾長期領兵屯於上郡。戊卒包括輪番服役的各郡正卒和嫡發的官吏、商人及農民,除分散擔任警戒、候 望任務外,還構築維修軍事工程。邊防兵由於要負責直接對外做戰,所以在秦國三大部分中兵力最眾,戰鬥力也是極強的!

  但目前顯然扶蘇是不可能跑到邊境一帶去檢閱那些精銳的邊防兵的,便只能在對內系統的軍隊裡面挑選了。郡縣兵一般戰鬥力較差,沒有多少學習價值;而京師兵裡面的侍衛官只能算是精銳的保鏢部隊,這樣剔除下來京師兵裡面就只有衛卒和虎賁軍可以選擇了。扶蘇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虎賁軍,畢竟這是大秦最精銳的部隊,而且至今老岳父王翦還兼著虎賁軍都尉的官職呢!

  於是,扶蘇一大早便率無心等衛士直奔王翦府邸而來。至於扶蘇為什麼一直讓無心等人參與大秦的核心機密,扶蘇自有他的一套想法,無非就是‘互信’二字:畢竟這樣開誠佈公、毫無保留的信任可以大大減輕墨門對他的疑慮,這對扶蘇徹底掌控墨門非常重要!

  而由於這一兩年王翦未怎麼出戰,基本都停留在國內做一些大戰的準備工作,所以扶蘇尋他時,王翦正在宅內!聞聽扶蘇報門而入,王翦急忙和王賁出迎。扶蘇見王翦大笑道:“老將軍多日不見,身體還好嗎?”王翦微微一笑道:“托公子的福,微臣身體倒還壯得很。前幾日聽聞公子去中央兵造了,今日怎有空來微臣底邸?”

  扶蘇正想說話,忽地看見王瑕躲在王賁後面偷偷地伸出小腦袋看他,於是向王瑕擠了擠眼睛,王瑕面色一紅,便害羞地縮回王賁身後去了。扶蘇正了正色,笑道:“兵造我已經看過了,想再看看我大秦鐵軍的具體情況!老將軍的虎賁軍可稱為我大秦絕對精銳,所以扶蘇今日來特請老將軍陪扶蘇至軍中轉一轉,給扶蘇長點見識!”

  王翦見扶蘇誠心向學,不禁也十分高興地眯起了眼睛,笑道:“公子有如此好學之意,老夫怎敢不從!公子稍待,老夫著甲便和公子前往!”扶蘇點了點頭:王翦老將軍真是軍人的楷模,十分注重自己的軍中的形象啊!

  王翦正要拉王賁一起回內宅著甲時,忽地王瑕輕聲道:“父親,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呀?”王翦聞言皺了皺眉頭,看了看扶蘇。扶蘇也是好幾天沒見王瑕了,笑笑道:“反正也是隨處看看,就讓瑕兒一起去吧!”見扶蘇同意了,王翦也只好點頭。頓時將王瑕樂壞了,拉著扶蘇就要上車。扶蘇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好先行上車。

  不一會,王翦和王賁著甲完畢,便各自上馬,率貼身親兵便直奔咸陽王宮旁的虎賁軍營而來。

  ******

  將入軍營時,忽然門前一排十六名虎賁衛士執戟攔住去路,大喝道:“軍中有令,營中不許馳馬!”車瓊一驚,急忙大喝一聲、猛地一扯馬韁,駕馬長嘶一聲便急停了下來。扶蘇在車內一個不察,向前猛地一竄,險些趴在車上。

  扶蘇心中大怒:“好大的狗膽,連本公子和他們的頂頭上司都敢攔!不想活了!?”便怒氣衝衝地將頭伸出車簾來看個究竟!

  便見王翦翻身下馬,來到扶蘇車前,有些愧然地對扶蘇道:“公子,軍中軍令如此,還請公子見諒!”扶蘇聞言面色頓緩,微微一笑道:“無礙,王老將軍治軍嚴謹、鐵面無私,扶蘇佩服還來不及呢,怎敢責怪!來人,統統下馬步行入營!”於是,無傷、火鳳等人只好一臉不情願的瞪了王翦一眼,下馬而行。

  進門時,看見一排十六名虎賁衛士執戟而立,目不斜視的肅穆身形,扶蘇不禁暗暗稱讚:“王翦果真有名將之才且善於治軍,這樣的一支軍紀嚴明的鐵軍實不讓漢時的周亞夫專美於後啊!”

  剛入軍營,氣氛便是一變,和營外安靜肅穆的氣氛完全不同:只見營中空地之上,簡直是熱火朝天、煙塵滾滾,無數秦軍虎賁衛士正在演武場上奮力操演。有的在練習自由搏殺、有的在練習弩弓射術,還有在練習飛馳縱馬、狂奔控車的……總之,將演武場內搞得氣勢如洪、頗有幾分威勢!

  漸漸地,扶蘇等人走到一隊正在專心致志地用弩弓射靶的秦兵時,王翦介紹道:“這是我秦國的弩兵,他們上陣之時分為兩種情況:進攻時無甲、身著統一便裝,以利輕便;防守身著輕甲,便於保護自己。他們的射姿也分為兩種情況:站姿,主要是在敵軍威脅較小時使用;跪姿則在敵軍威脅較大時使用。公子請看,這些弩兵們頭髮也統一梳成一個上翹的椎髻,這是他們弩手身份的象徵。由於弩兵只是遠射兵種,一般不和敵軍直接廝殺,所以他們的爵位較低,只是第一級爵位——公士!(秦軍爵位見附錄1)”

  扶蘇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看來秦軍這些弩手都受過一整套嚴格的訓練啊,而且面對各種危險形式都有一整套的應付方法!真是厲害!”

  眾人又向前行處,緊接著便看見一群臉色肅穆、舉著巨大長矛的一群秦軍正在一名軍官的指揮下,來回地邁著前整的步伐不斷地變換著隊形,但是卻始終將長矛的矛尖對準假想敵存在的地方。

  王翦指點道:“這是我秦國的長矛兵,他們一般都身著輕甲,將頭髮統一梳成髮辮,貼在腦後,以便持長矛進攻之方便!由於他們危險性較大些,要和敵軍直接做戰,所以他們的爵位是上造!公子不知有沒有注意到,這些長矛兵正在嚴格的操練著佇列組成和轉換,因為他們的作戰方式需要他們極為嚴密的互相配合!長矛兵進攻時,就像現在這樣列成嚴陣,一往無前,前死後替!可謂是方陣如山、槍尖如林,威力不可阻擋!但要形成這般的威力最主要的就是一定要保持好嚴密的陣型,這就需要平時嚴格的訓練了!”

  扶蘇看見那密如刺猥般的巨大槍林,不禁頻頻對頭,對王翦的話語深以為然。這樣一支配合嚴密的長矛兵在戰陣上將是敵方騎兵和步兵的巨大夢魘!

  緊接著便是幾隊兵卒正在用戟和鈹在進行短兵格鬥的訓練:訓練中一行秦軍怒吼陣陣、左右跳躍,或直刺、或斜斬、或鉤削,直戰得是塵土飛揚、揮汗如雨,果真是一群勇猛之士。王翦笑道:“他們是鈹兵和戟兵,作戰時位於長槍兵之後護衛方陣。你們看他們也都是身著輕甲,但是髮髻卻是盤在頭頂、而且全部戴著麻布做的尖頂圓帽。這是為了防止他們在激烈的短兵格鬥中長髮飄散開來遮住雙目而用!他們和長矛兵一樣也是二級爵位:上造!”   

  “噢,原來是這樣!”扶蘇不禁暗暗吃驚,這秦軍為了做戰方便,竟然連頭髮的形式都考慮到了,這樣一支細緻入微的軍隊,打起仗來自然得心應手。

  眾人正走間,忽然間右身處車輪聲滾滾,一列青銅車輪的戰車在四匹戰馬的拉動下風一般卷的過來、發出巨大的奔雷聲。眾人大驚,急忙讓開了道路,要是被這般奔騰如雷的馬車撞上,不死也要癱瘓!

  王翦笑道:“這些小子,火氣還挺旺的。公子請看,這便是我大秦目前威力最大的兵種:車兵了!車兵配備單轅雙輪四馬木質車,每車3人,皆著盔甲,禦者居中,甲士2人分立兩側,持戈矛類長兵器。其中御手最為重要,因為一輛馬車的速度、方向、平穩、安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所以他們都是一群駕車的好手,而且爵位也較高,他們全是三級爵位簪嫋。是我大秦最基層的軍官!你看他們的髮式和甲胄就可以看出他們的身份來:這些簪嫋們全部都載著板狀的牛皮帽子以防止在狂奔做戰時髮髻散落,而且他們的鎧甲也比一般兵士精緻得多。至於車上的兩名甲士,他們就和鈹兵和戟兵、矛兵一樣屬於上造了!”

  “噢!竟然是這樣!?”扶蘇沒有想到:這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御手竟然是秦軍最基本的軍官,扶蘇還以為這御手是最低級的小兵呢?看來不深入軍中還真是難以瞭解秦軍真正的面目啊!

  漸漸地又來到演武場的東南角,便見一群騎兵正在場中大呼小叫的縱馬狂奔,而且在狂奔的戰馬上不停地以各種姿勢向著前方的箭靶開弓猛射,用的正是讓扶蘇感到詫異不已的輕巧騎兵弩!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3:30

第四卷 走近秦軍 第五章 秦軍二

扶蘇看著看著,忽地感到有些奇怪,便對王翦道:“老將軍,能叫他們停下來嗎,我有些事情要問問他們!”王翦雖有些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對著王賁囑咐了一聲,王賁領命,直奔在場面指揮的一名軍官而去。不一會兒,得到軍令的軍官揮了揮手中的紅旗,眾騎兵們迅速停了下來,集結在一起。雖然人人面色莊重、身不動、目不斜的注視著前方,但眼睛裡卻有些困惑,顯然是不知道為什麼要他們停下來!   

  扶蘇走上前去,圍繞著這百十名騎兵開始轉圈,一連轉了三四圈,只是一言不發。王翦有些忍不住了:“公子有何疑問?”扶蘇捏了捏鼻子,有些奇怪道:“不對啊!我秦國的騎兵怎麼沒配備馬鐙?而且用的鞍也不好!”(這並不奇怪,扶蘇由於年紀小和一直跟隨‘中隱老人’學藝的原故,他還不會騎馬呢,出門一直都是駕車的,而且他也從來沒有到過軍中!)

  王翦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公子,馬鐙是何物?老夫實是從沒聽說過!而且這馬鞍我大秦也用了很多年,在七國中也算是最好的啦。怎麼會也不好呢?”

  扶蘇聞言瞪大了眼睛,忽地想了起來:“平時宮中是不允許騎兵縱馬入內的,所以倒沒有注意。我記得馬鐙是在漢未出現、蒙古軍時期才發展成熟的吧,現在哪有!而且現在馬匹用的鞍都是兩頭稍稍翹起的低橋鞍,不利於平穩控馬、而且也不能很好地保護騎兵們的要害——襠部!好像那種兩頭高高的高橋鞍是幾百年以後才發明出來的吧!嘿嘿!”扶蘇心中暗笑:“只要自己以這馬鐙和高橋鞍這兩樣武器裝備一支騎兵那還不是天下無敵!”

  而王翦等人忽地看見扶蘇一個人在那裡呆呆地傻笑,一時不禁也是莫名其妙。王瑕有些擔心地伸出小手搭在了扶蘇的額頭:“扶蘇哥哥,你怎麼了?”扶蘇猛然驚醒,拍了拍王瑕的小手道:“沒事,我在想事情呢!”

  轉臉對王翦道:“老將軍,我對騎兵非常非常感興趣,你能給我仔細介紹一下嗎?”王翦面色動了動,笑笑道:“好!公子請看,我大秦騎兵無論是兵和馬選擇都是極嚴的。以馬來說:有句古語曰‘探前蹶後,蹄間二尋者不可勝數也’,指的就是我秦馬奔跑時前蹄向前一探、後蹄向後一蹬,前蹄和後蹄之間的長度可達一丈六之遠。而且戰馬的高度也是有嚴格軍規的,公子請看,為了保持騎陣的嚴整性,所有的秦馬都是五尺八寸(一米三三)的身高,差異極小!”

  “噢,竟有此事?”驚異的扶蘇不禁又繞著騎陣轉了一圈,果然發現王翦所言是實,不禁暗暗心驚道:“秦對馬匹的選擇這樣嚴格,恐怕便是戰國七雄中以騎兵著稱的趙也頗有不如吧!”於是對王翦道:“老將軍,戰馬的選擇就這樣嚴格,那控馬的騎兵呢?”

  王翦笑了笑,沒有直接答話,卻對一行騎兵喝道:“下馬,列陣!”“嘩!”眾騎軍們令行禁止,紛紛從馬上一躍而下,在一個呼吸之間便已列陣完畢,端得是訓練有素、反應迅速!

  王翦笑著指著列陣的騎兵道:“公子請看,我秦國的騎兵選擇也是極嚴的。身高一般在七尺九寸到八尺一寸之間(一米八左右),不能多也不能少。而且體型要勻稱、不能胖也不能瘦,神態也要機敏、舉止更要靈活!所以我秦國的騎兵都可稱為精銳之士!他們的爵位也較高,全部都是簪嫋,頭戴牛皮圓帽圈住頭髮以利作戰!”說到此,一眾肅立的秦兵們臉上不禁都微微露出一股自豪的笑意!

  扶蘇仔細一看,王翦所言果然是實,不禁頻頻點頭,笑道:“我秦軍對騎兵和戰馬的選擇如此嚴格,怪不得可以無往而不利呢!”說到這裡,王翦有些慚愧道:“差不多吧,如果是相同等級的將領指揮的話,我秦國的騎兵便是連以騎兵稱雄于當的趙國鐵騎也絲毫不懼!但是趙國的李牧卻實在是騎兵戰天才,我秦國雖有第一流的騎兵卻沒有第一流的騎兵統帥,所以在和趙國的李牧交手時,卻是屢吃敗陣,令人遺憾!”

  說到此處,果見一眾秦軍騎兵們臉上都有著憤憤不平的神色,顯然對高傲的秦軍們來說,這種不敗而敗的恥辱是他們難以忍受的!但是統軍將領打不過人家李牧,他們這些小兵也是徒呼奈何啊!

  扶蘇心中一動:“兄弟們,你們不要急,等著吧。我將建立一支史上最強的無敵精騎,屆時我秦軍將不是以步兵稱雄於世,而是以騎兵冠絕天下!”扶蘇想了想,問道:“老將軍,現在各國的騎兵是如何做戰的?”

  王翦回道:“基本上各國的騎兵除了本身的素質和戰馬的品質外,做戰方法沒有什麼大的差異。都是在馬上或用弓、或用弩以其超強的機動性對敵軍發動箭雨攻勢。他們只能適用于遠端襲擾作戰,但要論到近戰,由於馬上轉環不便,他們所配備的自衛長劍戰力只能略強于一般步卒!所以各國一般只將騎兵用做襲擾之用,但很少用於近戰,畢竟騎兵的訓練和裝備費用遠高於一般的步卒,讓他們和步卒肉搏太不划算!”

  扶蘇想了想,指著一名騎兵道:“你上馬去,將如何操控戰馬給我演示一下?”秦兵聞言沒有動,只是看了看王翦,王翦點了點頭,騎兵才領命來到馬前,由於沒有馬鐙,這名騎兵只能按著馬鞍用力的跳了上去,卻也顯示出他極強的身體素質和爆發力。

  這名一臉嚴肅的騎兵在馬上開始給扶蘇展示他的控制技巧:“如果我想右轉時,就在用手向右拉韁繩的同時,雙腿也同時發力、左腿重,右腿輕,控制戰馬向右急轉。如果我想左轉時,便在用手向左拉韁繩的同時,雙腿也同時發力、左腿輕、右腿重,控制戰馬向左急轉。如果要摧動戰馬前進時,便要在雙腿一齊發力的同時,提韁猛鞭了。在遇到敵軍,準備攻擊時,雖然我軍配備的騎兵弩可以單手發射,但為了射擊精確起見,還是選擇雙腿控馬,雙手發射!”

  騎兵說完,便來到場中給扶蘇依例演示了一遍。扶蘇看完皺了皺眉頭,問道:“那你在馬上奔跑時或且在作戰時,如何控制身體平衡?”扶蘇顯然是對沒有馬鐙的騎兵如何控制在馬上的平衡有些不解。

  騎兵恭敬地回道:“稟公子,我們在馬上賓士和作戰時,要想保持平衡,全靠這一雙腿了。公子請看,在馬上時由於小腿不得力,便只能依靠大腿來緊夾馬腹,以使在賓士和作戰時保持平衡。由於這樣控馬非常辛苦,所以常常在賓士百餘裡後,大腿內側就會被磨得鮮血淋漓了!故而各國騎兵雖然機動性極強,但卻都不能持久遠襲!”

  扶蘇聽完頗為敬佩地道:“這樣的戰馬絕非普通人所以控制,就更別說打仗了,我大秦的騎兵都可以稱為是身懷絕技的勇士!”此言一出,眾騎兵們臉上都展現出微微的笑意,立馬對扶蘇的好感大為增強!

  扶蘇對演示的騎兵道:“你歸陣吧!”騎兵點了點頭,躍馬歸於眾兵陣中!扶蘇在眾人面前轉了幾轉,想了想,忽地面露笑意道:“你們是真正的天之驕子,你們是一群身懷絕技的勇士,你們為自己而感到自豪嗎?”“是!”眾騎兵們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顯示出他們極為強大的自信心。

  扶蘇點了點頭道:“很好,但是我發現你們所獲得的榮譽卻和你們的實際能力並不相符,這不僅僅是你們的恥辱,也是我大秦的恥辱!”說到此,眾騎兵們臉上不禁露出了羞愧的意味,顯示他們極強的自尊心!

  扶蘇笑了笑道:“我知道這是因為你們一沒有合格的統帥,二也出於騎兵本身特點的限制,以所才落到今天這步境地。但我可以告訴你們,從今天起事情就將發生變化。從此以後,車兵將退出人們的視野,步兵將大步靠後,只有你們這群天之驕子——鐵血騎兵才可以稱雄於世!”眾騎兵聞言不禁十分振奮,但卻有一絲不解,顯然對扶蘇把他們的未來說得這般光輝燦爛有一絲信心不足!

  其實何止他們,就是王翦和王賁等人也是面露詫色,要知道現在騎兵由於本身戰力的局限性,在各國軍中的地位還比不上步兵和車兵,只是屬於從屬的地位。所以王翦也忍不住地問道:“公子此言何意?難道公子有什麼好的練兵方法不成?”

  扶蘇沒有理會王翦,只是對騎兵們笑笑道:“你們不用著急,過些時日我便會回來,我將為你們奪回本該屬於你們的榮譽!”扶蘇說完,便對王翦道:“老將軍,我想看一看我軍正式做戰時的完全佇列,你能安排一下嗎?”王翦見扶蘇神秘兮兮的不肯回答,也就只好作罷了,轉頭對王賁道:“下令全營擊鼓,緊急彙聚!”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5:56

第四卷 走近秦軍 第六章 秦兵三

  王賁領命而去,須臾,虎賁軍營裡戰鼓急鳴,無數兵士紛紛從營房中奔出來到演武場上,按照平時嚴格操演的陣型開始緊急列陣!不過一頓飯時間,大約六千餘名虎賁鐵衛已經布成了完整的軍陣,端得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鐵血之師。

  殺氣,凜凜的殺氣,整個龐大的軍陣尚未發動就散發出巨大的氣勢猶如泰山壓頂般撲面而來,直逼得扶蘇等人氣息猛然間急促起來,血液也開始快速奔流,眼睛也漸漸灼熱起來。未戰而奪敵之氣,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是何等的氣魄和自信啊!怪不得秦軍可以縱橫天下而所向披靡,光這股氣勢就可以嚇得敵人瑟瑟發抖了!

  在這龐大的軍陣和千軍萬馬之前,王翦原本一直眯著的眼神也猛然間睜大起來,雙眼發射出灼灼的神光,身形也更加挺拔、威猛,散發出無畏、無懼、無敵的凜然氣勢。真不愧是一員為戰而生、為戰而活的千古名將!王翦面色鄭重而自豪地便給扶蘇講解起來:

  中央的步兵方陣排在最前的便是三排弩兵,他們是軍陣的最前鋒,之所以排成三排是為了保持箭雨的連貫和密集性,在戰場上連續的殺傷力才是最致命的。

  在最前的三排弩兵之後便是長矛兵,他們負責用巨大、齊整的槍林殺傷沖過了弩兵箭雨的敵軍。

  而在長矛兵之後,便是鈹兵和戟兵在依次排列,他們組成了一個逐漸增強的近身搏殺軍陣,負責在前面的長矛方陣被敵軍擊潰之後的搏殺作戰。

  在步兵陣最後還是三排弩兵,他們是整個軍陣的後衛。其中最後一排面朝被後,以防止敵軍從背後的突然襲擊!

  在而步兵方陣最左翼的一排兵士和步兵方陣整體向前的攻擊方向完全不同,他們全部面朝左方,擔任著護衛方陣左翼免遭敵軍突襲的重任。同樣,步兵方陣右翼的最後一排兵士也是面朝右方,保護秦軍步兵方陣的右翼!

  這樣的秦軍方陣,有前鋒、有後衛、有兩翼,而在他們中間就是一個龐大軍陣的主體,這是一支分工極為明確,配合極為嚴密的虎賁之師!

  而在整個步兵方陣的左翼側是一隊騎兵,他們以四騎一組、三組一列、九列共一百零八人的組成一個基本縱隊,用於迅速而齊整的向前突擊。

  而在整個步兵方陣的右翼側是一隊車兵方陣,共有六十四輛,以兩輛為一排,依次排列。平地衝鋒時,倒也是如風而奔、如雷驟臨,頗有幾分威勢。

  聽著王翦的介紹,扶蘇不禁對秦軍的軍陣有了一些基本的瞭解。忽地扶蘇心中一動,問王翦道:“老將軍,好像還有一個兵種你沒有介紹吧?”王翦一愣道:“公子指的是?”扶蘇笑了笑,一個字一個字地鄭重道:“陷——陣——營!”

  王翦聞言點了點頭,面有猶豫之色道:“這個兵種極為特殊,他們一般很少在眾人面前操演,戰鬥時執行的也都是最危險、最血腥的使命,所以老夫並沒有讓他們也出來列陣!尤其是他們的脾氣可能有點怪,恐怕會令公子不快!”扶蘇搖了搖頭道:“沒關係,我想親眼看看這群號稱大秦‘最勇敢’、‘最悍不畏死’的勇士!”王翦見扶蘇堅持,有點無奈,只好向王賁點了點頭道,王賁會意,傳令而去!

  何為‘陷陣營’,扶蘇記得:在商鞅的著作中,曾經對一支特殊的部隊制定了最為豐厚的獎賞,他們就是所謂的‘陷陣之士’,正名‘陷陣營’!據史實記載:每當秦軍在戰鬥中遇到一些極其危險的任務時,基本上是有去無回的,重賞之下、‘陷陣營’這些對生死毫無畏懼、毫不考慮的勇士就會站出來,用他們熱血捍衛著秦軍不敗的榮譽!這支鐵血之師很可能便是有史記載起來第一支正式的‘敢死隊’,或稱‘特種部隊’。所以對這支流傳千古的神秘之師一直非常感興趣的扶蘇是絕對不可能放過這麼個好機會的。

  不一會兒,一隊兩三百人的步卒邁著整齊的步伐從營房內行了過來,離扶蘇尚有數十步時,扶蘇就本能地感到了一股殺氣,渾身的汗毛也陡然間豎了起來!

  一行人在扶蘇身前列好陣勢時,扶蘇不禁上下打量起這支敢死之士來:他們渾身上下毫無一片鎧甲,但都穿著統一的作戰便裝和輕便的薄底快靴;髮髻在腦後盤成了一個圈,緊緊地固定在腦後;他們的腰間配備著青一色的青銅長劍,其餘卻別無任何武器。

  從表面看起來,這支敢死之士似乎更像是一群俠客,而不像是一群軍人。但是扶蘇在他們的面容上和眼睛裡發現了這群敢死之士才是真正最冷血的軍人:他們的臉色非常地平靜,充斥著果敢和堅毅的味道;他們的眼神非常地冷漠,充滿著冷血與無情的氣息。殺氣,非常凜冽的殺氣,那是一種從地獄中滲透出來的味道,那是一種從死屍堆裡掙扎出來的寒意!被這群敢死之士冷冷的眼光注視著的扶蘇忍不住機靈靈地打了個寒顫,只覺得好像立時身處北極寒地一般心底直冒寒氣!

  扶蘇不敢再和他們的眼睛對視,有些心虛地轉過了眼神,強笑著對王翦等人道:“老將軍,從他們的神情和氣勢中扶蘇便可以看出:他們是一群身懷絕技的勇士,他們也是一群無懼生死的虎賁!果然不愧於‘最勇敢’、‘最悍不畏死’的稱號!”扶蘇看看身後的一般人,果然人人也都是有些毛骨悚然的樣子:王翦、王賁等虎賁軍軍官以及無傷等人臉色雖有些蒼白,但尚過得去;而火鳳、青鸞等女子卻是人人面色慘白,竟都嚇得有些微微發抖了;至於小王瑕則更是誇張,早就嚇得抖抖縮縮地躲在扶蘇身後,死死地閉著眼睛、抓緊著扶蘇的後襟,根本不敢多看這些死士一眼!

  王翦顯然也對這些神情冷漠的敢死之士不太待見,見眾人都有些嚇得不太正常,便趕緊揮了揮手道:“歸營解散!”立時便將這些真正的死士趕回了營中!

  見眾人原本平和的神情都有些鐵青,氣氛也比較壓抑,扶蘇趕緊轉移問題道:“王老將軍,你們虎賁軍的編制和軍官體系是怎樣的?又是怎樣指揮進退和做戰的?”

  王翦會意,也趕緊轉移注意道:“這比較簡單,我是虎賁軍的最高指揮官,軍職為都尉,爵位卻依各人的特點而不一定。我的副將為左尉和右尉,他們的爵位也是不一定的。左尉和右尉以下便是中尉,他們負責一整個兵種所有軍隊的控制,他們的爵位一般是一定的,是官大夫。而中尉以下便是少尉,他們一般負責一個縱隊的控制,由於兵種不同,少尉指揮的兵力也不同,多則步兵有百人至數百人,中則騎兵有一百零八人,少則車兵只有四十八人,他們的爵位一般是大夫!而少尉之下便是軍侯了,他們一般相當於不更,已經屬於士的地位,屬於貴族了。他們一般指揮一個縱隊的一個部分,兵力也按照兵種有種不同。最多的步兵可能有一二十人至四五十人,中等的騎兵有十二人,而車兵則也只有十二人!再低些便是最基本的軍官簪嫋了,車兵的簪嫋只控制一輛車、騎兵則全部都是簪嫋沒有部下,而步兵的簪嫋則控制數人則十數人不等。這就是我大秦最基本的軍制了!各級軍官的主要區別便是鎧甲的顏色以及身上花結的數目!至於說到指揮進退嗎,也很簡單:進攻和防守時用戰鼓,採用各種有節奏的鼓號聲來指揮前進和變陣;收兵或撤退時則用青銅鐸,擊響則退!平時這戰鼓和青銅鐸都是放在指揮車上的,以便於領軍將領隨軍快速指揮做戰!”

  “噢,原來是這樣,今日扶蘇真是大長見識了!”扶蘇又仔細看了看軍陣,琢磨了一番後轉身對王翦道:“今日多謝老將軍盛情指點,扶蘇受益匪淺!不久扶蘇還有需借重老將軍之處,還望老將軍不吝相助!”王翦家族現在和扶蘇是拴在一個繩上的蚱蜢,哪分彼此,於是連忙笑笑道:“只要公子有命,老夫無敢不從!”以王翦的老謀深算和察顏觀色的能力,他已經察覺到扶蘇好像要有什麼大的動作了!

  扶蘇又看了看肅穆嚴陣的軍陣,有些戀戀不捨地對王翦笑笑道:“即如此,扶蘇便告辭了!王老將軍,請替我向將士們道一聲辛苦,就說我代表秦國感謝他們的默默付出!”聞聽此言,王翦身後的將領們不禁都有了一絲笑意,齊聲道:“恭送公子!”

  扶蘇點了點頭,便和王翦等人告辭、先自回宮去了。路上扶蘇就開始考慮起來,該如何建立一支真正的無敵鐵騎呢?……

  附錄1:戰國時,秦國的爵位比較特殊,商鞅曾分為二十級。第一級公士,第二級上造,第三級簪嫋,第四級不更,是相當於士的,第五級大夫,第六級官大夫,第七級公大夫,第八級公乘,第九級五大夫,是相當於大夫的,第十級左庶長,第十一級右庶長,第十二級左更,第十三級中更,第十四級右更,第十五級少上造,第十六級大上造,第十七級駟車庶長,第十八級大庶長,是相當於卿的,第十九級關內侯,第二十級徹侯,是相當於諸侯的。級高位尊。同時,秦的官和爵一般是不分的,大概第十六級大上造(或稱為大良造)以下,既是爵位名稱又是官職名稱。秦國還有所謂客卿,凡是別國人士入秦,得到卿的爵位的就通稱為客卿。

  附錄2:秦國未年,由於騎兵戰力的明顯局限性和控馬的艱難性,所以在各國軍中騎兵所占比例都較小。而一般人更是很少會騎馬,便是有很多貴族出門也很少願意選擇騎馬這種苦差的,一般都選擇駕車出遊!秦人尤其是一個對禦車非常癡迷的民族.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6:28

第四卷 走近秦軍 第七章 革新

  自虎賁軍營回到了淩煙閣以後,扶蘇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內,開始思考總結自己這幾日的心得!由於無心上朝,扶蘇一連兩日都讓福去向秦王告了事假,弄得秦王和眾朝臣們有些納悶不已,還以為是扶蘇這幾日太過辛苦所致!

  第三日,早朝時,扶蘇才帶著有些紅紅的眼睛上了朝堂。照例,最近數月,除了對趙前線偶有小小的摩擦以外,大秦這段時間還是以屯聚糧草、積蓄力量為主。當朝堂上議論了半個時辰,又解決了一些新的問題,制定了一些新的政令後,秦王贏政就要下令散朝,這是扶蘇急忙出言道:“父王且慢,兒臣有話要講!”

  秦王聞言點了點頭道:“王兒,你看起來還有點疲憊嗎!既然如此,為何不再多歇幾日?”扶蘇恭敬地道:“多謝父王關心,兒臣今日來是想向父王和諸位臣工談一談近日來觀閱我大秦兵造和軍制後的感想,其中應該有些東西可以對我秦國的統一大業有所幫助!”

  “噢,”聞聽此言的秦王贏政頓時提起了精神,顯然是大感興趣“你有何建議,快快說來!”扶蘇點了點頭,面向眾臣道:“前日,我最先去了我大秦中央兵造,其中的一切都讓扶蘇深感欽佩,追思我大秦先人的奇巧妙思,欽佩我大秦律法的嚴格先進。但我覺得我大秦的兵器生產和管理法令還有些有待改制的地方!

  第一、比如說以箭矢而言吧,我大秦的三棱箭頭雖然飛行平穩、殺傷力巨大,但是卻還不是最完美的兵器。我有兩個改進意見,一、在箭頭上配備倒鉤,這樣刺入人體以內可以造成傷者大量失血而且難以拔出醫治;其二、在箭頭上開鑿一道血槽,這樣在箭矢射入人體後,可以讓傷者流血不止,若搶救不及,未傷及要害也可讓其流血而死。

  第二、就是長劍和矛、鈹、戟等武器也可在尖刃處設置血槽,以增強對敵軍的殺傷性,使其大量流血、增加敵方的救治難度。

  第三、我在兵造發現我大秦所有的兵器基本上都是一兩個人從頭到尾打造到底的,雖然這樣有利於出造後發現品質問題的追溯性,但是必然帶來的一個問題就是產量較低,畢竟能夠完全精通一門工藝的一流工匠還是比較少的!但是如果我們將製造一件兵器分成幾個部分來做呢?就拿箭矢來說吧,將一支箭的製造分為三個部件:箭頭、箭杆、箭羽,每一個部件都由一群專門的人來做,在各個部件都做好以後,再由一群人統一組合成完整的箭矢成品!這樣一來,我大秦就根本不需要大量完全精通一整套工藝的一流匠師來造箭了,只需要一群只精通箭矢一部分的一般工匠甚至稍經訓練的普通人就可以完成造箭的重任!而且這樣分類後,工匠們由於長時間只做一個部件,長久以往其製造技巧必然越加容易精熟、製造速度也必然越加容易加快,所以也會導致整個箭矢的生產速度大大增加。這就相當於原本我大秦投入同樣的財力和物力就可以在相同的時間內造出更多更好的箭矢來。兒臣將這種生產的方式稱為:‘流水作業’。

  以上三點是兒臣愚見,請父王和諸位臣工指點!”

  此言一出,非常聰明敏感的秦王立即察覺出了這些兵器改進方式和管理制度將對秦國的兵器生產將有巨大的推動作用,不由得大喜道:“真不愧為寡人最疼愛的長子,果然是見識了得。諸位愛卿,前兩點兵器的改進方式頗有可取之處,尤其是最後一點叫什麼‘流水作業’的管理形式更是對於大秦的兵器生產有非常明顯的推動作用啊!尉繚!”

  國尉尉繚應聲而出:“微臣在!”“你掌管我秦國所有兵造,你覺得扶蘇此三點意見如何?” 尉繚看了看扶蘇,剛毅消瘦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雙眉一展、欽佩地道:“陛下,公子此三點意見都極為可取,尤其是最後一點如果不出微臣意料之外的話,很可能導致我大秦的兵造製造產業發生翻天覆地一般的巨大變化!”秦王聞言大喜道:“好,既然如此,我便令你立即開始選擇一兩個兵造做為試點,嘗試一下扶蘇的這三點建議,如果確實可行的話,迅速報於寡人。然後再推行天下!”“領命!”

  秦王贏政此時心情大好,和顏悅色地對扶蘇道:“扶蘇,你還有什麼意見嗎?”扶蘇點了點頭道:“還有,這是關於我秦國軍隊的。兒臣想請父王裁撤所有車兵軍隊,將節省下來的軍費全部用於籌建大量騎兵!”

  此言一出,眾文武頓時譁然,紛紛攘攘地議論成一團,便是秦王也皺起眉頭搖了搖頭。顯然眾文武對扶蘇前面幾點意見基本都是持肯定意見,但對‘裁車增騎’一事卻是一片反對之聲。當下便有秦將楊端和出列道:“公子所言差矣,車兵在平原之上衝鋒陷陣威力無窮,遠非騎兵之比。而騎兵雖然機動性較強,但只能勝任短途襲擾、偷襲敵營這樣的輔助性戰事。怎能本未倒置,舍本而逐未!”顯然是對扶蘇的所言不以為然。

  扶蘇笑了笑,看了看秦王道:“父王,能允許兒臣說一說理由麼?”秦王也在納悶呢:平時的扶蘇一向表現很好,剛才還是蠻有頭腦的,怎麼突然說出來這種無知之言呢!聽扶蘇請求,秦王政點了點頭道:“肅靜!王兒你說吧!”

  眾朝臣都靜了下來,聽扶蘇如何自圓其說。扶蘇對楊端和笑笑道:“楊將軍,我且問你,車兵有何長處,有何短處?”楊端和也是秦未名將,這點基本常識還是有的,應聲而出道:“車兵長在平原之上衝鋒陷陣之時速度極快、而且勢不可擋、威力無比,但短在造價高昂、訓練困難,而且只能適用于平原,難以在山地作戰!”

  扶蘇點了點頭道:“多謝楊將軍,扶蘇受教了。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騎兵比起車兵來有何長處,有何短處?”楊端和雖有些奇怪,但仍然恭敬地回簽道:“騎兵比起車兵來勝在機動性更加突出,適應性更加靈活,而且成軍費用也比較低些;但短在其突襲距離不知車兵、而且近戰威力也遠遜于車兵!”

  扶蘇撫掌大笑道:“楊將軍果然不愧為秦國名將,講述得是頭頭是道,分毫不錯!”楊端和見扶蘇誇獎,一時也不禁面有得色,嘴上卻客氣道:“不敢,不敢,公子過譽了!”眾人見扶蘇聽得明白,卻仍然是一臉的鎮靜,顯得有些面面相覷,不知扶蘇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便聽扶蘇又笑著道:“但是如果我能夠將騎兵突襲距離不足而且近戰威力較弱的短處完全改過來,建立一支集現有騎兵的超強機動性、靈活性、廉價性以及車兵遠端性、威力性於一身的新型騎兵呢?諸公還會不會反對裁撤車兵、增添騎兵!”

  諸人聞聽大愕,又是紛紛攘攘地吵成一團,顯然是對扶蘇的大言不太相信。扶蘇面色一沉,喝道:“諸公請安靜一下,聽扶蘇一言!”一時間,板下臉來的扶蘇散發出一種威然正大的氣勢、頗有一番王者威嚴,諸大臣們微微一驚、也很快平息了下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7:24

第四卷 走近秦軍 第八章 革新二

扶蘇面色鄭重地道:“我聽聞趙國的李牧最善騎兵做戰,我大秦雖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卻屢屢受挫于李牧之手。是我大秦的騎兵裝備不及趙騎精良嗎?不是!那麼是我大秦的騎兵勇悍不及趙兵嗎?也不是?那難道是我大秦的騎兵訓練不如趙騎嗎?當然更不是。但為什麼我大秦卻屢敗于李牧之手?還不就是因為李牧極善騎戰,我大秦尚沒有與之匹敵的騎兵將領!我想這一點實事求是的來說,扶蘇並沒有危言聳聽吧?”

  眾文武聞聽默然,尤其是一眾武將更是面露羞慚之色,秦軍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卻屢屢在李牧手下吃過敗仗,便是王翦如此名將,也只能維持個不勝不敗的平衡局面。所以聞聽扶蘇此言,雖不肯出言承認,卻也是無言默認!

  扶蘇於是點了點頭道:“正因為如此,李牧此人便非除不可。但要想除去此人,可不能空口說白話,用口水將李牧淹死。我大秦在施用騎兵的謀略和方法上也許沒有人比得過李牧,但是我們卻可以在騎兵本身上大下功夫,只要我們建立了一支戰力遠遠超過李牧所部的無敵精騎,那麼李牧便有沖天本領,也未必再能從我大秦手中占得任何便宜,甚至很有可能將李牧輕易地擊敗!所以扶蘇才要求‘裁車增騎’,按扶蘇想到的秘法建立一支足可橫掃天下的天敵鐵騎!當然,諸公可能不太相信扶蘇有如此能耐,所以不妨拔于扶蘇一支精騎讓扶蘇試試,三個月後,諸位可以任意推選一名最了得的騎兵將領來和扶蘇對陣,扶蘇自信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將其擊敗!諸公以為如何?”

  諸文武聞言大嘩,吵吵嚷嚷地鬧成一團,扶蘇現在不過和當年的甘羅一樣,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要是論到機智靈敏的話或許可能因為天生聰慧而勝於常人。但是這持軍打仗的事情沒有一定的作戰經驗要想打敗久經沙場的宿將,簡直是比登天還難!所以眾文武對扶蘇所言都不太相信,便連高坐於王位之上的秦王贏政也是一臉的愕然之色!

  但是在眾臣之中,扶蘇卻敏銳地發現:從頭到尾李斯都一直沒有發表任何意見,面色也是一直十分微笑、平靜,完全是一副與世無爭、誠惶誠恐、悔罪老實的模樣。扶蘇心中冷笑:“看來這李斯受了一記重棒後老實了許多,未再次得勢前輕易不敢再亂說話了!”

  扶蘇於是笑了笑,大聲道:“諸公請安靜一下,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扶蘇,但請你們想一想:如果允許扶蘇一試,萬一成功了,我大秦便再無懼天下任何敵手;而萬一失敗了,我大秦也沒有多大損失不是。所以,孰輕孰重,還請諸公思之!”

  眾文武一時頓時一愣:“是啊,如果萬一成功了,我大秦不是真正的縱橫無敵了麼!便是最後失敗了,也不過是浪費了幾千騎兵三個月的訓練時間而已!失敗帶來的損失和成功帶來的利益相比簡直不可以道裡計啊!”但眾文武確是做不了主,只好一起目視秦王贏政!

  秦王贏政此時也正在頭疼呢:趙國做為秦國的頭號大敵,贏政是必欲除之而後快的,而李牧做為趙國的第一王牌,秦王更是恨之入骨。所以聽聞扶蘇這般一番豪言,還是正合了贏政的味口,很有吸引力的。但扶蘇畢竟年紀尚小,有沒有他自己所說的那般本領還是未知之數,所以秦王贏政也有些猶豫!

  扶蘇看看火侯還不夠,便向王翦和馮劫使了個眼色,王翦會意,微目微睜之下起身而出道:“陛下,扶蘇公子一向聰慧,今日發此豪言想必也不是空穴來風之事!正之所謂‘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不如陛下讓公子放手一試!”王翦現在隱隱為秦國武將之首,他這一番話說出來擲地有聲,頓時讓秦王心中大動。

  馮劫也出班附和道:“正是,若能除去我秦國心腹之患李牧,何妨這一試?便是再付出更大的代價,只能能成功剪除李牧也是值得的!”廷尉馮劫這一番話則更是給扶蘇加上了重重的砝碼!看來好轎也得有人抬啊!

  秦王政見狀,問國尉尉繚道:“尉繚,你以為如何?” 尉繚雖對扶蘇的印象也相當好,聞言卻也猶豫了一下方才回道:“回陛下,或可一試!”贏政點了點頭,下定了決心道:“既如此,你速拔三千精騎于扶蘇統帶,再拔上林苑于扶蘇操演,其餘糧草、輜重等物也必須保證充足,此事務必十日內備齊!三月之後,你國尉府推選一位將領前來和扶蘇比試一下!”“遵命,陛下!”

  秦王於是看了看一臉興奮之色的扶蘇道:“扶蘇,兵馬、糧草、輜重都已經拔於你了,還有什麼要求也儘管提!”扶蘇恭敬地回道:“父王,兒臣練兵中需要一些獨特的器械,這就需要兵造的配合,所以懇請父王能夠准許扶蘇暫時可以調動中央兵造以便練兵之用!”秦王現在要看扶蘇練兵成效,那是有求必應,便對尉繚道:“尉繚,兵造也是你所管之責,也由你去安排吧!”“遵命,陛下!”

  秦王又看了看扶蘇,笑道:“王兒還有要求嗎?”扶蘇點了點頭道:“兒臣前日在虎賁軍營中見過我大秦最為勇敢的‘陷陣營’勇士,果然是英雄了得,人人身懷絕技,但扶蘇也有一些獨特之法可以更好的增強這些‘陷陣之士’的戰力,所以父王能否也拔於一隊暫歸兒臣管轄?”秦王想了想,對王翦道:“王老將軍,你所部虎賁軍的‘陷陣營’就暫歸扶蘇所管吧!”王翦恭敬地回道:“是,陛下!”

  秦王又能問了問扶蘇還有求要求,扶蘇搖了搖頭,表示沒有了,於是秦王點了點頭道:“既如此,寡人便看你三月之後的成效了,勿要讓寡人失望。退朝!”呼嚕嚕,眾朝臣紛紛散去!

  扶蘇也一臉興奮地向殿外走去,心中不禁暗暗欣喜:“萬幸!萬幸!車兵這個兵種在朝中的擁護者還是相當多的,畢竟大秦是一個對駕車相當癡迷的民族,而且車兵的組成也有相當部分是貴族人士,和朝中大員私交頗為親密.不過好在自己口才了得,又有王翦和馮劫相助,這才為自己爭得了一個表現的機會.現在,自己終於跨出了掌握軍權、奪取軍心的第一步!加油吧,我一定能成功的!”等扶蘇來到外面時,便見王翦、馮劫、尉繚三人都立在階下等候著扶蘇。

  見扶蘇出殿,三人迎上前來,王翦有些擔心地低聲道:“公子請留步!今日之事,公子有多大把握?要是不成功的話,恐怕大王會對公子十分不滿啊!”扶蘇笑笑道:“幾位大人只管放心,扶蘇既然敢出豪言,便有十成的把握!到時候你們就看好戲吧!哈哈,告辭!”扶蘇對三人一拱手,揚長而去,只把一臉充滿驚奇、疑惑、難以置信表情的王翦等三人拋在了身後!三人相視苦笑一聲,只是不知道扶蘇又在搞什麼把戲,便只好互相拜別,各自回府。

  而與此同時,不遠處原本一直低頭垂目的一名宦官突然睜開雙眼,冷冷地看了看遠去的扶蘇和王翦等人,然後匆匆而行向趙高報告而去。顯然,最近表現搶眼的扶蘇已經開始引起了趙高、李斯等人的注意,對於這些酷愛權利的奸臣來說:任何有可能危及他們權利的人都有可能是他們潛在的敵人!看來,趙高等人如果一旦發現扶蘇有對付他們的傾向,那麼扶蘇的王子党和趙高等的奸佞就會正式開始正面的較量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7:54

第四卷 走近秦軍 第九章 器械

  卻說扶蘇興沖沖地回轉了淩煙閣,無心等人見扶蘇這麼高興,雖有些奇怪,但沒敢問。四女中的青鸞膽子最大,而且年紀尚小,便忍不住好奇地問道:“公子,今日有什麼喜事,如此高興?”

  扶蘇笑笑道:“過了幾日,我便要去練兵了!”“啊!練兵!?”眾人不禁一時睜大了眼睛,顯然不能將扶蘇小小的年紀和練兵的將領聯繫在了一起。尤其是火鳳等四名美少女忽閃忽閃地眨著眼睛,雖然分外嬌媚可愛,但臉上卻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扶蘇有些不高興地道:“怎麼,我不像麼?”

  無心年紀最長、比較乖巧,連忙道:“不不不,公子智謀天縱,那自是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太過突兀,我等一時有些吃驚罷了!”青鸞卻鼓著腮幫子、撅著嘴,有些不高興地道:“公子,那你去練兵了,我們怎麼辦?”扶蘇笑笑道:“無心他們陪我去軍營練兵,你們四個女子就留在宮內吧!”

  火鳳聞言,秀麗的雙眸忽地睜得大大地,頗為驚訝道:“公子,那怎麼行!?長老走時吩咐我們一定要照顧好您的,您年紀尚小,從小又從沒有做過什麼雜務,讓您一個人去軍中,怎麼能照顧好自己?”說著火鳳嬌媚的眼神迅速瞥了一眼無心等人,一臉促狹地表情輕笑道:“公子不會指望我們這幾個師兄來照顧你吧!?要論到打打殺殺,他們還成。可要論到縫縫補補、磨墨添香的這些雅事他們可都是一竅不通的。以前在總部時,還要靠我們幾個當妹妹的照顧他們呢!”

  說到這裡,無心等人不由得一陣臉紅,便是平時冷酷的無涯和冷靜的無欲臉上都有些不自在的神情,看來火鳳等人說得沒錯!扶蘇聞言看了看無心等人,五人有些不好意思,頓時面紅耳赤地全都低下了頭去,扶蘇心中暗道:“得,看來自己的起居要靠這幾個馬大哈來侍候肯定是不行的啦,但要帶火鳳他們去,也不好安排啊!”不由得有些躊躇道:“可是軍營之中,都是男子,不太好安排啊!”

  火鳳到底年紀稍大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轉了轉,便想出了主意道:“也沒有什麼不好安排的,我們姐妹都和公子住在帥帳內,無心他們幾個在帥帳外住以便保護公子。平時公子飲食起居由我們照顧便了,但練兵時,我們不跟去不就行了!”

  扶蘇摸了摸鼻子:“好像只有這麼辦了,否則要無心五人照顧自己不定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呢,自己堂堂秦國王長子可丟不起那個人!呵呵,不過這樣也好,我還真捨不得和這幾位美女分開三個月呢!尤其是同住一個帥帳,侍侯我一應起居,連洗澡都要侍候。嘿嘿,我不是大有眼福了!”心中雖然想入非非,面上卻是一臉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好吧,就這樣安排吧!不過軍營之中,軍紀森嚴,你們可別給我惹禍!”“是,公子!”幾個小女子頓時笑成一團,顯然是都想看看小扶蘇到底是怎樣練兵的!只是扶蘇卻不知道這幾個美女心中到底是想看看扶蘇練兵時的颯爽英姿呢,還是打算看著扶蘇大丟出醜?

  ******

  次日一早,扶蘇便命福備車,和無心等人驅車趕往中央兵造。到得兵造大門時,讋聞風而至,面色諂媚地道:“多日不見,公子一向可好!”扶蘇點了點頭道:“託福,託福。國尉尉大人想必和工師說過了父王的旨意吧?”讋忙點頭道:“是是,國尉大人昨天下午便命人傳令,要小人近日一切事宜都得聽公子吩咐!”

  扶蘇點了點頭道:“很好,我這裡有一些東西要打造,何處方便?”讋忙道:“公子若不嫌簡陋,便去小人的官衙如何?”扶蘇點了點頭,讋便頭前引路,將扶蘇等人請進了工師衙門!

  眾人到內室坐定,扶蘇向火鳳點了點頭,火鳳會意,從隨身攜帶的一個小盒中取出一份白色的絹帛來呈與扶蘇!扶蘇打開絹帛,對讋道:“工師大人十分精通兵器製造,想必能明白扶蘇的意思,扶蘇更直說了。這第一件物事,便是叫馬鐙,掛在馬腹的兩邊,為腳尖的借力之用,其作用有四:一、便於兵士上下馬方便、省力,二、有利於騎兵在馬上保持平衡,三、騎兵在馬上可以用一雙小腿通過馬鐙便可以操縱戰馬的前進和轉環,這樣便可騰出一雙手來進行準確的射擊和用短兵刃進行近距離砍殺,四、有了馬鐙的借力,騎兵便可以保持充足的體力進行遠距離長途奔襲,以增強騎兵的機動性和遠端性。具體的樣式便是這樣的……鐙頂是圓弧形的……鐙底是一塊寬寬的踏板……明白了嗎?”

  扶蘇一抬頭,便看見讋正睜大眼睛、一臉呆傻的望著絹帛上的馬鐙示意圖在發呆。扶蘇笑了笑道:“工師大人?工師大人?”讋猛醒過來,一臉欽佩之意道:“公子當真是天下奇才也,這等奇巧之物也能信手拈來,真神人也!”扶蘇笑道:“工師多譽了,但有了此馬鐙相助,我大秦騎兵威力之精必將甲於天下!”讋是兵器製造專家,經驗豐富,當然一眼就看出了馬鐙的巨大實戰價值,不由得頻頻點頭,深以為然。

  然後,扶蘇又翻開一張絹帛道:“這第二張是馬鞍的示意圖。我大秦現在的馬鞍可以稱為低橋鞍,不但不利於騎兵在馬上保持平衡,而且也難以保持其襠部和小腹要害。我便重新設計了一下,工師請看,重新設計的這個鞍叫做高橋鞍,不僅兩端的鞍頭大大加高,而且鞍上還要鋪上柔軟的皮毛坐墊以利於騎兵在馬上騎乘的舒適性……工師大人可有不明白的地方?”讋此時眼睛裡真是金星亂冒,對扶蘇簡直佩服得五體投體,這樣絕妙的計妙竟然也能想得出來,急忙回道:“明白!明白!下官打造兵器這麼多年,這還要不明白那也十分的失職了!”

  扶蘇笑了笑道:“其它的便是一些奇巧淫技之物了,工師大人請看!”扶蘇便把一些特種戰爭所用的飛抓、匕首、吹箭、輕弩等物一一向工師做了說明。扶蘇前生便是軍事愛好者,對這些東西也都有所瞭解,再加上讋本身便是有數十年經驗的兵器製造專家,直是一點即透,於是不一會兒,讋就將這一類特種做戰用利器的製造方式和用途有了清楚的瞭解。讋到最後已經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對扶蘇的崇敬之意了,滿臉敬仰之色道:“臣下自詡從事兵器製造二十餘年,也算我大秦數一數二的兵器專家了,卻沒想到和公子一比,簡直是螢火之光難抵皓月啊!”無心等人聞言,面有得色,畢竟跟了個有本事的主子下人臉上也有光彩不是。

  扶蘇卻有些臉紅,畢竟這些東西都是自己從後世偷竊來的,連忙謙虛地道:“大人過慮了,扶蘇也不過偶然所得罷了!對了,我要的這些東西,何時能夠做出範品?”讋沉思了一下後道:“給我兩天時間,可以做出範品!”

  扶蘇於是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我兩日後再來,這兩日便要辛苦大人了!”讋卻笑道:“何言辛苦,我現在正是心癢難耐,正想公子趕快走人,我好立即便去打造呢!”扶蘇大笑,便和讋告辭,返回淩煙閣。

  路上,扶蘇華貴的大車之內,在車廂內侍候的火鳳等人老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來打量著扶蘇,尤其是青鸞,歪著小腦袋、托著腮幫子、臉色紅紅地偷偷地將扶蘇打量個不停。直看得扶蘇渾身不自在,最後扶蘇實在忍不住道:“青鸞姐姐,你老這麼古古怪怪的看著我幹嗎,弄得我全身老不自在的?不會這麼快就喜歡我了吧!”     

  青鸞聞言面色羞紅地瞪了扶蘇一眼,又羞又惱道:“公子又取笑我了!我只不過在想,公子年紀這麼小,怎麼就這麼聰明、能想出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要知道,這些東西便是我墨門中人也從沒有人想到過的!”

  扶蘇裝出一臉懊悔的模樣道:“是這樣啊,我還以為青鸞姐姐是喜歡我呢!真是太可惜了!”青鸞面色更紅了,“嚶嚀”了一聲,便躲到火鳳的身後去了,弄得火鳳等人忍不住地嬌笑起來!

  ******

  兩日後,扶蘇又來到中央兵造,便見讋一臉喜色的迎了上來,笑道:“幸不辱命,公子所需所有器械均已經完成範品,便請公子過目!”扶蘇隨讋來到公廳,便見廳上已經擺滿了扶蘇所需要的各種器械。扶蘇一一拿起看了看,果見製造極為精巧:不僅所選材料都是上乘之物,而且表面加工技術極為獨到,撫摸起來更是十分光滑宜人,柔和舒適,顯然是花了不少工夫的。但由於扶蘇自己都沒有用過這些玩意,所以也不太明白好壞,便叫無心將馬鐙和馬鞍取出縛在馬上試試。

  無心領命,便將馬鐙和馬鞍安裝在自己的馬匹上,然後依著扶蘇所教的方式在廳前賓士了兩圈。果見無心在馬上速度飛快,而且十分平穩,轉環之間也是進退有度、十分輕巧敏捷,不一會兒,無心縱馬急至近前,甩鐙下馬,面色大喜道:“公子,這馬鞍和馬鐙果然好使,真是騎得又快又穩,而且便是不用雙手也可操控自如,太完美了!”

  讋聞言樂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顯然是對自己的工作成績十分的自豪。然後扶蘇又讓無心等人將飛抓、匕首、吹箭、輕弩等人一一嘗試,果見都十分好使,扶蘇大喜,對讋道:“此次真是多謝工師大人了,若無大人辛勤勞作,扶蘇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將這些器械變為現實!”讋忙道:“公子無須多禮,下臣能夠親手打造這第一批奇物,名諱便已經將留名青史,謝公子還來不及,怎敢言苦!”

  扶蘇點了點頭:秦國的這些官員都是些實幹家啊。於是想了想道:“這樣吧,這些器械就這樣定型吧,馬鐙和馬鞍你給我打造四千套出來,其餘的飛抓等物則是四百套,箭矢等物就是多多益善了。工師預計幾日可成?”讋想了想道:“公子這些物品雖然奇妙,但並不費什麼工夫,只是製造統一模具尚要費些時日,公子給臣下半月時間如何?我保證可以按期完成!”

  扶蘇點了點頭:“夠快的啦,也不能將人家逼得太急不是!”便笑笑道:“既如此便這樣定了,如果扶蘇此次練兵能夠成功的話,必然上奏父王,重重封賞工師!”讋大喜道:“為國辛勞,是臣本份,怎敢言功!”

  當下不再多言,扶蘇和讋客氣了幾句,便起程回宮而去!至此,中國歷史上第一支真正的騎兵開始將要正式踏上歷史舞臺,而車兵的歷史使命也將就此而終結!而中華第一支正式的特種部隊也將在秦軍‘陷陣之士’的基礎上浴火而生!

  不過這些大話暫且不說,因為扶蘇馬上就有更煩惱的事情了:因為要練兵,所以就得學會騎馬,而扶蘇卻還是十足的菜鳥一隻!所以在短短的幾天裡,扶蘇為了學會騎馬可被冷酷的馬術教頭無心和狂暴不馴的戰馬狠狠地修理了一通。雖然依照扶蘇自己卓絕的身手和靈敏的反應度尚沒有缺胳膊少腿的,但是鼻青臉腫這般的小傷小痛自然也是免不了的。不過因為有了舒適的高橋鞍和非常方便的馬鐙,所以扶蘇還是在短短的幾天裡就能在馬上控制自如了,當然,高難度的動作是萬萬不會的!

  於是,這也就註定了日後扶蘇惡狠狠地訓練麾下的騎兵時,他這個小小的統帥也要開始一同訓練,為此剛開始時他那拙劣的馬術表演沒少被麾下眾兵們暗暗嘲笑過!

                                                         (本卷到此結束)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8:26

第五卷 鐵血精騎 第一章 立威一

  上林苑,熟悉中國秦漢歷史的人都應該知道,這是秦漢兩代最為有名的皇家園林,漢時的司馬相如便曾寫過一篇千古流傳的名賦《上林賦》稱讚上林苑的弘偉和壯麗。

  秦代上林苑位於咸陽以南的渭水南畔,與國都咸陽隔渭水相望。秦代的上林苑規模宏偉、地域廣闊,北起渭河、南至秦嶺,地跨現在的西安、咸陽、周至、戶縣、藍田等地,面積之大算得上是空前的。其內景色優美、宮館眾多:有天然及人工湖泊,動、植物極其繁多,還有大型宮殿建築群10多處,或為朝宮寢殿,或為離宮別館,而且佈局精巧、設置奇妙,堪稱世界園林史上最為龐大、最為絢麗的一朵奇芭!     

  所以秦王肯撥如此龐大的上林苑與扶蘇操練新軍,寄期望之深,自也不言而喻。當然,秦王的宮殿新軍是絕對不能住的,不過上林苑之大無邊無涯,可以任數萬秦軍縱橫馳騁、恣情游獵,自然也隨處都可以找到足以讓數千乃至上萬人屯聚的地方。

  扶蘇也隨過秦王老爹至上林苑遊玩過,對上林苑也頗為熟悉,經過考慮,扶蘇便將屯兵地點設在了了渭水以南、終南山脈以北的一處龐大園林章台宮之旁。此處有平原、有山地、有湖泊、有叢林,端得是一個練兵的大好去處!

  於是,在扶蘇選定了位址之後,國尉尉繚便驅動大軍和民夫將所有扶蘇需要的營帳、糧草、輜重等物一應運到章台宮之旁,在渭水之旁的一處龐大空地上立下了營寨。一切完成後,尉繚便通知了扶蘇。扶蘇心中大喜,當即率一眾親衛們直奔軍營而去,而福則留下總督淩煙閣雜務!

  ******

  這一日的中午,已經是初冬了,天氣已經頗有些寒意,天地間一片蕭瑟和冷寂,但扶蘇心中的興奮之意卻猶如一股滾燙的火焰般讓扶蘇渾身上下熱汗直冒、根本沒有感到任何的寒意。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親自操演歷史上素以強悍著稱的勇猛秦軍,扶蘇的心臟就禁不住一陣砰砰直跳,面紅耳熱起來!

  很快,扶蘇的車駕就來了軍營門口,得到通報的一眾秦軍軍官都早已在營門前相侯,這可是一個攀權附貴、大獻殷勤的好機會!雖然秦軍一向是悍勇、冷血著稱,但這也只是對敵人而言,對內秦軍軍官們仍然和大多數中國人一樣熱衷於權位,甚至由於秦國利益至上的國策,有時比關東六國的同行們更加熱切!

  車馬停處,扶蘇躍身下馬,眾軍官們一起下拜:“未將參見公子!”扶蘇笑笑道:“都起來吧,多謝諸位將軍在營前盛意相迎,便到帥帳議事如何?”眾將一想也是,這冷呼呼的天在營外喝西北風啊!於是,眾人在前引路,將扶蘇讓到了帥帳之內。

  扶蘇看了看,帥帳非常寬大、豪華,直徑最起碼在二十米左右,其中議事帳、寢帳、附帳一應俱全,而且十分威嚴、華麗,看來尉繚給扶蘇準備的規格還挺高的!扶蘇對眾人笑了笑道:“這帥帳是以何職配備的!”一名武將忙回道:“回公子,是以我大秦第十八級爵位大庶長配備的!”扶蘇愣了一愣道:“王老將軍也不過如此級別吧,會不會太過了,畢竟本公子可沒有任何軍功,當不得如此盛意啊!”

  眾人恭敬地回道:“公子為王長子之尊,便是再高些以侯爵的位置配備帥帳,那也是不為過的。這還是國尉大人恐公子不喜,而有意降低了級別的!”扶蘇心中笑了笑道:“得,也罷,反正也不算什麼,給了就受著吧!”便自在帥位上登坐,面色一整道:“諸將報名參見!”

  “刷”一陣鐵甲錚鳴處,眾位秦將一起肅立,冷漠、蕭殺之意頓時驟起,充斥了整個帥帳,果然不愧是訓練有素之師!

  當先一員秦將年約三旬,身材修長,相貌端正,鷹目長眉中透露出一股英武兇悍之氣,率先參見道:“未將虎賁軍中尉羸強,率本部一千零八十名虎賁輕騎,參見公子!”聲音鏗鏘有力,有若金石!扶蘇點了點頭道:“將軍還是我秦國宗室?”贏強點了點頭傲然道:“正是,不過已經較遠了,未將的爵位是靠戰功而來,不是依身份而來的!”扶蘇心中笑了笑:“是個倔強的人,不過也是個好強的人!”

  第二人也是年約三旬,但身材極為高大,足有八尺有半,熊腰猿臂,豹頭環眼的頗有幾分猛張飛的風采,尤其是其臉面上左頰一道長長的刀疤使得他看起來有些猙獰可怖,顯然是一員絕對的悍將。其上前參見道:“未將咸陽衛卒軍中尉姜隗,率本部一千零八十名騎兵,參見公子!”扶蘇點了點頭道:“將軍辛苦了!”

  第三人年僅二旬,身材中等,體格勻稱,劍眉朗目的面孔十分的白暫英俊,整個人看起來則顯得英氣逼人,灑脫非凡,而且頗有幾份儒雅之氣,上前參見道:“未將咸陽衛卒軍中尉司馬悅,率本部一千零八十名騎兵,參見公子!”扶蘇一愣,問道:“司馬將軍與我朝前代名將司馬錯可曾有親?”司馬悅聞言自豪地笑道:“正是先祖!”扶蘇點了點頭贊道:“將軍名門之後,英武不辱先祖啊!”司馬悅謙虛道:“公子過贊了!”(司馬錯,是秦國名將白起之前最有名的將領,大史學家司馬遷便是他的後人!)

  第四人三旬有過,身材健碩,體魄雄壯,未著盔甲,一身便裝,鷹眉厲目的面孔上透露出強大的戰意和嗜血之氣,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隨時可能暴起噬人的猛虎一般充滿了危險的氣息。眾將領中他是對扶蘇最不熱情的一個,一直板著張臭臉,好像扶蘇欠了他三百兩銀子似的。其上前參見道:“未將虎賁軍‘陷陣營’中尉秦虎,率本部將士三百二十四人參見公子!”話雖說得中規中矩,但面上卻毫無恭敬之意。扶蘇早就見識過‘陷陣營’那群人的得性,便也不以為意地說道:“將軍辛苦了!”其餘將領面上卻是有了一絲冷笑,顯然是對秦虎的這個德性早就心知肚明瞭。

  第五人卻是三旬有過,四旬不到的年紀,但是身材卻有些瘦小,而且長得有些賊眉鼠眼的不太令人待見,不過那笑臉上始終堆滿著諂媚的微笑,顯然是一個很善於拍馬的人。其上前參見道:“未將衛卒軍中尉周間,率本部一千零八十名輜重後勤兵參見公子。這段時日小人負責公子練兵時的一切給養保障,請公子放心,未將必然竭心盡力、保證不會出一絲差錯!”扶蘇點了點頭道:“那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周間一臉真誠的笑意,忙回道:“不敢,不敢。只要公子有命,小人萬死不辭!”

  周間說得倒是理直氣壯,順口至極,不過周圍眾將卻是一齊用鄙視的眼光注視著他,顯然是看不起他那溜鬚拍馬的醜樣!在以悍勇和軍功為尊的秦軍裡,周間這種人鐵定是不受一般人歡迎的。不過周間顯然是看多了這種眼光,卻是絲毫不以為意!

  第六人卻是一員非常年輕的小將,大概二旬都不到,長得是細眉朗目、面紅齒白,顯得非常的秀氣;但是神情剛毅,面色凝重,在一身黑色甲胄的映襯下顯得英氣非凡,這定是一員奮勇的年輕驍將。上前參見道:“未將虎賁軍少尉方拓,率中軍一百零八名將士,參見公子!”扶蘇點了點頭道:“日後扶蘇的一應政務和安全就有勞將軍了!”方拓沉聲應道:“未將萬死不辭!”

  見諸將參見完畢,扶蘇笑笑道:“既然我和眾位元將軍都認識了,那麼也該和將士們認識認識。立即傳我將令,所有騎兵和‘陷陣營’至校場集合,我要看一看哪一支軍隊最為訓練有素!”一時間眾位將領互視一眼,好勝的目光在空氣中激情相撞,隱隱似綻放出無數的火花,顯然眾將都有比較之意。

  ******

  “咚咚咚……”,中軍帥帳聚兵鼓聲猛然敲響,頓時響徹營地上空,顯得悠遠而激情。鼓聲剛起處,浩大的秦營立即躁動起來:到處都是敏捷的奔跑聲、馬蹄聲以及盔甲摩擦的“錚錚”聲,但是除了軍官們的低聲喝斥外,整個大營並無一絲嘈雜之聲!

  扶蘇不禁暗暗點頭:“雖驚而不亂,而快而不慌,果然是訓練有素的鐵血之師!”扶蘇笑了笑道:“諸位將軍,走吧,看看哪一支軍馬行動最快!”當下率先而出,眾將緊隨其後,無心等五人也隨身相護,其餘火鳳等人等留守帥帳!

  校場之上,一隊隊騎兵和‘陷陣營’正在快速集結,蹄聲隆隆處,如聞奔雷。不過片刻時間,秦虎的‘陷陣營’人數最少,率先集結完畢。其次便是司馬悅的衛卒騎兵,再次便是贏強的虎賁騎兵,最後才是薑隗所部的衛卒騎兵。光從兵力集結的速度和品質上便可以看出,司馬悅所部最為訓練有素,甚至略勝過贏強的虎賁軍;而薑隗最差,可能是他只是一員勇將、在治軍方面不如司馬悅和贏強二人的緣故吧!而‘陷陣營’由於都是無甲步兵,短時間內輕快無比,自然沒有可比性!

  扶蘇現在已經對諸將和諸軍的素質有了一些初步的瞭解,不禁看了看表現最差的薑隗。姜隗此時一張大臉正顯得有些掛不住,怒衝衝地盯著手下那群不長臉的士兵,見扶蘇視線過來,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去,面色紅得有些發紫!

  扶蘇轉過頭來,緩緩地舉步邁向校場點將台!腳步深穩而有力,眼神堅定而淩厲!

  扶蘇放眼望去:整個校場之上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攢動、馬首輕搖;將士們面色剛毅,威嚴肅穆;眼神裡冷漠森寒,殺氣騰騰,整個軍陣整猶若從地獄中走來的鋼鐵雄師一般充滿了冰冷刺骨的寒氣,黑色也仿佛成了天地間的主色,連陽光也在這淩厲的氣勢面前變得黯淡下來!

  一時間這威武雄壯、氣吞山河的氣勢禁不住讓扶蘇有了一種‘天地都在我心中’的澎湃激情!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9:07

第五卷 鐵血精騎 第二章 立威二

  忽地扶蘇微微一笑道:“首先,我自我介紹一下:我便是大秦的王長子扶蘇,三個月內我是你們的統帥,不過也許我將永遠是你們的統帥!”說到這裡扶蘇停住了話頭,看了看將台下的將士們。

  從眾人的眼睛裡,敏銳的扶蘇迅速捕捉到了一片冷漠、不屑,甚至還有些嘲諷意味的眼神!顯然,在崇尚強者為尊的秦軍裡,扶蘇雖然地位夠高、身份夠尊,但是在這群勇猛之士的眼睛裡他還什麼都不是,也許只能算是一個不知所謂、亂折騰人的小毛孩子!

  扶蘇沒有動怒,也沒有生氣,只是面孔上掛著溫和的微笑繼續道:“也許你們現在認為我現在只是一個孩子,可能不配統帥你們這群如狼似虎的鐵血之軍,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我今天敢站在這裡,便是有十足的信心統帥你們!當然,我知道要獲得你們的承認,並不容易,但我並不准備用我的權力和地位壓服你們。我會用最男人的方式向你們證明我是一名合格的統帥!”

  扶蘇此言一出,不僅眾騎兵和‘陷陣營’死士們冷漠的面孔皺了起來、眼神裡現出一絲茫然,便是贏強等將領也是面面相覷,不知何意!

  扶蘇面色平靜地叫道:“無心,取來!”無心聽令上前,從身後解下一個長長的白布包裹,打開後遞給了扶蘇。扶蘇取出包中的物品,卻是兩隻木制長劍,長約四尺,寬約三寸餘!

  扶蘇捧著兩隻木劍,厲聲對校場內的秦兵喝道:“這裡有兩柄木劍,是為比試之用。只要你們其中的任何一人能夠將我擊敗,那麼我便立即升他一級爵位;如果敗了,我也不會有任何追究。誰人敢來?”

  司馬悅等人聞聽大驚道:“公子不可,雖是木劍,但萬一有所誤傷,我等吃罪不起啊!”扶蘇冷冷地看了司馬悅等人一眼,身上猛地散發出凜冽的王霸之氣,猶若一座巨大的山嶽般巍然凝重,那剛猛、威嚴的氣勢頓時逼得司馬悅等人話語一頓,眼神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

  扶蘇緩緩轉過頭來,用潮諷的口氣對台下的三千多秦軍喝道:“怎麼,沒人敢上來?我平日裡一向聽聞我秦軍將士都是無所畏懼的勇士啊,誰知今日一見,卻怎麼都是一群畏畏縮縮的老鼠啊!”此話一出,秦軍陣列裡一陣躁動,殺氣陡然間有些高漲起來,人人面孔上顯現出憤慨的神情,顯然是對扶蘇的羞辱惱怒異常,但是顧忌到扶蘇的身份,仍是沒人敢上前挑戰!

  扶蘇有些著惱,顯然是對秦軍的等級制度之森嚴有些估計不足,便再加上一把火道:“怎麼,殺得關東六國軍隊狼奔兀突的我大秦鐵軍竟然是一群沒有卵蛋的孬種嗎?連我這個小孩子都不敢應戰,那你們還不如回家抱老婆、哄孩子得了,還來軍中做什麼!”

  此言一出,便聽台下有一聲怒吼道:“公子休要羞辱我等,我來應戰便是!”說著,便見‘陷陣營’佇列裡邁出一人,大步向台下行來。其行止之間龍行虎步,坦坦蕩蕩,面上也毫無畏懼之色,不愧為‘視死如歸’、‘視榮譽勝過生命’的死士。扶蘇打量了一下:其人大約二十許年紀,身材偉岸、休格健碩,相貌奇偉,面色陰沉、冷酷,從其服飾來看,應該是一名軍官。

  便見其人來到台下,行禮沉聲拜見道:“未將虎賁軍‘陷陣營’軍侯龐龍,願意和公子一戰!不知公子适才所言可曾算數!”聲音有若銅鐘,強勁而有力,高傲而蒼涼。扶蘇微微一笑,挺直了身形,傲然道:“我為秦國王長子,若說話不算,將來如何領導大秦數百萬軍民!”

  便見龐龍陰冷的臉上微露一絲敬意道:“好,劍來!”扶蘇躍身下臺,拋過一把劍給了龐龍,便自擺好了架勢。龐龍接劍以後,右手握劍,劍尖低垂指地處、雙目陡然射出一抹寒光,渾身上下頓時散發出凜然的殺氣向扶蘇直逼而來,那龐大森寒的氣勢一時竟逼得扶蘇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龐龍此人竟然絲毫也無懼公子扶蘇的身份,‘陷陣營’的傢伙們真正是一群不怕死的人!

  扶蘇心中一驚:“果然不愧是悍不畏死、百戰餘生的勇士,光觀其氣勢就知道必是殺人如麻的沙場驍將!”扶蘇心中一動,墨子心法在心中迅速催動起來,渾身上下頓時散發出龐大的凶霸之氣,在周身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氣場,只猛一交鋒便將龐龍的殺氣壓將回去。扶蘇心中一笑:“你陷陣營三百人的氣勢合起來我便怕你,可你孤身一人,氣勢再怎麼厲害,也是敵不過我的‘王霸之氣’的!”

  只是龐龍也在暗暗驚駭:他的殺氣不知是經過了多少場浴血死戰方才凝聚而成,可以說是從地獄裡出來的寒氣也不過過,但他的殺氣遇到扶蘇霸道雄渾的氣勢時竟然就像撞到了南牆的狂風一樣倒卷而回,反而被扶蘇逼得有些呼吸困難。龐然憑藉百戰餘生的經驗知道,必須趕快出擊,否則自己的氣勢一旦被扶蘇完全壓制,不戰便已經輸定了!

  龐龍怒吼一聲,一聲長嘯處,腳下步伐“蹬蹬”急馳兩步,木劍在手,直舉過頂,泰山壓頂一般一記剛猛的直斬便向扶蘇劈來。招式間迅若奔雷、幹靜俐落、毫不拖泥帶水,顯然是真正的沙場功夫!

  扶蘇面色平靜,好似沒看到龐龍的劍來一般,一直絲毫未動。直到劍將及頂之時,扶蘇方才身形一晃,不退直進,彎腰急閃處長劍斜斬龐龍腰際,劍式毒辣,迅猛過人!龐龍一驚,間不容髮之間,強健的腰肌猛地一扭,小腹又陡地向內一吸,迅速躲過了扶蘇長劍,顯示出龐龍極強的戰場應對功力。

  就在龐龍撤劍在手,準備再向扶蘇發動猛攻時,變招極快的扶蘇已經回劍在手,大喝一聲,木劍九十度急斬直奔龐龍胸腹而來。龐龍一驚,顯然沒有料到扶蘇變招這般快捷,手中長劍當下往胸腹間奮力一架,準備硬接扶蘇這一招。

  但就在扶蘇木劍漸近龐龍劍身時,忽地奇變頓身:扶蘇陡地劍身急停、身形急頓,木劍急轉反手之下瞬息間便和龐龍錯身而過!“哧”的一聲輕響處,龐龍的左腹衣服已經被木劍劃開了一道四寸我長的裂口。

  扶蘇住劍停身處,沒有回頭,便微微一笑道:“你輸了!”龐龍輸得愕然,冷漠的臉上充滿了震驚和不信的神情,半晌都沒有說話!良久,龐龍方才醒悟過來,拱了拱手,面上稍露一絲笑意道:“公子劍法高明,龐龍輸得心服口服!”

  扶蘇溫和地笑道:“你的劍法也不錯,戰意高昂,殺氣十足,但你的氣勢不如我,所以在我的氣勢下手腳便慢了許多,這才被我趁勢一擊得手!你回去想想,應該能夠領悟到一些東西!”龐龍面上浮現出一絲欽佩之意,恭聲道:“多謝公子指點,未將告退!”

  龐龍大敗歸隊了,扶蘇又看了看眾人道:“還有哪位敢來?”有道是‘萬事開頭難’,一開始眾人一是不敢做出頭鳥,二則怕傷了扶蘇,但現在一看龐龍已經出陣了,而且雖敗卻也安然回陣,最重要的是驗證了扶蘇不是不堪一擊的菜鳥,不由得人人躍躍欲試起來,畢竟若能得勝便得一級爵位的誘惑還是極大的,畢竟不用在沙場上提著腦袋去拼命!

  當下,虎賁軍騎之中,便有一將躍身下馬,來到扶蘇身前道:“未將虎賁軍少尉貴喜,請公子賜教!”扶蘇細看之下:其人二旬左右年紀,面目清秀,身著騎兵特有的輕裝鎧甲,顯得英氣勃勃、俊朗不凡。

  扶蘇將劍扔給他,笑道:“希望你能多擋兩招!”貴喜微微一笑,沒有回答,接劍在手後,迅速擺好了劍勢,表情也立時變得嚴峻起來。配合著精光四射的眼眸,貴喜渾身上下突地散發出磅礴浩然的氣勢便向扶蘇直逼而來。扶蘇只覺得身前好似突然憑空生出一股氣場相似,不僅呼吸頓時變得有些急促起來,而且手腳好像陷身於蛛網之中頓覺有些呆滯!

  扶蘇适才選擇以狠辣的墨子劍法形成的霸氣壓制龐龍的殺氣,卻見貴喜的氣勢和劍式頗為正大,應該是出自劍術名門之高足,心中一動一下,身形一直,‘王劍之劍’的心法便在心中湧動,臉容間陡地浮現出一種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正氣浩然、神光陣陣、氣勢如奔騰的洪流巨浪般直奔貴喜而來。

  貴喜的氣勢如何敵得過‘王者之劍’,頓時氣勢一沮、心神一晃、手腳一軟,制敵的氣場立時大為消退!扶蘇見是機會,輕叱一聲,木劍急揮,“蹬蹬蹬”急撲三步,直刺貴喜前胸而來、木劍也隨之發了一聲尖利的劍風。貴喜大驚,先機已失之下腰間猛地一發力,閃過扶蘇木劍,緊接著一聲輕嘯,手中木劍便直奔扶蘇腰際而來。

  扶蘇急躍而起,閃過貴喜長劍,手中木劍當空急斬之下,風雷隱隱、氣勢浩然的直奔貴喜頭頂而來。貴喜毫不慌張,輕叱一聲,身形一晃處急速退後兩步避過扶蘇木劍。然後趁扶蘇剛剛落地、身形未穩之時,急速搶上的貴喜如同一陣狂風一般劃過一道詭異的殘影迅劍如雷直奔扶蘇頭頂而來。這一記要是擊得實了,雖是木劍,扶蘇不死也得來個腦震盪!

  扶蘇卻毫不慌張、嘴角忽地露出一絲詭笑,手中木劍如風般急回處頓時和貴喜的木劍相擊在一起!猛然間,貴喜只覺得手中木劍好似遇到一股怪異、龐大的吸力一般頓時一偏而出,胸腹立時大開、空門無數!扶蘇木劍急揮處,“嗖”一聲木劍直撲到貴喜心前半寸處方停住了劍勢。

  貴喜的冷汗刷地下來了,眼神也露出驚駭的神情,要是在戰時,他可就死定了!扶蘇笑了笑,收劍定勢道:“你的劍法正氣昂揚,顯是出自劍術名家,不過在臨機應變上要差一些,回去再多練練吧!”貴喜此時還輸得有些茫茫然不知所已,不由得詫異地道:“公子剛才是何種方法將未將的木劍引偏?”

  扶蘇微微一笑道:“太極之力,圓之巧妙,柔剛之間,可禦可引,可吸可馭,你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貴喜好像若有所悟,恭敬地道:“未將受將了,多謝公子!”

  龐龍是‘陷陣營’中劍術高絕之士,而貴喜也是虎賁軍中的劍術名家,一時眾秦軍見二人竟然都是轉瞬即敗、不由得都有些面色大變,對扶蘇的劍法真是又敬又畏,而扶蘇在眾秦軍心目中的形象也立即高大起來!

  扶蘇扛劍在肩,瀟灑無比地笑了笑道:“還有人敢來否?”眾秦軍一敢躁動,紛紛開始和龐龍、貴喜二人做了比較,自覺不如的便縮起了脖子,自察差不多的也不想出去丟醜,自覺勝過二人的好像沒有。而司馬悅等領軍大將又自重身份,根本不敢出場!

  所以一時間校場上不禁又有些冷下場來!扶蘇於是笑笑道:“怎麼,這樣就認輸了?堂堂三千多大秦勇士輸了二個人就全都裝熊了?還有誰來?”此言一出,又被扶蘇先後激出數人,卻多是‘陷陣營’中的死士,可見其膽大兇悍之處!

  但怎奈眾秦兵技不如人,哪裡敵得過身負‘王者之劍’和‘墨子劍法’兩門絕技的扶蘇,紛紛一兩式之間便被扶蘇殺得落花流水、面如土色。一時間,秦兵上下無不面色震駭、膽寒不已,便是贏強等將領也是神情大變,對扶蘇敬意陡增!

  直到最後,太陽已經西下之時,再也沒人肯出來丟臉了,扶蘇這才將木劍扔下,笑對眾人道:“好了,比試就此結束。想必我現在也有資格做你們的統帥了吧!你們都給我記住了:從明天開始正式操練,如果敢膽不聽軍紀者,殺無赦!諸軍解散,各自歸營!”

  被扶蘇羞辱得像群鬥敗公雞一般的眾秦兵們面色羞慚地在各自將領的統領下回營去了,但扶蘇從他們的眼睛裡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畏懼、欽佩以及敬仰!

  這時的秦兵們已經不再僅僅把扶蘇當成了秦國的王長子,而且也當成了足以統帥他們的奮勇之士!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49:37

第五卷 鐵血精騎 第三章 耐力

清晨,大地上的萬物剛剛被初升的朝陽灑上一抹金黃,初冬蕭瑟的山林間也籠罩著一股淡淡的霧氣,在微微的寒風吹拂中便是原本一向早起的鳥兒現在也縮了脖子躲在巢內不敢放聲歌唱,天地間顯得一片蕭瑟而又寂靜,正顯示了‘冬’的威力!

  而就在此時,終南山腳下的秦軍軍營裡猛然一陣軍鼓雷動:”咚咚咚咚……”,霎那間沉悶而悠遠的軍鼓聲迅速在整個軍營上空回蕩起來.一時間,仿佛如‘春風乍起,吹皺一池春風’一般迅速地打破了軍營的寧靜.

  鼓聲剛起,軍營便動,無數秦軍將士聞聽聚兵鼓令,飛也似地從床鋪上爬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著甲、持兵,奔向校場而來。一時間,軍營內步聲陣陣、鐵蹄隆隆,直是雄壯非凡。直到第一批秦軍趕至趕到校場時,這才驚訝地發現他們的小統帥扶蘇卻已經傲然屹立在點將臺上,正一臉嚴峻的目視著遠方!

  秦兵們迅速按各自佇列進行整隊,不到片刻功夫,三支輕騎和‘陷陣營’便已集結完畢,一時間偌大的一個校場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秦軍將士,人頭攢動,馬蹄踏踏,雖眾卻是鴉雀無聲,顯示出秦軍良好的軍紀。

  扶蘇眯著眼,沉著臉,估算了一下:“從聚兵鼓響起到四支軍馬集結完畢,所用時間大約在十五分鐘左右.相當於半柱香吧。這樣的集結速度已經算是非常的快了,估計要是在關東六國,至少也要二十到三十分鐘的時間.但即便是這樣的速度,遇到突發情況也是不夠的,何況在集結時隊伍還顯得有些慌亂,不夠穩定呢!看來以後這方面要抓緊訓練一下。”

  扶蘇忽地睜開了眼睛,眼神裡發出一絲寒光,靜靜地打量了一下三千多名秦軍將士,運氣在胸大聲道:“今天早晨的緊急聚兵你們表現得很好,顯得你們訓練有素、紀律嚴明。這一點,關東六國都不如你們!”說到這裡,扶蘇停住了話頭,仔細觀察起來:果然一眾秦兵們臉上都露出了一絲驕傲、自信的神情!

  “但是,”扶蘇話頭一轉,面色也變得嚴厲起來“你們的集結速度還是太慢,如果遇上敵軍的突然襲營他們會給你們這麼長時間的集結麼?而且在集結時,不少人還顯得有些慌亂,一時竟然找不著自己的佇列究竟在哪,這是我們大秦鐵軍應該有的表現麼?”眾秦兵們有些低了下頭,畢竟他們都是一些很有自尊心的年青人。

  扶蘇又冷冷地說道:“今天你們集結的時間是半柱香,比起一般軍隊來說已經足以自豪了。但是我要的軍隊不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庸碌之輩,我的是可以橫行天下、所向披靡的無敵勁旅,是精銳中的精銳、虎賁中的虎賁!但我現在看出來了,你們還沒有資格夠得上這樣的稱謂!所以,在以後在日後的半個月時間裡,我會時常安排緊急集結,而且要求你們將集結的時間縮短在四分之一柱香以內!在半個月時間內,如果有人超過半柱香而未到達的話,三十軍棍侍侯;如果半個月後,有人四分之一柱香內未到的話,就給我立即滾出軍營、哪裡來哪裡去!我的軍隊只要勇士,不要孬種,聽明白了沒有?”“喏!”雖然眾秦兵們聞言頭皮有些發麻,但森嚴的軍紀令他們不敢不領命,而且悍勇高傲的他們也忍受不了作為一名高貴的京師兵卻被趕出軍營的恥辱!

  扶蘇滿意地點了點頭,抬頭看了看天色道:“現在,我宣佈:在這三個月內你們除了要遵守我秦軍一切軍紀以後,還要加上三條新的軍令!第一條:服從命令;第二條:絕對服從命令;第三條:如果有任何疑慮的話,參見前兩條!明白了沒有?”扶蘇面色猙獰地大喝一聲。“喏”眾秦兵們聲嘶力竭般地一聲虎吼,震得大地都似乎抖了兩抖!

  扶蘇滿意地點了點頭,喝令道:“‘陷陣營’原地不動,騎兵全部下馬列陣!”

  “嘩啦啦”一陣盔甲輕響處,三千騎兵應聲下馬,電光火石般迅速列陣完畢。人人目不斜視,嚴正肅立著等侯扶蘇的下一個命令。扶蘇伸手一指軍營背後的紫霞小山道:“三軍聽令:全副武裝,以急行軍長蛇陣,跑步直奔紫霞山!出發!”“喏!”

  眾秦兵們雖有些詫異,但嚴格執行命令的慣性使得他們迅速地執行了扶蘇的命令。霎那間,一隊一隊秦兵們全副武裝地擺成了一條長蛇陣,在將領們的統帥下浩浩蕩蕩地直奔紫霞山而去。

  ******

  紫霞山位於軍營以南約五千米的地方,山高七八百米,從軍營到紫陽山頂的運運量估計在萬米左右!這是扶蘇為‘折磨’秦軍準備的第一道大餐:十公里武裝越野!

  扶蘇和無心等人以及中軍衛兵們騎著戰馬,手握皮鞭,虎視眈眈地注視著行進的佇列,搜尋著可能掉隊的秦軍兵士!扶蘇這是對秦軍們現在的體力進行一下摸底測試,以做到心中有素,否則別兵沒練成,軍隊先被自己玩垮了。

  “砰砰砰砰”的腳步聲顯得齊整而有力,“喀嚓喀嚓”的摩擦聲顯得響亮而有規律,秦軍兵士們不發一言地悶頭向遠方前進著。顯然,這些秦軍騎兵平時受到過嚴格的佇列訓練。一口氣下來,秦軍已經跑下來兩千多米,雖然人人已經開始呼呼直喘,卻還都咬牙堅持著,竟然還無一掉隊!扶蘇有點意外:本來估計跑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就會有一些人頂不住而掉隊的,卻沒想到秦軍的耐力這麼好!

  扶蘇於是又陰險的笑了笑:“不著急,後面的路還長著呢,我就不相信找不到收拾你們的機會!第一天訓練不將你們整怕了,就不算成功!”

  果然,正如扶蘇所料,在快速的急行軍摧動下,跑到了五公里左右的眾秦軍們開始出現了體力衰竭的狀況:汗水如同雨點般滴落而下,嘴唇因為脫水過多而顯得有些青紫發幹;人人面色潮紅,努力張大著嘴、急速而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使得整個快速前進的軍陣上空形成了一層淡淡的薄霧;而眾人手腳擺動得頻率也越發變得緩慢而沒有規律起來,嚴整的陣形也因此而變得愈加鬆散,顯然這時候秦軍們的體力已經消耗過半了!

  扶蘇經過仔細觀察:此時,雖然大部分人都感到雙腿似灌了鉛般的沉重,但還能咬牙支持,畢竟現在的秦軍善能吃苦耐勞,身體素質也遠比現代人優秀;但一些體力較差的秦軍已經忍耐不住劇烈的運動,腳步有些踉蹌而蹣跚了了!扶蘇對無心等人以及眾衛兵使了個眼色,眾人會意,催馬四散,拿著皮鞭便開始如狼似虎地‘蹂躪’起一眾掉落的秦兵來。

  “叭、叭……!”劈頭蓋臉的就是狠狠的一陣皮鞭,然後便是一陣兇猛的怒吼“慢騰騰的幹什麼?快點跑!”“快點,你昨天沒吃飯啊,跑這麼慢!”“該死,豬都跑得比你們快!”……按照扶蘇的嚴格命令,無心等人用‘惡毒’的言語和‘溫柔’的皮鞭努力‘教育’著落後的秦兵們!而扶蘇也在旁大聲地喝斥著:“快點跑,不要裝熊!如果現在就撐不下去,那麼就乾脆給我滾出軍營,因為後面的訓練還要艱苦得多!我再說一次,我的軍隊只要勇士,不要孬種!”眾秦兵們聞言,強烈的自尊心和兇狠的戰意使得他們喉嚨裡發出一陣低低的怒吼聲,咬著牙立即又加快了速度向著紫霞山奮力攀援而來!

  但隨著山勢越來越顯陡峭,眾秦兵們的呼吸已經越發急促起來:“呼哧、呼哧……”這般瘋狂的喘息之聲一時充斥於耳、連綿不絕;而原本齊整的佇列到了半山腰以後,也已經變得稀稀拉拉的幾乎拉長了一半之多。此時,扶蘇等人也已經棄了馬匹,和眾秦兵們一起步行飛奔上山,當然,途中自然會對某些磨磨蹭蹭、牛喘不已的秦兵們飽以一頓老拳或是一陣皮鞭,再不濟便是飛起一腳蹬在眾秦兵們那軟軟的屁股蛋上……

  漸漸地,扶蘇看先頭的秦軍已經快接近山頂了,便加快了腳步、率無心等人向山頂直沖而去。扶蘇受‘中隱老人’操練多年,體力十分的好,而無心等人也是苦修多年,輕身功夫了得,所以一行人迅如捷豹、輕如猿猴一般便飛快地越過眾秦軍率先登上了頂峰!

  扶蘇在山頂上眺目遠望:原本長約一公里的行軍隊伍,現在至少拉開了兩公里以上;跑在最前的秦軍兵士都已經快接近山頂了,而拉在最後的秦兵們卻還在山腰中努力拖動著幾乎已經不能動彈得雙腿咬著牙、滴著汗、含著淚地向上苦苦攀登。

  扶蘇心頭微微一軟,心中暗暗歎了口氣,轉頭對無心道:“看看,差距這麼大,他們距離一支‘鐵軍’的距離還遠著呢!”無心不解地問道:“那公子的意思是?”扶蘇笑了笑道:“訓練,天天訓練,直到他們能夠讓我滿意為止!”無心等人打了寒顫,天天早上弄個二十裡長跑,那滋味可不是好受的!

  漸漸地,第一隊秦兵牛喘著登上了山頭,然後二話不說便是一頭栽倒在地、拼命地伸長著舌頭狂喘粗氣,接著便是鋪天蓋地般的痛苦呻吟聲。緊接著便是第二隊,第三隊……,直到最後幾名秦兵在如狼似虎般的中軍衛卒連推帶踢地催趕下跌跌撞撞的爬上山頂時,距離出發時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有餘!

  看著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像一條條死狗一般呼呼直喘的秦軍將士,扶蘇面容一緊,沉聲大喝道:“三軍列陣,遲延者立斬!”眾秦兵嚇了一跳,連忙拖動著幾乎已經毫無知覺的沉重雙腿努力但緩慢地排開了佇列。然而,在眾秦軍們列陣完畢的時候,地面上卻還躺著十幾名累得實在動彈不了的秦軍兵士!

  扶蘇冷眼相看,現在的佇列看起來明顯比起早晨未出發時的齊整、有序、昂揚的氣勢差了很遠,個個顯得萎靡不振,佇列也是歪歪斜斜、鬆鬆垮垮的不成模樣。就是司馬悅、薑槐、贏強、秦虎等體力超群的大將現在也是被扶蘇操練得只有呼呼喘氣的份了!

  扶蘇嘴角咧了咧,一臉怒氣衝衝地大喝道:“看看你們,不過這一點點路就累成這個樣子,這還怎麼去打仗?我秦國還怎麼指望你們去獲得勝利?我告訴你們:從今天開始,每天早上的長跑就是一項固定訓練。今天的成績是一個時辰,我很不滿意,我要求你們全部都得在四分之三個時辰內完成。從明天開始,一個時辰內不到山頂者,早餐免除,重責三十軍棍;半個月之後,四分之三個時辰以後不到山頂者,立即給我滾出軍營!至於現在躺在地上的十幾個孬種,馬上給我趕回原軍中!聽明白沒有!?”眾秦兵們內心裡又是一陣呻吟:“完了,這個公子可真是個閻王轉世的狠人,這三個月不死也得脫層皮了!”

  這時,實在忍不住地薑槐猛地出聲道:“公子,您要練兵,不教我們戰場搏殺的功夫,或是行軍佈陣的戰法,要我們這樣跑來跑去的是什麼用意啊?”扶蘇聞言面色一寒,怒道:“怎麼,你有異議!?早晨我的軍令是怎麼說的!?我再重申一遍:第一:服從命令;第二:絕對服從命令;第三:如有疑慮,參見前兩條。薑槐,你好大的膽子,你是對本公子的命令當成耳旁風嗎!?左右,與我拿下,重責三十軍棍!”

  “喏!”幾名如狼似虎般中軍衛兵顧不得疲勞、迅速搶上前去,便將五大三粗的薑槐按倒在地,剝掉盔甲,露出用結實有力、肌肉虯張的後背來。“呼”沉重的水火軍棍掛著疾風猛擊而下,.“叭叭……”的重擊聲霎時響徹于耳,姜槐的強壯的後背頓時棍痕處處、青紫於紅起來。直到三十棍結束時,薑槐的後背已經是鮮血淋漓、血肉模糊,慘不忍睹!這冷酷的一幕直看得眾秦兵們一陣悚然,驚恐不已!顯然他們是沒有想到,面前這名看似和藹可親的公子發起怒來竟然是這麼的冷血!

  姜槐到底是員硬漢,見自己無意觸犯了軍令而要受罰,竟也沒有一句討饒的話語,而在行刑過程中,也是咬牙硬挺,吭也沒吭半聲。但這三十棍下來,便是鐵人也要你脫一層皮,所以壯如山熊的薑槐也不禁是面色臘黃、疼得汗珠黃豆般如雨而下.

  扶蘇看著鴉雀無聲的軍伍,又看了看姜槐,冷聲道:“薑槐,你犯我軍令,我責你三十軍棍,你可心服?”薑槐到底是一名軍人,服從軍令已經成為他性格的一部分,不由得咬了咬牙道:“未將無意觸犯軍令,理當受罰,不敢有怨!”扶蘇心中暗暗點頭,厲聲道:“絕對服從軍令,這是任何國家任何軍隊都不能違背的誓言,一旦軍人們開始對統帥的軍令表示出懷疑的時候,這個軍隊不久就會崩潰了!所以,你們所有人都給我記住薑槐的教訓!薑槐,回去後好生醫治,但訓練不許缺席!”薑槐咬牙道:“喏!”

  扶蘇又虎著臉看了看一眾嚇得有些發呆的眾秦兵們道:“從今天起,軍營之中我便是你們的主宰,你們的天神,有膽敢抗命不從或是心存疑慮者,一次罰,二次斬,絕不姑息!明白了沒有!”“喏!”眾秦兵趕緊奮勇地回了一聲.

  扶蘇滿意的點了點頭,喝令道:“現在,各軍列隊下山,山下輜重後勤營已經備好了早餐,快點吃飽,下面還有訓練!”“喏!”眾秦兵們聽聞終於可以下山吃飯了,頓時心中一陣歡呼,急忙列好隊形,苦苦的拖動著疲憊已極的雙腿蹣跚而下!折騰了一個早上,眾秦兵們早就累壞了!至於,那十幾個累癱了的,就只好讓中軍衛卒們拖將回去,打發他們滾蛋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50:17

第五卷 鐵血精騎 第四章 恩威

  疲憊的秦兵們在山下狼吞吐虎咽地吃完了簡單的早飯以後,便又列隊緩緩向軍營進發而去。為了讓秦軍有時間恢復體力,扶蘇並沒有強力催促,但看著眾秦兵行進間無精打采、咬牙苦撐的樣子,扶蘇不禁心中暗笑:“不要著急,待會還會有大餐等著你們呢!”

  五公里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保持了正常行軍速度的秦軍們用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回到了營地校場時,此時已經接近中午了.

  扶蘇登上點將台,冷冷地掃視了一眼眾秦兵:雖然三千秦軍仍然沒有從十公里武裝越野的疲憊中完全恢復過來,但精神面貌卻已經好了許多,佇列也比行進間整齊、肅穆多了!扶蘇暗暗點頭:秦兵的軍紀的確很好,而且古人的身體素質也超過現代人,要是一般現代軍隊猛地一開始就是一通‘十公里武裝越野’的話,可能早就累趴下了!

  扶蘇忽地板起了面孔,大喝一聲道:“三軍聽令:全部卸甲,輕身待命!”諸秦軍們現在已經被扶蘇的冷血手段有點整怕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迅速而有序地執行了命令:將全部甲胄以及兵器放下後又回到了佇列之中。

  扶蘇心中滿意,繼續發令道:“三軍聽令:全軍轉身向後,全部蹲下,雙手背在身後緊握在一起!”眾秦兵們雖有些莫名其妙,但仍然照做了.一時間,操場上蹲滿了三千多彪形大漢,頗有點滑稽可笑的味道。

  扶蘇滿意地點了點頭,大喝道:“保持蹲立姿勢,跳躍前進,至營柵後轉頭再返回營原地!”(呵呵,是為’蛙跳’也!)眾秦兵聞言愣了:這是什麼意思?蹲在地上背著雙手向著跳,這不成了青蛙了麼?一時眾人大感為難,猶豫之下沒有動彈!

  扶蘇面色一板,厲聲道:“軍令如山,誰敢不從!一次罰,二次斬!執行軍令!”忽地,陷陣營中一名軍侯猛地站出來,高大雄壯的身軀散發出濃重的怒氣,奮聲道:“公子,我們‘陷陣營’是奮勇殺敵的勇士,你不能這麼污辱我們!”

  扶蘇紅著眼睛,森森的道:“這是訓練,不是污辱!薑槐置疑軍令在前,已然受罰;你反抗軍令在後,定斬不饒!中軍何在,拉下斬訖報來!”‘陷陣營’的人一直是刺頭,桀驁不馴、悍不畏死已久,扶蘇若不懲辦幾個,實在是難以嚴正軍令,所以逮到機會後便是毫不手軟!

  眾中軍衛卒們聞令向上一闖,便將這名軍侯猛地掀翻在地、拖將下去.憤怒的軍侯兀自不服,如同一隻被囚的猛獸般在中軍衛卒們的捆縛下虎吼著、掙扎著,那巨大的蠻力竟然使得五六名中軍都有些手忙腳亂、難以招架。一名中軍惱怒了,用手中的劍柄‘砰’的一聲猛擊在其後腦之上,頓時將這只桀驁不馴的凶虎擊暈。然後利劍急閃,“喀嚓”一聲一刀斬訖,呈上頭來!於是三軍盡皆駭然!

  看著鮮血淋淋的頭顱上兀自橫眉怒目、死不甘心的面孔,扶蘇雖然心中一陣鋪天蓋地般的翻滾,但卻仍然緊板著面孔,咬牙厲聲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不遵令者下場便是如此,其職由副手兼任。三軍聽令:蛙跳前進!”

  眾秦兵見扶蘇如此狠辣,心中震驚非常,於是親見血淋淋的教訓在前,不敢抗命,只好咬著牙,硬著頭皮,無論大小將官都開始一蹦一跳的‘蛙跳’前進,只把司馬悅等人氣得窩了一肚子火!

  一時間,校場之上三千多秦兵都變成了‘青蛙’,在地上糗態百出的‘砰砰’直蹦!那奇怪的姿勢、愁苦的臉頰,直看得中軍衛卒們一陣幸災樂禍地輕笑。扶蘇聽聞動靜,回過神來,冷冷地注視了一下眾衛卒們,大喝道:“好笑麼,你們也全部給我下去,蛙跳前進!”

  眾衛兵們大驚,不敢違令,也只好硬著頭皮下了校場。於是校場上便又多了一群青蛙,先前的‘陷陣營’與騎兵們均是低低一陣喝罵,大罵中軍自作自受.

  自點將台到校場來回,足有上千步遠,依靠蛙跳前進那麼遠的距離的確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其運動量之大,恐怕不壓於十公里武裝越野.於是,在僅僅蹦了三四百步遠之後,眾秦兵們已經累得像一隻只狼犬一般伸長著舌頭呼呼直喘了。人人只覺得渾身上下灼熱非常,腦袋裡哄哄發悶,眼睛前也仿佛蒙上了一層霧水般變得模糊起來,;雙腳則像似不是自己一般的酸漲難忍,尤其是腳掌上早已經磨破了無數的水泡,每一次跳躍都發出一陣鑽心般的疼痛……雖然眾秦兵人人痛苦非常、疲憊欲死,但是軍令如山,累死也得撐著啊!何況,如果像剛才十幾名累昏的兄弟一樣被趕回原軍中,那豈不丟盡了秦國男兒的臉!於是眾秦兵們咬著牙,狠著心,喉嚨裡發出野獸一般的怒吼,玩命似地堅持著:我跳\我跳\我再跳!

  初時,眾秦兵們那滑稽可笑、東倒西歪的樣子,直引得平日裡一向冷酷異常的無崖也忍不住在嘴角微微露出一股笑意,而無心等人雖然明地裡不敢笑,暗地裡卻早就笑得幾乎腸子打結,心中不禁苦笑:“這扶蘇公子還能真折騰人,這樣的方法也算練兵良方?”但後來,看著眾秦兵們累得痛苦不堪的慘樣,無心等人都不禁動了惻隱之心,但看看扶蘇一臉肅穆、無動於衷的模樣,幾人還是將規勸的話語又咽回了肚裡……

  太陽高高的懸掛在空中,已經到了正午了!當所有的秦兵們依靠著蛙跳重新返回點將台下時,淒慘的場面出現了:幾乎所有的秦兵,不論大小將官,都已經全部累得癱倒在地上,橫七豎八地直躺滿了一地,人人都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個個似乎都只有出氣的份,沒有入氣的份了。一時間,校場上空眾人急速呵氣的速度之快竟然形成了一股輕輕的薄霧!

  這一連串的大運動量訓練,只乎將所有的秦軍將士都整殘了!

  扶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臺上看著,雖然他心中有些心痛,但他做為統帥,卻絕不能夠表現出來,否則日後就難以領兵了。大約等了約有一刻鐘時間,眾秦兵們總算稍稍緩過氣來,手腳也從幾乎失去知覺而感到了巨大的酸痛。不少平日裡兇悍異常的秦兵現在都幾乎累得流出了眼淚,心底裡只覺得怒火熊熊,委屈異常,在他們看來:天下哪有這樣瘋狂的練兵方法的!

  扶蘇心中有素,轉頭平靜地對無心道:“擊鼓,列陣!”無心輕歎了一口氣,領命而去,拿起兩隻鼓槌,便是一頓猛敲。“咚咚咚咚……”的戰鼓聲霎那間響徹整個校場,,眾秦兵們雖然累得像條死狗般幾乎全身上下都骨架盡散、失去了知覺,但執行命令的慣性已經深深融入他們的血液,於是眾人咬著牙,強撐著酸痛的全身從地上緩緩地爬了起來,重新列好了陣勢。而地面之上,至少還有二三十名秦軍兵士在這一陣瘋狂的蛙跳之後用盡了全力,已經累得暈睡過去,一時再也無法動彈!

  扶蘇仔細觀看,此陣與清早集結之陣相比,陣容和氣勢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便是與十公里越野之後的陣形相比也是頗為不如:看那一個個秦兵們暈暈欲睡,骨軟筋疲的樣子,個個都有低頭、彎腰、向下出溜的趨勢,估計現在給他們個枕頭的話,會有九成以上的秦兵們便會在校場上毫不遲疑地倒頭就睡!

  扶蘇原本一直板著的臉突然放鬆了,微微一笑道:“我在想,你們是不是都在恨我!”眾秦兵沒人言語,但那冷漠的眼神裡透露出的兇狠和恨意卻是遮掩不住的。只是眾人沒人敢說出口,說出來肯定被被這位心狠手辣的公子爺當場‘喀嚓’掉!前車之鑒不遠啊!

  扶蘇卻不以為意地繼續道:“你們不回答我也知道答案:是的,你們都在恨我!這我並不感到意外,也不會因此而打擊抱複你們.只要你們能夠嚴守軍令,我將會是最關心你們的統帥!現在,我把今天訓練的兩項內容的深意告訴你們.第一,清晨的長跑,我叫它‘二十裡武裝越野’!你們應該明白什麼意思嗎!?這不是在整人,也不是無聊之舉,而是在鍛煉你們的耐力。在戰場之上,敵情瞬息萬變,沒有一個良好的體力和耐力,就不能夠做到快速反應,擊敵之虛!所以我選擇以‘二十裡武裝越野’這樣的長跑方式來鍛煉你們的耐力.第二,就是你們剛剛結束的自認為很可笑、很可恥的‘蛙跳’。其實這並不可笑,‘蛙跳’不僅僅可以鍛煉你們的耐力,更重要的可以大大增強你們雙腿的爆發力,還有你們整個軀體的平衡性和協調性!這兩種試都對增強你們的戰力大有好處!今天,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向你們解釋訓練的深意,日後的訓練我不會再解釋。也許你們會認為我的軍令很奇怪,甚至是不可理喻,但我只是希望你們能夠服從軍令,而不是置疑軍令,在我的軍營裡抗命者——死!明白了沒有!?”“喏!”眾秦兵們總算明白了一點扶蘇的意思,知道扶蘇不是在故意整他們,這下心情便好受多了.

  扶蘇又笑了笑道:“當我的兵,我不會虧待你們!今天,不論爵位大小,人人都有肉吃,都有酒喝!去吧,不用列什麼隊了,今天是第一天,破一次例吧!”眾秦兵們一時感到有些吃驚,沒想到嚴苛兇狠的扶蘇竟然還有這麼溫柔的一面,眾秦兵們看了看,雖然心中高興,卻連歡呼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好三五成群的互相攙扶著向著營帳走去。遠遠地看去,人人的步履都是那麼的沉重而艱難,顯然都累得幾乎癱了。

  扶蘇身後的無傷忽地笑道:“公子真是奇人,威服眾膽,恩收其心,這支秦兵三月之內必成天下有數之精銳!”扶蘇笑笑,對無心等人道:”其實治兵和治國一樣,只要掌握好尺度,恩威並用,權謀適當的話,誰都可以做得很好.不是有古語曰:治大國如烹小鮮嗎,道理就是如此!”無心等人一陣沉默,若有所思!

  扶蘇笑笑道:“別想了,走,吃飯去吧.累了半天,我肚子也餓了!”無心道:“嗯,公子,那我們回帳去吧.火鳳他們應該準備好了午膳!”扶蘇想了想,搖了搖手道:“不,不回帥帳.到後勤營地看看,我想和將士們這三個月內都在一起吃飯.你們如果想回去的話,就回去好了!”

  無虛笑道:“公子這不是看不起我們師兄弟五個嗎!我們都是墨家弟子,向以清貧為樂,什麼樣的苦不能吃.公子都願以身作則,深入軍中,我們自然也是捨命相陪,責無旁貸了!”扶蘇笑了笑道:”走,那咱們也嘗嘗我秦國的軍糧去!”幾人大笑,邁步便走!

  ******

  秦軍軍營中的後勤營地上,上百口行軍大鍋正在龐大的空地上散發著熱騰騰的蒸氣,鍋下的爐火兀自正旺、“劈哩叭啦”的散發出剝剝的脆響。整個空氣中都飄浮著一股濃重的香氣,那是牛肉的暈香以及米飯的清香,直勾得同樣饑腸轆轆的扶蘇等人也是一陣腹鳴如鼓!

  此時,圍繞著上百口大鍋之旁的三千多秦軍將士們正盔歪甲斜的互相倚靠在一起,此起彼伏地發出辛苦的呻吟!趁著還沒開飯的空當,人人都把腳上的鞋子都脫了下來,露出一腳令人駭然的血泡!眾秦軍們苦笑著互相幫著忙將彼此的血泡挑破,那劇烈的疼痛令一道道劍眉緊皺在一起,一張張鋼唇緊咬而破,空氣中一時到處彌漫著痛苦的呻吟聲和陣陣惡臭的腳氣以及淡淡的血腥氣,真是頗有幾分淒慘的氣息!

  這淒慘的一幕直看得在遠處靜靜觀望的扶蘇胸腹間一陣翻滾,險些吐了出來。便是無心等人也是一臉駭然之色,心中暗道:“這回秦軍們可被扶蘇小爺給整苦了!”

  不一會兒,開飯了,幾乎是半走半爬的秦軍將士們仍然依照著平時的軍紀排著隊依序打好了飯食,隨便就找了個空地坐了下來,也顧不得是不是乾淨了。面對著食物的誘人芳香,餓得像群饑狼般的秦軍們個個狼吞虎嚥地吃著牛肉和各自的飯菜,並用暖暖的溫酒禦寒及解除疲勞,一時間眾人真是酣甜無比,大呼痛快.

  就在眾秦兵們吃得正香時,猛然間一眼看見扶蘇帶著幾名侍衛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不禁一下鴉雀無聲了,便連咀嚼的聲音也猛然間停頓了下來。眾秦兵們顯然一是對扶蘇已是極為的恐懼,二是根本沒有想到扶蘇作為王長子之尊竟然會到亂糟糟的營地來。

  扶蘇沒有說話,直接便走向了正熱騰騰冒氣的大鍋。此時眼尖的周間也看到扶蘇過來了,連忙喜孜孜地迎了上來:“未將恭迎公子,請問公子有何吩咐?”扶蘇笑道:“周將軍,我是來這裡打你的秋風的,給我們幾個人弄點吃的吧?”

  周間一時驚呆了,秦時等級制度極其森嚴,很少有將領願意和兵士們在一起吃飯的,便是軍侯,少尉等低級軍官也都是有自己的營帳,飲食也是單獨的,所以周間只是以為自己耳背聽錯了:“公子,屬、屬下沒清楚,您再說一遍!”

  扶蘇笑道:“我說給我們幾個來點吃的,沒問題吧?”周間這回聽清楚了,連忙道:“好好好,來人,快將給司馬將軍和贏將軍他們吃的飲食再準備幾份!”扶蘇聞言急忙搖手道:“不不,兄弟們吃什麼,我們就吃什麼?”忽地扶蘇看見身旁一名秦軍騎兵正在吃的飯食,便道:“就這樣的,給我們來六份!”周間一看,險些暈了過去:“我的娘唉,這是最小最小的軍官簪嫋吃的粗糧啊!”不由得有些猶豫。

  扶蘇見狀不悅道:“怎麼,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看你的中尉當得不稱職嗎!”周間見扶蘇語氣不善,連忙回道:“沒問題,沒問題!”趕緊讓幾名火頭兵給扶蘇等人每人備了一份飯食.

  扶蘇和無心等人每人捧了一個託盤便來到身邊的一隊秦兵旁邊找了塊幹靜的地方隨便坐了下來,這一下不禁讓眾秦兵們驚呆了:不會吧,公子如此尊貴的身份,竟真的要和我們這些小兵坐在一起、吃一樣的飯食?

  扶蘇看著手中的託盤,興奮地叫道:“我來看看我們大秦的兄弟們吃的都是些什麼好東西!這是米飯,嗯,不錯,挺香的,應該是精米吧!這是醬,不錯,還是肉醬呢,不過就是肉少菜多些!這是青菜,倒還挺新鮮的!最後是加餐的牛肉,更是很香。無心,伙食不錯啊!”

  無心等人聞言面面相覷了一下,心道:“這也叫好?哪次你在宮中一頓飯不是大魚大肉十幾個菜!看來公子不是燒壞了腦子就是又在收買人心了!”幾人會意的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對於清苦的墨門中人來說,饑困時甚至靠吃糠和野菜度日也是平常,有現在這種飯菜吃就已經很不錯了!

  看無心等人動箸了,扶蘇便也拿起箸、自顧自的吃了起來,而且是大口大口的吃著,絕無一絲勉強的意味。只看得周圍的眾秦兵們是目瞪口呆,下巴掉了一地,眼鏡跌落無數(不對,此時還沒有眼鏡呢.呵呵,打個比方!)不少人看了看扶蘇碗中的飯菜,又看了看自己碗中的飯菜,不禁納悶起來:“一樣啊!難道公子的那份裡面放了仙藥,否則這般粗糙的飯食公子這般金枝玉葉的身份怎能吃得下去?”

  扶蘇正吃著,忽然感覺周圍靜悄悄地,便抬起頭來,一看眾秦兵們正傻愣愣地看著他,目中有著驚訝,感激,欽佩的神色,不禁笑了笑道:“怎麼,沒見過公子爺吃飯麼?還是眼饞我的這一份?哪位兄弟不夠的,我勻點給他!”眾秦兵們聞言一陣低笑,目中神色十分複雜的便繼續吃起飯來,一時間人人都覺得這飯菜真是十分的香甜可口!

  扶蘇邊吃邊問身邊的一位秦兵道:“這位兄弟,叫什麼名字?是哪人?”秦兵見扶蘇動問,嚇得慌了,連忙放下託盤,就要跪立答話。扶蘇急忙伸出只手將他按住道:“別別別,訓練時我們是統帥和兵士,但在平時你們就當我是普通的秦兵好了,或者把我當兄弟或朋友也行!你坐著吧,我勻只是聊聊天而已!”

  秦兵一時有些驚疑不定,但扶蘇身上散發出的溫和氣勢一時將他的緊張之心去了一多半,幾乎不由自主、鬼使神差般地便坐了下來,有些拘謹地回話道:“啟稟公子,我叫驚,老家是漢中人!”扶蘇聞言笑道:“不用緊張,放鬆點啊。漢中啊,那可是個好地方啊,山美水美人也美,家鄉有相好的姑娘沒有?”驚聞言面色潮紅,有些扭捏道:“有是有,不過現在還沒錢娶她.我剛當虎賁軍不久,雖然有軍餉拿,但也要攢個三四年才能在咸陽買所小屋將家人和她接到咸陽來!”眾秦兵們聞言一陣低笑後,又想起了自己身處的家人,不禁有些沉默!(大秦在建立一支龐大軍隊的同時,也製造了無數感情的悲劇啊!)

  扶蘇聞言笑道:“要她等三四年?這怎麼行.夜長了夢多不說,而且我也不能讓我扶蘇的部下吃虧不是!驚,這樣吧.三個月後,我和父王指派的將領有一場比試,如果屆時你能為我爭得顏面的話,你需要的錢便由我來出,就算我給你的獎賞如何?”驚聞言大喜道:“多謝公子,小人一定努力!”

  扶蘇笑道:“不用謝我,到底能否得到賞金還得看你自己努力.對了,再問你個問題,我們秦軍的伙食一般是怎麼安排的?我想知道一下詳情!”驚想了想道:“是這樣的.依爵位不同,每頓吃的飯菜都不一樣: 像我們三級爵位的簪嫋可以有精米一鬥,醬半升,菜羹一盤,乾草半石;二級爵位的上造就只能吃粗米一鬥,也有菜羹一盤,還有一點少量的鹽巴供應;一級爵位的公士每頓能夠填飽肚子就不錯了.至於像軍侯以上的一些軍官條件好多了,餐餐都有酒肉供應,而且是獨自列帳的!”和扶蘇談了許久,驚現在竟然一點也不緊張了,說話也十分連貫,因為扶蘇現在看起來根本一點都不凶,甚至有些像個鄰家的大孩子一般充滿了求知的欲望,在驚說話時只是面露微笑、饒有趣味地聽著!

  “噢,原來是這麼回事!”扶蘇不禁默默地想道:“秦軍的等級果然森嚴無比,就連不同爵位間的飯食都差別很多,這就造成了秦軍將士對爵位的追求簡直是無止境的!怪不得史書上記載秦國人每當聽到要打仗時,就個個捶胸頓足,急不可耐,因為他們戰爭對他們來說就意味著美味、豪宅、或至是嬌妻!如何能不拼命!?”扶蘇不禁對秦國的鐵血制度暗暗震驚!

  很快,扶蘇便吃完了,拍了拍驚的肩膀,笑道:“好好幹!如果你能成功的話,不僅獎賞照給,你的婚禮我也一定會參加!”驚不禁有些受寵若驚地連連點頭道:“是,公子.小人一定不負公子的厚望!”扶蘇放下託盤,看了看眾人,見眾秦兵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卻沒有人敢先走.心中笑了笑,便和早已經吃完的無心等離去了。

  這一頓飯,扶蘇成功地拉近了和眾秦兵們的關係,扶蘇從他們的眼睛裡可以看到:那是一種驚喜,那是一種接納,更是一種敬仰和崇拜!扶蘇心中暗笑:“這招是跟共產黨學的,果然好使!”

  誰知剛轉過頭來,便在營帳的拐角處碰見了一群面色尷尬的贏強和司馬悅等軍中高級將官正急匆匆地趕來.看著眾人嘴角飯痕依舊的急促模樣,扶蘇笑了笑道:“諸位將軍不要緊張,我只不過和兄弟們聊聊天,吃吃飯罷了.我並不要求你們也和我一樣,這件事純屬自願.你們都回去吧,快點吃完,下午還會繼續訓練!”“喏!”眾軍官們應了一聲,眼睛裡的神色一時十分複雜:有敬佩,有畏懼,有信任,有不解,但都對扶蘇的寬容一時十分的感激,顯然並不是人人都願意屈尊和秦兵們一起用餐的.

  看著扶蘇遠去的身影,司馬悅對比較談得來的贏強低聲道:“扶蘇公子不簡單啊,有威有恩,有嚴有寬,深通馭下之道,看來日後我大秦國君非他莫屬了!”贏強一愣:“你的意思是?”司馬悅笑道:”這是個結交的好機會,你我日後能不能飛黃騰達,名揚四海,就看我們這幾個月的努力了!”贏強不禁神色複雜的點了點頭!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51:03

第五卷 鐵血精騎 第五章 劍訓

眾秦軍吃完午飯,尚休息不到半個時辰,便又聽見那催命似的戰鼓聲又猛響起來!心驚肉跳之餘,眾人不敢怠慢,飛也似的爬了起來,強忍著腳上的劇痛和全身的酸痛,如風般奔到了校場之上,快速列陣完畢!

  扶蘇看看眾人的速度有所進步,心中不禁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站在點將臺上大聲道:“下午,你們的任務便是練劍!‘陷陣營’的劍術教頭便是我的侍衛無涯!當然,你們如果有人認為可以打敗他便無須再練!虎賁和衛卒騎兵的劍術教頭是也是我的侍衛無心,同理,如果有人可以在劍術上擊敗他們二人的話,可以免練!”

  扶蘇說著轉過頭去,看著無心和無涯道:“去吧,好好磨練他們,不要讓我失望!”無心和無涯應了一聲:“喏!”抱劍而下。

  為什麼如此安排?雖然馬戰兵器以刀為雄,但是現在秦國和關東各國的兵器製造水準還達不到製作優良戰馬的程度,所以目前只能用劍。不過,好在秦國的青銅長劍是各國中最為出色的,在兵器上秦軍絕對佔有一定的便宜!

  無涯劍術毒辣,是墨門首席刺客,最重一招斃敵,而‘陷陣營’都是步行肉搏的死士,所以十分適合練習無涯的劍法!騎兵們則稍有不同,馬上劍法最重精妙、飄逸和多變,非怪非妖,所以最適合無心的所學!扶蘇這般安排自然有一番苦心!至於無心等人的身份會否會因此而洩密,扶蘇卻並不擔心:因為無心等人的劍法並不是純正的墨子劍法,只能算是墨門幾大長老悟出來的變種而已,所以如果不是墨門最核心的人物沒有人可以認出這種劍法的來歷!

  ******

  便見無涯抱劍挺胸,雙腳不丁不八的站立在‘陷陣營’眾人面前,猶若一尊充滿黑色死亡氣息的煞神一般發出陰冷的氣息,冷冷地說道:“從今天起,我便是你們的劍術教頭,有不服的現在就站出來,否則日後要出花樣的話,休怪我翻臉無情,軍法從事!”

  ‘陷陣營’一行人都是百戰餘生的決死之人,見了王長子扶蘇還尚有點恐懼,不要對無涯卻是一臉的看不起,顯然不太準備對這個小小的侍衛買帳。眾虎狼之士互相看了看:既然扶蘇公子同意大家挑戰教頭,那麼眾人就不客氣了,正好撒撒這兩日受的惡氣!於是,身為統軍之人的秦虎向龐龍使了個眼色,龐龍會意,提劍而出,拱了拱手道:“龐龍願意領教!”

  無涯點了點頭,眼神裡卻露出一絲嘲諷之色。龐龍看得分明,知道無涯在嘲笑他昨日敗于扶蘇公子之事,不由得大怒,大喝一聲,重劍如風,直劈無涯頭頂而來。劇烈的空氣和劍身摩擦產生了一種詭異的“哧哧”聲!

  無涯雖然沒有學過扶蘇妙絕天下的‘王者之劍’和墨子劍法,但本身劍術之精也是天下少見,更何況是久經殺場的刺客呢!於是,冷酷的無涯直到龐龍的青銅長劍將要及頂時,身形才突地一晃,腳步詭異地急速運動到龐龍身側!

  “錚”的一聲墨劍出鞘,一陣黑色的寒光急閃處,龐龍頓時只覺得有一股巨大而凶霸的殺氣撲面罩來,眼前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覺一般頓時漆黑一片。那龐大無比的氣勢頓時壓得龐龍喘不過氣來,而且大腦裡竟然不自然地生出了一種無可抵禦的念頭,但更令龐龍驚駭的是原本揮動迅猛的利劍也像撞上了一股粘稠的蛛網似的瞬晨失去了速度和方向!

  “哧”一聲輕疾、陰冷的劍風從幾乎已經喪失了抵抗能力的龐龍耳邊劃過, 那劍風中蘊含的寒氣立時讓龐龍全身的血液猛的一凝,頓有陷身冰窖的感覺。“倉啷!”與龐龍電光火石般錯身而過的無涯墨劍歸鞘處,身後龐龍的一縷頭髮方才輕輕飄落於地。髮髻稍有些散亂的龐龍頓時驚呆了:“好快的劍,好毒的劍,要真是戰場搏殺的話,這一擊之下我便已經是身首異處了!”欽佩之下,龐龍駭然地拱了拱手:“領教了!”

  墨家第一刺客的威名果然非同凡響!而龐龍這兩天也是比較晦氣,遇到的對手扶蘇和無涯都是劍術高絕之士,最擅捕捉敵方弱點、一招制敵,所以才敗得這麼慘,不知道會不會對他的信心造成沉重的打擊!

  秦虎見麾下第一好手龐龍竟然再次一招敗北,不由得面上無光,只覺‘陷陣營’無敵虎賁的顏面近日幾乎丟盡,惱羞成怒之下大喝一聲道:“我來領教!”便顧不得自己身份,搶上前來!

  無涯沒有說話,只是將身形對準秦虎,準備接戰。

  霎那間,秦虎全身衣袍鼓動,便連鬃角的幾縷發須也戰意昂揚的飄散起來,眼眶中那紅得有些嬌異的眼瞳充滿了狂熱的搏殺欲望,整個人簡直猶若一隻饑餓難耐的猛虎一般散發出龐大而威險的氣息!秦國第一精銳部隊虎賁軍的‘陷陣營’統領果非浪得虛名之輩。

  無涯冷笑一聲,仍然是雙手抱劍,保持一個不丁不八的架勢。但渾身上下卻突地猶似被一層黑霧籠罩相似,雖然目前校場上依舊陽光燦爛,但整個人卻如同和黑霧融成了一體似的隱沒了身影,只露出一雙散發出神秘、嗜血氣息的黑色眼瞳,可怕的無涯現在看起來竟如同一個隱沒在黑夜中的死神一般棄滿了極度危險和血腥的氣息!墨門第一刺客自也不是弱者!

  猛然間,剛猛的殺氣和陰冷的死氣在空中猛然撞在一起,竟然在空中隱隱產生了一種細微的波紋!秦虎和無涯雙目中瞳孔不禁猛地一縮,氣勢竟然不分上下!忽地,秦虎大喝一聲:“狼牙,擊斬!”飛躍在空,當頭一劍,呼嘯如風,猶如蒼狼噬體般直奔無涯而來!

  無涯目光一縮,電光火石般便判斷出此招並無破綻,身形一動處,腳步急晃,如同隨風而散的黑霧般急速向後飄飛數步!

  秦虎一擊撲空,正欲趁勢追擊時,忽地猛然覺得身前的黑影裡傳來一蓬沙沙破空的急嘯。秦虎本能的一眨眼間,雙目頓時失去了面對無涯魔劍僅存的一點視覺感應力。驚恐的秦虎反應倒也飛快,手中的長劍也在身前一陣奔騰如風的急閃,準備硬架無涯隨之而來的一招突進!

  豈妙秦虎的長劍一陣急閃處,根本沒有遇到任何突進的阻礙,而等到秦虎避開了沙沙來襲的異物、雙目再睜處,眼前除了一蓬兀自仍在飛散的塵土外,無涯已經蹤跡不見。正在秦虎驚疑時,身後有了聲音:“你輸了,我要是想殺你,你剛才目不能視物時,已經死了!”

  秦虎輸得冤枉,雖有些不服氣,但知道沙場肉搏根本沒有什麼道理可講,勝者為王!於是耿直的他拱了拱手:“你贏了,以後劍術的事情就拜託你了!”無涯見秦虎是條漢子,也難得的微微一笑道:“你劍法之精並不下於我,只是輸在一時大意上!戰場肉搏時,情況瞬息萬變,將軍在應變方面還是有所欠缺!”秦虎雖然大感鬱悶,但知無涯說得有理,也敬聲道:“秦虎受教了!”

  眾‘陷陣營’死士一看隊伍中最強的秦虎和龐龍二人都敗了,自己上去更是白給,便一時鴉雀無聲了!強者敬強者,眾死士們顯然是服了!

  ******

  而相比‘陷陣營’這群不怕死的猛漢不同,司馬悅等人和所部官兵就乖巧多了:眾人知道扶蘇雖小卻十分精明,既然派無心前來傳授劍法而且又允許眾人挑戰,就一定是胸有成竹、認為無心劍法足在眾人之上!所以心知肚明的眾人任無心站在陣前吆喝了數聲只是一個也未出陣。(呵呵,騎兵們本來就都是機敏之人,近日又一直吃扶蘇的虧,所以都更乖了!)

  不久,果見無涯先敗‘陷陣營’龐龍,最後更連‘陷陣營’中尉秦虎都擊敗了,司馬悅眾人不禁一陣慶倖:“幸虧沒出去丟醜!我們可不像‘陷陣營’那群隨時準備死節的莽夫,要是輸了,面子往哪擱!?以後如何統軍!?”

  扶蘇站在點將臺上,見無涯順利壓住了局面,而無心更好,連一個敢挑戰的也沒有遇到,不禁心下滿意,運氣在胸,沉聲道:“好,既然你們沒有異議了,就此開始練劍!無心、無涯,讓他們將劍法練足一百遍,何時練足、何時吃飯!”“喏!”

  於是,無涯和無心將他們早已準備好的劍法精要開始教授一眾秦兵!不多,每人三十餘式劍法。不過,乘以一百的話,就是三千餘劍!汗,秦兵們倒楣了!

  於是,龐大的校場之上立即便是一片如雷的喊殺之聲:“殺,殺,殺……”劍風呼嘯、殺聲喊天,龐大的氣勢直沖雲霄!估計此時要是有只傷鳥驚過的話,說不定就會來個‘驚聲之鳥’的典故!

  看看眾人熱火朝天地忙著練劍,自己卻沒什麼事,扶蘇聳了聳肩,感到比較累了,便和無虛等人回轉帥帳,休息去了!

  ******

  日暮了,狂練了一百遍劍法的眾秦兵們終於從如狼似虎般的教頭們手中逃脫了出來!上午狂練了腿功,下午又蹂躪了雙手,眾秦兵們只覺得渾身像是散了架一般酸痛難忍,一結束訓練便只有趴在地上呼呼喘息的份了!便是司馬悅等將領們也是汗如雨下的呆坐在地,一臉的疲憊之相!

  不過,眾秦兵們心中還是有些興奮的,畢竟無涯和無心教授的劍法都是非常精妙、毒辣的絕技,有了這些本領、日後便是上了戰場自是大有益處,最起碼活命的機會大了很多。要知道,古代門戶觀念極為森嚴,絕妙的劍法可不是人人想學就能學到的,所以眾人雖累卻還是比較興奮的!

  而這時,眾人正沒有力氣跑去吃晚飯時,便見扶蘇已經領著後勤夥頭軍抬著上百隻大飯桶為眾人送飯來了!飯香飄飛處,餓得像群饑狼般的眾人搶過去一看,飯菜份量十足,而且和中午一樣,照樣都有大塊的牛肉供應。眾人心中不禁一陣溫暖:大感扶蘇雖然在訓練上是個十足惡毒的魔鬼,但平時還算是不錯的統帥!

  司馬悅等秦軍將領看了看一眾狼吞虎嚥般吃食的秦兵們,不由得腹中也是一陣劇烈翻滾!但想回帳去進食卻只感到雙腿乏力,又見扶蘇也和諸秦兵們圍坐在一起吃飯,於是司馬悅等人只好盤坐於地,十分沒有風度的和諸秦兵們在一起用餐!

  慢慢地,有道是一回生,兩回熟,不管一眾秦兵將領們剛開始是怎麼想的,但後來在潛移默化之下,扶蘇所部的所有將士都養成了在一起吃飯的良好習慣!這就使得在扶蘇統帥的軍隊中,將領和兵士之間的關係是所有秦軍中最為和睦的一支!

  有道是‘將士一心,其力斷金’,擁有良好幹群關係的扶蘇所部日後在和各國軍隊激戰中展現出了超強的友愛與合作精神,這使得他們往往能夠在本身數量處於極度劣勢的情況下卻能輕易擊敗強大的敵人!這一招扶蘇也是跟共產黨學的!

  ******

  訓練結束了,扶蘇疲憊的回到帥帳之中,他畢竟年紀還小些,雖然不像眾秦兵們那樣累得不行,但腰酸腿痛一番也是難免的。而此時,善解人意的火鳳已經放好了熱水在等侯著扶蘇。

  厚實華麗的內帳之中,熱氣滾滾,溫暖異常,火鳳四人換上了潔白透明的絲質浴袍,簡直尤若四名飄逸脫塵的仙女一般秀美非常。以扶蘇那卓絕的眼力,自然看得是清清楚楚:那幾乎透明的裕袍裡幾乎毫無寸縷,那迷人的曲線、櫻紅的乳頭、誘人的溝壑……於是乎,扶蘇只覺大腦裡“哄”的一陣金鼓鳴動,全身上下頓時熱了起來。

  看著火鳳四人羞澀而嫵媚地輕搖著蓮步慢慢走了過來,扶蘇只覺得一股醉人的香風撲面而來,一時間不禁閉上了眼睛任她們擺佈。衣袍一件件寬去了,扶蘇也很快的和四女裸裎相見,忽然間,扶蘇聽見四女禁不住地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聲,那聲音顯得嬌羞不勝、嬌媚異常。

  扶蘇尷尬地明白:那是自己的分身在如此巨大的誘惑下起了變化、禁不住昂頭聳立起來。其實不管是以扶蘇現在半大人的身架、還是以扶蘇前世程風的年齡閱歷來說,扶蘇現在都早已懂得了男女之事。如今一見四名一流美女如此幾乎裸裎相見的誘人場景,你又叫扶蘇如何能夠忍耐得住?

  輕輕地,扶蘇被四女扶入了溫暖的浴水之中,稍大些便一直被宦官侍候生活起居的扶蘇早就緊張得閉上了眼睛、不敢偷看一眼。在四女低低的嬉笑聲中,幾支光滑誘人的玉手在扶蘇身上不停地撫摸來撫摸去,為扶蘇澆著熱水、擦拭全身。

  扶蘇感覺到身體越發得熱了,分身也越發得昂揚了,大腦深處更是亂轟轟的充滿了一種瘋狂的渴望,於是禁不住地從內心裡呻吟了一聲:“OH,MY GOD。我現在還不到十二歲啊,雖然古代男子早熟些,但現在就給我來這種淫蕩的誘惑,叫我如何忍耐得住啊。完蛋了,今天晚上恐怕童貞難保了!”

  終於,實在忍耐不住的扶蘇偷偷地睜開了一絲眼縫,誰知映入眼簾的竟然便是一雙高聳挺拔的誘人玉乳以及青鑾那嬌羞嫵媚的迷人容顏,扶蘇腦袋裡頓時又重重地響起了一陣金鼓轟鳴之聲,眼睛頓時睜得溜圓溜圓的緊緊盯住那令人垂誕欲滴的一雙櫻紅蓓蕾。

  “哧——!”扶蘇鼻腔裡面的毛細血管受不了扶蘇高度興奮的血液流動、不合時宜的破裂了。“啊!”內帳裡頓時響起了一陣低低的驚呼聲:“公子,你流鼻血了!!!!”火鳳四人慌了,連忙將扶蘇從巨大的浴桶中扶出,躺倒在溫暖的臥榻之上。就在幾人手忙腳亂的替扶蘇止血時,忽地極度忍耐不住地扶蘇一個虎吼,將最近的素雪一把抱住,重重地便吻了起來。

  “唔唔唔……”遭受突然襲擊的素雪慌了,兩隻玉手不禁使勁地扶蘇背後一陣拍打,但很快陷入了那醉人滋味的素雪一雙玉拳也漸漸變得無力了,最終不禁緊緊地抱住扶蘇的後背和扶蘇纏綿在一起。“啊!”緊緊貼在素雪身上、被水浸濕後幾乎透明如無物般的裕袍很快地便被扶蘇扯了個幹幹靜靜,露出了那一具完美無瑕的絕美胴體,使得扶蘇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之感。

  “吼——!”扶蘇不禁從心底深處發出一絲獸性般的怒吼,勇猛果敢、充滿激情的撲了上去。“啊!”一絲男性的狂野興奮聲中,“啊!!”一絲女性的嬌羞呼痛聲中,扶蘇的分身進入了素雪的體內,瘋狂般的湧動起來。那激烈肉搏的慘烈場景,頓時讓火鳳等三人嚇得目瞪口呆,驚呼一聲後便玉面飛紅地逃之夭夭了,只把素雪一人留下‘受苦’!

  空空的內帳之中,充斥著獸性般的虎吼之聲以及歡暢的嬌呼之聲,顯得異常的淫彌與激情。初經人事的扶蘇以及素雪,在第一次的實彈演習中感受到了性愛那瘋狂般的快樂,樂此不疲的在臥榻上演示了一回又一回……

  ******

  第二天整整一天,體力超支的扶蘇都是頗有腰酸腿痛之感!的確,雖然扶蘇自小練武,以不到十二歲的年紀擁有了現在十四五歲半成人的強壯身軀,但是以一個完全成年人的欲望來搏殺了幾乎大半個晚上,就算扶蘇現在是超人也忍受不住啊。

  於是,在無心等人曖昧的眼神裡,尷尬異常的扶蘇不禁下定了決心:“忍,要忍,再要這般荒唐下去,恐怕兵未練成,自己就要精盡人亡了!苦啊,當初為什麼要向墨門要求女弟子來著,這簡直是典型的自己挖坑自已埋嗎……”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51:45

第五卷 鐵血精騎 第六章 精騎

在如此這般的殘酷蹂躪了秦軍們近十天之後,中央兵造製造的各種器械也已經全部完成了.這一天中午,當近百輛大車拉著大大小小、零零散散的各式裝備來到軍營的時候,秦軍軍營沸騰了:眾人首先想到的不是興奮、而是害怕,不知道扶蘇公子又打算怎麼折磨他們;其次才是興奮和好奇,因為這上百輛大車上的不少物事是他們從都沒有見過的!

  早已等侯在一旁的扶蘇對著迎上前來的讋大笑道:“工師大人辛苦了!” 讋笑著躬身施禮道:“不敢當,不敢當!為公子和秦國效力,理所應當!”扶蘇笑道:“不必客氣,帥帳內扶蘇已略備薄酒,請!”“那微臣就叨擾了!”

  扶蘇等人去後,一行後勤輜重營的官兵們行了上來,和兵造工匠們辦理了交接手續,然後周間命人將所有的稀奇物事分類入庫、妥善保管起來。一切辦妥以後,熱情如火的周間便親熱地拉著諸工匠們一起吃喝去了。別看周間是個諂媚之輩,但他管理後勤輜重這一塊還是相當有能力的,否則在軍紀嚴格的秦軍中,早不知道被砍了多少次頭了!

  ******

  下午,送走了讋後,扶蘇再次喝令敲響了聚兵鼓,聚全軍於校場之上。

  點將台的扶蘇意氣風發、精神昂揚、笑容滿面,看得眾秦兵們納悶不已,只不知道公子今天怎麼那麼高興!

  正在眾人疑神疑鬼的時候,扶蘇說話了:“諸位騎兵兄弟們,你們是一群身懷絕技的勇士,我為你們感到自豪,我大秦為你們感到自豪。這幾日的辛苦訓練你們咬牙挺了下來,證明了你們不僅僅只有勇敢還有豎韌,我在這裡向你們說一聲:弟兄們辛苦了!”眾秦兵們一聽,只覺得眼眶裡有些濕潤了:他們當了那麼久的兵,哪見過有大將向他們說一聲辛苦,道一聲謝的!一時不禁感到十分的自豪和欣慰!

  忽地扶蘇有些感慨地道:“但是在過去,雖然你們裝備精良、雖然你們驍勇善戰,但是你們卻沒有獲得應該享有的榮譽,這不僅僅是你們的恥辱,也是我大秦的恥辱!”眾秦兵們聞言有些默然:他們不是真的打不過趙國的騎兵,而且打不過趙國騎兵那種詭異飄忽的戰術!但事實如此,在世人皆認為趙國騎兵甲天下的時候,他們徒辯無益。

  看到眾秦兵們默然的神情,扶蘇知道軍心可用、大聲道:“我知道雖然你們一再敗給了趙國的騎兵,但這不是你們的錯,主要是我大秦沒有足以敵得過李牧的良將。但從今天起,這一事實將會改變,我將率領你們奪回應該屬於我秦國鐵騎的榮譽!”眾騎兵們聞言不禁熱血沸騰,‘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做為秦軍中最為鬱悶的一個兵種,秦軍騎兵們早就渴望有一個真正施展自己才能的舞臺!

  扶蘇對一眾騎兵們的奮然神情十分滿意,繼續道:“也許你們可能對我的大話還有些不相信,但馬上你們就會知道我並不是在欺騙你們。周間!”“未將在!”周間一臉微笑地湊了過來。“去,傳令後勤輜重營將馬鐙和馬鞍取來,還有其它的東西也一併取來!”“喏!”周間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一眾後勤兵們拖著數十輛大車的馬鞍和馬鐙等物事來了校場之前,將點將台下塞了個滿滿當當。眾秦兵們仔細一看:有一種物事像是馬鞍,不過好像和現在用的不太一樣,另一種物事像個銅框框,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

  就在眾秦兵們疑惑不解的時候,扶蘇下令道:“各騎兵中尉領頭,所有騎兵人手一副馬鞍和馬鐙,周間,你負責發放!”“喏!”

  於是,一眾秦軍按軍令排起長龍,從後勤兵們手中接過了各自的馬鞍和馬鐙!半個時辰後發放完畢,眾秦兵們再次歸陣列隊。扶蘇笑了笑道:“現在各軍騎兵迅速解散,歸營騎馬再來校場集中!”“喏!”眾騎兵們紛紛散去,只留下三百餘人的‘陷陣營’孤零零的立在校場之上。

  扶蘇見‘陷陣營’眾人隱隱有些落寞之意,笑道:“諸位‘陷陣營’的勇士們,你們是我大秦最勇敢、最無畏的勇士,今天我也有一些禮物要送於你們。這是我親自設計的,有了他們,你們在戰場上將更加勇猛、再加神奇!我不希望你們只是成為一群只知博殺、有去無回的死士,而是希望你們能夠成為一群能夠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鐵血奇兵!秦虎!”“未將在!”“你領你部來台下依次領取。周間,你們依序發放,不得有錯!”“喏!”

  眾‘陷陣營’死士們看見手裡面陸陸續續的抱著一大堆各種各樣的稀奇物事,眼睛都直了,有些東西看得出來用處,有些東西眾人就有些抓瞎了!

  看眾陷陣營勇士們已經領完物品,回到陣中,而諸騎兵還在集結之中,扶蘇便下了點將台來到‘陷陣營’面前親自講解:“這是輕便連環弩,可以隨身攜帶,射程大約在百余步,可以三發連射!”“這件小小的兵刃叫做匕首,你們可別認為它小就沒有用處,你們看好了:他的形狀和大小非常利於在貼身肉搏時的奇襲之用,也可用於突然間飛擲傷敵;更為奇妙是你們看它的刀背上有一行鋸齒,可以臨時用來當做鋸子之用;甚至由於他的小巧和形狀,還可用於切、割、鋸、撬等小巧的使命!”眾死士們一琢磨:果然不假,不禁對這形狀奇怪的小匕首大感興趣。

  扶蘇又繼續道:“這東西叫飛抓,傳言中的俠士飛天遁地可少不了它。你們看:它的抓頭像不像一隻利爪!?有了它以後,無論你們是想登城、攀山,還是上屋,都將變得輕而易舉!”“這個小小的竹管,你們可別瞎用,看仔細了:將有紅線的這面湊到自己的嘴邊,然後將竹管的另一面對準敵人,只要一吹,管內就會發出致命的毒針!二十步之內,殺傷力驚人!”

  ……

  扶蘇耐心的將一件一件的奇妙裝備給眾死士一一講明,眾死士們在興奮、好奇的同時也不禁有了一絲疑惑,扶蘇心中明白,一臉鄭重地道:“我知道你們奇怪,你們陷陣之士參加的都是最危險、最有可能一去不回的戰鬥,為你們配備這麼多的稀罕裝備是不是浪費!但我可以肯定的說,不是!雖然你們參加的是最危險的戰鬥,但是我仍然希望你們每一次戰鬥結束後你們都可以活著回來,畢竟你們也是爹生娘養的種,也有親人、也有父母、也有嬌妻,也有愛子,這些東西就是你們在作戰時最好的保命利器!在我扶蘇的麾下,我不會讓任何兄弟去無益的送死!”眾死士們聞言大為感動:他們本來就是一群隨時準備戰死的人,扶蘇竟然肯為他們費心盡力地去親自設計一套優良的裝備,他們怎能不發自內心的感動!

  便是一向冷酷的秦虎眼睛裡也有了一絲濕潤,忽地秦虎下拜道:“公子對我‘陷陣營’如此看重,我秦虎代表兄弟們感謝公子。日後,只要公子軍令所在,便是赴湯蹈火、龍譚虎穴,我們也萬死不辭!”眾死士一起下拜:“萬死不辭!”

  扶蘇將秦虎扶起,真誠地道:“雖然行軍打仗難免有所傷亡,但我仍然失望,你們在我麾下的時候始終是活蹦亂跳的!去吧,你先帶領你們的兄弟回營仔細琢磨一下這些裝備,小心些,別亂用傷著人。明天我再安排你們統一訓練!”“喏!”秦虎恭敬地率領‘陷陣營’歸營去了。在這群一向誓死如歸的勇士們眼睛裡,扶蘇竟看到了一種隱藏已久的對生的眷戀,以及一種深深的敬意!

  扶蘇心中大叫一聲:“來吧,勇士們,在我的手裡,你們每一個人都叫名垂青史,大秦‘陷陣營’的赫赫威名將響徹天下,流傳萬世!”

  正在扶蘇還在激動得一塌糊塗的時候,無心過來了:“公子,公子!騎兵們已經集結完畢了!”“噢!”扶蘇回過了神來,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騎兵陣列之前。

  扶蘇看著眾騎兵,一時沒有說話,忽地向無心招了招手。無心會意,左手牽過了一匹光身戰馬,右手則抱著馬鞍和馬鐙,來到了騎陣面前。扶蘇運氣在胸,大聲道:“我大秦的騎兵將領也許都不如李牧,但是我們可以在裝備和戰力上彌補這點不足。現在你們手中的兩樣東西,一樣叫馬鞍,想必大家都認識,知道有何作用。但是這種高橋的馬鞍比起你們以前用的低橋馬鞍來說,更柔軟、更舒適,也更容易在馬上的平穩,最重要的是它還可以保護你們的襠部和小腹可以免遭敵方的襲擊!你們想想看,是不是這個道理?”眾騎兵們都是機敏之人,拿起馬鞍比劃了一下,頓時大悟,一時欣喜不已:的確,在戰場上任誰多了一件保命的利器都會欣喜不已的!

  扶蘇又繼續道:“你們手中的另一樣這個小小的青銅方框叫做馬鐙,它的作用非比尋常。可以說有了它,你們騎兵將成為一個能攻能守、來去如風、奔騰如雷,縱橫千里的無敵之師,將徹底登上所有軍種的霸主地位、傲視群雄!至於現在勇猛過人的車兵在你們的手裡也將是不堪一擊的孱弱之師!知道你們有些不相信,無心,你演示給他們看一下!”“喏!”無心應了一聲。(為什麼扶蘇不自己上?汗,別忘了他還是菜鳥一隻,能跑得穩就不錯了,哪敢耍雜技!)

  在三軍軍陣之前,無心將戰馬套好高橋鞍,又將馬鐙系牢在馬腹兩邊。隨即無心忽地一拍戰馬,戰馬長嘶一聲飛奔而出。無心猛地低腰一個疾沖,迅速趕上了尚在賓士中的駿馬,左手扯韁、左腳踏鐙處,一個飛身便輕鬆地上了戰馬。眾秦兵們頓時將眼睛瞪得溜圓:“啊!這樣也行!我們平時可都是扒著馬背硬跳上去的!!”

  然後,興奮不已的無心便在馬上耍開了雜技:急停、左拐、右拐、回身;馬上直身,馬背站立,馬腹藏身,馬側揮劍,俯身取物、馬上舞劍、馬上射弩……將一整套近日苦心鑽研的馬術發揮得是淋漓盡致。

  當無心痛快淋漓地耍了一遭,在扶蘇身邊停了下來時,眾秦兵們已經傻了,個個瞪著大眼,張著大嘴,嘴巴甚至都開始流下了哈拉子,人人都是震驚異常:顯然人人都沒有想到,有了這個小小的馬鞍,原本許多看起來根本就難以成功的動作現在做起來竟然是如此的揮灑自如,這簡直太神了!

  扶蘇咳嗽了一聲,大聲道:“怎麼樣,看明白了沒有。有了高橋鞍和馬鐙之後,你們騎兵將可以真正成為一支能攻能守、來去如風、奔騰如雷,縱橫千里的無敵之師,而且機動性和靈活性也都是車兵所不可比擬的,你們將代替車兵成為戰場上的真正霸主!從今天起,我大秦第一支真正的騎兵宣告誕生,我希望你們用自己的行動來向世人證明:鐵騎無敵,唯有大秦!”“鐵騎無敵,唯有大秦!鐵騎無敵,唯有大秦!……”眾騎兵們見到了如此美妙的情景,禁不住興奮地嗷嗷亂叫,人人紅著眼睛、咬著槽牙,恨不得立馬便看到這一天的到來!

  扶蘇仰望著天上蒼茫的白雲,笑了:“從現在開始,歷史上第一支真正的騎兵開始誕生,車兵也將退出歷史舞臺!來吧,大秦,你將為我而自豪!”

  ******

  從此以後,整個上林苑就開始更加的熱鬧起來:

  狂暴的風雪中,列陣肅立的秦軍將士們靜靜地站立在野外,任憑它風吹雪卷,只是巍然不動。那一絲絲的雪粒靜靜地飄落在將士們的面孔上、脖頸裡、鐵甲上,那刺骨的嚴寒卻熄滅不了戰士們那鋼鐵般的意志和火熱的勇氣!雪越來越大了,包括扶蘇在內的三千餘人身上都靜靜地披上了一層白色的冬裝,遠遠看去猶若一群屹立在風雪中的冷漠石像!‘寒風蔽天地,大雪滿弓刀’,這是怎樣的一支紀律嚴明的鋼鐵之師啊……

  無垠廣闊的雪原裡,皚皚的雪地上每日裡都充斥著震耳欲聾的奔雷聲,興奮的秦軍將士們每日裡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踏飛漫天的雪花、激起四濺的冰屑,盡情地揮灑青春的汗水。遠遠地望去,千軍萬馬賓士似的場景猶若一股暴怒的龍捲風從天際間挾雜著漫天的雪花以摧枯拉朽之勢要吞吐噬著天地間的一切!‘鐵騎縱天地,冰河只等閒’,這又是怎樣一支吃苦耐勞的頑強之軍啊……

  蒼莽的山林間,到處都是秦軍們縱橫馳騁的足跡,呼喝狂叫的激情,縱馬盤弓的豪放,將北地男兒的豪情盡展無疑。看吧,長鋏揮動之下,鮮血激濺,一隻只肥美的麋鹿臥倒在血泊中;再看吧,引弩急射間,箭風呼嘯,一隻只倉惶的獵物在頓息間成為亡魂。崎嶇的山路,蒼莽的山林,都無法阻擋秦軍兒郎們的鐵蹄長劍!‘披甲執銳兮忘身命,長劍勁弩兮勇無敵’,這又是一支怎樣嗜血的悍勇之軍啊……

  ……

  但就在這一日復一日的殘酷訓練中,一支日後名動戰國、流芳百世的鐵血勁旅‘破軍’開始浴火而生!而就在這冰天雪地裡,一支劃時的特種勁旅‘狼牙’也在風霜雪霧的澆鑄下成形!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54:13

第五卷 鐵血精騎 第七章 比武一

  為騎兵們配備了馬鞍和馬鐙、為‘陷陣營’配備了各種精巧裝備後,扶蘇將訓練的時間和項目做了一些調整。每天早晨,正常的訓練便是‘十公里武裝越野’,以及‘蛙跳’以鍛煉三軍的耐力。而下午的訓練則有所分類:陷陣營為一個時辰的劍法訓練,以及一個時辰的馬術訓練,一個時辰的特別裝備訓練;騎兵則為一個時辰的劍法訓練,以及兩個時辰的馬術訓練!

  後續的訓練是非常堅苦的,但向以吃苦耐勞著稱的秦軍們早已經漸漸熟悉了扶蘇的訓練方式,所以倒還能堅持下來。不過最難堅持的估計就是扶蘇自己了:為了表示自己能夠深入軍中、與軍同樂,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鍛煉自己的戰場實戰能力,所以扶蘇在每天下午兩個軍種的馬術和特別裝備訓練中都是親自參與的。

  於是乎,特別裝備訓練還沒什麼,畢竟扶蘇有良好的體力和遠超過眾人的理解能力,甚至在措措有餘的同時,還擔當了‘陷陣營’‘特種戰教官’的角色;但在馬術訓練中基本功極不雜實的扶蘇便開始大丟其醜,不知被戰馬摔了多少跤,那鼻青臉腫的慘樣讓秦軍們暗樂,讓火鳳等垂淚。不過這樣卻也大大增加了扶蘇和眾秦軍們的融洽關係,畢竟大家看到了一個真正的、有血有肉的統帥形象:嚴格、冷酷、愛兵、堅韌!

  而在訓練中,扶蘇又無意間發現了一件忽略已久的事情:那就是秦國的戰馬和其它六國的戰馬一樣竟然沒有配備馬蹄鐵!所以在實際作戰中,各國的戰馬都不能持久遠奔,機動力也因此大受影響。扶蘇於是迅速讓中央兵造趕制了一批馬蹄鐵為三千鐵騎配上,至此一支裝備了最先進的馬鐙、馬鞍、馬蹄鐵的劃時代鐵騎開始完全成形!

  於是乎,三個月時間很快過去了,一支疾如風,攻如火、侵如雷的超一流精騎誕生了;一支無畏生死、來去無蹤、兇狠強悍的中華第一支特種部隊也誕生了。

  浴火而重生,如鳳凰之涅磐,秦軍鐵騎和‘陷陣營’將讓世人為之驚歎,也將毫不猶豫地奪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榮譽!

  ******

  當扶蘇將練兵完成的奏表遣無心迅速轉交秦王贏政時,很快,贏政的批復便下來了:三日後上林苑比試!十分言簡意賅!

  扶蘇聞之大喜,迅速下令擊鼓聚兵。“咚咚咚……”的戰鼓聲猛響處,“嘩”浩大的兵營迅速起動起來,到處都是疾奔的腳步聲,甲胄的摩擦聲,戰馬的奔騰聲,但就是沒有一絲慌亂的喊叫聲。

  當扶蘇雙手的手指剛剛從左手的拇指彎曲到左手的小指時,校場之上龐大的軍伍已經集結完畢。扶蘇看了看兀自還在嫋嫋飄浮的輕香,還不到四分之一呢,不禁暗暗滿意,不過六七分鐘就集結完畢,這些天的訓練果真沒有白費!

  扶蘇看著眾軍,笑了笑:“將士們,三天后,我父王,也就是你們的大王,將會親自來上林苑觀看你們的訓練成果。也許兄弟們已經有所耳聞,大王將會遺一支精騎和我訓練的騎兵做一回比試,以確定你們是否是一支真正的無敵雄兵,更確定是否可以因此而淘汰車兵。所以騎兵兄弟們這次的擔子最重,希望你們不要辜負我的期望。你們有信心贏嗎?”“有!”眾秦兵們一聲怒吼:開玩笑,有那麼好的裝備相助,本身又都是秦國的精銳部隊,再打不贏對手,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所以眾騎兵們人人都是信心百倍。

  扶蘇又看了看‘陷陣營’的將士,笑了笑道:“你們也不用失落,即使你們沒有對手,但只要你們展現出你們的超強戰力,相信也會足以讓朝庭文武們為之震驚的!我相信你們有這個實力,我將會為成為你們第一任統帥而自豪!”眾‘陷陣營’陣士們沒有說話,人人眼中燃燒著熊熊的火焰,他們是秦兵們中最勇敢、最孤傲的一群,承認失敗絕不是他們的本性。

  扶蘇又繼續道:“在三日後的比試中,表現最為傑出的弟兄們,一可以得到大筆的賞金,二也可以得到大王的破格提擢,所以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你們要自己學會把握!我訓話已畢,三日後能不能給我長臉,能不能給你們自己長臉,就看你們的了!必勝!”“必勝,必勝!……”秦兵們對權利和金錢的渴望被扶蘇調動起來了,人人睜大著眼睛,恨不得立即便開始追逐那誘人的榮華富貴!

  ******

  三天后到了,扶蘇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應用之物以應對比試。依靠扶蘇本人的推算:不管此次前來比試的是何將領,一般來說是不太可能和自己爭搶項目的:一則是自己年幼,搶之無顏;二則是自己身份高貴,不敢得罪,所以最後肯定是扶蘇自己親訂比賽項目。所以狡猾的小扶蘇心中暗暗發笑:“管你來的是誰,這次都要讓你輸掉最後一條內褲!”

  遠方隆隆的車輪聲和如悶雷般的鐵蹄聲隱隱約約的傳了過來,正率領諸將恭迎在軍營門口的扶蘇不禁精神一振:“來了!”連忙挺直了腰杆!一眾將領們臉上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這次可以見到秦王本人,諸將也都十分激動,這可不是誰都有這麼個機會的。

  不一會兒,北方的地平線上首先隱現的幾面巨大的虎賁軍旗,緊接著一支龐大的車馬隊便逐漸浮現在地平線上,那盛大華貴的儀仗、威嚴激昂的鼓樂、彪悍精銳的虎賁使得整支隊伍呈現出一種令人頂禮膜拜的巍然氣勢,不愧是一國帝王的威儀!

  眾人放眼望去:巨大的隊伍以秦王的華貴禦輦為中心延綿足有數裡之長,隊伍中執戟的郎中、侍中等足有上千,隨行護衛的虎賁禁軍也足有數千人,而排在最後的卻是一支大約三千人左右的黑甲騎兵。由於路程過遠,扶蘇沒有看清楚黑甲騎兵的旗號,不過扶蘇可以肯定這就是來和自己比劃的那支軍隊了。

  “兒臣扶蘇恭迎父王聖駕!”當巨大的禦輦被八匹健壯的白色駿馬牽引到身前時,扶蘇急忙率眾將下拜,迎接王駕。禦輦珠簾挑開處,身穿臧青色龍袍顯得威嚴尊貴無匹的秦王政走了出來。

  從秦王贏政笑意盈盈的臉上可以看出,今天他興致很高,竟有些迫不及待地甩脫了趙高的攙扶親自走下禦輦來,扶起扶蘇道:“王兒,怎麼樣,有信心嗎?”扶蘇笑笑道:“必不負父王厚望!”

  秦王聞言大喜,深遂、智慧的眼神裡精光一陣閃動,不由得拉著扶蘇的手道:“好,王兒果然雄壯,那我們就一起去看看你親自訓練的虎賁!”扶蘇點了點頭,便和秦王一起步行而入軍營。王綰、馮劫、尉僚、王翦、楊端和、李斯等其餘眾文武和郎中等衛兵也一起下馬依照軍規步行入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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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行在浩大的軍營之中,秦王贏政和眾文武們開始不停地打量著扶蘇治軍的成果:整潔的營地,齊整的帳蓬、威武的巡兵,肅穆的哨卒……禁不住讓眾人微微有些詫異:看來扶蘇公子的確有些練兵的手段嗎!

  但當秦王和眾文武隨著扶蘇登上點將台時,校場之上竟空蕩蕩毫無一人。秦王見狀一愣,威嚴的臉上微微一沉,頓時散發出巨大的霸氣,周圍的空氣仿佛也著火似的熾熱起來!贏政有些著惱道:“王兒,你要父王閱兵,兵馬何在?”扶蘇心中一驚,笑笑道:“父王休急,看王兒調兵!”說著,親自從身後中軍衛卒手中接過鼓槌,奮力擊起軍鼓來。

  “咚咚咚咚咚……”沉悶、急促的戰鼓聲迅速在空中上空回蕩起來,瞬間便響徹整個軍營。鼓聲剛動,原本寂靜的軍營突然間沸騰起來,無數縱馬甲士和步兵勇卒如同一陣狂風一般從營中各個角落彙聚而來,真可謂奔如雷,疾如風,瞬間便在校場上會集而齊,組成了四個嚴整的軍陣。其速度之快、配合之契、佇列之嚴,讓秦王和眾文武不禁大吃一驚!

  扶蘇見集結已畢,放下鼓槌,恭身道:“父王,‘陷陣營’和三支騎兵集結已經完畢,請父王檢閱!”秦王這時還在發愣當中,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回復過來,聽扶蘇的彙報這才回過神來,頻頻點頭道:“看來王兒治軍甚為嚴謹嗎。諸位愛卿,我們下臺一觀如何?”“遵旨!”

  秦王和眾文武下了點將台,在軍陣前仔細打量起來:嚴整的軍容,高昂的士氣,騰騰的殺意,組合成一支威嚴無比的雄壯勁旅!但是,在秦王贏政和一眾文武們頻頻贊許的同時,扶蘇統帶的這些將士們身上佩備著的一眾精奇裝備卻讓秦王和眾文武傻了眼、個個目露疑惑之色!

  秦王政臉上的疑惑之意越來越深,終於忍耐不住好奇之心,問扶蘇道:“王兒,好像你訓練的這些軍馬裝備頗不同我大秦一般軍隊嗎?”扶蘇笑笑道:“是啊,父王,這些都是兒臣近日為這四支軍馬精心打造的。不一會兒,自然會一一展示于父王知曉!”

  “嗯!那父王就等著看了!”秦王對扶蘇的軍容顯然十分滿意,不住頻頻點頭贊許。而眾文武也都是目露敬意,顯然沒有想到小小的扶蘇竟然也有這麼一手。

  閱兵完畢,秦王對扶蘇道:“這陣容倒也嚴整過人,只是不知戰力如何。王兒,寡人特意調來一員驍將,你和他認識一下。李信何在?”“未將在!”眾文武群中應聲閃出一人!其人大概在二十許歲,全身披甲,腰佩長劍,劍眉朗目,面容俊秀,顯得英氣勃勃、威武不凡。

  “李信!?這可是秦未和王賁、蒙毅二人齊名的名將啊。而且也是這三人中最善於使用騎兵的。現在他不是在邊境準備對趙做戰嗎,怎麼把他也調回來了?看來,父王是想好好的考我一下啊!”扶蘇心中不禁有些揣揣。

  秦王指著李信對扶蘇道:“這位小將名叫李信,是我大秦年青將領中的佼佼者,其所部騎兵也是我大秦最為精銳的鐵騎,此次便由他率部和你比試一下。你可敢一試!”扶蘇微微一笑道:“兒臣早聞李將軍大名,不過兒臣有十分信心,有何不敢相試!”

  一向好強、驍勇的李信聞言笑道:“早聞公子英名,一向不得一見,待會便請公子不吝賜教!”言語中自信十足!顯然恭敬歸恭敬,但實際上也算是身經百戰的李信並沒有把扶蘇的能耐放在眼裡:畢竟一流的軍容並不完全等同于一流的戰力!

  扶蘇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卻是十分的謙遜道:“李將軍客氣了!不過如何比試,還請李將軍出題!”李信謙虛地笑了笑,英氣勃勃的臉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心中暗想:“這如何可以,我年長於你,又是宿將,再自已出題的話,便是贏了也無臉面!”忙笑道:“有公子在此,未將怎敢擅越。便請公子出題如何?”

  扶蘇心中暗喜:“你個呆鳥,你出題的話,還有一點點扳回的機會,現在你死定了,待會輸了不要叫苦就是了!”急忙接上話頭道:“既如此,扶蘇就不客氣了!扶蘇打算和李將軍比五項,五項三勝者為贏家。第一項:速度!諸公請看!”扶蘇用手一指校校遠方盡頭的一面大大的紅旗,笑道:“我們雙方各出精騎二十,從點將台下出發,直奔紅旗,以先奪得紅旗者為勝。途中不許動用兵器,只能使用馬鞭和手腳撕打。李將軍可有異議!”李信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有異議。

  扶蘇接著提出第二項建議道:“第二項比試也很簡單:就是騎術。我會在校場盡頭的紅旗下用繩索捆上一隻活羊,然後我和李將軍各出二十輕騎,以先奪得活羊者至點將台下為勝。途中同樣只能用馬鞭和手腳撕打,不能動用兵器!李將軍可有異議!”李信想了想,也是頗為公平,也搖了搖頭。

  第三項比試為:“第三項比試是為射術。我大秦目前騎兵主要作戰方式便是控弦急射。我會在校場中央射置二十箭靶,然後雙方各出十名輕騎,每人一靶,在奔馬上連射十箭,以射中紅心最多者一方獲勝。將軍可有異議!”李信也是直搖頭。

  第四項比試為:“第四項比試是為馬上搏擊。我為了向父王證明騎兵也是有超強的近身戰力而特意加強了馬上劍術的訓練。但為了避免兵刃傷人,此次馬上搏擊使用的全是沾了石灰的木劍。雙方比試中以先擊中對方者為勝!人數嗎,各方各出百人如何?”李信想了想:自己的騎兵都是身經百戰的勁旅,想必劍術也不會輸於他人。於是也點了點頭。

  說到最後一項比試時,扶蘇笑了:“這最後一項比試嗎,是為速度和騎術二者的結合,我會在校場之中設置各種障礙,然後以四分之一柱香時間為限,香盡之時率先越過諸般障礙,抵達點將台下多者一方為勝!人數也為二十!李將軍可有異議?”李信想了想,公平得很,也是點頭表示同意。

  扶蘇見李信沒有異議,便回身對秦王和眾文武道:“父王,諸公,不知你們可有異議?”秦王見事極明,見扶蘇比試方法公正,便笑道:“王兒所言極為公正,寡人沒有異議!”眾文武也是搖了搖頭,沒有什麼異議。扶蘇笑道:“那好,事情就這麼定了,來人,準備第一項比試!”“喏!”

  中軍少尉方拓令旗一陣揮動之下,“嘩啦啦”校場中的大批秦兵紛紛往兩側一閃,讓出了寬闊的中道。隨即有幾名中軍衛卒騎馬奔上前去,在校場的盡頭的紅旗下監視比試。

  秦王政看了看扶蘇道:“王兒,這就開始吧!”扶蘇點了點頭道:“是,父王!”轉身對李通道:“李將軍,為公平起見,並且展現你我兩軍真實戰力,比試的輕騎便都由少尉以下的普通軍官擔任如何?而且所有兵軍官只能出場一次,不得兩次出場,你看如何?”李信點了點頭,便和扶蘇各自回軍挑選兵卒。

  ……

  須臾,點將台之下,一行四十名騎兵一字排開,虎視眈眈地盯視著遠方的紅旗。為了區別雙方,扶蘇一方頭插紅羽代表紅方,而李信一方則頭插白羽代表白方!

  出發紅旗一揮之下,紅白兩方騎士各自一磕馬腹,數十匹戰馬長嘶一聲,奮力向前一竄,便直奔紅旗而去。校場內頓時響徹著隆隆的馬蹄之聲,如若奔雷在耳邊纏繞盤旋!

  最初數十步兩軍還算老實,但殺到近百步時候,紅白兩軍官兵就各自下了陰手,在奔騰的馬背上拳打腳踢、馬鞭橫飛地較量起來。

  “砰!”的一腳,在扶蘇的訓練下十分狡詐的紅方騎兵率先在馬側飛起一腳便將一名白方騎兵踹下馬去,在其落地慘叫聲中,紅方騎兵陰陰地一笑,挑釁地向白方騎兵們揮了揮拳頭。白方騎兵見狀大怒,怒吼連連中,也撲了上去,和紅方騎兵廝打在一起。

  “嗨!”一名白方軍侯咬牙切齒地催馬趕上一名紅方軍卒,一記結實的馬鞭便是飛了過去。突然,原本還在馬背上的紅方騎士倏忽不見,白方軍侯還在震驚中時,忽地便覺左腳被人猛地向下一拉:“你給我下來吧!”便坐不住鞍駕,“撲通”一聲從馬上摔了下來。“哈哈哈!”在白方軍侯憤怒的喝罵聲中,偷襲得手的紅方騎士長笑一聲揚長而去,繼續殺向其它的白方騎士……

  很快地,雙方未到紅旗之下,便已經分出發勝負:由於有高橋鞍的相助以及馬鐙的借力輔佐,紅方騎兵在馬背上的攻擊方式非常靈活,或是手打、或是腳踹、或是飛鞭,甚至有個別騎術厲害的還可以在馬身上下來回亂竄以出其不意地攻擊白方騎兵;而相比起來,白方騎兵反擊招式就差了許多,由於他們必須雙腿控制戰馬,就幾乎只有用雙手和馬鞭反擊這兩種方式了,而且由於保持平衡的需要,其下手的速度、力量、準確度都要遜于紅方。所以,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五百步的校場,紅方雙方尚賓士不到三百步,紅方只有兩人被打下馬去,而白方就只剩下兩人還在馬上了。而在這奔騰的戰馬上猛然掉下,雖然不至於喪命,但也是立即喪失戰鬥能力,無法再繼續比試了。

  看著紅白雙方的騎士在校場上奮力互鬥,點將臺上觀戰的眾位秦國大員們面色也是各不相同:秦王政是欣喜和驚訝;眾文武是熱鬧而各有所思;扶蘇則是一臉的自信和得意;而李信除了一臉的震驚以外還有一絲羞惱,顯然是對部下首戰就這麼不給自己長臉十分地不滿。

  飛快地,兩軍已經奔四百步左右,在兩名僅剩的白方騎兵兀自還在和五六名紅方騎兵纏鬥時,忽然間一名紅方騎兵吹了個呼哨,霎那間,原本在周圍賓士著的紅方騎兵又圍上來七八人。頓時十余名紅方騎兵便將兩名最後的白方騎兵圍在當中,雖然這兩人都是邊軍中最為驍勇之士,但也架不住人多,被紅方騎兵一陣陰手之下全被揍下了馬去。

  於是,在最後一百步的距離上,紅方已有沒有了對手,輕輕鬆松地便奪得了紅旗。第一局,扶蘇勝!

  看著紅方騎兵們在遠處高舉紅旗歡呼雀躍的場景,扶蘇一方頓時呼天搶地般的歡呼起來,便是扶蘇和秦王政等人也是面露微笑、頻頻點頭:“勝得漂亮,勝得精彩!”

  李信一向極為好強,一看第一局竟然輸得這麼慘,英武的面孔上頓時罩上一層陰雲,顯得掛不住了:畢竟他所率的也是邊地最為精銳的騎兵,一時不禁面色鐵青地狠狠瞪了身後的幾名部將一眼,怒道:“還愣著幹什麼,準備第二項比試!”“喏!”幾名李信部將不敢觸黴頭,灰溜溜地跑去選人了。

  很快,第二項比試開始了:紅旗一揮之下,紅白雙方四十名騎兵怒吼一聲,一齊殺了出去。這回白方學乖了,不待紅方下手,方奔得十余步,便有一白方騎兵趁勢抱住自己馬頭,勉強飛起一腳便將一名紅方騎兵踹下馬去。頓時見得真切的後方傳來一陣叫好聲。紅方眾騎兵大怒,也自毫不示弱,鞭、腳交加,便和白方廝打在一處,紅方到底占了機動性和平衡性的優勢,雖然紅方奮力抵抗,但到紅旗下活羊處,紅方不過折損七人,尚餘十三人,而白方員折損十二人,尚餘八人,還是紅方佔據明顯優勢。

  看看將及活羊時,殺在最前的一名紅方騎兵猛然間俯身下探,右手飛速直撲活羊而去。看看將要抓住時,猛然間身旁蹄響鈴動處,一名白方騎兵也飛馬趕來,幾乎在一前一後間雙方都各自彎腰捉住了活羊的前後雙腿。

  “嘿——!”各不相服的雙方在馬上便較開勁了:各自怒睜著兩眼、緊咬著鋼牙,像拔河比賽一樣把活羊向自己懷中奮力拉扯!“咪嘿嘿……”可憐的山羊前後四條腿險些被二人狂使的巨力拉折了,禁不住地嘶聲慘叫、苦不堪言,估計它現在一定在痛恨自己這輩子為什麼要轉生成山羊了!

  扶蘇在後方看得真切,搶得活羊的已方騎士正是和自己一起吃過飯的漢中籍軍士——驚!扶蘇心中不禁大喜:“好小子,果然是把好手!不要讓我失望啊!”

  在扶蘇和李信心急如火的期盼中,驚和白方騎士已經急速較量了一番,只可惜雙方力氣相差不大,短時間兀自還是一個平衡之勢。但就在此時,校場盡頭已到,一片高高的巨大木柵猛然出現在戰馬之前。

  兩名兀自還在爭奪活羊的雙方騎兵一看不好:撞上就完蛋了!不禁一齊騰出一隻手來猛提馬韁。“噅——”兩匹戰馬長嘶一聲,一齊前蹄騰空猛停了下來。由於白方騎兵沒有馬鐙和高橋鞍相助,急停之下身子頓時一陣劇烈的晃動,顯得有些重心不穩。驚見狀大喜,心道:“機會來了!”左手提韁處,右手猛地一扯,頓時趁機將活羊用巧力奪了過來,甚至便連白方騎兵也在措不及防間被一齊拖了過來、跌落在馬下。

  紅方騎兵們見狀大喜,歡呼一聲,便一擁而上,護衛著奪得活羊的驚便向點將台飛奔而去。餘下七名白方騎兵見狀大怒,紛紛縱馬或追或截,拼命地想搶回活羊、挽回顏面。而紅方騎兵配合默契,一聲呼哨之下,隊形中分開七名騎兵各自迎上白方騎兵,與其纏鬥在一起,其餘眾人則護著活羊飛也似的奔向點將台而去。

  等到最後的僅存的三名白方騎兵擺脫紅方騎兵的糾纏、準備奮蹄再追時,護著活羊的紅方騎隊已經是揚塵遠奔、追之不及了。第二局,紅方再勝!

  扶蘇的臉上愈加笑意昂揚,而李信的臉上則更是烏雲密佈。便連秦王和眾文武的臉上也不禁沒有了欣喜之色,而感到一陣的錯愕:顯然是眾人都沒有料到,驍將李信的部屬竟然在扶蘇的精兵面前毫無還手之力,一連輸掉兩局!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57:50

第五卷 鐵血精騎 第七章 比武二

  第三項比賽開始了,李信親自精心挑選了十名善於射術的騎兵,面色嚴厲地扔下了一名狠話:“我軍已經輸了兩場,再也輸不起了。如果此局勝了,我自會重重有賞;但如果你們此次再不贏的話,回軍後五十軍棍侍侯!”眾白方騎兵聞言互視一眼,面上露出一股不服輸的狠勁,連忙抖擻起精神準備和紅方比個高低。邊兵們都是善戰的慣將,一敗再敗之下當然也是極為不服!

  比賽再次開始了,紅旗一揮之下,“噅溜溜……”一陣戰馬長嘶處,紅白兩方騎兵一起縱馬狂奔,直沖紅線。而紅線之外百步,便是二十個標準的箭靶正屹立在校場之上。

  “嗖嗖嗖……” 二十只勁弩先後發射,一陣箭矢狂嘯中,二十支銳矢便穩穩地直奔箭靶而去。

  從第一輪射擊時的情況來看:白方騎兵射擊時,由於雙腿必須夾緊馬腹保持平衡,另一手又必須控制好戰馬以便隨時轉向,所以射擊得方式是秦軍馬戰標準的單手裝矢、單手射擊方式。十人第一輪射擊下來,竟有五箭直接命中紅心,其餘五矢也是全部在靶!在這樣的射擊條件下,能夠達到這樣高的準確率,的確是非常驚人的,可見李信的邊郡騎兵的確是一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但相比起紅方騎兵來說,差距就明顯了:便見紅方騎兵在急速賓士的駿馬上突然全部直起身來,僅依靠著雙腿踩著馬鐙來控制戰馬,這樣雙手就不禁全部解放出來。便見紅方騎兵一齊裝弩、瞄準,急射,“奪奪……”一陣箭矢入木聲中,十發竟然九中紅心,另一支也只是稍稍偏出。

  見狀大驚的不僅僅是白方騎兵,便連臺上的一眾文武們也不禁對這樣高的命中率感到有點匪夷所思!互視一眼,沒有服輸之意的白方騎手們,再次轉馬直奔紅方而來,準備新一輪的較量……

  很快地,十輪射擊結束了,戰果也迅速統計完畢:紅方射中靶心者多達九十一箭,而白方不過五十三箭,差距極為明顯。李信一方再次輸了個灰頭土臉!

  由於賽前規定了五局三勝制,所以三局三勝的扶蘇一方已經算是贏了,於是興高采烈的秦王政大感面上有光,得意洋洋地道:“勝負已分,我兒扶蘇三試皆勝。諸公可有異議?”

  驚愕異常的眾文武們到現在還不禁有些暈暈乎乎的感覺,尤其是尉僚、王翦、楊端和等秦軍武將更有點雲裡霧裡的感覺:這李信已經可以說是秦軍中最為傑出的騎兵將領了,但現在竟然輸得毫無還手之力!!一時間,眾文武們不禁頗有些目瞪口呆!

  扶蘇向著面色難堪的李信微微一笑道:“李將軍,承讓了!不知是否還要比試下去?”李信鐵青的臉上一陣陰晴不定,咬著牙憋出一句話來道:“繼續比!”說著,也不再說話,便自顧自的挑人去了。扶蘇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秦王老爹,秦王政向扶蘇笑了笑,示意扶蘇繼續比試。

  扶蘇不禁苦笑一聲,心道:“這李信還真是倔種,怪不得歷史上代楚時,會只率二十萬秦軍輕率出擊,結果因自敗而自刎了。看來,這李信是咬著牙定要贏上一局、以挽回面子了。嘿嘿,門都沒有!”扶蘇知道李信的脾氣:驕傲,倔強,服從強者。要想真正的收服李信,就得將他揍得一敗塗地,使之服服帖帖!

  第四場比賽開始了,隨著線旗的一陣揮動,戰意高昂的百名紅方騎兵揮舞著手中的木劍“哦呵呵呵”的呐喊著殺奔前去,而白方騎兵們則個個鐵青著臉,一聲不發、殺氣騰騰的迎了上來。

  “砰!”一陣沉悶的木劍撞擊聲中,雙方在馬上的第一輪交鋒開始了:借著馬匹的巨大衝力,誰都想在第一輪的撞擊中就要對方一陣好看。然後,第一輪的撞擊中,同樣悍勇的紅白雙方卻立即就分出了勝負:雖然首先撞擊在一起的紅白雙方兵士們都被對方的木劍震得在馬上一陣搖晃,但是紅方騎兵靠著高橋鞍的保護性和馬鐙的穩定性迅速穩住了身形,在白方騎兵還未來得及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將七八名白方騎兵身上留下了白色的石灰劍印。

  激戰還在繼續,搏鬥仍在進行,雖然雙方都是精銳之師,但借助于精良的裝備以及精奇的墨子劍法相助,紅方騎兵仍然佔據了明顯的上風。雖然有不少白方騎兵幾乎是紅著眼睛跟紅方騎兵作一對一的‘以命換命’,但是實力的對比是明顯而又無情的。四分之一柱香不到,校場中間的搏殺已經完全停止了。

  當所有白方騎兵們的身上都被印上了白色的劍印而退場時,紅方的騎兵們竟然還剩下了半數之多,眼前‘敵人’一清的紅方騎兵們頓時發出了一絲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三個月的殘酷訓練啊,今日終於結出了勝利的果實,怎能不讓人們欣喜若狂呢!

  李信見狀,身體晃了一晃,原本英俊的臉上頓時蒼白非常,顯得沮喪不已。扶蘇感歎一聲:“李信啊李信,你怎麼能不輸呢!?我以先進的科技再輔上科學強悍的練兵方法,你要是不輸,那才沒有天理呢!”

  扶蘇於是非常謙遜而溫和地問李通道:“李將軍,還用再比嗎?”李信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道:“公子果然是天縱奇才,我李信一向不服他人,今日對公子實在是服了。再比也是輸,算了吧,我認輸就是!”

  扶蘇連忙自謙道:“李將軍說哪裡話,扶蘇不過是僥倖小勝而已。但要論起沙場經驗、臨陣用兵來說,李將軍還是遠遠要超過我的!日後,如有機會,還需李將軍不吝賜教啊!”李信見扶蘇如此給面子,原本有些難堪的面色不禁漸漸緩和下來,恭敬而欽佩地道:“只要公子但有所命,李信無敢不從!”

  秦王是個人精,見狀也順坡下驢、打了打圓場道:“對極,對極。王兒勝在練兵出色,李愛卿勝在臨陣對敵。這場比試就到此為止吧!”眾人也不想李信再輸了,於是也紛紛附和!

  扶蘇點了點頭道:“好,那麼就此結束馬。不過,第五場就改為馬術表演吧!扶蘇想讓父王和眾位卿家看一看,騎兵們真正的機動性應該是什麼樣子的!”秦王贏政見扶蘇還有新花樣,不禁大喜道:“甚好,王兒快快安排!”“是,父王!不過場所卻不在此處,還請父王移駕!”“好好好,速速擺駕!”

  扶蘇領著秦王和眾文武出了軍營向東行了不過數百米便停了下來,秦王下了禦輦一看,眼前的一大塊空地之上,原本平平坦坦的平地已經是坑坑窪窪、障礙處處了。

  扶蘇笑著給眾人一一解釋道:“這是平地,這是陡坡,這是水坑,這是壕溝,這是拒馬,那是轅門,那是用來當‘假想敵’用的草人……這場地便是為了訓練我大秦騎兵在陡峭地形中的作戰能力和適應能力之用!還請父王和諸位卿家一觀!”扶蘇看中軍少尉方拓點頭示意了一下,方拓會意,手中小紅旗一揮,應聲沖出二十名紅羽騎兵奔向障礙場而去。

  障礙越野開始了,便見二十名紅羽騎兵靈活地操縱著操馬,如履平地般輕鬆越過一個個陡坡、壕溝;甚至還能在激烈的越障之時還能淩空將埋伏在障礙旁的‘敵人’一擊即斬、一射即倒;那些擋路的轅門、拒馬等物也不在話下,紅羽騎兵們有的選擇了‘鐙裡藏身’急躲而過,有的則是呼嘯如雷、急斬而越。一時間,在障礙場中紅羽騎兵們輕鬆靈活地越過了一道道障礙,擊斬、射殺了一名名‘敵軍’,只用了片刻功夫就整整殺了個來回!

  秦王贏政早就驚訝得站起身來,直看得是聚精會神、目不轉睛,而且隨著騎兵們越過一處處障礙而臉上顯得或擔心或欣喜、或驚訝或鼓舞,臉上神色之豐富以及轉變之快幾可比擬就川劇‘變臉’絕技。

  表演結束了,二十名紅羽騎兵一齊下馬,來到近前,下拜大呼道:“未將不才,請大王和諸位大人指點!”秦王政面色潮紅,神情激動,雙目神光炯炯地大喜道:“壯哉,壯哉!若我大秦所有鐵騎都有如此戰力,橫掃天下豈非只是舉手之勞!”眾文武附之。

  扶蘇見時機成熟,笑笑道:“父王,諸位大人,現在可知扶蘇並非只是信口開河吧!?我大秦擁有了如此戰力的騎兵,造價高昂、機動性差的車兵應可以撤出我大秦軍列,把霸主的位置讓給騎兵了!”眾文官現在看了扶蘇的紅方騎兵如此強悍的戰力自然是頻頻點頭、心有戚戚;便是眾武將現在也明白了,有了如此集超強進攻性和機動性、靈活性於一身的鐵騎,車兵已經是昨日黃花、理應凋謝了,但是對車兵多年來的感情和依賴讓眾武將不禁一陣默然。

  秦王政想了想道:“尉僚,寡人認為扶蘇此議非常之好,你認為如何?”尉僚英武削瘦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敬意道:“大王,微臣也認為此議極為有理,‘車兵退,騎兵進’已成為歷史必然!而我大秦有了如此鐵騎,只要再大規模加以訓練,橫掃六國易矣!”秦王政大喜,微微點頭道:“寡人也是此意!你可通知各軍、各司開始裁撤車兵,大規模增加騎兵數量,不得有誤!但要注意時間和緩急順序,萬不能操之過急而影響總體戰力!”忽地秦王政想了起來:“王兒,你究竟是如何練出一支如此這般犀利的勇猛鐵騎?”

  扶蘇笑了笑道:“其實這也很簡單,主要是馬鞍和馬鐙、馬蹄鐵的作用。父王和諸位大人請隨扶蘇來。扶蘇將秦王和眾位文武大員領至戰馬之前,向他們詳細講釋了一下高橋鞍以及馬鐙、馬蹄鐵的作用,又略略演示了一下練兵用的各種方法,不禁讓秦王和眾文武頻頻點頭。看來,超現代的科技和訓練模式對這些古人來說還是具有相當強大的震撼性和吸引力的。

  最後,神色大悅的秦王立即拍板道:“王兒,你立即抽時間將你練兵的心得和方法書寫成冊,然後交由國尉。從此我大秦所有騎兵都依此法訓練。如此不出兩三年我大秦鐵騎必可橫掃天下!”扶蘇點了點頭道:“是,父王!”

  興致勃勃的秦王神色喜悅,頗有意猶未盡之意道:“王兒,今日你還有何驚奇讓父王和諸卿一觀的嗎?我記得你還要了一支‘陷陣營’在麾下吧,想必也有大有所成吧!”扶蘇笑了笑道:“正想讓父王一觀!秦虎何在?”臉色強悍的秦虎應聲而出:“未將在!”

  扶蘇一臉正色道:“‘陷陣營’為我大秦最為驍勇的陷陣勇士,今日一試休要丟了‘陷陣營’的顏面!”“喏!”秦虎一臉嚴肅的應了一聲,便去調兵。而扶蘇笑了笑道:“父王,‘陷陣營’的訓練卻不在此處,還請父王和諸位大人隨扶蘇再移尊步!”

  秦王自無不允,便隨扶蘇再度東進數百步,來到一處靠近樹林的空地之上,此時地面之上到處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設施和建築,都是扶蘇設計、後勤輜重兵們火速施建的。扶蘇笑笑道:“我大秦‘陷陣營’勇則勇矣,然而靈活性畢竟不足,若都只是一擊決死,實在是可惜非常。所以扶蘇特別為他們設計了一套訓練方法和特殊兵器,這些奇奇怪怪的木架等物就是他們的訓練用具!”扶蘇於是一一用手給眾人指出:這是高牆、這是繩網、這是平障、這是獨木橋、這是梅花樁……,直看得秦王眾人眼都直了,只是不知有何作用。

  很快,便見二十‘陷陣營’勇士已經在秦虎率領下集結在場地的盡頭,扶蘇點了點頭,中軍少尉方拓紅旗一揮,秦虎虎吼一聲,二十一人如同狂風一般竄向前去。

  當先便是一道高達一米三左右的平障,眾人面色不變,飛身一躍,雙手撐住平障之頂、身體一晃之下,已然飛越而過;然後便是一道高達四丈左右的繩網,眾人手腳並用,疾若狸貓、靈若猿猴,眨眼間已是飛攀而過;再後便是一道梅花樁陣,眾人飛奔上前,如履平地、身形不晃,瞬息間便飛也似的越過十余道梅花樁,穩穩地跳落於地.

  便是身前高達三丈有餘的高牆,就在秦王和諸文武以為難越時,眾勇士也是飛快地掣出飛抓鉤住牆頭,猶若一隻只靈活的壁虎般飛快地竄了上去……一時間,十數道在常人看來難以克服的障礙,在‘陷陣營’勇士看來,直是家常便飯一般,那顯現出來的矯健和靈活真可謂是‘飛簷走壁,如履平地’!尤其是當‘陷陣營’的勇士們展示了‘飛刀殺敵’、‘百步穿楊’、‘潛近突刺’諸般絕技以後,秦王和眾文武愣了:這般身手豈非人人都是威震江湖的遊俠一般!?若‘陷陣營’人人都有些絕技,我大秦豈非入百萬軍中取敵將之首如同探囊取物!?

  表演結束了,二十一名彪悍的勇士大汗淋漓的跪拜在秦王和扶蘇面前,等候指示,扶蘇笑笑道:“父王,我大秦有如此奇兵,不僅可以勝任決死之責,便是飛度奇險、突襲敵後;或者深入敵腹,刺殺首腦等責也是舉手之勞。不知父王和諸位大人以為然否?”

  秦王今天已經是十分的震驚了:“這支‘陷陣營’的死士在極短時間從一群只知道痛飲烈酒、決死搏殺的死鬥之士變成了強悍犀利、飛簷走壁的江湖俠士,這扶蘇王兒是怎麼訓練的?”震驚的秦王頻頻點頭道:“若我大秦‘陷陣營’將士都有如此戰力,何懼那百萬敵軍!?王兒,你速將訓練之法同樣書寫成冊,交與國尉,日後我大秦‘陷陣營’勇士也都如此訓練!”扶蘇笑笑點了點頭道:“是,父王!”

  忽地,扶蘇眨了眨眼睛,有些笑眯眯地道:“父王,兒臣還有幾個不情之舉還請父王見准!”秦王政今天性情十分的好,大袖一揮,興奮地道:“王兒要討賞麼,說來便是,萬無不准!”扶蘇大喜:“第一、兒臣給麾下統帥的這兩支精兵取了個威風的綽號:‘陷陣營’為‘狼牙’,騎兵為‘破軍’,兩者合起來便是‘狼牙.破軍’,就做為兒臣訓練的這支大軍的別稱如何?”看來扶蘇受後世特種兵思想毒害至深,連名字都要取得威風凜凜。

  “狼牙.破軍!”霸氣的秦王政細細品味了這兩個強悍、霸氣的名字,覺得十分的合自己的胃口,興奮地點了點頭道:“甚好,甚好!就依王兒!”扶蘇又笑道:“第二,兒臣想為麾下的將士們討賞,畢竟將士們辛苦了三月,又贏得了比試,父王也應該有所賞賜!”贏政大笑道:“這是理所當然之事,便由王兒親自擬表,奏於寡人,寡人全依便是!”扶蘇大喜,這是收買軍心之舉,自然是好好的慷國家之概一下。

  接著,扶蘇又提出最後一個要求道:“至於兒臣自己別無它求,只求父王能夠將兒臣傾注三月心血的這支精兵交由兒臣統帶,兒臣實在是捨不得讓給旁人!”秦王政聞言愣了愣,面色有些嚴肅起來,直看得扶蘇心中不禁惴惴:“這前面兩個要求都是其次,這最後一個要求才是真格的,要是辛苦練了三個月的精兵歸了旁人,我豈非為他人做嫁衣!”

  扶蘇知道秦王政在想些什麼:一是自己年紀還小,就任統軍之職是否不太合適;二是雖然是一支不大的只有數千人的小軍,但這支軍隊的精銳和強悍眾人目前心下都是有些忌憚的;其三嗎,一般來說,秦國王子統兵作戰的先例不是沒有,但那都是臨機指派的機動部隊,在平日裡秦國一般是不把部隊的日常指揮權交與王子統轄的,當然一些較遠些的宗室人員例外。所以秦王才不禁有些躊躇。

  秦王想了又想以後,估計還是認為扶蘇辛苦三月練成了一支如此精兵、不給任何賞賜卻剝奪了他的軍權不太合適,思考再三以後作了決定,贏政緩緩地道:“王兒既有統兵之願,便依了王兒便是!尉僚!”“微臣在!”

  秦王政緩緩地道:“扶蘇的這支軍隊便單獨成為一軍,歸其統帥。原本的後勤輜重部隊和中軍也一併配給於他,但營中缺少兩員副手左尉和右尉,你為寡人選擇合適的人選任命一下!”尉僚聞言眼神裡露出一絲異彩,但很便就消失了:“是,大王!”

  扶蘇心中雖然高興但也明白:“秦王老爹對自己掌控兵權還是不大放心的,這兩名左尉和右尉必然是秦王老爹的心腹,用來監視自己的!”扶蘇心中苦笑一聲:“只要涉及到權利,便是父子也難以傾心信賴啊。這就是政治啊!”但想歸想,扶蘇還是拜謝道:“謝父王!”

  贏政面色很快又變得十分高興了,點了點頭道:“馬上我秦國大軍便要向趙國發動猛烈進攻,王兒的這支精兵很有可能要派上用場,王兒還需做好準備!”扶蘇聞言大喜道:“兒臣正想為國立功,分父王之憂,只要父王但有所命,兒臣必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秦王政滿意地點了點頭,笑笑道:“既如此,萬事已畢,寡人便回宮了。一些駐軍的小事,王兒便和國尉商議一下自行決定吧!”扶蘇點了點頭,再拜道:“恭送父王!”

  在一片山呼海嘯般的恭送聲中,秦王政上了龐大華麗的禦輦,率領著一眾文武及侍從大軍離去了。而扶蘇也長出了一口氣,仰望著蒼天笑了笑:“呵呵,關東,我馬上就要來了!”神采奕奕的扶蘇大叫一聲道:“傳令,全軍回營,今夜犒賞三軍,酒肉管夠,不醉不歸!”“噢……!”‘狼牙’和‘破軍’的兵士們一陣歡呼,跟隨著扶蘇縱馬狂奔而去,揚起一陣遮天蔽地的滾滾煙塵……

  這一夜,營地篝火處處,經夜不熄,到處都彌漫著紛香的酒意和歡快的叫聲……

  ******

  數日後,依扶蘇請功奏表,秦王政破例下令:‘狼牙.破軍’所有將士、包括後勤兵和中軍衛卒人人盡升一級爵位,扶蘇公子授十五級爵位少上造以便統帶大軍;另頒下金玉錢帛等賞賜無數,扶蘇得賞尤其豐厚,一時間‘狼牙.破軍’的赫赫威名傳遍朝野!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6:58:56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一章 秦恨


  西元前230年,秦王政十六年,也就是秦國滅韓的這一年,趙國境內遇到嚴重旱災,國內極度缺糧,餓死民眾無數,國內民心一時動搖。而秦軍趁此良機加快了攻滅趙國的步伐,西元229年五月,秦王贏政派王翦為大將領大軍二十萬兵出壺關、派大將楊端和領兵二十萬出河內,一北一南夾擊邯鄲!

  消息傳出,諸國震恐,趙國尤為慌亂,趙王遷大驚之下,急招趙國名將李牧及司馬尚入宮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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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巍峨、華麗、古僕的趙國王宮,規模龐大,色彩豔麗,宮庭樓閣、歌台舞榭何止千計!從空中望去,那宏大、壯觀的龐大建築群讓人禁不住地讚歎中國古代勞動人民無與倫比的傑出創造力。

  這座王宮現的主人是趙王遷,他母親原為歌伎,他血管裡也就流著母親音樂的血液,他不但喜歡音樂,而且是深通音律,譜曲填詞,所得新作,莫不在邯鄲家家傳頌,隨之傳遍天下。

  君子德風,小人德草,風吹草偃,上行下必效,趙王喜歡音律聲色,趙國朝野上下也就莫不嗜聲色若狂。就這樣趙國王宮裡每日都是鶯歌燕舞,鼓樂不斷,趙國朝吱,君臣上下都在過著醉生夢死一般的日子。

  然而,今日的趙王宮卻一點也沒有平日裡的浮華和脂粉氣息,反而平靜得有些嚇人。除了遍列宮禁的執戟甲士們有些沉重的呼吸聲外,幾乎聽不到一點雜音,甚至連宮女和宦官們走路時都小心翼翼地唯恐發出一點聲音。

  一切的一切,都透出一股反常的意思,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今天趙王遷心情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在短短一個時辰之內就已經有三名宮女、四名宦官只是服侍稍稍不周便被暴怒的趙王遷命甲士拉出去好一頓毒打,以至奄奄一息。於是,誠惶誠恐的甲士和官侍們都開始小心翼翼地侍候著趙王遷,唯恐稍有不慎,輕則遭打,重則丟命。

  而大殿之外雖然安靜佯和,大殿之內卻是充滿了緊張的氣息:心情煩悶、氣色緊張的趙王遷正坐臥不安的觀看著手中的邊庭急報,那蒼白、削瘦的臉龐,浮腫、無神的眼睛無不顯示著這是一個放縱酒色的君王。

  每當苦惱的趙王遷一看到秦軍又向前推進多少多少裡、又斬殺多少多少趙國兵士時血壓就禁不住地一陣陣升高,頭腦也禁不住地一陣暈眩。心中暗暗叫苦之苦之餘,因酒色過度而顯得削瘦蒼白的臉龐更加有些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整個大殿內時常傳來膽小懦弱的趙王遷一陣陣心慌神搖、歇斯底里般的驚呼聲:“秦軍勢如破竹,這如何是好?”“一群廢物,平時就只知道吃國家的祿米,危難關頭卻不能分寡人之憂!”“苦也,誰來救寡人?”……

  就在這時,殿外猛然傳來一陣甲胄摩擦的聲音和鏗鏘有力的腳步聲,不久便聽到殿外的宦官小心翼翼地稟報道:“啟稟大王,李牧右相和司馬尚將軍求見!”聞言眉頭一振、臉色一喜的趙王遷急道:“這狗才,囉嗦什麼,還不快宣,不,快請兩位將軍入殿!”宦官慌了,連忙一路小跑出殿,請李牧、司馬尚入殿。

  不一會兒,隨著一陣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兩員戰將已經邁步入殿。仔細看來,其中一位約在五旬左右,頭髮稍白,身材中等,體形修長,英武剛毅的臉上卻因為一雙略顯秀氣的臥蠶眉而帶有一些儒雅之氣,深遂而黑白分明的一雙大眼則仿佛掩藏了無窮的智慧,整個人因此顯得具備一種集英武與儒雅,剛猛與睿智於一體的獨特氣質,此將正是戰國未期趙國名將李牧是也。另一員將領大約五旬有過、六旬不到,雖然是名老將、頭鬢漸已斑白,但身材卻要比李牧高大些,體格也十分健壯,英武非凡的國字臉上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眸使得他顯得殺氣騰騰、不怒而威。這兩人便是趙國如今碩果僅存的兩位名將。

  趙王遷一看李牧、司馬尚二人入殿,喜得急忙起立迎了上去,一把抓住李牧的雙手,滿色急切、誠懇之意地大叫道:“李將軍,趙國危矣,寡人危矣,愛卿速救寡人!”李牧心中暗暗苦笑:“為什麼秦國的君王一代都比一代出色,而我趙國的君主個個卻都是這般懦弱之輩呢!?秦兵尚還遠離邯鄲卻便慌成這般模樣!”面色稍稍一變,隨即恢復了正常,平靜地道:“大王休慌,只要有李牧在,秦軍休想踏進邯鄲一步!”

  趙王遷聞言大喜道:“李將軍真仍我趙國之中流砥柱也!現今秦兵壓境,李將軍不知有何計可以禦敵!”李牧聞言微微一笑道:“大王不必著急,不如還是坐下說話吧!”趙王遷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是,是,寡人糊塗。兩位將軍快快請坐,來人,香茗侍候!”兩名宮女聞令飛快地奉上香茗便退了下去。

  李牧穩穩當當的飲了一口香茗,慢條斯理的細細品味了一下,而司馬尚也是沒有著急,只是等著李牧先回答,他是李牧多年的副將兼助手,自然明白李牧的脾氣。看著二人慢慢斯理的樣子,趙王遷急得心臟呼呼亂跳,差點就想要跪地哀求李牧快想禦敵之策了。

  好在,李牧沒讓趙王遷再痛苦多久,便平靜地道:“秦國雖然來勢洶洶,但是未必便能真正對我邯鄲造成威脅!大王難道忘了,我邯鄲沿西、南二面都修築了長城,只要我們布重兵沿長城以守,南路秦兵就休想跨過長城一步;而北路秦兵則仍由臣率兵迎之.等到其師老兵疲之時,番吾之戰與肥之戰的場景便會再現!(這兩戰都是李牧統帥大軍以少勝多的著名戰例!)”

  趙王遷聞言大喜道:“好好好,有將軍在,我趙國無憂矣。我即命李將軍為大將軍,司馬將軍副之,統兵出戰!”李牧點了點頭道:“未將必將竭盡全力,擊敗秦國。只是不知大王有多少兵少可以拔與李牧!”趙王遷聞言有些為難地道:“國內精兵不多,盡數發之也只有二十萬眾,將軍勿要嫌少!”

  李牧想了想,臉色平靜地道:“兵貴精不貴多,二十萬足已破敵!大王欲要微臣何時出兵?”趙王遷心急地道:“兵馬三日內可以調聚完成,將軍出兵自是越快越好!”李牧點了點頭道:“好,那未將就馬上回去準備出兵事宜!”趙王遷大喜道:“既如此,寡人和趙國的安危就全託付于將軍了!”李牧點了點頭,便和司馬尚告辭而出,而平日裡對耿直的李牧一向不甚待見的趙王遷此次卻一反常態、殷勤備至的親至將李牧送到了殿門口,可見其現在愛李牧之切!

  辭了趙王,出了大殿,司馬尚摟了摟額下的長須問李牧道:“將軍,以二十萬對秦軍四十萬眾,你有多大把握?”李牧溫和的笑了笑,信心十足地道:“十足把握倒是談不上,只是臨機應對,見機行事罷了!我軍本土作戰,萬眾一心,秦軍雖眾,我也有七成以上把握破敵!”

  司馬尚聞言頗有感慨道:“自馬服君(趙奢)和廉頗老將軍故去後,我趙國的安危就靠將軍一人支撐了,不知將軍欲如何破敵?”李將軍笑道:“已有腹稿,卻仍不成熟,這兩日細思一下,再作定奪!”司馬尚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我等各自歸去,來日再會與軍中!告辭!”“告辭!”

  ******

  三日後,邯鄲以西趙國軍營,二十萬人的龐大軍營幾乎密密麻麻的遮蔽了數十裡方面,顯得密密麻麻,無邊無涯!

  而威嚴肅穆的中軍帥帳之中,在數十支牛油巨燭的熊熊燭光下顯得亮如白晝。帳內端坐著數十名趙軍驍將,坐在正中的便赫然是李牧和司馬尚二人。

  李牧見諸將已齊,微微一笑道:“自番吾一戰已來,一晃已經近三年。諸位將軍一向可好?”諸位趙將都是李牧舊屬,對李牧一向欽佩有加,聞言紛紛躬身道:“不敢蒙大將軍掛念,我等一向尚好!”

  李牧笑著揮了揮手道:“不要這般拘謹,此次秦軍再度來犯,我聚諸將在此便是要聽聽諸公的看法,不知諸位有何高見?”臥蠶眉微張之下,眼神裡揮發著一種自信而威嚴的氣勢,形成了李牧獨特的人格魅力。

  諸將想了想,廉頗之子廉越道:“舊年番吾之戰中,秦軍同樣兩路來犯,我軍也分兩路迎敵。邯鄲以南有我長城和漳水為天險相持,司馬將軍統兵鎮之將秦軍阻于漳水南岸;北路的樊於期部被大將軍破于番吾後,秦軍南路也退回河內。今日不如照舊例迎戰如何?”

  諸位有了舊戰成功經驗,倒也一時附應。李牧直了直修長的身軀,儒雅的面孔上不禁露出一股沉思之色,忽地李牧說道:“此戰卻不同於舊例啊!南路楊端和雖是名將我軍欲阻之卻也無慮,北路的王翦卻是目下秦國第一名將,非樊於期之輩可比,諸位不可大意!”

  司馬尚點了點頭道:“大將軍所言有理,不過這暫時也是目下防禦的最好方式,那王翦雖然厲害,但大將軍同樣是百戰不敗之名將,只要屆時小心應對,未必便會輸於他!”眾將聞聽紛紛點頭,只要有李牧在,眾將有信心將任何來敵擊潰。

  李牧微微一笑道:“那麼便依此例吧。廉越將軍!”“未將在!”“我令你領兵五萬南下到邯鄲南長城處會合守軍務必將秦軍阻于漳水南岸,不得有誤!”“喏!”廉越領命。

  然後李牧微微一笑道:“其餘大軍隨我即日兵發番吾,迎戰王翦!”“喏!”眾將一起奮起,顯得戰意高昂,信心百倍。在眾將趙將看來,有號稱趙國‘戰神’的李牧坐鎮,便是如狼似虎的秦軍有百萬之眾也是不在話下的。

  *****

  數日後,李牧十五萬大軍抵達番吾,趁王翦大軍尚未趕到之時,率先搶佔了番吾附近的戰略要地灰泉山,將主力大軍十萬屯於灰泉山上,其餘五萬由都尉趙敢統帥鎮守番吾城,兩軍互為犄角,守望相助。

  不久,王翦和楊端和兩路大軍先後與李牧以及廉越兩路大軍接火,冀州大地上頓時烽火四起,硝煙彌漫。精明而可怕的李牧將邊境上的農民都組織起來,每隔段距離就設置一座烽火臺,事先規定好的信號不但能報告有敵入侵,而且連敵軍的兵種和兵力,都能以烽火的種類和數目報告得清楚確實。所以只要秦軍有任何行動,李牧就能很快發現敵蹤,於是李牧不但能夠坐鎮指揮番吾一線,甚至還可以輕鬆迅捷地遙控指揮邯鄲南線的廉越大軍!

  就這樣,可憐的秦軍只要一進入趙境,就像進入泥淖一樣,隨時會遭到民兵的攻擊,其中甚至有很多老人、兒童和婦女,水源遭放毒更是常有的事。以前秦軍非常喜歡到趙境作戰,因為趙國民間普遍較富裕,攻佔以後可以飽掠一番,如今進入趙境,隨時有遭到襲擊和中毒的可能,死傷慘重的秦軍人人視趙境為鬼域。

  轉眼間,一個多月時間過去了,由於李牧守禦得法,王翦和楊端和二路大軍雖是竭盡全力竟也未能前進一步,戰事一時焦灼起來。在咸陽聞聽前方戰況不利,面色不悅的秦王贏政立即急命楊端和與王翦再度兩面發動猛攻,但是不幸的全遭到李牧設計巧妙的擊退,而且用的都是極弱勢的兵力。

  秦趙兩軍鏖戰中,秦軍想找趙軍主力會戰,就是難以辦到,李牧總是看似龜縮不出,但是秦軍只要一個不留神,李牧的部隊便會突然如風而至,殲滅秦軍四處出擊的小股部隊。他用兵起來真如《孫武兵法》上所言——如常山之蛇,擊首則尾至,擊其尾則首至,擊身則首尾俱至。

  趙軍騎兵更是秦兵的惡夢,往來飄忽,急速無定,防不勝防,連最善用騎兵作敵後突擊戰術的李信也大感頭痛。於是,不僅僅一眾秦軍在趙軍鐵騎的襲擾下日夜不得安寧,甚至連糧道也時常遭劫、有點朝不保夕起來,面對李牧如此傑出的騎兵戰天才,休說李信了,便是名將王翦也是一時束手無策。

  這些和趙軍接戰多年的秦軍老將,也全都奇怪起來,原來怯懦、行動緩慢、動不動就整批投降的趙軍,在李牧的指揮下竟脫胎換骨地完全變了!不但個個驍勇善戰,而且都寧死不降了。 這也許正應驗了那句老話:兵是將的膽,將是兵的魂!而李牧就是所有趙軍不屈的戰魂!

  轉眼間,又是一個多月時間過去了,處於盛夏中的秦軍屢戰不勝,苦不堪言,要求增援的奏表一道接著一道。而王翦雖是一貫小心謹慎,但在李牧手裡也沒有討得了任何的便宜,雖然王翦目前尚能憑藉著超人的用兵才能和直覺緊守不敗,但依目前的形勢來看,要想讓王翦擊敗李牧、攻入邯鄲簡直是癡人說夢!

  ******

  而與此同時,扶蘇對‘狼牙.破軍’的第二階段訓練已經到了最後的階段:

  首先,由於過去輕便作戰的需要和秦兵身高的限制,秦國雖通西域也有一些比較高壯的馬種,但仍選擇了中等體形的馬匹作為戰馬,而扶蘇為了加強戰力的需要,半年來已將所有戰馬換成了更高更壯的西域馬種。

  其次,對於‘狼牙’所增加的訓練便是特種作戰的作用和思想以及進一步的騎戰訓練,另外根據實戰的需要又相繼配備了一些新的特種裝備和服裝;對於‘破軍’所增加的訓練為:對所有騎兵加強了特種戰的訓練並灌輸了相應的思想,進一步加強了騎戰訓練和裝備配製,並根據大威力騎兵戰的需要使得三千精騎訓練精熟、已能夠熟練使用大威力的重型長戟、成倍地提升了騎兵們的兇狠戰力!

  最後,扶蘇又根據實戰的需要,報知秦王和廷尉批准後,改變了秦軍以往那種複雜的人員配製,將剩餘‘狼牙.破軍’將士以類似蒙古軍的‘十十’進制進行整編:‘狼牙’合編成三個百人隊,而‘破軍’則編成了三個千人隊.至此,扶蘇已經做好了應對戰爭的一切準備!

  總之,進一步的訓練和編組一切從實戰出發,一切從需要出發!可以想像,經過浴火而重生的‘狼牙.破軍’其超強戰力在當世已經足以傲視群雄,必將在歷史舞臺上奪得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

  不久,知悉了秦軍前線不利戰況的扶蘇心中大笑道:“原本歷史上此次攻趙之戰好像在用‘離間計’除去李牧之前,兩軍基本上是平局吧.但不想現在因我的到來,我秦國反而處了下風,看來歷史已經在逐漸發生改變了!嗯,如果不出所料,應該快輪到我出場了!”於是,聰明的扶蘇一邊令‘狼牙.破軍’抓緊訓練,一邊開始命令無心通知‘墨足’立即大規模收集趙國和李牧的情報,以備作戰之用!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00:48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二章 出征

果然不出所料,這一日扶蘇正在咸陽西郊外的軍中練兵,忽然間聽聞營門哨兵飛馬急報:“啟稟公子,營前有大王傳令特使,請將軍接見!”“噢!”扶蘇愣了愣,也上馬飛快的去了。

  到了營門前一看,非是他人,正是秦王老爹的近侍——喜。扶蘇立即笑道:“呵呵,原來是故人啊!我還以為是何人呢!”喜連忙滿臉堆笑道:“小人參見公子,大王命小人傳來傳喚公子,望公子速速前往!”扶蘇點了點頭,喚過中軍少尉方拓道:“我走後,營中軍務交由贏強中尉處理,不得有誤!”“喏!”扶蘇見安排妥當,帶了無心等五人飛馬隨扶蘇直奔王宮而去。

  不一會兒,快馬越過效野、穿過西郊、直抵宮禁,由於宮禁內不許馳馬,扶蘇也不例外,於是扶蘇只好將馬匹交于無心等人處理,自和喜趕往蘄年宮偏殿。

  當扶蘇走進偏殿的時候,雙目略略一掃,便將殿中情況看了個大概。殿中只有六人:一臉怒容的秦王贏政,卑躬屈膝的中車府令趙高,面有憂色的國尉尉僚,神色凝重的丞相王綰,一臉謹慎的‘秦風’主管李斯,以及年初剛從對趙準備前線由王翦等替回的騎射蒙武。

  扶蘇立即躬身道:“扶蘇拜見父王!”秦王贏政見扶蘇前來,陰沉的面孔上不禁露出一絲些微的笑意,擺了擺手道:“王兒來了,坐吧!”“謝父王!”扶蘇便在秦王政的身邊坐下,正色謹慎地道:“嗯,不知父王急召兒臣前來有何事吩咐?”

  贏政面色有些陰沉地道:“王兒聽說趙國前線的戰事情況了吧!對我秦國很不利啊!”扶蘇點了點頭道:“聽說了,飽受李牧騎兵襲擾之苦,糧道也有朝不保夕之虞!”贏政點了點頭道:“正是,王兒對騎兵作戰頗有天賦,雖小小年紀卻為我秦國之首。不知王兒可有良策禦之?”

  扶蘇看了看眾人期冀的眼神,笑了笑道:“其實對付李牧也不是沒有方法,李牧剛正不阿、鐵面無私,向為趙國朝中奸臣所忌,只要以重禮收買郭開等輩、令其除去李牧,自然萬事大吉!”

  秦王贏政聞言皺了皺眉,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看了看李斯。李斯會意地道:“公子所言甚是,其實這一點微臣早就在做了。只是現在李牧正當得寵,郭開等又無有力證據,除之不易,實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功。而我大軍卻有旦夕不保之虞,若只等‘用間’來除去李牧時間上來不及啊,所以大王也頗為此憂慮!”

  扶蘇點了點頭道:“噢,原來如此,請父王放心,只要讓兒臣領所部親赴前線,不敢說必破李牧,但為大軍挽回頹勢,至少維持個平局還是有把握的!”贏政聞言大喜,但又有些猶豫道:“王兒年紀尚小,親赴前線恐非合適!”

  扶蘇笑笑道:“甘羅十二而使燕趙,雖身入虎穴而面不改色;兒臣領兵至前線,衝鋒陷陣之事自由王老將軍等安排,扶蘇不過是出出主意而已,有何安全之虞!?更何況,扶蘇身負祖師爺爺傳授絕技,即使身處亂軍之中,自保也是措措有餘的!”

  秦王想了想,也是有理,便道:“即如此,使由王兒儘快親領所部奔赴王老將軍處協同作戰。數月來,國尉府也按王兒提供練兵良法訓練出六千精騎以及六百陷陣營勇士,其領軍大將贏悅,也是我秦軍宗室,忠勇可靠。王兒此去便全部帶去,以補前線兵力之缺!”“是,父王!”扶蘇躬身領命。

  秦王政想了想,露出一線慈祥之意道:“前線危機四伏,非等閒之地,王兒屆時切須小心!現在還有何要求,但說無妨!”

  扶蘇有點感動,畢竟是親爹啊,笑了笑道:“父王放心,兒臣保管無虞。現在兒臣唯一需要的是便是李牧的詳細資料,越詳細越好,以便讓兒臣做到知已若彼,百戰不殆!”

  秦王政點了點頭道:“李斯,你五日內將資料提供與扶蘇、並隨時補充,同時讓郭開等加緊活動,務必早除李牧!”“是,大王!”李斯面露諂媚之色,連忙應聲。

  ******

  數日後,‘狼牙.破軍’部四千餘人、共新編騎兵和陷陣營九千餘人,合計約一萬四千人集結完畢,糧草輜重也一齊備妥,隨時可以待命出發!

  正當扶蘇準備出征之時,忽然間內侍喜來傳喚:“大王與王后在南書房急召公子!”扶蘇一愣,便隨喜來到南書房。入了房門時,這才發現房中只有秦王老爹和王后二人在座,而不到一歲的小胡亥正在王后懷裡呼呼地大睡。在二人的面前,正擺著一壺酒和幾碟精緻的小菜!

  扶蘇連忙拜見道:“扶蘇拜見父王和母后,不知召兒臣來有何事吩咐?”王后看了看扶蘇,瞪了一臉苦笑的秦王贏政一眼道:“扶蘇,我也是适才才知道,你父王要你去前線督軍,雖然你不是主將,但是前線刀兵四起之地也不是你一個孩子應該去之地。你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扶蘇看了看一臉無奈之色的秦王老爹,心知:“秦王老爹一向令出即行,絕無更改!現在如此默認,想必是被公孫王后磨得沒有了辦法,這秦國能讓秦王老爹改變主意的也只有王后和祖師爺爺二人了!”想到此,扶蘇不禁心中一陣苦笑:“苦也,現在王后對我這般好,他日若老天不佑,真的和胡亥弟弟衝突起來,如何下得了手!?”不由得有些感動地道:“多謝母后關心,只是國家有憂,而扶蘇又恰有解決之能,如何能為一已之存亡而枉顧國家之安危!請母后勿憂,兒臣早有自保之能!”

  王后見扶蘇去意已決,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道:“你啊,我從小就看出來了,你和你父王都是一樣的倔脾氣!”秦王政聞令雖面有得色,卻不禁也有一絲尷尬之意,畢竟一代鐵血帝王在兒子面前挨老婆挪愉、挖苦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扶蘇見狀心中也不禁好笑。

  秦王政咳嗽了一聲,笑道:“我知道王兒就是像我一樣果敢,此次叫你來,便是要為你餞行的!此次你領軍出征至番吾前線勞軍,以你的身份就相當於如寡人親臨一般可以大大激勵我軍士氣!希望你早傳捷報,勿負我望!”“是,父王!”

  秦王政親手為扶蘇斟上一杯酒道:“王兒年紀尚小,不能多飲,但我大秦鐵血兒郎,當以豪飲為壯!來,父王親自敬你一杯,望你旗開得勝,壯我大秦軍威!”扶蘇十分感動,率先一飲而盡。王后則在一旁,默默地為二人又斟上了一杯,幽幽地道:“少喝點,扶蘇年紀還小,待會還得讓他去向鄭妃辭行呢!”扶蘇聞聽此言,只覺心中暖哄哄的,眼角都不禁有了一絲淚水……

  不久,離開南書房後,扶蘇便去向母親辭行。與威嚴的老爹和大度的王后不同,鄭妃則更像是一個愛子心切的母親,聞聽扶蘇要出征,不禁是淚流滿面、心如刀絞,直把扶蘇緊緊地抱在懷裡捨不得放手,生怕扶蘇一去就不回頭相似。直弄得已經許久許久沒有流淚的扶蘇也禁不住淚流滿面,自已哭得一塌糊塗的同時,還要安慰自己可憐的母親。真是‘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啊!

  當夜,扶蘇又秘密求見了隱居已久的‘中隱老人’,在向老人告辭的同時,也獲得了自己所需要的一些絕密內幕……

  ******

  八月中旬,正當夏日仍然散發出他那熾烈的威風時,一行萬餘人的騎隊開始向番吾前線進發。

  剛出咸陽,每日裡扶蘇就都可以看到數以百計的龐大車隊從身邊匆匆而過,像是一群忙碌而勤勞的工蟻般穿梭不停;而且車輛上都裝載著大量的糧食、兵器、輜重等作戰物資,明顯是正在為戰況激烈的對趙前線提供物資補給。

  扶蘇仔細觀察:秦軍用作大量運輸作戰物資的駕車跟戰車的製造工藝差不多,只不過用於運輸的車輛更寬大些也較為粗糙些而已。而且秦軍的系駕方式也非常獨特,他們往往把栓馬的皮帶系在馬匹的肩胛和胸腹處,這樣可以借用馬匹肩胛和胸腹的力量來拉車,既使馬匹快速奔跑時皮帶也不會壓迫住馬匹的喉管。而扶蘇卻依稀記得,在西方一直到八世紀,系駕方式還是用皮帶栓住馬的咽喉來拖車的,結果一旦速度稍快,駕馬就往往因為窒息而促死!想到此,扶蘇不禁暗暗恥笑西方人的所謂先進歷史傳統!

  更讓扶蘇感到驚訝的是:幾乎每輛駕車上的物資都堆得像座小山相似,估計起碼也在一噸左右的重量;再加上車輛和禦者的重量,恐怕秦軍正常使用的雙馬拖拉式運輸車正常的拖重大概都在一點五噸左右!這可真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而且扶蘇也計算過:他每天看到的運輸車輛都在千輛以上,那麼從咸陽到番吾就算以半月計吧,為前線四十萬大軍提供糧草補給的車輛總數也幾達三萬輛以上!!這是一個多麼駭人的數字啊!

  扶蘇不禁深深地感覺到:秦軍的後勤運輸表現得是有多麼的出色!擁有強大的後勤運輸能力,也是秦國能夠順利擊敗六國的重要因素啊!這一點,不能不說得益于秦國無論平民還是貴族都極度迷念于駕車的習俗。想到此,扶蘇又不禁有些後怕,萬一數月前的比試自己沒有獲勝,這車兵還能裁撤、騎兵還難建立起來嗎……

  ******

  於此同時,一路之上,扶蘇也看到了以前從未見過的景象:遼闊的森林、廣袤的田野、無際的草原、高大的山巒、清澈的碧水……本色的自然,竟是如此的美麗而迷人,壯觀而雄渾!由此想到日後的巨大環境破壞和污辱,扶蘇不禁為現代人類感到了一陣悲哀!

  經過二十餘天的長途跋涉,大軍越過太行山,進入趙國境內。

  雖然說扶蘇率領的這支騎兵部隊目標相當龐大,但是實力也很強勁,經常數百乃至上千人一股的趙國遊騎面對如此敵手也未敢妄動,所以一路之上扶蘇等人到是平平安安。但是從進入趙國國境起,所見到的一幕幕慘景不禁讓扶蘇大為震驚:殘垣斷壁般被燒毀的村落,赤黑千里般被焚毀的草場,散滿溝壑般死於戰亂的人畜遺體……這一切的一切不禁讓扶蘇感到了一陣發自內心的劇痛:“都是中國的子民啊,何苦這般互相殘殺呢!看來,必須要加快統一的步伐啊,不能再死人了!”

  看看身旁的其他人,無心和火鳳等人都是一臉的憤慨,顯然是對秦這的暴虐非常的不滿;而一眾秦兵們倒是非常的自然,顯然是他們都早已對這亂世中的慘景習以為常了,說不定他們自己也曾經親自幹過!看著已經變成野狗樂園的戰火遺跡,扶蘇沒有心情也沒有時間管,只是默默的加快了大軍前進的速度,迅速趕往番吾前線。

  沒過幾天,大軍抵達番吾前線,在灰泉山下和李牧主營隔開二十裡對峙的秦軍大營裡王翦率羌隗、王賁、蒙恬、李信等將迎了出來。遠遠地看見眾人的身影,扶蘇連忙躍下馬來,步行上前。王翦給人見扶蘇來,連忙下拜道:“臣等恭迎公子!”

  扶蘇急忙笑道:“老將軍和諸位將軍快快請起,扶蘇的軍中爵位也只不過是少上造,當不得諸位如此大禮!”王翦笑笑道:“公子身份特殊,至前線便相當於代大王巡視,臣等豈敢怠慢!”扶蘇心中苦笑一聲:“王老岳父一向是個老滑頭,從來不肯落人一絲把柄,也難為他了!”

  隨即越過這個話題道:“王老將軍,扶蘇初來乍到,尚不瞭解前線具體軍情,便請老將軍為扶蘇具體介紹一下可好!”“好好,公子裡面請!”眾位將軍陪著扶蘇便一起入了軍營。而王賁和蒙恬則偷偷對扶蘇眨了眨眼睛以做問好,扶蘇也會意地點頭一笑……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05:02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三章 邀戰

龐大的軍帳內,面對一張碩大的軍用地圖,大將軍王翦面色有些陰鬱的開始親自給扶蘇講解起來:“目前,我秦軍和趙軍在戰場上的態勢頗類似於上次的番吾之戰:李牧以廉頗之子廉越率兵五萬拒楊端和將軍于漳水南岸;而其則親率主力十五萬人在番吾和灰泉山一線與我對峙!

  而在整個戰場之內,李牧則發動邊民和民兵遍設烽火臺,一旦我軍稍有異動便會立即被趙軍探知.李牧因此對我軍的任何舉動都瞭若指掌,不僅指揮如臂使指,甚至每每出擊都能擊我之虛,屢破我軍。而我軍面對趙軍的烽火聯防體系以及飄忽遊騎卻是苦無良策,雖有萬千計謀卻是無處可施,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

  無奈之下,老夫和眾將也曾想過拔除這些烽火臺,但是兵少則不足用,易被趙軍遊騎所殲;兵多則敵軍放起烽煙後必望風而遠遁,待我大軍撤回後,烽火臺又會死灰復燃.而我大軍如要留小股兵力留守烽火臺,又會被神出鬼沒般的趙軍遊騎和民兵會而殲之;欲留大股兵力鎮之,卻又易分散兵力,恐被用兵飄忽的李牧各個擊破.

  所以,目前戰場之上,我軍兵力雖眾卻是守勢,雖然不情願,但趙軍卻是在李牧的率領下占了上風!”

  眾位秦兵將領聞言也是一時有些默然,顯然是對李牧的狡詐和難纏深有感觸,人人臉上都不禁露出了欽佩和尊敬的神色.

  扶蘇聞言心中暗道:“這李牧的確厲害,烽火聯防體系組織得這般嚴密,真是甚得現代戰爭‘情報第一’的取勝精要!而且再輔以大量遊騎和居民點互相配合聯合防禦,這一套防禦體系在秦代的確可以堪稱完美!不過對於擁有現代戰爭智慧的我來說,要破之確也不難!”

  佩服的扶蘇面現凝重之色,微微點了點頭道:“李牧作戰守如銅牆鐵壁、飛鳥難渡,攻若水銀泄地、所向披靡,的確是一個可敬而且可怕的對手,當今世人恐怕沒人能夠在正面戰場上將他擊敗。而李牧的諸兵種聯防體制雖是難纏,但只要扶蘇想要破它,卻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能夠破了李牧的聯防體制,李牧不僅便失去了最有效的情報來源,而且也失去了對後方的有效保護,我軍將盡挽目前頹勢、至少和趙軍維持一個不勝不敗之平局!”

  眾秦將聞聽駭然,王翦則眼睛一亮道:“公子有何良策?”扶蘇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笑道:“李牧是個可敬的對手,擊敗他並非是最好的選擇,我想親書一封與其勸降,若其冥頑不靈的話,再破之不晚!”眾將聞言面上頓時露出了一種古怪的神色!

  蒙恬忍不住搖頭道:“恐怕公子要白費心機了,李牧向以忠義聞名,對趙國是忠心耿耿,肯定是不會理解公子一番好意的!”扶蘇則慨然一笑道:“這一點扶蘇不是不知,然而我終究不忍見這位千古名將為一位暈君而赴死,他這樣的奇才不應該是這樣的死法!我之所以這樣做,不過是憐其忠勇,使某日後心中無憾罷了!”諸將聞言默然,原本對扶蘇欲勸降李牧還有一絲嘲諷的意味,現在卻立時變成了一種尊重!畢竟李牧的確是一個值得敬畏的對手!

  於是,扶蘇立即動筆親書一封,交與王翦道:“老將軍,請速派得力人等送與李牧!請他務必回復!”王翦苦笑一聲道:“好吧,雖知無用,但也略盡仁心而已!”當下王翦便喚過一名親侍,交待下去.親侍領命出帳,打馬而去,直奔灰泉山李牧主營而來.

  ******

  這一日,李牧和司馬尚正在灰泉山主營中商議近日軍情,忽然間有親兵入帳稟報:“啟稟大將軍,帳外有一名秦軍信使說要求見大將軍.請大將軍定奪!”“噢!”李牧聞言想了想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請他進來!”“喏!”親兵退下.

  不一會兒,幾名親兵領著一名秦軍信使入得帳來.秦使微一躬身道:“小人奉我大秦王長子扶蘇和王老將軍之命,有一封親書送到,請大將軍看後回復!”說著信使便將扶蘇親書呈上.

  李牧有些納悶地展帛一觀,便見書帛上說曰:末學後進大秦王長子扶蘇拜上趙國李牧大將軍:中國大地,三千年風流,名將如雨,智將如雲,但扶蘇獨敬將軍.將軍以一已孤單力,拳拳報國心,屢敗我大秦鐵軍,可謂智謀天縱,古今罕有.我秦軍諸將皆不及將軍也!但將軍可曾想過:六國腐朽日久,君暈臣庸,早已是外強中乾之軀,不堪我大秦奮力一擊.雖趙國有將軍在,尚可苟延殘喘片刻,但將軍獨臂又焉能擎天!?須知將軍年已五旬,又操勞日久,一旦將軍故後又有何人可以擋我秦國大軍!?故扶蘇斗膽請將軍順應天命大勢歸降我軍,以使七國歸一,早平戰亂!這樣將軍雖數十年內不能得名,但千古之下必然留芳!是抗天命而遭橫死,還是順天命而福蒼生,請將軍定奪!”

  李牧見信一時默然,雖然俊秀英武的面容沒有什麼變化,但儒雅修長的臥蠶眉卻不禁輕輕一抖,顯示出內心也是極不平靜。良久,李牧微微一笑道:“久聞貴國公子扶蘇自小聰慧過人,頗有大志.今日觀其所書,果不負盛名!然秦國雖好卻不是李牧故國,趙國雖庸卻是李牧家鄉!雖天下有一統之大勢,但焉知不是我趙國所為!?所以,請貴使回報,就說:扶蘇公子好意,李牧心領了,只是李牧生為趙國人,死為趙國鬼,恕不能從命!”秦使早知如此,聞言苦笑一聲道:“好,小人一定帶到,告辭!”“不送!”

  秦使去了,一直在旁冷眼旁觀的司馬尚慨然一笑道:“大將軍真的認為我趙國能夠統一七國?”李牧也苦笑一聲道:“此言騙自己都騙不過,如何可以瞞得過他人!?目下秦國國勢之強,當世已無敵手,而我趙國朝野之形勢不說也罷,但我等身為趙國臣子,理當盡人臣之責而已!”

  司馬尚長歎一聲道:“你我這把老骨頭不知還能撐得幾年,你我二人故後,還有何人可以阻擋秦國大軍橫掃六國!?而看起來,這位扶蘇公子年紀雖小,未來卻也可能是極為精明的一代英主啊!”李牧聞言默然,一時無語!

  *******

  不久,信使回報扶蘇和王翦等人,將李牧言語轉述,眾將聞言一臉早知如此的表情.王翦撫須一語道:“李牧,忠義之士也,不可說!”扶蘇也長歎一聲道:“心意已盡,既然不受,便該動手了!”

  都尉羌隗道:“公子欲如何破之?”扶蘇想了想道:“欲破趙軍,當先破其勢.趙國游騎精於天下,屢破我軍,趙軍倚為干城.若能大敗其游騎,必然能夠滅敵之威,長我之氣.王老將軍,我再書信一封與李牧,約他三日後,在灰泉山下,雙方各引三千精騎交戰!”王翦有些皺眉道:“自對峙以來,李牧向不肯與我軍正面大規模應戰,恐怕公子雖有此意,李牧卻未必肯應!”扶蘇笑笑道:“李牧此人表面謙和,內心裡卻是十分自負其用兵之能,只要激將得法,李牧必出!”眾秦將聞言面有疑慮之色.

  扶蘇也不多話,當下再書一封,也未示與眾人便交與信使再次送往趙營而去.

  *******

  是時,已至傍晚時分,李牧和司馬尚等將正在進行每日間例行議事時,忽然間親兵又報秦信使複來求見.李牧聞言眉頭一皺,雖頗有些詫異,但仍然保持著儒雅謙和的神態,微一點頭道:“請入!”

  不一會兒,秦使再入,見李牧和諸將俱在,信使微微一笑道:“見過諸位將軍.李大將軍,我大秦扶蘇公子聽聞將軍回復後,心生敬意,有心與將軍在沙場一決雌雄.現有戰書在此,請大將軍過目!”說著便呈上了書信.

  李牧接過一看,原本秀氣的臥蠶眉頓時立了起來,眼神裡激射出一股怒氣,儒雅的面孔也立時變成了殺氣騰騰的模樣,整個人猶若一尊戰意劇烈燃燒的戰神一般散發出巨大的氣勢和壓力,直逼得帳中諸將呼吸頓時明顯一促,而秦使也不禁心神劇震,雙膝禁不住微微地發軟。

  ‘戰神’就是‘戰神’,微微一怒的壓力竟也是如此的嚇人!

  趙國眾將納悶:難道秦軍在書中用言辭污辱大將軍不成?眾將憤怒,互視一眼,一齊拔劍而起,劍光一閃處,就要將秦使斬殺.

  李牧一眼看見,急伸出右手,沉聲喝止道:“諸將休得無禮,還不各自歸座!”諸趙軍將領見李牧沉顏發令,不敢不從,只得紛紛歸座,而險險一腳踏進鬼門關裡的秦使卻禁不住嚇出了一身冷汗!李牧的面色也很快恢復了平靜,淡淡地道:“信使暫且退下,待我和諸將商議後再與你回復.來人,將秦使待下去好生款待,不得有誤!”“喏!”幾名親兵搶上,將秦使請了出去.

  看著眾將領們一臉疑惑的模樣,李牧微微一笑,將書信傳示眾人.眾人接信一看,書曰:“扶蘇久聞貴國騎兵飄忽輕捷,勇悍無敵,為七國之首,但竊以為不然.古語雲:‘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我秦國鐵騎方才是天下之一,可笑世人皆不識耳.但究竟孰強孰弱,不比難以分曉,難服人心.扶蘇年紀雖小,卻也練有三千‘破軍’鐵騎,自以為強,欲與李大將軍親自比試一下.若大將軍懼我一個黃口孺子,或願將‘鐵騎無敵’之名拱手讓與我秦國,那麼此試便作罷.若大將軍要捍衛趙騎榮譽,就請三日後午時前兩軍各只遣三千鐵騎於灰泉山下決一雌雄.此次比試出自誠心,全以實力說話,決無詭計,天地為證.----秦國王長子扶蘇拜上!”

  諸將看完大怒道:“扶蘇小兒欺人太甚,區區一黃口孺子也敢小視我趙國鐵騎!比就比,難道真還怕了他們不成!”諸人一齊向李牧請命道:“請大將軍准許未將出戰,振我軍威!”李牧撫了撫額下的三縷長須,眼中精光閃動,卻不置可否地問司馬尚道:“司馬將軍,以你之意該當如何?”

  司馬尚也是面露怒容道:“我趙騎威名甲於天下,豈是胡吹而來.那扶蘇不服,要來比試,分明是借機尋釁,要來挫我軍威。但即便如此,又有何懼!?我等諸將論騎戰決不會怕了秦國!”

  李牧聞言,威嚴的鳳目輕輕地閉合在一起,雖然面孔上神色平靜,但儒雅修長的臥蠶眉輕輕抖動的一幕卻顯示出李牧正在進行認真的思考。諸將知道李牧的這個習慣,一時間都大氣不敢出地靜靜地等待著李牧的決定。不一會兒,李牧的鳳目突然睜開,閃現出一縷威嚴的寒光,冷冷地道:“扶蘇以蔑辭邀戰,若我等仍然縮而不出,非但國威盡喪,軍威也會盡失,傳言出去恐為他國恥笑.灰泉山下一望無垠之地,絕無可能有詐,便是一戰卻也無妨大局!”

  諸將聞聽大喜,紛紛搶令道:“請大將軍發言,由未將出戰!”李牧想了想,微微一笑道:“不用爭搶,那扶蘇既然敢來邀戰,想必是定有一番所恃,為免意外,當小心應對.三日後,由我和龐玉都尉出戰,司馬老將軍留守主營,以便策應.龐將軍,此戰務必要狠挫秦軍聲威,讓世人知道一下誰才是真正的‘鐵騎無敵’!”“喏!”接令的龐玉聞言興奮地大叫一聲(他也是趙國名將之後,是趙軍的悍將之一).

  於是,出戰主意已定,李牧便回復秦使,令其回轉相告.秦使大喜,連忙謝過便回營而去!

  ******

  秦信回營後,將李牧答應親自出戰的消息轉達,一時間眾秦將大為驚訝,顯然是不知道李牧此次為何這般爽快.只有扶蘇心知肚明:“依照情報所示和祖師爺爺對李牧的瞭解,李牧是一個骨子裡相當好強的人,視榮譽勝過生命,所以此次以書中無理言語相激,李牧必然動怒.但李牧平素極為冷靜,雖怒亦不會莽撞行事,而灰泉山下主戰場卻是一望無際的平原,不可能暗藏伏兵,所以在又給了李牧一個安全的比試環境下,也不由得李牧不心動!最重要的是此次比試只是小股軍隊接戰,無論勝敗都無傷大局,所以李牧必會籍此良機來打擊我大秦士氣,以振趙軍威風.不過,李牧,這次你恐怕要失算了!”

  看看眾人一臉疑慮的樣子,扶蘇笑笑道:“諸公不必憂慮,三日後扶蘇親自領兵出戰,必可破李牧而返!若能一戰將其生擒,大勢定矣!”王翦聞言大驚道:“公子萬金之體,萬萬不可親臨戰陣!不由由老夫親領公子所部出戰如何?”驍將李信也一臉擔憂地勸道:“王老將軍所言甚是,李信也對公子鐵騎頗有瞭解,不如讓李信領兵出戰如何?未將必然不負公子厚望!”諸將也一齊力勸!

  開玩笑,要是扶蘇有個三長兩短,這些人估計全得棄軍跑路!

  扶蘇搖了搖頭道:“諸公放心吧,扶蘇心中有素.三日後由扶蘇親率‘狼牙.破軍’,應戰,接戰時,‘破軍’上陣,我則和‘狼牙’在後觀戰.若戰況順利,那便罷了;若戰況不利,扶蘇必會迅速撤回.而王老將軍則可事先在營中安排好接應兵馬,若我戰況不利,便火速增援,這樣可保無虞!”諸將知道扶蘇年紀雖小,但脾氣卻是倔強,而且極有主見,又知其所部戰力超強,估計妥善安排之下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於是也只好應允!

  就這樣,秦趙兩軍立即開始緊鑼密鼓的準備起來,都攢足了勁要在正面戰場上狠狠教訓下對方,捍衛國家和軍隊的榮譽!於是,一支劃時代的真正鐵騎將要開始正式踏上歷史舞臺,而且它的第一個對手,就是足以令天下軍人聞風而色變的的趙國‘軍神’李牧,這一塊試金石可是堅硬得很呢!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05:58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四章 強者一

初秋的早晨,天氣已經頗有幾分涼意.扶蘇睡意不佳,便早早地在火鳳等人的服侍下爬起身來.看著火鳳等人一邊為自己穿衣,一邊面容憂鬱的模樣,扶蘇不禁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李牧又不是三頭六臂之人,我扶蘇也不是任人啃的青菜蘿蔔!你們就在營中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

  火鳳秀氣的嬌顏上仍懸掛著一絲憂鬱,有些強作笑顏地點了點頭道:“嗯,公子屆時一切小心!如果不行,千萬不要逞強!”扶蘇扶了扶頭上的高冠,順手在火鳳挺拔的臀部上摸了一記,大笑道:“放心好了,天地之大,還沒有人能要我的命呢!”“公子!!”在火鳳的嬌嗔聲中,扶蘇笑著出帳去了,身後也留下了四女一陣嬌笑的聲音!

  自從扶蘇和素雪顛鸞倒鳳了一晚後,雖然扶蘇沒有繼續再和四女胡天喜地,但幾人之間的感情卻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轉換。變得更加親密,更加的隨意了!而扶蘇也不想再重複前世時的遺憾,珍惜眼前人才是扶蘇目前最大的心願!

  出帳時,便見無心等人已經在外面等候了,扶蘇微然一笑道:“怎麼,你們起得那麼早?是不是初次上陣,有點緊張?”無心有些難為情地笑笑道:“有一點,我們幾個師兄弟都睡不著.畢竟以前都只是少數人短兵相接的搏鬥,現在卻要面對千軍萬馬,有點沒底!”

  扶蘇笑笑道:“不要緊張,其實都是一樣,殺來殺去而已!”扶蘇又壓低了聲音道:“你們墨門的前輩經常以數百人而對抗上萬如狼似虎的大軍也從未畏懼過,你們不要丟了墨門的臉面!”無心等人互相看了看,面色一正,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扶蘇等人來到軍中,便見‘狼牙.破軍’的軍士們也早已全部起身,正按部就班地準備著作戰用的各種武器和裝備,並且給馬匹喂足草料。見到扶蘇等人前來,將士們一路恭敬地行禮,而扶蘇也一路點頭示意著。由於尚未集結,所以不少軍士們只穿著貼身的薄衣,露出彪壯魁梧的身軀和肌肉虯張的雙臂,整個軍營裡都充滿了一股男子漢特有的雄壯氣息。

  不遠處,後勤輜重營的上空正飄浮著嫋嫋的炊煙準備著早膳.整個營地顯得十分平靜而佯和,根本沒有大戰前的緊張氣氛!扶蘇不禁暗暗稱讚:“到底是久經沙場的鐵血之師,鎮定自若,毫不慌張!也不枉了我這大半年來的一番心血!”

  不久,吃完早飯以後,扶蘇下令全軍彙聚.“咚咚咚咚……”的戰鼓聲沖天而起,巨大的聲浪霎那間響徹營盤,條件反射似的秦軍們飛快地蹦了起來,像萬溪千河歸入大海一般向校場飛奔而來,不到六七分鐘便全副武裝的彙聚在一起.

  而新配的左尉宗壘,右尉張鳳,以及中尉贏強等人也全副武裝的列於三軍陣前,人人臉上都露出難以抑制的興奮和激動!

  扶蘇登上將台,冷眼打量了一下三千多秦軍將士:眾秦軍們面色平靜而肅穆,眼光淩厲而森寒,渾身上下散發出隆重的戰意和騰騰的殺氣,顯然經過半年多嚴格訓練的這支勁旅面對即將到來的大戰根本無須任何動員就已經是戰意昂揚、躍躍欲試了!

  扶蘇點了點頭,大聲道:“今天,對於我大秦騎兵來說有一個最好的機會來捍衛你們的榮譽,因為你們的隊手是李牧,是號稱‘趙國軍神’的李牧.只要你們能夠打敗他,那麼我大秦騎兵多年來的恥辱就可以洗刷幹靜,我‘破軍’的威名就能夠傳遍天下!我對你們有信心,也將會和你們一同出戰,用我的雙眼親眼目睹你們的神勇英姿!記住我們的目標:鐵騎無敵,唯有大秦!”“鐵騎無敵,唯有大秦!鐵騎無敵,唯有大秦!……”營地上空頓時響起了一股滾雷般連綿不絕的巨大呐喊聲!戰意,已經提升到了頂點,‘破軍’將士們眼眼神裡像火一般熾烈的戰意足以將任何對手融化!

  ******

  天色漸漸中了,灰泉山下廣闊的原野上青草蔥蔥,綠意昂揚;無數的野花在微風中輕輕搖晃,隨風放射出一股股醉人的清香;一朵朵小小的蒲絮在空氣中飛啊飛的,顯得是那麼的逍遙而自得;便是天空也是湛藍湛藍的沒有一絲雲彩,顯得深沉而安詳.天地間,竟是那麼的平靜而美麗!

  不過,今天也真是一個縱馬狂歡、沙場揚威的好時節!

  忽然間,地面傳來一陣輕微的顫動,原本在微風中悠然自得的綠草黃花禁不住一陣東搖西晃,甚至連空氣也仿佛泛出一道道波浪似的抖動起來.而一眾原本在平原上歡快覽食的小動物也立即警覺地豎起了耳朵,開始捕捉起不安感覺的來源!

  漸漸地,地面的抖動越發得明顯了,而且一南一北傳來陣陣沉悶的奔雷聲.聲音悠遠而沉悶,肅穆而有序.原本就有些不安的空氣更似仿佛被人加進了一桶火藥相似,顯得有些熾熱和肅殺起來.膽小的兔子和一些小巧的昆蟲立時感覺到了其中的危險性,飛快地連蹦帶跳般躲進了自己的巢穴,瑟瑟發著抖逃避即將到來的災難!

  漸漸地,北方的天際上突然露出了一道長長的黑線,那是一支身著黑色甲胄組成的精銳騎兵-秦軍的‘狼牙.破軍’;而南方的天際上也猛地出現了一線藍色的身影,那是一支身著藍色甲胄的趙軍精銳鐵騎!

  隨著兩隻軍隊的接近,空氣也越來越熾熱和沉悶起來,原本安然佯和的氣氛早已破壞無蹤,有的只是直騰騰的殺氣和洶湧澎湃的戰意!秦趙兩軍的將士們遠遠地便開始互相瞪視著對方,那散發出濃濃殺意的眼神在空氣中激烈的撞擊在一起,互相不服輸似的都想把對方壓服下去.一時間,空氣中仿佛有無數個血紅的‘殺’字在狂暴的跳著激情的舞蹈!

  這種充斥著狂暴的殺氣,並且壓抑到極點的氣氛頓時讓最膽大的野狗和孤狼也感覺到災難的臨近,一開始豎著耳朵、齧著牙齒、直起尾巴的他們現在也不由得不由惶惶然“哦嗚”一陣低沉的長嚎,識時務地夾著短短的尾巴便落荒而逃!

  兩軍漸漸逼近五百步左右,視力好些的軍士甚至都可以清楚地看見對方的旗號和軍容了.兩支沉默的軍隊,兩股劇烈的殺氣,使得十數裡方圓裡的空氣不禁像火一般的燃燒起來!巨大的壓力讓兩軍將士們都不禁有些呼吸急促起來,緊握著兵器的掌心也不禁迅速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喉節也開始上下鼓動起來以咽下一口口緊張的唾液!

  忽然間,兩軍陣前一隻反應好像非常遲鈍的小灰兔仿佛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自身處境的不妙,慌不擇路的便一頭向著西方飛竄而去.小蓬的泥土迅速飛濺間,那渺小但矯健的身影在草叢間靈活地躍閃騰挪,展現出一種速度與力量的完美結合.

  然而,忽然間,從北方的軍陣裡突然響起一聲弓弦震動的輕響,緊接著一支銳利的鋒矢劃破虛空,發出死亡的呼嘯,不偏不倚地一箭正中小灰兔急躍騰空的身軀!“撲”的一聲鮮血激濺處,剛猛的箭矢撕破了那脆弱的軀體,澱放出一朵淒美的血花滴灑在青青的草地上.那迅速失去生命的小軀體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下迅速跌落在青青的草地上急速滾了幾滾後,可憐的小兔條件反射似的又抽搐了幾下,終於一命嗚呼了!

  扶蘇輕輕收起了殺氣騰騰的弩弓,望著死於非命的小兔,冷冷地說了一聲:“沒有人可以在我的軍前放肆!便是兔子也不行!”“呼”好似有有形的聲音一般,‘狼牙.破軍’原本就已經高漲到極點的殺氣再次提升,那冷漠到極點的眼神散出的冰冷寒氣仿佛已經不屬於人類,又仿佛可以將任何阻擋在前的物體凍成冰屑、撕成碎片!

  其實在戰場上最忌悶頭攻防,真正有智慧的將領常常借一些小事情來千方百計地提升士氣,而對於非常喜愛軍事的扶蘇來說,擁有超過古人兩千多年軍事智慧的他深得其中三昧!至於看見秦軍發威而有些心中不服的趙軍將士本也想尋個因頭提升軍隊的戰意,只可惜傻兔子竟只有一隻,直到兩軍逼近到三百步左右、已經停止列陣時,趙軍將士們方才有些洩氣地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兩軍將士在戰場上開始互相打量著對方,一般來說秦騎不重甲胄,喜強弩,用青銅兵器;而趙軍重甲胄,喜強弓,用鐵制兵器,現在戰場上兩軍的裝備便基本體現了此點。

  便見趙軍將士上身全部身著鐵制藍色甲胄,衣袍也全是藍色的,手中用的是輕便的突擊短弓,腰下則配的是鐵制的長劍,座下的戰馬也是十分的彪壯昂揚,完全符合一般趙國騎兵的特點。總體來說,不論其戰術素質如何,趙騎都可以算是一支裝備精良的部隊。

  而秦軍比起來就極有不同了,秦軍將士們身上穿著黑色的皮甲,衣袍也是黑色的,背後便著輕便的騎兵弩,腰下配製的是青銅長劍,同樣可以說,秦騎也是一隻裝備精良的部隊。但是現在的這支秦騎又與一般的秦騎不同,因為幾乎所有秦軍騎兵的手中都握著一支沉重的長戟,座下戰馬也是經過重新挑選以後的彪壯之選、甚至還超過了趙馬的標準。

  於是,趙國騎兵們不禁眉頭有些微皺起來,顯然是有些不明白:這支騎兵怎麼表面看來就和一般秦騎不同呢?雖然說馬匹高大了些,但是你手持那麼長、那麼重的長戟在馬匹上怎麼保持平衡?平衡都保不住了,還談何進攻?

  於是,趙國騎兵心裡一陣冷笑:“一群土豹子,到底比不上我趙國騎兵,你以為拿根大戟我們就會怕了你!做夢,待會不將你們殺得片甲不留才怪!”相比趙國騎兵們的蔑視思想不同,李牧雖然奇怪,但眼睛裡卻精光閃動,對秦軍騎兵打量來打量去,顯然是想找出心中的疑慮的真正答案。顯然李牧也不太相信:那個秦國的扶蘇公子會蠢到如此地步!

  不過,扶蘇沒有給李牧多長時間,只輕輕用雙腳一磕馬腹,座下戰馬“噅噅”的便奔出陣前,來到兩軍之中。扶蘇運氣在胸,沉聲大喊道:“在下秦國王長子扶蘇,請李牧大將軍答話!”霎那間,趙軍將士們的眼睛裡發出了一陣貪婪的綠光:“要是待會能抓住這個秦國的王長子,那可是奇功一件啊,這輩子的榮華富貴也就沒得跑了!”一時間,趙軍將士將體形的體貌牢牢地記在了腦海裡,人人都好像扶蘇已經變成了他們的戰功相似!

  李牧聽見扶蘇陣前相詢,也一抖韁繩,座下戰馬微一加速,“得得”的也來到了兩軍陣前。扶蘇和李牧互相打量了一下:一個威武而儒雅,睿智而沉穩;一個年青而英俊、高貴而練達。不由都有相奇之意。

  神情肅穆的扶蘇拱了拱手道:“扶蘇早聞將軍大名,一直無緣得見,今日能與將軍在沙場一戰,足可快意平生!”李牧撫了撫額下的三縷長須,謙和而笑道:“李牧久聞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好膽識,好人才!”

  扶蘇笑了笑,大聲道:“大將軍過獎了!扶蘇還是那句老話:關東各國早已腐朽不堪,趙王也是像個藝人勝過君王,李將軍又何必為這樣的暈君賣命呢。只要將軍肯歸順我大秦,那麼扶蘇可以保證將軍的榮華富貴,將軍以為如何?”這時,聞聽扶蘇言語的秦軍們一齊持戟在空,大呼道:“趙人降不降!趙人降不降!趙人降不降!……”一時間,三千余秦軍將士的勸降聲猶若天崩地裂一般聲震長空,那巨大的聲浪震得天上的白雲都仿佛膽怯似的抖了三抖!

  在秦軍們駭人的聲浪裡,李牧原本平和的眼神裡陡然發出兩縷駭人的神光,臉色肅穆地大聲道:“多謝公子好意了,李牧也還是那句老話:秦國雖好卻不是李牧故國,趙國雖差卻是李牧家鄉。恕李牧、難以從命!”這時,秦軍陣上的龐玉聞聽李牧答話,拔劍在手,厲聲大呼道:“趙,是不會降的!”“不降!不降!不降!……”“倉啷”一陣利劍出鞘聲中,趙兵們一起拔出利劍,狂聲大吼!

  在趙軍們驚天動地的怒吼聲中,扶蘇不禁感到熱血沸騰起來,心底裡也不禁有了一種強烈的感動:“在祖國面臨危難關頭的時刻,又能有什麼比熱血男兒視死如歸的呐喊更能讓人感動得熱淚盈眶呢!然而,祖國一統的大業不可阻擋,中華民族的未來不容抵抗!趙軍將士們,對不起了,今天我只能用你們的鮮血來染紅我大秦那翻卷的旌旗!但你們的熱血不會白流,在歷史的長河中踏著你們滾燙熱血走出來的我大秦鐵軍將會把中華民族推向一個嶄新的輝煌頂點,你們九泉之下也將會為我們而自豪!”

  扶蘇於是放聲大笑道:“哈哈哈!早知將軍不肯如此!也罷,我等就用武力在陣前來見個真章吧!扶蘇要讓將軍看一看,我大秦雖然沒有‘戰神’李牧,但我秦軍鐵騎照樣無敵!”李牧聞言也不動怒,只微微一笑道:“既如此,李牧領教便是!”

  扶蘇不再說話,眼光又重重的打量了一下李牧,心中長歎一聲,轉馬而回。李牧見扶蘇回,也立即撥轉馬頭,返回本陣。

  戰鬥,即將開始。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07:32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五章 強者二

扶蘇拔出腰下長劍,奮然穿過頭頂,大喝道:“鐵騎無敵,唯有大秦!”“鐵騎無敵,唯有大秦!鐵騎無敵,唯有大秦!……”秦軍騎兵們驚天呼地一陣歡呼,戰意立時劇烈沸騰起來,殺氣開始騰空而起、罩向趙軍。

  而李牧也緩緩拔劍,舉劍對空,那修長的身軀霎那間挺直起來,仿佛如同丈二黃金巨人般高大而威嚴,沉聲道:“以我熱血,為我家國!”“以我熱血,為我家國!以我熱血,為我家國!……”那聲勢之軒昂和壯烈,竟也豪不遜于秦軍。

  北地男兒真堪與關中好漢相比肩!

  扶蘇從馬腹旁取出一個酒囊,拔出木寨,大叫一聲道:“痛飲!”仰面朝天便是一陣豪飲。而秦軍將士們也一齊取酒在手,仰天狂飲。霎那間,秦軍軍陣上一陣“骨嘟、骨哮……”痛飲的聲音覆蓋全軍,

  酒水流過將士們的嘴角,滴落在將士們的衣襟上、馬匹上、青草上,那一股沖天擊地般的豪壯頓時讓戰場上充斥著一股‘男兒熱血、天地我有’澎湃豪情。

  劣酒劃過咽喉,血液開始奔流,神經開始亢奮,雙目開始赤紅!戰意,已趨頂點!

  忽地,扶蘇將手中酒囊擲落在地,手中長劍猛然向前一揮:“三軍聽令,錐形陣,殺——!”秦軍將士們一起將手中的酒囊擲落於地,舉起手中長戟大喝軍號:“秦風!秦風!……”忽地,如同卷起一陣劇烈的旋風一般從扶蘇身邊卷過,挾著隆隆的奔雷聲卷向趙軍而去。

  李牧也一揮手中長劍,大喝道:“有我無敵,殺——!”“破秦!破秦!……”怒吼著的趙軍將士也一路喊殺著迎了上來。有李牧在,趙軍並不畏懼秦軍!(從長平之戰白起坑殺四十萬趙軍起,趙軍為表示復仇的決心,就將軍號改成了‘破秦’)

  作戰的命令已經下達,戰爭即將開始,要麼戰死沙場,要麼加官進爵!在這種時刻,劣酒使得所有秦軍將士們都有了這樣一種衝動:奮勇殺敵,建功立業!——陣前飲酒,這也是秦軍陣前奮勇的一個重要原因!

  大地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地面上的花草也像打擺子一樣開始劇烈的起伏。兩支急速湧動的鋼鐵洪流開始以雷霆萬鈞之勢一北一南奔騰而來。

  戰場上,開始卷起死亡的旋風!天地間,也在巨大殺氣的遮掩下變得天暈地暗起來!

  鋒利的長戟在秦軍們的手中舉了起來,泛著死亡的寒光,整個騎陣形成一個巨大的整體,撕裂著身前的空氣,像一支鋒銳而狂暴的巨矢般迎向趙軍,;而趙軍們也是揮動著手中的長劍,掀起咆哮如雷般的聲浪,恨不得只一擊便將呆傻的秦軍斬于馬下。草屑亂飛、濕泥激濺,奔騰的鐵蹄掀起一陣狼籍,瞬間越過三百步的短促距離,以一種火星撞星球般的狂猛氣勢劇烈撞擊在一起。

  “叮叮噹當……”般一陣劇烈的金鐵交鳴聲中,讓趙軍們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沉重的長戟和鋒利的趙劍在半空中猛然撞擊在一起,長戟依靠著高大的戰馬前沖的慣性和本身的巨大動能只一擊便將趙劍的攻勢擊得粉碎,並順勢在趙騎的胸口刺出一朵朵巨大的血花。原本還處在極度興奮中的趙軍們,臉色在秦軍長戟轉瞬沒體的瞬間將驚恐和難以置信定格在了臉上,隨即只覺身體被一股巨力猛地向後一推,然後在雙眼逐漸模糊的瞬間便覺得身體騰雲駕霧般飛了起來、耳旁呼呼風響,緊接著在身體砰然落地的同時消失了一切的知覺……舉戟、平端、急刺、突破、入體、回戟,一整套動作直若行雲流水般酣暢淋漓,秦軍們的擊殺動作竟是如此的乾淨而俐落,沉穩而毒辣!

  事實令人震驚,上百趙國騎兵在第一輪交鋒中便被秦軍擊殺落馬,死於非命!陣後觀戰的李牧頓時只覺得眼前一花,心中一震:“不可能!秦軍如何有這般強悍的戰力?在馬上又如何人人能熟練使用這般重戟?”就在李牧驚駭間,整個秦軍騎陣已經像三個巨大的鐵錐一般在趙國騎陣裡狠狠地鑿出了三個巨大的豁口,前進途中留下了趙騎一地的伏屍!可憐這支精銳的趙騎竟成了大秦‘破軍’揚名天下的第一塊墊腳石!

  感到尊嚴受到殘酷踐踏的趙騎們驚怒了,在勇敢的將領們摧動下怒吼著迎了上。陽光中,鋒利的鐵劍發出耀眼的寒光,熾熱的眼神裡也充斥著強烈的憤怒和劇烈的殺意。然而,憤怒不能解決問題,殺氣也不代表戰力,秦軍們鋒利而大威力的長戟迅速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道死亡的圓弧,映著閃耀的陽光,將一名名兀自睜著難以置信雙眸的趙騎斬于馬下。

  秦軍戟下,竟難以遇到一合之敵!

  但是跟隨李牧千征百戰的趙國鐵騎卻也不是可以任人欺侮的良善之輩,兇悍的他們見到戰況不利,不由得被狂熱而血腥的戰場氣氛激暈了頭腦,刺紅了雙眼。鐵戟當胸刺了過來,他們視而不見,在身體被銳戟貫穿的同時,兇悍的趙軍竟然兀自垂死而瘋狂地揮動著手中的長劍將一名名措不及防的秦軍將士斬下馬去;鐵戟劃破虛空,而秦軍身前形成了一個個死亡的氣場,但趙軍們直若無物,秦軍若不能一擊將趙軍殺死,那如受傷猛虎般瘋狂的趙軍便會狂暴的撲上近前,將秦軍撲下戰馬,和牙齒和拳頭來和秦軍搏命。

  “雖然戰力不如你們,但我趙國男兒卻也不是輕易認輸的孬種!”——這就是趙國鐵騎們臨死前的想法!

  以一命換一命,北地男兒竟也如此的兇悍而無畏!

  而此時,在陣後率‘狼牙’以及宗壘、張鳳等人觀戰的扶蘇心中卻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感覺:有初次上陣、指揮作戰的亢奮,有擊敗強敵、弘揚國威的驕傲,也有殺人如麻、罪惡深重的愧疚……扶蘇的心亂成了一團,大腦裡也是一片茫然!

  但是扶蘇知道,自己做為統帥,是三軍的靈魂,萬不可自亂陣腳,所以扶蘇雖然心中百感交集,但表面上卻一直陰沉著臉,保持著一種‘淡看天下事,揮灑定乾坤’的氣勢觀看著戰場上的慘烈搏殺!

  ……

  長戟一揮,必有趙軍滿臉鮮血的跌落馬下;寒光一閃,定有趙軍嘶聲慘嚎著仰天飛跌!只是瞬間,屍體便覆蓋了荒野,鮮血便流滿了大地,人和戰馬臨死前悲慘的嘶鳴聲響徹長空,英勇的趙騎死傷極為慘重——雖然趙國騎兵幾乎是以一步一命的代價頑強抵抗著秦兵們的突進,但是戰力的巨大差距難以僅靠熱血和瘋狂來彌補,失敗的趨勢也難以靠奮勇和無畏而阻擋,於是,幾乎只在片刻之間,原本在李牧指揮下縱橫天下、所向披靡的趙國鐵騎竟然被秦騎打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陣後督戰的龐玉憤怒了,紅瞳怒張,鋼牙緊咬,怒吼一聲,便從陣後也猛然迎了上來。迎面正撞上了處於秦軍‘錐頭’的一名秦騎,這名秦騎渾身浴血,長戟上血肉模糊,粘滿了也不知是什麼身體部位的人體碎屑。顯然,這是一位一路之上斬殺了不知多少趙兵的秦軍悍將!此人也不是旁人,正是秦軍少尉貴喜!

  “呼!”看到迎面殺來一員趙軍大將的貴喜二話不說,眼神裡精光一閃,手中的長戟就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猛擊下來,那淩厲的勁風發出如獸鳴一般的怒吼。龐玉怒吼一聲,手中重劍向上猛力一迎!

  “當——”的一聲巨響處,龐玉身形一個搖晃,胸口也頓感一悶,而貴喜卻還穩穩地端坐於戰馬之上。就在龐玉還沒有從貴喜這強力一擊中回過神來時,貴喜的大戟已經再次披掛著凜冽的寒風攔腰斬來。銳利的戟風不禁讓龐玉一陣膽寒:“我的娘,這是一支怎樣兇悍的秦兵啊!”

  奮力大喝聲中,利劍迎上長戟,猛力將其蕩開,然後縱馬急突,趁貴喜還未得及抽回長戟時,一劍當頭斬了過去。毒辣的劍光在陽光下強烈的閃爍著,猙獰的面龐浮現出凜凜的殺氣,龐玉果非尋常之輩!貴喜大驚,怒吼一聲,手疾眼快地將手中長戟猛地向前一扔,便是兜頭砸了過來。龐玉心中一驚,不敢硬扛,急忙收劍俯身躲過呼嘯的長戟。就在龐玉剛在馬上抬起頭時,忽然一陣劍風傳來、直撲後腦。

  龐玉大驚,一邊急速又一縮頭,一邊用手中長劍急忙架起迎敵!“當”的又一聲刀劍錚鳴處,龐玉倉促應戰的劍身被貴喜的長劍蕩了開去,便順手將龐玉的灰纓一擊斬落。

  兩騎錯開處,龐龍摸了摸光禿禿的盔頂,又羞又惱,怒吼一聲,揮劍搶上,誓要將貴喜斬于馬下。

  貴喜估計了一下形勢,這名趙軍大將武藝十分驚人,全力硬拼恐怕討不了什麼便宜,於是眼睛狡黠地一轉,也揮劍沖了上來。就在兩騎猛然間將要交鋒時,忽然間貴喜一個鐙裡藏身躲在了馬腹之下,而龐玉原本勢在必得的一記猛掃頓時從空空如也的馬背上掠了過去。就在龐玉感到有些詫異時,貴喜從馬腹下急速對準龐玉的馬股便是一記橫斬,“哧”的一聲鮮血激濺處,龐玉青驃戰馬的後臀被開了一條一尺多長的巨大血口。

  “噅——”青驃戰馬頓時疼得嘶聲咆哮起來,也不顧龐玉還在馬上便是又蹦又跳起來,直跳得是青草亂飛,濕泥亂濺,龐玉也煞白著臉在戰馬上好一陣手忙腳亂。就在此時,貴喜瞅准良機,一縱戰馬呼嘯一劍便迎頭斬了過來!

  見狀大驚的龐玉正想舉劍應戰,誰知座下青驃馬猛然一個嘶跳頓時將龐玉又甩了一個趔趄,手中長劍也頓時失了準頭。直被趁勢急斬的貴喜一劍斬中右臂,“喀嚓”一聲盔甲碎裂的脆響處,龐玉慘叫一聲,一頭栽下了戰馬!

  就在龐玉從地上掙扎起來,想要尋機再應時,貴喜的戰馬已經再次擰轉回頭,以一個雷霆壓頂之勢當頭急斬而來。龐玉剛想奮力招架,忽然間只覺背後一陣劇痛傳來,心頭一驚之下低頭一看,便見胸口猛然突出了一支巨大的戟尖!緊接著劍風臨頂,龐玉只覺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在貴喜和另一名殺至近前的秦騎合擊之下,趙軍大將龐玉被奮力斬于馬下。霎那間,原本就在秦軍的狂猛攻擊下只能咬牙死撐的趙軍們震驚了,士氣也陡然間泄了下來,被瘋狂的秦軍們立即將戰陣整個鑿穿。在劣酒刺激下的秦軍虎賁果然非同小可!

  狂猛的秦軍鑿穿了戰陣以後,已經將趙軍原本齊整的戰陣撕了個粉碎,分割成了四個大塊。而秦軍鐵騎鑿穿動作完成以後,迅速往回包抄,再一次撞入了已經亂成一團的趙軍騎陣,開始了圍殲戰!

  看著幾乎已經一敗塗地的慘景,在陣後督戰的李牧震驚了!這短短的片刻功夫,幾乎還沒讓睿智的李牧窺探出秦軍的作戰方式和作戰特點時,趙軍就已經被擊潰了,這讓一向以善用騎兵而自豪的李牧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面對秦騎所向披靡的我趙國鐵騎現在竟然被秦軍殺得毫無還手之力,這變化也太大了點了吧!!”

  好在李牧善於當機立斷,見大勢已去,如此敗勢之下便是神仙也難以挽回,不由得當機立斷道:“鳴金,退兵!”趙軍指揮車上的金鐸頓時清脆而急促的奏響起來:“當當當,當當當……”

  紀律嚴明的趙軍看著兵敗如山倒的趨勢,又聽到身後傳來響亮的銅鐸聲,不由得氣勢一沮,顧不得許多,開始一齊奮力向回殺去。狂喜的秦兵正想奮力追擊時,忽然間陣後也傳來一聲響亮的青銅鐸聲。雖然心中一百二十個不情願,但軍令森嚴的秦軍們卻沒人敢忽視扶蘇的軍令,只好迅速和趙騎脫離接觸,眼睜睜地看著不到近千的趙軍殘兵護衛著李牧如風般倉惶而退,消失在原野的盡頭!

  一臉血污的贏強、司馬悅和渾身上下幾乎從血缸裡撈出來的薑槐三人眼睜睜地看著李牧從眼皮下溜走,心裡那一種集不甘、憤怒和激動於一體的複雜情感不禁讓三人都紅了眼睛,不約而同地的地將手中的長戟“嗖”的一聲重重投入了身前青青的草地上,直激起一蓬飛濺的花草和泥土!其它的秦軍也是一臉不甘和可惜的看著原本近乎無敵的趙國‘戰神’在自己的奮勇下被殺得落荒而逃,心中只覺得大有一股煮熟的鴨子飛走了般的感覺!

  一時間,雖然秦軍將士們打了大勝仗,但心情卻頗有點鬱悶,不禁一齊呆呆地目視著南方,眼神裡充滿著複雜而迷惘的情感。扶蘇心中知道:李牧在天下人的目光中現在已經近乎成了不可戰勝的‘戰神’,原本雖然鬥志昂揚的秦兵也沒有預料到這次會這麼乾脆俐落、順利酣暢的將李牧擊敗,於是心中難免會產生極為巨大的興奮感和自豪感。而扶蘇此時卻下令停止追擊,又讓眾秦兵們心中產生了巨大的失落感和憤怒感,這平日裡極難彙聚在一起的情感猛然間一齊湧上眾秦兵們的心頭,所以讓眾人難免有些失態!

  扶蘇輕輕地一磕座下戰馬,戰馬也輕快地甩了甩蹄子,緩步來到了三軍之前.看著眾秦兵們複雜迷惘的神情,贏強等人欲言又止的不滿,扶蘇微微一笑道:“我大秦的勇士們,今天你們幹得非常漂亮,擊敗了以騎戰而聞名天下的趙國‘戰神’李牧,我為你們而驕傲,大秦為你們而驕傲。你們不愧是天下最強的騎兵!”秦兵們的眼神瞬間熾熱起來,面孔上展現出一種驕傲和自豪的感情,這是一種無畏一切的自信,扶蘇知道:經過這一戰,‘破軍’已經不懼怕任何對手!

  扶蘇繼續大聲道:“我知道你們不滿我為何會下令你們停止追擊,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親自指揮作戰,所以我向大家解釋一下。但以後我不會再解釋,因為在軍中我的話就是軍令,無可反抗,無可置疑!”眾秦兵們聞言神色一陣凜然,想起了扶蘇平日治軍的嚴酷手段,不由得內心裡也激淋淋的打了個寒顫!

  扶蘇忽地板起了臉,冷冷地道:“一支真正的強軍不應該是一支只知奮勇進攻的蠻軍,同時更要是一支知曉進退的智軍。李牧既然稱為‘戰神’,是那麼好抓的?你們不過小勝一場,大腦就有點發燒了?如果我所料不假,灰泉山下趙軍主營裡必定已經有大批趙騎嚴陣以待,隨時準備待命出擊了!如果我讓你們繼續追下去,能不能活捉李牧我不知道,但是我卻可以肯定你們將會陷入趙國大隊騎兵的重重包圍!勝,亦不可驕;敗,亦不可餒,軍令所至,雖前面有萬丈深淵、刀山火海亦須無畏而進;同樣軍令所至,雖前面有萬兩黃金、美女成群也必須給我毫無保留的撤回來!明白了沒有!?”扶蘇一聲怒吼!

  “喏!”醒悟過來的秦兵們一陣怒吼,只覺得心裡面有種暖暖的感覺。

  就在這時,遠方的草地上飛奔而來一匹輕騎,正是秦軍斥堠。斥堠飛奔到軍前,一躍下馬道:“啟稟公子,趙國大營裡數萬輕騎原本正要開營出擊,見李牧安然退回後,又重新縮回營中,請公子定奪!”諸秦軍聞言駭然,心中大驚:“好險沒有追擊下去,否則敵眾我寡之下,即使身後大營兵馬也迅速趕來支援,恐怕自己的傷亡也會非常慘重!”一時間,眼神裡透露出一種深深的敬意。

  扶蘇從眾人的眼神裡獲得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滿意,也頗有點戀戀不捨的看了看南方的灰泉山,輕輕一揮手道:“回營,犒賞三軍!”“喏!”眾秦兵們列隊整齊,將死難的兄弟們扶于馬上,又將所有秦軍戰馬都一起牽著隨扶蘇返回大營。

  一路之上,秋陽依舊,芳草仍青,獲勝歸來的秦軍將士們面孔上盡皆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和驕傲,這種強大的自信將逐漸凝固成一種不屈的軍魂……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秦軍將士們唱著豪邁、雄壯的軍歌漸漸遠去了,只留下趙軍將士一地的不屈忠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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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役,秦國‘破軍’騎兵擊斬趙國騎兵二千一百餘人,自身傷亡不足二百!只此一役,扶蘇和‘破軍’的威名便籍此傳遍天下!

  當夜,秦軍犒賞三軍,尤其重賞了獲勝的‘破軍’將士,便連掠陣的‘狼牙’所部也有不匪的重賞。一時間,秦軍大營徹夜歡慶,篝火連夜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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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08:07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六章 破襲一

次日一早,天色剛剛大亮,太陽兀自還在努力地向著空中攀爬,浩大的秦營中聚將鼓聲突響,那巨大的聲浪頓時讓整個營盤都噪動起來。雖然諸將都有些宿醉難醒,但軍令不可違,仍然飛快地著甲整裝趕往帥帳。

  帥帳裡,便見大將軍王翦衣甲整齊、面色嚴肅地居於正中,而扶蘇因身份特殊、又有監軍之責,坐于王翦右首,側其餘諸將則分立兩旁、等侯軍令!

  王翦見諸將三鼓到齊,看了看扶蘇,撫須而笑道:“趙國素以騎兵稱雄,屢敗我軍,實是我秦國心腹大患。然而昨日,扶蘇公子卻奮勇一戰將李牧擊敗,這實是我大秦十數年來未見之大勝!意義極為重大!”諸將聞言,也是面露敬色道:“臣等欽服!”

  王翦笑道:“休說你等,便是老夫也有點心服口福了!”諸將聞言一陣輕笑,由於昨日剛剛大勝,所以帳中的氣氛也顯得十分的和睦與輕鬆。

  扶蘇見諸人誇獎,也有點不好意思道:“王老將軍,諸位將軍,休要誇獎太過,扶蘇有點受之有愧!”王翦撫須大笑道:“無愧,無愧!步戰李牧未必及得上我,論騎戰我卻及不上李牧。但如今我軍步戰有老夫,騎戰有公子,李牧又有何足道哉!”諸將也是面露喜色,仿佛已經看到秦國大軍攻破邯鄲、縱馬趙宮的激奮景象!

  王翦撫須想了想道:“此經一戰,我軍士氣大振,趙軍士氣大跌,以李牧之能,知道正面騎兵戰已經非我秦軍對手,恐怕會再次龜縮不出!諸公可有良策破之?”諸將聞言一時面面相覷:“李牧為人十分狡猾,若要誘之上當談何容易!原本秦國名將樊於期就是最好的例子:其本想用聲東擊西等計誘李牧出營殲之,卻被李牧抓住時機,先趁虛搗其大營,再在途中設伏屢破秦軍,最後樊於期只落得個孤身逃亡燕國的下場!現在李牧新敗,必然更加謹慎,若要再敗他,談何容易!”一時諸將也是苦無良計。

  王翦雖是智計百出,但遇到一個智謀堪與其比肩的李牧,不禁也是有些‘狗咬刺猥——無處下嘴’的感覺。心焦之下,不禁看了看扶蘇,直覺裡王翦覺得扶蘇可能會有辦法。

  扶蘇見狀,微微一笑道:“來人,抬將進來!”諸將聞言一愣:“抬將進來?什麼意思?”就在眾人疑惑時,一陣腳步聲響處,四名扶蘇部下中軍衛兵抬進來一個大大的方形木盤,上面還罩著一層雪色的白絹,顯得神秘兮兮、詭異莫測!

  四名衛兵將木盤放下,躬身便退了下去。在眾人的疑惑目光中,扶蘇走上前去,將白絹輕輕揭開。眾人一看之下,頓時愣了:木制託盤上竟然仿佛是一個微縮的戰場地形圖,直將番吾、灰泉山、邯鄲附近的山川、河流等地形情況標注得一清二楚,並且何處有烽火臺、何處有多少趙軍、何將駐守某處都標注得是明明白白,一時間整個戰場形式極為明瞭,讓人頗有耳目一新之感!

  扶蘇微微一笑道:“此物名為行軍沙盤,乃是我命隨軍斥堠最近數日依戰場地形和趙軍兵力部署製造而成。在此沙盤上敵我兩軍的山川地理、兵力部署等資料一目了然,極有利於排布步陣,尋敵之隙。日後,諸公可以依照此法指揮作戰!”諸將大悟,連連點頭道:“公子所言甚是,果然是好東西!”

  王翦也不禁撫須而笑道:“人常言公子聰慧,舉一而反三,今日一觀,實不為過也!”諸將頓有同感,眼神裡頗有一番與眾不同的意味,這是一種尊敬與欽服的目光。

  聰明的扶蘇在短時期內已經依靠自已的實力獲得了軍中戰將的認可!

  在眾人的誇讚聲中,扶蘇有些不好意思了,要知道這沙盤的創意在後世簡直是稀鬆平常,不過在現代可是開天闢地般的創舉,所以在諸將的盛讚下扶蘇不禁有了一些剽竊他人成果的尷尬感覺!

  扶蘇岔開話題道:“諸位將軍,我們再來仔細看一下戰場形勢:這裡是邯鄲,現在兵力不多,不會超過五萬。南線依趙長城和漳水駐守的廉越部約有七萬人,由於廉越是趙名將廉頗之子,受其父薰陶,頗有謀略,我楊端和將軍所部大軍一時被阻于漳水南岸難以寸進!北線我大軍二十萬和趙國大軍十六七萬人在灰泉山和番吾城下對峙,由於趙軍佔據高大城池和險峻地形我軍也一時難以寸進!而在番吾和邯鄲以及南長城附近,李牧發動邊民設置了數以百計的烽火臺聯防死守,使得我軍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趙軍的眼睛、根本沒有辦法動用任何謀略破敵,而李牧卻可以隨時探知我軍動向,擊我之虛!目前戰場的形勢便是如此,諸公可有補充!”眾將想了想,搖了搖頭:扶蘇已經講得很詳細了!

  扶蘇點了點頭,繼續道:“我們不得不說,李牧設計得這套防禦體系還是相當完善,相當鞏固的,基本上找不出什麼破綻。但是,其實大家也都可以看出,其實李牧最大的弱點便是這聯繫成群的烽火臺了:李牧有了烽火臺便耳聰目明,我軍難以應敵;李牧若沒有了烽火臺,便成了聾子和瞎子,再也沒有多大威脅了!所以,欲滅趙國,先破李牧;欲破李牧,卻必先破烽火臺!”

  眾將聞言苦笑了一聲道:“公子所言甚是,這點我等早已想到。前日王老將軍和公子也曾說過,我等拿這烽火臺毫無辦法啊!兵少則不足用,兵多則易分散,奈何,奈何!”扶蘇笑笑道:“你們每次取敵烽火臺都是大搖大擺派軍掩殺過去,趙軍又不是傻子,如何不逃?而敵軍烽火臺過多,而且敵軍遊騎又比較飄忽難防,所以你們即使攻下烽火臺也難以一一守住。不過,我卻有方法,可以將附近烽火臺一一拔除!”王翦聞言眼睛裡精光一亮,大喜道:“公子計將安出?”

  扶蘇笑笑道:“很簡單:你趙軍不是要守烽火臺嗎?那好,我動用‘狼牙’專奇襲,來一個守台的趙人我秦軍就殺一個,我就不相信趙國人都不怕死;你趙國遊騎不是飄忽嗎,我麾下這‘破軍’騎兵比你更飄忽、更毒辣,保管揍得他們找不著北;而且為防止李牧出動大軍相助,從即日起,老將軍就調動大軍每日裡猛攻灰泉山和番吾城池,讓李牧等人無力遣大軍迎戰我襲擾大軍!如此下來,不過半月到一月左右時間,我就可以將附近烽火臺盡皆拔除,將李牧的耳朵堵死,將李牧的眼睛刺瞎,這招叫做‘破襲戰’!”

  王翦、李信等人眼睛一亮:“他們可是親眼見識過扶蘇麾下‘狼牙’和‘破軍’的強悍戰力的,若要用這種方法,李牧烽火臺群果真未必便能守得住!”王翦不由得大喜道:“公子此計甚妙,牽制李牧之責就交由老夫和諸位將軍便是!只要公子能夠破去李牧的烽火臺,徹底擊敗李牧之責便交由老夫和諸位將軍了!”

  扶蘇聞言卻長歎一聲道:“只是若如此做,亂戰之下,恐怕邯鄲附近趙國邊民難免會死傷一空,都是炎黃子孫,我心有所不忍啊!”諸位秦軍將領聞言,臉上都露出一種頗不以為然的神情,便是王翦也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顯然是有些好笑扶蘇的仁德心腸。

  都尉羌隗不以為意地道:“公子所言差矣,哪次戰爭能不死人?趙國邊民既然敢和我秦軍做對,幫李牧守烽火臺,就應該想到我秦軍會報復,要報復哪有不死人的!”王賁也不以為意地道:“是啊,公子,其實各國打仗都是如此:只要能打得勝仗,誰管那些百姓死活!而且不少國家為了削弱敵國戰爭潛力,甚至有組織的對敵國進行逐城逐村的屠殺和掠奪呢!”

  扶蘇聞言心下不禁一陣默然:“看來在戰爭年代,百姓的性命真的是賤如螻蟻啊!只有儘快結束內戰,才能儘早免除這種悲劇再行發生!”扶蘇輕歎一聲道:“螻蟻也為生命,也有他生存的權利;敵國百姓雖為對頭,也不是任由屠戮的豬羊。武力只能壓服人體,仁德才能收服人心,這點希望諸位將軍們牢記。此次‘破襲戰’就由扶蘇親自指揮,具體如何操作扶蘇自有定策!”諸位秦軍將領聞言也是若有所思,有心有所動的,有仍不以為然的,面上神情真是五花八門,各有特點。扶蘇心中苦歎:“要重組秦軍,看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就在這時,王翦也不想讓扶蘇和眾人過於糾纏這些他認為無關緊要的問題,便拍板道:“既如此,‘破襲’戰便由扶蘇公子親自指揮,牽制李牧的責任就交由老夫來統帥,準備三日後,開始全力進攻!”“喏!”諸將一起應聲!帥帳內,頓時散發出一股直騰騰的殺氣!     

  哎,一群視人命如草芥的莽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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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營中,扶蘇立即召集‘狼牙。破軍’中尉以上軍官,以及另外贏悅所部中尉以上軍官前來其大帳議事!一時間,帥帳內大大小小十員余秦軍將領將帳內擠得是滿滿當當!

  扶蘇首先向諸將講述了一下适才和大將軍王翦等人商議的破趙之策,然後道:“具體的‘破襲戰’我是這樣安排的。

  首先:‘狼牙’以十人為一組,而‘破軍’也出十人相配合,主要以攻擊趙國烽火臺為主!你們以各種身份接近或混入趙國烽火臺,將趙軍全部殺死後,將烽火臺焚毀。具體的惑敵之策,我以前都教過你們,可以裝做趙軍、難民,或者商人,便宜時也可以進行夜間偷襲。但是一定要記住,第一要隱蔽,不能被趙軍發覺破綻;第二下手要狠,絕不能留活口,以免洩露我軍行動機密!

  其次,剩餘的‘破軍’以百人為小隊,在趙國境內展開遊擊戰,以殲滅趙國遊騎為主!以你們的戰力正常遇到一兩百人的趙國遊騎可以聚而殲之,如果遇到大隊趙騎則不要戀戰,以保留實力為上!務必要給我打出‘破軍’的威風來,讓趙人聞風而喪膽,這樣才能保障好‘狼牙’這支小部隊能夠順利拔除所有的烽火臺!

  其三、新編的騎兵和‘陷陣營’各以百人左右為一隊,你們的責任便是鏟滅邯鄲、番吾附近所有趙國的村鎮,將所有趙國邊民從家園趕走,不走則死!這樣趙國遊騎和民兵就失去了隱藏的地點和補給的來源,我軍的‘破襲戰’就可以獲得圓滿的成功!”

  說到此,扶蘇又有些不忍地對新軍大將贏悅道:“贏將軍,對趙國邊民最好是焚其屋,奪其糧,以驅趕為主,非不得已儘量不要多傷人命!”贏悅聞言面色一緊,嘴角咧了咧,有些撓頭道:“公子,趙人十分勇悍,我軍肯定會遇到頑強抵抗,以前未將也曾經趙地作戰,實有親身經歷。恐束手束腳之下,恐怕難以完成公子之命!”

  扶蘇聞言默然道:“那將軍就放手去做吧!總之以完成軍令為要,務必將戰場附近的所有趙國村鎮全部摧毀,邊民全部驅向邯鄲!”“喏!”就在此時,扶蘇忽地感到帳後有一陣氣息的波動,是一種憤怒和不滿的氣息!

  不動聲色的扶蘇繼續道:“軍令已經說明,你們就下去準備吧。務必在三天內完成編組!記住,多學點趙話,這樣可以起到惑敵的作用;而且裝備要注意保密,不能帶走的就給我毀掉!”“喏!”諸將得令退了下去!

  眾將下去了,扶蘇淡淡地道:“你們幾個都出來吧!”稍一沉默以後,無心等人走了出來,面色比較陰沉,便是火鳳等四女也是一臉的不悅。

  扶蘇靜靜地道:“知道你們有話要說,有什麼事就說吧!”面色陰冷而激奮的無心忍無可忍地道:“公子,記得你的誓言嗎!?‘造福蒼生,澤被萬民’。可是你今天的軍令為什麼要下令屠殺無辜的邊民!”一向溫柔的素雪也噘著小嘴不高興地道:“是啊,一路之上,那遍地死屍的慘景難道還不能讓公子有所觸動嗎?趙人也是炎黃子孫啊!”

  扶蘇聞言緩緩而起,沉默的面孔上肌肉一陣抽動,一種強大的氣氛猛然而起、充斥帥帳,似仁慈又是悲憤,似哀傷又似無奈!痛苦的扶蘇用手指了指心口,冷冷地道:“你們以為我心裡好受嗎!?你們以為我就不難過嗎?大家都是中國人,都是炎黃的子孫啊!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的心裡也很痛啊!” 說著,面色陰鬱的扶蘇也不禁流下兩行清淚!

  無心等人見扶蘇如此悲痛,也一時大感震驚,頭腦裡轟隆隆一片而說不出話來。良久,小心翼翼地藍霜輕聲地道:“既然公子有如此慈悲心腸,那麼何不收回屠民軍令,另想它謀?”

  扶蘇聞言臉色一正,厲聲道:“這不可能,軍令如山,豈能當做兒戲般隨便刪改!要破李牧,唯有此法!不用此霹靂手段,趙人就不會屈服,我軍也不可能挽回目前的頹勢!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此戰我秦國再次戰敗,那麼秦趙兩軍會繼續常年累月的進行慘烈的廝殺,兩國軍人和趙國百姓的死傷就會像個無底洞一樣填也填不滿。而如果此次一戰能平趙國的話,那麼犧牲一小部分人來救一大部分人,這筆帳還是劃得來的!殺戮雖然沒有對與錯之分,但義卻有大義和小義之分!我扶蘇為了大義、為了國家能夠早日統一,便是捨棄小義、甚至背負千古駡名但也是無怨無悔!”

  說著,臉色有些黯然的扶蘇對無心等人道:“我知道你們私底下一直和‘墨腦’有聯繫,這我不怪你們!我說的這番話你們也可以設法傳給‘墨腦’,看看他們的意見究竟如何!如果墨門無法認同我的做法,我也願意交回‘钜子令’,還墨門一個自由!”

  說著,扶蘇面色平靜地邁步返回後帳,空氣中留下了一聲傷感的歎息:“青青子矜,悠悠我心!我憐天下人,天下人何人憐我?”無心等人聞言面面相覷,一時沉思不已。

  良久,一臉為難的無涯問無心道:“大師兄,你看……?”無心沉默了一會,澀聲道:“我認為公子所言有理!和公子相處這近一年來,我也認為公子不是那種殘忍好殺的人!這點大家想必都有定論。這件事我們可以報告給墨腦,但是要表明我們自己的意見和公子的真實心意。希望長老們能明白其中的深意!”幾人鄭重的點了點頭!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08:37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七章 破襲二

  灰泉山下的趙軍營寨,扼山峽谷口而建,死死擋住秦軍南下邯鄲的必經之路,和東邊不遠處的番吾城為犄角之勢挫敗了秦軍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平素裡,趙軍們的士氣一向非常的昂揚,無論訓練和作戰都是如有神助、遇敵破敵,因為他們有‘戰神’李牧!然而自從前兩天開始,一切都有了改變。原本以為以‘戰神’李牧之能擊敗秦國王長子扶蘇訓練的所謂‘強軍’肯定是手到擒來之事,可是令所有人驚駭欲絕的是:他們的無敵‘戰神’竟然生生被一個十二歲的半大孩子打得落花流水,毫無反抗之力。一時間,趙營裡的氣氛陡然發了怪異的變化,原本趙軍們自信十足的額頭上悄悄地爬上了一絲皺紋、一抹憂慮!

  但是憑藉著李牧的崇高威望,趙軍們雖然有些氣沮,但軍心並沒有大亂,他們固執地認為:他們的大將軍李牧是不可戰勝的,雖然偶爾輸了一次,卻只不過是秦國什麼小王子走了狗屎運而已。他們的大將軍最終仍然會向以前一樣再一次乾淨而俐落的將秦軍打得落花流水,抱頭鼠竄!而李牧等趙軍將領也竭力作出一副‘勝負乃兵家常事’的態度,竭力安撫住了軍心!

  忽然間,北方遠遠的天邊隱隱傳來一陣戰鼓之聲,守衛在望樓之上、居高臨下監視著戰場情況的趙軍哨卒立即發現了異動:天邊之上,首先現出的便是一行高聳入雲似的的矛尖,然而湧現出了無數佇列嚴整、殺氣騰騰的秦國大軍。“秦軍要攻寨了!”反映過來的哨卒立即敲響了警鐘。

  “當——,當——”悠揚而響亮的鐘聲開始在趙營上空回蕩,早有準備的趙軍們立即反應過來,紛紛從營中跑出,列陣準備迎敵。李牧和一眾趙軍大將也從迅速從營帳中奔出,來到寨口觀察敵情。

  不遠處的天際,很快現出了一片巨大而綿密的黑色,槍戟如林,兵士如雨,氣勢勇貫長虹!李牧的臉色頓時凝重了:“秦軍此次來攻的氣勢大勝從前,看來前番戰敗的事情還是對雙方的士氣有較大影響的!唉,真悔不該當初為何一時興起而應邀出戰!不過,也確實沒有料到那個秦國公子扶蘇小小的年紀竟也是如此的厲害!雖是不知他那支精兵是如何訓練的,但如果能夠知道方法,我李牧一定比他做得更好!”

  只是現在軍情緊急,來不及多想,李牧冷靜地訓練下令:“弓箭手準備,滾木擂石準備,不許讓秦軍踏入營寨半步!”“喏!”早有分工的一眾趙軍將領立即領命而去,準備迎頭痛擊秦軍,一雪前日之恥!

  就在這時,灰泉山下的秦軍尚未發動進攻,東方不遠處的番吾城方向卻已經傳來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李牧眼睛一縮,儒雅上的面孔上呈現出一股淩厲的殺氣:“秦軍也分攻番吾城了,這樣說來,秦軍豈不是幾乎傾剿而出!王翦和那個扶蘇想幹什麼,難道以為小挫我李牧一次,就能將我趙軍擊敗嗎!?那你們也太小看我李牧了!”

  秦軍們在灰泉山下停住了腳步,隔開五百余步左右距離準備好了床子弩這種遠端攻擊利器。當時雖然攻城之法有:臨、鉤、沖、梯、堙、水、穴、突、空洞、蟻附、軒車等,但面對建築於半山之上的趙軍灰泉山大營,攻擊手段卻是乏善可陳的很!

  戰鬥要開始了!秦兵們依照戰國時古怪而有騎士精神的慣例頓戈大呼道:“趙人降不降!趙人降不降!……”趙國兵士們也奮力回聲:“趙人不降!趙人不降!……”

  見招降無果,領軍的王翦揮了揮手,上百架床子弩一齊發射,霎那間百余支巨矢一齊發出呼嘯越過虛空、直撲趙營而來,那種巨大的威勢直若半空中閃過一片黑雲、打起一陣驚雷般。瞬息後,便見趙營裡“劈裡叭啦”一陣巨響,不少被巨矢擊中的柵欄、望樓在巨大的衝擊下瞬間粉身碎骨,變成了一蓬四散激濺的碎屑!而運氣不佳的趙軍兵士一旦被巨矢射中,那幾乎是連胸貫沖,血肉模糊之下便是立斃當場!一時間,趙軍營中是慘叫聲一片,碎裂聲不斷,整個大營似乎籠罩在一片遮天的烽火中!

  然而雖然秦弩犀利,但趙軍們絲毫沒有慌張,他們的神經早已在年復一年的戰爭中被磨礪得十分堅強。他們在等,在等秦軍們攻上前來,因為趙軍沒有強力弩機,在遠距離上對秦軍並沒有什麼有效的攻擊手段。

  秦軍弩機發射過幾番之後,箭雨停止了。王翦淡淡地喝了聲:“飲酒!”秦軍將士們一齊取出隨身攜帶的酒囊痛飲起來。戰前痛飲已經成了秦軍不可缺少的一種增加勇氣的作戰方式!

  劣酒滑過咽喉,火辣辣的感覺讓秦軍們的熱血沸騰起來,眼球也在酒精的催動下變得火紅、狂熱起來!王翦揮了揮手:“弩箭覆蓋!”“喏!”一陣戰鼓擊動後,上萬秦軍弩手身穿輕甲、排成了陣勢,開始向趙營挺進,準備進行秦軍們戰前對敵的慣例:用弩箭進行戰場覆蓋!

  須臾,弩手群進至趙營前二百五十步左右,被趙軍的一道深而寬的巨大壕溝所擋住,只能就地開始發射!

  “射!”分成九列的前三隊秦軍弩手在軍官的喝令下仰起弩弓,向著蒼弩射出了第一波箭夭,密集的箭雨瞬間遮蔽了天空,發出巨大的尖嘯突向趙營而來。射完後,前三列秦軍立即原地坐倒,用雙腳為弩弓上弦,而中三列秦軍弩手開始舉弩向天,隨後發出新一波的攻勢……

  “奪奪奪奪……”一陣連著一陣的箭矢落地聲傳來,猶若雨點般密集而連續!眨眼之間,趙營的鹿角上、寨柵上、望樓上、帳蓬上、地面上,無不綴上了一層密密的箭雨,犀利的秦弩頓息間將趙軍柵欄前後狠狠地梨了一遍!便是躲在柵欄和盾牌之後的趙軍被射中者也是無數,一時澱放出血花無數,引動起慘叫驚天!

  “秦風!秦風!秦風!……”陣後的秦人開始奮力呐喊起來,為弩手助威。

  “破秦!破秦!破秦!……”趙軍的強弓手弩機手也開始在寨柵後發威,向著秦軍的弩手發動一波波猛烈的侵襲。

  狂亂的箭雨中,一名秦軍悶哼著倒了下去,另一名秦軍便迅速不聲不響地替補上來。勇敢的秦軍們在紛飛的戰火中只知道機械而認真的履行自己的職責,根本沒有將漫天紛飛的箭雨放在眼中。他們不是沒有想到自己會在箭雨下喪命,而是嚴酷的軍紀要求他們必須這樣做,否則他們所受到的懲罰將是十倍於死亡的痛苦!

  泯滅了人性的光輝,掩蓋了死亡的恐懼,秦軍的軍紀竟嚴酷若斯!

  連續幾輪毫不留情的對射以後,攻防手段稍嫌有些單調的兩軍互有成果,倒沒有形成一邊倒的趨勢!王翦大手揮了揮,喝令道:“弩手退,步兵開始攻寨!”“喏!”

  前進的戰鼓聲驚天動地般的響了起來,大隊秦軍將士立即開始嘶聲呐喊著揮動著利劍、鈹、戟等兵器向著趙營衝鋒而來。第一道壕溝到了,訓練有素的秦軍們在漫天的箭雨中奮不顧身地立即開始搭建數十道木橋。

  建橋過程中,不時的有秦兵們被趙軍的鋒矢射中,射中身體的秦軍們尚有甲胄可以勉強抵擋,但射中頭顱的秦軍們就幾乎立即便會死去!為什麼?答案很簡單也很驚人:因為所有的秦軍、無論將和兵,他們都從不配備頭盔。在秦人看來,沉重的頭盔影響了他們殺敵時的靈活和奮勇。關中的男兒竟然勇悍若斯!

  須臾完畢後,數以萬計的秦軍將士們從木橋上湧過,在酒意的瘋狂摧動下向著近在眼前的趙營猛撲而來。第二道壕溝到了,就在秦軍們就要再次突近時,猛然間響起天塌地陷般的無數聲沉悶巨響!大地裂了開來,平地上陡然現出數十個龐大陷坑,坑底裡則遍佈著尖銳的木樁和竹刺!

  一時間,無數秦兵急促裡收不住腳如同下餃子般紛紛向陷坑裡栽去,慘嚎聲頓時嘶心裂肺般響起!鮮血流滿了溝壑,不少秦兵們兀自沒有死絕,掛著尖銳的竹刺上痛苦地做著最後的抽搐!

  秦兵們憤怒了,勇悍的關中男兒怒吼一聲,竟然在漫天的箭雨下將兵器頓插在地,順手將身上的甲胄和衣衫禦下,露出了肌肉虯張的結實上身。憤怒的目光裡,秦軍們赤膊袒胸的拔出自身的兵器,踏動顫抖的大地,像一群狂猛的戰獅般向趙營殺來。

  歷史的真相是令人震驚的:也許是忽視,也許是故意,甲胄這項東西在秦軍佇列裡成了最為雞肋的一種裝備,其精良程度遠不如其餘六國,和秦國強大而先進的兵器產業完全不相稱!司馬遷在《史記》中記載:戰場上的秦軍不僅僅光著頭顱,甚至竟然袒胸赤膊、索性連僅有的一些輕薄盔甲也全脫掉了,因為對秦人們來說,沉重的頭盔和甲胄阻礙了他們建功奪爵!

  這支勇悍的秦軍在古籍中的每一個字裡行間都向著人們傳遞著秦人強烈的尚武精神!

  光頭赤膊,無視矢石,這就是二千年前這支鐵血精兵的真正風采!

  眨眼間,趙營到了,光頭赤膊的秦軍們揮動著手中的兵器和在寨前壕溝裡的趙軍們展開了殊死的搏殺。劍光飛舞、鮮血激濺,無數的殘肢在半空中漫天騰起,慘烈的戰鬥在持續進行……

  亂軍之中,又有一隊光頭赤膊的秦軍們抬著結實的巨大圓木向著趙營堅固的寨柵開始猛烈撞擊,近在咫尺的趙軍們瘋狂地用手中的兵器和箭矢向著這些不要命的秦軍將士們奮勇攻擊。然而,勇悍的秦軍們好似根本不知道死亡為何物一般,前面的軍士倒下去,後面的軍士接替上來,無數堅固的木柵在秦軍們悍不畏死的瘋狂猛撞下裂成了塊塊碎片!……

  戰場上一時呈現出慘烈肉搏的焦灼狀態!

  與此同時,番吾城下也在進行著類似的慘烈搏殺!

  人命,在這個時候,賤如螻蟻!

  ******

  趙國的烽火臺以二十裡為距間隔設立,為一個長寬在三十米左右的方形堡壘。最週邊是一個高達三丈(七米)左右的堡牆,中間是一個也是三丈左右的起煙臺。堡牆和起煙臺之間的空地便是趙國邊軍和民兵們駐守的房屋和輜重倉庫!每一個烽火臺有燧長、燧卒大概在二十人左右,通過舉火、發煙、擂鼓等方式傳遞敵情!他們便是李牧用以克敵制勝的第一法寶!

  傍晚的夕陽籠罩著大地,溫暖的陽光給萬物都鍍上了一層美麗的金邊!在灰泉山最西邊的一座烽火臺旁,堡牆上四五名趙軍民兵正在堡牆上警覺地注視著周圍的敵情!

  忽然間,北方的天際遠遠地傳來一陣馬蹄奔走的聲音,聲音急促而清晰,顯然來人已經逼近烽火臺,趙兵馬上警覺起來。“有情況!有情況!警戒!警戒!……”趙兵們一邊大聲呼喊著堡內的趙軍全部上堡備戰,一邊睜大著眼睛打量著情況以便隨時舉火報警。

  一時間,堡內聞訊又奔出十數名趙軍,各執武器飛奔似也的攀上了堡牆。然而隨著人群的鄰近,趙軍們提起的心又放回了肚裡:這是一支大約十人左右的逃難人群,人人穿著普通的趙地服裝,手中拿著染血的利劍,險然是經過了一番浴血的苦戰;而逃難人群的背後,大約則是十名左右的秦軍小股騎兵正在追擊著這股人群!半空中,箭矢呼呼,令人發顫,雖然逃跑的趙人已經接近了烽火臺,但秦兵們卻兀自一副緊追不捨的模樣!

  逃難的人群漸漸接近了烽火臺,領頭的一人遠遠地便在馬上大叫道:“弟兄們,我們也是趙國的百姓,秦軍正在追擊我們,快救救我們!”聲音字正腔圓,明顯是趙地口音!領頭的燧長一時愛國精神陡起,大叫道:“快開堡門,放百姓入內!”沉重的堡門轟然打開,十名逃難人群一陣風似的捲進了烽火臺!

  “轟隆”一聲,堡門剛剛關閉,秦軍的騎兵們也追到了堡下,燧長一聲大喝道:“給我射,讓秦軍這群狗狼養的嘗嘗我們趙人的厲害!”秦軍人少,趙軍們倒也不懼,紛紛張弓搭箭,就要向烽火臺的秦軍猛烈開火。

  然而就在這個時侯,忽然間,燧長的身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慘叫,驚訝的燧長回過身來一看,身後已經有七八名遂卒臥倒在血泊中。而原本倉惶不可一世的難民們卻手提染血的利劍變成了一群嗜血的屠夫!

  燧長睜大著驚恐的眼睛道:“你們,你們不是趙人!”領頭的一名難民面色猙獰地笑了笑道:“不錯,我們是秦軍!記得我們的名字,不要做個糊塗鬼,我們是大秦扶蘇公子麾下的‘狼牙’特種兵!”

  憤怒的燧長氣得渾身亂抖,大叫道:“卑鄙的秦人!弟兄們給我殺,為死難的兄弟們報仇!”剩餘的十來名趙兵怒吼一聲,各種利劍,紅著雙眼殺了上來。

  秦軍們面露一陣獰笑,手中的長劍半空中急速劃過一道厲閃,眾趙軍們立時只覺得眼睛一陣刺目的光芒閃起,眼睛不自覺一閉間,脖頸處陡然一涼,便立時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看著臥倒在血泊裡的趙兵,領隊的秦軍軍侯大笑一聲:“這等戰力,連給我們‘狼牙’提靴子都不配,想報仇?下輩子吧!弟兄們,給我一把火將這鳥堡燒了,再去踏平下一個烽火臺去!”“喏!”勇悍的秦軍們隨手放起了一把大火,在煙火熊熊中和秦騎們會合在一起消失在茫茫的天際!

  破襲戰,在灰泉山和番吾城下秦趙兩軍主力打得熱火朝天時,正式開始了!

  ******

  黑夜裡,一座烽火臺旁,一群身著黑衣的靈敏身影悄悄地從烽火旁的四面八方緩緩潛近。忽地,就在頭上的月光被烏雲遮過、微微一暗的時刻,草叢中猛然閃過一陣極其細小的金屬亮光,緊接著“嗖……”的一陣極為細微的輕響過後,在堡牆上巡視的趙軍猛然間只覺得脖頸間似被蚊子咬了一口似的猛然一痛,隨即便駭然的發現自己的手腳竟然迅速失去了所有的知覺,然後眼睛也漸漸模糊起來,嘴巴雖然拼命地想出聲示警但喉嚨卻似已經麻痹一般無能為力。只在頓息之間,失去了生命的軀體緩緩地靠著堡牆萎倒在地!

  掃除了巡哨的趙兵以後,一群黑影敏捷的潛至城下,拋出結實的飛抓,以狸貓般的靈活、三下五除二地登上了堡牆。隨即眾人按照各自的分工,向著堡內的趙軍住處潛去。

  黑暗的營房內,趙軍燧卒們酣睡正甜!猛然間,一陣淒厲的劍光閃過,兀自還處在睡夢中的趙軍頓時身首異處,毫無痛苦的下了地獄!

  火光響亮來了,又一座烽火臺消失在熊熊的烈火中!……

  *******

  野外的宿營地裡,一向神出鬼沒的一支百余人的趙軍游騎正在林中宿營。

  熊熊的篝火旁,橫七豎八地躺倒著一片酣睡如泥的趙軍。在領地裡辛苦巡視了一天的他們,正在痛快地享受著來之不易的一絲寧靜和安詳!

  而在營地東西南北四周到兩百步外,趙軍們都安排了守夜的哨卒。然而,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白天裡牢累了一天的哨卒們也情不自禁的打起了瞌睡!從未沒到過會有秦軍能夠悄無聲息滲入趙境的他們,並沒有意識到這樣做會有多大的危險!

  猛然間,一個個輕快的黑影悄悄潛近趙軍哨卒的身邊,或用見血封喉的毒弩或用一針見血的吹筒,迅速地將守衛的趙軍悄無聲息的送入天堂!沉沉的夜暮,掩蓋了這血腥的一幕幕!

  一隊散發著死亡之氣的彪壯黑甲騎兵緩緩地從四面八方圍向兀自還在熟睡中的趙軍,踏過夜間濕潤的草地,掀起一陣輕微的“悉索”聲響!漸漸地,百名黑甲騎兵迅速逼近到篝火熊熊的營地旁,那明亮的火焰瞬間照亮了一群殺氣騰騰的猙獰面龐!

  “呼!”領頭的軍官一舉手中的長戟,猛一點頭,黑甲騎兵們猛然間大喝一聲,驅動奔騰的鐵蹄如同一陣死亡的狂風般卷向酣睡中的趙軍。

  戟光飛揚,寒風映火,一顆顆頭頗沖天飛起,一腔腔熱血抛灑長空……黑色的長夜,又增添了一群不憤的亡魂!

  ******

  這是一個大約有兩三百戶人家的小鎮,坐落於灰泉山風景秀美的南麓!小小的鎮子安佯而寧靜,悠閒而怡然,定居於此的千余趙人不知從何代起就祖祖輩輩在此生活、繁衍了數百年!中國人強大的念舊性造就了這些趙人故土難離的強烈情感,使得他們雖然面對著沖天燃起的熊熊大火,卻仍然選擇了留在家鄉!當然,這與趙國‘戰神’李牧親自坐鎮於此、給了趙人強大的自信心也不無關係!

  夜漸漸地深了,剛過月圓之夜的月亮只在空中露出一小片彎彎的月牙,像一個羞澀的少女一般羞答答地不肯露出全貌!夜,也因此變得十分黯淡和漆黑!

  淋浴在黑色夜暮裡的小鎮一片寧靜:數百戶人家的油燈早已熄滅,只有偶爾幾盞不知是客棧還是酒樓的***還在一閃一閃地在秋風中搖擺;而不知被什麼聲音突然驚醒的家狗也不時的咆哮嗚咽兩聲、發洩著心中的不滿;再有的聲音就是不知躲在哪個牆角磚縫裡“吱——吱——”歌唱的蟋蟀了,他們是黑夜裡最勤快的歌唱家!

  整個村莊都處在深深地沉睡中,靜得簡直看起來毫無生的氣息!

  忽然間,地面隱隱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聲,半睡半醒間的家狗們心中一震,連忙從地面上將頭顱仰起,警覺地注視著四周,齧著鋒利的牙齒虎視眈眈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漸漸地,大地的顫動越來越明顯起來了,空氣裡也迅速充滿了不安的因數,佯和而安靜的小鎮被靜悄悄地猛上了一層危險的氣息。“汪汪汪……”隨著處於小鎮最南端的家狗率先感覺到危險的氣息、以狂吠而報信後,整個鎮子裡立時就像召開了一場狗類的大合唱似的此起彼伏般的響起驚天動地的狗叫聲!

  熟睡的人們被驚動了,許多間屋裡亮起了明亮的***,緊接著便是一陣房門打開的吱嘎聲,家裡還有男人的屋裡迅速探出了一片疑惑難解的頭顱!

  “阿叔,怎麼回事?”“慶嬸,哪裡的狗叫?這麼凶的!”……此起彼伏般狂吠的狗叫聲中,有些莫名驚慌的趙人們開始互相打探著。然而,剛剛睡醒的人們都只能苦笑著搖了搖頭,個個一副霧沙沙的模樣!

  但是,答案很快就出現了:就在趙人們疑惑難解的時候,猛然間,鎮南不遠處的荒野裡亮起了一片熊熊的火把,然後便是令大地都感到顫抖的奔雷聲,以及充滿了騰騰殺氣的喊殺聲!“殺啊——!秦風——!秦風——!……”

  趙人們臉上的疑慮瞬間被巨大的恐懼所代替了:“是秦兵!是秦兵!天啦,他們是怎麼躲過烽火臺和我趙國遊騎的眼睛殺到這裡的!?”答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在殘暴的秦軍們屠刀底下逃得性命。於是乎,心底裡被巨大恐懼所填滿的趙人們一陣大呼:“孩他娘,秦兵來了,快走——!”“三兒,秦兵來了,快你婆姨起來,快逃啊!”……驚恐異常的趙人們呼妻喚子,搶老攜幼的準備奪路而逃。

  然而,遲了,徹底的遲了!遲鈍、愚魯的趙國百姓如何能及得上秦國最精銳的新式鐵騎的反應速度。就在人們的屋內剛亂成一團的時候,秦兵們入鎮了!

  沖天的大火燃燒起來,從一所房屋迅速漫延到整個小鎮,熊熊的火焰映紅了漆黑的天空,照亮了秦兵們那一副副猙獰的臉龐!“隆隆”亂響的鐵蹄聲中,一扇扇宅門被踹了開來,一名名殺氣騰騰的秦兵們撲了進去!男人們慘叫聲,女人們的求饒聲,孩子們的哭鬧聲,家狗們的哀嚎聲……無數種充滿了悲憤和哀憐的聲音將夜空點得更加沸騰起來!

  同時,劍光閃爍中,滿大街亂逃亂走的趙國百姓們也一一被在街道上游走的兇狠秦兵們毫不留情地斬殺在地,人頭亂滾,血肉橫飛……人間的地獄也莫過於此!

  火,越燒越大了,但是求饒的聲音卻漸漸地熄滅了下去,最終連家狗們的嚎叫聲也消失無蹤了。熊熊的烈火中,一支被鮮血所染紅的秦軍鐵騎囊中豐厚、心滿意足地從火光中賓士而出,迅速消失在茫茫的黑夜裡!

  黑夜裡的烈火繼續燃燒,最終將這悲慘的一幕化為了飄飛的灰燼!……

  ******

  這一夜,以上這樣的故事還有很多!

  不知是榮幸還是悲哀,趙人們竟成了世界上第一個領受到超現代級戰和特種戰威力的國家!

  趙軍的後方,一夜之間,便亂成了一團亂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09:04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八章 相持一

廣袤的冀中平原上,隨著秦國新軍的不約而至,安佯和寧靜已經徹底的破碎,黑色的烽煙每日裡都在平原上空熊熊的騰起,古老的冀中平原再次陷入了烽火連天的悲慘境地!

  半月來,只是半月,狂暴兇悍的秦國新軍發揮了超越扶蘇想像力的嗜血和殘暴,在趙軍後背創造了堪稱完美的‘戰績’:廣闊的平原上遍佈著殘破怠盡的烽火臺、焚毀一空的村落以及塞滿溝壑的趙人屍體……這猶若血腥地獄般的悲慘場景讓太陽也忍不住地變得黯淡、蕭瑟起來.

  略帶寒意的秋風吹過大地,空氣中一片血腥的氣息!

  鐵蹄踏過俱塵埃,萬物蕭疏鬼唱歌!----這便是如此冀中平原的真實寫照!

  以勇悍著稱的趙人們在秦軍如此兇狠的殘殺下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不屈的男兒奮力抵抗,最終因寡不敵眾、弱不勝強而盡皆戰死;餘下的人們為了生存,只好無奈地選擇了屈服,拋棄了魂牽夢繞的家園、開始舉家向邯鄲逃奔.

  一時間,原本廣闊的冀中平原上一片蕭瑟和鬼氣,所有的村鎮幾乎人煙一空,毫無生的氣息.而在通往邯鄲城的所有道路上,卻都擠滿了逃往邯鄲的邊民:趙人們扶老攜幼、拖家帶口,哭聲震天,饑疲交加!一路之上因傷病、饑餓而死的趙人數以萬計,路旁、河邊、溝底……到處都有一具具死不瞑目的趙人屍體!

  而在此期間,雖然灰泉山和番吾城的趙軍屢屢欲派大軍增援後方,但王翦等人卻像一塊粘人的牛皮糖般發動了一次又一次猛烈進攻,直讓李牧等人根本抽不出身來應付身後那一支令人恐懼的秦國新軍.

  在前線幾達半個月的激烈攻防戰裡,雖然主攻的秦軍付出了二萬餘人傷亡的巨大代價,但是也成功地牽扯制了趙軍對南方後腹的支援!等到半個月後,秦軍的攻勢漸漸稀疏下來,趙軍終於騰出手來之時,後方而原本猶若銅牆鐵壁般的趙軍聯防體系也隨著烽火臺、遊騎、村落的俱被摧毀而顯得猶若一把漏洞百出的篩子一般變得肢離破碎、再也發揮不了一點應有的作用.

  掐斷趙軍的情報來源,孤立李牧的前線大軍,這一點扶蘇幹靜俐落的做到了.沒有了準確情報來源的趙軍雖然是在本土作戰,卻也變得了一群沒牙的老虎!李牧便是有沖天之翼,此時此刻也已經不可能再戰勝王翦、扶蘇領軍的秦國大軍了!

  令人沮喪和悲憤的消息隨著趙軍斥堠的一次次出沒,援援不斷地傳入灰泉和番吾一線的趙軍營中.後腹慘遭秦軍瘋狂破壞的趙軍們憤怒了、驚惶了、迷茫了,他們在前線浴血苦戰,但是自已的家鄉和親人卻在遭受著秦軍們殘酷而無情的屠殺和掠奪!他們的戰鬥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一時間,趙國的軍營中士氣變得越發低沉起來,漸有一日不如一日的趨勢,雖然李牧威望崇高,但是在心念家人的親情驅使下,李牧統帥下的趙軍竟然也罕見的出現了少量的逃兵!

  ******

  灰泉山趙軍帥帳內,數十員趙軍高級將領濟濟一堂,將帥帳塞得滿滿當當.但是令人詫異的是,帳內人數雖眾,卻是靜悄悄的沒有多少聲音,而且充滿了一種壓抑、悲憤和無奈的氣息!

  司馬尚看了看手中那厚厚的一磊竹簡和絹帛,有些無奈的地道:“沒想到,沒想到啊!秦軍竟然會以主力大軍牽制我灰泉和番吾一線的主力,然後派出新軍將我軍後背橫掃一空.據斥堠所報,此次秦軍不僅出動了大量的新式騎兵,而且還有一支令人恐懼的神秘軍隊.據一些零星情報和隱藏在秦軍內部的‘暗間’冒死傳遞過來的簡略情報,通過分析得出:這應該是秦軍原‘陷陣營’的死士改編而來的,綽號為‘狼牙’!其作戰方式極為詭異,有易容、夜襲、投毒、暗殺等等,十分的狠辣詭異,我軍原本固若金湯的烽火臺聯防體系就是被這只奇兵一手破壞的!秦軍最近這一系列的動作明顯和王翦以往的領軍風格和能力不相符合,不知諸將對此有何看法!”

  都尉趙累皺了皺眉頭道:“王翦多以正兵破敵,我認為最近這一系列秦軍的動作應該不是出自王翦的手筆.很可能是那秦國公子扶蘇一手策劃的.新式騎兵‘破軍’是他一手所創,‘狼牙’也是他一手整編的,他既然能夠練出如此強悍的軍隊,就應該對動用這兩軍新軍有一套獨特的思路,所以我覺得最近我們的對手不是王翦而是扶蘇!”

  趙國諸將聽言雖然基本贊同此意,但卻沒有多少人附和,顯然人人都對近日來趙軍巨大的被動局面都是一個十二面的半大孩子所造成的恥辱事實感到難以忍受!要是王翦所為,諸位趙將可能還會好受些,畢竟王翦是享譽七國的一流名將;但現在卻被一個半大孩子打得接近滿地找牙,這讓高傲的趙軍們簡直難以啟齒!

  李牧儒雅的臉上此時也蒙上了一層陰雲,顯然是在他三十年的沙場經歷中也從未遇到過如此詭異毒辣的戰法, 李牧用手指輕輕地磕了磕身前的條桌,冷靜地道:“趙將軍所言不錯,這的確不應該是王翦的手筆,必是秦國公子扶蘇的策劃.雖然我們不願意承認,但是卻不得不承認,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我們趙軍已經被扶蘇打了兩記悶棍:其先破我軍士氣,再破我軍情報系統,將我軍獲勝的希望生生的扼殺.可以說,我李牧縱橫沙場三十年來,扶蘇是我遇到過最可怕,最狠辣的對手,其作戰方式之詭異和飄忽,其軍力之強大和悍勇都要超過了秦軍大將王翦.若假以時日,扶蘇必將是我趙國最可怕的敵手!”趙國諸將見李牧對扶蘇如此推崇備至,一時不禁盡皆失色.

  李牧的臉色卻是一直非常的平靜,忽然面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但是,如果秦軍以為已經打我李牧打得一敗塗地、沒有翻身之望,那他們就錯了!扶蘇雖善騎兵,但沙場經驗畢竟不足!我軍的情報系統遭到破壞後,秦軍又開始對我軍的糧道進行猛烈襲擊,妄想在掐斷我軍情報系統的同時再截斷我軍糧道,那麼我軍不妨來個將計就計.一則狠狠打擊一下秦軍遊騎的囂張氣焰,二則必須活捉部分秦騎以探出秦軍新式騎兵的秘密.一旦成功以後,只要給我兩個月的時間,我趙國騎兵便不會再懼怕秦國新式騎兵,屆時我軍的被動局面也可以扳回來!鹿死誰手,實還未可知!”

  司馬尚聞言微一撫須,若有所悟道:“大將軍之意是:以運糧為誘餌,暗藏伏兵,尋機殲滅秦軍遊騎一部?”李牧笑了笑道:“正是如此,秦軍目前正是志得意滿之時,扶蘇又身份尊貴、不可能深入我軍後方,所以只要此計做得隱蔽,定然成功無疑!只要我軍能夠擊潰一支秦軍遊騎,打破秦軍遊騎不可戰勝的神話,再取得秦軍遊騎的訓練方式和裝備秘密,這樣只要我軍再堅持兩個月左右,我軍還是能有獲勝希望的,最起碼也會是一個相持不敗的局面.”

  司馬尚聞言點了點頭道:“即使是相持之局,但我軍在本土作戰,糧道補給甚短,而秦軍卻後勤線漫長,時間一長秦軍必然不支而退!大將軍此計實是甚好!但秦軍新式騎兵機動性極強,而且戰力十分兇悍,要想伏擊成功卻也是十分不易啊!”

  李牧原本微微閉合的鳳眼突地張了開來,修長的臥蠶眉也陡地立了起來,眼神裡發出一抹淩厲的寒光,那透露出來的殺氣不禁讓眾人猛地從內心裡打了一個寒顫。李牧冷笑一聲道:“原本我不打算動用這支奇兵的,但目前看來不用卻是難挽頹勢了!”

  司馬尚聞言猛地一驚道:“大將軍難道要動用‘刺虎’!?”諸將一聽卻是一臉的茫然:“‘刺虎’?是什麼東西?怎麼從沒有聽說過啊?”

  看著眾將納悶的目光,李牧昂然的微微一笑道:“諸將可能還不知道‘刺虎’是怎麼回事吧?罷了,原本打算保密的,但現在看來卻不得不讓他們早早現身了!

  事情是這樣的,三年前自番吾之戰擊敗秦軍以後,我調任右相。由於深感秦軍過於強大,為了趙國未來能夠有自保之力,便奉先王之命秘密培訓一批職業武士以做為我趙軍未來的基礎軍官。

  這批職業武士高度保密,只有先王、老夫和司馬將軍三人知曉。此軍都由老夫親自一手訓練,不僅戰力極為強悍,而且人人都精通臨陣指揮之道。原本打算一年後便可以正式成軍,屆時以這批職業武士為骨幹的我趙國大軍便可以無懼天下任何對手,便是徹底打敗秦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現在時間上還不及了,可好讓他們提前投入使用了。”

  說罷,李牧微微一笑道:“有‘刺虎’投入作戰,雖短期內未必能夠將秦軍一舉擊敗,但迅速挽回目前的頹勢還是舉手之勞的!諸將只管放心,只需回營後認真安撫軍心,坐待捷報便可!”

  眾趙將聞言精神大振:李牧只要雄心尚在,趙軍就仍有獲勝的希望!諸將對此點是深信不疑.畢竟多少次險惡的大戰李牧都闖了過來,趙將一直是將李牧當成是‘不敗戰神’來崇拜的!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09:30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九章 相持二

  天地間陰沉沉的一片,巨大的烏雲團在頭頂上翻滾起伏,猶似隨時可能瀉下傾盆大雨相似. 陰冷的秋風拂動大旗,發出獵獵的聲響;地面上的沙石也在大風的威力下在天空中四處亂竄,讓人頗有些雙目難睜的不快感覺.在這樣的情況下,竟從邯鄲的方向開過來一支大型的糧隊,步履匆匆地火速向番吾趕去!

  自數日前秦軍遊騎開始襲擊趙軍糧道以後,趙軍的運糧隊便加大了保護的力度,也減少了運糧的頻率.儘量做到力量集中使用,糧草集中護衛,這樣一來秦軍遊騎劫糧的難度大了許多,不是特別大股的兵力,一般都不敢隨意進犯趙軍糧道.但秦軍夜間時不時的騷擾和偷襲卻也讓趙軍的糧道晝夜不寧,惶惶而不可終日!

  這奇怪而有趣的一幕直將不久前秦軍和趙軍的位置完全掉換了一遍!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這一支大約有五百輛糧車的龐大車隊,竟然只有一千名夫和一千步騎各半的趙軍護衛,相比起前日這等規模的糧隊最起碼有兩千到三千的護兵來說少了很多.這有利的消息迅速被在趙軍背後出沒無蹤的秦軍遊騎發現,一場爆發在大雨來臨之前的激烈戰鬥即將拉開序幕!

  風繼續的吹著,堅硬的沙石打得趙軍將士們的臉上頗有一些疼痛的感覺,便連堅實的甲胄在風沙中都時不時的發出一些鏗鏘有力的聲響.風沙竟然是這般的兇猛,但是護糧的趙軍們面孔上卻絲毫沒有一點的痛苦,反而個個死板著臉,鋼鐵般堅毅的臉頰上透露出強烈的兇悍之氣,冰冷的眼神裡也隱露出一絲堅忍之色.那顯現出來的冷靜和沉穩令人震驚:這真的是一隻普通的運糧隊!?

  突然間,大風裡,沙塵中,猛然傳過來一陣隆隆的奔雷聲,夾著奔雷聲傳過來的還有無數關中口音的呼喝聲:秦軍來了!

  訓練有素的趙軍迅速停下,以五百輛糧車繞成了一圈做成了一個圓形防禦陣勢,然後一千軍兵盡皆進入陣內,注視著秦軍到來的方向.

  西方的天際,一陣滾滾的煙塵揚起處,一支大股的秦軍遊騎出現在北方,掀起一股狂暴如洪的巨大氣勢向著趙軍糧隊席捲而來.

  黑色的騎兵,黑暗的天空,兩者仿佛融成了一體相似,整個天地間一時充斥了一股火暴的龐然殺氣,直壓得膽小的民夫們縮在車陣內不禁有些瑟瑟發抖!

  位於車陣之後的趙軍們見狀並沒有慌張,鋼鐵般陰冷的險上露出一絲獰笑,人人眼睛裡陡然冒出了一絲隱藏已久的兇殺之氣!“倉啷啷……”的一陣利劍鳴響處,趙軍們拔劍在手:“吱吱嘎嘎……”弓弦崩緊處,無數支冰冷的利箭斜斜地對準虛空,只在眨眼之間,這支護糧的趙軍們竟然如此迅速而冷靜的做好了激戰的準備。

  這時,他們表現出來的殺氣和穩定根本就不像是一隻普通的運糧隊,這分明是一支久經沙場的虎賁雄師.而這次運糧,也分明就是一個陷阱!

  然而,來襲的秦軍並沒有察覺到空氣中極度危險的氣息,而這一支賓士而來的約大五百人左右的精騎也並不是秦軍最精銳的‘破軍’所部,而是贏悅所部的新式騎兵.這一段時間來說,雖然贏悅所部的騎兵同樣也是‘戰功’赫赫,但是和‘破軍’以及‘狼牙’擊殺了大量精銳趙軍相比,他們的功勞太少,而且到處斬殺毫無還手之力的趙民也不是一個真正秦國軍人能夠引以為豪的事情,所以一旦看見了肥美的獵物以後,贏悅部下的秦兵們頓時紅了眼睛,揮動著手中的長劍像一群貪婪的惡狼一般撲了過來.

  此時此刻,被豐厚的戰功誘惑沖暈了頭腦的秦兵們並沒有注意們糧軍背後趙軍們眼神裡那種猶若從地獄裡冒出來的寒氣!

  “嗖嗖嗖”半空中一片飛矢嘯響,趙軍和秦軍們在百余步外就開始了奮力急射.一時間,空中更加暗了下來,到處都是亂飛急竄的箭矢和嘶聲慘叫的兩軍將士.然後,秦軍畢竟騎術精熟,馬速極快,瞬間在付出了二三十人的代價後,便一頭沖近了糧車隊五十步之內.

  看著近在咫尺的趙軍糧車,秦兵們面露狂喜之色,仿佛看到了豐厚的軍功賞賜已經在向他們嫵媚的招手!秦軍們眼紅了,同時也精神上也懈怠了!

  就在秦兵們歡呼雀躍,興奮不已的時候,忽然間奇變發生:趙軍糧車上原本堆積如山的糧草眨眼間動了:“砰砰”一聲亂響過後,糧草翻滾在地,現出了五百輛大車上隱藏已久兩千趙軍精銳弓弩手.

  “錚錚錚……”電光火石間,一陣巨大而刺耳的轟鳴聲過後,數以千計的銳矢離弦而出,猛撲向急奔而來的秦軍騎兵.“撲撲撲……”一陣銳矢破甲後的悶響傳來,天空中陡然迸放出無數的血花,上百名衝鋒在前的秦軍立馬被刺成了刺猥一般,叫也來不及叫一聲便像一隻放飛的風箏似的向後倒撞而回、一頭重重地栽倒于馬下。空氣中,只殘留下紛飛的血雨和悲憤的慘叫聲!

  秦軍脆弱的盔甲可經不起如此密集箭雨的狂暴洗禮,而趙國弓弩手那驚人的準確性也不由得讓秦軍們一陣膽寒!

  秦軍們震驚了,他們知道中計了,但是對自己的戰力十分有信心的他們沒有選擇退縮,而且這種情況下退縮也未必便是一個好主意,最主要的是秦軍一般情況下也確實不知道‘退縮’兩字怎麼寫.所以,遇挫越強的秦軍們紅著眼睛、咬著牙齒,揮動著利劍前赴後繼的撲了上來,直惡狠狠地恨不得將身前卑鄙的趙軍弓弩手一劍斬成兩片!

  取箭,搭矢,張弦,急射!四個動作宛若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毫不拖泥帶水,不少後續的秦軍在離趙軍弓弩兵分隊還有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再次被紛飛的箭雨精確地射倒.一時間,驍勇強悍的秦軍們連趙軍幾根汗毛都沒有碰到,自己卻已經損失近四成的兵力!這一支趙軍的弓弩手竟是如此的兇悍和精准!

  領軍的秦軍中尉蕭亮雖然此時怒得咬牙切齒,雙目滴血,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對面的這隊趙軍弓弩手看其發射速度和準確性肯定都是趙軍中的佼佼者,那身後一千嚴陣以待的趙軍護糧隊肯定也不是庸者,一時間蕭亮不禁痛苦而迅速下了決定:“中計了,快撤!”

  “嘩啦啦……”雖然秦軍們心有不甘,但是在軍令的催動下仍然急速掉轉馬頭、如同一陣旋風似的向遠方遁走了,只留了遍佈一地的秦軍屍體和空氣中刺鼻的血腥膩味.

  地面上秦軍遺落的屍體足有兩百具以上!其中不少傷重的秦軍還在血泊中痛苦的掙扎著.大車後一千趙軍剛要追擊,卻被帶隊的都尉趙累攔住了,迅速道:“快,將傷勢輕的秦軍綁上帶走,裝備完好的秦軍戰馬也帶上,大軍全速趕往灰泉山.秦軍的反撲馬上就要來了!”“喏!”趙軍們一陣歡呼,迅速打掃戰場,然後押著二三十名傷勢較輕的秦軍俘虜、駕著空空如也的大車迅速趕往灰泉山大營而去.

  而當撤退的蕭亮所部用煙火召集起上千的秦軍精銳遊騎、準備報復時,趙軍早已逃得甚遠,追之不及了。

  秦國新式騎兵和趙國王牌‘刺虎’的第一次正面交鋒,‘刺虎’以其強悍的戰力和出其不意贏得了漂亮的一仗!

  ******

  趙軍軍營裡,李牧和趙軍諸將看著裝備完好的秦軍戰馬,在“嘖嘖”稱奇之餘不禁對這支新式奇兵的發明人扶蘇有了一種難以表明的情感。李牧撫須而笑道:“秦軍依此法建得新式騎兵,難道老夫就用不得!?來人,傳令下去,命軍中工匠依法速速打造,不得有誤!我倒要看看,等我軍同樣練出新式騎兵以後,秦軍如何再與我軍對抗!”“喏!”趙軍將領們奮然領命,神色間頹廢之色一掃而空,展現出必勝的信心……

  一時間,秦軍新式騎兵不僅僅沒能再重重地捅上趙軍一刀,反而被李牧狠狠地陰了一下,損了二百余人的戰力外還洩露了寶貴的訓練和裝備秘密.這對秦軍來說,絕對不是一件好事;而對趙軍來說,只要給他們一點時間,他們就有可能訓練出一支足以與秦軍相匹敵的精銳騎兵!

  經過這次伏擊戰的大虧以後,憤怒的秦軍們加大了對趙境內殘存軍民的掃蕩,對趙軍糧隊的襲擊也基本改成了夜間進行,拒絕再和趙軍逞強硬拼.一時間,趙軍連續吃虧不小,損失了不少的糧草和兵力.

  老練而狡猾的李牧根據營中的糧草儲存情況立即下令:趙軍所有的糧草每一月起運一次,每次護糧軍兵都不得低於兩萬,而且隊伍中必然有大量‘刺虎’武士護送.這樣下來,除非秦軍在趙國邊境內的新式騎兵全部聚齊起來,否則根本難以再繼續阻擊趙軍糧道!便連‘狼牙’、‘破軍’聯合起來在夜間發動的屢次偷襲也都在趙軍三千‘刺虎’武士的奮力狙擊下鎩羽而歸,雖然‘狼牙。破軍’在兩軍精銳直接對抗的激烈交鋒中略占上風,但卻也沒占到多少實際的便宜!

  在這種情況下,無計可施的扶蘇也不得不將深入敵後的新軍遊騎撤回了大營,畢竟用這十分寶貴的新式騎兵和特種兵和護衛嚴密的趙軍糧隊硬拼是不划算的!

  而趙軍在秦軍對其後方的襲擾基本停頓以後,也偃旗息鼓下來,不再自尋煩惱地派出大量游騎襲擊秦軍,轉而開始迅速大量培訓趙軍的新式騎兵。雖然李牧並沒有從視死如歸的秦軍俘虜嘴中得到真正有用的訓練方式,但憑藉著他對騎兵戰爭的天賦,李牧仍然開始迅速建立一支強悍的新式騎兵!

  而在李牧訓練的這段時間裡,秦趙兩軍都基本上安穩起來,雙方只有偶爾進行一些小規模的戰爭,其餘時間都是安安靜靜靜的各自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戰場一時沉寂下來,呈現出一種大戰來臨前的詭異寧靜!

  對於秦軍們來說:一則已經摧毀了趙國騎兵不敗的神話,大大提升了秦軍的士氣;二則又完全摧毀了趙軍苦心經營的烽火聯防體系,狠狠打擊了神出鬼沒的趙軍遊騎,已經完全達到了挽回先前的頹勢、穩定戰場的目的。取得了大量緩衝時間的秦軍開始迅速推動一項徹底除去李牧的絕密計畫,所以秦軍一點也不急!

  而李牧等人統帥的趙軍則一心一意的開始訓練起新式的騎兵,在趙軍們看來:只要給他們兩三個月的時間,他們一定能夠訓練出一支當世最強大的精騎。屆時,前日的恥辱一定能夠洗涮,目前的這種均勢一定能夠打破,趙國也一定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目前的秦趙兩軍究竟誰會是倒楣的‘螳螂’,誰又是幸運的‘黃雀’呢?這一點,除了扶蘇目前心中基本有素外,估計天下沒有人能夠真正說得清楚!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09:55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十章 美人一

灰泉山下的秦軍大營今日裡戒備極為森嚴,無以計數的秦軍將士往來巡邏著,不時的傳來嚴厲的口令對答聲,一時間空氣中的氣氛十分的緊張和壓抑!

  秦軍帥帳之中,王翦和扶蘇等一干秦軍大將正端坐在帥帳之中,人人默默無語地靜坐著,面上浮現出一絲焦急和期待的神情。

  不一會兒,忽然門外有親兵低聲道:“大將軍,特使到了!”王翦急了應了一聲道:“快快有請!”“喏!”親兵退下。

  不一會兒,帳門口陽光一暗處,嫋嫋走進來一人。眾人雙目打量處,不由得一齊吃了一驚:便見此人外罩黑袍,將全身和頭臉都遮得是嚴嚴實實,顯得神秘而難以捉摸;但那明亮而嬌媚的眼睛,修長而豐滿的身材顯示出這是一個女人,而且是渾身上下都透著神秘氣息的女人。

  便見這黑衣人用嬌媚的雙目打量了一下帳中的將領,那充滿誘惑性的眼神不禁讓諸位秦將們一陣心神蕩漾,神色頓時有些呆滯,險些把持不住而出醜。那嫵媚勾人的眼神中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忽地伸出右手,露出那纖細滑潤的玉指,輕輕地將身上的黑袍掀下,露出了一張絕世的容顏和魔鬼般的身材,整個帥帳也因她而變得明亮而溫暖起來!

  她身材碩長,體態豐盈,卻有著一束只能盈握的細腰。她臉上未施一點脂粉,膚色在燈光下卻比玉還光潤白皙。除了挺鼻、殷紅小嘴外,最奇特美妙的是兩道長眉直插入鬢,未經描盡,自然漆黑閃亮。

  她豐滿,卻長著一副瓜子臉;她碩長,卻步履輕盈得像貓一樣;她神情嚴肅,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會勾起男人最基本的欲念。她髮髻上只有一根玉簪,卻比滿頭髮飾更引人注目。

  她是個矛盾的綜合體,但一切矛盾在她身上都顯得如此調合,轉變成更進一層的美。

  眾位秦將們頓時呆住了,眼神裡流露出一種瘋狂而貪婪的欲念,那一道道淩厲而熾熱的眼神死死在盯在她的身上,好像現在她身上並沒有穿著一身華貴的紅色長裙而是一隻赤裸裸的小白羊相似。

  便連扶蘇也為她的美豔所震懾,一臉震驚的盯視著這名美豔絕塵的女子。令扶蘇感到奇怪的是:他心中湧起的竟是一種想佔有她的欲念,純粹的、赤裸裸的男人對女人最原始的欲念。對自己這種欲念扶蘇不禁有著一種罪惡感,但就是按捺不住。震驚的扶蘇不禁暗呼:“好一個風華絕代,嬌媚脫俗的美人啊!”

  美女的魅力果然不要阻擋,這是放置任何年代都永不改變的真理!

  看見一眾男人們顯得瘋狂而貪婪的眼神,她的眼睛裡露出了一絲嘲諷的氣息,嘴角輕輕挑出一抹輕笑,頓時放射出無邊的風情和嬌媚:“‘秦風’特使齊虹奉大王之命,前來拜見大將軍和公子!”聲音猶若夜鶯唱歌,清脆而明亮,柔軟而嬌媚,頓時又讓帳中諸人骨頭又輕了三分,軟了幾兩!

  王翦雖是久經風塵的老將,但遇到如此的美女神經也不禁稍稍短路了一會,但一聽見齊虹的拜見之語,王翦仍然馬上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特使不用多禮,請坐!”

  齊虹微一點頭,然後輕挪蓮步,來到王翦的左首坐了下來。扶蘇也定了定神,微微一笑道:“特使今日前來,父王可有什麼重要詔命帶到?”

  齊虹眼波流轉處,微微打量了一下扶蘇,那種醉人的風情差點讓扶蘇把持不住。好在那齊虹很快收回那嬌媚而輕笑的眼神,輕聲回答道:“從年初開始,我秦國就開始收買趙國境內的權臣,以進讒剷除李牧。但是,數月起來,由於種種原因,效果一直不佳。所以大王派我前來,希望能夠說服趙國第一權臣郭開,以儘早剷除李牧。在這期間,希望王大將軍和扶蘇公子能夠儘量的配合!”

  扶蘇聽到此,腦袋裡頓時冒出了三個字:‘美人計’!心裡不禁有些酸溜溜的感覺:“這郭開好狗運,竟然有這麼嬌美的佳人送上門去!他日攻破邯鄲,一事要將他碎屍萬斷,否則難解心頭之恨!”(看來吃醋的本領也是世上每個男人的通病!)

  扶蘇雖然知道歷史上秦國是以美人計說動郭開成功翦除了李牧的,但是不知道現在的歷史會如何變化,不禁有些疑慮道:“特使對說明郭開有多大把握?”

  齊虹媚然一笑道:“十成不敢說,至少有九成以上!也許諸位將軍不知道,在下和那郭開還是帶點親的,論輩份來說我應該稱他一聲表哥!”“噢!”眾人不禁大吃一驚:“這可是一張王牌啊,既有親戚關係,又有如此絕代的美貌,那郭開不動心簡直就不能算是男人!”不禁也有些瘋狂嫉妒起郭開來!

  扶蘇心中也放下了包袱,點頭道:“不知特使欲要我們如何配合?”齊虹笑笑道:“我行前,大王和李斯大人曾對我有過密言相贈,其實計謀很簡單,但卻很有效。就是我一邊說動郭開等趙國權奸在趙王遷處大肆散播李牧等人通敵賣國,擁兵自重的罪名;另一邊公子和王老將軍頻繁製造機會和那李牧以書信往來,以營造一種李牧和我秦軍往來密切的假像。這樣一來,料不出二月時間,趙王必然起疑而誅李牧!我軍大勝可期!”

  扶蘇聞言想了想,點頭贊同道:“果是好計。王老將軍,你以為如何?”王翦面色平靜的撫了撫額下的長縷長須,贊同道:“此計絕妙。與李牧往來通信也很簡單,只要老夫時常去信說降李牧,以李牧之謙謙君子風度,必然回信,這樣一來李牧和我軍往來密切的假像就會立時營造而成!只是特使在邯鄲的任務頗重,還望千萬謹慎哪!”

  齊虹笑笑道:“老將軍和公子只管聽我好消息便是。料不久就會有好消息傳來。如果沒有其它事情的話,齊虹想暫且休息了!”扶蘇笑笑道:“特使匆匆而來,的確辛苦,但軍營中要安排貴使頗有不便。而我有四名侍女同行,有專門寢帳,特使就勉強一宿,暫且屈身如何?”

  齊虹眨了眨迷人的眼眸,微微一笑道:“那麼就有勞公子了!”扶蘇心中大喜,面上笑意盈盈道:“既如此,特使請隨我來!”扶蘇領著齊虹出去了。

  當那婀娜多姿的身影消失在帳前的時候,諸將不禁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暗道:“他娘的,如果能讓這般美人陪我一宿的話,我就是死也甘心了!”但一想到公子扶蘇虎視眈眈的監侯在旁,諸將的欲火很快便被一盆冷水兜頭澆滅了,心中惆賬不已!

  不過呢,便是有‘近月樓臺先得月’之便宜的扶蘇對齊虹如此美人卻也只能遠觀而不敢褻瀆,畢竟扶蘇現在年紀還小,可不能落個好色的惡名。於是心癢難耐的扶蘇也只有幹流口水的份了。(扶蘇言:抗議,我實際年齡不小了,你不能剝奪我追求美女的權利。作者語:不要吵,我這是為你好,你的名聲很重要!呵呵!)

  ******

  一襲秀氣的安車輕快地駛進了雄偉、壯麗的邯鄲城,齊虹隨身只帶了一名車夫、一名侍婢、兩名侍衛就親赴了龍譚虎穴,這種勇氣的確令人欽佩!

  不久,疾奔的馬車輕穩地停在了趙國上大夫禦史郭開的宅前,而郭開聞聽幼時青梅竹馬的表妹來到,也是擺出了隆重的禮節:從門口到內殿,數百名甲士、婢女依次排例,場面簡直隆重已極。而郭開自己更是附庸風雅地換上了一襲儒雅的白色長衫,準備在久未見面的表妹面前搏得個‘丰姿俊朗’的好印象!

  當齊虹步下馬車時,那嫋嫋挪動的蓮步、婀娜多姿的嬌軀,頓時讓郭開一雙賊眼立時從一條細縫瞪得幾乎像牛眼一般險些突出了眼眶。尤其是齊虹那勾魂奪魄般的嫵媚眼神一瞥一眨間都放射出萬般的風情、千般的嬌媚,不禁讓好色如命的郭開眼睛裡禁不住放出一道道貪婪而狂熱的綠光,放肆在齊虹身上死死地打量個不停。

  而這種目光齊虹見得太多太多,早就習以為常了,於是嫋嫋一拜道:“表哥在上,小妹這廂有禮了!”猛然醒悟的郭開悄悄地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滿臉堆笑地道:“表妹多年沒見,比起小時侯越發得俊俏了。此次來見為兄,定要多住幾日!”

  齊虹嬌然一笑,寬大的長袖半遮嬌面,那瞬間展現出的嬌媚和純真頓時將郭開的三魂七魄勾走了三魂六魄,輕笑的齊虹輕聲道:“多謝表哥厚意,那麼小妹就打擾了!”看著郭開神魂顛倒的傻盯著自己,齊虹嬌嗔道:“表哥,傻看什麼,難道小妹我遠道而來,您就讓我在門外喝風不成?”

  郭開猛然醒悟,急忙自掩羞醜的一笑道:“對對對,為兄糊塗,表妹裡面請!”說著當先親自引路,將齊虹帶入府中。一路之上,在無數甲兵和侍婢的簇擁下,郭開顯得意氣風發,十分的得意和自豪,顯然大有向齊虹顯擺的成份在內。

  進入大殿,分賓主坐下之後,十幾年不見,免不了要互相仔細打量一下。

  郭開在趙國因深得趙王之寵,所以便連李牧這等威震朝野的大將軍、右相,有時竟然也不得不看他的臉色,可見其氣焰之囂張!

  可是那副尖頭鼠目,猴腮豬嘴的尊容實在不怎麼的。尤其是現在附庸風雅的穿著一襲白色的儒衫,和其醜陋不堪和形象一配,簡直是不倫不類,其醜無比。偏偏郭開自已還不覺得,還自以為自已的衣著十分得體、映人,神色間一副自信滿滿的表情,直讓齊虹暗地裡幾乎笑破肚皮!

  而齊虹沉魚落雁、閉月羞花般的絕色更是讓郭開打內心裡愛慕幕不已,實在想不到的郭開更是對原本幼年時活潑伶俐、鼻涕拖拉的表妹如今竟長成了如此一個風華絕代的絕世佳人也大感驚奇,好色如命的他一時間便起了將齊虹據為已有的念頭!

  郭開一臉關愛之意地笑道:“自幼年離別、表妹一家遷到秦國後,已多年未曾通信。今日表妹突然前來,不知是有何要事托為兄來辦?還是單純只是探親?”

  齊虹媚然一笑,那眼角眉梢流露出來的萬種風情頓時讓郭開酥了半邊身子,齊虹笑道:“表哥,我這次來可是有特殊使命的噢!”郭開一愣道:“表妹之意是?”

  齊虹纖纖的玉手微微向前一探,露出了手中一塊黑漆漆的秦紋玉牌。郭開的臉色頓時一變,但畢竟是久經風浪之人隨即迅速恢復正常,向齊虹笑道:“此處不便敘話,表妹請隨為兄來!”齊虹點了點頭,和郭開摒退左右,入了秘室!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10:17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十一章 美人二

在郭開專供機密議事的密室裡,裝飾華貴而精緻,但和它的主人一樣,奢華中卻略帶俗氣!

  齊虹也不兜***,開門見山地道:“表哥,今天小妹前來,是奉秦王命和你商談!”

  郭開聞言一震,一雙精明狡詐的鼠目裡射光兩道寒光,笑笑道:“噢,沒想到表妹竟然也是‘秦風’裡的傑出人物,為兄卻是沒有想到!不過表妹這般開門見山,不怕我翻臉無情,將你抓起來?”

  齊虹嫣然一笑道:“你不敢,第一,你可拿了我秦國不少好處噢,事情敗露你也沒什麼好處;第二,你也捨不得,我們可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你忍心讓我被趙王殺死!?” 那笑容裡掩藏的醉人風情頓時讓郭開的眼神裡充滿了愛和欲的瘋狂念頭。

  郭開被齊虹這風情萬種的迷人一笑勾走了三魂六魄,迷迷糊糊好久他才定過神來,奸笑著說:“那好吧!秦王找我有什麼事情?”

  齊虹面色一沉,語帶不滿地道:“表兄何必裝糊塗!?還不是除去李牧之事!此事你們籌畫了很長時間了,為什麼仍然沒能什麼效果?秦王對此很不滿意!”

  郭開聞言鼠目又眯成了一條細縫,充滿色欲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齊虹高聳挺拔的乳房,咽了口唾沫後慢條斯理的道:“李牧現為趙國擎天玉柱,趙王待他甚厚,一心期待倚重他退秦,為兄孤掌難鳴,雖有力亦恐怕難以辦到啊!”

  齊虹心中冷笑,面上卻風情萬種地道:“以表哥在趙王面前的寵信,真要辦一件能力,還怕辦不成嗎!?我看是表哥沒有盡力吧?”

  得到自己喜歡的女人稱讚,對任何男人來說是最值得驕傲的事。郭開此人十分狡詐和機智,雖然一時心癢難抓,但知道事情也的確非常棘手,不由得也難以定奪。

  “怎麼樣?齊虹開始全力追問,大有一副不達目的勢不甘休的勁頭。

  “嗯……郭開沉吟著,忽地站了起來,在屋裡開始踱步,顯然是在思考著得失。忽地,郭開眉頭一展,笑道:“既是表妹懇求,為兄也不好推脫!但所謂‘商人無利不起早’,我如果幫你們秦國除去李牧,我有什麼好處?”

  “只要事成,隨兄長開價!”齊虹也毫不含糊地立即回應!

  郭開的眼睛忽地變的色迷迷地,那充斥到極點的欲望使得他的眼珠都有點發紅了,郭開舔著嘴唇,彎腰湊到齊虹近前,噴出一股濃重的口臭道:“我別無它求,只求表妹能夠與我……”

  “不行!你想也別想!”對郭開的無賴好色脾性知道一清二楚的齊虹立即知道了郭開的齷齪心思,斷然拒絕,而且神色間一臉的怒氣。雖然齊虹是間諜,為了任務什麼都能犧牲,但面對郭開如此醜陋的對象,齊虹還是非常不情願的!

  誰知郭開聞言也立即翻臉,一屁股重重地坐回座位,慢條斯理地飲了杯酒道:“既然表妹不答應,那為兄也絕不強求,但是近日為兄身體一向不太舒適,安歇靜養的時間都頗嫌不足,那李牧之事便休怪為兄不盡力了!”

  齊虹見事情要僵,畢竟是受過嚴格訓練的間諜,連忙裝作痛苦地思考了一下,然後柔聲嬌笑道:“好吧,我答應你。不過,表哥,我們可說好了,在沒有除去李牧之前,你不能碰我!”

  郭開聞言大喜道:“表妹只管放心,只須給為兄二個月的時間,必會給表妹一個滿意的答覆!”

  齊虹雖然心中極度厭惡,但仍然強作笑顏地點了點頭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郭開興沖沖地道:“好,那就一定為定了!表妹在此稍坐,我這就親自讓人為表妹安排住所!”說著郭開便急火火的出去了。而齊虹靜靜地坐在原地,眼神裡卻露出一絲兇狠的光芒!

  ******

  即日起,對齊虹的美色垂涎三尺的郭開為了早得美人青睞,立即發動朝野的勢力開始全力底毀李牧。一時間,趙國朝庭上下群醜亂舞,無數惡毒的讒言開始如同洪水一般飛向趙王遷的耳朵!

  初時,狡詐的郭開以李牧私自設立關卡、稅收充軍,以及對朝庭君臣不滿等較輕微些的罪行向趙王進讒、以率先動搖李牧在趙王心中的根基,好色貪玩無度的趙王遷開始並不太相信,但有道是‘三人成虎’,聽得多了、聽得熟了的趙王遷便逐漸對李牧喪失了絕對的信任,開始有些疑慮起來。

  一個月後,見時機漸到,在一次朝會上,郭開拋出了重磅炸彈。氣勢洶洶的郭開率先出列道:“啟稟大王,微臣探知有軍國重臣欲背叛大王和趙國,想將大王和趙國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糊塗暈庸的趙王遷聞言大驚道:“我趙國竟有如此賊子?郭愛聊速速指出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膽!”郭開一臉義憤填膺的神色道:“此賊不是旁人,正是在番吾前線與秦軍對戰的李牧是也!”

  此言一出,朝野大嘩,一時間眾人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那巨大的聲浪簡直要將屋頂掀翻開來相似。趙王聞言也是面色大變道:“郭愛聊說笑了,李牧一向對我趙國忠心耿耿,雖然偶有小瑕,但是還不至於出賣寡人和趙國吧?”

  郭開聞言一臉痛心疾首模樣地大叫道:“大王仁德,以已度人,自然以為世人皆是忠臣。但是李牧此人十分狡詐,表面上忠心為國、剛直不二,內心裡卻欲割土分疆、自立為王!微臣近日有密間向小人密報,李牧和秦國王長子扶蘇、大將軍王翦私下書信往來頻繁,欲背叛大王和國家和秦軍私自約和,並欲割據趙國北部之地自立為王。如此亂臣賊子,惡毒居心,大王實不可不察也!”

  此言一出,趙王見郭開說得好似有理有據,一時間面容不禁陰晴不定,顯然已經頗為心動。而郭開一党的奸臣早有預謀,便紛紛跳出,大罵李牧。直將忠心耿耿的李牧辱駡成了古往今來第一大奸臣相似,那羅列的罪名之惡毒和繁多便是商之費仲、周之榮夷公等人也要望塵莫及、自愧不如!

  這時,一向正直的趙國公子嘉見一眾奸臣紛紛詆毀李牧,心中大怒,厲聲出列道:“無恥奸臣,謊言連篇!大將軍李牧忠直為國,舉世為雙,其守代郡破匈奴,肥之戰、番吾之戰又兩破秦軍,如此為趙國立下赫赫戰功之將豈有可能背反國家!?大王勿要受奸臣蒙蔽冤屈了忠臣!”

  公子嘉畢竟是趙國宗室,份量頗重,此言一出,頓時便讓對李牧已經大有猜疑之心趙王遷盡釋前疑,頻頻點頭道:“不錯,李牧大將軍如此忠勇之人,怎會背反?郭愛卿一心為國之意寡人是知道的,但可能還是線報有誤吧?”可憐昏庸的趙王遷至此仍然只是以為郭開是受了假線報的蒙蔽才攻擊李牧的,完全沒有想到郭開等人早已經為了自己的私利而徹徹底底的將其和趙國賣得乾乾淨淨了!

  郭開聞言,一張醜陋的大嘴頓時咧了開來,大笑道:“啟稟大王,線報絕不可能有誤,如果大王不信,盡可秘密派使前往調查,一查之下便可知臣之忠心!”說著,郭開又轉向公子嘉,冷笑一聲,一雙鼠目裡露出一縷嘲諷的目光道:“适才依公子所言,只要為國家立過功的人就一定從頭到尾都是忠臣麼?公子又如何能夠保證李牧沒有和秦軍暗通曲款?”

  公子嘉聞言頓時語塞,狠狠瞪了郭開一眼道:“不管怎樣,臣弟相信李牧將軍是清白,調查一下也好,正好還李牧將軍一個清白!”趙王遷聞言點了點頭道:“正該如此!寡人不會放過一個奸臣,但也不會冤枉一個忠臣。寡人立即便派使者前往調查李牧是否通敵之事,諸位愛卿如無其它事情,便退朝去吧!”眾臣告退了。

  數日後,趙王遷派往前線秘密調查的使者回朝。受了郭開等人重賄的使者不僅僅報告了李牧和王翦、扶蘇等人私下信件來往甚密的消息,甚至還無中生有、捕風捉影的編造了一系列李牧對趙王和朝廷不滿的消息,直將李牧欲圖聯秦謀反、割地稱王的陰謀坐得死死。   

  一時間,朝野大嘩,不論忠奸皆痛駡李牧賣國。便是忠直的公子嘉雖然仍有疑慮,但面對舉朝皆怒的不利情況,公子嘉只有區區一已之力也只能徒呼奈何!

  暈庸的趙王遷見江山有危,直驚得手足無措、面色冰冷,驚慌無狀地問郭開道:“李牧手握舉國重兵,若突然造反,如之奈何?”郭開聞言,一雙奸詐的老鼠眼微微一轉,一個惡毒的主意便呈現心頭,郭開微微一笑道:“此事易也!大王只需令朝中大將趙蔥、顏聚二人為使假託大王欲封李牧相位及侯爵替李牧及其黨羽司馬尚回,李牧心喜,必然回朝來見。屆時其失去兵權,大王要想如何處置他,還不是易如反掌!”

  趙王遷聞言大喜,立即急命大將趙蔥和顏聚二人持趙王符節前往灰泉山軍營接管前線軍權,並替李牧回。

  一代名將,‘戰神’李牧,從此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10:53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十二章 忠魂一

初冬的陽光下,寒風乍起,已經頗有幾分蕭瑟之意。園中的花朵早已開始枯萎,青蔥的樹木也開始落下一片片落穆的枯葉,靠近花園的一座精緻小屋旁,一位絕世的佳人正庸懶的斜倚在窗前、百無聊賴的癡癡打量著園中日漸枯瑟的景象!

  忽然間,園中一株梧桐樹的枝杈上突然落下了一對漂亮的翠鳥,那活潑可愛的嬌小身影、那五顏六色的美豔羽毛頓時讓漸漸失去生氣的花園陡然增添了一抹亮麗的景色、一抹鮮活的氣息!可愛的翠鳥一邊歡快地歌唱著,一邊恩愛非常的用小腦袋在彼此的身上蹭來蹭去,顯得恩愛非常!

  憑窗倚望的佳人陡地愣住了,輕輕地撫摸著披散在肩頭的柔順長髮,嫵媚異常的臉上竟然散出一種癡癡的神采。良久,佳人忽地長歎一聲,悠悠地輕聲道:“多麼自由的鳥兒啊!你們可以盡情地飛翔,浩翰的天空都是你們翱翔的天地;你們也可以盡情的恩愛,絕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你們的幸福生活。可我呢,做為一個女人,多少年來,為了國家四散奔波、用盡色相,可我的最究歸宿又到底在哪裡呢?”一時間,佳人落寞,滿臉盡是悲愴之意。

  “日月忽豈不淹兮,

  春與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

  恐美人之遲暮。”

  心有所感的佳人輕聲在吟唱著這首充滿哀怨之意的詩歌,心頭一時充滿了對前途的迷惘和對美好前景的強烈期望!

  忽然間,正在佳人心有所感的時候,精巧雅致的趙式花園那小巧的木制園門陡然“吱嘎”一聲打了開來,一個削瘦、猥瑣的身影如風一般的卷了進來。那尖頭鼠目、猴腮豬嘴的模樣不是趙國第一權奸郭開又是何人!

  郭開興沖沖地大叫道:“表妹,大喜,大喜!”那正倚在窗前發愣的佳人聞言迅速將那悲愴的表情掩藏在了心底,微微一笑道:“表哥,有何喜事?難道除去李牧的事情有了定論?”原來,這位倚窗落寞的絕代佳人卻是齊虹。

  郭開一臉狂喜之色道:“表妹猜得不錯:趙王已經信了李牧將要聯秦謀反的謠言,剛剛已經派出了特使出發,欲以封李牧侯爵及相位的誘惑召李牧回京除之!我終於不負表妹厚望,達成此事!”齊虹聞言秀氣的蛾眉也是急速的向上一挑,一臉驚喜的神色道:“太好了,真是多謝表哥了,只是不知趙王欲以何人接替李牧?”

  郭開充滿色欲的臉上堆滿了諂媚的微笑:“不是旁人,是朝中大將趙蔥和顏聚二人分別為正副大將,替李牧及其死黨司馬尚回!”齊虹聞言心中頓時一松:“趙蔥和顏聚二人都是庸才,根本不是老奸巨滑的王翦和睿智多謀的扶蘇公子對手,看來趙國覆滅已成定局,而我的使命也完成了!”

  就在齊虹心中還是驚喜難耐的時候,郭開猥瑣的臉龐一臉邀功之意的湊了過來,眼神裡充滿了強烈而瘋狂的欲念:“表妹,為兄近日為了表妹之事來回奔走,竭盡全力之下,終於達成了表妹的心願。那麼為兄的心願表妹是不是應該兌現了呢!”

  齊虹心中一愣,臉上卻是一臉嫵媚之意,嬌俏的玉臉微微一偏,然後伸出嫩如玉蔥般的手指輕輕地一點郭開的額頭,嬌笑道:“表哥,看你,急什麼?這兩天你也辛苦了不是,不如先歇兩天,然後小妹再來侍候表哥!”

  被齊虹這麼風情萬種地一點,郭開頓時一縮頭,渾身上下猛地一個激零,八萬六千四百個毛孔都像一起張開了似的舒服。但狡猾的郭開並沒有被齊虹的美色迷惑得喪失了理智,反而嬉笑著道:“表妹別來戲耍為兄,撿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齊虹嬌嗔道:“表哥就這麼不放心小妹,難道怕小妹跑了不成?”郭開一雙鼠目裡閃爍著狡詐的精光,一臉陪笑的意思,但話語裡卻是絲毫不讓:“表妹身為‘秦風’裡的頂尖人物,不知有多少常人難及的本領。時間一長,說實話,為兄還真有點不放心!如果表妹今日不讓為兄一嘗夙願,那麼為兄可不答應噢!”

  聽著郭開略帶威脅的語氣,齊虹心中騰起一片殺機:“本來看在和你親戚一場的份上,只想悄悄離開、留你一條狗命的。但你現在竟然色欲熏心、欲圖不軌,那就休怪我辣手無情了!”想歸想,但久經嚴格訓練的齊虹面孔上卻是風情萬種、嫵媚異常,嬌嗔道:“好吧,就知道表哥性急、忍耐不住,那麼且容小妹淋浴更衣,表哥稍待片刻!”

  郭開一聽此言,頓時只覺得如聽仙籟一般渾身上下那個舒服勁就別提了,一臉急切之意道:“那表妹就快點,為兄就在房裡等侯了!”齊虹向郭開媚然一笑,欲去還留的嫋嫋去了內室,那嬌俏可人的神態頓時讓郭開的三魂七魄統統勾走!

  郭開一直戀戀不捨的看著齊虹消失在內室的門口、空留下滿室的清香,不禁心底裡頓時充滿了瘋狂而熱切的欲念。被精蟲上腦激得上竄下跳的郭開飛快地將全身上下的衣服脫得乾乾淨淨,露出那一身排骨般的削瘦身材,飛也似的跳上了床去,抱住香氣襲人的錦被和玉枕開始癡癡的做些春夢來!

  漸漸地,太陽慢慢沉了下去,那落日的餘暉金黃金黃的淋浴著大地上的萬物。室內的光線也漸漸黯淡下來,稍遠些的器物也漸漸有些模糊起來,心急難耐的郭開也顧不上喚侍女掌燈,只是在床上急得像只欲念滿腔的馬猴般抓耳撓腮不已。

  就在此時,忽然間臥室裡原本黯淡的光線再次猛的一暗,一股清雅的體香悠然傳進了室內。郭開急睜開一看,那一雙細小的鼠眼頓時睜大了起來,呼吸也陡然加速、尤若老牛拉破車似的急喘起來。

  便見那齊虹嫋嫋婷婷地站立在臥室門口,濕濕的髮絲輕輕地斜搭在左肩之上,那嬌俏的玉臉在溫熱的水氣之下更是顯得嫵媚異常、風情萬種;尤其是齊虹身上那一襲薄若無物的輕紗,直將齊虹那婀娜多姿的身材盡展無遺,那誘人的突起,那醉人的細腰,尤其是雙腿間那足以令任何男人瘋狂的神秘谷地都透過那薄若無物的輕紗湧現進郭開的眼簾。那醉人的美人出浴的風情頓時讓郭開垂涎三尺,眼神變得更加瘋狂,呼吸也變得更加急促起來。

  一時間,整個室內都充滿了郭開那猥瑣的目光和急促如牛的呼吸聲。

  “表妹快來!”迫不及待的郭開連忙在床上伸手招呼。

  齊虹微然一笑,猶若一個清麗脫俗的仙界美女般飄然而來,輕笑嫣然的便站立在床榻之前。那醉人的體香頓時讓郭開瘋狂起來,獸念大起的郭開忽地一聲怒吼,猛地跳將起來,一把便將齊虹抱了個嬌香滿懷,按倒在床榻之上!

  “啊——!”齊虹長長的嬌呼了一聲,那嬌弱無力、婉轉呻吟的模樣,頓時讓郭開的欲火欲底掃滅了最後一絲神智。一聲獸吼之下,郭開一把扯開了齊虹身上的輕紗,將一具巧奪天工、完美無瑕的玉體徹底的展現在其眼前。

  “呵——”猛吸了一口氣的郭開怒吼一聲,一頭便紮向了齊虹那高聳的挺拔之中,猶若一隻瘋狂覽食的小豬一般亂拱起來。嬌喘不已的齊虹頓時微微呻吟起來,一雙纖纖玉指也開始搭上了郭開的後背。

  就在郭開分身激昂雄起、正欲一逞雄風之時,忽然間便覺得後背某個地方微微一痛,然後眼前頓時一黑,腦中也茫然起來,立時便一頭紮在了齊虹豐滿滑潤的胸前,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微微一聲冷笑的齊虹猛地一把將身上的郭開推開,一臉厭惡之色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那高聳的挺拔的乳房頓時在空氣中掀起一陣令人頭暈的波浪。齊虹迅速從床上下來,穿上了一襲華麗的盛裝,然後將髮絲輕挽,做好了出行的準備。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齊虹輕聲地來到門外,喚過隨行的待婢輕聲吩咐了幾句,侍婢領命急步而去。交代完畢的齊虹又轉身回到臥室之內,看著渾身赤裸的郭開那醜陋不堪的模樣,不禁秀麗的眼神裡露出了一股森寒的殺氣。

  齊虹迅速從袖中取出一枝極細極細的玉簪,輕挪碎步來到床前,然後猛一咬玉齒,銳利的玉簪便一頭從郭開的頭頂百會穴沒了進去。昏睡中的郭開只微一抽搐,便在美夢之中毫無痛苦的離開了人世。

  趙國一代蓋世權奸竟然是這樣一個悲慘而荒謬的下場!

  殺了郭開的齊虹心中松了口氣,細心地用錦被將郭開赤裸的身軀蓋好,偽裝成一副睡熟的模樣。然後又從郭開的衣飾裡取出了郭開的信物,細心地收入了囊中。夜間要出邯鄲,沒有郭開的權杖可不行。

  一切準備完畢後,齊虹又仔細看了看室內,見沒有留下任何破綻,便冷笑一聲嫋嫋離開了臥室。

  院中,早有來時的一襲安車在其中等侯,兩名侍衛,一名車夫和一名侍女也在旁靜靜地候著。齊虹也看了看居住了近兩月的恬靜小院,留戀地最後望了一眼,然後輕聲道:“出發,回灰泉山北大營!”

  車馬啟動了,的的邁出了小院。院門口郭開來時隨侍的數十名侍衛和婢女正靜靜地等侯在外,見齊虹出來,眾甲士和婢女不禁一愣。齊虹平靜地從車中伸出玉首,微然一笑道:“郭大人辛苦非常,正在宅中休息,沒有命令,你們不要進去打擾他。我要去城中會一位舊友,郭大人醒來後,要問我何處去了,你們就照此告訴我表哥。明白了嗎?”“是,是,小有明白!”一臉明白之意的侍衛首領連忙點頭哈腰的應道。開玩笑,他一個小小的侍衛頭領,哪敢對郭開大人的表妹有絲毫的懷疑和不敬啊!

  車馬的的遠去了,漸漸消失在夜幕之中……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11:38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十三章 忠魂二

是時,已經是年底初冬,野外下著今冬第一場大雪,帳內未生火,寒冷的程度比室外好不了多少。

  修長儒雅的李牧,副將司馬尚,都尉趙累正呆坐在室內,皺著眉頭,一時沒有說話。

  他們剛接到趙王的詔命,召李牧和副將司馬尚回朝任職,將軍和副將職務由趙蔥及顏聚接替,人已在途中,先命李牧準備交接事宜。

  “沒想到正當我軍準備充分、欲以職業武士和新式騎兵為基幹再與秦軍決一雌雄的時候,大王卻聽信讒言欲召我回京。數年經營,廢於一旦啊!”李牧撫摸著三綹清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儒雅的臉上一臉的落寞!

  “唉,我早就提醒過大將軍要提防郭開這等小人,可是將軍始終不聽!”司馬尚有些垂頭喪氣。

  “哎,現在說這也沒有用了!趙累,現在軍中士氣怎麼樣?”

  趙累搖了搖頭道:“不太穩妥,軍心有些浮動!大家都不想大將軍走!”

  “這是常事,不足為慮。你們不要太過擔心,我以前不也是屢被貶斥,然後終又複起嗎!”李牧安慰二人。

  “這次可不一樣,宮中有親眷派人來送信給我,郭開這次是非打算置大將軍于死地不可了。聽說打算給將軍按的罪名是:謀反!”趙累一臉焦急之色。

  “造反?我李牧年過五旬,如今上無父母,下無子侄,我造反是為了誰?”淒然大笑中,笑聲充滿淒涼,虎目中淚光盈盈,只是強忍著不致落下。

  室內三人皆無話可說,陷入沉默。

  良久,李牧長歎一聲道:“散了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

  *******

  清冷的營帳中,一壺濁酒,幾個小菜,孤苦的李牧一個人默默無言地在自斟自飲著。那面容裡隱含著巨大的悲愴讓這位頂天立地的蓋世英豪也禁不住地有子一種英雄遲暮的氣息,那英俊威嚴的面容上陡然增添了幾分蒼涼和悲壯,削減了幾分奮發和豪邁!

  忽然間,寬大的帳簾微微一挑,一個高大而蒼涼的身影伴隨著一股寒風湧進了帳內。火苗隨著寒風一陣顫抖,帳內的光線也立時變得忽明忽暗起來。

  獨自低頭悶飲的李牧沒有抬頭,從來者的熟悉的腳步聲中,李牧已經知道了來者是誰。李牧微微一笑道:“司馬兄弟,來,陪我喝幾杯!”

  司馬尚無言地在李牧對面坐了下來,撫了撫額下的長須,平靜地道:“大將軍難道就這樣放棄了嗎?”李牧端著青銅酒爵的右手猛然間顫抖了一下,一抹酒水立時滴落下來、在條桌上濺起一串四散的珍珠。

  一向穩若磐石、雷電不驚的一代蓋世名將現在竟然連一杯酒水都端穩不住,這前後之間的巨大差異豈不令世人悲乎!

  “不放棄又能如何?”李牧自嘲的苦笑一聲:“我如今已被解除兵權,前線的軍事已再不復為我所管!”

  司馬尚淡淡地說:“目前兩軍對壘,情況緊急,國家安危,全系於灰泉山戰場主將一身。趙蔥、李牧庸才也,如何是那狡詐的王翦和多謀的扶蘇對手,將軍回朝之言何不再作考慮?”

  李牧聞言堅定地搖了搖頭道:“我意已定,司馬兄就不要再勸了!”司馬尚悲苦地歎了口氣道:“郭開等人視大將軍如眼中釘、肉中刺,不除難以甘心。但未將卻是可有可無之人,郭開等不會費心加害,不知未將遵令回朝,而大將軍保存實力,以圖後效如何?”

  李牧聞言一愣道:“司馬兄此言何意?”老謀深算的司馬尚微微一笑,低聲道:“大將軍豈不聞古語雲:‘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以將軍之才,到處都可以立功,為什麼偏偏要為趙國賣命呢?”

  李牧頓悟道:“司馬兄是想讓李牧潛往他國?”司馬尚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以將軍之名望和才能,不論到燕、齊、魏、楚,都會得到國賓一樣的崇高待遇!這樣一來,大將軍不僅僅保存了有用之身、避過了郭開等人的陷害;而且在未來趙國遇到危難之時,趙王也會有機會重新起用大將軍,再驅暴秦。此計是應對目前危機以及保護趙國長治久安的唯一良謀,請大將軍千萬休逞個人意氣,務必應允示將之言!”

  李牧聞言,面孔上頓時浮起一份喜悅之色,因為司馬尚所言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妥協措施,但一想到如果答應如此做法,卻必定要背負一個逃將的汙名,李牧也不禁有些躊躇起來!

  忽地李牧放下了酒杯,站起身來,開始在帳內來回踱步。英武威嚴的面孔上神色陰晴不定,秀氣儒雅的臥蠶眉也不住輕輕地抖動著,顯然李牧已經為此心動,但卻一時難下決心。

  李牧雖然忠義,但如果能留有一個有用之身在不違背大義的情況下繼續準備為國效力,這樣的事情對李牧的誘惑還是挺大的。一時間,看透了李牧心思的司馬尚乘熱打鐵道:“雖然大將軍不遵亂命、潛往它國會有損個人名聲,但此乃小義;而趙國三百萬民眾的安危和國家基業的保全卻是驚天大義,請大將軍能夠舍小義而就大義。司馬尚這廂跪請了!”

  於是一臉淒然、白髮蒼蒼的老將軍頓時起身拜倒在地,跪求李牧。李牧一向對年長的司馬尚敬之如兄,十分尊重,此時見狀不禁大驚道:“司馬兄何必如此,快快請起!”司馬尚固執地道:“大將軍如果不應允未將的請求,未將死跪不起!”

  李牧聞言,原本伸在半途、欲將司馬尚攙起的雙手頓時僵在了半空中,心中的思緒也頓時劇烈碰撞起來:“是啊,難道我李牧真的為了所謂的小義而將趙國三百萬百姓丟棄不管嗎?”李牧此時在心中自問:“只為忠於那個母為婢女、本身又只會鬥雞走狗、吹彈拉唱的趙王?管他的,為了趙國深受戰亂之苦的可憐百姓,管別人要怎麼說,管歷史會怎樣寫,千秋萬世名,寂寞身後事,管不了這許多了!只要能夠保存好有用之身,趙王應該終有清醒的一天。”

  良久,一聲長歎之後,李牧咬了咬牙道:“罷了,趙國目前不容我,我便如廉頗老將軍一樣另逃他國,以期能重獲國家見用了!”

  司馬尚聞言大喜,身手矯健的他也不用李牧攙扶,頓時一躍而起道:“大將軍這樣做就對了!古語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留得有用之身,說不定我們老哥倆以後還能有機會再並肩做戰呢!”

  李牧聞言卻愴然一聲長歎道:“我以前尚恨樂毅、廉頗為趙將不終,沒想到今天輪到自己了。”又說:“雖然我如今要出走他國,但趙蔥不堪代將,我不可以將帥印授之,以辱我之清名。”

  司馬尚點頭道:“事不宜遲,為免夜長夢多,大將軍今夜便走吧!只是不知道大將軍欲往何國?”李牧沉思了一下道:“魏國離邯鄲最近,我便潛往魏國吧!”李牧又想了想,不放心地道:“我料趙蔥、顏聚二人非王翦、扶蘇對手,我走後,趙國的安危就靠司馬兄了。希望司馬兄能夠堅持持住,一定要等到李牧的歸來!”

  司馬尚鄭重地點了點頭道:“大將軍放心,只要有司馬尚在一日,趙國就在!”李牧知道事不宜遲,鄭重地握住司馬尚的雙手,充滿感情地道:“珍重!”虎目中不禁淚光盈盈。

  司馬尚雖然虎目也微微泛酸,但為免李牧過於牽掛,不禁強忍住眼中的淚光,狠狠地握了握李牧的雙手道:“珍重!”

  兩個高大而英挺的身影偉岸地屹立在帥帳之中,二個並肩戰鬥十數年的戰友互相戀戀不捨的彼此望著對方熟悉的臉龐,那目光中充滿了悲情而尊重、留戀而不舍。但二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造化弄人,兩人的這一別,這對曾經生死與共的戰友便從此人鬼殊途,再無相見之日!

  ******

  是夜,李牧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便留書、懸印於軍帳之中,悄悄離開,潛往魏國而去。

  次日,發現李牧消失不見的趙軍營中頓時大亂,諸將亂轟轟地便欲派大軍尋找李牧,但眾人一看到李牧的留書以後,卻都悄悄改變了主意。便見李牧留書曰:“趙國不留,自有他國;欲待來日,再回故國!”

  諸將都是聰明人,頓時明白了李牧保留有用之身的良苦用意。現在派大軍尋回李牧不是讓李牧送死嗎,於是心中會意的諸將一邊裝做若無其事的模樣按兵不動,一邊將李牧出走的消息悄悄散佈於軍中。

  一時間,趙軍們既知心中仍有所托,不由得軍心甚定,但仍不由得有些憤憤不平地等侯著新任的主帥趙蔥和顏聚二人!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7:12:09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十四章 忠魂三

趙國,灰泉山大營。

  李牧出逃一天后,趙蔥和顏聚二將率一百強悍近衛力士趕到灰泉山大營。二將知李牧在軍中威望崇高,當下不敢輕慢,立即便以趙王符節飛趕至中軍搶先控制了中軍令符,然後下令召集全軍將領以明示替領兵權。

  聚將鼓聲響處,心知新帥到來的趙軍諸將倒也不敢怠慢,三通鼓未罷,便已趕到帥帳,侍立兩旁。趙蔥打量一下眾將,見諸將和副將司馬尚俱在,而李牧卻不見蹤影,不見得眉頭一皺道:“現大將軍李牧何在?難道他不知道主上有令,令我等前來接收軍權麼?”

  前日趕來傳訊的使者應聲而出,有些畏畏縮縮地道:“啟稟趙大將軍,李牧已於昨夜連夜出走了!”說著,便呈上李牧留書。

  方面闊口、相貌威猛的趙蔥見書大怒道:“什麼!李牧出走了?真是豈有此理!朝中文武都說李牧聯秦叛國,本將軍初時還不太相信,但現在觀其劣行,便可知傳言是真!司馬尚,可曾派兵緝拿李牧?”

  此言一出,帳中諸將頓時滿臉怒色,人人橫眉怒目地盯視著趙蔥,根本無一人回應趙蔥。只有副將司馬尚慢吞吞地道:“啟稟大將軍,李牧所逃去向我等根本不知,再加上外面天寒地凍、不宜出兵,所以才耽擱至今。未將和諸將的意思呢,是想等趙大將軍來了再做定奪!”

  趙蔥也不是蠢人,一聽司馬尚這般言語,便知是搪塞、推脫之辭,分明是諸將和李牧交好、有意放縱李牧逃脫。本想翻臉大怒,但一看帳下諸將人人橫眉怒目的模樣不由得心中一懍,頓時想到自已新到軍中,基礎薄弱,若突然翻臉,恐惹起兵變,不由得強行咽下一口惡氣道:“司馬將軍所慮極是!但本大將軍已到軍中,司馬將軍便正式將軍權移交於我吧!”

  “喏!”司馬尚見趙蔥不再追究諸將放走李牧的責任,不由得松了一口氣,立即將李牧的帥印等物交與了趙蔥。

  趙蔥接過帥印後,臉色立時一沉道:“既然本大將軍和顏將軍已然接掌了此間軍權,司馬將軍便立即返回邯鄲另行委用吧!”“喏!”司馬尚神色黯然地拱了拱手,看了看帳中諸將,微微歎了口氣,便大步出帳而去!

  一時間,帥帳中充滿了濃重的悲情氣息和強烈的不滿心火,諸將一時不禁有種‘物傷同類,兔死狐悲’之感!

  趙蔥此人雖然並不是郭開一党的奸徒,但平素一向對李牧的赫赫戰功和超人威望十分不憤。此次奉詔而來,又曾得過郭開等人的重賄,所以自不會輕易放過李牧。於是,趙蔥面色微微一沉道:“隨軍力士何在?”

  “未將在!”趙蔥話音剛落,身後立時轉出一員威風凜凜的彪壯戰將。諸將一看此人,不禁也是心中一震,微微吃了一驚。便見此人目光炯炯,眼神中充滿兇狠、淩厲的殺氣;方面闊口、一臉的絡腮鬍子;身高八尺有餘,雄壯魁梧有若山熊;雖然身著一身皮質輕甲和厚實冬裝,但卻依然掩不住衣甲下那充滿爆炸性力量的強健肌肉感。這名戰將整個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隨時可能暴起噬人的狂猛戰獅!

  趙蔥面色一厲道:“張豹,李牧背國逃走,罪不可恕,我今遣你率部下力士前往追捕,你可敢接令!”張豹也臉色一厲道:“大將軍放心,未將極通追蹤之術,李牧方才逃走不到一日,走不了久遠的。我想要不了三五天,未將定會將其擒回軍中交由大將軍發落!”此言一出,帳下諸將不禁面容上一起浮現出一股嘲諷的冷笑,顯然眾人對這看似粗魯野蠻的大漢能夠捉住聰明睿智的李牧大感懷疑!

  趙蔥點了點頭道:“甚好。我想李牧逃走方向不難判定,雖其和秦有同謀,但現在其一旦失去兵權,便失去了利用價值,秦人恨之入骨,必不會放過他,所以:西方是秦國,李牧不可能自去送死;北方要穿越秦國軍營,十分危險,李牧也不可能冒此奇險;東方是齊國,國勢雖大,但民風淫靡、不喜兵甲,依李牧習性也斷不會去;這樣一來唯有南方的魏國和楚國可供李牧選擇了!張豹,你立即帶八十名力士向南追截李牧,只要能夠趕上,不必捆來見我,當即格殺便是!”“喏!”張豹舉手抱拳,當即出帳而去。

  帳外立即便傳來一陣怒吼呼喝之聲,隨即便聽一陣紛亂的馬蹄聲如雷般向南方奔去了。一時間,帳中諸將不禁面色大變,雖然司馬尚並沒有告訴諸將李牧的真實去向,但聽趙蔥這樣一分析,李牧也的確只能向南而去,所以不禁對李牧能否逃過這批勇悍之士的追捕深感憂心!

  ******

  漫天的大雪隨著寒冷的狂風四處飄飛著、翻滾著,飄落在大地上、寨柵上、營帳上、甲胄上,給整個天地都披上了一層晶瑩的銀裝。一時間,天地間俱是一片令人心曠神怡、追思遙遠的白色!

  風雪之中,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披著漫天的風雪,如同一個雪人似的攜裹著一層寒風匆匆奔馬馳進了秦軍軍營之中。不久,奔騰如飛的蹄聲在扶蘇的帥帳前停了下來。馬上的騎士飛身下馬,和一股淒冷的寒風一起湧進了帳內!

  帥帳之內,四個邊角之上四盆赤紅的炭火正在熊熊地燃燒著,散發出大量的熱氣,將帥帳內的空氣加熱得溫暖異常。而扶蘇和無涯、火鳳等人也俱各端坐在帳中正一臉焦急之意地等侯著什麼,甚至剛從邯鄲連夜逃返秦營的齊虹也赫然在列!

  扶蘇正在焦慮間,猛然見帳門一開,一個披風帶雪的修長身影大步入了帳內,不由得大喜道:“無心,情況怎樣?”原來這披風帶雪的騎士卻是無心。

  便見無心撣了撣身上的雪粒道:“正如公子所料,李牧昨夜連夜孤身南奔魏國,無傷師弟正在後潛行追蹤李牧並一路留下記號。公子若要開始追截,就得趕快行動了!”

  扶蘇聞言點了點頭道:“趙蔥等人也一定會派出精銳武士隨後追殺李牧,我們要救下李牧就得趕快了!”聞聽此言,眾人不禁一驚,齊虹詫異道:“我還以為公子探知李牧孤身南奔的消息會派兵將其追殺而報功,卻不想公子欲救之!”

  扶蘇笑笑道:“李牧,世之良將也,百年而罕見。殺之可惜,不如將之救下,使其為我秦國效力。這樣一來,我軍有王翦、李牧兩大名將相助,掃平天下更是指日可待!”

  眾人聞聽頓時點了點頭,李牧這樣的世之良將也的確是誰都想得到的。

  扶蘇當即下令道:“立即下令秦虎調五十名‘狼牙’好手隨我等一起去追李牧。齊虹小姐連日趕路辛苦,就不必同去了,就留在營帳之中歇息吧!”齊虹點了點頭,媚然一笑道:“既如此,屬下就偷懶了!”

  不一會兒,早就準備好的秦虎和三十名‘狼牙’精銳已經在帳外待命了,扶蘇也立即和無心、火鳳等人躍上戰馬,踏進漫天的風雪,連夜奔向蒼茫的天際!

  ******

  漳水西南的曠野中,黃暈陰冷的斜陽下,一個孤寂的人影冒著漫天的風雪,正在辛苦而倉惶地逃亡。修長而儒雅的身影仍然偉岸而威嚴,但臉上的落寞和蕭瑟之意卻要比寒風冷雪還要讓人感到心傷難耐!

  李牧已經連夜逃奔了兩天兩夜多了,由於擔心後面會有追軍,所以在這兩天兩夜裡李牧根本沒有合過眼,累了就稍稍歇息一下,渴了就嚼點地上的冰雪,餓了就吃點隨身攜帶的乾糧,真是疲憊非常,積勞已久的身體也已經將至無法忍受的極限。

  不過好在這段逃亡的時間內,李牧成功避過了在戰區附近遊蕩的兩軍小股遊騎,總算有驚而無險地安然避過了戰區,來到漳水西南。此地離漳南岸廉越和楊端和交戰的戰場大概有百里之遙,秦軍騷擾的遊騎還一般到不了這裡,所以應該來說目前是暫時脫險了,李牧於是心中不禁微微松了口氣。

  就在李牧悶頭趕路的時侯,不經意間李牧微一抬頭,南方一個模糊的小鎮身影便立時躍入眼簾。李牧頓時心中大喜道:“連趕了這麼多路,人和馬都已經到了能夠忍耐的極限,現在暫時安全了,不如找個客棧暫時安歇下來,待明天體力和精神恢復以後再繼續趕路不遲!”

  下定決心,李牧頓時又狂鞭了座下的菊花青戰馬一下。原本跟隨李牧多年的彪壯戰馬此時不僅僅馬腹早已餓得扁扁,便連嘴角都在不停地吐著白沫,顯然它也是疲憊非常、漸近極點了。此時菊花青又猛挨了主人一鞭,雖然心中不滿,但仍然嘶叫著奮起餘威,撒開四蹄向小鎮奔去!

  不一會兒,累得四蹄將近折斷的菊花青在李牧的操控下猛然在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那響亮的馬蹄聲頓時將正在店中打瞌睡的店小二驚醒。店小二睜眼一看,漫天風雪中竟然還有客人上門,不由得喜出望外,連忙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客官,吃飯還是住店?”

  李牧疲憊非常的臉上現出一股輕鬆的笑意,急切道:“都要!你先將馬匹拉下去用最好的草料餵養,務必好生照料,然後再給我多上幾個好菜,再來一杯熱酒!”“好呢,客官您進去稍坐,我將馬匹安頓好以後便來招呼您!”李牧點了點頭,便邁步進了客官,選了個臨窗靠門的桌位坐下,以便隨時可以監控外面的動靜!

  不一會兒,小二將酒菜上齊,李牧便狼吞虎嚥般的開始進食起來,但眼神卻仍然不時的向窗外瞥上一眼,保持著足夠的警惕!

  正當三杯熱酒下肚、李牧腹中漸感暖意時,便聽外面馬蹄聲踏踏、銀鈴聲陣陣,不禁猛然回頭一看:便見狂風怒雪之中,一個身穿白衣、後披大氅、腰懸長劍的年青人縱馬也停在了客棧之前。

  李牧心中一松:一個人定不會是追兵,不由得心神頓安,又繼續飲起酒來。

  不一會兒,小二便將年青人也引進了店內,同樣奉上了一桌豐盛的酒菜。看著這位年青人也是一副狼吞虎嚥的饑餓模樣,店小二和掌櫃的不禁心中暗暗納悶:“怎麼搞的?這兩人怎麼都是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模樣,莫不是餓了幾天,來吃白食的吧!”

  心神放鬆下來的李牧酒意漸漸湧上心頭,想起自己為國為民征戰一生,最後卻落得個聯秦叛國的罪名,而且還不得不遠逃它鄉,李牧不禁悲從心來,煩惱滿腹之下,那酒喝起來便是一杯接著一杯地喝個不停!

  有道是‘酒入愁腸愁更長’,悲苦難耐的李牧很快便將一壺酒喝得乾乾淨淨,舉起酒壺抖了幾抖卻不見一滴酒落下的李牧不由得拍案大叫道:“小二,再來一壺酒!”那聲音大得客棧都仿佛隨之抖了幾抖。

  小二被李牧的大聲嚇了一跳,連上湊上前來,小心翼翼地道:“這位爺,您喝得不少了,還是少喝些吧!”小二這一是心中好意,二也是怕李牧到時付不起錢。要知道現在李牧為了便於逃亡,穿的也只是很普通的衣著。

  李牧聞言怒道:“怎麼,怕我付不起錢麼?”說著,便從腰間取出一小塊金錠,一把拍在桌上,震得酒爵、菜碟都不禁一陣搖晃。李牧有些醉意朦朧地道:“哪,都給你,快拿酒來!”

  小二見狀眼睛一亮,不由得望瞭望掌櫃。掌櫃哪管你喝不喝醉,只要有錢賺便是好事,連忙點頭。小二便應聲道:“好呢,客官您稍等,我這便去取酒!”說著,小二一溜煙下去了。

  這一幕場景不禁讓同在一榜飲酒的年青人微一皺眉,面容上急速閃過一種悲憐的神色!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28:18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十五章 忠魂四

不一會兒,小二便捧著一壺熱酒回來了。李牧也不多話,一把奪過,便再次一杯接一杯的飲起酒來。直看得讓店小二禁不住一陣搖頭,看李牧那一臉悲愴地模樣,店小二便知道這一定是一位失意人士,借酒消愁來著。但他卻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醉意熏熏的修長大漢便是威震七國的‘戰神’李牧!

  醉意越來越深了,李牧在強烈的酒意刺激下,早已經被一腔悲憤的心情所籠罩,完全失去了平日裡的冷靜和睿智,而那僅有的一絲警惕之心也隨著一杯接一杯的劣酒而化為了虛幻的泡影!

  看著李牧失魂落魄、醉意熏熏的模樣,一旁的年青人不由得心中暗暗強烈湧上了一種激憤和哀憐的悲情!

  就在此時,忽然間大地猛然輕輕顫抖起來,緊接著隨著呼嘯的寒風一起沖進店內的還有一股巨大如雷的馬蹄聲。醉意熏熏的李牧此時已經醉得幾乎失去了知覺,根本沒有一絲的警覺。只有店內的年青人左手慢慢的握緊了腰下的劍柄,但臉上卻恢復了原本一貫笑眯眯的神情!

  漸漸地,奔雷般的蹄聲近了,大地的顫抖也更明顯示起來,便連店內的桌椅都開始慢慢的抖動起來,酒爵內斟滿的酒水也在一次次的震動中一點一點的潑將出來。店內的小二和掌櫃的不由得神色漸漸變得嚴峻起來,如今兵荒馬亂的時候,誰知道來者是敵是友呢,要是游獵的秦軍那可就遭了!

  轉眼間,奔騰的騎隊如風般的卷到客棧門口,隨即便聽到一陣戰馬長嘶的狂嘯,騎隊紛紛在客棧門口停將下來。一下子近百號騎士直將小小的客棧門前塞得是滿滿當當,人喊馬嘶之下一時好不熱鬧!

  心中忐忑不安的掌櫃和小二往門外初一看,心情頓時松了下來:便見來者全是一副趙人打扮,人人穿著藍色的功裝,頭紮藍巾,腰配利劍,虎背熊腰般的體形看起來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那舉止神色之間更是充滿了淩厲的殺氣和無邊的威嚴。

  掌櫃的和小二眼睛非常毒,一看就知道來者應該是一群軍人,而且是一群非常厲害的軍人。當下掌櫃的向小二一使眼色,小二不敢怠慢,連忙滿臉堆笑的迎上了去:“各位大爺,是吃飯還是住店?”

  領頭的一位虯須闊面的彪壯藍衣人也不說話,眉頭一皺之下,用手輕輕一拔,便將店小二劃拉出去五六步遠。倒楣的店小二驚呼一聲,一個收腳不住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後虯須闊面的藍衣人便甩開大步入了店中,身後近百號藍衣人也一齊下馬,只留下數人照管馬匹,其餘人等也隨後一起入了店中。

  經驗豐富的掌櫃一看這等情況就知道大事不妙,這些人好像不是來吃飯住店倒像是來找碴打架的,一時想不起來到底得罪了哪位大爺的掌櫃滿臉堆笑的巴巴迎了上來,陪笑道:“諸位大爺莫怪,都怪小二不懂事、招待不周,你們是吃飯還是住店?”

  領頭的藍衣人沒搭理掌櫃,只是用眼睛巡視了一下店內,第一眼便看到了臨門靠窗、正醉氣熏人的李牧,至於另一位白衣年青人則只是目光一掃而過、並沒有絲毫的停留。藍衣人目光中精光一閃,沖李牧微一點頭,身後數十名藍衣壯漢便呼的一擁而上,“倉啷……倉啷……”紛紛拔出兵刃將李牧圍在正中。

  掌櫃的見狀頓時‘嗝’了一聲,兩眼一翻便乾脆俐落地暈倒在地。剛從地上爬起來、一臉憤憤的小二正準備進店,一看到這般殺氣騰騰的場景,頓時雙腿一軟,轉身便腳底抹油,飛快地逃之夭夭了!

  領頭的藍衣人沖著店內的白衣青年冷冷地道:“朝庭辦事,閒雜人等立即離開!”面對如此驚變但面色一直笑嘻嘻地白衣青年聞言笑道:“你們雖是趙國人,但我卻是齊國人,你趙國還管不到我!”

  藍衣頭領聞言面色一厲,獰笑一聲道:“好,待會刀劍無眼,若有誤傷,九泉之下休要怪我!”說罷,便邁步走向李牧。

  寬大的步伐三挪兩邁間便來到李牧身前,看著追兵臨近、卻兀自醉乎乎只顧斟酒自飲的李牧,藍衣頭領不禁一陣冷笑,拱了拱手道:“李牧,你身為我趙國的前鎮邊大將軍,卻涉嫌通敵賣國,我張豹奉趙大將軍之命前來殺你!”聲音猶若銅鐘,洪亮而深沉,嚴厲而肅殺!

  聞聽此言的李牧勉強抬起頭,眯著眼睛左右打量了半天好像才看清了身前的張豹,不禁醉態可掬地哧笑道:“你——要殺我?就憑——你們這幾塊料?”張豹聞言雖然心中大怒,但表面上卻是十分平靜。

  “錚——”張豹緩緩抽出腰下長劍,頓時一股凜冽的殺氣充斥了整個店鋪,聲若寒冰地道:“李牧,你一生敗敵無數,不管你人品怎樣,我張豹敬重你是一位無敵的名將。我給你個機會自已解決;如果你不肯,那就由我親自動手!”

  李牧此時的酒稍稍醒了些,有些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忽地大喝一聲,猛然將身前的長桌一把便掀翻在地,放聲大笑道:“哈哈哈,喝得痛快!來來來,我李牧縱橫沙場三十餘載,從沒有怕過何人,你要殺我,只管放馬過來!”

  張豹聞言頓時厲聲道:“上,殺了李牧者大將軍處重重有賞!”眾藍衣力士聞言大喜,紛紛揮動手中的重劍,怒吼著向李牧撲了過去。這些藍衣力士是只忠於趙王的死士,根本不買李牧的帳,所以重賞之下分外勇猛,人人都想一擊便將李牧斬於劍下,以便立此蓋世奇功!

  “嗖嗖嗖……”由於店小人多,眾藍衣力士一時施展不開,只有沖在最前的四五人揮動著手中的長劍怒吼如雷般的率先撲向李牧而來。看看長劍就要擊中李牧、眾藍衣力士正要狂喜時,猛然間便突然覺得眼前好像陡地升起了一輪明日相似、出現了一片絢麗而熾烈的白光。

  在如此淩厲的白光下,眾藍衣力士視力頓時喪失。正在驚恐莫名間,猛然間便只覺得咽喉間一陣劇痛,恍忽間便覺得一股熱流從咽喉處噴湧而出,然後腦袋徹底一暈便再也不知道任何事情了。

  只一擊,劍術精絕的李牧雖在酩酊大醉中,卻也擊殺了四名勇猛的藍衣力士。果然不愧是‘中隱老人’的有數高足,李牧的劍術深得老人的真傳!

  原本利慾薰心的眾藍衣力士高漲的氣勢頓時一沮,一時間有些畏縮地圍在李牧身前再不敢輕易出擊。張豹見狀大怒,橫眉怒目地冷冷道:“退後者死,給我上!”

  “殺——”兇悍的藍衣力士在軍令的催動下,紛紛怒吼一聲,再次圍攻上來。一時間,小小的客棧內頓時打得熱鬧起來:劍光閃動處,一張張長桌、方案被紛飛的劍光斬成碎屑;殘肢橫飛中,乾淨、整潔的地面和牆壁頓時被激濺的鮮血所染紅;嘶聲慘叫中,木制的牆壁被亂撞的藍衣力士撞得支腦破碎、洞洞無數……而原本聽到些動靜以為有熱鬧可看的趙國民眾,猛然見到店中劍光飛舞、血肉亂濺的可怖景象,頓時嚇得面如土色、四散奔逃!

  只不過眨眼的功夫,原本完好無缺的小店頓時便被這群暴力男破壞得面目全非,搖搖欲墜。李牧雖然在眾人的圍攻中險象環生,但憑藉著精妙絕倫的劍法和狹窄有利的地勢竟然一時間左遮右擋地穩守不敗,反而將藍衣力士們打得是滿天亂飛、落花流水!

  而在眾人激烈的搏殺中,那個白衣青年人卻竟然一直在邊角靜靜地一邊飲酒、一邊觀看著這場慘烈的搏殺,不時嘴裡還發出‘嘖嘖’的讚歎聲:“好,好劍!不愧是名聞天下的大將軍李牧!”“打得好,好一個惡狗吃屎式!”……

  沒說得幾句,便有三名藍衣力士控制不住騰騰直冒的怒火,狂吼一聲,飛也似的撲了上來。那沉重的利劍在勁氣勃發的雙臂猛催下,竟然激發出一種尖銳刺耳的急嘯聲,殺氣騰騰地斬向白衣青年而來。

  白衣青年面對如此急危情況,卻仍然一臉笑嘻嘻的神情,竟然絲毫不懼。看看三柄重劍將要及身時,方才神色一變,雙手猛的一拍身前的桌案。“忽忽忽忽……”白衣青年身前的桌案猛地淩空旋轉飛去,當頭砸向三名藍衣力士。

  三名藍衣力士來不及細想,重劍如風,“喀嚓、喀嚓……”一陣脆響之後可憐的桌案頓時四分五裂,碎成了漫天飛舞的木片。而就在三名藍衣力士視線因此受阻還未得一清時,猛然間身前亮起一道淒厲森寒的劍芒。

  “哧、哧、哧”三聲低沉有力的劍風過後,三名藍衣力士的頸間頓時被開了三個拇指般粗細的慘烈劍口。劍口中,血液像是湧動的泉水般“呼呼”不住地向外奔流著。三名藍衣力士睜著難以置信的雙眼,喉嚨裡‘格格’了幾聲,想說什麼卻也沒能說出來,“轟然”一陣悶響後便先後栽倒於地。

  在一旁觀戰的張豹見狀眼神頓時一厲,看看李牧由於酒醉及疲憊已經漸漸難以招架數十名藍衣力士的圍攻,便腳步一轉,緩緩邁向白衣青年而來,強烈、濃重的殺氣也隨之瘋狂般湧了過來。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和我趙國朝庭作對?”張豹冷冷地道。見識了白衣青年精妙無比劍法的他再也不會認為白衣青年只是一個普通人!

  白衣青年笑嘻嘻地摸了摸鼻子,嘻笑道:“我叫無傷,人稱‘劍怪’!至於為什麼和趙國作對,對不起,你還沒有資格知道!”

  張豹估摸了一下形勢,對自稱無傷的白衣青年實力雖有點捉摸不清,但至少肯定對手的劍術是很可怕的。為免擊殺李牧出現變故,有些忍氣吞聲地道:“那尊駕今日到底是何意?如此适才只是誤會,那麼張豹便當做沒有此事,尊駕可速速離開。如果你要想多管閒事,就休怪張豹辣手無情!”

  無傷嘻笑了一聲道:“剛才啊,你說我無意也成,故意也成。反正我今天看你們那麼多人欺負李大將軍,心中不服,正打算拔刀相助呢!”張豹聞言心知今日難以甚了,不由得面色一厲道:“找死!”

  張豹猛吸了一口氣,龐大的身軀猛然間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劃過一道殘影,催動呼嘯急叫的沉重寬面巨劍便重重地猛劈了下來。那巨大而巍然的氣勢簡直尤若泰山壓頂般逼得無傷的呼吸頓時一促!

  無傷面色一變,顯然沒有料到張豹如此高大健壯的軀體竟然能有這麼快的速度,措不及防之下忙大喝一聲,揮動手中玄鐵劍便重重地迎了上去。

  “當——”一陣沉悶的巨響聲中,張豹的面孔頓時一紫,但卻前進了一步;而無傷的面孔卻是一白,猛然後退了一步。

  顯然,在第一回合的對決當中,張豹依靠自己的巨力和速度佔據了上風!而無傷無從發揮自己精妙怪異的劍法,只以自己的劣勢和張豹硬拼又如何不吃大虧!

  “當——,當——,當——……”得勢不饒人的張豹抓緊時機,一連接著又急劈五劍,直恨不得將無傷一舉斬殺在地。而無傷在張豹連綿不絕的強力猛擊下,也是抵擋不住,連退五步,心頭劇震之下,便覺喉嚨口一甜,一口鮮血湧了上來。

  急中生智的無傷猛然間趁勢將口中鮮血附上內力,向張豹陡然噴出一口漫天的血雨。

  張豹突覺眼前一股紅霧迎面撲來,心中大驚,措不及防之下頓時被噴了一臉,眼睛劇痛之下立即一時不能視物。

  無傷見狀大喜,手中長劍頓時脫困而出,發出一聲清嘯的龍吟,在右掌的控制下如同一隻旋轉咆哮的巨龍般直撲張豹前心而來。

  張豹雖一時目不能視物,但耳力尚存、感覺猶在,心中大駭之下,長中重劍揮舞出漫天的劍網欲圖擋住無傷這一記重擊。“叮叮噹當……”一陣清脆而沉悶的金鐵交擊聲中,旋轉急嘯的玄鐵長劍頓時擊碎張豹在身前編織的護身劍網,“撲”的一聲沒入了張豹的小腹!

  “哧”劍入人體,強烈的劍氣也隨之一同侵入,頓時將張豹重創。在劇痛的刺激下,張豹猛然狂吼一聲,原本劇痛的眼睛也立時恢復了視力,重劍當即咆哮如虎般的當頭猛擊而下,當即將欲圖乘勝追擊的無傷逼退開去!

  一時間,無傷和張豹兩人猛一交合便各受重傷,竟誰都沒能占著多大便宜,不由得都不禁暗暗欽佩對方劍術之強!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28:39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十六章 忠魂五

就在無傷和張豹二人一時對峙、不敢再輕易出擊時,藍衣力士們和李牧的一場亂戰卻已經分出勝負:李牧雖然劍術精妙,但連趕兩天兩夜道路之下精力耗損頗大,尤其是适才大醉一場、手腳尚還酸軟,所以在七八十名藍衣武士的前赴後繼的瘋狂圍攻下,漸漸後力不繼,手腳酸軟之下劍式也漸漸遲緩起來。

  一時間,不過數個呼吸之間,李牧身上便已遭受三四處劍傷,頓時劍式更緩,鮮血狂流之下,眼前也漸漸模糊起來。雖然兀自怒吼如雷的強自支撐著狂猛的劍式,但那強弩之未的模樣只要不是瞎子那人人都能看得出來。所以,配合默契的藍衣力士便不再強行進擊,反而以遊獵的方式圍攻著李牧,消耗著李牧寶貴的精力。

  偷眼斜瞥得這一切的無傷心中暗暗叫苦,心道:“公子你要是再不來,不僅李牧要完蛋,我無傷今天也得翻船在這鄉野小店之中!”

  就在此時,忽然間原本平靜的野外突傳來一陣奔騰如雷的蹄聲,看那地面震動得頻率和幅度來者最少也有五十人左右。張豹心神一振,因不知對方是敵是友而不禁心神有些動搖起來;而無傷卻不禁松了口氣,精神一振地和張豹繼續對峙起來。

  看那無傷一臉輕鬆的表情,張豹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知道很可能來者便是無傷的後援,心中焦慮之下,不由得猛然怒吼了一聲,便預先將無傷擊殺,再殺李牧。

  重劍在空中散發出波紋般的勁氣,帶起雷霆般的呼嘯聲,以一種擊破萬物的氣勢急速越過短促的虛空斬向無傷而來。無傷吃過一次虧,如何再肯與張豹硬拼,不由得身影急晃、撤開數步,然後施展古怪奇詭的劍術和張豹對峙起來。

  一時間,玄鐵長劍劍光“哧哧”急閃,詭異而飄忽,右手劍、左手劍,被手劍……那詭異多變的劍術施展開來,簡直如同驚濤駭浪般掀起一波接一波的犀利而互毒辣的攻勢纏向張豹,那漫天激舞的華麗劍光頓時將張豹的雙眼幾乎絢花,手中的重劍也在詭異輕靈的玄鐵長劍面前變得沉重、無力起來!

  就在無傷逐漸扳回自身的頹勢時,李牧卻已經頂不住了。一名藍衣力士當空猛劈之下,李牧疲軟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頓時一個趔趄便跪倒在地。藍衣力士沉重的長劍頓時順勢在李牧左肩再次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

  鮮血激濺之下,李牧悶哼一聲,只覺眼前一黑,店中的景象頓時模糊起來。原來李牧失血過多,已經漸近油近燈枯的地步了。

  看著李牧跪倒在地,搖搖欲墜的淒慘模樣,眾藍衣力士大喜,頓時再不畏懼,呼嘯著一擁而上,劍光亂閃便要將李牧亂劍擊殺在地。

  就在李牧劍將及體、命在旦夕之時,猛然間店門口、窗戶間、破洞裡竄進來四條矯健的人影,劍光急閃之下,當先撲向李牧的數名藍衣力士頓時慘叫一聲,胸前、喉間頓時裂開一個個巨大的血洞,鮮血狂噴著倒飛而回、砸倒無數藍衣力士。無傷頓時大喜:“好傢伙,終於來了!”

  緊接著,從一切能夠湧進人來的地方頓時如同潮水般湧進數十員黑衣武士,那冷漠、森寒的表情不是威名天下的‘狼牙’精兵又是何人!原本規模頗大的客棧裡卻頓時再也容不下如此多的暴力猛男,如同一隻擠得滿滿的沙丁魚罐頭般臃腫起來。

  就當‘狼牙’武士和藍衣力士剛剛應付著激戰數個回合時,根基被破壞怠盡的客棧四壁禁不住發出一陣巨大的呻吟聲,開始“吱吱嘎嘎”的搖晃起來。

  無心等人頓時吃了一驚,來不及多想,無心、無虛二人立即各抓住李牧的一條胳膊輕嘯一聲便劃出一道淩厲的劍光、擊退數名攔路的藍衣劍士,一頭翻滾著躍出客棧、落在了街道之上。

  緊接著,在客棧如同下雨般的將身上的零件紛紛抖落之時,秦趙武士之間的激戰也打不下去了,紛紛如同被針刺屁股一般飛快地湧出客棧、逃離險地。就在最後還有數名藍衣力士還沒來得及撲出客棧時,龐大的客棧頂梁頓時徹底折斷,發出一聲巨大的斷裂聲響後便重重地向地面擊來。

  “轟隆隆——!”一陣巨大而猛烈的聲響之中,大地也仿佛地震似的劇烈顫抖起來,漫天的塵土也在大雪之中四散激濺著,頓時客棧周圍被濃重的塵霧所籠罩,視線不清的秦趙雙方不敢大意,紛紛各退一邊,一拒北方、一拒南方開始對峙起來!

  不一會兒,塵土漸漸消散開來,街道之上視線也漸漸恢復了清晰,急點身上幾處穴位暫時止住鮮血的張豹仔細看了看對方的衣著和軍容,心中暗呼不妙的情況下厲聲道:“你們到底是何許人,竟敢攻擊我趙國軍隊?”

  話音剛落,正在為已經陷入暈迷狀態的李牧查看傷勢的扶蘇將傷重的李牧交給火鳳等四人照料,催馬迎了上來,冷笑道:“攻擊你又怎樣?我便是秦國王長子扶蘇,此次專為救李牧將軍而來。你們這群混蛋,欺侮一個疲憊、大醉之人算什麼本事!”說著,扶蘇對秦虎、無心等人冷冷的做了個手勢道:“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喏!”獰笑著的秦虎一揮手中長劍便率‘狼牙’軍士如風般的迎了上去。數十人怒吼呼嘯著的巨大聲浪連咆哮如雷的風吼聲都掩蓋下來,地上沒腳深的積雪也在眾人的踐踏下漫天激濺開來,好一副勇士無畏的激情景象!

  心中劇震的張豹雖然十分驚訝扶蘇為何竟在起處,但見對方氣勢洶洶的殺將前來,還有五六十人的張豹自也不甘示弱,大叫一聲:“殺,有斬殺李牧和扶蘇者,趙大將軍重重有賞!”“喏!”眾藍衣力士們也一齊怒吼著迎向了‘狼牙’劍士!

  “叮……”一陣猛烈而混亂的金鐵交鳴聲頓時驟起,那狂暴如雷的聲浪在這寒風呼嘯的黃暈顯得分外的突兀和驚人。一蓬蓬如玉的白雪在紛亂而狂暴的腳步下四散飛濺、散落在眾人的身上;一股股淒慘的鮮血在慘烈的搏殺中激灑長空,在皚皚如玉的雪地上綻放出無數淒麗的花朵……劍光在飛舞,鮮血在流濺,生命在消逝在這亂世之中竟是如此的平常而悲壯!

  戰鬥很快便分出了勝負:藍衣力士雖然驍勇,但仍不是彪悍嗜殺、又久經殘酷訓練的‘狼牙’武士的對手,交手不及數合,便被鋒利的青銅長劍一一擊殺在地;更何況秦軍還有無心等五隻猛虎揮動熾烈如風的劍芒在藍衣武士中縱橫馳騁、所向披靡呢!

  大約在一頓便飯的工夫後,場中便安靜了下來,張豹帶來的八十名藍衣力士盡皆戰死當場、以血衛國。令人震驚的是,雖然戰況一開始就非常不利,但趙國的藍衣力士竟然一直浴血苦戰而不退,直至全部殞命長街也無一人臨陣而逃。燕趙男兒的豪壯竟是悍勇若斯!

  而張豹本身先遭無傷重創,又在剛才的搏殺中被無涯毒辣的墨劍擊中後背、重創了內腑,此時早已是浴血征袍,雖表面猶若狂獅但實際上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未!

  暴怒的張豹滿臉的虯須一根根直直的張起,眼睛中充滿了對秦軍的憤怒和切齒,再加上那紅若滴血的眼神簡直猶若暴怒的殺神般可怖。要是一般人估計早就被這副恐怖的模樣嚇得腿軟了,可是‘狼牙’武士根本就是一群不知死亡為何物的死士,而無心等人也是久經沙場的劍客,所以眾人早就看破了張豹色厲內茬的虛實,不緊不慢的開始調整步伐緩緩逼了上來!

  看著平日裡苦心訓練的部下盡皆戰死沙場,視部下如手足的張豹心中痛斷肝腸、悲若死灰,心知自己今日已無逃生可能的張豹不禁猛一咬牙,運足最後的殘勁猛的一聲仰天長嘯。

  “吼——”,一聲巨大而悲涼的嘯聲頓時充斥了整個長街,那強勁雄渾的音波咆哮著、翻滾著,震動漫天的飛雪、壓過呼嘯的寒風,開始猛烈撞擊著眾位秦兵的耳鼓。一時間,眾秦兵不禁雙耳一痛,眼睛也猶若被細針猛刺一下便一時失去了聽覺和視察;便連功力深厚的無心等人由於和張豹距離甚近,也不禁被這巨大的嘯聲一時震得是頭暈眼花。

  嘯聲初起,一蓬巨大而燦爛的劍光也隨之而起,猶若一頭狂卷咆哮的巨龍般一擊砸飛身前的四五名‘狼牙’武士、在天空中抛灑出漫天的血雨,然後其勢猶為未竭,竟然如疾風、如奔雷一般直卷向陣後的扶蘇而來。

  扶蘇面色一變,右手急探腰下劍柄、就欲親自迎敵,就在此時,鎮守在扶蘇馬前的無虛動了。雖然他同樣也被張豹的垂死嘯聲震得一時有些頭暈眼花,但自小歷經千百次辛苦錘練、浴血征戰鑄就的驚人直覺讓他迅速做出了判斷。無虛怒吼一聲,右腳一搓一揚,頓時激起一蓬強勁的雪花直砸向猛撲而來的張豹,然後身形猶若一個踉蹌般向前猛地一倒,身體重重砸落在雪地之上的同時,那毒辣的窄身長劍如若毒蛇一般直奔張豹下體而來。

  無虛準確的判斷、犀利的反擊大出張豹意料之外,頓時讓張豹奮死擊殺扶蘇的圖謀化成了泡影:雖然張豹順利突破了蘊藏無虛內勁的雪花,摧毀了無虛急襲下體的劍芒,但雙腿卻仍然未能完全躲過無虛這奮死的一擊、“喀嚓”一聲雙雙折斷。張豹淩空慘叫一聲,便一頭重重在栽倒在扶蘇的馬前,激起一蓬漫天四濺的雪花,那龐大的軀體震得地面都晃了三晃!

  就在張豹猶未死心、兀自還想掙扎而起時,四下裡的‘狼牙’武士和無心等人也已經趕了上來。一道沖天的劍光飛起,無欲一劍便將張豹碩大的頭顱斬飛而出,空空的頸腔中一腔熱血頓時飛灑激起、映紅了扶蘇腳下的一大片白雪。隨之而來的‘狼牙’武士心中又驚又恐之下,雖見張豹已死卻仍然一陣亂劍砍下,頓時便將張豹斬得血肉模糊、七零八落!

  心中惶恐的秦虎愧聲道:“公子沒事吧?”扶蘇面色平靜地搖了搖手,反問剛剛從地上爬起的無虛道:“無虛,你怎麼樣?”無虛咳嗽了一聲,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鮮血道:“謝公子關心,我沒有大礙。這廝倒是一條好漢,臨死搏命的這一擊竟能突破重圍還將我重創,要不是雙方是友非敵,倒真想交他這個朋友!”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29:16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十七章 忠魂六

扶蘇聞言看了看屍橫遍野的趙國藍衣力士、又看了看馬前屍身不全的張豹,不禁感慨地道:“人言‘燕趙多悲歌豪俠之士’,果然不假!若非這些壯士所托非賢,我大秦要想擊敗趙國,恐怕還真是勢比登天!”

  說著,扶蘇看了看這慘烈的長街,心中不禁一陣心酸,低吟道:“ 當冰冷的青銅刺入肉體 ,正義的鮮血便流進歷史。 也許,每一縷和平的曙光,都透過了戰爭的悲壯,卻閃耀著人性的光芒!”

  扶蘇這突若其來的幾句即興之辭頓時讓眾人不禁愣了一愣:‘狼牙’武士們赳赳武夫一群、大字不識一個,只是睜大著眼睛茫然不懂;只有無心、火鳳等人面色微微一變,不禁若有所悟。

  見戰鬥已經結束,扶蘇於是下了馬匹,來看火鳳等人正在緊急救治的李牧,無心等人也一起隨了過來。就在扶蘇等人離火鳳等人還有七八步遠的時候,奇變頓生:猛然間,原本一直閉目暈迷的李牧突然醒轉,一掌擊在一旁正在為其包紮傷口的火鳳右肩之上,在火鳳驚呼一聲、倒飛出去的同時,腰下佩劍也被李牧搶在手中。李牧持劍迅速躍在一旁,冷冷的注視著扶蘇等人!

  “大姐!!”在一旁忙碌著的青鸞、藍霜、素雪三人驚呼一聲,便一齊撲將過去,扶起火鳳。扶蘇見狀眉頭一皺,怒道:“李牧,你這什麼意思,我好心來救你,你為何反要傷我部下!?”見到這邊又生變故,‘狼牙’武士不敢怠慢,在秦虎率領下呼的一聲也迅速圍了上來,只待扶蘇一聲令下,便要將現在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李牧亂劍分屍!

  李牧見狀卻不以為意,因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非常的臉上浮現出一股勉強的微笑道,搖了搖頭道:“多謝公子相救了。公子放心,我用的是巧勁,你的侍女沒事的!”就在此時,便見火鳳在藍霜等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只是一時跌得有些暈暈呼呼,卻也並沒有什麼大礙!

  扶蘇面色一緩,微微一笑道:“多謝李將軍下留情。以往扶蘇招降李將軍,將軍總是以忠義為國之名推脫,今日趙王聽信小人讒言,不但不容于將軍,反而派人千里追殺,這樣的昏君李將軍還不醒悟,還要為他賣命嗎!?將軍不如趁勢歸降我大秦,這樣一來不僅榮華富貴唾手可得,而且也可以早平天下、還世間蒼生一個平和安寧的世界!李將軍意下如何?”

  李牧聞言輕輕搖了搖頭道:“公子好意李牧心領了,雖然趙王待我不仁,但我卻不能愧對趙國百姓。恕李牧不能降!”扶蘇聞言皺了皺眉頭,忽地又微微一笑,躬了躬身道:“其實論輩份,我應該叫李將軍一聲師叔的!”

  李牧微微一驚道:“公子所言何意?”扶蘇笑道:“將軍幼時曾拜一位隱士為師吧?”李牧吃了一驚道:“不錯,李牧十余歲時曾拜一位賢良隱士為徒,學藝三年,主修兵法!這段往事,天下無人得知,不知公子為何知曉?”

  扶蘇笑了笑,並未直接回答道:“那李將軍知道尊師現在下落何處嗎?”李牧搖了搖頭道:“家師喜歡閑雲野鶴般的生活,自我藝成出師後,就再沒機會見過他老人家,平生一直引為憾事!”扶蘇又笑笑道:“尊師有個名號叫‘中隱老人’吧?”李牧聞言更是驚詫的點了點頭道:“正是!”

  扶蘇頓時又笑了,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不巧的是,‘中隱老人’也是我父王的恩師,而扶蘇更是他老人家的關門弟子,所以扶蘇按輩份應該稱您一聲師叔的!”李牧聞言蒼白異常的臉上不禁微露喜色道:“原來如此!但在下怎敢當得公子如此尊稱!聽公子這樣一說,恩師雖已年近百齡但仍然健在?而且現在正在秦國?”

  扶蘇雖見李牧不想和自己套近乎,卻也不以為意地點頭道:“正是!來時我還見過祖師爺爺,他老人家對師叔十分惦念,甚想見師叔一面。即使師叔不願降我大秦,難道歸依布衣,隨師侄一起去秦國侍奉他老人家終老也不願意嗎?”

  李牧聞言目光中頓時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身負重傷、疲憊已極的軀體在心中感情激烈的衝撞下顯得有些搖搖欲墜,良久,李牧咬了咬牙道:“請公子轉告恩師,若恩師在其它國家,李牧定然星夜前往侍奉他人家,反正李牧現在上無父母、下無子侄,有恩師在也可一補多年來為未能好好孝順老母的遺憾!但李牧此生發誓忠於趙國,以秦為敵,所以既然恩師在秦,那李牧就不能一盡孝心了!”

  扶蘇聞言頓時氣歪了鼻子:以名利誘李牧不行,以早定天下、還天下蒼生一個和平之世的大義也不行,現在竟然連最後的王牌——‘親情相誘’也宣告失敗,不禁對李牧超人的頑固大敢頭痛。扶蘇於是咬了咬牙,橫下一條心道:“既然師叔不願歸降,但師侄也不可能放師叔前往魏國以繼續和我大秦做對,所以休怪師侄用強了!來人,將李牧拿下,記住不能傷他性命,違令者斬!”

  “喏!”秦虎應了一聲,便率部緩緩壓上就要活捉李牧。忽然間李牧出聲道:“公子且慢!”扶蘇大喜道:“師叔可曾想通?”

  李牧搖了搖頭,面色平靜而決然地道:“不!我李牧一生清名,雖萬死也不會留下一絲汙名。我知道公子既然追上於我,無論軍令還是王命都不可能將我放過,所以李牧只求公子一件事,請公子應允!”

  扶蘇微感不妙,但仍耐心地道:“師叔請說!”李牧道:“公子要將我擒回秦國,而我李牧是絕計不會降的,所以李牧目前只有一條路:自絕!”扶蘇面色大變道:“難道師叔非要走此絕路!”

  李牧點了點頭,正色道:“如此才能既不讓李牧違背自己的誓言,又不讓公子為難!”扶蘇心中大急,向秦虎使了個眼色,秦虎會意,腳步級緩向李牧身後移動而去。李牧何等聰明之人,立時察察,大喝一聲道:“站住!”並順手將手中長劍橫在脖頸之上。秦虎心中一驚,頓時停住腳步,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苦著臉望瞭望扶蘇。

  扶蘇有些茫然地看著李牧,知道李牧死意已絕,即使現在僥倖將其活捉,但一個人若一心求死,你防得了一時,又怎能防得了一世?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道:“師叔有何請求便說吧!”

  李牧正色而從容地道:“大將不應死於敵人之手,這是莫大的恥辱,所以我必須自絕。而我自絕以後,希望公子能夠善待李牧遺體,並將李牧和家母合葬,這是李牧唯一的心願。雖然生前李牧未能一盡孝道,但死後也希望能夠在九泉之下陪伴家母。並請公子順便轉告恩師:李牧此生無緣侍奉恩師,只能來世再報吧!這個小小的請求請公子看在同門之誼,萬請允准!”

  扶蘇悲傷而鄭重地道:“師叔放心,扶蘇一定達成您的心願,絕不讓您的遺體受到一絲污辱,並將家您和母親一起合葬!”說著,扶蘇的眼眶裡不禁湧動著一層晶瑩的淚光,顯然是不忍見這位絕代名將就此決別人間,但對一心求死的李牧扶蘇又無計可施,只能將那股巨大的嘆惜和遺憾掩藏心中!

  李牧感激地點了點頭道:“多謝公子,李牧無以為報,唯懷中有依平生用兵心得所書兵法十篇、五千餘字特留于公子,希望能夠對公子掃平天下有所幫助。唉,天下一統終是正道,奈何不是趙國!我雖欲逆天,卻終不可行!悲哉!”

  說著,李牧一手將頭上的髮鬢解開,以發覆面,悲然長歎道:“我李牧縱橫沙場一身,臨了卻身懷叛國罪名,又死于秦國之手,這真是莫大的諷制!如此內外皆不能見容,有何面目再見世人耶!?”

  說著,李牧仰望蒼天,大叫一聲道:“天道不公!”利劍猛一用力,頓時割斷喉管,溫濕的鮮血霎時洶湧而出,將地上的白雪染紅。

  英雄的靈魂漸漸遠去,偉岸的身軀漸漸冰涼,隨著一聲“噹啷”長劍墜地的聲響,一代名將李牧緩緩倒了下去,輕輕的長眠在生他養他的趙國熱土之上!

  這從容就義、淡然赴死的瀟灑令天地也猛然一暗,一個震天的驚雷也突然在空中“哧哧”厲閃著猛劈而下,發出一陣‘轟隆隆’連綿不絕的巨響!

  氣氛,一時哀傷到了極點!

  而在扶蘇的眼中,李牧那橫劍自刎、緩緩倒下的過程仿佛已在眼中定格一般令人驚心動愧,又有如時空倒流一般在扶蘇的眼中一遍一遍的悲情重放。

  猛然間,扶蘇竟然雙手顫抖、熱淚橫流,心中湧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感:是後悔?是傷心?是惋惜?還是悲憤?

  扶蘇緩緩走上前去,淚光盈盈中輕輕地將李牧悲憤難平的雙眼合上,然後雙膝一屈、重重地拜倒在地,淒然道:“忠魂雖去,大義常在;英雄雖死,浩氣長存!扶蘇恭送將軍英魂歸天!”說著,重重地拜了四拜!

  無心等人見扶蘇跪下也一起下拜,便連一向對李牧恨之入骨的‘狼牙’武士見李牧死得如此悲壯也不禁心生敬意,一起拄劍下拜,大喝道:“恭送將軍英魂歸天!”

  那蒼涼而豪壯的祭語化作一波波翻卷的聲浪在小鎮長空久久地回蕩著、盤旋著。

  風越發得陰冷了,雪越發得大了,烏雲也越發得厚重了,黃暈的天地間陰沉沉地一片嗚咽悲鳴之聲,仿佛連天地都在為李牧這位悲情英雄而感到不平、而放聲大哭……

  風雪漫捲中,扶蘇恭敬地用雙手捧起李牧的屍體,在無心等人的幫助下拴在一匹無主戰馬上。一切完畢之後,扶蘇靜靜地又看了看李牧從容、平靜的臉龐,大喝一聲道:“回軍!”“喏!”一聲愴然的應聲中,數十匹戰馬踏飛漫天的積雪,如同一陣狂風般消失在遙遠的天際!

  失去了李牧的趙國,已經到了覆滅的時候!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29:49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十八章 伏兵

  大雪飄飛中,浩大的秦營一片銀裝素裹!

  營中西部的一塊空地上,積雪被打掃得乾乾淨淨,露出了蒼涼的大地。此時,空地上正堆放著高達丈余的柴堆,而一代名將李牧一身白袍正靜靜地躺在上面。

  柴堆的旁邊,王翦、扶蘇以及基本上秦營所有的主要將領都侍立在旁,準備恭送李牧最後一程!

  原本扶蘇將李牧的遺體帶回秦營時,按照部分將領的意思,是要將其首級斬下,遞往咸陽報功的,但扶蘇卻一口拒絕了。一些將領雖然有些不滿,但扶蘇一來是身份尊貴的監軍,二來李牧也是被他親手所捕,再加上大將軍王翦對扶蘇的支持,所以李牧的屍首這才能得以保全。

  一代‘戰將’終於避免了屍首異處的淒慘下場!

  不過雖然扶蘇答應了李牧與其母親合葬的要求,但邯鄲未破這個心願終無法達成,所以只能暫時將李牧火化,否則遺體放置數月根本就難以保存!

  手舉著火把、緩緩走上前來的扶蘇再次有些哀傷地看了看這位曾經叱吒風雲、令天下名將聞名喪膽的一代英豪:那張失去生機的臉龐依然是那麼的英武和儒雅,那平靜安佯的神態又是那麼的從容和瀟灑,只可惜名將已去,終不能再複生還!悲乎!

  “天道不公啊!”扶蘇也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將手中的火把用力向前一遞!

  火,猛然間竄了起來,跳起妖異而歡快的舞蹈,發出“劈哩叭啦”的脆響,將李牧偉岸的身軀迅速吞沒!那熾熱的火焰散發出滾滾的熱浪,使得站在近旁的扶蘇也禁不住連退數步、方才站穩了身形!

  看著李牧在烈火中忽隱忽現的身影,扶蘇忽地閉目低吟道:“

  三十年征戰

  戰馬把功名

  如塵土般揚起

  是軍人

  哪還問什麼名利生死

  積鬱心頭的

  是國破的憂憤

  還有那心中

  隱隱作痛的四個字———

  精忠報國

  死不瞑目的戰神啊

  終未能挽回既倒的狂瀾

  空留下一腔的熱血

  還有那烈烈的忠魂

  李將軍,一路走好!”一行盈盈的淚光在扶蘇的眼眶裡不住地盤旋著,終於一個不小心輕輕地劃落下來。

  大將軍王翦撫動著蒼然的長須,輕輕地長歎一聲,英武剛毅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種悲痛、一種惋惜。那是悲呼天下間再無英雄的嗟歎,那是哀吟餘生裡再無敵手的遺憾。未能在戰場上將李牧擊敗,始終是王翦這一生最大的遺憾!

  “恭送李將軍升天!”王翦沉聲大喝道。忽啦啦,隨著王翦的率先下拜,諸位將領也一起鄭重的跪了下來,為英雄送行。便連侍立在周圍的大量秦軍也一齊向這位昔日裡曾經恨之入骨的對手下拜,那無數的眼神裡充滿著無邊的敬畏和惋惜!

  英雄,理應得到最高的榮譽!

  在萬人皆跪的場面下,只有那扶蘇還兀自癡癡地看著李牧在烈火中的忽形忽現的身影,那充滿嘆惜的眼神裡隱現著一種期冀,仿佛在希望李牧能夠如同在烈火中涅磐的鳳凰一樣在純潔、熾熱的火焰中重生。只可惜,直到李牧的身影完全化作了一團熊熊的烈火時,奇跡也終未能出現!扶蘇不禁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任那悲傷、哀憐的激情在心中盡情的湧動!

  而在眾位秦軍將領的眼神裡,除了敬畏和惋惜以外,竟然還有一種羡慕。是啊,同樣身為征戰沙場的戰將,能夠在死後得到敵人如此尊敬的榮譽,又有哪位熱血男兒不從內心中狂熱的期盼呢!

  只可惜,‘戰神’終究只有一位,那巨大的高度世間又有幾人可以超越呢!?

  天,越發得陰冷了,飄飛的大雪中,淒厲的寒風裡,熊熊的火焰終於慢慢熄了下去,一代名將李牧終於化作了一蓬塵土。

  秦國獨霸的世紀終於來到!

  ******

  李牧死亡的消息迅速傳到了趙國軍營之中,猶若一石激起千層浪般立時湧起巨大的波瀾。無數趙軍將士,聞聽李牧已死,都禁不住捶胸頓足地放聲痛哭,不少視李牧如父如神的趙軍男兒直哭得是雙目滴血、以頭觸地!

  一時間,趙國軍營上下充滿了巨大的悲傷和哀痛,龐大的軍營迅速被哭聲所覆蓋,被淚水所淹沒!

  是夜,趙軍不少營帳一夜之間逃散一空,只留下冷冷清清的帳幕;而李牧親手訓練近三年的‘刺虎’武士聞聽噩耗,軍心立時盡散,一夜過後,四散怠盡,只留下一座空空蕩蕩的營盤!

  軍心,一夜之間瓦解!

  次日天明,聞此噩耗暴跳如雷的趙蔥立時下令全面封鎖營盤、抓捕逃兵,以圖扼制這種兵潰如山倒的不利形勢。然而李牧一死,趙軍已經信心盡失、軍心盡喪,便是趙蔥有沖天本領也難以挽回了。

  於是,灰泉山大營和番吾城中每日裡都有大量的逃兵逃離軍營、返回故鄉,他們已經徹底喪失了必勝的信心,大家不保之下只求能夠保住小家了!

  于此同時,聞聽如此喜訊的王翦、扶蘇等人不禁喜出望外,對趙軍這般‘配合’深感滿意。老辣的王翦立即給秦王贏政六百里火急送信,信曰:“李牧已死,趙蔥無能,趙兵毫無戰鬥力,破趙只是時間問題。如主上能御駕親征,邯鄲指日可破,俘趙王也只是輕而易舉!”力薦秦王政御駕親征,以圖激勵秦軍士氣,一舉破趙!

  咸陽宮中的秦王贏政先得李牧已死的消息,巨大的喜悅尚未散盡,便又得王翦親書,不禁大喜過望。於是,興致衝衝的秦王政立即徵發咸陽衛卒兵三萬,以李斯為將趕往趙國。與此同時,急令鎮守穎川郡(原韓國)的大將內史韓騰率駐韓軍十萬星夜北上增援對趙前線。

  一時間,秦軍援軍雲集,虎賁齊至,誓要將心腹之患趙國一舉鏟滅!

  ******

  秦軍大營帥帳之中,數十名主要將領齊集帳中,準備開展對趙的最後一戰。

  端坐正中的王翦雖然面色平靜,但嘴角、眉梢仍然隱藏不住喜悅的氣息道:“諸位,大王御駕已經從咸陽出發,不日可到。而韓騰將軍的十萬援軍也已經趕到漳水以南,會合了楊端和將軍。如今,我軍形勢大好,已可對趙發動最後的總攻。諸將有何妙計,但說無妨!”

  話音剛落,蒙恬應聲而起道:“如今趙軍士氣低落,逃散甚多,已遠不是我秦軍對手!未將之計是:圍番吾城,在途中伏擊灰泉山援軍。理由如下:因為灰泉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強攻不易,不如調大軍猛攻番吾城。番吾如今軍力大損,定然難以獨力抵擋我軍攻勢。而番吾若失、邯鄲北門就會洞開,灰泉山大營也獨力難支,所以趙蔥必然會率大軍支援,我軍就趁機在途中伏大軍與趙軍主力決戰。我眾敵寡、我昂敵沮、我逸敵疲之下,一戰可獲全勝!”王翦聞言不禁微微點了點頭,扶蘇心中也不禁大贊:“蒙恬現在年紀雖小,卻已露大將之才!”

  就在此時,王賁卻道:“我有不同意見,我的計策是以大部兵力四面猛攻灰泉山,同時以小股兵力牽制番吾守軍。理由如下:灰泉山是趙軍首腦之地,是趙軍的戰場主要支撐點,雖原有兵力十五萬,但連戰皆敗之下兵力已然大損,而加上逃散甚多,兵無戰心,所以若舉軍猛攻的話一戰便可以破之。與此同時,以一部兵力在番吾城下牽制其守軍,若番吾趙軍出則以野戰滅之,若不出我軍便可全力攻打灰泉山。而只要灰泉山一破,趙軍的防禦體系必然立即崩潰,番吾也是破之易矣!”諸將聽聽王賁的這番語,也是點了點頭,聽起來也是頗為有理。扶蘇也心中暗喜:“不錯,不愧為名將之子!”

  扶蘇又看了看正在沉思的李信,微微一笑道:“李將軍為何一言不發,有何破敵之策說來無妨!”

  李信微微一笑道:“我的意思和蒙、王兩位將軍有所不同。我的策略是以一部步兵為主兵力牽制番吾守軍,然後遣大軍圍三闕一猛攻灰泉山。正如王將軍所說,灰泉山趙軍戰力已然大疲,在我軍全力猛攻之下,定然難以抵擋得住。趙蔥若然聰明的話,必然棄寨南逃,而我軍正好準備好精銳騎兵尾隨追擊,如此可用較小代價全殲灰泉山守軍。而灰泉山一破,番吾也是取之易也!“

  扶蘇聞言撓了撓頭,有點發暈,好像各有各的道理,一時難以定奪。於是看了看王翦,而王翦也正好在看他,笑眯眯的王翦一臉詢問之意道:“公子聰慧,不知有何看法?”

  扶蘇師出高人,近日又苦習李牧兵馬,用兵策略已然更加成熟,見王翦有心考問,笑了笑道:“蒙將軍所言是中規中矩的用兵方法,雖用恐怕亦會有較大傷亡,此是缺點;而王將軍所言有點行險,全軍四面合圍灰泉山,不論攻不攻得下,或何時攻下,單就傷亡恐怕也就是一個天文數字;至於李信將軍所言,則有點以自己之心度敵將之腹的感覺,要是萬一趙蔥寧死不逃,打算死守營寨和我軍玉石俱焚的話豈不可慮!諸位將軍以為然否?”

  諸將聞言一時譁然,聽扶蘇之意好像對蒙恬、王賁、李信三人的戰法都不太欣賞,難道他自己有什麼好主意?王翦聞言也是目光中精光一閃,微微一笑道:“那公子可有良謀?”

  蒙恬等人見扶蘇駁斥自己意見,雖然心中有些不快,但早已不敢小看扶蘇,便也豎起耳朵要聽聽扶蘇到底有何驚世良謀!

  扶蘇看了看諸將,微微一笑道:“我的計謀可能比較複雜些,但運用的好的話,我軍的傷亡應該會非常之小。此計是連環計,第一招為:立即令楊端和部二十萬大軍從邯鄲東北渡漳水進擊番吾以北的常山等地,削弱趙國總體戰力,而留下韓騰將軍所部牽制廉越大軍。

  第二招為:我軍主力立即北上攻擊狼孟縣等地,和楊端和將軍一舉將趙國北部太原、常山等地攻克,切斷趙國的糧草和兵力來源。

  在這兩招之下,如果灰泉和番吾一線的趙軍坐視我等進攻,則我軍可順利將趙國北境攻克,如此趙軍只剩下邯鄲、番吾孤城二座和周圍區區數百里之地,趙軍今年原本就缺糧,在內無糧草、外無救兵之下破之易也;而若灰泉、番吾一線趙軍大舉進援常山等地的話,則我軍又可在中途設伏,殲滅趙軍最後的主力。只要灰泉、番吾一線的趙軍主力覆沒,趙軍不但守不住趙國北境,恐怕連邯鄲也會拱手讓出。

  這樣的連環計下,我軍攻打的都是趙軍兵力薄弱的後方城池,而且也可以用最小的代價殲滅趙軍主力。不知諸公以為如何?”

  諸將聞言精神一振,不禁面露喜色,便連王翦也哈哈大笑道:“公子所言正合老夫之意,沒想到公子之計正和老夫所謀有異曲同工之處啊!”諸將一聽王翦也是此計,不由更是欽佩!

  扶蘇卻心中暗笑:“這非常正常啊,因為這個計謀歷史上就是你王大將軍搞出來的,我不過是稍加改進罷了!”面孔上卻一臉謙虛道:“哪裡,哪裡,扶蘇雖有此謀,但細節上卻仍不及王老將軍考慮細緻,所以發號施令之責還望由王老將軍承擔!”

  王翦點了點頭,微一思考之下,立即一一頒下大令,諸將則一一躬身上前接令。那顧盼自威、指揮有度的大將形象,不禁讓扶蘇頗為敬仰!

  ******

  西元228年初二月,天仍大寒,但冀州大地上烽煙又然再起:秦軍大將軍王翦領兵二十萬北攻猛孟,攻勢一時甚急;而秦將楊端和也繞過邯鄲防線北進,直逼常山,一時間趙國北境岌岌可危、勢若累卵!

  消息傳到趙軍營中,趙蔥急向副將顏聚問計道:“今秦軍正急攻狼孟常山二處,我們莫如兵分兩路,分別救之。”

  顏聚皺眉說:“我軍新易大將,人心不固,若合兵猶足以固守,倘分兵勢必弱矣,恐難以與秦軍抗拒。”

  說話間,探子來報:王翦大軍攻狼孟甚急,破城只在旦夕。趙蔥聞言大驚道:“狼孟一破,秦軍將長驅井陘,合攻常山,如此邯鄲危矣,當速派救兵。”他不聽顏聚之諫,傳令灰泉山十萬趙軍,拔寨俱起。

  趙軍行動,王翦早已偵察到,便預伏精兵十萬于趙軍必經之深谷,專候趙兵到來。他又遣人於當地最高處眺望趙兵,趙兵一舉一動於是盡在秦軍掌握之中。

  這一日,正當趙蔥率趙兵急急趕往狼孟時,不及細察便匆匆入了深谷。一時間,位於山頂隱蔽處的王翦和扶蘇二人不禁喜出望外,心中暗呼道:“趙蔥庸才,此次必死於此地矣!”

  於是待趙兵過了一半後,王翦即命放起號炮。“咚咚咚……”的巨響一時在山谷中響徹不絕,十萬秦軍伏兵聽見信號,猛然一躍而起、如同躁動的獅群一般怒吼一聲便一齊殺出,那巨大的威勢、漫捲的旌旗猶若山崩地裂一般頓時令趙軍目瞪口呆。

  只一頓飯的功夫,驍勇的秦軍立將混亂不堪的趙兵截作兩段,直殺得軍心大喪的趙軍哭爹叫娘、狼狽亂竄,又恢復了以前那種一戰即敗、一擊即走的狼狽模樣。簡直和李牧統帥大軍時的驍勇和頑強一天一地。

  不多時,窺見谷中趙軍中軍之地的王翦親率中軍主力,千軍萬馬一齊殺了過來。正焦頭爛額率軍抵禦秦軍兇猛攻勢的趙蔥急忙迎敵,但難擋秦軍之銳,迅速大敗。一時間,趙軍血流成河,死傷枕籍,峽谷為之赤紅!

  趙蔥見不是頭,乖巧的他立即率貼身近衛向穀外急逃。以數十藍巾力士為先鋒,奮勇剖開擋路秦軍攻勢,看看就要突出重圍。就在此時,趙蔥忽覺腦後猛的一陣蹄響鈴動,急回頭看處,卻是秦軍大將軍王翦怒吼咆哮著親自飛馬追來。

  趙蔥見王翦來勢迅猛,避之不及,只好硬撐著頭皮持槍回馬招架。老王翦揮動大戟,抖摟雄風,只三合,一聲怒吼之下,聲威雷霆,戰戟在空中舞起一陣狂暴的厲風,一擊便斬趙蔥于馬下。

  原本便混亂異常的趙軍見主將已死,更是無心戀戰,紛紛丟槍棄甲四散逃竄。趙軍副將顏聚不敢戀戰,連忙率領數千殘軍,拼死突出重圍,連番吾也不敢回便急奔回邯鄲向趙王報信。        

  於是,此役一戰秦軍便將趙軍最後十萬主力盡殲之。趙國已到了亡國的盡頭!

  數日後,王翦便率大軍北上匯合狼孟城下的李信所部,只三日便輕取狼孟,然後大軍由井陘進兵,攻取下邑,而此時楊端和也已攻下了常山等地,這樣一來,除了最北的代郡外,趙國北方已經盡皆淪陷。

  三月初,秦軍主力三十余萬從趙國北方南下,兵鋒直指番吾。趙國將軍趙敢領三萬余番吾守軍血戰三日,終因軍心大喪,兵力相差懸殊而淪陷。趙敢殉國。

  番吾陷落後,邯鄲北方已經徹底洞開,於是,秦軍毫不怠慢,立即驅動大軍直撲邯鄲而來。鎮守邯鄲南線和韓騰所部對峙的趙將廉越聞報大驚,火速率軍從漳水北撤、欲圖退返邯鄲固守。但途中遭遇扶蘇和李信麾下六萬精銳騎兵的突然襲擊,五萬大軍盡皆戰死,廉越誓死不屈,自殺殉國。

  自此,邯鄲周圍屏障盡失,大軍盡喪,只剩下孤城一座,直被多達四十余萬的兇猛秦軍圍困得是水泄不通、飛鳥難渡!

  趙國最後的時刻已然到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0:10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十九章 趙亡一

邯鄲城,高大雄偉,城闊壕深,周長數足有五六十裡。城內不僅高樓豪宅遍佈,小巧雅致的普通民宅也是星夜棋布的散居其間。據民間流傳:邯鄲城中現住戶不下十萬,由於城中多豪門大戶,再加上護衛眾多,所以城內總人口多達近百萬眾,可是說是趙國當之無愧的政治和經濟中心,其城市規模的龐大在戰國七雄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而為了供應城中這麼龐大的人口生活所需,所以邯鄲城內不僅有規模不小的草場,甚至還建有多達數十處的巨型倉庫儲備了巨量的粟、黍等糧草和各種物資。由此,邯鄲城即使被困,也能靠其本身的實力抵禦相當長的時間。

  自顏聚率殘兵星夜敗逃回邯鄲後,原本因郭開莫名之死而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邯鄲更是人心惶惶,整日裡無數的兵士在街道和城牆上往來巡邏不斷,甚至在秦兵剛開始圍攻城時,便宣佈了嚴格的霄禁!而且更令邯鄲士民緊張的是,幾乎城中所有的能戰男丁都被徵發一空,會合原先的五萬守城軍隊攢雞毛湊撣子似的湊足了十五萬人的兵力準備應對秦軍的進攻。不過,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兵力究竟能有多大的戰鬥力就實在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了!

  不過,此時跟邯鄲城內人心惶惶、度日如年的窘迫情況相比,城外圍城的四十萬秦軍此時卻是十分的興奮。因為秦王贏政的禦輦即將抵達邯鄲城下,這種御駕親朕的壯舉將原本就士氣非常高昂的秦軍們更是激勵得熱血沸騰、幾欲效死!

  就在王翦、扶蘇等人站立在兀自還略帶寒意的春風中苦苦等侯的時候,一支龐大的集咸陽虎賁軍和衛卒軍于一體的龐大軍隊伴隨著激昂的王樂出現在西方的地平線上。扶蘇和諸將不禁精神一振,一齊抬頭遠眺。

  前面開道的是三千虎賁軍,一色的黑盔黑甲,連旗幟都是黑色,上面繡著鬥大的‘秦’字和白龍彩鳳的王室圖騰。在他們後面是數百名執斧鉞的郎中,他們騎著一色的白馬,身著黃色飾袍。

  秦王政和王后則共乘一部六匹黑馬拉的敞篷華蓋車隨其後,王后手中還抱著兩歲的小胡亥,他似乎非常懂事,端坐在王后懷裡不動,只用兩隻靈活的大眼睛骨碌碌轉動,左右看熱鬧。

  秦王及王后車後則是李斯以及護衛將領、大臣的車駕,再後面又是侍中、郎中和虎賁軍……整支隊伍長得幾乎一眼看不到頭,遠遠地望去,簡直尤若一般巨大的長蛇般在大地上緩緩地蠕動!

  那龐大而威嚴的軍伍很快便越過那短促的距離,來到諸位秦將的身前。那無比的華貴和皇家威嚴頓時生出一股巍然龐大的氣勢,令跪立在旁的諸位秦將不禁生出一種深深的敬畏之感。

  當秦王的車駕駛到扶蘇、王翦等人身前時,龐大的華蓋車停了下來。秦王政也微笑著親自從禦輦上跳了下來,身旁持戟郎中立即跟上緊密相隨。

  “諸位將軍快快請起,你們為國血戰,屢獲大勝,辛苦了!”秦王政和顏悅色地道。

  “謝大王!”諸將見秦王十分平和,緊張的氣氛頓時去了大半,一時也不禁輕鬆起來。

  而面色剛毅的秦王政看了看比以前黑瘦許多的扶蘇,心中不禁微微一痛,眼睛裡流露出這位鐵血帝王難得一見的溫情,慈愛地道:“王兒,你又長高了點,不過有點瘦了,但瘦得好,顯得更加的幹練和強壯了,也更有男子氣了!”

  扶蘇心中感動道:“父王也有點瘦了,這段時間的戰況想必父王也頗為憂心吧?好在兒臣和諸位將軍終未負父王厚望,終將邯鄲徹底圍困!”

  秦王政有點欣慰地點了點頭,看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微微一笑道:“王老愛卿前面帶路,暫且去帥帳議事吧!”“喏!”王翦躬身領命,畢恭畢敬地陪侍在旁,和扶蘇一起陪著秦王走向帥帳而去。

  當步行的秦王政走進營盤時,浩大的軍營沸騰了,無數狂熱的秦軍將士瘋狂地大叫道:“大王萬歲!大王萬歲!”而深通人和之道的秦王政也顧盼生威地向四周不計其數的秦軍將士點頭致意,那親民仁和的形象令秦軍們更加的瘋狂了,一時間那歡呼萬歲的吼聲震得大地都似乎在顫抖、白雲都似乎在恐懼!

  那驚天動地的巨大聲浪也不禁讓邯鄲城頭的上趙軍們頓時變了臉色,恐懼得幾乎雙腿都在瑟瑟地發抖……

  ******

  帥帳之上,端坐正中的秦王政又恢復了那帝王的尊貴和威嚴,沉吟道:“此次對趙作戰,有三人居功甚偉。第一便是王老將軍,若無老將軍坐鎮沙場、運籌帷幄,我軍不能破趙;其次便是王兒扶蘇,若無王兒屢次擊敗李牧計謀,我大秦也無獲勝可能;第三,便是‘秦風’特使齊虹,若無她親入虎穴、施展離間計促使趙王逼走李牧我秦國也沒有獲勝的可能。所以這三人寡人要重重加封!”

  說著,秦王便率先問王翦道:“王老愛卿所欲何賞?只要說之,寡人無不相從!”王翦微一沉吟,恭敬地道:“老臣平生不愛他物,惟喜錢財,大王只要賞老臣一些錢帛即可!”扶蘇聞言目光中精光一閃,心中暗道:“好一個狡猾的老頭,他的大將軍職位除了封侯外也的確沒有什麼進賞了,但王翦知老爹疑心甚重,所以這才裝出一副貪財的模樣以免日後大禍!而估計父王也有些為難,所以才把難題拋給了王翦,這未必不是一個試探!”扶蘇心中不禁暗驚官場的詭詐和險惡。

  便見秦王大笑道:“即老愛卿喜愛此物,寡人無有不從,來人,賞王老將軍萬金,緞百匹,並增賜五百戶食邑!”“謝大王!”官升不了,錢財有多,誰能不喜,所以王翦也是一臉感謝的謝過了秦王。

  而當秦王剛剛當目光轉向扶蘇時,扶蘇連忙出言道:“父王,兒臣身為王長子,一則顯貴極矣,二則為國為父王效力乃是理所當然之事,封賞就免了吧!”秦王贏政確實也比較為難,不禁笑了笑道:“王兒有如此孝心寡人甚慰,但有功不封。不是我秦國律法,更不是寡人之風。這樣吧,就賞王兒洛陽做為食邑吧!”扶蘇心中暗笑:“將來整個天下都是我的,這洛陽卻先到手了!”不禁笑道:“多謝父王賞賜!”

  秦王笑著看了看齊虹,平和地道:“齊虹,你此次隻身潛入趙國,說服郭開剷除李牧,事後又能乾淨俐落地除去郭開滅口,有大功于國。你想要何賞賜,但說無妨!”美麗的佳人聞言嫋嫋地站了起來,面色有些猶豫、又有些期冀地道:“臣下絕無它求,只求大王能夠賜臣一個自由之身足矣!”此言一出,不僅諸將愕然,便連秦王也不禁愣了一愣。

  但秦王就是秦王,臉色稍變之下便迅速恢復了平靜,微微一笑道:“齊虹,你身為我秦國‘秦風’左使,地位高貴,榮華富貴享之不絕,為何有遁世之念?”顯然,秦王本人雖然不好女色,但也並不希望手中的這張‘王牌’遁世離去!

  便見齊虹幽幽地道:“臣下雖然現在富貴,但畢竟只是一個女人,終究是要嫁人的。現在正當青春年華,若不尋個好依託,待到色衰容馳之時,臣下後半生依靠何人?”說罷,齊虹美麗的俏目禁不住向扶蘇微微瞥了一眼。

  這一瞥直讓扶蘇有些心驚肉跳起來:這近月以來,齊虹一直滯留軍中,和火鳳等人朝夕相處,自然和扶蘇也是時常碰面,扶蘇的仁德平和、果斷嚴絕以及那謙謙的君子之風都給了齊虹極為深刻的印象。這樣的男子在秦未時可謂鳳毛麟角、世所罕見,所以齊虹那一雙俏目中不禁漸漸對扶蘇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意。

  以扶蘇的身份地位和高貴仁和之風,若能委身這樣一位男子自然是齊虹心中十分滿意之事。只是,齊虹幾乎大了扶蘇將近十歲,那麼大的年齡差距就像一道巨大的鴻溝一樣橫在兩人中間。雖然,古代並不乏十三四歲就有妻室的貴族,但比較保守的秦國王室對這樣的事情還是管理較嚴的。

  在這樣複雜的情勢之下,心中掙扎不已的齊虹不禁有了遁世之念。而對此心知肚明的扶蘇,雖然明知齊虹對自己的好感,而自己對這位絕色佳人也是十分的傾慕,但自己畢竟年紀尚小,若接受此女必然會被自己的聲名造成影響,於是也一直比較痛苦的儘量避免和齊虹單獨共處,以免發生難以預測的後果!

  而秦王看到齊虹有些閃灼的眼神和幽怨的話語,知道齊虹去意已定,想到齊虹對秦國的大功,不禁微一歎息道:“既如此,寡人便允了你的要求!”齊虹大喜,俏臉上浮現出一層絢目的光輝:“多謝大王厚賜!”

  秦王頗有些遺憾而不舍道:“你為我大秦立下大功,寡人想為你安排一個很好的依託,你可願意?”齊虹目光複雜、低頭垂思了半晌都沒有吭聲,這和以前談笑風生、風資傲人的從容簡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秦王對齊虹十分熟悉,頓有所悟:“難道她已經有了心上人不成?”

  正在秦王疑惑時,忽地一旁一直沒有做聲的王后在秦王耳邊悄聲道:“政弟,去年行前她尚還一切正常,現在卻欲脫離‘秦風’,一定是有了中意的人了。你看她的目光充滿情意,很可能她中意的人便在帳中。你不如好事做到底,幫她安排一下!”女人的直覺果然可怕。

  秦王政聞言用銳利的眼睛掃了掃帳中諸將,諸將有些莫名其妙的頓時感到了一股威嚴的壓力。秦王政不久將目光定格在王賁、李信和蒙恬的身上,在他看來,諸將中只有這三人是不僅年青有為,而且榮貌、才華也都過得去,齊虹的意中人應該便在此三人之中。

  於是,秦王政微一沉思道:“齊虹,你既不應,寡人便當你願意了!目下帳中便有多位青年英傑,王賁將軍、李信將軍、蒙毅將軍都是才貌雙全之選,你中意何人,但說無妨?”此言一出,王賁、李信、蒙毅三人頓時眼睛一亮,若能得到這樣絕色的佳人青睞豈非不枉今生?一時都不禁眼巴巴地等侯著齊虹的決斷。而其他諸將眼神中也不禁露出羡慕和忌妒的神色。

  但卻見齊虹低垂著螓首,微一搖頭道:“謝大王好意,臣下只想孤身度此殘生、終老林下!”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愕然。秦王也立時和王后對視了一眼,知道自己猜錯了。有些頭痛的秦王微一思索,不禁立時有了主意道:“齊虹,你還是再考慮一下吧。王后和你一向交好,多日未見,十分想念你,你便暫時和王后一起去後帳歇息吧!”

  齊虹美目中流露出一絲喜悅的神色,躬身道:“是,大王!”然後跟隨著美麗的王后嫋嫋的出去了。只留了一帳遺憾不已的大老爺們。

  直到數日後,突然傳來齊虹解除了‘秦風’左使的身份、改任扶蘇淩煙閣侍女總管時,諸將這才知道了齊虹本人的選擇:原來她喜歡的竟是少年天資的扶蘇公子,不禁大為氣沮!

  卻說送走了齊虹,秦王見諸將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好笑,問王翦道:“王老將軍,目前對邯鄲的作戰準備進行得如何了?”

  王翦顯然早有所謀,微微一笑道:“大王,趙人已遣使向燕魏求援,所以不可久攻。欲速破邯鄲堅城,一半在外,一半在內,外用秦兵,互相照應,如再加壓于城中郭信、郭縱、趙悅等人,令其傳言于趙王遷,趙王遷懼,必降,邯鄲便不攻自破矣!”秦王大喜,雙目中放射出一道森寒的目光,這目光中充滿了沖天的殺氣和無邊的冷漠,那可怖的壓力頓時讓眾將禁不住後背猛地一寒,心中暗驚:“完了,邯鄲一破,大王必然要邯鄲血流成河,這回不知道是誰要倒楣了!”

  對秦王政來說,邯鄲既有他童年時和王后的兩小無猜、也有和‘中隱老人’虔誠學藝時的美好留戀;但是秦王政也忘不了那些趙國貴族對他和他的母親的污辱和侮罵。每當秦王政想到幼時在邯鄲遭受的恥辱時就不禁有著一種刻骨銘心的仇恨,有時候甚至秦王政在睡夢之中也夢到他對那些幼時的敵人進行瘋狂的報復。所以,此次秦王政親臨邯鄲,一是為了攻滅趙國,二也是為了親算幼年時的那筆血淚舊帳!

  於是,不想有絲毫耽擱的秦王政立即命李斯選精細人選,扮作趙國百姓,混入城中,直接來見城中郭信等奸臣。奉上高官厚祿、奇珍異寶後,郭信等人當即應允出力。於是,郭信等人便來見趙王道:“今韓王對秦已俯首稱臣,燕魏自保不暇,豈能發兵救趙。現秦王政親率大兵前來,即日城破,玉石俱焚,萬眾遭殃,以臣之愚見,莫如全城歸降,還可保住侯王的地位。”郭縱、趙悅等人也一起力勸。

  早已心慌神亂的趙王遷此時根本沒有了主意,每日裡都惡夢連連,唯恐秦軍欲城而入慘遭殺害,於是便想聽從郭信等人的建議。見趙王遷欲圖獻降,一旁侍立的公子嘉伏地痛哭道:“先王以社稷宗廟傳于大王,怎麼能隨便就獻給別國呢?臣願和顏聚竭力效死,以保邯鄲。萬一城破,代郡擁地數百里,尚可為國,以作後圖,怎能束手就擒呢?”

  趙悅插言道:“邯鄲城破,大王即為俘虜,怎麼能顧及到代郡呢?公子難道想讓大王蒙難不成?”

  公子嘉臉面發紫,氣沖鬥牛,“倉啷”一聲拔劍在手,指著郭信等人大罵:“覆國讒臣,尚敢多言!吾必斬之!”說著,氣勢如虎的便要殺上前來。趙王遷大驚,急起身攔住公子嘉道:“賢弟稍坐,休要動怒!”見趙王阻擋,無可奈何的公子嘉這才甘休,但一旁的郭信、郭縱、趙悅等人卻不禁嚇得出了一身冷汗,眼光裡也不禁有了一種兇狠的目光。

  卻說趙王遷回到後宮,鬱鬱寡歡,唯有飲酒取樂而已。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放棄了國事,只想乘著城牆未破之時盡情狂歡,今朝有酒今朝醉了!

  而郭信、趙悅等人雖欲約會秦兵獻城,怎奈忠誠耿直的公子嘉率其宗族賓客、幫助顏聚加意守城,和秦軍音信不通;而且城中廣有積粟,食之不乏,秦軍急切難以攻下,一時也不禁徒呼奈何。

  而城外的秦軍也是自己有苦自已知,因趙國近年屢遇災荒,又是兩軍交戰,民人逃之一盡,秦軍掠無所得,數十萬大軍光靠從咸陽遠道運送的補給來維持頗為困難。無奈的王翦於是對扶蘇、楊端和、韓騰等人道:“我軍兵力充足,但糧草暫乏,可暫退五十裡外,休兵一時,備齊糧草,再奮力攻城,這樣邯鄲必破!”扶蘇雖然有些不悅,但也知邯鄲城高險闊非一時可下,於是也只好同意。於是,扶蘇和王翦立即報告秦王政,秦王准之。於是,秦軍便後退五十余裡安營。

  而邯鄲城中,趙軍因見秦軍退去,便放鬆了警惕,每日都開一次城門。就在此時,郭信、趙悅等人修密書一封,遣心腹送入王翦營中。書中雲:“我等久有獻城之意,只是一時沒有辦法。今趙王遷已有降意,奈何公子嘉不從。今秦軍可以猛攻南北東三門,讓秦王大軍,屯於西門。我可說動趙王,尋找機會開城出降。西門破,另三門不可守矣。”

  王翦、扶蘇接信,心中大喜,火速親送秦王政。眾人商議過後,秦王政便移兵於西門,軍中遍樹‘秦王’大旗。爾後,王翦和楊端、韓騰三人揮兵猛攻邯鄲南北東三門,日夜不停。公子嘉、顏聚見狀,急忙調兵遣將,全力據守三門,一時疏忽了對趙王和郭信等人的監控。

  而乘此機會,郭信等人秘密進宮,對趙王遷說:“秦不加害韓王,又怎麼能加害于大王你呢?如以和氏之璧和邯鄲地圖出獻,秦王必喜,定封大王侯位。”趙王遷早已受夠了眼前這種朝不保夕、日夜惶恐的生活,立時應允,早把祖先的尊嚴和自身的責任拋在了腦後。

  於是郭信連忙草就降書。請趙王過目後道:“降書雖寫,但公子嘉一定阻止此事。今秦王大營紮在西門,大王如以巡城為名,乘駕到彼,親自開門獻降書,秦王豈不高興?”趙王遷大喜,便依此計而言,避開公子嘉等人耳目,開西門向秦王獻降。秦王大喜,欣然納之!

  是時,公子嘉和顏聚正在東、北、南三門和秦軍浴血苦戰,突聞趙王降秦,大驚失色,急與顏聚商議後,率城中兵士突圍出北門逃返代郡。至代郡後,公子嘉自立為代王,表李牧之功,複其官爵,親自設祭,以收代人之心,再遣使東與燕和,在上穀駐紮軍隊,以防秦兵。

  而秦軍一邊派大軍鎮守邯鄲城內殘餘反抗力量,一邊派王翦率二十萬大軍進抵趙國北部中山,與代郡趙軍殘部對峙!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1:11

第六卷 趙國忠魂 第二十章 趙亡二

邯鄲城破三日之後,城內抵抗力量已經被秦軍掃蕩一空,於是,秦軍立即為秦王政舉行了浩大的入城典禮!

  隆重、激昂、古僕的王樂之中,當先開道的是三千虎賁軍,一色的黑盔黑甲,連旗幟都是黑色,上面繡著鬥大的‘秦’字和白龍彩鳳的王室圖騰,那顯露出的威嚴和殺氣盡現王者之威!

  在他們後面是數百名執斧鉞的郎中,他們騎著一色的白馬,身著黑甲黃袍,團團拱衛著秦王政和王后乘坐的華貴鑾駕,而扶蘇也和無心等幾名貼身衛士緊緊地隨侍在車駕身邊!

  而在鑾駕的後面又是數千的虎賁禁軍,長長的隊伍綿延出去足有四五裡長,正穩穩地踏動著堅實的大地向邯鄲城闊步而來!

  城門口,趙王遷和趙國宗室們頸套像征著投降的黑色繩索,正苦侯著秦王政的到來。誰知當秦王政的華蓋車經過城門口之時,按照舊時禮儀應該下車慰問一下這些降臣的,但秦王政卻閉上了雙目、一言不發,於是禦車的趙高心神領會,便也一臉冷穆的驅車快步前進而去!這待遇和前日受降時的熱情簡直不可同日而語,頓時讓趙王遷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恥辱。只是現在國家已喪,兵權盡失,這口惡氣也只得深深的忍了下去,此時趙王遷心中雖然有點懊悔投降之舉,但事已至此,也沒有後悔藥吃了!

  見此情景的扶蘇皺了皺眉頭,在車邊壓低了聲音對秦王道:“父王,趙國初降,理應安撫降臣。父王何不對趙王好一些?”

  車上的秦王政居高臨下的看了看扶蘇,面色森寒而冷漠,淡淡地道:“王兒你記住:這世上你要想得真正的尊嚴就得靠自己的實力去掙,那種卑躬屈膝的人是不配得到尊嚴的。對於趙王這種無能之輩寡人連施捨點尊嚴給他也深感乏趣。不僅如此,寡人還要將趙國所有的宮室搬到秦國去,所用勞工不用趙民,只用這些無能的趙國貴族!我要讓他們也嘗嘗平民們的苦處,以懲罰他們的荒淫無度。”

  王后聞言大驚道:“大王,這樣做會不會稍嫌過分些!?”秦王政冷笑一聲道:“過份?這只是第一步而已,第二步寡人就將讓舊年曾經欺負過寡人和母后的那些人全部給我去死!”那殺氣騰騰的話語,頓時讓扶蘇後背為之隱隱生寒,便連一向溫和的王后也變了臉色。

  有些著惱的王后勸秦王道:“大王,那些都是陳年的舊事了,大王何必又放在心上呢?”秦王平日一向聽王后的話,但這件事上卻毫不留情的駁斥了王后,冷冷地道:“只要得罪過寡人和母后的人全都得死,這件事不可改變,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恨!”看秦王如此冷漠和堅決,王后和扶蘇只能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無奈地苦笑了。

  秦王政入了邯鄲後,拒絕入住荒淫豪華的趙王宮,只以前趙國大將廉頗的故宅為行宮暫且住下。然後二話不說率先發表了兩篇政令:第一,秦國太后有大量禮品饋贈於昔年閨中舊友,望邯鄲故人速速往秦王行宮領賞;第二,秦王政召集舊年幼時玩伴,欲以重賞及爵位相授,望見詔者速往秦王行宮見駕!

  兩詔一出,頓時邯鄲轟動,那些舊年曾經污蔑、欺侮過秦王政母子的趙國貴婦、公子們信以為真,紛紛趕往秦王行宮見駕,欲圖富貴。而秦兵們則按秦王的旨意,許進不許出,只半日功夫便匯齊了七百人之多。

  ******

  行宮一處大殿之內,三百余位中年貴婦們正三五成群地盤坐在地,享用著豐盛可口的佳餚和美酒,一臉期冀地等侯著秦王的召見和賞賜。

  由於閑著無事,貴婦們依平日交情紛紛聚集在一起,一起興奮地猜想著待會秦王的召見會是如此的盛情而賞賜又是如何的豐厚,想到興奮處,這些中年曠婦們的面孔上笑得肌肉都快抽筋了,色衰容馳的面容上簌簌往下直掉粉脂!

  一時間,大殿之內吵得像是菜市場一般,到處充滿了吱吱喳喳的市儈俚語!

  正在眾貴婦們熱鬧非凡的時候,忽然間,大殿門來傳來大量沉重而有力的腳步聲以及盔甲摩擦的鏗鏘聲,隨之大批秦軍武士湧入了殿中,將三百餘貴婦團團包圍在一起,那鋒利的兵器發出森森的寒光和隆重的殺氣。

  不知死活的貴婦們初時猛然一驚、面色十分的驚惶,待回過神來以後,不禁拿出了平時氣焰器張地派頭大叫道:“你們這幫狗才想幹什麼?我們可都是秦王的貴客,太后的舊友,你們想找死不成?”

  領頭的秦軍校尉聞言面色猙獰地冷笑一聲道:“奉大王令,你們這些賤婦舊年全都污辱過大王和太后,罪該萬死,特將爾等一概處絕。不過,你們放心,大王念在舊情,會留你們一個全屍的!”

  此言一出,這些平日不可一世的貴婦們頓時傻了眼,渾身瑟瑟發抖之下紛紛癱坐在地,哀哭大叫道:“大王饒命啊!奴婢們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過我們一條賤命吧!”那痛哭流涕、伏地氣饒的醜態頓時看得秦兵們一臉得鄙夷之色。

  秦軍校尉冷笑一聲道:“你們悔悟得遲了。動手!一個不留!”“喏!”秦軍們聞令如狼似虎般一擁而上,兩人服侍一個,用白綾硬生生地將三百余名貴婦全都生生勒死於大殿之內。

  不過須臾功夫,大殿內立時鋪蓋了三百餘具面色青紫、七竅流血的死屍,那痛苦、恐怖、悔恨的表情讓人心中暗暗感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

  與此同時,在邯鄲的效外,三百余趙國貴公子被秦軍們圍著趕入數十個大坑之內。秦軍們紛紛開始填土,打算活埋這些趙人。雖然這些趙國貴公子奮力頑抗想求逃生,只可惜紛紛被秦軍殺死!

  不一會兒,趙人們的掙扎聲漸漸停止了,一個個土坑也被大隊秦軍們迅速填平。三百余趙國貴公子盡皆死在坑內,無一人得以逃脫!

  一行老鴰從頭頂上刮叫著呼呼飛過,帶起一片悲涼的氣氛。

  一臉滿意表情地秦王政看了看身邊表情駭然的扶蘇,面色有些不快地道:“王兒,對待敵人就不能有絲毫的心慈手軟,否則遲早有一天你會為你的失誤而後悔。你以為父王只是單單的報私仇這麼簡單麼?其實遠不止如此:我現在借戰爭和私憤的名義殺戮這些趙國貴族,天下人不會反對,趙人也不會大亂;這樣以後,我大秦在趙地推行新政時,阻力就會小得多,若不如此等到我大秦推行新政遇到大量趙國舊貴的抵制再大量殺戮的話,事情恐怕就難以收拾了!這種帝王之術,你年紀尚小,還有些不懂,以後你就會慢慢領悟的!”

  扶蘇聞言心中一震,暗道:“原來以為老爹殺戮這些昔日仇敵完全只是為了私憤,沒想到實際上卻是借這個幌子在清除日後治國時的障礙啊。老爹的心機可真夠可怕的!”一臉欽佩之意的扶蘇點頭道:“多謝父王指點,兒臣受教!”

  秦王在諸子中,目前對扶蘇也是最為看重,見扶蘇領悟自己的深意,不由得大慰道:“你明白就好,走吧,回城。你母后一定現在還在生寡人的氣,你幫寡人好好勸勸她!”扶蘇心中暗笑:“原來,你還是有點怕王后的!”

  隆隆的馬蹄聲遠去了,空地之上只留下了三十幾座嶄新的墳墓,這是一個時代的沒落,也是一個時代的開始。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1:33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一章 劍鬼

四月的邯鄲城整日裡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秦王政正對昔日的仇敵進行著血腥的清算。那人頭滾滾、浮屍遍野的慘景直看得扶蘇分外不忍,漸有離去之念。

  於是,扶蘇便來見秦王道:“父王,兒臣想暫時告假一段時間,請父王允准!”秦王皺了皺眉頭道:“也好,戰爭暫時已經結束,王兒想回咸陽,便先率本部回軍吧!”

  扶蘇搖了搖頭道:“兒臣不是想回咸陽,兒臣是想去燕國一段時間!”秦王政聞言一愣道:“燕國?我大秦現在隨時可能與燕國爆發激戰,你去燕國不是十分危險?而且你無緣無故去燕國所為何故?”

  扶蘇微微一笑道:“父王,無礙的,兒臣便裝輕身前去就可以了。原因嗎,兒臣平日深喜築樂,而兒臣聽聞燕國有奇人高漸離為天下第一擊築奇人,築藝天下無雙,心生仰幕,所以想去一會。而且燕國多豪俠之士,兒臣也想領教一番,如能為我大秦招募一批用來特種做戰,也對我秦國統一大業大有裨益!請父王允准!”

  秦王聞言好像一時有些不舍,但猶豫了半晌,終於同意道:“既然王兒想去燕國散心,寡人允准便是。但千萬注意保密身份,以免洩露!”扶蘇笑笑道:“父王放心,兒臣剛現世不久,燕國更是無人識得兒臣,定保萬無一失!”

  於是,扶蘇便向秦王辭行,又向王后請辭後,便離開邯鄲趕往燕國而去。

  ******

  回到軍中,扶蘇先召集諸軍,令以左尉宗壘、右尉張鳳為首率‘狼牙。破軍’返回咸陽繼續訓練,而秦虎則率三十名精銳的‘狼牙’武士留侯聽用。

  然後,扶蘇又召集無心等人宣佈了準備出發去燕的消息,諸人聞聽不禁愕然,無心點了點頭道:“也好,邯鄲城內整日裡腥風血雨的,去燕國轉一轉也是好事!只是現在趙國北部新定,流寇仍然甚多,公子是打算從何路去燕國?”

  扶蘇笑笑道:“此次去燕人數不多,除了你們外,只有三十名‘狼牙’武士隨行,所以路途要保險一些,趙國北部這條路最好不走,不如從邯鄲向東折向齊國,然後從齊國入燕,這樣就安全多了!”

  眾人點了點頭,基本表示同意,於是扶蘇便定論道:“既然都沒有異議,就這樣定了。你們一起收拾下行裝,明天一早就出發!”“喏!”習慣了軍禮的諸人一齊應聲便退了下去。

  扶蘇咳嗽了一聲,平靜地道:“齊虹留下,我有話說!”正要出帳的齊虹聞言便止住了腳步,低垂著頭靜靜的侯著,而火鳳等人看了看一臉平靜的齊虹,眼神裡好像有一點酸溜溜的神色。

  諸人都退下後,營帳內一時冷清了下來,扶蘇沒有說話,齊虹也沒有說話,二個人好像都似在等著對方先開口一樣。良久,還是扶蘇先憋不住了,澀聲道:“齊虹,自母后將你送來後,我一直冷落於你,你心中恨我嗎?”

  齊虹嫵媚的玉眸頓時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霧,臉面上卻是十分平靜地回道:“屬下不敢!”扶蘇苦笑道:“我知道你恨我的。你的心意我明白,而我也是十分喜歡你的。但我現在年紀還小,離大婚還有七年,你現在便跟了我,我怕耽誤了你的青春啊!”

  齊虹聞言幽幽地道:“屬下自選擇了陪在公子身邊,就沒有後悔的念頭,如果公子認為屬下是殘花敗柳之身,不足以侍奉左右,那麼公子就讓齊虹隱居山林、終老林下吧!”

  扶蘇聞言,長歎了一口氣,心中湧起一股柔情,猛然伸手捉住了齊虹的一雙矛荑。齊虹猛然一驚,隨即低聲道:“公子!”扶蘇柔聲道:“既然你心中願意,我扶蘇在此發誓,此生必然善待於你!”說著,用力將齊虹向懷中一拉,原本就有些酥軟的齊虹微一驚呼便被扶蘇摟了個溫香滿懷。

  聞著扶蘇身上的濃厚男子氣息,齊虹頓時覺得這一生有了依靠,不禁有些幸福的流下了一行珠淚,扶蘇猛感到肩頭一濕,轉臉看處,頓時看到了一副雨後梨花般的清雅玉容。不禁憐意大起道:“別哭了!好在我已獨立建宮,待從燕國回到咸陽,我便給你一個名分!這樣我們就能長久相伴了!”齊虹點了點頭,又將螓首靜靜地靠在扶蘇的肩上,一時也不想離開。

  扶蘇心中感歎:“女人就是女人,無論她平時多麼的強悍、狠毒,但一旦遇到心愛的男人,便會立即變成一隻溫順的小貓。尤其在現在這個時代,女人的地位極為低下,只不過是一種比較高貴的貨物而已,所以能夠遇到一個真正善待女人的丈夫,這簡直是幾乎天下所有女人的一種真心奢望!”

  *******

  齊魯多山,此話一點不假。

  自從扶蘇一行四十餘人入了齊境以後,那充滿了原始氣息的山林便是一座接著一座的橫立在去路之上,所以地圖上看似區區百十裡的垂直距離,扶蘇等人便往往要在山林間跋涉個三四天之久。這艱苦的行程不禁讓扶蘇十分的懷念著現代交通的便捷和舒適起來!

  車隊在清晨駛進了一個山谷,春意盈然的山谷間到處都是鬱鬱蒼蒼的竹林和松柏,漫山遍野的山花也在春風的吹拂下姹紫嫣紅地互相鬥豔,一條清澈的溪流更是在路旁潺潺地流動著。

  天地間,好一副純真的自然氣息。

  扶蘇貪婪地呼吸了幾口新吸的空氣,不禁十分的感歎起來:“古人雖然落後,但卻充分的享受著純真的自然,現代人雖然先進,但卻是以毀滅自然為代價。這其中的代價未免太大、教訓未免太深了吧!”的確,只有真正領教了現代文明優與弊的扶蘇才能在西元兩百多前的古代發出這樣的感歎!

  車隊轉過這個山谷,又進入了一個更大的山谷。谷間無數鮮花爭奇鬥豔,樹木之蔥綠和茂密更是令人歎為觀止。方入穀不到二裡,便聽見前面傳來隆隆的水聲。轉過一小片竹林,眾人便一看到一處山間雪水傾瀉而下形成的寬大瀑布正以飛瀉千尋的氣勢從數十米高的涯頂重重地砸落下為,激起隆隆的水聲和四濺的水花。而在瀑布的下面,則是一個方圓幾達百畝以上的巨大水潭。潭水花草樹森相映成趣,鳥雀小獸出沒其間,那和睦自然的美景頓時讓扶蘇等人心神一蕩。

  扶蘇大喜道:“大家也走得乏了,就在此暫時歇一歇吧!”諸人大喜,連忙將車馬趕到潭邊停下,然後紛紛奔到潭邊一邊欣賞起這秀麗的美景,一邊開始捧起清澈的潭水痛飲起來。

  細心的齊虹用水袋為扶蘇盛滿了清水,溫柔地遞了過來,扶蘇點頭一笑便接了過來。

  甜美的溪水滾滾流過咽喉,那清新自然的感覺不禁讓扶蘇大叫痛快,心道:“這才是真正的健康無污染呢!”

  忽然間,就在此時,敏感的扶蘇突然感到了一種略帶殺氣的氣息波動,扶蘇微微一驚,左手頓時按住了腰下的劍柄,打量起四周來。

  便見西邊不遠處,沿著水潭走過來一人,此人身材清高,面色削瘦、神色陰蟄,腰佩長劍,顯然是一名兇悍的武士,但身上一身青色勁裝卻是十分的殘破、襤褸,和其身份、氣質又有點不配。

  便見此人漸漸走近扶蘇等人身邊,此時眾侍衛們雖然早就發現了這名不速之客,但這水潭也不是秦國的,誰都能來得,所以只是提心戒備,卻並未有什麼驅趕的動作。這也是秦虎他們遵從扶蘇‘出門在外,少惹麻煩’的訓令!

  誰知‘虎無傷人意,人有傷虎’也,便見那高瘦劍士看到扶蘇這一行人人鮮衣怒馬,面上露出一絲喜色,冷冷地大喝道:“給我留下一匹馬,一袋錢,一袋乾糧,然給我滾遠一些,不要耽誤大爺休息!”

  此言一出,不僅扶蘇驚得一呆,便連‘狼牙’武士們也被這狂士狂語激得一愣。但不久,眾人反應過來,兇悍陰冷的眼神裡露出一絲嘲笑的氣息,怒聲道:“你是什麼東西?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連我等也敢打劫?找死不成!”

  高瘦劍士冷冷地道:“我就是我,也沒有興趣知道你們是什麼人,我只知道我需要馬匹、金錢和乾糧,要麼留下這些東西,要麼你們一起把命留下!”秦虎不怒反笑:“好好好,你既然自己找死,你就休怪我不客氣!”說著,秦虎轉向扶蘇,詢問道:“公子?”

  扶蘇也一臉不悅道:“教訓他一頓,不要傷他性命便是!”得令的秦虎點了點頭,冷哼一聲道:“馬胥,你去教訓教訓他!”“喏!”

  一名‘狼牙’武士應聲而出,拔出腰下的青銅長劍,冷冷地盯視著眼前這位狂得不像樣的高傲劍士。“來吧!”高瘦劍士也未拔劍,只是面色平靜地淡淡說了一句。

  馬胥也是‘狼牙’中有名的好手,見這位高瘦劍士如此瞧自己不起,心中大怒,陰沉的面孔上浮現出一股強烈的殺氣,忽地馬胥長劍一揮,疾撲兩步,劍尖急刺高瘦劍士左胸而來。角度和劍勢又准又狠,的確不愧為久經訓練的一流精兵!

  高瘦劍士見狀眼神裡也不禁閃過一絲異色,但倏忽間面色一沉,又恢復了陰蟄的神色。看看馬胥劍勢將要及胸,高瘦劍士身形突地微微一晃,鬼使神差般地移開兩尺距離,頓時避過馬胥長劍。

  隨即高瘦劍士冷哼一聲,腰下長劍猛然“錚”的一聲急彈而出,從下而上急速挑刺馬胥下體。這詭異、毒辣的一式劍法頓時讓馬胥猛吃了一驚,一聲怒喝之下,青銅劍迅速回蕩,“當”的一聲將敵劍蕩開。

  雙劍雙撞之時,馬胥直感到右臂猛然一麻,而高瘦劍士竟然面無表情,心中不禁暗呼:“這可惡的劍士好大的力氣!”

  心高氣傲、悍不畏死的馬胥稍吃暗虧如何服氣,怒吼一聲,青銅劍旋出一朵閃爍的劍花直刺對方心臟。高瘦劍士微露讚賞之意,身形稍稍一偏,長劍微一斜挑頓時擊偏馬胥劍勢,隨即長劍竟然緊貼著馬胥的青銅劍便向馬胥的手掌攻了過去。

  馬胥大驚失色,心神劇震之下正欲躍身急退,忽地便覺眼前猛然出現一隻大腳,隨即胸口便受了一記重擊,立時騰雲駕霧般的倒飛出去一丈有餘,一頭重重在砸落在大地之。可憐的馬胥頓時跌得是頭暈眼花、手中的長劍也撒手而出,一時掙扎不起。

  這驚人的一幕頓時讓扶蘇等人猛吃了一驚,沒想到眼前這位高瘦劍士竟然這般的厲害!

  秦虎微微一皺眉頭,緩緩拔出腰下長劍,冷冷地道:“看朋友的身手,似乎不是無名之輩,報個名吧!”

  高瘦劍士面無表情地冷冷道:“你若勝了我,自會告訴你。若勝不了我,趁早留下東西。這第一次我是手下留情,下一次我就要開殺戒了!

  秦虎目光中殺氣猛然一閃,冷哼一聲:“狂妄之徒,找死!”青銅長劍在手中微微一旋,變成手心對外、劍尖指地的模樣,然後邁動沉重的步伐緩緩地逼向高瘦劍士而來。

  那凜冽的殺氣、沉穩的神態不禁讓高瘦劍士眼神裡頓時湧起一股鄭重的神色,手中的長劍也緩緩端舉在胸前,一雙鷹目死死地盯住秦虎的雙肩,猶若一隻隨時可能暴起噬人的毒蛇般散發出陰冷的寒氣!

  當秦虎緩步逼近到高瘦劍士身前四尺時,忽然間眼神突張、雙眸中射出一道精光,手中的青銅長劍也猛然間卷起漫天的寒芒急刺高瘦劍士胸前諸般要害!

  高瘦劍士微一錯愕間,手中的長劍便迅速迎了上來,“叮叮噹當”一聲金鐵鳴響,雙方各退了一步。各自手臂酸麻之下,不禁對敵方的實力有了一個新的估計!

  秦虎生性一向兇悍、高傲,略受小挫如何心甘,不由得身形微微一偏,青銅長劍再次席捲起一道青色的劍芒直取高瘦劍士面龐而來。高瘦劍士身形急仰,頓時避過青銅劍,然後強大的腰勁迅速爆發,手中的長劍也隨之一起從下而上斜挑了下來。

  秦虎長劍急回,“當”的一聲在間不容髮之計挑過敵劍,額頭微冒冷汗之下不禁眼神一厲,手中青銅長劍頓時“嗡嗡”一陣龍吟、化作了三朵閃爍的劍花直撲高瘦劍士咽喉和左右兩胸而來。這可是秦虎的必殺絕招‘鳳凰三點頭’,屢試而不爽!

  高瘦劍士陡見眼前青芒爆閃,三朵青蓮急刺而來,心神劇震之下一時也無計破之,間不容髮之間猛然全力躍身而起,長劍兜頭急刺秦虎頭頂。這完全是一副以命換命的架勢。

  秦虎一時無奈,只好撤劍閃身,微一退縮之下便再次虎吼著猛撲上來。高瘦劍士突然間回身便走,把後背賣給了秦虎。秦虎大喜,青銅劍劍芒抖動,直撲敵人後背。

  扶蘇看出有些蹊蹺,大叫道:“秦虎小心!”話音剛落,秦虎方在一愣間,猛然高瘦劍士在間不容髮間微一側身避過了青銅劍,然後從其肋下如同鬼魅般閃出一股閃亮的劍芒直刺秦虎小腹!

  秦虎大驚,小腹猛地一縮的同時腳尖急速點地,將向前疾沖的勢頭硬生生地變成了身後急閃的退勢。但動作還是稍稍慢了一些,“哧”的一聲黑色的勁裝便敵劍劃來了一道半尺多長的破口,但好在閃躲及時沒有見血!

  秦虎大怒,正要再次撲上時,忽然間,扶蘇大叫道:“都且住手!”秦虎腳步立時一頓,有些悻悻然地停了下來。

  扶蘇緩步上前,左手按住腰下劍柄,微微一笑道:“在下趙蘇,邯鄲人氏,雖以經商為業,卻也薄有家產。看先生身手,絕非無名之輩,何不以實名相告?若是投緣,便是多送醫生馬匹錢財又有何妨?”

  高瘦劍士聞言看了看扶蘇,目中精光閃動,似是在思索著什麼,忽地出言道:“我是齊人‘劍鬼’聶魂!”

  扶蘇聞言吃了一驚道:“你就是齊國著名的俠士聶魂!?久仰先生鋤暴安良、劫富濟貧的壯舉,卻一向無緣不得一見。只是先生今日為何變成這般模樣?”

  聶魂在齊國行俠仗義,雖得百姓厚愛,卻一直是高官顯貴的眼中釘、肉中刺,所以行蹤一直詭秘。若非适才見扶蘇正氣非凡,無形中生出一股讓人信服、依託的氣勢,是絕不會將本身的真實身份說出來的。

  現在見扶蘇得知自己身份後那一臉尊敬的神情,料想無虞,聶魂頓時松了口氣道:“我前日出發去燕國,不想夜間在山林中遭遇狼群襲擊,雖力斃野狼數十,但馬匹卻被野狼驚走,錢財乾糧盡皆喪盡,而今見公子等豪富,所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望公子見諒!”

  扶蘇心中好笑,心知聶魂剛才一定是又生出了‘劫富濟貧’的念頭,不過這回濟得是他自己了,不由得微微一笑道:“趙蘇平生最喜交友,先生若有所求,但說無妨,何必動手傷了和氣。來人,讓出一匹馬來,再備上一袋乾糧和錢幣,送與先生!”

  聶魂聞言看了看扶蘇,陰冷的目光中閃現出一絲笑意:“公子果然豪爽。看公子行蹤,似乎也是去燕國。若他日能在燕國相逢,公子有何差遣,聶魂定然不懼生死,為君效命!”

  扶蘇笑著搖搖頭道:“些許小事,何必掛齒。山野之中,險處頗多,不如先生和我們一起出發去燕國,這樣子路上也有個照應,如何?”

  聶魂搖了搖頭道:“聶某有要事在身,耽擱不得,只能辜負公子好意了!”扶蘇微露失望之意,看了看馬匹等已經備好,只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道:“既如此,扶蘇便祝先生一路順風了!”

  聶魂接過馬匹,翻身上馬,也沒有注意到有馬鐙這個可以省力的物事,向扶蘇拱了拱手道:“再會!”“再會!”扶蘇也拱手回禮。

  “駕!”聶魂猛一磕馬腹,馬兒長嘶一聲,撒開四蹄便飛奔而出,霎那間便遙遙遠去了。

  秦虎心中兀自有些不服氣,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為何如此便宜此人?”扶蘇微微一笑道:“此去燕國,說不定還能遇到此人!若有借重之處,區區小利何足掛齒!”眾人頓悟。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1:58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二章 豪俠

薊城,燕國國都,位於易水之畔。由於燕國僻處北疆,又是七雄中的弱國,所以雖然薊城也是一國之都,但其廣大壯闊不能比咸陽,繁華精緻不能比邯鄲,禮樂昌盛不能比臨淄,但是由精曠的青條石堆壘起來的薊城卻也別有一番粗曠、雄壯的味道!

  隨著薊城厚重的城門向街道內行去,路旁那一間間旁舍和店鋪雖然和中原各國一樣多為木料所建,但不論雕功的精細雅致、花紋的絢麗生動都很難和中國各國相比,不過那透露出的古樸和豪邁卻也別有一番韻味!

  忽然間,街道上飄來一股香濃的酒香,尋著酒香看去,便見一座精巧雅致遠超其它建築的酒樓呈現在眼前。而酒樓內紛擾嘈雜的人聲、店門前川流不息的人群則顯示出此家酒樓的生意之興隆實在罕有。

  而在酒樓二樓,同樣濟濟一堂的圍坐了數十人,正一邊放聲談笑,一邊大碗飲酒,那熱鬧、隨情的氣氛和中原各國迥然不同,盡顯燕國男兒豪邁之風。

  在西面的一個雅座上,有三個不凡的男子正在圍桌而坐。之所以說他們不凡,是因為這三人的衣著、面容、氣質所形成的獨特魅力休說只在數十人之中,便連在萬人之中也是一目可辯,一眼可識。

  居中而座的一人,二十許歲,身體修長,寬肩窄腰,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配合著如同鋼澆鐵鑄般的瘦削面孔,顯得整個人都突顯著一種精悍、穩重的氣息!

  左首的一人,也是二十許歲,但身材略顯瘦削,相貌清奇的臉上掛著一點令人難以描述的微笑:似瀟灑、似孤傲、又似多情,使得整個人充滿了一種風流倜儻、超塵脫俗的奇特魅力。

  右首的一人與前二人完全不同:體魄雄壯,如山熊附體般威猛逼人,滿臉虯髯,如怒吼狂獅般卻讓人瞧不清年齡,再加上那一雙精光四射的豹眼,使得整個人都顯示出一股咄咄逼人的兇悍之氣。

  在這小小的酒店中,竟有相貌和氣質都如此脫俗的男兒不禁讓人感到暗暗稱奇。

  居中之人,姓荊如軻,原衛國官宦世家人子弟,自小雖父母雙亡,但家產甚豐。平生重情重義,最喜讀書擊劍。曾以治國之術遊說過衛君,但衛君不能用。後來秦國伐魏,將魏國某些地區連同衛國一些改為秦國的東郡,而將衛君遷到邊疆野王去。荊軻心灰意冷之下便流落到了燕國!歷史上著名的‘荊軻刺秦王’故事的主人公便是此人!

  居左一人,姓高名漸離,戰國未年最為著名的擊築藝人。其築藝出神入化,聲震七國,其所譜樂曲在名國間亦廣為流傳。雖然世間好築樂者無數,但高漸離一向脾氣古怪而清高,寧願時常為窮人豪士擊築以換取很少的一點酬金,也不願為那些豪門巨賈獻上一技!

  居右之人,無名,只號‘屠狗者’,世人皆不知其年齡,更不知其來歷,只知其在市集以殺狗賣肉為生,故人稱‘屠狗者’。卻實不知‘屠狗者’也是一代帝師‘中隱老人’的一代高足!

  這三人都是眼下這座‘燕風’酒樓的常客,也是過了命的好朋友,常常相邀來此酒館喝酒。

  說來也是奇怪,穩重精悍的荊軻和孤傲出塵的高漸離酒量一般也就罷了,但相貌粗豪的‘屠狗者’酒量卻也是不堪一提:真可謂是一杯下肚臉來紅,三杯下肚眼迷離。所以啊,只要一到酒樓來,這三人就基本沒有什麼清醒的時候,談事論時之時都帶著一臉的酒氣。往往在談到興起之時,荊軻便放聲高歌,高漸離則擊築伴奏,屠狗者則拍案相和。更過分的是,有時三人喝得興起,甚至會緊緊地摟在一起,時哭時笑地滾作一團。若非眾酒客都與其相識,否則真會以為三人都是好男風之人!

  不過,這三人吵雖吵,但是酒店美麗的寡婦老闆娘雪姬卻是希望他們天天來。高漸離善擊築,築藝天下無雙,但世間唯一能公開聽到他築藝的地方便是在此了。而荊軻善歌,歌聲雄渾有力,餘音繞梁不絕,充滿燕趙豪俠之風,也為客人所喜。便是屠狗者喝得興起時,也常常舞起手中的牛耳尖刀助興,那漫天的刀影、剛猛的勁風也讓燕國男兒擊案叫好。所以,每天傍晚,‘燕風’酒館肯定是生意興隆,人來人往,只因人們都想來一悅其耳、一爽其目!

  不過也有好事者認為:美麗嬌媚的寡婦老闆娘雪姬之所以時常派人邀請三人前來是看上了多才多情的高漸離,或者英俊瀟灑的荊軻,更有甚者,人們認為這孤身無依的雪姬是看中了屠狗者那威猛的體形和卓絕的劍術。不過,具體什麼原因,就只有雪姬本人知道了。

  這一日的傍晚,荊軻等三人正在酒樓上飲酒,喝到興起時,高漸離醉眼迷離地道:“有酒有肉不能無歌,荊兄,你來高歌,我來伴奏,一盡酒興!”荊軻點頭,整了整衣襟便要放聲高歌。酒館裡等了半天的酒客們聞言頓時紛紛地靜了下來,準備一飽耳福,便連那飲酒的聲音也都變得像女子般“滋滋”細響了!

  便見高漸離從身後取過長築,橫放在桌上。築,是一種擊絃樂器,頸細肩圓,中空,有弦十三,在秦未十分流行。

  高漸離稍撫兩下,調好音節後,便目視荊軻,敲了一段過門,等著荊軻放聲高歌。

  荊軻會意,微微一笑,附著曲子隨興而歌曰:

  天地悠悠兮白雲長,

  歲月悠悠兮催人老,

  別離無再聚兮痛肝腸

  白雲處處兮皆為我家,

  我心悠悠兮何去何從!

  ……

  激昂流暢的築音,慷慨豪邁的歌聲,霎那間將整個酒館所迷醉。酒客人盡皆眯著雙眼一邊搖頭晃腦的盡情享受,一邊敲擊著身前的桌案擊節相和。一時間,酒館裡一片雄壯的男兒之風。便連那年方二旬,纖腰玉面的老闆娘雪姬也不禁迷醉地睜著嫵媚的雙眼打量著高漸離和荊軻二人!

  就在此時,樓梯響處,轉上來四人,為首的正是扶蘇,隨後相陪的是秦虎、無心和齊虹三人。一進入二樓,扶蘇立即便被那雄渾激蕩的築聲和歌聲所吸引,不禁閉目長吸了一口氣:“好築!好歌!此行無屈也!”

  雖然扶蘇高貴、無心瀟灑、秦虎兇悍、齊虹嬌嬈,原本一旦出現在何處便會立即引動萬人側目的,但是在此時酒樓內幾乎都沒有人多望他們幾眼,幾乎盡皆沉醉在激蕩的築聲和歌聲之中。便是原本應該待客的店小二此時都倚在櫃檯邊搖頭晃腦的陷入了沉醉之中,正眼都沒有瞧著扶蘇四人。

  魯直的秦虎見狀大怒,正要發作,扶蘇稍一擺手,秦虎只好將怒氣退了下去。無心打量了一下四周,樓上基本客滿,只有西北角上還有一個空位,而現在天色還未完全黑下來,可見其生意之興隆。

  無心輕聲道;“公子,那邊還有一個空位,雖然位置不太好,公子就將就一下吧!”扶蘇點了點頭,便來到西北角坐下來。秦虎、無心、齊虹三人原意要站在身後陪侍和保護,但經扶蘇示意後,只好在扶蘇身邊坐了下為。

  扶蘇閉起眼睛,平靜下心神,那一樓神思立即隨著那美妙的樂曲而遠去。

  忽地荊軻高亢雄渾的歌聲逝去了,正當眾人尚在回味時,便見‘屠狗者’大笑道:“荊賢弟唱得好,讓我也來附應一曲!”說著,便引頸高歌、隨心一曲,而高漸離曲風一變,更加的豪放縱情起來:

  人生百年兮,

  如夢如幻,

  世事無常兮,

  聚散離合。

  凡事隨緣兮,

  煩惱無蹤,

  快意人生兮,

  瀟灑今朝。

  ……

  此歌一出,頓時讓扶蘇面色一動:‘屠狗者’聲音比起雄渾激蕩的荊軻來說,更加的豪邁、高亢,有金石之聲,尤且是歌曲之優雅和豪放實不像是出自一屠狗老粗之口,不過一想到‘屠狗者’也是祖師爺爺的弟子,扶蘇心中便也釋然了:盛名之下無虛士,名師門下無劣徒嗎!

  就在扶蘇兀自沉醉在曲樂之中的時候,忽然間樓梯聲響動,一個粗魯得像是公鴨般的嗓音傳了上來:“他娘的,真他媽掃興!一進來就聽見鬼叫鬼叫的,都他娘的給老子閉嘴,吵死人了!”

  “錚-”高漸離眉頭一皺,流暢的樂曲頓時彈不下去了,‘屠狗者’也怒容滿面的住口向樓梯口望去。

  來人身高八尺,濃眉大眼,虎背熊腰,方臉闊口的頗有幾分威猛之氣。尤其是其腰下掛著的一柄鑲嵌有名貴寶石的利劍卻顯示了來人的身份並非凡人!

  “請客人注意禮儀,這裡是文雅之地,切不可胡鬧,以免影響他人的酒興!”話音動處,一個佳人邁步而來:吹彈得破的肌膚賽似玉脂,嬌嬈嫵媚的玉顏驚似天人,那一雙纖纖的細腰幾可盈握,再加上穿著一身簡潔的墨綠底繡花短袍,看起來簡潔美麗、別有一番麗人的豪氣。正是酒店的老闆娘雪姬!

  醜陋的大漢眼睛頓時一亮,猛的吞了口口水,故意發難道:“你就是掌櫃的?我來酒樓為什麼沒人招呼,難道是認為老子付不起錢嗎?”來者是客,雪姬也不動怒,玉容一展,陪笑道:“客人說的哪裡話!剛才眾人都在聽歌賞曲,一時沉醉其中,待慢了客人,還望見諒!”

  大漢雙眼色咪咪地調笑道:“好說,好說。只要你今晚能陪我一晚,一切都好說!”說著,那蒲扇般的大手竟然在雪姬白嫩光滑的臉頰上摸了一把。

  雪姬面色一變,正要發怒,忽地便聽見靜悄悄的酒樓上傳來一聲“哼!”的聲音。大漢頓時大怒:“哼什麼哼!哪個不服氣,給老子站出來!”

  便見高漸離有些慵懶地道:“是我,你待怎的。欺侮一個女人算什麼本事,有本事欺侮我們來著!”

  大漢大怒,定睛一看,不禁笑了。隨即大步走了過去,對著荊軻大笑道:“荊軻,原來是你這個膽小鬼啊!昔年在邯鄲聞我要找你比劍,你竟然聞風而逃。逃也就逃了,本該選個山僻無人之處貓著也就罷了,但還有臉在這裡唱歌享樂,更可惡的是竟然還有如此佳人作陪。你魯爺都沒有這種福氣呢!”

  荊軻面色不變,淡淡地道:“原本是魯勾踐兄啊,請坐!”扶蘇聞言,微一皺眉,好似聽過這個名字,低聲問齊虹道:“虹兒,這魯色踐何許人也?”齊虹倚在扶蘇身邊低聲道:“魯勾踐,是齊國有名劍手,劍法十分厲害!”“噢!”扶蘇點了點頭,心中卻一點也不緊張,有荊軻和‘屠狗者’在此,哪容得這廝如此張狂,只待著看好戲便了!

  便聽魯勾踐大怒道:“坐你娘的坐!荊軻,上次找你比劍,你竟然逃了,你這是怕了,還是認為我魯勾踐的劍法入不得你的法眼?”荊軻淡淡地道:“好勇鬥狠非是真男兒所為,魯兄若非要比,荊軻就認輸便是!”

  魯勾踐大怒道:“什麼就算認輸!我魯勾踐雖不是當世一等一的劍術宗師,但也算有一點名號。獲勝從來都是堂堂正正、毫不取巧的,你荊軻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是看不起我嗎?站起來,拔出你的劍!你這回再也跑不掉了,今天我不會放過你!”

  荊軻皺了皺眉頭,還是保持了很好的涵養,沒有動怒。扶蘇不禁微微一驚:“好一個忍他人所不能忍!真是雷霆崩於前而不變色的真勇士也!”

  就在此時,便聽‘屠狗者’淡淡地道:“荊軻,你的脾氣怎麼一直那麼好?你啊你,不管時候什麼都讓著別人,只會讓別人更囂張的,有時候你也應該學會用暴力解決問題。也罷,就讓我替你打發了吧。誰叫我是你好朋友呢!”

  魯勾踐聞言看了看‘屠狗者’,一起的恥笑之色:“荊軻也算是衛國劍術名宿韓起的高足,你算是什麼東西,也配跟我比試?”

  ‘屠狗者’談談地道:“我不是什麼‘東西’,只是一個殺豬屠狗之人!”魯勾踐大怒道:“殺豬屠狗之人也敢和我較量,找死!也罷,你自己不想活,我就成全你。拔你的劍!”

  ‘屠狗者’眨了眨眼睛,面色平淡地戲謔道:“對付你要用什麼劍,就用我手中的尖刀足矣!”魯勾踐定睛一看,便見‘屠狗者’手中握著一柄大約一尺來長的牛耳尖刀,不禁勃然大怒道:“什麼,你竟要用殺豬屠狗用的傢伙和我比試!你把我魯勾踐當做什麼人了!?”

  ‘屠狗者’淡淡地一笑道:“當作一條亂吠的狗唄!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話音一落,酒樓上頓時笑聲四起。便連齊虹也嫵然一笑,埋首在扶蘇肩上,輕笑道:“這大漢看他樣子粗豪不堪,卻也真有點意思!”

  扶蘇心中暗喜:“有好戲看了!今天要見識見識,這位師叔的蓋世劍法!”

  便見魯勾踐原本就有些黑紫的面色迅速泛紅,面色也變得猙獰起來。

  倉啷”一聲,魯勾踐拔出了腰下的長劍。劍是好劍,玄鐵品質,劍長三尺七寸,劍寬三寸有餘,劍身光亮剔透、寒光閃閃,在燈光的照耀下尤若一泓秋水般絢人眼目。

  魯勾踐怒聲道:“此劍名‘秋水劍’,斬金截鐵,我本不欲占你便宜,是你自找的!小心了!”說著,向前一躍,揮劍攻來。扶蘇心中一笑:“此人雖是魯莽,卻也頗有一點率真可愛之處!”

  便見魯勾踐長嘯一聲,長劍挽起一朵劍花,霎那間室內便隱現風雷之聲,扶蘇微一變色:“好強的劍勢!”卻見‘屠狗者’臉色絲毫未變,只是靜靜地等侯著魯勾踐的攻勢。

  電光火石之間,魯勾踐長劍急閃,竟如風雷大起般哧哧哧作響.霎那間,漫天銀色的劍芒化為三朵白蓮,率先封死了‘屠狗者’一左一右和頭上的空間,然後長劍狂舞,以雷霆萬鈞之勢急奔‘屠狗者’前胸而來!

  樓上眾人頓時驚得倒吸了一口氣:“厲害,‘屠狗者’完了!”

  看看長劍將要及體,‘屠狗者’粗大的身軀也不知怎的猛然一扭,竟然從密網般的劍幕中脫身而出,牛耳尖刀猛然間用刀尖擊在秋水劍劍鋒之處。

  兵器尖部的力量是最強的,‘屠狗者’以最強擊敵最虛,頓收奇效。那魯勾踐直覺得劍身猛地一蕩,便向右斜蕩開去。緊接著,‘屠狗者’一聲輕喝,牛耳尖刀順著秋水劍連人帶刀便向魯勾踐猛撞過來。

  魯勾踐見狀大驚,當機立斷之下,立時棄劍急退。而‘屠狗者’逼退了魯勾踐,也沒有追擊,只是淡淡地道:“你的劍法雖然高明,對我來說卻是破綻處處,還要比嗎?”

  魯勾踐呆呆地看了看地上的長劍,一時仿佛不能接受如此的慘敗,面色慘白的呆呆道:“我輸了!你劍術如此高明,敢問尊姓大名!”‘屠狗者’淡淡地道:“我沒有名字,世人皆叫我‘屠狗者’!”

  魯勾踐哪裡肯信,跺了跺腳就要走,‘屠狗者’用腳尖挑起秋水劍,擲向魯勾踐道:“你的劍!”魯勾踐接過長劍,一言不發,自顧自的走了!

  直到這時,回過神來的酒客們方才驚天價般的喝起彩來。荊軻也微微一笑道:“多謝屠狗兄解圍,兄的劍法真可謂當世無匹啊!”

  ‘屠狗者’大笑道:“什麼當世無匹,老子不過是一市井無賴罷了!”高漸離聞言大笑道:“屠狗兄客氣了!來來來,剛才被那粗人打斷雅興,現在再來補過!”

  屠狗者正要引吭高歌,便看見一身著白衣錦服的年青公子走上前來,微微一躬身道:“在下趙蘇,邯鄲人氏,初到薊城。今日一見三位英雄風姿,心中仰慕不已,不知能否交個朋友?”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2:32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三章 論政

荊軻等人又被打斷,不禁皺起了眉頭。

  ‘屠狗者’打量了一下扶蘇,便見扶蘇身高七尺,面如俊玉,英武剛毅的面孔上一雙長目炯炯有神;頭戴一頂白玉沖天絲金絲冠,身穿雪白蜀錦繡花袍,腳穿薄底牛皮輕便靴,腰懸一柄古紋嵌寶三尺劍,整個人看起來顯得高貴非凡、英氣逼人。

  還未待高漸離、荊軻答話,‘屠狗者’就翻了翻白眼道:“我等都是市井草民,地痞無賴,當不得公子如此盛情!”而荊軻和高漸離見‘屠狗者’說話,便一起低頭飲酒,好似默認一般。

  跟在身後的秦虎見狀雙目一厲,一股殺氣騰空而起。扶蘇急向秦虎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你們都回去坐下!”秦虎等人無奈,看了看,只好回原座坐下。

  扶蘇笑笑道:“在下知道三位賢士素不喜和貴族交往,但冒昧前來打擾,實是因為和三位志趣相投,如此厚顏望請見諒!”

  高漸離聞言英俊孤傲的面孔上露出一絲玩世不恭的笑意道:“噢,公子也懂擊築唱曲這些賤藝?”

  扶蘇聞言正色道:“高先生所言差矣!世上職業三百六十行,只要憑自身本事吃飯便有何貴賤之分!?曲藝和歌樂都是世人抒發心中情感的一種手段,是一種實在高尚不過的嗜好,扶蘇喜愛尚且不及,怎敢言賤!”

  “噢!”此言一出,荊軻、高漸離、‘屠狗者’三人頓時動容。在古代世人皆把以詩曲歌藝為生者劃入賤業,像扶蘇如此這般看重者實在是少之又少。

  高漸離不禁雙目一亮道:“觀公子所言,似乎對樂理甚為喜愛和精通,如若不棄,還請賜教!”扶蘇大喜道:“不敢不敢,既高先生盛情相邀,在下就獻醜了!”說罷,心中得意,暗道:“畢竟自己有超過他們兩千多年的學識作基礎,稍微扯出兩把刷子就把他們唬住了!”

  扶蘇整衣坐下,高漸離便將身前的築器輕輕放在扶蘇身前。輕吸了一口氣後,扶蘇平定了一下心情,十指輕輕地搭在了築弦之上。酒樓裡的眾酒客見扶蘇自告奮勇,也不禁一臉期待地欲圖聽個新鮮。

  扶蘇手指一動,一個輕快的音符霎那間從指尖輕跳而出,眾人頓時感覺心中仿佛微微一動,有了一種心弦跳動的感覺。緊接著,一流串流暢憂美的音符像是一個個歡快的精靈般從扶蘇的十指尖飛快地跳出,霎那間充滿了整個空間。

  眾酒客們仿佛霎那間離開了這初嫌悶熱的初夏之夜,置身于一個樹木蔥郁、泉水叮咚、小溪潺潺的綠色世界,渾身上下仿佛如沐春風般清爽宜人。漸漸地,仿佛感到春風正拂動著大地,小巧的蟲兒在草叢中歡快地爭鳴、可愛的鳥兒在枝頭雀躍地歌唱,人人臉上顯現出一種陶醉于虛擬自然中的幻覺!

  忽然間,一個低沉平緩的音符由高到低地又將眾人散去的魂魄重新拉回了酒館。一曲終了,酒館裡一時間鴉雀無聲!

  忽地,高漸離撫掌大笑道:“妙哉,妙哉!公子築藝之高,築曲之妙,實是漸離平生之僅見!雪姬姑娘,快給趙公子奉上一副餐具,我等要和趙公子把酒論曲!”

  扶蘇大喜,心知高漸離三人終於肯接納自己了。

  這時,酒館裡的酒客們也醒過神來,開始驚天價般喝起彩來,那鼓噪叫好的聲音險些將屋頂掀翻。雖然扶蘇早就統率過千軍萬馬,受過無數禮敬,但此時憑藉本身技藝獲得如此尊重,心中還是頗有三分得意的!

  立時,美麗嬌嬈的老闆娘雪姬親手為扶蘇奉上了酒爵和箸等餐具,欽佩地道:“公子年紀雖輕,築曲卻這般精妙,實是罕見,雪姬真有點如聽仙簌的感覺呢!”

  扶蘇謙虛道:“雪姬姑娘客氣了,區區小技怎敢蒙佳人如此誇獎!”‘屠狗者’在旁大笑道:“雪姬姑娘,怎麼,平日裡一向喜歡荊軻老弟的,今天一見更英俊的公子難道就移情別戀了!”

  雪姬聞言,如玉的面龐不禁飛上一抹紅霞,仿佛連俏麗的耳陲都羞得紅了,不禁輕唾了‘屠狗者’一口道:“屠狗兄老是取笑雪姬,真不是好人。這滿桌的酒菜都塞不住你那張粗口!”

  扶蘇聞言也有些尷尬,如玉的面孔上浮現出一抹不自在的神情,還是輕笑的荊軻解圍道:“趙公子休要生氣,我這屠狗兄就這直爽的脾氣。不知道公子還有何拿手曲目,讓我等再一悅今朝!”

  扶蘇想了想道:“我有一首精忠報國,可歌可曲,雄渾激昂,想必可娛三位先生一悅!”荊軻聞言笑道:“公子不必客氣,你直呼我們名氣就可以了。如果公子不介意,我們稱呼公子一聲賢弟如何?”

  扶蘇喜道:“如此甚好,好男兒理當不介小節。即如此,便再容小弟再獻一曲!”眾人一聽,心中大喜,立時屏住了呼吸,不敢喧嘩!

  扶蘇屏住呼吸,單指輕撫,築弦上頓時激蕩出一個音符,室內立時充滿了一種肅殺蒼涼之感。緊接著一連串鏗鏘有力、充滿金石之感的音符從琴弦上流暢地飛快湧出,眾人頓時仿佛置身於一處即將爆發激戰的戰場之上:天高雲湧,戰鼓如雷,狂熱的鮮血已然沸騰,心中的豪情正噴湧而出。

  緊接著一陣慷慨激昂的雄壯歌聲開始回蕩在室內,眾人只覺得心中的那股激情漸漸開始湧動、激蕩,漸有拔劍狂吼、快意殺場的渴望:

  狼煙起

  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霸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有相抗

  恨欲狂

  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複開疆

  堂堂天朝

  要讓四方來賀

  ……

  一曲終了,這回眾人沒有猶豫,立時爆發出如雷般的掌聲和聲嘶力竭的歡呼聲。高漸離一臉迷醉道:“壯哉,壯哉,如此曲、歌絕配,此生得一耳聞,雖死無憾也!”

  一向穩重的荊軻也不禁動容道:“好一個‘堂堂天朝,要讓四方來賀’。我輩炎黃子孫盼些日久矣!”

  ‘屠狗者’則早已是一臉的漲紅,親手為扶蘇斟上一杯酒道:“賢弟,幹此一杯,就當哥哥為將才小覷之事陪罪了。你且稍坐,我現在心中激情難耐,待我舞劍助興!”

  說著,‘屠狗者’一躍而起,仰天一聲長嘯,手中牛耳尖刀揮動開來,室內卻是精光四射,風雷隱隱,在那燈光底下,猶若無數花瓣正從空中紛紛落下。這區區一柄牛耳尖刀的威勢竟然毫不遜於一柄千錘百煉的蓋世名劍。眾人直看得心馳神往,禁不住大聲喝起彩來。

  須臾,‘屠狗者’收勢定身,雄壯的身軀一時竟顯得分外的高大,黑紫色的面龐上也微微露出一絲汗水。‘屠狗者’大叫道:“痛快,痛快,實在是痛快!”“來來來,我們兄弟再痛飲幾杯!”

  “好!”高漸離和荊軻大聲應和,各自舉杯。

  四人觥籌交錯,連飲四五杯,便見扶蘇面不改色、氣不長出,而荊軻三人卻已是醉態可掬、面紅耳赤了。

  就在此時,忽然樓梯上又一陣響動,一個年青的女子現身二樓。

  紅衣中裙,斜挽雙髻,面容姣好,不施粉黛,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透出七分純真、三分可愛,真是一位溫柔、美麗的少女!

  便見少女的眼光在席中美目流轉般一掃,轉到荊軻這一席時眼睛一亮,邁動蓮步便嫋嫋而來。“荊軻,高先生、屠狗先生,我爺爺請你們去赴宴!”

  荊軻聞言一拍額頭道:“罪過,罪過。喜兒,都是我的錯,差點就忘記了。高兄,屠狗兄,快走吧!”高漸離和‘屠狗者’應了一聲,一齊起身。

  扶蘇見狀,拱手道:“既三位兄長有事,趙蘇不敢相留,後會有期!”‘屠狗者’聞言不悅道:“賢弟,你我今日雖是首見,卻是十分投緣,不若一同前往,再盡酒興?”

  扶蘇心中大喜,卻佯裝為難道:“這——,是不是有些冒昧?”荊軻笑道:“無礙,無礙,此是家宴,沒有那麼多講究!”高漸離沒有那麼多廢話,一把拉住扶蘇的左手道:“賢弟,走走走,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婆婆媽媽的,屆時我們再痛飲狂歌一場!”

  扶蘇見狀,順坡下驢道:“好,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屠狗者’大笑道:“這才是好男兒,走!”四人便一起下樓,無心、秦虎、齊虹三人也一起相隨,下了酒樓。

  路上,扶蘇和荊軻三人縱馬並排而行,喜兒則乘車先行,無心等騎馬斷後。

  扶蘇問荊軻道:“荊兄,此是何人宴席,事先告訴賢弟,也好讓我心裡有個準備!”荊軻笑笑道:“燕國有位蓋世豪俠,田光老先生,你可曾聽說過?”

  扶蘇心中一震,失聲道:“田光!?可是那‘天怒’的首領田光大俠?”荊軻笑道:“正是!”扶蘇肅然起敬道:“聞名久矣!久聞燕國有名蓋世豪俠,行俠仗義,濟弱扶困,創立的俠義組織‘天怒’也專以剷除那些貪官汙史為責!不想今日能有幸一見如此奇人,真是趙蘇之幸啊!”

  高漸離聞言大笑道:“賢弟,你待會見到田老先生時可別如此客氣啊。他老人家性格隨和,可看不慣這一套,否則你會被趕出來的。呵呵!”

  扶蘇也笑道:“那好,我正愁面對如此大俠,不知以何美言相贊呢!”眾人大笑。

  荊軻又問道:“賢弟為趙人,不知以何為生?為何又來到燕國?”扶蘇佯作憤怒狀:“原本家中以經商為業,馬匹、綢緞、糧食皆可為生。但秦兵破趙,家中皆遭不幸,趙蘇為存性命,只好率家人逃往燕國避難!”

  荊軻見狀,動容道:“唉,又是暴秦欠下的一筆血債啊!”高漸離等默然。

  眾人邊說邊走,很快便來到一所宅院以前。荊軻道:“賢弟,到了!”眾人便一齊下馬,門前的幾位僕人走上前來,將眾人的車馬一一接過,趕入了府中。

  喜兒在前,扶蘇隨著荊軻等進入府中向內宅行去,無心等人則隨著僕人另處飲用。

  一路之上,扶蘇不禁打量起田光這位一代奇俠的住處來:但見宅中空地上種滿了數以百計的花草、在初夏的時節裡紛紛竟放,發出陣陣的清香,勤勞的密蜂也正在花叢間往來穿梭、一片繁忙景象;地面之上普通青磚鋪地,顯得樸實而無華,十數間房屋簷舍也只是普通木制建築,雖精巧雅致但絲毫沒有一點華貴的氣息!

  這座宅院乍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普通小康人家的居處,而根本不像是一位名聞七國的俠士所住。扶蘇不禁心中動容:“好一個簡樸的田光!”

  不一會兒,眾人進入一間房舍,迎面正中而坐一位老者。老者年約七旬,鬚髮皆白,但身軀仍然偉岸挺拔,一雙國字臉威嚴肅穆,眼睛也是炯炯有神,渾身上下竟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這一代奇人光觀其相貌就有過人之處。

  荊軻、高漸離、‘屠狗者’三人忙恭身道:“參見先生!”田光見三人來,原本嚴肅的面孔上也露出一絲笑意道:“來了,都請坐吧!嗯,這位公子是……?”

  荊軻忙道:“先生容稟,這位公子姓趙名蘇,邯鄲人氏,躲避秦兵而來燕國。今日和我等相識,其文彩實在了得,我等一見如故,所以先生相邀時,也冒昧將其一同請來,先生勿怪!”

  扶蘇趕緊施禮道:“趙蘇久仰先生大名,今日能得一見,實是三生有幸,望請寬恕冒昧之罪!”田光炯炯的雙目在扶蘇身上打量了一下,露出一絲讚賞的笑意:“無礙的,老夫平生最喜結交英雄人物,公子既是荊軻等人之友,也便是老夫的坐上客。請坐!”

  眾人入座,侍女們獻上酒菜,然後便退在眾人身後,美麗可愛的喜兒則靜靜地站在爺爺田光的身後,看著荊軻的目光中充滿情意!扶蘇見狀,心中不禁一動!

  便聽荊軻問田光道:“不知先生今日請我等前來,有何事指教?”田光笑了笑道:“無它,只是心中繁悶,欲和荊卿等一談心中所思罷了!”

  荊軻眉梢一動,詢問道:“先生可是在為燕國前途擔憂?”田光面露贊許之色:“荊卿心思還是那般的細膩過人啊!不錯,老夫身為燕人,深愛燕國。如今秦兵陳國中山,對我燕國虎視眈眈,老夫頗有夜不能寢之感啊!”

  荊軻感歎道:“唉,如今趙國已滅,秦軍兵鋒直指燕國,恐怕此次燕國是難逃一劫了。我奔波一生就是為了擊滅暴秦,恢復衛國,沒想到一晃十年過去了,仍是一事無成,複國之事還是幻影一場啊!”

  高漸離也搖頭道:“漸離也實在是想不通:秦國雖然強大,但齊楚之威並不遜色多少,趙國也曾有廉頗、李牧之雄,如果聯起手來,未必便怕了秦國。但為何六國君主就是做不到起點呢!”

  ‘屠狗者’聞言大笑道:“漸離對曲藝一道一向追求盡善盡美,但豈不知世間之事和樂理完全不同。音樂是死物,只要你對其一心付出,它必會與你回報。而六國不同,各國君主各懷私心,同床異夢之下豈能真心同謀?如此下去,六國必然會被秦一一所滅!”

  田光點頭贊同道:“屠卿所言甚是,滅六國非秦也,實乃六國互滅之!對了,趙公子對此有何看法?”

  扶蘇想了想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周平王東徙雒邑以來,國勢日弱,控制不住諸侯,諸侯自相併吞征伐,到現在已五百年有餘,也該是天下要合的時候到了。所以扶蘇認為,無論六國如何掙扎,但秦統一天下之勢已難以改變,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田光聞言動容道:“未想公子有如此見識!老夫也聽說如今的秦王政英明而神武,士卒歸心,再加上借六世之餘烈,國勢之強不可阻擋。由此看來,雖然老夫心中不願,但秦王政統一天下實已是必然趨勢啊!”

  扶蘇聞言動容:想不到田光這一代豪俠,對時勢竟也有如此深刻明晰的見識,真是不簡單啊!

  便又見田光對荊軻道:“荊卿想恢復衛國,實乃逆流行事,志雖可嘉,但吃力未必討好,成事希望也極其渺茫,還要三思啊!”

  扶蘇從田光所言中立時感覺到:田光目前雖然餘威猶在,但壯志、銳氣幾乎已經消磨殆盡,漸有避世之心了!此人已不足懼!

  便聽荊軻慨然道:“雖知不能成事,但為心中所願,雖死無憾矣!”

  就在此時,便聽田光身後屏風之後有人大贊道:“說的好,大丈夫理當有此雄心壯志!為了心中大義,雖千萬人而我獨往矣!”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喝彩,頓令除田光外,諸人都大大吃了一驚!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3:33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四章 燕丹

話音落處,屏風後轉出一白衣人,身後跟著三名黑衣武士。

  田光站起身,向扶蘇和荊軻等人微微一笑道:“這位便是我燕國太子丹殿下,此次專為見荊卿等而來!”

  眾人頓時吃了一驚,沒想到此時此地會見到燕太子如此重要人物。扶蘇上下打量了一眼燕丹:便見這位太子生得修長身材,面白未留須,懸膽鼻,單鳳眼,唇若塗丹,雖然已年近卅,但猛然看上去,仍然是個儻美少年。

  此人以前雖留咸陽數年,但和扶蘇卻是從不相識,所以扶蘇倒也不慌!

  見到荊軻和高漸離等都紛紛向太子丹行禮,扶蘇無奈,也只得硬著頭皮強施一禮。

  便見太子丹大笑道:“諸卿請起。我多年質于秦都咸陽,數年前方才能逃返回燕,竟不知燕國有荊卿等如此英雄人物。前日宮宴中聽鞠先生談起,方才知曉,所以今日特來一會。望諸位原諒丹冒昧之罪!”

  荊軻忙道:“小人等皆為市井草民,怎敢當得英雄二字?太子殿下過譽了!”太子丹大笑道:“當得,當得。僅适才諸卿那切中時弊的一番妙論,就知諸卿皆是當世之英才!”

  說著,太子丹又轉向扶蘇拱手道:“這位趙公子适才所言也頗為發人深省,不想我今日又多見了一位英雄!”

  扶蘇微微一笑道:“在下粗鄙之人,蒙太子殿下如此過贊,實不敢當!”

  田光見眾人兀自只在客套,笑笑道:“諸位有話不如坐下細說!”說著,便令僕役為太子丹增添一座。

  太子丹坐下後,田光見其眉色間隱有憂色,問道:“太子殿下還在為秦兵臨邊而煩惱?”

  燕丹聞言嗟歎道:“是啊,先生。如今秦軍兵進中山,正與我燕代聯軍對峙中。燕國目前已危在旦夕,丹如今是日夜不能安枕,苦無退兵之計啊!”

  荊軻聞言長歎一聲道:“趙國以前有李牧、廉頗足可拒秦,但我燕國卻一直無名將,這十分可慮啊!”

  太子丹雙拳緊握,仰天長歎道:“天道不公。我燕國不僅沒有李牧、廉頗這樣的名將,就連王賁、李信、蒙恬這樣的勇將都沒有!難道是天真的要亡我燕國?”

  扶蘇微一思索,冷笑一聲道:“不會吧,燕國難道真的無人至此?”太子丹聞言一愣,也不動怒,誠懇地道:“可是公子有良言賜教?若真能救我燕國,我燕國定有厚報!”

  扶蘇想了想:要想在燕國站住腳跟,若能取得太子丹的信任就事半功倍了。於是微微一笑道:“太子客氣,那在下就獻醜了!”

  扶蘇整了整衣襟,正色道:“第一,燕國收留秦國逃將樊於期,這是與秦結怨,給秦國以攻燕的藉口,所以目下燕國第一要務就是將樊於期捕斬之,將其首級送往秦國以絕秦國之藉口。其次,燕王昔年與秦王政之父莊襄王交情甚厚,可以以此為籍口卑職厚禮向秦王政示好,以緩和緊張局勢。第三,暗中聯絡韓魏餘留勢力,南方設法說動齊楚聯合對秦,北方用重金買通匈奴給我支援。這樣,形勢一成,秦國即不敢輕舉亡動。!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這計策乍看以來,似乎處處在為燕國著想,但實際上卻是處處有利於秦國:

  其一,樊於期叛秦,秦王政恨之入骨,借燕國之手殺之,可謂借刀殺人也。

  其二,燕國僻處北疆,國勢又弱,對秦國統一大業根本就構不成大的威脅,不是秦國目前最優先攻擊的目標,目下最優先攻打的目標應該是地處中原中心位置的魏國,所以不妨讓秦國賣個人情給燕國,勞點好處。

  其三,聯絡諸國共同抗秦也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韓國已滅,餘黨已不成氣侯;魏國雖存,但秦國即將大軍壓境之下,覆滅已然在即;而齊國又與秦國一向交好,怎會相幫;便是楚國,也一向只求苟安,哪會管燕國的死;而諸國一向視匈奴為蠻夷,避之一向不及,燕國朝臣也未必會同意向匈奴借兵。

  所以從此一計便可看出扶蘇的心計之深!

  卻說燕太子丹聞言雖然面露喜色,但卻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猶豫道:“昔年我在秦國時,樊於期將軍對我甚厚,如今危難之時前來投我,我如果背義而殺之,一則心中不忍,二則恐天下義士寒心啊!”

  荊軻聞言贊同道:“說的正是,如今燕國正值危難之秋,正當招賢募能,安撫民心,怎能亡殺賢士,自毀長城?萬萬不可!”田光等人也一同附議,只不同意殺樊於期。

  扶蘇聞言苦笑一聲道:“樊於期不死,其它一切計策都是白費,太子殿下自行斟酌吧!”心中不禁長歎道:“太子丹若要答應我這三計,我秦國至少一兩年內不會滅燕,但其人竟然為區區小義而短視至此,非英主也。而荊軻等人只是一市井豪俠,眼光也只局限在‘義氣’二字以上,根本看不到國家大義,看來也非真丈夫!”

  卻說太子丹笑道:“算了,算了,趙公子計策雖然甚好,但我卻有苦衷,難以實施。我觀公子甚有大才,不知可否為我燕國效力?”

  扶蘇心中點頭:太子丹倒也是一個好賢之主。卻搖搖頭道:“在下閑雲野鶴之身,不喜拘束,所以太子殿下的好心只能心領了!”

  太子丹有些失望,但面孔上卻仍然以笑相迎:“也罷,公子既然來我燕國,若有何要求,只要開口,丹無不相從!”

  田光此時笑笑道:“來來來,今日我等相適,莫要只談國事,還是痛飲三百杯為佳!”太子丹大笑道:“正當如此!”

  於是,眾人一同捧爵,連番勸酒痛飲。喝到興奮時,高漸離擊築,荊軻高歌,‘屠狗者’舞劍,氣氛極為熱鬧。

  眾人一直鬧到深夜,宴席方才結束,太子丹幾乎喝得爛醉,在從人的攙扶下方才踉蹌而回。

  扶蘇酒意也頗重,在無心等人的攙扶下也回到下榻的客棧獨立大院,沉沉地睡去!

  ******

  次日一早,扶蘇忽然覺得額頭有些濕熱,睜開眼睛一看,卻是細心的火鳳正為敷上濕熱的毛巾。看著火鳳那滿懷關心之心的玉顏,不禁微微一笑,忽地仰起身來,一把摟住火鳳的細腰。

  火鳳驚呼一聲,身體酥軟之下立時便依偎在扶蘇的懷中,動彈不得。

  那溫香滿懷的感覺頓時讓扶蘇心神一蕩,不禁湊近火鳳溫潤的耳陲,一股處女的幽香霎那間竄入鼻尖,那細細的髮絲也刺得扶蘇鼻間有點發癢。心中忽然一動,便用嘴巴輕輕地吹撫火鳳柔軟的耳陲。

  那癢癢的感覺令火鳳只覺得渾身上下立時變得燥熱起來,那柔軟豐盈的嬌軀也在扶蘇的懷中禁不住亂動起來:“公子別鬧了,讓妹妹們看見不好!”

  扶蘇強忍住心中的欲火,住了嘴,笑笑道:“還是姐姐關心我。大家都起來了麼?”火鳳撇了撇小嘴,嘻笑道:“早就起來了,只有公子昨夜宿醉,一直睡到如今!”

  扶蘇笑笑道:“昨夜是喝得不少,有勞姐姐操心了!不過我還算好得,總算是站著回來的,其他人卻全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的!”火鳳見扶蘇說得有趣,不禁一陣嬌笑,直笑得花枝亂顫、海棠生香。

  見到扶蘇的眼神又有點不對,火鳳嚇了一跳,連忙轉移扶蘇注意力道:“公子到燕國來究竟為了何事?我想決不只是為了談歌訪友吧?不如告訴我們一下,我們也好幫公子分憂!”

  扶蘇的注意力被轉移了,神秘兮兮地笑道:“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們,來,為我著衣、洗漱,我還有事情要做!”“嗯!”乖巧的火鳳從扶蘇身上站了起來,細心的為扶蘇穿好衣服,然後又侍侯其洗漱,進餐。

  一切完畢後,扶蘇對火鳳道:“鳳姐,你去將你們師兄妹和秦虎、齊虹一起喚來,我有事要說!”“好!”火鳳便去了。

  ******

  不一會兒,眾人來到,見過了扶蘇。

  剛坐下,無心便笑笑道:“公子終於要行動了嗎?”扶蘇微顯詫異之色,笑道:“看來,大家都知道我來燕國並非只是以藝會友這般簡單啊。的確,此次來燕,確有重要事宜要做!”

  扶蘇轉向齊虹道:“虹姐,你久為‘秦風’左使,對燕國目前權力結構可否熟悉?”

  齊虹點了點頭道:“燕王喜,平庸之才也,才能不足以擔任治國重任。而燕太子丹又久處秦國,回國不久,所以也仍沒有掌握燕國重權。目前朝中真正有影響的有三人,一人是太子丹的老師鞠武,此人為燕之大儒,為燕王所敬重,在朝中也甚有影響,但沒有實權。其二為燕國名將粟腹之子粟鼓,現為燕相,朝中重權多為其掌握。其三為現燕國大將,原樂毅子孫樂田,執掌燕國軍權。”

  扶蘇想想道:“這三人品性如何?可否策反?是否與我秦國有聯繫?”齊虹猶豫了一下,似有所顧忌,扶蘇不悅地道:“怎麼,虹姐連我都不肯告訴嗎?出了事我擔著好了,李斯再厲害也管不到我這一畝三分地上!”

  齊虹面色一紅,有些惶恐之色道:“屬下不敢。公子要問,齊虹直說便是。”便想了想道:“鞠武身為太子太傅,一心忠燕,對我秦國恨之入骨,不可賄也。大將樂田也生性耿直,從不賣我秦國面子。而粟鼓雖無其父用兵之才,但頗善逢迎拍馬之術,而且善於拉擾人心、結党自重,所以目今燕國朝中數他影響最大。而且他也腳踏兩隻船,不僅和我秦國暗通曲款,甚至風聞還和其齊、楚等國朝中重臣也有私密往來!”

  “噢!是這樣!”扶蘇想了想道:“‘秦風’在燕太子丹以及燕國三大重臣府中可有內應?”齊虹應聲道:“這幾人都是我大秦重點監控人物,府中皆有內應。但只有粟鼓和樂田二人府中內應地位足夠高,可以探知重要內情,鞠武和太子丹府中人卻很難得到重要情報!”

  扶蘇聞言閉目想了想道:“虹姐,你立即秘密聯絡粟鼓和樂田府中內應,二人有何風吹草動都必須報與我知。此外,提重金令太子丹和鞠武府中內應收買府中重要人物,務必要探查清楚太子丹和鞠武二人的一舉一動!這件事情要快,以免誤事!”“是,公子!”齊虹點了點頭。

  扶蘇想了想道:“既如此,虹姐便立即著手去做。我和無心他們另有要事安排!”齊虹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扶蘇又對秦虎道:“秦虎,你和三十名‘狼牙’軍士在客舍中安心休息,如無特殊事宜,不得外出。還有,說話口音注意些,雖然他們多不是關中本地人,秦音不重,但也要防止露了口風,敗露大事!”秦風一懍道:“是,公子。屬下一定注意!”

  扶蘇點了點頭道:“你也退下吧,小心安排館舍保護,嚴防生人潛入!”秦虎退下。

  扶蘇冥想了一下,對無心等人道:“無心,你立即以我護法的名義前往城南天行武館,這是我墨門在燕國的墨足分支。通知他們,我需要五十名最好的墨門劍士隨時備用。叫他們迅速發出召集令!”“是,公子!”

  眾人看扶蘇如此這般大規模佈置,好像即將採取大的行動,也不敢怠慢,急忙一臉嚴肅地退了下去,各自準備!

  ******

  這一日下午,‘燕風’酒樓老闆娘雪姬派小童前來代荊軻等恭請扶蘇前去會飲。扶蘇閑著也是無事,只帶火鳳四女便欣然前往。

  及近半夜,酒量頗大的扶蘇將荊軻等三人灌成了三隻醉貓,這才心滿意足地返回客棧。

  剛回內室,便聽齊虹匆匆而來道:“公子,鞠武府中內應有消息傳來!”“噢!”扶蘇八分酒意立時醒了三分:“這麼快!虹姐快說,是何消息?”

  齊虹道:“今日下午,太子丹秘密前往鞠武府,和鞠武密談了半日,具體內容不得而知。內應雖然想方設法想探知究竟,但太子丹心腹武士遍佈四周,苦無接近之機。但卻認為事情不同尋常,特秘密向我稟報!”

  扶蘇聞言心中一動:“噢,難道太子丹已經開始謀劃‘刺秦’一事?動作這麼快,剛認識荊軻就開始動手了?”

  扶蘇一時拿不定主意,猶豫道:“還有什麼消息沒有?”齊虹搖了搖頭道:“粟鼓等人倒沒有什麼重要消息,只是下午傍晚時分,有太子丹派人來請公子明日中午前往其府中飲宴!”

  扶蘇頓時明白了:“想必昨日的一番話雖令太子丹心動,但當時未能痛下決心,心中卻是難以定奪之下,所以今日便去見其師鞠武,想討教一番。雖不知二人具體密謀何事,但立即便請我前往赴宴,想必不是單純飲宴那麼簡單!只是不知道荊軻他們是否也一起應邀。嗯,到時候再說吧!”

  便對齊虹道:“鞠武府中內應做得不錯,告訴他繼續密切注意鞠武動向,並伺機收買鞠武心腹親侍,爭取可以獲得最隱密的消息!”“是,公子!”

  說完,扶蘇便開始閉目沉思起來。一會兒,忽覺奇怪,便睜開眼睛道:“虹姐還有事情嗎?”

  齊虹玉面含憂,美目中流露出一絲不安的氣息道:“公子近乎孤身潛入燕國,如若只是遊玩一下倒也罷了。但看公子現在這般動作,卻是有大事要做。依目下這點人手,齊虹甚為公子擔憂啊!”

  扶蘇心中一熱,輕輕將齊虹摟在懷中,吻了吻那香軟的耳陲,齊虹嚶了一聲,那面孔似乎發燒似的一直紅到了耳根。一雙美目也禁不住情意流轉,鼻間微微氣喘之下豐滿的胸脯也不禁急速上下浮動。那散發出的風情只乎令扶蘇把持不住,差點就想將齊虹就地正法。

  好容易穩定了心神,扶蘇安慰齊虹道:“虹姐,你放心,此次我要做的事情對秦國非常重要。具體何事,我還不能說。但我已經有謹密的安排,我的實力也絕不止你目前看到的那麼多,你就放心好了!”

  齊虹心神稍安,螓首在扶蘇懷中又動了動,溫柔地道:“那就好,既然公子已有慎密安排,齊虹就放心了!”扶蘇調笑道:“放心了?我還沒把虹姐娶過門來,怎能讓你做寡婦!”

  齊虹剛剛平復下來的臉色頓時又紅了起來,輕輕唾了一聲道:“又來欺侮我了!”那眼兒媚媚,玉面含滿的嬌羞風情簡直和以前那殺人不眨眼的女中巾幗相比相直是一天一地,頓時讓扶蘇口中微微發幹。

  一時心猿意馬地扶蘇試探道:“虹姐既然這樣關心我,今日就留下來陪我如何?”齊虹聞言一驚,面色幾乎紅得滴水,大顯小女兒羞態道:“那怎麼行?讓火鳳他們看見,豈不羞死?”

  扶蘇聞言微露失望之意道:“那就算了。不過,最近對燕國一班重臣的情報工作就勞虹姐費心了,只有你親自負責我才能放心,我總擔心最近燕國可能會有重大變故!”

  齊虹乖巧地點了點頭道:“嗯,知道了,公子放心吧!”

  二人又溫存一會,怕火鳳等人待會一時進來撞見尷尬,齊虹雖然有些依依不捨,但也只好回房去了!

  扶蘇躺在床上,心中冷笑:“‘刺秦’?有我在,這可真是笑話!要不是擔心歷史已被我改變,怕有所變故,我就在咸陽恭候大駕了。不過,在此一會天下英雄,結交一些燕趙慷慨悲歌之士倒也不錯!”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4:58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五章 狙殺

次日中午,扶蘇只帶了穩重的無心隨行,便輕身趕往燕太子行宮而去。

  至宮門前,無心向守門衛士遞上太子丹的請柬,當下便有一名衛士領路向內而去。

  太子丹的行宮頗為不小,占地足在百畝以上,樓閣庭宇、飛瀑假山、水亭浮橋,景色十分優美,雖沒有中原各國的精巧風雅,但自有一番粗曠雄渾之美。

  一路之上,美貌嬌豔的姬妾來往不絕,看見英俊瀟酒的扶蘇和無心禁不住美目流兮,戀戀不捨。扶蘇心中暗歎:“一入宮門深似海,這些女子也是可憐人啊!”

  衛士將扶蘇領到正殿,便自去了。扶蘇邁步入內,抬首一望。便見太子丹端坐正中,而一位白衣年老儒者坐在其左首,其右首卻是‘天怒’首領田光,荊軻、高漸離、屠狗者三人也赫然在席,另有一個青衣中年人卻不相識。

  扶蘇見禮道:“在下趙蘇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丹笑道:“卿家免禮!快快請坐!”

  扶蘇看了看,便在高漸離身旁坐了下來,高漸離向扶蘇微微點頭示意,扶蘇也點頭回禮。

  就在此時,太子丹道:“前日我和荊卿等一見如故,餘興未盡之下,便再請四位前來赴宴!”說著,便為眾人介紹,原來,那個白衣儒者卻是太子丹的老師鞠武,而青衣人卻是黃武,具體身份太子丹卻未明言!

  便聽太子丹又道:“前日在田先生府中和趙卿相談甚歡,頗受教誨。說與太傅後,太傅也對趙卿之智頗為讚賞。所以丹又特邀趙卿和諸卿一起前來再論時事!今日在座諸位,不是我燕國臣子,便是曾被暴秦所害之人,所以望請諸卿各展所學,尋出能救我燕國之策!”

  扶蘇心中暗喜:“看來自己接近荊軻等人藉以取得太子丹信任的策略已然成功,只要自己能夠熟知太子丹等人的一舉一動,想要對付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就在此時,鞠武一雙銳利的眼睛投向扶蘇,詢問道:“前日趙公子所言三策,太子殿下說與老夫聽後,老夫也甚為贊同,只是太子殿下仁德,不忍害樊將軍之命,所以頗為難。不知公子可另有良計救燕?”

  扶蘇打量了一下鞠武,見此人面如滿月,身材中等,雖然神色平靜,但一雙眼睛裡那犀利的光芒顯示出此人決非易與之輩。心中冷笑,面上卻一臉為難之意道:“在下才疏學淺,一時也只能想到這三策。如今第一策便行不通,後面兩策效果也就很有限了!”

  便聽那黃武忽然插言道:“趙公子三策适才不才也聽鞠太傅談過,不過認為第一策雖然目前行之不通,但其餘二策卻也可行。秦軍久戰趙國,至今兵力已疲,未必便能一股作氣再下燕國。只要燕魏齊楚四國合力為兵,再以燕王和秦國先王莊襄王的舊誼為禮,秦兵未必便真敢強攻燕國!”

  扶蘇聞言笑道:“齊燕多年世仇,如何會幫助燕國?而魏楚二國離此甚遠,態度也還不清,只恐現在再派人聯絡,若二國稍一遲疑,燕國便有傾覆之憂啊!”

  扶蘇有意給眾人潑冷水,要是燕魏齊楚四真的合縱起來了,哪還有秦國的好果子吃。

  鞠武聞言笑道:“趙公子,齊國雖與燕是世仇,但齊國以前的安全一向是有韓趙魏三國為屏障阻擋秦國東進。如此韓趙已亡,只余魏國,難免不有唇亡齒寒之感。雖然齊國不可能明地裡拉下臉面和秦做對,但私下裡必然還是會希望秦軍不攻燕國,退兵回國的,所以只有計謀得當,齊國私底下還是有可能給燕國一些幫助的!而魏楚兩國嗎,老夫也有八成把握說動二國相助,畢竟唇亡而齒寒啊!”

  趙蘇聞言不禁面有疑色,顯然是對鞠武這般自信有些不解。

  太子丹見狀笑道:“趙卿可能不知道吧,其實早在趙國初滅之時,鞠先生就建議我聯絡諸國共同抗秦了,所以也早就派使者前往齊魏楚三國協商了。齊國早有消息傳來,只要魏楚兩國簽應結盟,齊國願意秘密資助一批錢糧;而這位黃武先生便是魏國派來的使者,楚使由於路遠,恐怕還要半月才能到!甚至便連舊韓,我也派出了使臣,希望聯絡其殘餘勢力,不久韓國舊部亦會有特使來到!”   

  扶蘇不禁吃了一驚,心道:“歷史看來已有改變,原本歷史上是沒有這次合縱圖謀的.不過這鞠武還真是厲害人物,竟然如此快便做好了準備!那剛才所謂無計之言分明是試探我了!不過也好,幸好自己适才藏拙,否則鋒芒過露,定會引起他人懷疑!”不由得心中已有警覺之心。但是臉上卻是不動神色。敬佩地道:“鞠太傅果真妙才,趙蘇不及也!”

  鞠武微微一笑道:“趙公子過譽了!” 太子丹大笑道:“待楚使、韓使一到,盟約一成,諸國一同發力牽制秦軍,不愁秦兵不乖乖退回國去!”諸人聞言不禁大笑。

  荊軻卻一臉平靜地道:“太子殿下,我等皆為市井小民,難登大雅之堂!太子殿下卻將如此機密要事相告,是否有點不太妥當!若萬一洩密,豈不危及燕國安危!”

  太子丹大笑道:“諸卿都是忠義之士,如何會洩密!我今日將國之機密向諸卿明言,就是希望待諸位以誠。如今燕國正是用人之際,諸卿又各負絕學,如能為燕國效力,丹對天盟誓,必不薄待!”

  扶蘇等四人一驚,太子丹竟有招攬之意,一時有些猶豫。還是面色平靜地荊軻先道:“我和高兄、屠狗兄都是閑雲野鶴之人,平生受不得拘束,恐怕要讓太子殿下失望了!”

  扶蘇也一臉歉意道:“在下也是此意。雖然太子殿下誠心一片,但趙蘇也只想平安過此一生,餘願便足矣!”

  太子丹聞言,面色雖有些不快,但轉瞬即逝,笑道:“也罷,既然諸卿都不願入仕,我們還是可以交個朋友嗎!來,我們痛飲幾杯!” 太子丹當先舉杯,眾人連忙相應。

  見太子丹不再相迫,扶蘇和荊軻等人不禁松了口氣。

  方飲過三杯,太子丹拍了拍手道:“只有美酒,沒有美人豈能盡興!來人,歌舞侍候!”

  話音剛落,側門處湧出一群美貌舞姬。人人只披薄薄輕紗,將衣內貼身的褻衣展露無餘,那裸露的香肩、玉臂,那豐潤性感的長腿禁不住讓在坐的諸人一陣心馳神搖。

  霎那間,樂聲動處,悠揚古樸的燕樂中,舞姬們翩翩起舞,那漫妙的舞姿,那嫵媚的表情讓眾人一時間不禁沉醉其中……

  宴席將終,扶蘇等謝絕了太子丹贈送四人美貌姬妾的好意,各自回府而去。

  ******

  回到客棧之中,扶蘇立即召集秦虎、齊虹、無心等人,將今日所聞告知諸人。

  齊虹驚道:“若諸國合縱之勢一成,豈不對我秦國大大不利。萬不能讓燕國計謀得逞!”

  扶蘇點了點頭道;“對,一定將合縱破壞掉。你們可有什麼好辦法?”秦虎道:“不如派遣‘狼牙’潛伏于路旁,遇到各國特使,襲而殺之。這樣一來,各國若再遣特使,恐怕來去亦得半年以上,時間也來不及了!”

  無心搖了搖頭道:“不好,若如此做,豈不告訴太子丹等人說:你們的計策已經洩密了!那樣恐怕會讓太子丹懷疑公子,萬一被識破身份,公子豈不危險?”

  諸人聞言一懍,不禁暗自點頭。

  扶蘇想了想道:“目下,和諸國合縱事宜都由太子丹主持,若其一死,合縱便一時再無法進行!”齊虹一驚道:“公子是想刺殺太子丹!”

  扶蘇目中寒光一閃道:“不錯,無毒不丈夫!他死總好過我秦國倒楣!”秦虎聞言一愣道:“可是公子,我們此次只有三十名‘狼牙’武士隨行,而太子丹每次出行侍衛至此在百人以上。恐怕難以成功啊!”

  齊虹也點頭道:“是啊,公子,就算僥倖成功了,我等傷亡恐怕也非常慘重。那時候燕國大肆搜城之下,我等必然行蹤敗露,又如何可以逃脫圍捕?”

  扶蘇笑笑道:“放心好了,此次刺殺我不會動用‘狼牙’的!”齊虹聞言一驚,面露倉惶之意道:“公子,你不會想自己去吧。那萬萬不行!您可是大秦未來的儲君啊!”

  扶蘇聞言大笑道:“虹姐,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用‘狼牙’,也有其它力量可以刺殺太子丹,你們放心好了,我不會輕易涉險的。虹姐,你立即命太子丹府中內應,探查太子丹近日行蹤,若有便宜時刻,速速報知於我!”“是,公子!”齊虹雖有些疑惑,但見扶蘇信心十足的模樣,也只好應聲。

  待眾人退下後,無心留了下來,問道:“公子是打算動用那五十名本門劍士刺殺太子丹了?”扶蘇點了點頭,目光中殺機湧現:“不錯,這樣一來,不論成功與否,太子丹都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無心,你立即通知天行武館,讓他們隨時待命!”“是!”

  ******

  是時,已近深夜,天空中一輪明月正在烏雲的遮掩下若隱若現。

  長街之上,也是冷冷清清的沒有一個人影,人們都早已睡了,只有偶爾幾聲犬鳴在大街上回蕩著。

  遠處,走過來大隊車馬,正是赴宴歸來的太子丹。車旁,百余名青衣武士環衛左右,將華車保護得嚴嚴實實。但夜深人靜之時,眾人困意大增,所以在馬上也顯得有些精神不振。

  很快,大車轉進一個街角,將行進方向由南到東改變。就在車隊通行過半之時,忽然間夜空中陡地閃起一個呼哨,緊接著兩旁的民房上閃過一片寒芒,一排鋒利的弩箭呼嘯著從天空奔騰而下,急撲向燕國武士。

  “撲撲撲……”墨家兵器果然犀利,特種的弩箭急速間洞穿十余名燕國武士的軀體,幾乎連體貫穿之下,黑夜裡頓時騰起一片朦朦的血霧。

  “有刺客——!保護太子!”被當頭一陣箭雨嚇醒了的燕國武士們飛快地躍下馬背,準備聚齊到太子丹的車前。

  就在此時,房屋上陡地飛出一片模糊的黑影,一些武士手疾腳快,連忙揮劍去擋,“喀嚓”一聲將黑影斬落後方才發現是一條黑色的套索。而動作稍慢些的就慘了,只覺脖子一緊,眼前一黑,那身子就如同騰雲駕霧相似的飛離了馬背,投入了危險的黑影之中,然後就是一陣淒慘的叫聲響起。

  只在一瞬間,幾乎連敵人是誰都沒有看清,燕國武士就幾乎折損了三成的兵力。

  太子丹在車上又驚又怒,大喝道:“不要慌,頂住,城衛很快便會趕來的!”燕國武士們聞言,心神稍定,一部分圍住太子丹的車駕,另一部分就準備沖入民房內捉人。

  就在此時,房屋上陡然騰起一片黑影,緊接著一片淒美的寒光在月光的照耀下殺氣騰騰的撲向燕國武士而來。

  “護駕!”驍勇的燕國武士也不甘示弱,怒吼著揮動長劍迎了上去。長街之上頓時展開了一場血戰。長劍爭鳴,劍風呼嘯,漫天的血霧在這清冷的夜幕中飄灑。

  雖然太子丹的隨行武士十分驍勇善戰、都是難得的好手,但是那刺客的劍法竟然更加厲害。雙方接手不過三五招,就有五六名燕國武士被擊斬在血泊中。一時間,燕國武士竟被黑衣蒙面刺客殺得是節節敗退。

  太子丹面色嚴峻,親自拔劍在手,準備廝殺。心中有些驚慌之下,不禁看了看車旁的三名白衣武士。

  第一人,身材高大,神情凜然,剛毅的面孔上充滿了勇猛的氣息。

  第二人,身材修長,面容英俊,有些慵懶的面孔上頗有幾絲儒雅之氣。

  第三人,身材中等,體格健壯,平常無奇的國字臉上卻有著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

  這三人便是太子丹的貼身近衛勇士:夏扶、宋意、秦舞陽!

  三人見太子丹有些驚惶,不禁笑道:“太子不要緊張,有我三人在,可保太子無虞!” 太子丹看了看三人,心神稍定,想起三人的厲害,不禁信心陡起道:“三位卿家即有如此信心,還不速速上前殺敵。記住,要留活口!”

  威猛的夏扶點了點頭道:“舞陽,我和宋意前去殺敵,太子就交給你了!”面容平靜的秦舞陽淡淡地道:“兩位兄長放心,有我在,太子就在!”

  夏扶點了點頭,‘倉啷’一聲拔出了腰下的長劍,而宋意也掣出長劍。二人躍身下馬,大喝一聲道:“賊子雖得倡狂,夏扶、宋意在此!”

  夏扶大喝一聲,聲若奔雷,長劍急舞,一連五劍連成一拍,寒光急閃中竟隱隱有奔雷之聲。當先兩名墨者劍士立時心中一驚,雖然奮力揮劍抵擋,但“喀嚓”一陣金鐵交鳴後,手中的長劍竟然碎裂成片,緊接著兩道劍光破空而來,從二人胸腹間一擊貫入。二人慘叫一聲,立斃於地。

  宋意的劍光則如其人,長劍飄飛中,漫天的劍光如若紛飛的花瓣般煞是好看,但是其中卻隱含著無窮的殺機。當先一名墨者劍士,只覺眼前一花,尚未做出反應,便覺喉嚨一涼,霎那間便萎頓於地。宋意的劍是如此的飄忽和快捷!

  燕國武士見得夏扶、宋意如此勇猛,心中一振,反擊勢頭頓時增加,立時便扳回了不少劣勢。

  見得局勢一時穩住,夏扶、宋意怒吼一聲,寒光閃動中,如若兩隻暴怒的猛虎般撲入了墨者叢中。長劍急閃,血霧飛灑,一名名善戰的墨者紛紛血灑長街。

  一時間,隨著夏扶、宋意的加入,戰局陡然換了一個局面。墨者劍士步步後退,而燕國武士卻氣勢洶洶的緊逼不舍。

  悄悄躲在遠處觀戰的扶蘇目中精光閃動,對身邊的無心道:“不想太子丹身邊竟有如此出色的人物,我太小看燕人了!此次行動已不能成功,為免傷亡過大,下令撤退吧!記住,讓他們不要回直接天行武館!”“是,公子!”

  扶蘇悄然離去後,無心一個忽哨,墨者劍士們陡然劍光一盛,將燕國武士一時逼退。然後,便有幾名墨者劍士擲出幾個黑色圓球。“砰”一聲白霧騰起間,煙霧中射出一陣牛毛細針。

  “啊——”反應較慢的燕國武士頓時中招,長街上又響起一片慘叫聲。而夏扶、宋意卻見機得快,避閃及時,幸未遭害。

  等到煙霧散盡之時,眾武士們再搜尋敵蹤時,早已連一個人影都不見了。地面上,只留下了五十六名燕國武士的屍體和約二十名刺客的屍體。長街之上,一時血腥刺鼻。

  與此同時,聞聽街上有激烈打鬥聲的城衛們這才蜂湧趕至。但此時除了太子丹那一張拉得老長的臭險和劈頭蓋臉的痛駡外,他們什麼也沒有得到。

  次日,薊城城衛將軍調集大量燕軍在城內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忙碌了一日後,只是兩手空空,一無所獲。不由得又挨了太子丹一頓臭駡。

  經此之事,太子丹行事更加謹慎,出入護衛更眾。一時不禁讓扶蘇十分為難!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5:41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六章 才女

“夏扶,太子丹身邊首席劍士,燕國人。其劍法剛猛、迅捷,至今未嘗一敗;而且勇力過人,曾經生撕虎豹,勇振數百里。近來為太子丹收于麾下!”

  “宋意,齊人,在太子丹身邊地位僅次於夏扶。其人劍法飄忽、毒辣,年前來薊州時曾經連敗燕國著名劍士一十七人,名噪一時,後為太子丹所招攬!”

  “秦舞陽,燕人,此人雖然新進太子丹門下,地位上升卻是極快,在太子丹諸衛中僅次於夏扶和宋意。而且此人極為奇怪:相傳他十三歲便殺人,捕者到而不走,只是以眼瞪著這些捕卒。最後竟然沒有人敢領先靠近他,讓他從容走入市集人叢中逃走。其人劍法不錯,並不弱于夏扶和宋意!”

  齊虹看著手中的絹帛,將近兩日收集來的情報仔細地分析給扶蘇。其真不愧為前‘秦風’左使,情報收集能力果然了得,而且分析整理得井井有條!

  不一會兒,齊虹說罷,看了看扶蘇,有些憂慮道:“公子,這三人都不簡單啊,都可稱為名震一時的勇士。看來,要想除去太子丹得先過三人這一關啊!”

  扶蘇皺了皺眉頭,有些猶豫道:“夏扶、宋意、秦舞陽這三人雖然了得,但無心等人並不弱於他們。只是一旦動手,我方有所損傷再所難免,而且難以避過燕人耳目!看來,目下除去太子丹的計畫得放一放了!”

  齊虹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樣想,現在太子丹大大加強了護衛,而且夏扶三人幾乎寸步不離,再想一擊即殺難於登天!”

  扶蘇閉目想了想道:“也罷,就讓他再多活片刻。等到楚、韓等國特使到燕國再說吧!嗯,虹姐,最近還有什麼重要消息沒有?”

  齊虹聞言露出一絲戲謔般的微笑,竟然別有一番風情,扶蘇愣了一愣道:“虹姐這麼開心,有何喜事?”

  齊虹嬌笑道:“公子想必沒有想到:我們雖然行刺未成,但行蹤卻也沒有敗露。燕軍搜索多日、一無所獲之下,那太子丹竟然懷疑是燕相粟鼓下的手,聽說最近幾日和粟鼓鬧得很不愉快!”

  扶蘇聞言也呆了一呆,展顏而笑道:“呵呵,竟有此事!內情如何?”

  齊虹笑道:“太子丹多年質于我秦國,遠離燕國權力中心,所以在朝中並沒有太多勢力。而粟鼓一家在燕國數代經營,位高而權重,加上其甚會討燕王歡心,所以在朝中是熾手之可熱!太子丹回國後,不甘心毫無作為,便以太子之尊和粟鼓奪權。燕王畢竟是太子丹親父,雖寵粟鼓,但也將粟鼓部分權力授于了太子丹,所以粟鼓對太子丹是十分的不滿,二人明暗裡常有衝突!再加上我們此次行刺策劃得十分詭秘突然,那太子丹一無所獲之下竟然懷疑是粟鼓所為!”

  扶蘇聞言好笑道:“太好了。太子和丞相不和,燕國必亂。這對我秦國可是好事啊!沒想到此次行刺雖然失敗,卻也錯有錯著!”心裡不禁好過了許多。

  齊虹見狀,嘴角微微一笑,忽地又道:“公子,我雖然不知道公子是動用何方力量進行此次行刺的,又如何避過燕人搜查,但是為免意外,公子還須通知他們最近一段時間裡千萬注意隱蔽,我估計太子丹是不會善罷干休的,城內必然或明或暗還布有大量密探!”

  扶蘇心中一懍,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握住齊虹的玉手,微笑道:“有虹姐在,讓扶蘇省了很多力氣。真讓扶蘇不知道說什麼感謝的話!”

  齊虹面色一紅,輕輕地依偎在扶蘇的肩頭,柔聲道:“這是臣妾心甘情願的!為了公子,臣妾願意赴湯蹈火,何況這些小事!”

  扶蘇心中一蕩,見到齊虹溫情可人、風情萬種的模樣,不禁有些欲火中燒,輕輕地低下頭,一頭便吻在那誘人的櫻唇上!那醉人的感覺讓扶蘇腦袋裡猛然一震,頓時迷醉其中!

  齊虹初時一驚,嗚咽了兩聲,但很快便放棄了抵抗,雙手也摟住扶蘇的後背,沉浸在愛情的滋潤中。

  一個正常的女人被他並不討厭的男人吻住,反應是可以想像的!

  正當扶蘇、齊虹二人吻得激情澎湃時,忽然間“咚咚咚”想起了一陣敲門聲。

  扶蘇欲火頓熄,怒火上湧,抬頭沉聲道:“誰?”

  “是我,無心!”門外的人好像被扶蘇的態度嚇了一跳,聲音有些猶豫!

  扶蘇看了看懷中嬌羞滿面、嫵媚動人的齊虹,雖有些戀戀不捨,但還是迅速平靜了一下心情,問道:“什麼事?”

  “太子丹有使者來,請公子晚上前往城中聽雨軒赴宴!聽說城中不少重臣名士都去了!”

  “噢,知道了。你回告使者,晚上我一定到!”

  “是,公子!”一陣腳步聲去了。

  齊虹從扶蘇懷中坐起,低頭輕聲道:“公子,時間不早了,既然要去赴宴,你還是快準備準備吧!”

  “嗯,你來幫我吧!”扶蘇有些戀戀不捨!

  齊虹臉色紅了紅,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

  一條清澈的小溪靜靜地流過,河岸邊綠草紅花,彩蝶飛舞,顯得生機盈然。

  河岸北邊,一排高大的楊柳綠意盈然地在微風中輕柔地舞動著萬千的枝條,幾隻美麗的鳥兒在枝頭間歡快地跳躍著、歌唱著,到處是一片夏的氣息!

  一座精巧雅致的石橋從小溪上飛架而過,直通綠柳掩映下的一處大宅。大宅的門楣上,一塊古色古香的紅色匾額上三個古篆字:‘聽雨軒’赫赫在目!

  扶蘇帶著無心、無虛二人,騎馬來到宅前,正在打量這所宅院時,忽然間,便聽身後有人招呼道:“趙蘇賢弟!”

  扶蘇回頭一看,卻是荊軻、高漸離二人,不禁笑道:“原來是兩位兄長!小弟也是剛到,見景色優美,正在觀賞,尚未入內!咦,怎麼未見屠狗兄?”

  高漸離聞言詫異道:“咦,怎麼,賢弟不知道!?”扶蘇愣了一愣道:“知道什麼?”

  荊軻笑道:“昨日魏國著名才女‘笑春風’抵達燕國,風華之絕代令燕國為之轟動。今日此次宴會便是才女宴請燕國上下名流的!屠狗兄不好女色,所以託辭未來,我二人皆是浪子,久幕才女大名,這才巴巴的跑了來!”

  扶蘇這兩日都忙著收集情報、對付太子丹了,哪知道這種風流韻事,只得裝糊塗道:“噢,是嗎!這兩日身體略有不適,在院中小憩,倒不知此事!”

  高漸離笑道:“此次笑才女宴請的都是燕國名流,我們幾人能夠受邀,完全是太子殿下的厚愛,倒真的要謝謝殿下了!”

  扶蘇心中暗道:看來太子丹倒是挺執著的,還是沒有放棄對我們的拉攏。笑笑道:“高兄風華絕代、築藝天下無雙,說不定能贏得美人青睞,抱美而歸噢!”

  高漸離面色一紅,笑了笑道:“賢弟取笑了,我哪有這等福氣。快進去吧,宴會快要開始了!”

  幾人便邊說邊笑著入內了。

  古老的大院中,碧草紅花、假山怪石、飛瀑千旬,景色十分優美。

  待三人在侍從的引領下來到舉辦宴會的大殿時,殿內已經到了不少人。

  尚未等三人細看,席中右邊首位端坐的太子丹起身招呼道:“趙卿、荊卿、高卿,你們來遲了!快來這邊坐!”扶蘇抬眼看處,夏扶、宋意、秦舞陽三人正侍立於後,眼神出不由迅速閃過一片殺機!

  殿中有不少人見太子丹對扶蘇等如此禮遇,心中吃驚,紛紛交頭接耳打聽這三人是誰。有認識的告訴三人,眾人方才釋然,但神色間卻隱有一種嘲諷的意思,顯然這些燕國的高官顯貴們對荊軻等這種市井遊俠頗為不屑。不過扶蘇好歹算是趙國貴族,眾人的眼神還算客氣一些!

  一般來說,君主宴請臣子,人少時是一人一席,人多時是多人一席,而貴族請客正常則是二人一席,人多時也是多人一席。

  這次宴請是以人數眾多,採取的是多人一席,而太子丹身邊現在空空如也,顯然是在等扶蘇三人。

  三人一時十分感動,如此禮遇,真是世之罕見。這太子丹不算其才學如何,光憑這禮賢下士的態度就可算是一時豪傑!

  扶蘇三人坐下後,謝太子丹道:“太子殿下盛情,真讓我等難以為報!” 太子丹笑道:“我等意氣相投,視諸卿為摯友,要談‘謝’字卻顯得生疏了!”

  扶蘇愣了一愣,笑道:“那趙蘇便不和太子殿下客氣了!” 太子丹展顏而笑道:“正該如此!”忽地,壓低了聲音道:“今日來的人你們都認識嗎?”

  扶蘇三人轉頭看看,除了田光、鞠武、黃武三人外,大部都為不識。不由得搖頭道:“多不相識!” 太子丹笑了笑,便給諸人介紹起來。

  原來席中頗有幾位各國政壇重量級人物:左首第一位者白麵長須,身材修長,年約四旬左右,眼睛中精光閃動,頗有幾分威嚴。這便是燕國權相粟鼓。

  另有一人紅面長須,身材高大,大約三旬左右,目光中頗有幾分英武之氣,據太子丹介紹,這人便是舊韓密使韓林,其父韓闖曾是韓國有數重臣。

  還有一人年約二旬有餘,身材修長,面容英俊,頗有幾分儒雅之氣。此人是楚國王室貴族公子昌平。

  其餘人十數人等也都是燕國政、軍、商三界名流,這次宴會真可謂將燕國精萃一網打盡!

  扶蘇見席間眾人似乎都有點急不可奈的樣子,有點好奇,笑了笑,低聲問道:“太子殿下,那才女‘笑春風’到底何許人也,為何如此盛名?”

  太子丹笑道:“趙卿看來平時不喜風雅啊,否則不會連如此才女都不知道!”扶蘇面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道:“是啊,蘇平日只喜仗劍撫琴,結交豪俠之士,對女色看得倒有點淡!”

  太子丹愣了愣,有點肅然起敬道:“趙卿果然清雅,不過這笑才女卻不能不識。此女原為孤女,為魏國大樑一百姓收養,養育成人。十四歲時其才名便名動魏國,其不僅姿色絕代,而是琴舞雙絕,文采出眾,魏國想尋一親芳澤者不計其數。只是五年來,卻從來沒有一人能夠獲得美人青睞!此次笑才女來燕國遊歷,可是一個好機會,若我燕國男兒有人能擷下這朵鮮花,必大長我燕國臉面!”

  扶蘇聞言心中暗笑:“這泡妞的雅事竟也提升到為國爭光的層面上來了,這古人倒也有趣!”卻笑道:“太子殿下風華絕代,恐怕非您莫屬!”

  太子丹擺手笑道:“未必啊,趙賢弟琴劍雙絕,人物也是瀟灑飄逸,比我更有吸引力啊!說不定最後獲美人青睞的便是你啊!”

  扶蘇心中苦笑:“得,自己身為一國王子,這一生女人還會少嗎,何必再惹一筆風流債呢!”嘴上卻笑道:“但願如此!”

  就在此時,忽然間側門外一響起一陣輕盈的腳步,緊接著一股香風閃過,現出來一位絕代的佳人。席間諸位男子的呼吸陡然間急促起來。

  扶蘇打量了下這位名動七國的才女:一襲紅色的長裙,顯得高貴而典雅;修長豐滿的身材,顯得婀娜而多姿;髮髻斜挽,玉容如脂,鳳目傳神,雖不施粉黛,卻顯得清雅脫俗;尤其是俏麗的面孔上始終掛著一絲迷人的微笑,讓人心動、讓人心醉!

  這名絕代的佳人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朵在春風中歡笑的花,一朵略顯憂愁的花,一朵含羞待放的花。那清雅脫俗、媚而不妖的風彩不禁讓扶蘇也一時目眩神迷,情動不已。扶蘇不禁猛然想起唐朝詩人崔護的一首詩:去年今日此門中, 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 桃花依舊笑春風。果然是人名其名啊,妙哉!

  便見笑春風姿態優雅的坐了下來,有些慵懶地挨靠在中間長塌的高墊處,羅衣收起處,露出了一絲潔白無瑕的玉足。那醉人的風情令得在座的諸位男子喉嚨間都“骨碌”一聲,狠狠的咽下一口口水。

  扶蘇練有王者之劍,最重心境平穩,所以雖然美色當前,但很快便恢復過來。睜眼四處看去,席間無論是太子丹、粟鼓、黃武、昌平、韓林這些各國重臣,還是淡雅清高的高漸離,眼中都露出一絲色授魂與的神情,那色迷心竅的模樣顯得比扶蘇更沒有自製力許多。

  諸人中,也許只有荊軻之冷靜可以與扶蘇相比。在如此美色面前,荊軻竟然只是眼中略顯迷離,但面色卻是絲毫未變,真是有點泰山崩而色不變的風采。

  便見笑春風嫣然一笑道:“今日春風來到燕國,蒙眾位見愛,欣然來見。春風無以為報,特以一典相謝!”

  眾人大聲叫好,粟鼓大笑道:“久聞才女琴技冠絕當今,今日如能一聞,實是此生無憾也!”

  笑春風嫣然一笑道:“相爺過譽了!”

  兩名侍婢奉上古琴,呈于笑春風身前,笑春風正了正色。十指如玉,纖纖如蔥,從琴弦上姿態優雅地輕撫而過,霎那間一串悅耳的音符跳躍而出。尤若銀瓶乍破、金珠落盤般清脆悅耳,又有如高山流水般淡雅怡人,彈到極致處,情結纏綿,如泣如訴,眾人不禁聽得如癡如醉。

  一曲終了,眾人大聲叫好,神色十分狂熱。扶蘇誠心讚歎之餘也不禁暗道:“厲害,厲害。如此風情,如此才藝,若換到現代,必然是一位紅遍世界的超級藝人!”

  便見笑春風微微一笑道:“今日會飲,若只春風一人彈唱頗為無趣,妾身有一提議,不知諸公可否見允?”

  諸人都欲討好於她,連忙道:“小姐有何建議,但說無妨,我等無不應允!”

  笑春風笑道:“今日我等不若一邊飲酒,一邊輪流讓諸公行酒令或一展才藝,如果有藝壓群雄者,春風願親自奉酒三杯,諸公以為如何?”

  眾人聞言一愣,有人當即叫好,那是自以為自己才華出眾的,有人則有些黯然,顯然是是沒有多少真才實學的。但即便如此,卻也無人在如此美女面前示弱,紛紛應和此議。

  笑春風嫣然一笑道:“既如此,那便開始吧。”說著,便目視太子丹,顯然是希望從太子丹開始,畢竟在座諸人中,以他地位為尊!

  太子丹雖然並不擅于文采,但一杯美酒下肚,卻也有了主意,低唱道:“天地悠悠兮男兒壯,佳人雖在而兮而不敢言,慕絕藝兮我好逑!”言語間盡顯傾慕之意。

  眾人聞言心中不快,尤其是粟鼓眼中更是現出一股厲色,但笑春風卻也只是笑而不語。眾人目光流轉,轉向扶蘇。扶蘇心中一愣,轉眼看處,自已就坐在太子丹旁邊,太子丹表現過了,不就輪到自己了。

  此時心中雖然感到無趣,卻也不好駁眾人的面子,低頭稍一思索道:“如若諸公不棄,在下願高歌一曲,以娛眾興!”

  眾人倒不反對,扶蘇於是清了清喉,沉聲而歌道:“

  道不盡紅塵舍戀訴不完人間恩怨

  世世代代都是緣留著相同的血

  喝著相同的水這條路漫漫又長遠

  紅花當然配綠葉這一輩子誰來陪

  渺渺茫茫來又回往日情景再浮現

  藕雖斷了絲還連輕歎世間事多變遷

  愛江山更愛美人那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

  好兒郎渾身是膽壯志豪情四海遠名揚

  人生短短幾個秋啊不醉不甘休

  東邊我的美人哪西邊黃河流

  來呀來個酒啊不醉不甘休

  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

  歌聲悠揚而悅耳,激情而奔放,這豪情滿懷的一歌一時間讓諸人盡皆沉醉其中,無不拍案叫好。

  笑春風更是目光中異彩連連,贊道:“先生此歌道盡人間滄桑,述盡世間柔情,又有豪情萬丈通貫其間,可稱世間絕唱。不知先生可否願將姓名相告?”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6:20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七章 嫉恨

  扶蘇猶豫了一下道:“在下趙蘇,趙國人!國亡之後來燕國避難!”

  笑春風嫣然一笑道:“我剛才說過,有藝壓群雄者,春風願敬酒三杯。适才趙先生所歌足當此榮,春風當敬酒三杯。不知先生可否賞臉?”

  此言一出,在座諸人頓時變色,眼睛中無不露出羡慕得發狂的神情。扶蘇心中叫苦,只好硬著頭皮道:“既然笑大家有此美意,那趙蘇就卻之不恭了!”

  笑春風神色一喜,纖纖玉手輕舉酒爵當即敬了扶蘇三杯,那俏笑嫣然的神態讓眾人禁不住有些妒火中燒。

  不過好在眾人的注意力很快便轉稱到另一人身上了,因為接下來便輪到高漸離了。

  高漸離果不負築藝天下無雙的美譽,那名震天下的築藝此時顯現出了威力,直把眾人聽得是如癡如醉、擊案叫好。竟也搏得笑春風敬酒三杯,一時不禁面有得色!

  接下來的荊軻似乎只是來看看熱鬧,又或者不想惹下什麼風流債,只是即興唱了一歌,反應只也是一般。

  隨後的幾名燕國重臣雖然或歌或曲,但都沒有引動轟動,顯然才氣不足。

  很快便到楚國公子昌平了,昌平站起身來,傲然道:“在下平生好武,雖不擅詩歌琴蕭等風雅之事,但對劍之一道卻是甚有心得。若笑大家不棄,昌平願獻醜一回!”

  笑春風笑道:“久聞公子劍術無雙,名震楚國,春風若能一睹公子絕技,足慰平生!”

  昌平聞言面露喜色,稍一點頭,“倉啷”一聲便拔劍在手。扶蘇睜眼一看:劍長三尺七寸左右,隕鐵所制的劍身,剔透明亮,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光華奪目、寒氣逼人。

  越人善於鑄劍,而越國又早為楚國併吞,所以楚國多一流鑄劍師,雖然在青銅兵器鑄造造技藝上稍遜于秦國,但是在鐵制兵器製造上卻足可在關東六國稱雄。

  正在扶蘇浮想時,昌平卻已開始舞劍:半空中頓時精光閃閃,風雷隱隱,那光彩奪目的長劍猶若一條兇猛的蒼龍在半空中飛舞盤旋,又猶若漫天的花瓣般從空中紛紛落下;而昌平舞劍的姿態也是十分的優美,體現了一種力與美的完美結合。看得出來,昌平的劍法的確是下了一番苦功,而是是師出名門的!

  須臾,昌平舞罷,收劍而立,姿態十分的瀟灑。諸人一時歡聲雷動,紛紛鼓掌!

  在戰國未年,戰亂頻繁,男兒基本尚武,所以劍法高明與否,也往往成了男子顯示自己能力和地位的一個重要手段。各國貴族也基本人人學劍,劍術名手卻也是湧現不少。這昌平君便是其中之一!

  太子丹有求于楚,見狀搶先稱讚道:“昌平公子劍術果然了得,果當得楚國名劍的稱號!”昌平見眾人反應熱鬧,雖然心中得意洋洋,但面上卻是神色謙遜道:“太子殿下過獎了!”

  粟鼓本也想交好昌平,卻被太子丹搶了先,心下雖然不快,卻面上卻一臉贊羨之色道:“久聞公子師出貴國劍術名家大將軍項燕,今日一見,果然了得,真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之勢啊!如此絕妙劍法,當得笑大家敬酒三杯!”

  粟鼓這般一抬轎,昌平頓時面露喜色,對粟鼓好感大大增強,太子丹面上卻立時露出了一絲不快。

  笑春風笑道:“昌平公子這套劍法果然精妙,足可當得春風敬酒三杯!”便要舉杯奉酒。

  就在此時,卻有一人不悅道:“且慢,昌平公子劍法雖妙,卻只是中看而不中用,如何當得笑大家三杯美酒相敬!”

  眾人聞言當即吃了一驚,在座各國臣子之中,就數昌平所代表的楚國實力最強,眾人無不想討好於他。現在卻竟然有人言出譏諷之意,難道不怕引火焚身。眾人細看,卻是魏國使臣:上大夫黃武。

  便見昌平俊面一寒,怒聲道:“黃武,你這是什麼意思?”黃武雖已年過三旬,卻保養甚好,也是美男子一個,聞言只是悠然地斟酒一杯,笑道:“人常言‘楚人沐猴而冠’,果然不假,這等劍術竟然也敢出來獻醜,真是可笑啊可笑!”

  昌平年青氣盛之人,又在傾慕佳人面前遭此奚落,面上如何掛得住,頓時大怒道:“黃武,你冷潮熱諷的是什麼意思,有本事,我們來比過!”黃武卻長身而起道:“比就比,我也正有此意!”

  扶蘇見得奇怪,急忙問太子丹道:“太子殿下,這二人怎麼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太子丹苦笑一聲道:“趙卿還不清楚吧,這昌平和黃武都是笑才女的傾慕者,追求笑大家諸人中,就以二人實力最強。如今情敵相見,自然分外眼紅。而且這黃武是原魏國信陵郡的後人,對楚國一向不滿,所以見昌平出采,難免心中不服。我身為東道,還得拉架才是!”

  連忙起身道:“昌平公子,黃先生,你們都是我燕國的貴客,給丹一點薄面。有事慢慢說,何必傷了和氣呢!”

  昌平見太子丹拉架了,不好不給東道面子,只得強忍火氣道:“既然太子殿下說話了,我便不和他一般計較了!”

  黃武卻只冷哼了一聲道:“算你走運,若是在魏國,定然要你嘗嘗我劍法的厲害!”昌平大怒道:“你魏國有什麼了不起,有我大楚強嗎!”

  粟鼓也不願二人鬧大,見二人又有火氣上湧的趨勢,連忙拉架道:“算了,算了。昌平公子劍法卓絕,而黃先生系出名門,劍術也是高明。不如讓黃先生也舞劍一場,讓我等開開眼界!”

  笑春風好像面有苦笑之意,顯然她也沒想到兩人吃醋會鬧到如此地步,便化解道:“是啊,春風雖久慕黃大夫劍術之妙,卻從未有幸一見,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黃武傲然道:“既蒙粟相和笑大家見愛,那黃武就獻醜了!”

  說著也自來到席中,“倉啷”一聲拔劍腰下長劍,姿態蒼勁有力、十分優美,只此一點便知黃武劍術也絕非弱者。而其長劍寒光冷冷,劍身上下如若一汪秋水在上下流動,顯然也是一柄絕世的好劍。

  隨即便見黃武長劍在半空中挽了一朵劍花,室中一時竟有光彩大增之感。然後,黃武長劍急嘯,哧哧聲響,長劍急動中,常常嗖嗖便是一連數劍。由於劍速十分快捷,往往竟給人以一種四五劍同時發出的錯覺。而且劍式連綿,如若驚濤駭浪般一波接著一波連綿而來,其中隱含殺機無限。

  扶蘇心中暗贊:“昌平的劍法雖然好看,但其快、其狠確實要遜黃武一籌!”眼睛稍瞥了幾下,腦睛裡頓動了心思:“此次燕國欲圖合縱諸國中:韓國已亡,餘部實力最弱,可以不作過多考慮,而魏國實力有限,卻也沒有過多影響力;只有楚國和齊國實力強大,足可與我秦國為敵。齊國倒好對付,齊王膽小,只要密遣一使,揭破合縱一事,再以言語相威脅,想必齊國不敢不從;只有楚國因楚懷王等事,向與我秦國交惡,若其出兵趁我主力遠在燕趙之地時攻擊我秦國腹地,卻也可慮。所以,若要能使楚國也按兵不動的話,此次合縱即使魏、韓同謀,也根本翻不起什麼大浪來。而眼前不就是一個離間楚、魏等國關係的好機會嗎!”扶蘇心中不禁暗喜。

  就在此時,黃武劍已舞畢,諸人大聲叫好,掌聲雷動。黃武不禁面露得色,挑釁似的蹩了昌平一眼。昌平見狀面色鐵青,顯然知道自己劍法稍遜一籌,眼神裡不禁閃過一片殺機!

  粟鼓笑道:“昌平公子、黃武先生的劍法果然精妙,足可稱當世一絕,笑大家不如一齊敬二人三杯!”

  笑春風聞言嫣然一眼,順坡下驢道:“粟相所言甚是,二位先生劍法都讓春風大開眼界,春風就一起敬二位三杯!”

  美人相敬,不好卻之,二人雖然眼神中隱含殺機無限,卻也捧杯和笑春風連飲三杯。

  扶蘇見狀,心中暗暗冷笑,輕飲一杯在口,繼續旁觀。

  餘下眾人才氣倒也平常,便連燕相粟鼓竟也沒有博得美人青睞。

  眾人一直歡慶到夜,俱各有七八分醉意,這才散席各自歸去。

  ******

  室內,只有扶蘇和齊虹二人在座。

  “楚國昌平公子,現居於薊城城東館驛,隨行武士約有兩百餘人,其中好手約有三五人,都是楚國御前劍士!”

  “魏國上大夫黃武,現居於薊城城西館驛,隨行武士也約有兩百人,好手較多,足有七八人,都是魏國著名劍士!”

  齊虹說罷,問扶蘇道:“公子,依公子昨夜所見:因醋海生波,使得昌平、黃武二人頗為不和,燕人好似也知曉這一點,所以才將二人分別安置。不過,雖知二人不睦,但如何用間,公子可有良謀?”

  扶蘇皺了皺眉頭道:“雖知二人不和,但我與二人也沒有什麼交情,一時苦無良計啊!”

  齊虹見扶蘇苦惱,好心開導道:“公子不必憂慮,好在各國也是初到燕國,合縱圖謀還須一段時間,所以倒也不急。公子不如和我一起到院中散散心如何?”

  扶蘇想了想,也好,既然一時無謀,也許休息一下會有好的靈感也不一定。便和齊虹來到院中。

  適時正值盛夏,院中百花盛開,綠草蔥蔥,漸近傍晚的晚風吹來,芳香濃郁,清新怡人。

  方轉不到數步,無心匆匆而來道:“公子,笑春風小姐處有婢女求見?”“噢!”扶蘇愣了愣道:“有請!”

  須臾,一個清麗脫俗的美婢嫋嫋而來。

  “小婢昭兒,拜見公子!”

  “免禮,不知笑大家有何吩咐?”

  “噢,是這樣的。我家小姐昨日聽得先生一歌,餘興未盡,想再請先生赴宴,不知先生可否賞臉?”

  “噢,這樣啊。不知此次宴請的還有何人?”

  “還有三人,是高漸離先生,昌平公子,黃武先生以及太子丹殿下!”

  扶蘇目中精光閃動,立即想到這是一個結識昌平、黃武二人的大好機會,便道:“便請回復你家小姐,扶蘇馬上便到!”

  “那奴婢就告辭了!”

  昭兒去了,齊虹不禁有些酸溜溜地道:“有婢如此,可想其主人之美。公子看來此次又要獲美人青睞了!”

  扶蘇大笑道:“虹姐也會吃醋!呵呵,放心吧。此次在燕國,危機重重,我哪有那花天酒地的心思啊。不過,此次倒是結交昌平、黃武二人的好機會!”

  齊虹面色紅了紅道:“時間不早了,公子要去赴宴,得早作準備!”扶蘇心中好笑,不禁點了點頭。

  ******

  扶蘇照例只帶了無心 、無虛二人赴宴,直奔聽雨軒而去。

  夕陽西下,晚霞萬道,清風徐徐,清爽怡人。扶蘇三人正在路上行走時,忽聽身後車馬響動處,有一人叫道:“前面可是趙蘇公子?”

  扶蘇回頭一看,竟是楚國公子昌平,連忙住馬道:“正是在下!”

  昌平笑笑道:“趙卿是否也是去笑大家府中赴宴!”扶蘇點頭道:“正是,看公子此行,想必也是和在下一路了?”

  昌平點頭道:“昨日聽趙卿一歌,頗為感慨,只是無瑕細談,如趙卿不棄,不如和我同乘一車,盤足細談一番如何?”

  扶蘇一愣,心中暗喜,忙道:“在下也有此意!”便將馬匹交與無心二人,卻上了馬車與昌平同每乘。

  馬車中裝飾華麗,絲綢遮壁、地毯鋪地,甚至還有一美婢侍侯。

  昌平道:“聽說公子原為趙人,國破後方才來到燕國?”扶蘇點頭道:“正是,原本以為燕國僻處北疆,會比較安全些,誰想秦兵竟然接踵而至,屯兵中山,真讓在下頗不能安枕。沒想到這天下之大,竟無一塊靜土以度餘生!”

  昌平大笑道:“趙卿所言差矣。秦國雖強,但我楚國國勢之盛,也不惶多讓,豈是小小燕國可比。如果趙卿不棄,待昌平回楚之時,可隨我一起南返。在下在楚國亦頗有一點地位,足可讓先生榮華一生,衣食無憂!”

  扶蘇聞言吃了一驚,笑道:“在下平凡之人,怎敢蒙公子如此見愛?”

  昌平笑道:“趙卿何必過謙。在下雖是楚人,在燕國卻也非聾啞之人,昨日一見公子就知非凡人也。略加打探之下,竟知公子不止歌唱得好,還談得一手好琴、擊得一手好築,而且劍法高明,談吐不凡,實是天下罕見之大才!就連燕國太子殿下也對趙卿頗為禮遇不是!”

  扶蘇稍吃了一驚,心道:“想必是昨日見笑春風對我似頗為青睞,這昌平便立即遣人摸我底細了。這昌平在燕國也有如此實力,卻也不可小看!”順其意笑道:“公子過贊了!不過燕國卻也非久留之地,所以趙蘇才一直不肯投于太子丹麾下。如若公子不棄,在下願效犬馬之勞!”

  昌平見狀大喜道:“趙卿如此見愛,真讓昌平喜出望外!”扶蘇這樣表示:不僅僅意味著願意成為昌平的屬下,而且也做出了主動放棄和昌平競爭笑春風的姿態。

  平白去了一個可能的情敵,而且而收得一個得力屬下,這讓昌平如何不喜。

  昌平略一猶豫,便從身後華車中取出一錦盒。盒子打開,卻是一雙晶瑩剔透的無瑕玉壁。昌平笑道:“趙卿厚愛,昌平無以為禮,就以為一對玩物相贈,望趙卿務必收下!”

  扶蘇長於王室,奇珍異寶見過無數,但如此潔白無瑕,光華奪目的玉壁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禁心中動容:“求才若渴,一擲千金,看來這昌平卻也非久居人下之人!”

  略一思索,裝作感激涕零的模樣道:“既然公子如此見愛,那趙蘇就卻之不恭了!”昌平大笑道:“正該如此!”

  扶蘇於是一副知恩圖報模樣道:“昨日席中見公子和那黃武頗為不睦,那黃武卻似好生無禮!”昌平聞言眼睛中閃過一縷寒光道:“嗯,笑大家如此佳人,我是志在必得。此人久欲和相爭,真是可惱!”

  扶蘇笑道:“請恕趙蘇直言:公子雖然才華出眾,英武瀟灑,但那黃武卻也是不惶多讓。最令人煩惱的便是,那黃武也是魏人,頗為‘近水樓臺先得月’之便,若公子不出日辣手,恐怕難以抱得美人歸啊!”

  昌平聞言目中精光閃動:“趙卿之意是……?”扶蘇冷笑一聲道:“常言道‘無毒不丈夫’,黃武不死,公子豈有勝算!”

  昌平吃了一驚,顯然是對扶蘇如此膽大也是所料不足,有些猶豫道:“可是那黃武畢竟是魏國重臣,若殺之,恐引起楚魏兩國大戰!”

  扶蘇笑道:“未必!即便魏國想報復也得有證據不是?只要做得乾淨、隱密,而公子又有不在場之證據,又有何人會懷疑到公子?”

  昌平聞言面露喜色道:“依趙卿所言,難道趙卿可以助我?”扶蘇笑道:“在下麾下頗有幾名好手,其中有一人深通行刺之道。只要公子過得幾日,藉口外出行獵,將所部盡皆帶出薊城,後面的事就將由在下便是!”

  昌平聞言大喜道:“趙卿果然妙才。若能事成,昌平必然重謝!”

  扶蘇心中冷笑:“你高興得太早了些,我可不僅要黃武的命,還要你的命!”嘴上卻道:“改日公子抱得美人歸的時候,那魏國人想必得活活氣死。肥水竟流了外人田!”

  “哈哈哈……”二人禁不住一陣大笑。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7:18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八章 雙殺

到了聽雨軒附近,為了避嫌,扶蘇便下了昌平公子的安車,昌平在前,扶蘇在後,一前一後進了聽雨軒。

  等扶蘇入殿時,發現眾人皆已在座,自己竟然是最後一名。

  尤其是當眼睛打量到笑春風的時候,眼睛不由得一亮,呼吸也立時一頓。便見笑春風今日身穿一襲白底繡花中裙,秀髮未挽,輕披於後,顯得聖潔而高雅。她臉上未施一點脂粉,膚色在燈光下卻比玉還光潤白皙,最奇特美妙的是兩道長眉直插入鬢,未經描盡,卻顯得漆黑而閃亮,那自然清新的風情勝卻濃妝豔抹無數。

  遠遠看去,笑春風簡直美得就像是一名降臨人間的仙子,美得清雅脫俗,美得高貴出塵,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美得令世人頓息。若非要用人間的事物來形容她的美的話,那只有高貴聖潔的‘白牡丹’可以勉強相配她那顛倒眾生的美。

  扶蘇長吸了一口氣,心中暗暗生懍:“這絕世的容顏,這傾世的風情,怪不得能讓笑春風名動天下。不過,自己大事在肩,還須控制自己,否則萬一洩露身份,大勢休矣!”定了定神,微笑著一揖道:“趙蘇來遲,請笑大家和諸公恕罪!”

  笑春風抿嘴一笑,風情萬種中輕展櫻唇:“趙先生既知來遲,便當罰酒三杯,諸位以為如何?”太子丹等人有些幸災樂禍地大笑道:“正當如此,罰酒三杯!”

  扶蘇苦笑一聲道:“好,趙蘇受罰便是!”看看周圍,太子丹在右席首,其下首便是黃武;左席首是昌平,其次是高漸離,看來太子丹對昌平頗為拉攏啊。笑了笑,便來到高漸離下首坐下,身後侍女為扶蘇斟上酒,扶蘇面不改色,連飲三杯,毫不拖泥帶水!

  對於素以豪飲為樂的秦人來說,區區幾杯薄酒只能潤潤喉!

  眾人見扶蘇喝得如此豪壯,禁不住大聲喝好。笑春風也是眼睛一亮,古代男子以豪飲為壯,像扶蘇這般文武全才又能暢飲者的確不多。

  見人已到齊,笑春風嫣然一笑道:“今日春風請諸位來,一則會飲,二則想和諸位英傑談一談天下之事,諸賜位不吝賜教!”

  扶蘇愣了一愣,詫異道:“久聞笑大家一向只談風雅,不談國事的,為何今日破例?”

  笑春風眉梢間浮現出一絲憂愁,有些傷感地道:“如今時事不同以往,以往七國爭雄,互有勝負,而今秦國一強獨大,韓國、趙國先後滅亡,眼看下一個國家非燕即魏,春風心懷家國,其心難安啊!”

  太子丹此時神情複雜,不禁猛一擊身前桌案,意氣激昂地道:“是啊,我真弄不懂,為什麼秦國軍隊看起來那麼笨拙,武器裝備也不比趙國強,但一旦接戰,趙軍卻總是如冰向火,不燃自化,聞風而逃?”

  黃武聞言苦笑道:“是啊,在下也頗通軍事,可以說我關東諸國軍士個人技藝和裝備都不比秦國差,但為什麼往往和秦軍一觸就潰散千里呢!”

  高漸離為人高傲,直人爽直,冷笑道:“我聞言:兵貴精而不貴多,同時,能戰與否在將而不在兵,所謂猛虎率群羊,群羊變猛虎;羊率群虎,虎亦都變成羊了。太子不記得李牧曾以五萬精兵擊潰秦軍廿萬,用的也是趙國軍隊!”

  太子丹也不動怒,長歎道:“是啊,燕國無將才,奈何啊,奈何!”

  扶蘇本不想出言,但見眾人討論得熱鬧,忍不住道:“太子殿下謬也,其實關東各國不是無將才,只是留不住將才!”眾人聞言不禁愣了愣,昌平問道:“趙卿所言何解?”

  扶蘇心中暗罵自己多嘴,只得硬著頭皮道:“遠的來說,燕國樂毅,足堪名將之才,卻不能侍燕以終;近的來說,廉頗忠趙,卻為讒言所害,客死異鄉;便是趙國最後一支頂樑柱李牧,又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呢!而反觀秦國,不僅本國歷代名將輩出,如司馬錯、白起、王翦等輩,各國又陸續投奔不少將才:如蒙驁、蒙武、蒙恬一系祖上就是齊人!這樣此消彼消之下,秦國焉能不強!”

  諸人聞言默然,太子丹更是面色沮喪,俯首歎息道:“趙卿所言雖然刺耳,卻也是實,難道天真的要亡我諸國!”

  笑春風聞言也是黯然道:“可恨春風是一女流之輩,若是男兒,必將決死沙場,為國盡忠!趙先生既然有如此見識,可有良謀以救諸國?”

  美人發話了,扶蘇事到如此也只能繼續表現下去,想了想道:“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吧!”眾人聞言愣了一愣,顯然不知扶蘇何意。

  扶蘇卻自顧道:“有三個人,都是商人,經商回來後一同攜帶大量錢財在深山中行走時,忽然遇到一群惡狼。惡狼要吃這三人,這三個人雖然都身佩長劍,但曠野之地無法抵擋狼群,所以只得拼命向前逃竄。但狼群漸漸追近時,這三人忽然發現面前出現了一處狹窄得僅及一兩人通過的隘口。此時這三人由於已經筋疲力盡,若三人肯捨棄沉重的錢財,聯合起來以一兩人死守隘口,其餘人再火速在隘口生火以阻狼群,這樣三人便都可逃生。但這三人一則不願放棄身上的錢財,二則也不願冒險和狼群肉搏,所以都只顧穿過隘口,拼命逃竄,最終這三人喪失了最好的逃生機會,氣力耗盡之下全部喪生於狼口!”

  諸人聞聽一時若有所思,沉默不語。扶蘇緩緩道:“其實只要各國能夠捨棄眼前的利益,互相信任,互相協作,親賢臣、遠小人的話,秦國也必不可怕!”

  笑春風聞言若有所悟,眼神中異彩連連,不由得嫣然一笑道:“春風此生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發人深省的故事,足可見先生大才。春風當親奉三杯水酒為敬!”

  說完,自席中嫋嫋而起,來到扶蘇身前跪下,為扶蘇親自斟上三杯酒。

  眾人頓時投來一片羡慕的目光,太子丹、高漸離、昌平的眼神還好些,那黃武的目光就有些不對勁了。這兩天扶蘇表現十分突出,連獲美人青睞,不由得讓黃武大起嫉妒之心。

  扶蘇見笑春風望向自己的嫵媚眼神中竟隱隱閃現出一絲醉人的情意,如若一汪秋水在眼眶裡流動,一時心中不禁有些大為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出這個風頭。自己在燕國能呆多久都說不定,惹上這筆風流帳後面必然難以收場。若因自己的原因遷累了這位佳人豈不更是過意不去!

  無奈何,扶蘇只得做一臉興奮激動狀地連飲三杯。笑春風敬完酒,便自歸座。

  黃武卻目帶挑釁之意道:“可惜啊,趙公子如此良才,卻也只能坐視趙國滅亡!奈何,奈何!”諸人聞言頓時皺起了眉頭,這不是揭人瘡疤吧!

  扶蘇心中好笑,也不生氣,回道:“是啊,趙蘇無能,只能坐看故國滅亡,讓黃先生見笑了!”眾人見扶蘇竟不生氣,一時也不禁為扶蘇的氣魄而折服。

  昌平聞言冷笑道:“可惜啊,魏國有信陵君和黃武大夫如此人才,卻也照樣被秦國打得節節敗退,獻上城池無數。五十步笑百步,奈何啊奈何!”

  諸人見狀,心中好笑,這二人又開始抬杠了。

  果然,黃武大怒道:“你楚國也好不了多少,先被張儀愚弄丟失漢中在前,後來連國君都被秦國囚了,那是多麼的威風啊!”

  黃武講的是楚懷王時期的故事,楚懷王中秦國張儀之計,丟失漢中,後來甚至又中秦國之計,被秦國誘至武關而囚之。這是楚國最大的傷疤,楚人無不諱莫如深。

  果然昌平大怒道:“黃武,你殊為無禮,今日我與你誓不干休!”說著,拔劍而起。

  黃武也不示弱,長劍出竅,怒視昌平。

  兩人身後隨行武士見狀,也各執兵刃,準備互鬥。

  室內一時殺氣四起,兩幫人猶如頸毛怒張的公雞似的互相怒視著對方,室內的氣氛簡直緊張到了極點。

  太子丹見狀不好,趕快向扶蘇和高漸離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急忙起來勸架。

  太子丹架住黃武,勸道:“席間一時戲言,黃先生何必動怒,快快請坐!”其身後夏扶、宋意、秦舞陽三人則擋在席中,將兩群鬥士隔開。

  扶蘇和高漸離也勸昌平道:“公子息怒,怎可為一言相鬥。若打了起來,難免互有損傷,太子殿下面上須不好看!”

  笑春風也起身而立,玉面含怒,俏臉生寒,不悅道:“兩位先生若要比試,請到外面去。在此互鬥,可是要給春風難堪麼?”

  昌平、黃武二人見‘仙子’發怒,心中猶豫,又得眾人力勸,二人這才悻悻然地坐了下來。笑春風望著二人,也是一臉的苦笑,那一雙秀眉不禁緊緊地皺在一起,顯然大有不滿之意。

  一時間,鬧劇雖然平息,但諸人心情已然不佳,下面的酒喝著也沒有多少意思,略略再飲幾杯以後,便各自散去。

  ******

  路上,昌平和扶蘇一路,待遠離聽雨軒後,昌平馬車停下,等扶蘇上來。

  扶蘇見周圍無人,便上了昌平的安車。

  昌平面色不悅,餘怒兀自未息,對扶蘇道:“這黃武實在可惡,竟敢以我國舊事前來取笑於我!我不殺之,難泄心頭之恨!”

  扶蘇心中冷笑:“這六國之人竟從來也不長記性。席間一時無奈,以寓言故事說出六國必須守望互助方才能共度難關的真理。但誰知餘音猶然在耳,這二人竟又開始相鬥起來。不過這樣也好,對我秦國卻是大大有利!”

  佯做一臉不滿道:“是啊,公子,黃武此人竟以國亡之恥取笑於我,真是欺人太甚!”

  昌平怒道:“黃武此人心胸狹小,在魏國時就聽說只要有人和其爭搶笑大家者皆不計手段予以對付。如今雖然在燕國,卻也恐怕會下黑手。我侍衛眾多倒無所謂,但趙卿這兩日深得笑大家青睞,恐怕黃武嫉恨交加之下有加害之心,近日千萬要小心!”

  扶蘇作感激涕零狀道:“謝公子提醒。但我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黃武想要對付我們,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

  昌平聞言,眼眶中閃過一抹殺機,咬牙道:“正是,無毒不丈夫!我們去殺他,總比他搶先對付我們好。那趙卿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扶蘇想了想道:“我會儘快準備好,屆時自會遣人通知公子。這數日沒有什麼事,公子不要和趙蘇聯繫,以免露了風聲!”

  昌平聞言目光中殺機湧動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扶蘇點了點頭,便自下車。

  ******

  室內,扶蘇喚來無心,問道:“墨門在燕國境內能夠動用多少墨門劍士?”

  無心想了想道:“大概五百人左右!”

  “那四天內能夠趕到薊城的會有多少?”

  “大約有兩百人左右!”

  扶蘇想了想道:“立即通知天行武館,召集這兩百人,潛伏於薊城北面的燕武山中,隨時聽侯命令!”“是,公子!”

  “記住,所穿衣物、所用兵器要特別小心,不准暴露墨家身份。同時,準備一些魏國武士特有的裝備備用!”“是!”

  “你下去吧,喚齊虹進來!”

  “是!”

  不一會兒,齊虹來到,見扶蘇面色嚴峻,有些擔心道:“公子遇到了什麼麻煩?”

  扶蘇笑笑道:“如今有一個好機會,可以將昌平和黃武一道剷除!”說著,便將昨夜之事一一告知齊虹。

  齊虹聞言目中異彩閃動,喜道:“那公子準備如何做?”

  扶蘇眼中閃過一道厲芒道:“數日後,我會讓昌平以行獵為藉口去燕武山中避嫌,暗裡面卻伏兵於山中,將其所部一舉全殲。同時在現場佯做留下一點珠絲馬跡,讓燕國疑為黃武做為。而在城中,我等卻派遣刺客將黃武一舉擊殺,殺了黃武后佯做行蹤敗露,和魏國武士略一交手後,留下兵器狼狽而遁。這扔下的兵器嗎,自然要大有楚國之風!這樣一來,燕國會以為是雙方因爭風吃醋而互派人刺殺,以致一同身死。這兩人一死,楚、魏兩國合縱之事立即化為泡影,齊國也只須一紙警告文書便可收服,韓國已亡,更無須多慮!”

  齊虹聞言大喜道:“公子所言甚善,狙殺昌平的的武力公子可已有安排?要不要動用‘秦風’在燕國的暗藏武力相助?”

  扶蘇搖了搖頭道:“用不著,這樣可能會將他們全都暴露,我自有安排!”

  “那行刺黃武的刺客卻須謹慎,聽說黃武本身劍術極高,非是易與之輩,若一個不查,恐怕會鎩羽而歸,壞了大事!”

  扶蘇皺了皺眉道:“無涯精通暗殺,有他一人去想必足矣!”

  齊虹想了想道:“公子幾名侍衛武藝雖高,但面對黃武如此高手恐怕並不那麼容易得手!不如讓齊虹和其一同前去,這樣把握更大!”

  扶蘇聞言吃了一驚道:“虹姐也要去,這怎麼行!”

  齊虹笑笑道:“公子不必擔心,齊虹劍術之強,恐怕不會比無心等人弱,而且‘秦風’之人無不精通暗殺,這樣豈非更有把握!”

  扶蘇心中感動,輕輕摟住齊虹的柔軟細腰,柔聲道:“虹姐,你為了我如此出生入死,叫扶蘇何以為報!”

  齊虹斜靠在扶蘇懷中,嫣然一笑,眼光中柔情萬種,淡淡地道:“齊虹為了公子,一切皆可付出。公子為何至今仍對齊虹客氣!”

  扶蘇笑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了!好,該罰。就罰我親親虹姐吧!”說著,笑嘻嘻的將嘴湊了過來,齊虹一聲嬌呼,但很快便沉浸其中。

  室內一時柔情萬種、春風蕩漾!

  ******

  以後數日中,扶蘇藉口身體略有不適,一切宴會都推掉了,安心準備。不過,外面的‘秦風’組織卻透過齊虹將城中的風吹草動都一一報于扶蘇。

  在這數日中,少了扶蘇這個大情敵,昌平和黃武二人便開始直接的爭鬥。這二人在笑春風的宴會中時常的劍拔弩張,弄得太子丹等人大感頭痛,但若宴請不邀請二人是不敬,只邀請一人更為不妥,一時不禁暗暗叫苦。

  而笑春風更是頗感無奈之下,宴請也舉辦得少了,顯然也是對這二個狂熱追求者也是無可奈何。但在這數日中,笑春風曾經三次邀請扶蘇一赴私宴,但扶蘇卻都推掉了。一則怕心中一動真情,以後會有麻煩;二則也怕行動之前橫生枝節、出現什麼意外。

  數日後,一切準備完畢。扶蘇便即通知昌平。昌平大喜,深夜喬裝來見扶蘇。

  昌平喜道:“趙卿已然備妥,那麼明日我便可以行獵之名出城暫避了?”   

  扶蘇笑道:“正是,城北燕武山,山清水秀,鳥獸眾多,燕國顯貴多往此中行獵,公子可去此處!”

  昌平點頭道:“甚好。明日趙卿和我一同前往如何?”

  扶蘇心中一愣,猶豫道:“這不太好吧,恐怕會讓太子丹知道我和公子走得過近!”開玩笑,若和昌平一起去,墨者劍士一個不察,連自己都幹掉了,那死得豈非冤枉。

  昌平卻笑道:“這又如何,趙卿又不是燕國人,更不是太子丹的門人!趙卿若和我同去,一僅本身也少了嫌疑,二則也可幫昌平作證,使我也少了嫌疑,豈不妙哉!”

  扶蘇心中暗暗叫苦,只得硬著頭皮道:“也好,那明日便和公子一道去吧!行刺之事,我已安排妥當,料萬無一事!”

  昌平大喜,略略聊了兩句話,便悄悄離去了!

  昌平走後,扶蘇便趕緊找來無心,讓其火速通知埋伏在燕武山中的墨者劍士,昌平一行人中穿白衣武士服者為自己人,以免誤傷。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7:55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九章 絕殺

次日一早,扶蘇為了行事方便,只帶了無心、無虛、無傷、無欲四人前去驛館與昌平會合。而齊虹與無涯則留守客棧,準備趁夜刺殺黃武。

  到了昌平館驛時,昌平已經率一眾武士準備完畢,正在等侯扶蘇。

  扶蘇打量了一下楚人,昌平身穿一襲墨綠色武士服,頭戴朝天金翅冠,顯得威武而瀟酒。身後四名黑衣劍士,背插長劍,面色陰冷,顯然是昌平的貼身衛士。另外兩百余名楚軍護衛則身著傳統的黑甲黃衣,楚人勇悍,倒也顯得殺氣騰騰、威武不凡。

  扶蘇見狀不禁松了口氣:“還好,楚人多不喜白衣,否則混在一起,倒也麻煩!”

  扶蘇舉手作揖,對昌平笑道:“勞公子久等了,扶蘇來遲!”

  昌平面露微笑,迎了上來:“趙卿來得正好,我們也剛準備完畢!”扶蘇向昌平眨了眨眼睛,點了點頭,示意一切都已準備妥當.昌平會意,也點頭示意了一下。

  由於路途不近,當下眾人便不浪費時間,各自上馬,出發向燕武山而去。

  路上,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武士在前領路,觀其衣著和佩飾顯然是燕地土人。扶蘇不禁心中暗道:“這昌平假戲竟然真做,一切行動都好像真的是去行獵一般!”

  山路較為崎嶇難行,二十餘裡路程眾人緊趕慢趕也行了近兩個時辰。楚軍眾人不禁面有疲色,而扶蘇等人有馬鐙、馬鐙可以借力,卻還是精神十足。

  看看將到山腳下,安車內的昌平好像也有些吃不消了,從車內探出頭來喚過嚮導道:“還有多遠才能進山?”嚮導恭聲回答:“稟公子,前方兩三裡就是燕武山.現在時近中午,太陽熾烈,為防中暑,不如暫且在山下紮營做飯,等過午後再進山圍獵!”

  昌平點了點頭道:“也好,你前面領路,選一背山平坦之地紮營,最好視野要開闊些,而且附近最好有水流!”嚮導點了點頭,頭前領路。

  扶蘇心中暗懍:“這昌平好生小心,遊獵紮營竟然也遵遁兵法。我記得此人是王翦滅楚後,和項燕等人一道領導一支楚軍抵抗到底的,此種人是我秦國心腹大患,如此有此良機,實不可不除!”扶蘇不禁眼神中閃過一抹殺機。

  不一會兒,嚮導領昌平之意在燕武山下尋了個背山平坦之地,請昌平下車觀看。

  昌平下了車,用手搭了個涼棚、四下打量了一下,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了看楚軍們都已經又疲又累,便道:“就在此地紮營造飯!”“喏!”楚軍們應了一聲,便開始安營紮寨。

  昌平四下打量了一下,見扶蘇一行人竟然還是精神抖擻的模樣,不禁愣了愣,仔細打量了扶蘇等人和所乘馬匹,眼睛一亮,不禁問道:“趙卿好像精神很好!近聞秦國最近出現一種新式騎兵用於滅趙之戰,此種騎兵戰力突出,機動性、靈活性極強,而趙國也曾經訓練過同樣一批遊騎。趙卿剛從邯鄲來,難道也知曉此法?”

  扶蘇知道:新式騎兵的秘法早隨著趙國遊騎的四散而變得不是秘密了,便也大大方方地說道:“正是,主要是有新式馬鐙、馬鞍和馬蹄鐵等物相助。如果公子需要,在下願意幫公子打造這些奇物!”

  昌平聞言大喜道:“太好了,有趙卿相助,我楚國必然如虎添翼也!”

  當下,扶蘇便看昌平指揮楚軍紮營。昌平將兩百楚軍分為兩部,一左一右分立崖下,而其中軍寢帳則在其中。這樣,萬一有事,中軍也可受到有效保護!

  這昌平果然甚有將才,扶蘇不禁備加精細起來!

  而令扶蘇有點感動的是,扶蘇一行人的寢帳,竟被安排在昌平的的寢帳旁面,可謂對扶蘇是愛護有加!

  進食完畢以後,昌平即留一二十人,其餘近兩百楚軍即和昌平、扶蘇等隨嚮導入了燕武山深處。

  剛進山嶺,便覺景色立時便為不同:只見峰巒起伏當中,青草遮地,綠樹蔥郁,奇峰突兀,飛瀑激濺,一條清澈的小溪正從中潺潺流過。好一個平安佯和的世外桃源。

  溪流旁,遠遠地看去,不時可以看到飛禽走獸在溪流出沒飲水。數量之多,種類之全,令人歎為觀止。昌平大喜道:“此地果然是行獵的好去處!趙卿,我們來一比箭法如何?”

  扶蘇笑道:“公子師從貴國名將項大將軍,久聞項大將軍箭法出神入化,一張‘裂日神弓’射倒強敵無數,在下怎敢和公子相比!?”

  昌平笑道:“趙卿過謙!好男兒當盤馬彎弓、姿情奔放,不該如此拘謹!”扶蘇聞言被激起了鬥志,笑道:“那趙蘇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扶蘇在‘中隱老人’門下,‘射’術也是很重要的一門學科。

  當下,二人一馬當先,踏飛漫天草屑、濕泥,如同一陣輕快的風兒一般奔向獵群。

  那馬蹄奔騰的驚雷聲立時將溪邊的動物們驚動,動物們感覺到危險,立時開始四散逃竄。一時間,漫視野都是狼奔兀突的上好野物!

  “嗖嗖……”昌平當先發射,二箭一前一後,立時將一隻灰兔、一隻松雞射倒。楚軍們看得真切,歡呼如雷,大聲叫好。

  扶蘇也不肯示弱,手搭兩隻利箭,用一隻精製短弓,連珠發射。兩箭同時而至,一中喉嚨、一中胸脯,頓時將一隻梅花鹿射殺在地。楚軍們看見也是搖旗呐喊,為扶蘇助威。

  昌平見狀笑道:“沒想到趙卿的箭法竟也如此出色,若在我大楚統軍助戰,想必我楚國又會多一員名將!”扶蘇心中暗笑,嘴上卻道:“公子過譽了!如今獵物頗豐,不如我們大家一起再盡興一番如何?”昌平大笑:“正該如此!”

  於是,一行人飛奔趕上,箭矢漫飛,無數獵物紛紛中箭,倒地嘶鳴……時近榜晚時分,眾楚軍們人人身上都幾乎有著幾隻獵物,直弄了個滿載而歸。

  回到營地時,天以已晚,眾人便開始生起篝火烤制獵物。不一會兒,營地上空便飄起了誘人的香氣,在山腳下順著清涼的晚風遠遠地飄散而去。與此同時,還有一股醉人的酒香在空氣中久久地飄蕩著……

  進食過豐盛的晚點以後,天色已經很晚。遊獵之中,晚上也沒有什麼好的節目,加之眾人多已疲勞,便紛紛各自歸帳安歇!

  楚人們疲累交加,很快便進入了夢鄉,睡得酣甜。而扶蘇五人雖然帳中的***已熄,但眾人無一入睡,都躺在帳中,靜悄悄地消磨著時間。

  估摸著兩更有多,三更不足的時候,扶蘇翻身而起,低聲道:“準備行動!”無心四人點了點頭,眾人各自一身黑衣輕裝打扮,手執利劍,潛出了帳門。

  營地之上,***俱熄,靜悄悄的有些嚇人。扶蘇抬眼觀望處,見北、西、東三面空地都只有兩名楚軍守夜,便悄悄折向北去,小心翼翼地潛近北面的兩名楚軍。

  黑夜裡,忽地閃過兩道寒光,兩名楚軍只覺後心一涼,眼前立時湧起一片黑霧,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無心等人飛快地將這兩名已死的楚軍倚靠在營柵上,手中的長戟也仍然拄地而立,乍看上去,二人仍在守夜,不虞被夜間突起的楚軍發覺不對。

  搞定後,扶蘇五人迅速消失在夜幕之中,來到了附近一所小山之上。眾人先換了白衣,以免待會誤傷。然後,無心打起火石,點燃一支火把,在山上發出了行動的訊號。

  早已潛伏於附近的墨門劍士得到行動信號,立即行動,潛向營地而去。

  墨門劍士也久受諸般嚴格訓練,突襲本領非常高明,悄無聲息的便解決了營地週邊的其餘四名楚軍,平安的潛進了營帳群中。

  墨者們依無心部署,以大部兵力解決週邊的楚軍,大約三十名精銳則直搗中軍。不一會兒,營地上空便悄悄騰起一股血腥的氣息,週邊營帳中的大批楚軍在睡夢之中就被墨者們擊殺在床鋪之上,做的真是乾淨俐落,悄無聲息。

  但當潛近中軍的這批墨者們剛剛接近中軍大帳時,雖然眾人的腳步已經十分放鬆,卻被昌平的護身劍士們警覺地發覺了不對之處:來人數量不少,但腳步卻十分輕柔敏捷,營地之上根本沒有這麼多高手,唯一可解之處,便只有‘來者不善’這條解釋了。

  “誰?”當下便有人斷喝一聲。隨即朦朧的***中,幾條人影長身而起,手中長劍也“倉啷”出鞘。

  昌平也持劍而立,飛快地一劍便將帳中的***擊滅,霎那間帳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昌平等隱身黑暗之中,大聲道:“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

  墨者們如何會回答,事實上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哪知道為什麼!眾人一看無法強攻,不由得使了道眼色,眾人會意,一起取出手中的墨家機弩。

  弩已上弦、鋒利的箭頭在月光閃爍著清冷的寒芒。隨即一名墨者首領一揮手,近三十只弩箭霎那間“嗖嗖……”一陣輕嘯,以一種令人驚訝的速度和力量撕破了脆弱的帳幕,一頭撞進了營帳之中。

  “奪奪奪……”一陣箭矢入物的悶響聲中,響起幾聲驚痛的慘呼。

  帳中有多人中箭了!

  墨者們大喜,正要上弦做新一波攻勢時,突然間中軍大帳南面突然裂開一道大縫,緊接著一道閃亮的劍光從中飛躍而出,在夜光下像一柄跳著豔舞的死神鐮刀一般撲向墨者劍士而來。

  墨者們一驚,為了自救,輕喝一聲,將手中弩弓猛甩出去,砸向來襲劍光。“喀嚓嚓……”一陣清脆的斷裂聲響中,六七把弩弓被狂暴的劍光擊得粉碎,化成了漫天飛舞的木屑。

  但是劍光也因此被阻,墨者劍士也借機拔出了腰下的長劍,一聲不吭地便圍了上來。

  撲出的正是楚國公子昌平,一見突刺沒有見效,知道敵人十分辣手,不由得也一時未敢輕舉妄動。就有此時,昌平身後的營帳破口中也飛快躍出三人,各自帶著箭傷,傷口處鮮血簌簌直流,面孔都痛得有些變形。

  看來,适才的一輪箭雨雖然未能傷得了昌平,卻殺傷了昌平三名護衛,擊殺了一人,也算是成效顯著。

  昌平三名劍士腳步一穩,立時大呼道:“有——刺客!”但隨聲掩殺過來的卻並不是楚軍,而是一身黑衣的墨者劍士。

  昌平等人一懍,心知自己的部下全部完蛋了,不由得有些絕望起來。

  昌平咬牙道:“你們是什麼人?到底為什麼攻擊我們?說出來,我們即使是死,也不想做個糊塗鬼!”

  墨者頭領冷聲道:“我們是什麼人,無可奉告;殺你們是奉命而為,誰下的命令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殺你們,我們也不知道,總之,一切無可奉告!但是,你們此次必死無疑!”

  昌平狂怒道:“無膽鼠輩,一定是黃武這宵小奸賊!卑鄙魏狗,還我楚人命來!”說著,長劍一陣龍吟,帶起漫天的劍風。

  霎那間,昌平劍光哧哧亂閃,殺向墨者劍士。身後三名護衛卻也忠心,忍痛也怒吼一聲,挺劍助戰。

  墨者們再不說話,身形急閃,三十名精銳好手,立即分成四拔,四人為一組對付昌平護衛,其餘十余人聯合起來組成劍陣將昌平圍住。

  “叮叮噹當……”一陣金鐵交鳴聲中,武藝雖然不錯的三名昌平衛士,各自負傷之下,身形已經不穩,根本經不住墨者們配合熟練的劍陣圍攻,不過三五招即被擊殺於地。

  忠心耿耿的護衛們臨死之前發出的慘呼聲讓昌平紅了眼睛,手中的長劍舞得如急風暴雨一般,發出一連串的淩厲殺招攻向墨者劍士。

  墨者們劍法擅守,劍陣尤為擅守,昌平攻北,北面急退,其餘三面搶上急攻;昌平攻南,南面急退,其餘三面複搶上圍攻。一時間,昌平劍術雖高,竟然對墨者們是無計可施,狂攻十餘招之下,非但未能傷得了一名敵人,身上竟還添了三處輕傷。

  ‘狗咬刺猥,無處下嘴’的昌平有些急了,靈機一動,劍光急地一變,從急閃狂攻變得穩守中庭、侍機而動。墨者們連速三次圍攻,都被昌平一一擊退,非但毫無戰果,反被昌平侍機反攻,重創一人。

  墨者頭領見狀有些焦急,顯是未想到集十餘名好手竟也一時收拾不下昌平,不由得沉聲大喝一聲:“變陣,花開並蒂蓮,明月罩長空!”

  墨者們聞令,餘下的十六名圍攻墨者立時分成四組,列成了四個縱隊,虎視眈眈的盯視著昌平。

  昌平緊張得咽了口口水,死死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他心知敵人即將發動新一輪攻勢,這攻勢必然更加淩厲。

  雖然楚人多勇悍,但楚國的貴族卻多是膽小怕死之人。而昌平雖在楚國貴族中向以勇猛、堅毅聞名,但面對如此幾乎必死無疑的窘境,昌平仍然感到了一絲膽寒,一絲絕望。

  忽地,隨著墨者頭領的一聲斷喝,四組墨者仍舊排成一支縱隊,急奔殺來。劍光急閃處,當先四柄長劍當胸遞到。昌平一驚,正欲揮劍力架,猛然間,便見四位當先墨者身後各自轉出一名墨者,劍若毒龍、急攻其下盤,隨即又再各閃出一人,猛攻昌平胸腹。這攻擊勢頭真有若千手觀音一般詭異毒辣!

  昌平大驚,十二柄劍一起殺來,如何抵擋,便即騰空而起,想要避過這輪致命的劍網。就在昌平身形剛剛乍起時,忽地便覺頭上劍風一蕩,最後四名墨者劍士竟然淩空撲來,封住了昌平最後的去路。

  昌平心膽俱裂,長劍一陣急揮舞中,卻也擋不住如此犀利的攻勢,被四名墨者當即猛力砸回地面。趁昌平身形不穩之時,第一輪合攻未能奏效的十二名墨者劍士,輕喝一聲,劍林分上中下三路再次攻向昌平。頭上的四名墨者也借适才反震之力,再度當空撲來。

  昌平再無抵擋之能,當下一閉雙目,腦海裡絕望地閃過兩個字眼:“完了!”

  “撲撲撲……”十餘柄長劍一起遞到,立時便將昌平刺得像個劍垛一般,殺得稀爛。

  “花開並蒂蓮,明月罩長空”——墨門劍陣果然犀利!

  墨得頭領見營地上的楚人已被格殺一空,沉聲道:“放火,然後各自潛回原籍,等侯下次召命!”“是!”眾墨者們領命。

  楚人營上上空騰起一陣沖天的大火,在這夜色之中竟然是分外的美麗、壯觀,直將天邊映得火紅火紅的。而這一把大火也將這一夜的血腥和陰謀掩蓋得幹幹俐落,付之一炬!

  而原本一直平安無事的馬群在這烈火中也驚嚇得嘶聲咆哮,作鳥蓋散。

  和五心等人潛在附近觀戰的扶蘇不禁暗挑大拇指:“厲害,厲害。墨門能夠縱橫戰國數百年,而且常以數百人對抗各國上萬大軍圍攻,果有過人之處。适才的劍陣之犀利,就是我恐怕也要使出渾身解數才行!這才是我對墨門劍法十分熟悉之故呢!”扶蘇不禁暗暗心驚。

  看看天色已經快亮了,扶蘇轉頭對無心等人道:“把衣服弄破一點,各自帶點傷,我們步行回薊城,這樣比較真實些!”

  無心等人點了點頭,墨者無所謂生死,這點小傷怕什麼。便各自挺劍在對方胳膊或肩膀處刺了傷無關痛癢的傷口,鮮血激湧處,白衣一時變紅。四人咬著牙,各自上了金瘡藥,止住了流血。

  扶蘇對無心道:“無心,你也刺我一劍,要做就做得像些!”無心嚇了一跳道:“公子,這用不著了吧。我們四人負傷已經足矣!”

  扶蘇不悅道:“我怎能讓部下受傷,而自己安享其成呢!快刺我一劍,這是命令!”無心苦著臉,無可奈何地挺劍在扶蘇左臂上輕刺了一劍,劃出了一道兩寸多長的小傷口。

  鮮血湧流處,扶蘇面色雖然未變,無心等人卻趕緊搶上來,幫扶蘇止血上藥。不一會兒,一切搞定。五人便步行上路,返回薊城。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9:08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十章 裂盟

二十餘裡山路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再加上扶蘇一行人有意選擇崎嶇多險處而行,所以等到一行人回到薊城時,不僅僅天色已然近晚,而且人人一副血染征袍、風塵僕僕的模樣。

  一行人來到薊城之下時,見到薊城城門緊閉,而且上面遍佈燕軍。城頭上火光熊熊處,人人劍出鞘,弓上弦,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扶蘇心中一喜:“難道虹姐、無涯二人已經得手!?看這樣子,最起碼有七八成把握!太好了!”

  朦朧中,燕軍見一行人來到城下,立時戒備,一名燕軍將領在城上厲聲道:“來者何人?”扶蘇這些天和太子丹等人交往,認識了不少燕國文武政要,於是向上一看,認識,忙道:“是羅延將軍嗎?我是太子殿下的好友趙蘇啊,前幾天曾有一面之緣的!”

  燕軍都尉羅延在城上低頭細看,果然如此,便道:“是趙賢弟啊,怎麼這麼晚回來?咦,賢弟怎變得如此狼狽?”看到扶蘇等人狼狽非常的外表,羅延不禁猛吃了一驚。

  扶蘇佯作苦笑一聲道:“哎,別提了。將軍還是先放我們入城吧!我們現在又饑又累,快頂不住了!”

  羅延還算夠意思,忙道:“開城門,放他們進來!”

  “嘎嘎”聲響中,沉重的薊城大門打了開來,羅延迎了上來,尚未說話,扶蘇便搶先道:“羅將軍,現在也還沒到關城門的時候啊!?而且為何這般如臨大敵,難道說城中出事了?”

  羅延苦著臉道:“一言難盡啊。城門自從昨日夜裡就關閉自今,今天就根本沒有開過。原因嗎,哎,昨天夜裡,魏國使臣上大夫黃武在館驛中被神秘刺客刺殺。因刺客逃去無蹤,主上大發雷霆,責成太子殿下和粟相派出大批軍士正在進行全城搜捕!”

  扶蘇心中狂喜:“太好了,大事已成!”面上卻是一副大為吃驚的模樣道:“什麼!竟然有這等事!那黃武先生劍術之高,當世罕見,有誰人殺得了他?”

  羅延搖了搖頭道:“不知道,太子殿下等人應該還在館驛之中查看現場,賢弟問問太子殿下,或許能知道得多些?嗯,險些忘了,賢弟昨日一早不是和楚國昌平公子出城游獵去了嗎?怎麼現在如此狼狽而回?”

  扶蘇佯作悲從中來,前世商人的表演技能使出,臉上頓時一副悲憤交加的模樣,苦著臉道:“唉,別提了。昨日我和昌平公子行獵,夜遇刺客突襲。昌平公子等人盡數戰死,我屬下眾侍者護著我捨命殺出重圍,方才能翻山逃回!”

  羅延頓時暈了,心中叫苦不已。這可真是一波還未平息,一波已然再起。

  忽地,羅延想了起來,急道:“賢弟暫時忍一忍,我讓軍士送你們去館驛見太子殿下,這麼重要的事情得趕快處理,否則萬一引發國家爭端,那可就麻煩了!”

  扶蘇應道:“那就有勞將軍了!”

  羅延便安排兩輛馬車,以數十名軍士護送,帶扶蘇等人趕往魏國行館。

  到得館驛時,便見館驛早被大量燕軍所包圍,不時有朝中官員進進出,顯得繁忙非常。

  扶蘇下了車,帶無心等人走上前去,門口鎮守的竟然是太子丹三大護衛之一的宋意。扶蘇急道:“宋兄,快帶我去見太子殿下,昌平公子也出事了!”

  宋意和扶蘇早就見過多面,十分相熟,聞言一驚道:“啊!又出事了!?這兩天怎麼這麼晦氣!快跟我來!”便領扶蘇一行人入內,急見太子丹。

  扶蘇見到太子丹時,其正和三五名刑審官員在室內查驗黃武的死屍。聽到有人入內的腳步聲,太子丹皺了皺眉頭,正要發怒,一抬頭看見扶蘇的模樣,卻不禁吃了一驚:便見扶蘇面色蒼白、高冠歪斜、衣衫襤褸,左臂染血。

  太子丹驚道:“趙卿不是和大楚昌平公子出城行獵去了嗎?怎麼變成如此模樣?”

  扶蘇顧不得看黃武的死相,急回道:“太子殿下,大事不好。昨夜我等和昌平公子宿營于燕武山下,夜裡卻突然遭遇大批刺客強襲。好在趙蘇營帳位於營地靠山的左側後部,又發現得快,看情況不對,便立時殺出逃走。好像我並不是刺客主要目標,所以也沒有過多追趕,奔逃一陣後終於脫身。今早斗膽回營地一看,營地已被刺客焚燒一空,灰燼中枯骨無數,昌平公子也遇難身亡了!趙蘇心急如焚之下,只得火速步行趕回城中向太子殿下報信!”

  “啊!”太子丹驚得大叫一聲,只感到手足冰冷,一時間大腦一暈,險些暈倒在地。身後的夏扶、秦舞陽二人連忙上前扶住。宋意也急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太子丹擺了擺手,直起了身子,夏扶三人退下。太子丹面色十分的憔悴,問道:“趙卿,除了你們,不知可否有楚人逃出?”

  扶蘇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昨夜刺客三面突襲,人數大概在一兩百人之間,俱是好手,大部分楚人應該在夜夢中就被殺了。要不是在下的寢帳位置有利,又發現得快,及早逃脫,恐怕也難逃一死。以在下和幾名侍衛的武力,先後只與十余名刺客急速交戰過,在此亂戰之中尚且盡皆負傷。其餘楚人如不戀戰,只故自己逃脫,如此怕能逃得一兩個。若是要誓死救助昌平公子,決然抵擋不住刺客的強大武力,全軍覆沒也不是沒有可能!”

  太子丹聞言長吸了一口氣,只覺腦子隱隱發蒙,面色沮喪道:“完了,如今黃武先生先是死于刺客之手,昌平公子也死於非命,我燕國如何向兩國交待?”

  這太子丹顯然是對文武雙全的扶蘇甚有好感,而且信任有加,根本就沒有想過扶蘇會是在說謊。看來扶蘇平日表現出來的才華和對秦國不滿的態度讓太子丹深信扶蘇是一個國破家亡的趙人!

  扶蘇見太子丹竟然對其絲毫不疑,不禁心中暗喜,便問道:“太子殿下勘查過黃武先生遇害現場沒有?如果能找到行刺的兇手,說不定可以向魏國交待。昌平公子處也是,雖然刺客定然已經逃散無蹤,不過激烈搏殺中,定然難免留下痕跡,如果能找出行刺之兇手,說不定也可以給楚國一個交代!”

  太子丹聞言精神稍振道:“趙卿所言甚是,只是我觀黃武大夫遇害現場,卻沒有發現多少有用線索。趙卿一向聰慧,否則也不會能從如此亂軍中安然脫身,不如幫我查看一下現場!”

  扶蘇點了點頭道,問幾個刑審官員道:“室內家俱等物可曾動過?”

  幾名官員見太子丹對扶蘇頗為禮遇,倒也不敢擺什麼架子,忙道:“非但家俱沒有動過,便連黃武先生的遺體也沒有動過!”

  扶蘇點了點頭,又問道:“現場可曾發現什麼線索?”

  “只有刺客遣留劍尖一段,其餘任何線索都沒有!”

  扶蘇心中讚歎無涯、齊虹:“不愧為超級專業人士,幹得果然漂亮!”便道:“將劍取來我看!”眾官連忙取過一個託盤,上面一段半尺多長的劍尖。

  扶蘇打量了一下,說道:“劍身為鐵制打造,十分精良,可以排除是秦國之物。劍上花紋細膩、工藝精美,劍尖稍扁,大有楚風。這劍應該是吳越之地的楚人製造的!”

  說完,扶蘇打量一下現場:便見此間黃武的臥室是東西走向的,兩道門外皆是回廊;靠近東牆有一個窗格,如今已經破裂出一個大洞,其大小足夠一個人穿入;而窗牆底下是一個翻倒的書案和一塊斜斜的坐墊,書案旁面翻落的竹簡正閱讀到一半,筆墨俱在,同樣散落在書案周圍;房屋中間,黃武的屍體卻是頭向東而倒,西邊的窗紙也已經破裂出一個足夠人穿行的大洞來。

  扶蘇想了想道:“如果沒有料錯,行刺過程是這樣的:

  一名刺客從東方潛入,將要行刺時,被黃武先生發覺。由於當時黃武先生正在室中讀書,倉促之下拔劍應戰,所以坐氈和條案皆十分淩亂。

  由於黃武先生所用之劍絕對出自名家之手,又是隕鐵打造,絕非一般鐵劍可比,所以在交手中,刺客一截長劍被擊斷在地。

  但就在黃武先生的注意力被東面的刺客吸引時,西邊窗框破裂,又殺出一名刺客。黃武無生一時不察之下,後腰先中一劍,所以地上有一蓬鮮血是向後直噴的,而身前的一抹發散性的鮮血則應該是黃武先生中劍後咽喉被身前的刺客斷劍割斷喉嚨大量失血所致。至於前後很容易分別,像黃武先生這樣的好手,若非被偷襲成功在前,否則豈能讓一柄斷劍如此輕易割斷大片喉嚨!

  不過也由此可見,這兩名刺客都是精通刺殺之人,劍法極其精妙,配合極為默契。這樣的人應該是職業刺客,一擊得手之下肯定已經飛速遁走,太子殿下不用費勁了,人找不回來了!”

  太子丹大為失望,只得苦笑道:“趙卿分析得果然透徹,那依趙卿之見,這可能是何人所為?”

  扶蘇看了看斷劍道:“這把斷劍雖非絕品,但也非凡品,一般人是用不起的,所以用劍之人必然是有勢力之人。再加上此劍是為楚劍,最大的可能便是黃武先生和楚國某個有勢力的人結了仇吧,以致被刺身亡!不過劍是死的,人是活的,其它國家之人也有可能用,所以趙蘇也只能猜猜而已!”

  眾人聞言面色一變,心道:“不會是昌平公子派人來暗殺了黃武吧,這兩人爭風吃醋日久,這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但一想到昌平竟然現在也死了,不由得又納悶了:“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太子丹有些頭痛道:“趙卿所言雖頗為有理,但刺客已遁,實在難以知曉到底是何人所為。趙卿看會不會是秦國幹的呢?”

  扶蘇聞言,心中雖然一驚,面上卻是絲毫不露神色道:“應該不可能吧,太子殿下可以自己仔細想一想原因!”

  太子丹點了點頭,無奈地道:“是啊,我諸國合縱之事極為隱蔽,秦國又如何知曉?就算其中不知何人不小心泄了密,從薊城到咸陽便是日夜快馬來回也需兩月以上,而昌平、黃武等人到我燕國也不過半月到一月左右的時間,秦人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太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做出反應、派出如此厲害的殺手來破壞合縱的!莫非這殺手是昌平派來的不成?”

  扶蘇心中暗笑:“的確這樣,若非是我正在燕國,就憑‘秦風’現在在燕國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探知此次燕、楚、韓等國合縱事宜,更談不上如此急速的做出反應了!這倒也不怪太子丹根本沒有想到是秦國所為!”佯做思考了一下道:“太子殿下還是明日去燕武山下看一看楚營殘跡再說吧,也許能夠發現一些有用的線索!”

  太子丹點了點頭道:“好,趙卿先回去休息,待我明日親自燕武山下查看一下後,再來和趙卿商議!”

  扶蘇聞言告辭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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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蘇回到住處,那蓬頭垢面的情況嚇了齊虹、火鳳等人一跳,連忙侍侯扶蘇洗浴,又仔細包紮了一番。

  好在眾人都是皮外傷,又都正值青壯年,稍稍包紮一下疼痛已然大減,又恢復了生龍活虎的狀態。

  當下,齊虹、火鳳等人呈上飲食,扶蘇和眾人餓了一天,立即狼吞虎嚥地大嚼起來。有了東西惦底,眾人一會兒功夫便恢復了精力。

  扶蘇摸了摸鼓鼓的肚皮,對齊虹和無涯道:“虹姐,無涯,我去黃武館驛看過了,你們做得真是漂亮,除了有意的一截斷劍外,竟然一點痕跡也沒有留!”

  無涯陰冷的面孔上浮現出一種得色,淡淡地道:“這黃武武功確實了得,若我一人前往,恐怕要殺他真的不容易,得尋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才行。誰知有齊虹小姐的計謀和配合,竟然三招之內就將黃武殺了,真是乾淨俐落不過!這點無涯真是自愧不如!”

  齊虹笑道:“無涯真是過獎了,若非你捨命正面引開黃武注意力,我也不會那麼容易得手!”

  扶蘇笑道:“都別謙虛了,虹姐和無涯都做得不錯。而昌平在也太武山下被我設計全殲。燕國策劃的這次合縱至此便算完蛋了,讓他們互相懷疑、狗咬狗去吧!不過這兩日大家務必深居簡出,此免洩露了行蹤,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要知道我們可是身處虎穴之中,一個不察就會有殺身之禍!”“是!”眾人一起點頭。

  ******

  次日一早,扶蘇尚在酣睡時,便聽耳邊有人呼喚:“公子!公子!”扶蘇被吵醒了,有些朦朧的睜開眼睛,便見火鳳四女正站在床前,俏臉上滿含擔心之意。

  扶蘇笑道:“怎麼了?天亮了?”素雪抿嘴一笑道:“公子真是累壞了!天早就亮了,都已經日上三杆了!”扶蘇看了看窗外,果然如此,不禁有些尷尬地道:“呵呵,果然是太累了,起來,起來,餓壞了!”

  眾女於是便侍候扶蘇穿衣洗漱, 其間難免又碰到扶蘇左臂的傷口。

  看到扶蘇的傷處,眾女不禁又有些心疼起來。活潑的青鸞嬌嗔道:“公子,下次有什麼事情,也讓我們姐妹出點力啊,每次都讓我們躲在後面,這怎麼行啊!”

  扶蘇笑笑道:“你們將我照顧好,就是盡了最大的力了,沙場征戰,奇襲破敵這些事還是交給我們男人來吧!”藍霜聞言有些不服氣道:“那虹姐也不是女人,為什麼她可以幫公子很多忙?”

  扶蘇聞言愣了愣,倒也一時無話,只得岔開話題道:“虹姐的閱歷之深你們哪比得了,待你們再大些再說吧!我很餓了,快弄點吃的來,否則就將你們吃了!”說著,佯做色眯眯的各拍了四人美臀一記火鍋,然後大笑著走了出去。

  眾女不禁一陣嬌呼,面紅耳赤中,見扶蘇只是不肯見用,心知是擔心她們受到傷害,不禁又喜又憂。

  簡單吃了點早膳,又沒有什麼去處,扶蘇於是便拉著齊虹、火鳳等美女至園中賞玩。扶蘇近日一直忙於赴宴和謀劃,久未陪眾女遊玩了,所以幾個女人一時都不禁十分的興奮!

  綠草如菌,百花怒放,樹木蔥郁,池水碧藍,園中的清新和自然讓扶蘇心情一暢,精神陡地振作起來。

  扶蘇善講故事,尤其善於編輯一些令女孩子笑得打跌和眼淚漣漣的小故事,來燕之時的旅途上便經常給眾女解悶。此時見扶蘇心情很好,眾女便纏著扶蘇給她們講故事。扶蘇剛要張口,忽然秦虎匆匆而來道:“公子,門口有笑春風小姐聞公子受傷,前來看望,不知公子見是不見?”

  扶蘇心中一驚,眾女臉上也露出不悅的神情,扶蘇想了想,也不想再多惹情債,便道:“不見吧。你就說我傷重,正在休息好了。記住,別惹她生氣,要好好說!”“喏!”秦虎去了。眾女臉上也露出了釋然的表情,扶蘇心中苦笑:“女人啊!”

  不過一會兒,扶蘇正又將某個現代愛情故事改頭換面誘惑美女時,忽然間花園外面一片嘈雜之聲。扶蘇心中一驚,陡然站起身來。

  怎麼回事?正在扶蘇等人疑惑不定時,便見秦虎苦著臉出現在眾人面前:“公子,那笑小姐不肯走,直闖了進來。弟兄們知道她是公子的朋友,又不敢動手傷人,十分為難,您去看看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39:35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十一章 抽薪

扶蘇見秦虎一臉苦色,心中也自不忍,知道讓這些大老粗去殺人放火,他們肯定不會皺一下眉頭,但讓他們去討好女人的確是難為他們了。於是,點了點頭道:“別著急,我這就去!”

  方領著一行人走不得十數步,便見一白衣素服的女子正邁開大步流星而來,手中竟提著一柄明晃晃的長劍,這不是笑春風又是誰!其身前雖然擋住好幾個‘狼牙’彪形大漢,但在笑春風長劍威逼下,眾武士又不敢還手,一時被逼得步步後退。

  扶蘇輕咳了一聲道:“都退下去吧,不要擋著笑大家的路!”眾武士們原本急得一頭熱汗,唯恐沒完成命令受罰,現在聽扶蘇並不怪罪,不由得如釋重負,迅速退了下去。

  扶蘇迅速打量了一下笑春風,只覺得眼睛立時一亮,頗有一種驚豔的感覺:只見其身穿一身白色繡花武士服,顯得英武而幹練,頗有幾分男子氣概;但是一頭如同瀑布般飛散飄揚的黑亮秀髮和一雙多情的媚眼又盡顯女兒的媚態和多嬌。這身奇怪的衣著和發飾要是在別人身上就是非常的突兀和怪異了,但是在笑春風的身上竟顯得別有一番風韻!直將男兒的瀟灑、英武和女兒的多情、嬌媚極為巧妙的融為了一體,真讓人拍案叫絕。

  扶蘇不敢多看,拱手笑道:“笑大家手提利劍而來,難道是要殺趙蘇不成?”

  笑春風突見扶蘇,面色先是一喜,但當看見了扶蘇身後那五個花枝招展的美女時,面色頓時沉了下去,言帶譏諷道:“趙先生不是傷重嗎,為何這不躺在床上休息,反而這般若無其事的在園中風花雪月?看來先生的傷還真不輕啊!”

  扶蘇被當面揭穿,面色有些發紫,尷尬地道:“趙蘇的確受傷未愈,心中鬱悶,所以不想見客,在園中小憩一下!倒讓笑大家見諒了!”

  笑春風見扶蘇並不生氣,反而更加氣惱了,跺了跺腳嬌嗔道:“好,趙蘇,我問你,為什麼先前請你幾次,你都不肯赴宴?今天聞你傷重來看你,你為何又百般推脫?難道春風真的是如此不堪入目,竟讓先生連多見一面的興致也欠乏?”

  扶蘇忙道:“不不不,笑大家誤會了。像笑大家這般才貌雙絕的奇女子天下又能幾人,天下男下又有何人不願親近笑大家呢!只是前幾日確實身體不佳,病稍剛愈之下本想和昌平公子去城外行獵遊玩,卻不料又遇刺險些搭上一條性命。實是不得間隙,非是討厭笑大家,請笑大家務必見諒!”

  笑春風聞言反而目中含淚,咬了咬牙道:“趙蘇,你別以為天下就你一個人聰明。我早就問過店棧的夥計,這些天你們根本從來沒有買過什麼治病的藥,也沒有什麼大夫來過,你到現在還想騙我!你既然如此討厭我,春風也不願自甘下賤,徒惹人笑,告辭了!”

  扶蘇心中暗暗叫苦,急道:“笑大家慢走,笑大家慢走!”聞言扶蘇呼喚,笑春風已經轉過去的身子又停了下來,一雙香肩微微有些抽搐,顯然是正在流淚當中。

  扶蘇向齊虹、火鳳五人示意,讓她們退下,五人見笑春風如此絕色美女找上門來,雖然大感威脅,但也不敢違拗扶蘇,只好一臉醋意的退了下去。

  扶蘇輕咳了一聲道:“既然笑大家知道了,那趙蘇也就不瞞你了。我不過一區區逃亡趙國舊貴,雖不必為生計而煩惱,但怎有資格敢受笑大家垂青。更何況,昌平、黃武等人皆是勢大權重的人物,趙蘇又如何能與其競爭,所以不想自不量力、徒惹人笑的情況下就只好避見笑大家了!”

  笑春風聞言忽地轉身,俏面含淚,猶若帶雨梨花,急問道:“難道在先生的心目中,春風竟是一個貪圖富貴的人嗎?”

  扶蘇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笑春風見扶蘇為難,咬了咬牙道:“春風自問一向潔身自好,決非貪慕虛榮之人。先生如此誤解,真讓春風傷心欲絕。今日春風只問先生一句話:先生真的對春風從無好感?”

  這一番隻聽得扶蘇耳如雷鳴,心中打鼓,暗道:“完了,完了,前些日出得風頭大了。若現在接受笑春風的愛意,豈不一時成了眾矢之的,處處受人關注。這樣一來,我再想秘密行事就困難了!若再一時不察,露了身份,豈非會死得很難看!”

  無奈之下,扶蘇只好冷著心腸,硬著頭皮道:“在趙蘇眼中,笑大家就像一朵潔白的蓮花,純潔而芬香,使得趙蘇驚豔之餘,卻也只敢遠觀而不敢褻玩也!”

  笑春風聞言面露絕望之意,“當”的一聲手中利劍落地,隨即轉身回頭就像一陣香風似的飛奔而走了。微風中,傳來一陣抽泣的聲音,還有那憤怒的嬌呼聲:“趙蘇,我恨你,我再不想見到你!”

  看見佳人傷心而去,扶蘇沒來由的心中一痛,忽地猛然咳嗽起來,眼睛裡也不由得浮現出一層淚光。扶蘇輕歎一聲:“你我雖是有緣相遇,但不得其時,請不要怪我。男兒當以四方為重,絕不能為私情所絆!”

  就在此時,忽地身後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扶蘇不用回頭,也知是齊虹等五人。強忍住心中的悲痛,平靜地道:“幫我收拾一下,我要出門!”

  五女互相看了一看,好像有點不情願的樣子,只有齊虹面無異色,面帶笑容道:“這位笑小姐才藝名震天下,世上也只有公子可以佩得上如此佳人。待會公子多說說軟話,女人心軟,一定會原諒公子的!”

  扶蘇心中大悟:“怪不得火鳳這幾個小丫頭面露不悅,原本是以為我心中後悔,要去追笑春風了!不過,這齊虹倒挺有容人之量的,又十分能幹,以後倒可以做我的賢內助!”淡淡地道:“你們想哪去了!我是去見屠狗兄,快幫我換衣服吧!”

  五女聞言先是一呆,然後不禁一起目露臉色,齊聲道:“是,公子!”看來,少了笑春風這樣一個強勁的對手,五女心中還是十分高興的,便連心機很深的齊虹也不便外。

  ******

  這是一個市集,很大的市集。

  街道之上行人往來穿梭,絡繹不絕;道旁則擺放著密密麻麻的小攤,兜售著各種各樣的商品,整個街道上顯得十分的熱鬧而繁榮。

  在靠近市集西頭的一個小巷旁,是一個碩大的肉攤,上面正放著半片狗肉。攤前圍了好幾個人,顯然是正在購買狗肉。

  肉攤後面立著一個彪形大漢,虯須豹眼,體壯如熊,手中握著一柄牛耳尖刀,正應著顧客的要求割肉。只見他使刀如飛,旋轉自如,霍霍作響中,切、割、剔、剁等動作有若行雲流水般輕快自然,這一把小小的牛耳尖刀在它的手裡簡直像是活物一般的充滿著靈性。

  扶蘇忽地拍掌叫好道:“精彩,精彩!屠狗兄的刀技簡直是出神入化!”原來賣肉的大漢正是屠狗者。

  屠狗者聞言抬頭一看,卻是扶蘇,不由得笑道:“趙賢弟啊,聽說你受傷了,我正想下午和荊軻、漸離他們去看你,沒想到你自己先來了。怎麼樣,看你現在的氣色傷得應該不重吧?”

  扶蘇笑道:“不重,不重。前些日生病,久未和屠狗兄痛飲幾杯,今日酒癮發作,正是來找屠狗兄喝酒來的!”屠狗者嗜酒如命,聞言大喜道:“我也正有此意。賢弟稍待片刻,我馬上就忙完了!”

  說著運刀如飛,不到片刻,半片狗肉便被切得乾乾淨淨,銷售一空。扶蘇笑道:“看來屠狗兄的買賣不錯啊!”屠狗者笑道:“在市井誰不認識我?所以大家相熟,便都來照顧我的生意!走吧,賢弟,叫上荊軻他們,我們一起去喝兩杯!”

  扶蘇卻搖頭道:“不,這次不叫荊軻他們,只我和屠狗兄兩人聚一聚!”屠狗者聞言愣了一愣道:“為何,平素我們不都是一起的嗎?如果不叫上他們,豈非不夠朋友!”

  扶蘇笑道:“此次會飲和以前不同,是因為趙蘇和屠狗兄有些私事要談,至於荊軻他們,可以晚上再請!”

  屠狗者是爽快之人,便道:“也好,那中午先和賢弟喝幾杯!”便在身邊的水盆裡洗了洗手,又將錢袋系在腰上,別上牛耳尖刀,拉著扶蘇便走。扶蘇忙道:“屠狗兄,此次不去燕風酒樓,跟我去郊野如何?今日風和日麗,正是郊遊的好時機!你看,連馬匹我都為屠狗兄準備好了!”

  屠狗者痛快地道:“也好,就依賢弟!”扶蘇笑道:“好,走吧!”二人便策馬而行,直奔南門。無心、無涯二人則緊隨其後,貼身保護!

  不一會兒,四人出了南門,直入郊野。一路之上,樹木蔥郁、綠草如茵、河網縱橫,飛禽走獸倘佯其間,一副與世無爭的平和景象。

  眾人看得爽心悅目,呼吸也變得輕快起來。不一會兒,眾人來到易水邊,選擇了一塊垂柳下的草地,十分陰涼,而且周圍碧波蕩漾、蘆葦叢生,草木蔥綠間百花競放,香氣撲鼻,端的是一個會飲的好所在。

  無心、無涯二人在草地上放上兩塊坐氈,又鋪上一塊白絹,然後將諸種熟食和美酒擺放其上。扶蘇揮了揮手,無心二人會意,也會到一邊會飲去了。

  屠狗兄看見扶蘇好像十分謹慎的模樣,爽快地道:“賢弟,有何私事直說無妨。只要為兄能夠幫忙的,絕對義不容辭!”

  扶蘇笑笑道:“屠狗兄看我今日多大年紀?”屠狗者聞言一愣,打量了一下扶蘇:“賢弟今日少說應該也有十七八歲了吧!”扶蘇搖了搖頭道:“ 十三有餘,十四不到!”

  屠狗者聞言嚇了一跳,但馬上又笑了:“真看不出來,賢弟如此之小,只是倒也不是沒有,據說那秦舞陽也是十三就長得身高體闊,敢當街殺人!”

  扶蘇笑了笑,平靜地道:“屠狗兄今年有三十七了吧?”屠狗者聞言一驚,面色頓變道:“我的年齡從未對人說過,賢弟如何知曉?”

  被人知道了最隱密的事情,任是何人都會感到吃驚的。

  扶蘇笑道:“屠狗兄不必緊張,其實我應該叫您一聲師叔的!”屠狗者聽了更是詫異,一雙豹眼睜得更大了:“賢弟此言何解?”

  扶蘇道:“屠狗兄可曾記得師從何人?”屠狗者聞言猶豫了一下,好像不太願意說。扶蘇卻接著道:“應該是當今奇隱‘中隱老人’吧?”

  屠狗者聞言面色大變,霍地站了起來,厲聲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對我的底細如此知曉?這些話我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透露過的!”

  扶蘇先為屠狗者斟上一杯酒,然後又給自己斟上一杯,溫吞水似的慢吞吞地道:“屠狗兄平日裡一向穩重,今日怎如此耐不住性子,請坐,待趙蘇慢慢細說!”

  屠狗者想了想,還是坐了下來。

  扶蘇笑道:“剛才我尊稱您一聲師叔是有道理的,因為我也是‘中隱’祖師他老人家的弟子,所以對您的事情還算有些瞭解。由於我年紀和屠狗兄相差太大,所以尊稱您一聲師叔也是應該的!”

  屠狗者聞言立時大喜道:“原來如此!怪不得賢弟對我的情況如此知曉,只是師叔這樣的稱呼實在令人不快,我們還是以兄弟相稱吧!”扶蘇笑道:“也好,既然屠狗兄不棄,師弟只好從命!”

  屠狗者感慨道:“我幼年在邯鄲拜入師傅門下,學藝三年,後因故遷到齊國和燕國,自此便由師傅相別,至今已逾二十多年。數年前,在下曾經回趙國尋找恩師,想侍奉恩師終老,卻不知恩師所蹤,心中嘆惜恐怕再難複見恩師一面,不想今日得遇賢弟在此。師傅他老人家一向可好?”

  扶蘇歎了口氣道:“他老人家年已近百,身體早已一日不如一年,二年前我離師時,他老人家的臉色也是十分的蒼老,恐怕沒有多少時日了!”屠狗者重情重義之人,聞言大悲道:“弟子不孝,不能日夜侍奉與恩師膝下,悲哉!”

  說著,一把抓住扶蘇的手道:“賢弟,師傅他老人家現在何處?我這就去尋他,侍奉他老人家終老!”

  扶蘇佯悲道:“他老人家自兩年前在下出師後,也從趙國遷離,到齊國臨淄養老去了。具體何處,我也並不知曉!”屠狗者聞言大喜道:“知道地方就好!臨淄再大,我一處處尋來,總會有找到的時候!賢弟可願和我一同前去?”

  扶蘇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不了,我在世間還有些私事未了,待我心無牽掛之後,再去尋祖師和屠狗兄!”屠狗者道:“也好,賢弟和我不同:我一生只喜酒肉,孤單一人,從無牽掛。而賢弟至今仍然未有子嗣,若和我一同歸隱,豈不令賢弟家絕後!既如此,我便一人去見恩師,在臨淄等候賢弟大駕!”

  扶蘇點頭道:“有屠狗兄能夠代為照料恩師,我放心多了!不知屠狗兄打算什麼時候起程!”屠狗者道:“我聞聽恩師行蹤,直恨不得脅生雙翅,飛入臨淄,我身無長物,明日就動身去齊國!今晚便和荊軻、漸離告別!噢,對了,賢弟已到薊城月餘,為何不早將實情告我?”

  扶蘇笑道:“我並未見過屠狗兄,怎敢冒然相認!若萬一引起誤會,豈非不妙!”屠狗者豪爽之人,怎麼在乎這些小節,便道:“也是,來,今日為我們同門之人相識,痛飲幾杯!”扶蘇笑道:“好!”

  二人舉杯一飲而盡,連呼痛快。

  二人得興起,杯來爵往地敬個不停,一直到太陽已經漸漸西下,方才住酒。

  屠狗者酒量怎是扶蘇對手,扶蘇面色雖紅得有些發紫,但腦袋仍然十分清楚,而屠狗者則有些醉眼迷離、醉態可掬了。

  扶蘇看看酒已喝足,便道:“屠狗兄,回去吧。若真喝醉了,今晚就不能和荊軻、漸離他們辭別了!”屠狗者打了個酒嗝道:“也好,那就回吧!”

  二人便即起身,無心、無涯過來侍候,把有些醉醺醺的屠狗者扶上馬背,四人便即回城。扶蘇一直將屠狗者送回住處,方才和無心、無涯二人回住處。

  無心早已疑惑滿腹,仍不住道:“公子,今日單獨邀屠狗者會飲,難道是想收服他?”扶蘇搖了搖頭道:“不,是想讓他離開燕國!”無心、無涯二人一愣,無涯詫異道:“讓他離開燕國?難道這屠狗者在燕國還能對秦國和公子不利不成?”

  扶蘇搖了搖頭道:“有些事情你們不必知道,該讓你們知道的,你們自會知道。走吧,回去歇息一會!”無心、無涯互相看了看,一臉的不解。

  其實扶蘇心中也在長歎:如今合縱之事既破,依太子丹的脾性,必然會開始策動歷史上名動一時的‘荊軻刺秦’事件。原本歷史上荊軻是想和屠狗者一起入秦刺王的,卻不料屠狗者在燕丹找到荊軻之前便外出雲遊去了,荊軻實在找不到幫手才和秦舞陽搭檔的。誰知這秦舞陽爛泥一塊、扶不上牆,以至在荊軻刺秦王時嚇得瑟瑟發抖,根本幫不上忙,終使荊軻功敗垂成!現在將屠狗者以尋師名義調走,雖然有欺騙之嫌,但是這樣也讓他不再捲入這場‘刺秦’風波之中!有我在,‘刺秦’只能是必死之局。希望屠狗者日後能明白我的苦心!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0:00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十二章 離情

扶蘇剛回到住處,火鳳四女正侍候他洗臉換衣時,齊虹就拿出了一個錦盒,道:“公子,今天中午,笑小姐命人送來一封信,請公子過目?”

  扶蘇愣了愣,這才發現五女面上好像有一絲不悅。打開錦盒一看,裡面有一塊白色的絹帕,上面香氣撲鼻,繡有梅花。

  扶蘇展開一觀,上面只有區區數十字:

  神女有意,襄王無情;

  心傷離燕,此恨永懷。

  扶蘇腦袋嗡的一響,心底裡頓時湧上一種說不出來的情感:是後悔?是不舍?是悲哀?還是解脫?一時間,連扶蘇也說不出自己的心情!

  忽地,扶蘇咬了咬牙,將絹帕向自己懷中一揣,大聲道:“來人,備馬!”“喏!”在外面侍立的無傷應了聲,急忙去了。

  眾女聞言愣了,臉上露出一種吃醋也似的神情,齊虹急道:“公子怎麼剛回來就要出去?還是歇歇吧!”扶蘇急道:“歇什麼,笑大家馬上就要走了,我雖然負了她,但她要走,至少也要去送送她!”

  說著,也不管眾人,大步流星向外走去,迎上送馬前來的無傷,打馬便向外狂奔而去。其餘眾人準備不急,只有無傷跟在後面,隨之一路狂奔,趕往聽雨軒。

  一刻鐘左右,聽雨軒到了,扶蘇翻身下馬,直奔大門。

  兩名門人看見,急忙攔住道:“且住,趙公子,笑大家說了,她不想見你!”扶蘇急道:“胡說八道,你們給你讓開!”門人也急了:“趙公子,請你看清楚了,這是太子殿下的別院,不是誰都敢撒野的!笑大家說不要見你,我們就不能放你進去!”

  扶蘇愣了,不禁握緊了拳頭,向一隻受傷的老虎一樣在門前走來走去,渾身上下立時發出一種憤怒而哀傷的氣質,那強大的威勢嚇得兩個門人呼吸一促,險些跪了下來。忽地,扶蘇重重地一拳打在聽雨軒的院牆上,直震得院牆都抖了三抖。

  扶蘇跺了跺腳道:“也罷,既如此,不見也好,省得大家傷心!無傷,回!”轉身上馬,怏怏而回。

  一路之上,扶蘇都是一種悶悶不樂的樣子,直看得無傷不禁微微搖頭。

  不知不覺間,扶蘇放馬來到燕風酒樓之下,一抬頭,不禁愣了一愣。看看天色,也已近晚,屠狗者他們應該快到了,扶蘇暫時拋卻心中不快,打起精神,和無傷將馬匹交給馬小二,入了二樓。

  美麗的老闆娘雪姬看見扶蘇上來,迎忙嬌笑著迎了上來:“趙公子多日不見,雪姬還以為公子忘了小店呢?”扶蘇微微一笑道:“哪能呢,就算忘了酒店,也忘不了雪姬姑娘的美麗與善解人意啊!”

  雪姬聞言面色一紅,嬌嗔道:“趙公子又來我來開玩笑!對了,荊軻他們待會也來嗎?”扶蘇點了點頭道:“屠狗兄說了,他會去將荊軻和漸離拉來的,你先給我們準備點酒菜,我想先喝兩杯!”“好,公子稍坐!”雪姬馬上便嫋嫋快步張羅去了。

  扶蘇坐在荊軻他們常坐的地方,二話不說,便是三杯熱酒下肚,在酒精的刺激下大腦有些熱了起來,頓時讓心中的不快減輕許多。

  沒有多時,樓梯響處,上來三人,正是屠狗者、荊軻、高漸離。高漸離大笑道:“賢弟倒先來了!多日未見賢弟之面,實在不夠朋友,當罰酒三杯!”

  荊軻笑道:“賢弟也許有事,漸離不要逼他!”扶蘇卻搖了搖頭道:“高兄說得是,當罰酒三杯!”說罷,自斟自飲,連喝三杯,面色頓時有些潮紅起來,眼睛裡也露出一股迷惘的神彩。

  高漸離和荊軻一看,心中一愣,二人對扶蘇性格也頗為瞭解,知道扶蘇性格開朗、冷靜深沉,今日卻好像有些心事。二人不敢再取笑,便在扶蘇身邊坐了下來,只有屠狗者還以為扶蘇見他將要遠去而傷心,便安慰道:“賢弟不要悲傷,我雖然即將遠去,但來日定有再見之時!”

  荊軻和高漸離聞言一驚,荊軻急道:“怎麼,屠狗兄要離開燕國?”屠狗者點了點頭,有些傷感地道:“是啊,在下幼年喪父,曾拜一位隱士為師。隱士待我如子,十分恩重。後來不久,家人因戰亂搬到齊國居住,我便和恩師失去聯繫。今日,突然從趙賢弟處得知恩師便在臨淄居住,所以心中焦急,準備趕往齊國侍奉他老人家終老!”

  高漸離聞言傷感道:“屠狗兄如此重情重義,令人欽佩。只是從此再複難見兄之一面,豈不讓人扼腕長歎!”荊軻也有些傷感道:“是啊,你我兄弟在燕國相識數年來,情同手足,誓同生死,今日一別,卻不知何日才能相見!”

  扶蘇忽地大笑道:“荊兄、高兄何必做此女兒之態,屠狗兄為孝義而去,我等理當以酒相敬才是,怎能如此婆婆媽媽!”

  高漸離聞言笑道:“賢弟所言甚是。也罷,我輩不必如此拘禮,待我擊築一曲在此為屠狗兄送行。荊兄,可高歌一曲相附!”

  荊軻豪氣頓生道:“好,我等今日話別,必當高歌痛飲,不醉不歸!”眾人一起叫好。

  當下高漸離擺正築器,輕輕敲了一段過門,然後目視荊軻。荊軻會意,等到築音一轉,變得慷慨激昂的時候,也不禁放聲高歌,聲徹屋宇:

  千山獨行,

  萬水飄零。

  一身一刀,

  何處歸程。

  故國難歸,

  壯士無路,

  落拓異鄉,

  何時底胡?

  唱到‘落拓異鄉,何時底胡?’時,聲音由高亢一轉為低回,扶蘇也忍不住隨聲相和,反復再三低吟,樓上連雪姬在內五人,莫不淚下兩行。

  屠狗者當先起立,臉上淚水也不擦拭,便道:“今日和諸位兄弟話別,來,我敬大家三杯!”說著,連飲三杯,面色頓時潮紅起來。

  眾人傷感,也是一同舉杯,一番痛飲。

  眾人唱到興奮處,彈到激情處,禁不住抱頭痛哭,旁若無人。

  四個大男人如此情深,倒也少見。

  時間漸漸已到深夜,屠狗者醉眼朦朧地看了看天色,長歎一聲,當先而起道:“且住吧。你我兄弟今日就此話別,明日也別來送我,否則又要讓我多哭一場!”

  荊軻、高漸離、扶蘇三人傷感地道:“珍重!”

  屠狗者咬了咬牙,微一抱拳,轉頭便走,蹭蹭蹭下樓去了。

  高漸離歎道:“屠狗兄此次奉師歸隱,恐怕我等再無相見之日了!”荊軻微微閉目,長吸了一口氣:“屠狗兄能夠放下心中包袱,毅然歸隱,何等瀟灑!而我呢,我的歸處又是何處!?”

  扶蘇則低聲道:“處處白雲處處家,天下紅塵當故鄉!荊兄,歸隱是心的歸隱,不是身的歸隱。屠狗兄無牽無掛,又心系恩師,他的歸隱正是合適。荊兄大事未成,即便身隱心也是不能隱啊!”

  荊軻長歎一聲道:“賢弟所言甚是!唉,算了。就此別過吧!”

  扶蘇便和荊軻、高漸離別過,與無傷回府。

  方走到半路,酒意十足的扶蘇被涼風猛地一激,忽然酒勁上湧,腹間一陣翻江倒海,在馬背上便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身形也晃了一晃,險些掉了下來。無傷慌了,急忙下馬,將喝醉的扶蘇輕俯在馬背上,然後牽著扶蘇的馬韁將扶蘇送回了住處。

  回到宅中,眾人見扶蘇醉得已經不省人事,心中大驚,急忙給扶蘇洗浴一下,換了一身乾淨的內衣,又排下姜湯侍候。

  朦朦朧朧間,扶蘇只覺得有一個溫香的身子將自己的腦袋放到懷裡,然後小心翼翼地喂了自己一碗滾燙的姜湯。只是扶蘇連睜開眼簾的力氣都欠乏,喝完姜湯以後便立時暈暈沉沉地睡著了。

  ******

  次日一早,扶蘇正在睡夢中時,忽地便覺有人在耳旁呼吸道:“公子,公子,太子殿下來了!”

  扶蘇一驚,頓時醒了過來,一看火鳳正在床前一臉關心的模樣,而太子丹也憂心仲仲的站立床邊。

  扶蘇揉了揉有些頭痛的腦袋,急忙起身道:“太子殿下見諒,昨日屠狗兄回臨淄歸隱,趙蘇多喝了幾杯!”

  太子丹搖了搖頭道:“無礙的,我有些事情要對你說!”扶蘇會意,對火鳳道:“你先出去吧!”“是,公子!”火鳳退下了。

  太子丹在屋裡踱了幾步,憂愁道:“昨日我去了燕武山下,查看了昌平和趙卿遇伏的地點,又派人搜索了一下,竟連一個活人也沒有發現!”

  扶蘇苦笑道:“果然如此,昌平公子的這些部下倒也忠心,為了護主,竟然全部戰死!”又問道:“公子在現場可曾發現什麼有用的線索?”

  太子丹搖了搖頭道:“現場幾乎所有有用的東西都被大火燒得乾乾淨淨,便連人也被燒得面目全非,焦黑無比了!”扶蘇又問道:“兵器呢?難道兵器也被燒光了?”

  太子丹點頭道:“兵器倒搜集了不少,基本上都是楚人的兵器。只有一兩柄劍和一些箭頭好像不是楚軍之物,應該是刺客在激戰中遺留的!”扶蘇心中暗笑,嘴上卻道:“噢?那些刺客所留之物上可有什麼有線索?”

  太子丹道:“兵器上沒有任何字跡,不過看其工藝,倒像是魏人的兵器!”

  扶蘇佯作一愣道:“難道是昌平公子和黃武先生互派殺手,以致同歸於盡?”太子丹苦笑一聲道:“除此之處,好像沒有其它解釋!對了,趙卿,這件事情能不能推給秦國?”

  扶蘇心中好笑:“這太子丹是急暈頭了!”急道:“不可,太子明知秦人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探知合縱消息並派出殺手,若栽髒秦軍的話,恐怕會引起秦軍憤怒,立發大軍來攻。而楚、魏等國又遠離燕國,合縱既已破滅,又如何會來救!太子殿下萬萬不可!”

  太子丹急道:“那依趙卿之意,丹如何為好?”扶蘇佯做苦笑一聲道:“為今之計,便是昌平和黃武不是互殺致死,也要硬說他們二人是互殺致死。這樣至少可以給魏國和楚國一個交代,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其中的爭端。而燕國還是以樊於期之首和求和國書結好秦王,這樣可以暫免滅國之禍!”

  太子丹想了想,面色陰晴不定,好久才道:“昌平和黃武之死便按趙卿之事辦理,但是要殺樊於期將軍,容丹再細想一番!趙卿好好休息,丹告辭了!”

  扶蘇心中冷笑:“太子丹,你如果識時務的話,還能留下一條命來,如果不識時務,仍然想派人刺秦的話,恐怕終難逃一死!”

  就在此時,齊虹進來了,臉色有些猶豫,好像欲言又止的樣子。扶蘇不悅道:“虹姐有話便說,何必吞吞吐吐的!”

  齊虹聞言看了看扶蘇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聽說那個笑小姐今早離開燕國南下齊國了,城中有不少顯貴都前往送行!”

  扶蘇聞言愣了愣,眼神中顯過一抹不舍、一絲迷惘。但扶蘇自調節能力很好,已然從昨日的悲傷中恢復過來,只是淡淡地道:“知道了,你下去吧。我想再休息一會!”“是,公子!”齊虹見扶蘇並沒有太難過,便放心的退下了。

  扶蘇躺在床上,想起笑春風的一言一笑、萬種風情,禁不住長歎一聲:“聚散離合總是情,人生又哪能處處如意呢!”

  *****

  當夜,太子丹秘密前往太傅鞠武府中。

  密室中,太子丹憂愁滿面地道:“老師,如今昌平、黃武二人已死,雖然丹以二人因情互殺致死的理由給二國以回復,但二國必然對燕生怨,而且合縱之事肯定也就此破滅。至此,不知老師還有何辦法教我?”

  鞠武皺了皺眉頭道:“昌平、黃武二人之死,我總感到有幾分蹊蹺,很有可能是秦國所為。但是秦國又實在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做出這樣的反應,所以一時也頗感疑惑!太子,你看那個趙蘇會不會有問題?”

  太子丹搖頭道:“不可能,他一個趙國舊貴,無名之人,怎有如此實力擊殺兩國重臣!而且其部屬當日皆在客棧未動,趙蘇要靠他們幾人殺死楚軍二百人並黃武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鞠武想想也是,只得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長歎道:“事已至此,燕國要想暫免滅國之禍,只能以樊於期之首和主上求和之書以求秦王能夠暫不攻燕了!”

  太子丹聞言咬了咬牙道:“老師,樊將軍危難之時來投我,我怎能如此賣友負義!丹若真的這樣做了,天下人都會恥笑丹東不顧哀憐之交,而只畏懼強秦的威脅!”

  “那依太子之意呢?”鞠武不禁皺了皺眉頭。

  “丹的意思是事急矣,不如效曹沫劫持齊桓公一樣劫持秦王!先要求他發誓立約不再侵略它,他如果不肯答應,就殺了他!他若一死,秦國必亂,我燕國就安全了!”

  鞠武大吃一驚,搖了搖頭道:“老臣覺得這辦法不好,不過我可以給殿下介紹一下人。那就是田光先生。他為人智深而勇敢沉著,是燕國市井遊俠之首,又是‘天怒’首領,麾下能人死士甚多,太子可以找他商量一下。”

  太子丹聞言點了點頭,卻又有些猶豫道:“只是田光先生既為市井遊俠,交往過於複雜,不知對如此重大國事能否保密?”

  鞠武正色地說:“田光先生,信人也。殿下不可疑之際,否則不如不辦!”

  “老師說的是,丹受教了!”

  ******

  次日一早,太子丹便派了安車,由鞠武親自來人來請田光。

  田光到來東宮時,太子丹早在宮門前相侯,施以晚輩之禮,將田光迎入密室。

  二人做定,摒棄一切閒雜人等,甚至連太傅鞠武為避嫌也一起出去了!

  田光心知太子丹必有大事相求,否則不會如此恭敬,淡淡地道:“太子殿下如此禮遇,田光愧不敢當。不知殿下有何事相求,但說無妨!”

  太子丹咬牙道:“如今合縱既破,燕國危在旦夕,而丹又不忍殺戮舊友以求苟安,所以決意劫持或刺殺秦王!”太子丹便將昨夜和鞠武所說的劫秦或刺秦的好處向田光一一細述一番。

  田光聞言,聞目半晌不言,正當太子丹等的心焦時,忽地田光睜開精光四射的眼睛,沉聲道:“田光一生未為燕國做過多大貢獻,今日有此機會,卻也不枉此生。太子殿下要老夫如何做,但說無妨!”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2:37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十三章 順勢

太子丹見田光應允,心中大喜,便道:“田先生智勇沉著,由先生主持刺秦計畫是再好不過了!”

  田光聞言搖了搖頭道:“太子錯了。老夫與太子看法相同,贏政殘暴天下皆知,老夫也沒有不盡心的道理。但是臣老了,精力不濟,根本沒有能力再承擔如此艱巨的任務!”

  太子丹笑道:“先生理解錯了。丹並非是想先生親自動手,只是想先生能夠幫丹尋找一些合適的人選,並且幫丹策劃一下行動的細節!”

  田光聞言點了點頭道:“老夫精通相人之術,這點忙還是可以幫太子殿下的!”

  太子丹大喜道:“丹久聞先生門下有諸多一流刺客,不知可否推薦一二?”

  田光搖了搖頭道:“行刺秦王贏政非是一般人可為,我門下之刺客也難應付如此艱巨任務。老夫久聞太子門下多死士,是否有這種人才?”

  太子丹想了想道:“我門下勇士中有三人最為出色,一名夏扶,一名宋意,還有一名秦舞陽。都是一時俊傑,武藝超群!”

  田光笑道:“原來是這三人啊,前次太子去老夫府中,身後三名侍衛可就是這三人?”太子丹點頭道:“正是這三人。丹可否將這三人喚來,由先生加以評鑒?如果有合適者,請先生加以特別訓練!”

  田光聞言笑道:“也好,請太子請三人來吧!”

  太子丹點頭,即開了密室之門,將夏扶等三人喚入。

  夏扶三人魚貫而入,先向太子丹行了禮,然後又向田光行禮。太子丹正要賜坐,田光卻道:“不必賜座。你們就跪在老夫身前,讓老夫仔細看看!”

  夏扶三人頓時頓時有些愣了,面色有些不悅的看了看太子丹,太子丹點頭同意。三人無奈,只好跪坐于田光身前,注視著身前的這個老者。

  夏扶高大威猛,彪悍生威。

  宋意俊秀英武,儒雅瀟灑。

  秦舞陽修長挺拔,面容冷靜。

  田光見狀,心中已然心中稍有定論,先以目視夏扶的眼睛。

  方不過三五個呼吸之間,夏扶便失去了耐性,眼中生怒,拳頭也握了起來,要不是太子丹在身側,大有撲過去便打的意思。

  田光心中搖頭,將視線轉向了宋意,眼神裡充滿了蔑視的神色,宋意見狀也不過十數個呼吸之間便再也忍耐不住,眼神裡怒氣上升,呼吸也匆促起來。

  田光心中又是搖了搖頭,轉而目視秦舞陽。一直用蔑視、挑逗諸般眼光盯視了他足有一頓飯功夫,秦舞陽終於忍不住了,眼光中火氣直冒,嘴角也斜了起來。

  田光大感失望,冷笑一聲道:“你們這些人連給老夫提鞋都不配,怎配得上勇士。太子殿下,若要以這三人來刺秦,必敗無疑!”

  夏扶等三人都是自傲之人,聞言立時色變,忽地全部長身而起,怒視田光。要不是這三人知道田光是‘天怒’的首領,在燕國甚有地位,恐怕早就撲過去海扁這大言不慚的老頭一頓了。

  太子丹見狀,心中失望,便道:“你們都退下去吧,田光先生沒有看不起你們的意思,只是你們並不適合此項任務罷了!”

  夏扶等三人是太子丹的心腹,對此次刺秦內幕有所瞭解,都想為之一搏以圖千古流芳。但見太子丹並不見用,三人不由得面露失望之色。但不敢抗命,只得魚貫退了下去。

  三人退後,太子丹問道:“先生認為這三人怎樣?”

  田光搖了搖頭道:“夏扶血勇之人,剛才稍一試探便面紅耳赤,欲待搏命。這種人遇事過於衝動,常為了一些小事就可以命相搏,不夠沉著,不能擔當大任。

  宋意脈勇之人,雖然比較沉著一些,但是遇到較大危險時,容易遇事而生怯,處危難而不能持久!此人耐性不足,也不能擔當大任。

  秦舞陽骨勇之人也,雖然能沉著持久,但是只是在熟悉的環境中如此,一旦換了個環境,他就會不知所措,遇事而慌了!此人也不能勝任。”

  太子丹聞言急了:“依先生所言,丹此次刺秦豈非無人可用?”田光想了想道:“太子殿下需要一神勇之人,此人需智勇而深沉,遇事而不慌,遇辱而不怒,遇險而不驚!”

  太子丹道:“先生可知何處可以找到此人?”田光道:“這兩人都十分難得,但巧得是薊城至少有三人!”太子丹聞言大喜,一下就有三人,豈不妙哉!急道:“願聞其佯!”

  田光道:“荊軻、屠狗者、趙蘇!這三人不僅武藝卓絕,而且不論何種情況下都遇事冷靜,見事極明,雖發怒而色不變,這三人都可擔任此項大任!”

  太子丹聞言喜道:“甚好,都是舊識。我這就去尋三人相助!”田光點了點頭道:“太子殿下,荊軻是慷慨悲歌之士,懷有亡國破家之恨,待遇他不會在乎,所以殿下可以投其所好,以複衛相召,荊軻必然應允。屠狗者性格豪爽,向無所求,說動較難。而趙蘇新至,老夫對其瞭解並不深,但他和荊軻遭遇相似,太子可以以複趙相召,他有可能會應允!”

  太子丹聞言大喜道:“多謝先生指點!今日丹于先生所謀之事,事關國家生死存亡,請先生務必保守機密,不要讓外人知道!”

  田光目光中精光閃了閃道:“太子放心,老子誓不相負!”

  太子丹大喜,親自送田光出了宮門,又安排好安車送田光回府。

  ******

  下午,太子丹即遺僕人去請荊軻、扶蘇、屠狗者三人。

  誰知應邀而至的只有荊軻和扶蘇二人,屠狗者昨日便已然南下齊國去了。

  太子丹將二人請入密室,面露遺憾之意道:“可惜了,這樣的勇士不能為我燕國所用!”

  荊軻微微一笑道:“今日太子殿下請我二人赴宴,又如此隱密,必有見教,請直言無妨!”

  扶蘇心中一動,暗道:“難道正事來了?”

  太子丹咬了咬牙道;“二卿都與秦有滅國亡家之恨,不知想不想恢復故國,重返家園?”

  扶蘇心中暗道:“好,戲肉來了!”便聽荊軻道:“荊軻心懷複國之志久矣,先後奔走于齊楚兩國,卻一直不得其時,至今仍然碌碌無為!悲哉!”

  扶蘇也佯作悲傷,長歎一聲道:“趙國已亡,趙蘇亡國亡家之人,是欲複國,卻單掌難鳴,奈何,奈何!”

  太子丹聞言大喜,便道:“二卿既欲複國,現在有一個好機會便在二卿眼前,二卿不知可敢一試?”扶蘇心中暗笑,面上卻不動聲色道:“太子殿下若有良謀,但說無妨!”

  目中寒光一閃,殺氣森森地道:“效曹沫劫持齊桓公,要求秦王訂約,退還所占各國土地,並不得再從事侵略,他答應最好,不答應,就刺殺他。他死以後,秦國必亂,而大將擅兵于外,也必產生異心,再加籠絡,裂土而封,他們就會為己而不為秦,外分內亂,君臣相疑,各國利用這個機會結盟,合力討伐暴秦,秦國就一定會滅亡!”便將和鞠武等人之謀細說一遍。

  荊軻聞言,面色竟然未變,但眉頭還是皺了一下,淡淡地道:“這樣重大的事情,荊軻恐怕承擔不起!”扶蘇卻沒有言語。

  太子丹激勵二人道:“荊卿以複衛國為平生唯一的目標,趙卿也一心圖謀複趙,只要除掉嬴政,強秦必亂,再聯合諸侯伐秦,衛、趙二國復興就有望了!”

  荊軻聞言面色一喜,急忙離席道:“荊軻等此日久矣,既太子殿下如此懇請,在下若不答應,非是男兒本色!”太子丹聞言大喜,目視扶蘇。

  扶蘇此時心中卻十分為難:“有自己在,荊軻入秦定然必死,如此勇士豈不可惜!但要阻止荊軻入秦卻是基本不太可能,唉,盡盡人事吧,也不枉朋友一場了!”

  扶蘇便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此事不可!”太子丹皺了皺眉頭道:“趙卿此言何意?”

  扶蘇道:“昔年在趙時,我隱密聽說秦王政曾拜我趙國一隱士為師。這名隱士號‘中隱老人’,其智謀可比戰國奇人‘鬼穀子’,劍術之高更是當世無匹。秦王政是‘中隱老人’平生最得意的弟子,盡得其真傳。荊兄雖勇,但劍術必難以是秦王對手;而且秦王政一向小心謹慎,疑心甚重,荊兄成功可能性極為微小。所以趙蘇勸太子殿下放棄此念,以免給燕國帶來滅頂之災!”

  太子丹聞言不悅道:“趙卿所言太過,區區一隱士能有多大本領,荊兄如此神勇之人,劍術又極為高絕,只要謀劃得當,還是有很大可能成功的!”

  扶蘇搖了搖頭道:“這位隱士也許沒有什麼了不起,但我說出他的三名弟子來,太子殿下和荊兄就會知道厲害了。昔年秦國一代霸主秦昭王是其弟子,趙國名將李牧是其弟子,便是我和荊軻的好友屠狗者也是隱士的弟子。這是在下前日和屠狗兄私聊時,偶然從屠狗兄處知曉的。這位隱士之厲害可見一斑!”

  太子丹和荊軻聞言面露駭然之色,荊軻面色沉重道:“不說這‘中隱老人’能夠調教出秦昭王這樣的一代霸主,又或者是李牧這樣的蓋世名將,就是屠狗兄的劍技之高荊軻也是望塵莫及。若秦王真也有如此劍技,此次行刺倒真是前途難料!”

  太子丹面色大變道:“不想其中竟還有這般隱密!但如今國勢窘迫若此,便是有一絲希望也不得不奮力一搏!還望二位勿辭!”說著,眼神中閃過一絲厲色,扶蘇心中一驚,知道今日若是不答應,恐怕很難走出這太子東官。

  扶蘇心中此時有些為難:“之前只以為太子丹會招荊軻為刺客,卻沒想到把自己也牽了進來。若不答應的話,恐怕難以生還;若答應的話,反而可以從中便宜行事!”

  這時,便聽荊軻出言道:“荊軻平日之志便是複衛,若有一絲成功可能,雖死何憾!反之,若畏懼生死而貪生苟活,生又何歡!太子殿下放心,只要有一絲成功可能,荊軻也願搏命一試!”

  扶蘇電光火石間也迅速下定主意,便道:“既然太子殿下有如此決心,趙蘇也不敢不效死命。只是入不測之秦,在萬軍叢中劫萬乘之君,非要有縝密謀劃不可!”

  太子丹聞言大喜,目中精光閃動,問道:“趙卿有何良謀?”

  扶蘇心中暗笑:“待我來個假公濟私一番!”面上卻是十分鄭重地道:“秦王雖勇,但只要謀劃得當,確有成功可能。在下有三策,太子殿下可以試聽之:

  一、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要行刺秦王,必然要有好的兵器。秦宮戒備森嚴,長劍無法帶入,只有用短兵。近聞,太子殿下曾以重金購得‘魚腸’名劍,可以一用。

  二、光有兵器還不行,要想得見秦王,必然要有讓秦王心動的東西。在下懇請太子殿下獻出燕國督亢地圖,這樣秦王心動,必然招見燕使,機會便來了!

  三、秦王征戰各國,殺人不少,仇怨甚多,所以防備必然森嚴。而要想行刺他,就必須接近他。而要接近他,必先使他得意忘形。這樣僅有督亢地圖還不夠,還需要秦王必欲除之而後快的樊將軍之首。

  只有辦好了這三件事,才能夠晉見秦王,而且可以接近秦王。這時,只要將魚腸短劍藏於督亢地圖之中,圖窮匕現,必可叫秦王血流五步!”

  扶蘇打的如意算盤是:“既然荊軻入秦之事自己阻止不了,就不如趁機用計,讓我秦國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魚腸劍、督亢地圖、樊於期之首這三件秦國夢寢以求的寶物。當然,這得鼓動得太子丹心動神搖才行。”

  太子丹聞言果然大喜道:“好計好計!”但一轉念間神情又變得沮起來:“只是,魚腸劍和督亢地圖都沒有問題,但樊將軍誠心來投,我若殺之,豈不落個不義之名。趙卿可另有良謀相替?”

  扶蘇看了看荊軻,二人交換了一下眼神,荊軻心神領會,笑道:“早聞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但此事倒也不急。在下早聞樊於期將軍豪氣過人,早欲相識,請太子殿下引見!”

  太子丹目光中精光閃動,顯然是明白荊軻所言何意,但卻笑道:“甚好,樊將軍也想必願和荊卿和趙卿等如此英雄相識!”扶蘇聞言心中暗歎:“樊於期死定了,在利益的誘惑下終於被太子丹捨棄了。在國家利益面前,什麼‘義’字都得靠邊站!”

  荊軻問道:“敢問太子殿下欲讓臣等何時行事?”太子丹此時心中疑難俱解,不禁笑道:“秦國剛吞下趙國,還須一定時間消化。而且刺秦之事還須一段時間準備。在這段時間內,讓丹好好招待荊卿、趙卿一段時間!”

  ******

  扶蘇回到宅中,召齊虹、秦虎、無心九人一同入了密室,將太子丹今日所謀之事告知眾人。眾人聞聽大樂,跟秦國王長子謀算刺秦王,這不是與虎謀皮麼,一時不禁大笑。

  齊虹笑道:“既知燕國如此密謀,公子打算如何行事?”扶蘇笑道:“現在一力促成之事,讓燕國將魚腸劍、督亢地圖、樊於期之首這三寶主動奉上。待入了咸陽,荊軻等人要殺要剮還不是由我之意!?”

  秦虎眨了眨眼睛,問道:“公子,那事先要不要通知大王?若大王不知佯情,沒做妥善安排,恐怕一入咸陽,公子就會被他人認出。若因此驚動了燕使,使其逃脫,豈非不美!”

  扶蘇點了點頭道:“正是,讓父王在咸陽恭侯荊軻等上門,不僅可以得到三寶,而且可以尋到一個名正言順的攻燕藉口。妙哉!”轉頭對齊虹道:“虹姐,我馬上密書二封,一給父王,一給王翦將軍,你連夜潛出府去,將這兩封密書都交由‘秦風’在薊城的主管,讓其十分火急星夜遞往易水南畔王翦將軍軍中,由王翦將軍和父王負責謀劃此事!”“是,公子!”

  扶蘇心知太子丹必然很快便會派出大批密探監控自己和荊軻,說不定現在府外已經有人監控了,所以要送信就得趕快了。於是扶蘇火急寫好兩封密信,用錦盒裝好,火漆密封,交與了齊虹。

  扶蘇鄭重非常地對齊虹道:“宅外很可能已經有太子丹的密探,虹姐雖然輕功卓絕,但也須千萬小心,萬不可露了行藏!”“公子放心,齊虹可入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這點小事難不倒我!”

  說完,齊虹便去換了夜行衣服,將錦盒放入懷中,趁夜潛出了客棧。

  不到一個時辰,正當扶蘇和眾人等到心焦難耐時,門外一陣輕響,齊虹從房檐下倒翻而下,輕巧地落在門口。

  扶蘇見狀大喜,急問道:“怎麼樣,辦妥沒有?”齊虹揭下面罩,笑道:“院外果然已經布有密探,但根本沒能發現臣妾。我已經將密信送出,明日便會有得力人等將信送往易水南畔我軍大營交與王翦將軍!”

  扶蘇長出了一口氣,心道:“好了,那現在就安心在燕國痛痛快快地享受一番,好好地腐敗一回!”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3:21

第七卷 熱血豪情 第十四章 入秦

西元228年8月中旬,太子丹派出使者親赴咸陽,秘密求見秦王,一則請求秦王赦免太子丹前年私逃回國之罪,二則表示願將督亢地圖和秦國逃將樊於期之首明年初獻于秦國,以示與秦交好和燕的臣服。

  秦王政是時早已接到王翦派六百快馬送達的扶蘇密信,雖然心中有數,也不禁在心內狂喜:得到督亢地圖,等於是全盤明瞭燕國兵要和兵力配備,今後攻燕要方便多了;而樊於期這個老匹夫,他自問對他不薄,竟然敢背秦而逃至燕國,他不該死,誰該死!最重要的是現在缺乏攻燕藉口,若當場抓獲燕國刺客,攻燕豈非名正言順,魏、楚、齊三國必不敢再冒昧相助!

  於是,贏政心中雖然狂喜,但表面上卻是非常平靜地告訴燕使,他接受了使者的建議,並希望太子丹儘快將督亢地圖和樊於期之首送來秦國。

  使者大喜,立即回國報知太子丹。同時,秦王政也派出密使親赴燕國,秘密聯絡扶蘇。

  ******

  而與此同時,在燕國薊城。

  太子丹不但奉扶蘇、荊軻為上卿,而且幾乎是天天邀扶蘇、荊軻和樊于期等同遊。每日裡車騎飲宴,奇珍異寶,聲色犬馬,只要扶蘇等意有所動,太子丹便不等他們開口,就為他們辦來。這些日子,倒真讓扶蘇好好的腐敗了一把!

  樊於期心直,而且軍中嚴肅生活過習慣了,在這方面不太有所要求,所以仍一直保持清苦的生活習慣。

  而荊軻則流露浪子本色,太子丹所提供的一切,他連個謝字都不說便照單全收。依他心中的想法,太子丹是在買他的命,人間沒有比自己的命更貴的東西。

  而扶蘇畢竟從小接受貴族教育,雖然不像荊軻那像盡顯浪子本色,但太子丹所贈美女歌伎、金銀財物、奇珍異寶也是照單全收,更令太子丹等人奇怪的是,荊軻晚上夜夜笙歌的同時,扶蘇竟然向太子丹索要了大量的珍貴古籍在院中研讀。依扶蘇的想法:若不收這些美女財物豈非令太子丹等人起疑,而燕國即將遭遇滅國之亂,不少古籍將沒於戰亂,能搶救一些就搶救一些吧。

  於是,宮中開始盛傳著一些故事——

  有次,太子丹騎著一匹汗血寶馬和扶蘇、荊軻等出遊,荊軻開玩笑地向太子丹說,據傳千里馬的肝最補,人吃了以後會膽氣更壯,身體虛的也會轉弱為強。當天的晚宴上,那匹萬中難找一的寶馬的肝,就已由禦廚以恰到好處的火候炒好,呈遞在晚宴荊軻的席位上。

  還有一次,扶蘇、荊軻、太子丹和樊於期三人至易水之西視察部隊,時值嚴冬,易水都已結冰,回到東岸,三人欣賞雪景,興致正濃,荊軻忽然發現河中有一裂縫,童興大發,在岸邊拾取石子,和扶蘇、樊於期比賽投准,看誰丟進冰洞的石子多,就在這時,太子丹命近侍端來整整一盤金丸供兩人投著玩,最後連富賽王侯的扶蘇都覺得太過浪費,丟不下手而停止。

  另外一個流傳最廣的故事是,在一次晚宴上,荊軻看一名彈琴的太子丹愛姬的手看得入迷,竟忘了回答樊於期的問話,太子丹奇怪問明原因,沒過一會工夫,這名愛姬那雙白皙豐腴的玉手就被砍下來,用玉盤呈送到荊軻的席位前,害得荊軻從此不敢再讚美眼前美女的任何部位。

  而扶蘇也是比較過份,太子丹經常賞賜給他大量的金銀和美女,他往往今日收到,明日就全拿到街上施捨給一些乞丐和窮人,花個一錢不剩;而那些美女歌伎,扶蘇則往往左手收,右手放,卻也有不少歌女見扶蘇十分仁厚,世所罕見,竟反而死心塌地不願走了,情願侍奉左右,讓齊虹等人大吃乾醋。扶蘇這古怪的行為,一時在燕國引為奇談!

  更有甚者,扶蘇向太子丹索求古籍觀賞,太子丹豪爽的便讓扶蘇到國籍館自管去取。結果貪心的扶蘇看了一本喜一本,難以取捨之下,一時性起,竟用馬車從國籍館中整整拉了三大馬車珍貴古籍,幾乎將國籍館搬空一半。讓太子丹等人大瞠其目!

  太子丹不是笨人,在太子丹的眼中,扶蘇、荊軻、樊於期都已經是死人,他必須對他們好,儘量滿足他們的願望。尤其是對樊於期,太子丹心中更有一種深深的內疚,要不是樊於期一向清苦,太子丹真恨不得用美女和金銀將他淹沒。

  很快冬去春來,易水部分解凍,河水又複淙淙,但河水春寒依舊,列陣在易水以東的燕代聯軍,積極備戰,以防屯兵中山的秦國王翦部隊突然發動春季攻勢。

  這時,秦國派遣使者至燕傳達秦王政的話,秦王急著要督亢地圖和樊於期的頭,如不在近期送到,後果自己負責,也就是要用武力來取。

  太子丹心中大驚,急招荊軻、扶蘇商議。

  太子丹面色憔悴地道:“荊卿、趙卿,秦王又派使者來催,看來已經來不及了。刺秦行動必須馬上開始了!”

  扶蘇看了看荊軻,微微一笑道:“我們卻可以馬上入秦,可是樊於期之首未得,不能成行!”

  太子丹面有不忍之色道:“丹於心不忍啊!”

  荊軻見狀:“臣和太子一樣也是於心不忍,但除此別無它法。太子不用管了,這事由我和趙賢弟來辦!”太子丹默然。

  ******

  扶蘇、荊軻連袂來見樊於期。樊於期聞報,將二人迎入宅中。

  樊於期所居房舍十分簡陋,只有一女僕一男僕侍侯其生活起居,室內裝潢也十分簡陋,倒也是清苦之人。

  扶蘇心中感歎:“若非你得罪了父王,必除你而後快,否則倒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安度餘生。只是如今,實在對不住了!”

  三人坐定,相貌粗豪的樊於期問道:“今日二位前來見我,有何見教!”

  荊軻也不多說,單刀直入道:“將軍可恨秦王否?”

  樊於期面現恨色道:“嬴政殺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秦侵略各國,造成天下兵連禍結,焉能不恨!”

  扶蘇出言道:“那將軍是想以燕國兵力來殺秦國故舊以泄心頭之恨了?”樊於期聞言虎目含淚道:“我也不知道。若不報仇,我心難平,我若報仇,又是殺戮昔年同胞。真是左右為難啊!”

  扶蘇看了看荊軻,正色道:“我等現在入秦,一切都已準備完畢,只缺一物。若有此物,必可接近秦王,一擊即中!”

  樊於期愣了愣道:“何物如此重要?”荊軻淡淡地道:“就是將軍的項上人頭。將軍敗軍而走,又辱駡過秦王,秦王早欲得將軍首級而後快。若有將軍之首,我等必可接近秦王,屆時一擊殺手,不僅將軍滅門之仇可報,便是燕國的威脅也可解除!”

  樊於期聞言大笑道:“原本二位是想要我的人頭!”

  扶蘇淡淡地道:“那不知將軍肯或不肯?”

  樊於期面現決然之色道:“既荊軻和趙蘇兩位賢弟願意捨身為樊某報仇,那樊某又如何捨不得這一個臭皮囊!”

  說著,樊於期站起身來,解開上衣,裸露出肌肉虯張的上身和毛茸茸的脖頸。隨即抽出佩劍,橫在頸間,微笑著對荊軻和扶蘇道:“我先去了,刺秦之事就拜託二位了!”說罷,樊於期雙手用力,劍鋒立時切入咽喉,血水立時激濺而出。

  看著樊於期緩緩倒下的悲壯,扶蘇不禁心有感歎:“誰言中華男兒無血性,這樊於期如此從容赴死,其壯烈足以證明我華夏民風之剛烈!”但一想到日後中華民族被儒學閹割得幾乎盡失血性,扶蘇就不禁咬斷鋼牙。

  此時,荊軻起身,抽出腰下佩劍,只一劍便將樊於期的首級乾淨俐落的斬下。然後,荊軻將樊於期之首輕輕地放在幾案上,用手絹擦拭乾淨。

  忽地荊軻俯地,向樊於期之首拜了三拜,平靜地道:“將軍先走,待荊軻完成使命,再來陪將軍于九泉之下!”

  扶蘇雖然心中對樊於期十分的不爽,但也敬其悲壯,俯身也拜了三拜,暗道:“差不多了,該離開燕國了!”

  就在此時,忽然房門開處,一人跌跌撞撞闖入室內,一見樊於期之首便禁不住號淘大哭,撫頭哀傷不已。扶蘇一看,卻是太子丹。

  “樊卿歸來,樊卿歸來!”太子丹哽咽著,面露悔意。

  扶蘇搖了搖頭,心道:“哎,這太子丹也不容易啊!在國家利益和個人友情兩相比較之下,也只好犧牲了樊於期了。不過,看太子丹這痛哭失聲的模樣,倒也是個真性情之人!”

  ******

  兩日後,易水岸邊,十裡長亭。

  太子丹以荊軻老成持重為正使,扶蘇則為副使出使秦國,在長亭旁設宴於道送行。參加送行的賓客並不多,只有數十人。

  荊軻身著一襲白色儒袍,顯得瀟灑而倜儻,而扶蘇則身穿一身白色武服,顯得英俊而威武。

  太子丹親斟水酒三杯,先遞于荊軻,一臉期冀道:“祝卿成功!”荊軻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面露悲壯之色,連飲三杯,俱都擲杯於地。

  然後太子丹又以酒敬扶蘇,鄭重地道:“燕國就託付趙卿了!”扶蘇雖和燕國是仇敵,但是此時也不禁湧起一絲愧疚之意,但面上卻絲毫未變,平靜地道:“知道!”也連飲三杯。

  荊軻看了看太子丹等人,又看了看易水邊的景色,對扶蘇道:“賢弟,走吧!”扶蘇點了點頭,就要上路。

  忽然間,有一聲嬌呼遠遠地傳來:“荊哥,等等我!”扶蘇回頭一看,一個身穿紅裙的嬌小身影正從一輛兀自還未停穩的馬車上飛躍而下、一路跌跌撞撞的飛奔而來,不是旁人,正是田光先生的孫女喜兒。

  荊軻看見喜兒,面色微微一變,不悅道:“喜兒,你怎麼來了?”喜兒也不說話,猛地撲入了荊軻懷中,抽泣道:“荊哥,我不想你走!”

  荊軻面色微動,笑笑道:“傻姑娘,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待我完成了使命,過幾月便回來看你!”

  嬌小可人的喜兒搖頭道:“你騙我!”荊軻看了看眾人,眾人會意,紛紛轉過頭去。

  荊軻笑道:“真的,我發誓,一定會回來的!”喜兒卻依偎在荊軻的懷中,傷心地道:“你們男兒總以為我們女人是傻瓜,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其實你們要做什麼,雖然爺爺沒有告訴我,但我也猜出來了。你們是要去行刺贏政……”話沒有說完,便被荊軻捂住了嘴巴,厲聲道:“不許亂說。我答應你,只要我從咸陽回來,一定娶你!”

  喜兒將頭從荊軻懷中抬起,認真地道:“我也答應你,我一定會等你。你若死了,我陪你一起死!”荊軻皺了皺眉頭道:“不許亂說。田賽,田虎,將小姐帶回去!”兩位田光先生的家人聞言趕上前來,將戀戀不捨的喜兒硬生生的拉走了。

  一時間,那種生死離別的悲涼讓現場的氣氛格外的讓人傷感。

  扶蘇想起了往事,對身邊的高漸離道:“漸離兄,為我們擊築一首以壯行色如何?”

  高漸離也知二人所去為何,不由得傷感地點了點頭,便盤膝而坐,將築器平放在身前。白衣飄飄中,高漸離美妙的築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在高亢激昂的築聲中,荊軻放聲長歌: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生死聚散兮彈指間,

  壯志不酬兮誓不返!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荊軻領唱,眾聲相和,就在築聲、歌聲、易水浪濤聲中,荊軻、扶蘇上了騎馬高車。除了扶蘇的舊部等人俱各隨行以外,太子丹又增添了二百餘名軍兵、侍者隨行。

  荊軻向太子一拱手,車隊緩緩走動,沿著易水邊向南而去。

  高漸離仍然專心彈著築,送行賓客依然在唱和。一直到荊軻和扶蘇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

  西元227年,秦王政二十年,五月初旬,荊軻、扶蘇率領的燕國使節團抵達秦都咸陽。那數百人的龐大規模在咸陽街頭造成轟動,一時萬人空巷,爭相觀看燕國來秦求和的使節團。扶蘇雖然知道街道之上應該不會有人認出自己,但為了保險起見,仍然坐在車中不敢露面。

  秦王贏政早就準備完畢,都等侯得有些不耐煩了。於是,即命以最隆重的九賓儀式,會同各國駐秦使節和文武大臣,在咸陽宮接見燕國使節。而且命燕使節團帶著奇珍異寶貢品,匣裝樊於期頭顱和督亢地圖繞行咸陽一周,再進朝殿。

  秦宮午朝門到朝殿之間,數千名虎賁武士肅立道旁,人人盔甲鮮明,劍戟生寒,精神抖擻卻猶若木雕石塑一般守衛著自己的崗位,這分明是在向燕使示威。

  荊軻捧著裝著督亢地圖的盒子,而扶蘇則捧著裝有樊於期首級的盒子,二人走在道間,領略著秦軍的虎虎軍威。扶蘇心中是充滿了自豪感,但偷眼看處,荊軻卻面無表情,只顧大步而行。

  殿門到陛下之間站立著數以百計的各國使臣和秦國的文武大員,而殿門下的臺階旁則前後排列著數百名執戟武士和佩劍郎中。

  秦王政則在陛階上端坐,華麗的冠冕,威嚴的龍袍,使得秦王政顧盼生威,睥睨天下。

  荊軻上殿之時,眾人倒沒有奇怪。但當扶蘇也走上大殿的時候,眾文武們不禁一起露出古怪的神色。雖然秦國文武都在事先接到了一些通報,有了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之時仍然為扶蘇現在匪夷所思的身份而感到震驚!但眾人不敢出言,一直保持著沉默。

  卻說荊軻和扶蘇來到殿下,施禮拜見。在荊軻前面拜首的時候,身後的扶蘇和秦王政迅速交換了一下眼色,表示一切正常。

  秦王政心中暗喜,佯作喜悅道:“來人啊,將燕使手中兩隻錦盒拿上來,寡人要親眼看看樊於期之首和燕國督亢地圖!”便有近侍下來將荊軻和扶蘇手中的錦盒接了過去。

  初時,秦王政在打開樊於期首級的大錦盒時,荊軻神色絲毫未動。

  而秦王打開錦盒時,看見的果然是樊於期被藥水浸泡過保存得很好的首級,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總算讓秦王除去了一塊心病。

  正當秦王贏政準備打開裝有督亢地圖的錦盒時,荊軻突然道:“大王,督亢地圖十分複雜,常人難以理解,小臣請求上殿親為大王講解!”

  秦王政心中冷笑,面上卻威嚴地道:“如此大事豈能勞動貴使,有勞副使便可以了!”荊軻聞言面色卻是未動,只是向扶蘇點了點頭,眼神中卻向扶蘇傳遞了一種‘拜託了’的神情。

  扶蘇點了點頭,走上陛階,來到秦王政身前。父子二人會意地微微一笑,扶蘇便打開了督亢地圖,為秦王講解開來。

  燕國的督亢地圖實際上是一個燕國的農業中心區地圖,它包含著燕國最為肥沃的數十萬畝良田,這曾經是燕昭王賴以振興燕國、幾近攻滅齊國的基礎。燕國在這督亢地區修建了極為複雜、完善的道路系統和水利系統,並有重兵堅城屯守。可以說,攻取了督亢就等於扼住了燕國的經濟命脈、掐住了燕人的食管,所以秦王對這督亢地圖可謂是渴望已久。

  隨著扶蘇將絲絹製成的長軸狀的督亢地圖一點點的拉開,最後終於露出了隱藏在軸尾的魚腸短劍。就在荊軻一臉期冀、眼露狂熱的時刻,扶蘇卻退後兩步,捧劍在手,恭聲道:“兒臣扶蘇特獻魚腸短劍與父王!”

  秦王大笑,聲徹庭宇,放聲道:“我兒請起,這三寶父王都收下了!”

  階下的荊軻見情勢突變,刺秦已然事敗,此時也不禁驚怒交加地手指扶蘇大喝道:“趙蘇,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臨陣背約,反呼秦王為父!”

  扶蘇在陛階上大笑道:“荊兄,對不住了。我實並非趙國逃臣,而是大秦的王長子扶蘇。雖然你我兄弟情重,但各為其主之下,只好讓荊兄失望了!”

  荊軻見狀,忽地仰天大笑,笑聲悲涼無比:“賢弟好手段,好計謀,荊軻輸得心服口服!來吧,給我一個痛快!”忽地扶蘇臉色一沉,大喝道:“殿下武士何在,將燕使拿下!”

  “嘩啦啦!”令隨聲動,數百殿下侍中、武士一湧而上,便將荊軻困在殿中。荊軻手無寸鐵,無力抵擋,立即便被武士們按倒在地,縛了起來。

  扶蘇心中有些不忍,低聲問秦王道:“父王,這燕使如何處置?”秦王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冷冷道:“此人膽大包天,竟敢行刺寡人。不殺不足以震懾宵小之輩,來人,暫下獄中,三日後,處以五馬分屍大刑!”“喏!”武士們遵令,就要將荊軻架走。

  “且慢!”扶蘇急對秦王道:“父王,這荊軻雖然大逆不道,但可謂文武全才,天下難得。若父王以德報怨,將其收服,這樣天下豈非俱贊父王仁德,一些謬言也會不攻自破!”

  秦王政目光中精光閃動,想了一會,還是搖頭道:“這些遊俠之輩,亡命之徒,寡人素恨之。若不殺他,豈非助長宵小之焰,好再來行刺寡人!?王兒不必多說,三日後殺之,拖下!”武士們得令將荊軻拖將下去。

  扶蘇見狀,心中長歎一聲:“命運如此!荊兄,我原本想救你,誰知天意如此,奈何,奈何!”

  秦王政隨即顧盼生威道:“諸位公卿,各國使臣,你們适才都親眼看到,燕國竟敢派使臣前來刺殺寡人。若非寡人王兒事先察覺,親赴燕國臥底,寡人險些被害。如此無禮之舉,不可不伐。來人,傳寡人詔命,令王翦大軍立即度過易水,斬太子丹首級來見!”

  扶蘇接言道:“明敢犯我大秦天威者,雖遠必誅!”“雖遠必誅!雖遠必誅!”帳下數百文武、上萬武士隨即奮聲大呼!

  ******

  三日後,荊軻在北門刑場行刑,扶蘇親往北門刑場為其送行。荊軻面對扶蘇不發一言,坦然就刑而死。圍觀群眾為之落淚。回宮後,扶蘇閉門一月不出,心情不悅。不久,聽說荊軻死訊傳至燕國,田光、田喜先後隨死,高漸離則大哭三日,不知所蹤,扶蘇心情更加鬱悶。

  二月後,王翦在易水一戰擊滅燕代聯軍主力二十萬,公子嘉身死。數日後,秦軍進佔薊城,燕軍連續大潰,退往遼東。但秦軍猶為不舍,派李信領數萬精騎緊追不捨,直逼遼東。燕王喜無奈,為苟全活命,只得令太子丹自裁,將其首級送往李信軍中。

  由於遼東偏遠,征戰費時費力,所以王翦、李信便決意罷兵,回兵薊城。

  不久,秦王政詔命王翦、李信回,薊城等地守衛由秦將辛勝負責。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4:05

第八卷 兄弟喋血 第一章 廢城

秦宮,南書房。

  只有四人,秦王、扶蘇、王翦、李信。

  秦王笑道:“王老將軍此次率軍又在燕地建立大功,真是老當益壯,不輸青年啊。便是令郎王賁,也在去年未南下攻楚,短短半年內連拔十城,又擴展了秦國版圖。真是虎父無犬子,雛風雖然聲清威勢卻不輸老鳳啊!”

  王翦急回道:“大王過獎了,小兒魯鈍之人,怎敢蒙大王如此美譽!”

  荊軻死了已久,扶蘇的心情好了很多,所以近日重又開始參予國事,幾乎朝中所有重要國事的決策都有扶蘇的身影。但由於扶蘇近年來屢建大功,眾大臣倒也沒有不服的聲音。此時聽王翦此言,扶蘇不禁心中暗歎:“這王翦雖然功高,但還是這般恭敬、謹慎,真深通自保之道也!”

  便聽秦王笑道:“王老將軍太過謙了。寡人此次招回二位將軍,是想跟二位將軍商議滅楚的事情!”

  扶蘇聞言抬起頭來,有些詫異地問秦王政道:“父王準備現在就攻楚了麼?”秦王政點了點了頭道:“燕國已被打到遼東,中原韓、趙已滅,天下就只有楚國能夠對我秦國造成威脅了。此時不滅楚欲待何時!?”

  扶蘇搖了搖頭道:“父王不可,中原還有魏國沒有解決,魏國佔據中原交通要道,不平魏國,若南攻楚國時,魏國突然發難,對我中原新定之地必然大有威脅。請父王三思!”

  秦王聞言皺了皺眉頭道:“王兒所言倒也有理,王老將軍你看呢?”王翦想了想,正要回答,忽然間門外趙高急聲道:“啟稟大王,鴻翔急使六百里軍情急報!”

  秦王吃了一驚,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急忙道:“速速取來!”趙高急步邁入殿中,捧過一個火漆錦盒。

  秦王政打開一看,臉色頓時大變道:“果讓王兒說中了!”王翦、李信一驚道:“大王所言何事?”

  秦王冷聲道:“韓國新鄭地區舊韓貴族叛亂,殺害我秦國官史,由於我秦軍主力攻趙、燕未返,所以兵力不足,無力彈壓。現新鄭地區我秦軍殘存軍力已退往南陽,緊急求援!”

  王翦眉頭一皺道:“不對啊!韓國舊貴能有多少力量,敢膽叛亂。這一定是有人挑拔,暗中支持!”

  秦王政、扶蘇、李信三人看了看,幾乎異口同聲道:“魏國!”的確,魏國與新鄭只隔了一條黃河,暗中策動韓國兵變,實在是再方便不過了。而且只要行事順利,便可輕易將韓國故土收入魏國版圖。魏國選擇中原地區秦軍兵力空虛的良機進行如此行動,實在是夠毒夠辣!

  秦王政眼中閃過一抹厲芒,殺氣騰騰地道:“這魏王真是活膩了,寡人不去攻他,他竟然敢來圖謀寡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王兒,王老將軍,李信將軍,你們認為該如何應對?”

  “依老臣看法,魏國居於中原中心地帶,始終是我秦國心腹大患,還是借此機會將其一舉消滅為好!”

  “寡人也正有此意,此重任非老將軍不可啊!”秦王政拊掌大笑。

  王翦搖了搖頭,俯地道:“大王,老臣常年在外征戰,風餐露宿,頗曆艱辛。現在不僅四肢關節患有風濕痛,便是心臟也常隱隱作痛,一旦發作起來簡直痛苦難當、生不如死。臣老矣,已經不能再為大王征戰,請大王恩准老臣告老還鄉!”

  秦王政聞言愣了一愣,看了看王翦的累累皺紋、斑斑白頭,不禁暗歎年華易老、英雄將去,有些傷感地道:“轉眼間,老將軍已經年過六旬,前後為國征戰已曆四十年,實有大功于秦。只是中原未定,寡人尚有借重老將軍之處,所以老將軍回家養病即可,說到告老還鄉,老將軍還是再為秦國堅持幾年吧!”

  王翦本意為這一生征戰無數,功勳頗大,已經有功大震主之嫌,欲早作退隱,以免日後與秦王衝突,但見秦王不允,也只好頓首道:“既如此,老臣便一邊養病,一邊再為國家堅持數年!”

  秦王大悅道:“如此甚好。不知老將軍對新鄭反叛之事可有意見教於寡人?”

  王翦想了想道:“小兒王賁領軍十數萬正在攻楚,離魏國和新鄭甚近,不如令小兒回軍先平新鄭、再滅魏國!”秦王政稱善道:“甚好,就依老將軍之見!”

  又問了問扶蘇道:“王兒,依你之意呢?”扶蘇笑了笑道:“老將軍之言乃老成謀圖之言,甚好,扶蘇沒有什麼意見!只是楚國龐大,有‘楚雖三戶,戶秦必楚’的歌謠傳說,父王若要滅楚,便得早作謀劃,以免臨陣慌亂!”

  秦王政點了點頭道:“不錯,是要早作準備。依你們三人看,攻楚要用多少兵力?”

  王翦和李信聞言頓時陷入了沉思,扶蘇也愣了愣,想起了歷史上比較著名的一個事件:秦王政欲滅楚,問計于王翦和李信,李信曰:“二十萬足矣!”王翦曰:“非六十萬不可!”於是,秦王政便以李信為勇,認為王翦老矣。誰知不久李信敗軍,秦王只得重用起用王翦。

  這時,便聽秦王先問王翦:“王將軍估計要多少兵力?”

  “大王,楚國地大物搏,人口眾多,而且民風強悍。因此要攻取楚國全境,非六十萬軍隊不可。”

  始皇愣了愣:“六十萬?李將軍之意呢?”

  “二十萬就足夠了!”李信一口咬定!

  “二十萬?”秦王和王翦都不禁一愣。

  扶蘇卻不動聲色,只是靜觀。

  “不錯,二十萬,而且是分兩路進軍,一路取鄢郢,一路攻平輿,然後會師于城父,大江以北將不再有楚軍蹤跡。整頓一些時日後,再東攻壽春,捉拿楚王,亡楚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秦王政問扶蘇道:“王兒,依你之意呢?”扶蘇想了想道:“要看何人領軍了:李信將軍領軍,雖百萬亦必敗;王翦將軍領軍,二十萬可自保,四十萬可獲勝,六十萬可滅楚!總體來說,臣還是堅持王老將軍六十萬滅楚論!”

  王翦聞言雖然面色未變,但眼神中露出一抹得色:扶蘇雖然並不是他的弟子,但他平日經常去王翦府中,深受王翦兵法薰陶,所以王翦對扶蘇小小年紀便如此精明也是深感得意。

  李信卻面有不服之色道:“公子如何斷言未將領軍百萬卻必敗?”秦王政也面有疑惑之色的問道:“是啊,王兒,寡人也認為二十萬足以滅楚!你看王賁領軍十余萬便連敗楚軍,勢若破竹了!”

  扶蘇搖頭道:“那不一樣。王賁將軍攻楚,畢竟不是滅楚,楚人一時失利並不稀奇。但正若王翦老將軍所言,楚人地大物搏、民性強悍,若秦國真要滅楚,楚人驚恐之下,必起全國兵力抵禦,恐怕這股兵力至少會在四十萬以上。以我軍二十萬對楚軍四十萬,勝算不大。

  最重要的是,楚國有名將項燕,其人老謀深算,用兵如神,為關東六國中僅次於李牧者,其子項梁也是年輕英武,不輸王賁。而李信將軍雖勇,畢竟年輕,而且連戰皆勝之下,已有不顧形勢,過於輕敵之弊,所以若以二十萬軍輕率出戰,必敗無疑!”

  扶蘇有後世經驗作為教訓,自然分析得頭頭是道,十分深刻。在座諸人聞聽無不變色。

  秦王政聞言想了片刻道:“王兒所言也頗有道理,那項燕果如此厲害?”

  王翦皺了皺眉頭道:“老臣雖然沒有跟其交過手,但對其來歷也頗為知曉。項燕,屬於楚人‘項氏’部落。這個部落原居於黃河以南靠近韓魏的項城,向以勇於野戰而聞名,在楚人中獨樹一熾。後來楚國滅吳越,由於擔心吳越舊貴反叛,所以將勇名最著的‘項氏’部落遷往會稽鎮守吳越,其部勇名可見一斑。這項燕,便是‘項氏’部落當代最為傑出的將領,不僅精通兵法,而且劍法、射技都在楚人中勇冠三軍,而且善於治軍,軍隊歸心。最可怕的是,項燕待民甚厚,役民有方,所以會稽一代民眾無不敬服。項燕現在不僅得到楚王負芻的充分信賴,就是在楚國軍中和民間都有崇高的威望。雖然至今為止沒有什麼大的戰績,但此人之能決不能小看!所以面對如此強敵,老臣才要兵六十萬方敢確保破敵!”

  扶蘇心中暗驚:“原來項燕還有這麼一個來歷。怪不得昔年項燕身死後,項梁和項羽能夠遁入會稽郡,隱藏得無衣無縫。看來以後要事先除去此人還頗為麻煩呢!”

  便聽秦王政也倒吸了一口冷氣道:“楚人有如此名將,破之不易也。李將軍二十萬的確不足以破楚,老將軍,寡人先開始準備,待滅魏之戰後,寡人便調集六十萬大軍交于老將軍,一戰滅楚。”王翦點了點頭道:“臣遵命!”

  扶蘇聽了松了一口氣:“還好,秦王老爹聽勸。否則真將二十萬大軍交于李信,不僅幾乎全軍覆沒不說,連李信也自刎以謝國家。秦國又保存了一點實力!”

  李信也是一懍,以前常以為楚人無將,現在聽聞項燕如此厲害,便再不敢說那‘二十萬破楚’的狂話了。

  扶蘇卻忽地出言道:“父王,王老將軍既然要回鄉養病,那王兒有一要求還請父王和王老將軍批准!”秦王政笑道:“前番王兒諸多大功,寡人還未厚賞。如今若有請求,寡人無不准奏!”

  扶蘇笑笑道:“首先要請父王饒恕隱瞞之罪。兒臣和王老將軍幼女王瑕自小青梅竹馬,感情深篤,所以請父王允准,讓臣與瑕妹訂婚!待兒臣稍大些再將其迎娶過門!”

  秦王聞言愣了愣,看了看扶蘇,又看了看王翦,面露古怪之色,顯然另有想法。王翦有些惶恐地道:“老臣死罪!”

  秦王大笑道:“老將軍何罪之有!既然扶蘇和老將軍愛女自幼兩小無猜、青梅竹馬,不知老將軍可否割愛,讓其配與扶蘇王兒!”秦王既然還要借重王翦,有如此好的籠絡之機,怎會放過,當即應允。

  王翦聞言面露喜色,他正愁功高震主,以後難得善終,若扶蘇娶其女兒,後半生定矣。忙道:“小女能得公子和大王垂青,是其三生有幸。王翦怎敢不允!”

  秦王政大喜道:“既如此,揀日不如撞日,就在三日後為她們舉行訂婚大禮!老將軍可有意見!”“微臣無異議!”

  扶蘇有些尷尬道:“且慢,父王,還有一個呢!”“還有一個?”秦王愣了愣,想起了齊虹,拊掌大笑道:“對對對,險些把齊虹小姐這位滅趙功臣忘了!既如此,三日後一同訂婚,待過兩年天下大局漸定,王兒便將她們一同迎娶了吧!”“謝父王!”扶蘇也不禁面露喜色。

  喜訊傳出,秦國驚動,上表賀喜者不絕於耳,每日裡前來送禮樊親的王侯顯貴險些將‘淩煙閣’的門檻踏破,直弄得扶蘇不勝其煩。

  好在,三日時間很快便過去了。秦王政在秦宮中為扶蘇舉行了盛大的訂親典禮,各國使臣俱至,文武大員齊集,一時間咸陽宮中幾乎是賓客雲集,紅妝遮地,鼓樂驚天中,熱鬧之聲便連遠離王宮的市井之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當三位新人出場時,扶蘇的英武瀟灑固然讓賓客們驚歎,但王瑕和齊虹的驚人美貌更讓眾人幾乎瞠目結舌、神搖目絢,大羨扶蘇豔運。

  這一日,眾人幾乎狂歡到深夜方才甘休,依秦人好飲的習俗,扶蘇雖然酒量頗大,但也被灌得七暈八素。好在,同樣喜孜孜的秦王看扶蘇實在不行了,下了逐客令,眾賓客們這才哄笑著散去。

  由於,齊虹本是孤女,既已和扶蘇有了名份,便正大光明地住進了淩煙閣。而王瑕由於老父將要回平陽封地養病,卻捨不得與剛回咸陽的扶蘇分別,也住進了‘淩煙閣’與齊虹為伴。

  於是,王翦一邊只好大歎‘女大不中留,一邊只好孤零零的回平陽養病去了。好在王賁之子王離也已經有了七八歲,老人家總算在平陽也有親人陪伴,不致於過度寂寞了!

  自此,扶蘇在‘淩煙閣’中常與齊虹、王瑕二人為伴,感情日篤,日子過得十分快樂。但好景不長,很快的魏國前方戰況不利的消息便傳回了咸陽。

  ******

  淩煙閣,後花園。

  千花怒放,萬草碧綠,假山嶙峋,飛瀑激濺,一條條鋪滿了潔白鵝卵石的小徑在園中蜿蜒盤旋著,將龐大的園林串聯到一起。在花草叢中,無數勤勞的蜜蜂正在其中嗡嗡的飛舞著,為花園平添了幾分生氣!

  花園正中,一窪占地十數畝的粼粼碧水中,一座精巧雅致的水亭正靜靜地屹立在水面之上。

  亭中,點燃著兩爐清幽的香料,空氣中充滿著一種淡雅襲人的醉人香氣。一身白衣的扶蘇靜靜地端坐在亭中,身前放著一隻古琴,正微閉著雙眼輕撫著琴弦。身旁依偎著兩個絕色的佳人,正一臉滿足感的靠在扶蘇身側,正是齊虹和王瑕。身後則躬身侍立著兩名年約十六七歲,但姿容十分秀麗的宮女!

  隨著扶蘇雙手輕柔地劃過琴弦,一個個音樂的精靈從琴弦上躍出,似泉水叮咚、似百靈歌唱,充滿了一種佯和、淡雅、自然的氣息。而撫琴的扶蘇在輕香嫋嫋中,也仿佛脫塵的仙人般充滿了瀟灑、飄逸的氣息!

  正在扶蘇沉醉其中的時候,忽然間連通水亭和湖岸的竹橋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叮——”扶蘇眉頭一皺,頓時失去了繼續彈下去的平和心境,雙手按住了琴面。

  遠方的竹橋上飛步奔來一人,由於步急,所以震得竹制的水橋都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禁不住“吱吱”亂響!來者無心是也。

  扶蘇不悅道:“無心,何事如此驚慌?”無心急報導:“公子,大王急召,有緊急軍情至!”

  “噢!?”扶蘇不禁皺了皺眉頭:“原本歷史上攻魏是一番風順的啊,難道現在出了什麼岔子!”想到此,急道:“虹姐、瑕妹,快幫我更衣!”“是,公子!”

  扶蘇更衣完畢,立即趕往南書房,便見南書房中端坐四人:一為秦王,一為騎射蒙武,一為李信,一為李斯。

  扶蘇急施一禮:“父王,兒臣來遲!”秦王點了點頭,示意扶蘇在身旁坐下。

  扶蘇坐下後,問秦王政道:“父王,難道攻魏前線出了什麼事不成?”秦王政點了點頭道:“王賁將軍由楚回軍後,迅速平定新鄭,然後攻魏,一直是一番風順。但攻到魏都大樑前最後一道屏障廢城時,出了意外。具體情況,李斯,你來細說一下!”

  “是!”李斯應了聲道:“王賁將軍攻到廢城之下時,苦攻月餘不僅不能下廢城,反而折損萬餘兵馬。廢城堅固,又有重兵駐守,王賁將軍無奈,只好火急求援!”

  扶蘇倒吸了一口冷氣,心道:“不對啊,歷史上王賁攻魏可是一口氣打到魏城大樑城下的,什麼時候在什麼破廢城這麼個小地方撞了個頭破血流啊!”疑惑地問道:“廢城具體情況如何,守城為誰?兵馬有多少?戰況具體怎樣?”

  李斯道:“廢城守將姓吳名昊月,傳言是戰國魏國名將吳起的後人,率三萬魏軍據守廢城。王賁將軍攻魏時,其竟然不守城池,反而將防線前出廢城前兩千步,設置了諸多鹿角障礙,而且建造了很多叫‘霹靂車’、‘武剛車’什麼的東西,累得我軍屢攻不克,反而傷亡慘重!”

  “什麼!”扶蘇長聲而起,心思急速運轉:“‘前出防禦’,‘霹靂車’、‘武剛車’,這可是在後世才出現的東西啊,怎麼會在廢城出現。難道,我那前世幾個兄弟中有人在廢城出現!”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4:35

第八卷 兄弟喋血 第二章 征魏

扶蘇突然而起的舉動把在座諸人嚇了一跳,秦王政急道:“王兒,怎麼了?你為何如此吃驚?”

  扶蘇急忙定了定神,笑道:“父王,沒什麼,兒臣只是對這個吳昊月將軍十分的好奇。為何以前從沒有聽說過此人,但其用兵之法卻如此厲害,以至於連王賁將軍都無法在其手中討得便宜!”

  李斯聞言有些惶恐道:“都是臣等無能。以前這吳昊月也只是魏軍將領中一無名之輩,所以並沒有花多少力氣收集其資料,只不知為何現在竟這般厲害!”“噢,李卿是說,這吳昊月以前並沒有什麼出彩之處嗎?只是在最近和我軍對戰時才初展才能的?”扶蘇不禁心中一動。

  李斯忙道:“是啊,以前據聞此人才能也只是一般,但近日為何奇招迭出,臣下也實在百思不得其解!”扶蘇心中有點感覺了:“可能這吳昊月並非是前世兄弟中的一個,他的年齡也不對,一定是他身邊有人相助,而這相助之人必然來自現代!看來,我得親自走一趟了,否則王賁將軍要想攻克這廢城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扶蘇長身而起道:“父王,既然這吳昊月將軍如此厲害,就讓兒臣前去見識一下!”秦王聞言有些猶豫道:“王兒剛回咸陽不久,如又要出征,寡人有些於心不忍!”扶蘇笑道:“父王不必為兒臣擔憂,兒臣平日最喜歡與強者對決,李牧如此,這吳昊月也是如此。請父王成全!”

  秦王政面露欣慰之色道:“也好,既然王兒一力求戰,那寡人也不阻擋。王兒有何要求,但說無妨!”

  扶蘇想了想道:“有了‘狼牙。破軍’足矣,要破這廢城必然得用巧計,兵力太多便是浪費了!”

  李信聞言道:“大王,未將現在在咸陽閑著無事,既魏國前線吃緊,不如讓未將率五千本部精騎助公子破魏,也好趁機長長見識!”

  秦王政點了點頭道:“也好,有李將軍隨行,寡人也安心多了!”轉臉向扶蘇道:“王兒,軍情緊急,你何時可以起程?”

  扶蘇道:“‘狼牙。破軍’隨時可以出發,不知李將軍所部可以可以準備好?”李通道:“只要國尉府撥與糧草,隨時可以出發!”扶蘇想了想道:“也好,那就定在三日後出發,李將軍回去後可迅速準備!”“喏!”

  ******

  散會後,扶蘇想了想,直奔建章宮而去。

  剛到宮門前,便看到兩個宮侍正在門前值班。二人見到扶蘇來剛要回報,扶蘇一擺手,二人會意,站立不動。

  扶蘇悄悄邁入宮門,便來到了前宮花園內,一下子聽見了嘻嘻哈哈的充滿了歡樂的笑聲。扶蘇轉頭一看,不禁嘴角也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母親鄭妃正和九歲的弟弟贏忌、五歲的弟弟贏安在秋千上玩耍。調皮的弟弟贏忌坐在秋千上隨著母親的推動高興得格格大笑,而贏安則靠在母親身邊拍著小手叫好。

  扶蘇悄悄走到母親身後,輕聲道:“母親!扶蘇給您請安來了!”鄭妃回頭一看,見是扶蘇,臉上頓時浮現出興奮的神色,好像高興得眼淚都快流下來了:“蘇兒,你來了。好多天沒見你,娘好想你!”扶蘇有些歉然道:“母親見諒,孩兒這些時日有政事和軍事要忙,向母親請安來得少了!”

  “哥哥來了!”贏忌和贏安歡快地蹦了過來,一左一右抱住了扶蘇的雙腿。扶蘇笑著一左一右將二個弟弟抱了起來,贏安先親了扶蘇左臉一口,贏強也不示弱,在扶蘇右臉也親了一口。扶蘇愛憐的疼了疼兩個弟弟溫暖的臉頰,一臉的愛意。而鄭妃站在一旁,看著這溫情的場景不禁一臉滿足的笑意。

  扶蘇抱著兩個弟弟,問鄭妃道:“母親,妹妹贏倩呢?”鄭妃道:“好像和宮女到西邊花園裡捉蝴蝶去了!”正說著,便聽見一個稚嫩的小女聲叫道:“扶蘇哥哥!扶蘇哥哥!”

  扶蘇轉頭一看,便見三歲的小妹妹贏倩正被一個宮女抱在懷裡,不僅身上穿著紅紅的小裙子,頭上還插著一支紅色的玫瑰花,顯得分外俏麗可愛。

  扶蘇大喜,將兩個弟弟放下,接過贏倩,捏了捏贏倩的小臉,笑道:“小淘氣,這兩天想哥哥沒有!”贏倩嘟著嘴道:“想,更想哥哥給倩兒講故事。可是哥哥都很忙,有空也和虹姐姐和瑕姐姐玩,都不理倩兒了!”

  扶蘇聞言面色有些尷尬地看了看母親,哄道:“誰說的。哥哥不是來看你了嗎!走,你們要怎麼玩,哥哥陪你們去!”贏忌聞言十分雀躍道:“好,哥哥不許反悔。我們先去捉迷藏吧,然後再給我們講故事!”

  “好,走吧!”扶蘇跟著幾個弟妹一起,一時間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母親鄭妃看著扶蘇領著幾個弟妹玩耍,那欣慰的表情下面還隱藏著一抹淡淡的憂愁。扶蘇正和弟妹們玩著,見母親在一旁好像不太高興,便走上前來,笑道:“母親,您怎麼不太高興?”

  鄭妃面現愛憐的神色道:“扶蘇,你又要走了是嗎?”扶蘇愣了愣,真是‘知子莫如母’啊,有些愧疚地道:“是啊,魏國前線吃緊,王老將軍又在家中養病,朝中一時沒有合適人選,只好我去了!”

  鄭妃伸出雙手,輕輕地撫摸著扶蘇的臉頰,一臉的慈愛之意:“扶蘇,你又長高了一些,還胖了一些。這次出去,要好好保重自己!”“嗯!知道了,母親!”扶蘇只感覺到眼淚在眼眶中轉啊轉的,差點就落了下來。

  鄭妃看扶蘇有點傷心,低聲道:“去吧,和弟弟妹妹們再玩一會,要走的事情不要告訴他們,否則他們又要哭了!”扶蘇點了點頭,這時贏安在身後呼喚扶蘇,扶蘇應了聲便跑了過去,帶著三個弟妹玩耍起來!

  ******

  晚上回到淩煙閣,齊虹和王瑕迎上前來,面帶關切之色道:“公子,出了什麼事情嗎?”扶蘇點了點頭道:“攻魏前線吃緊,我馬上就要率軍兵發魏國!”

  齊虹和王瑕愣了愣,面露不舍之色,扶蘇笑道:“不要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我未回來之前,淩煙閣就交給你們了!”

  多愁善感的王瑕頓時眼眶中就淚水漣漣了:“扶蘇哥哥,那你一定要早點回來!”齊虹則平靜地道:“我這就為公子收拾下行裝,前線箭刃無眼,公子千萬謹慎!”扶蘇點了點頭,目露愛憐之意道:“放心吧,我的命閻羅王都不敢要的!走吧,好好準備一下,明天我就回軍中!”

  兩女點了點頭,回到內宅為扶蘇收拾行裝,看著兩女忙碌的身影,扶蘇嘴角露出一種滿足的笑意,心中長歎一聲:“虹姐善解人意,賢慧能幹;瑕姐溫柔體貼,嬌巧可愛,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很快,扶蘇的行裝收拾完畢,兩女幾乎不約而同的一左一右坐到扶蘇身邊,靠著扶蘇,頗有點戀戀不捨的味道。扶蘇摟住二人的細腰,一時也是無話可說。

  看著二女傷感的表情,扶蘇笑了笑道:“不用擔心的,估計明年初我就可以回來了!你們好好等著我就是了!”齊虹有些猶豫道:“公子,我能跟你一起去嗎?”扶蘇笑著搖了搖頭疲乏:“要是我們沒有名份的話,你自然可以跟我一起去。可如今不行,我身為大秦王長子,就得給軍中將領做個表率,萬不可破例!”

  齊虹也知道扶蘇做事一向認真,适才所問也只是抱著僥倖心理罷了,見扶蘇果然不允,只好黯然道:“嗯,但臣妾等不在公子身邊,公子要照顧好自己!”扶蘇笑道:“放心吧,不是還有火鳳她們嗎!對了,瑕妹,你哥哥正在魏國,你可有什麼口信讓我帶給他!”

  王瑕依偎在扶蘇身旁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睛享受著最後的溫暖,聞言想了想道:“扶蘇哥哥,我哥哥脾氣急躁,遇事順利還好,遇事不順利時容易衝動。可是兵刃無眼,戰場多變,你在前線時要好好管束下我哥哥,不要讓他性起胡來!”

  扶蘇點了點頭,忽地一臉壞笑道:“看你們那麼戀戀不捨的,今晚不如留下來陪我如何?”王瑕的臉刷地紅到了耳根,一頭紮在扶蘇的懷中不肯說話,但是那嬌羞的表情顯然是默認了此舉。便是久經風霜的齊虹也不禁有些扭捏,猶豫了一下,方才嬌羞的點了點螓首表示同意。

  在齊虹和王瑕看來,反正已經是扶蘇的人了,早一點遲一點又有什麼關係。

  扶蘇見狀大喜,心中歡呼一聲,一躍而起,一左一右的摟著兩位美女入帳去了。

  一陣輕柔的夏風吹過,兩道粉紅色的帷幕倏然合在了一起,在風中柔情地飄動著。而帳後則隱隱傳出來一聲聲嬌弱的呻吟聲和男子粗重的喘息聲。

  這一夜,青澀溫柔的王瑕和性感多情的齊虹讓扶蘇領略到了兩種完全不同的風味,靜不住雄姿英發,花開數度!

  ******

  次日,秦王政因扶蘇為秦屢建大功,加封扶蘇為武安君,食邑一萬戶,賞賜金珠寶物無數。扶蘇嗜錢財如糞土,盡賞於本部‘狼牙。破軍’,一時間軍心奮勇,盡欲為扶蘇效死。

  三日後,早已補充完整的‘狼牙。破軍’和李信本部五千精騎離開咸陽,趕往魏國而來。

  行程非短,過潼關、走函穀、越南陽、進新鄭,雖全是騎兵,也用了一個月的時間方才抵達了廢城之下。

  王賁和扶蘇關係匪淺,于公於私都要熱情歡迎,於是,王賁率大軍前出十裡迎接,將扶蘇迎入軍中。本來諸想先替扶蘇接風再商議軍事的,扶蘇卻擺了擺手道:“飯不忙吃,先議軍機吧,否則我吃飯也吃不安穩!”

  王賁心知扶蘇也是急性子,點了點頭,命軍士取出沙盤來看。扶蘇一看,正是廢城附近地理形勢,高山河流、城池險地都標注得清清楚楚,不禁笑道:“王將軍沙盤做得不錯,用此指揮作戰事半功倍啊!”

  王賁有些慚愧道:“公子過獎了,這沙盤是公子首創,未將怎敢班門弄斧!而且兩月來屢攻廢城不克,實在無顏見公子!”

  扶蘇聞言肅然道:“王將軍所言差矣,勝負乃兵家常事,名將者並非都是百戰不殆之人,但名將者一定都是屢敗屢戰,絕不認輸之人!諸位將軍以為呢?”眾將聞聽肅然,俱各沉思。

  扶蘇可沒有時間看眾將一副‘思想者’的面孔,對王賁道:“王將軍,這廢城附近的地理和戰況就由你給我介紹一下吧!”“喏!”王賁點了點頭。

  “廢城位於魏都大樑以北,附近有黃河、洛水、歲水等河流,西有安支山,東有鳳凰山,中有峽谷,廢城正建于穀口,扼險而建。這廢城城池堅固,外有寬大護城河,十分難破。但我軍要想突進大樑,必破廢城,若繞道而行,糧道必被廢城魏軍截斷。所以廢城是卡在我軍進軍大樑路上的一顆釘子,非拔不可!

  廢城守將吳昊月,相傳為原魏國兵聖吳起之後,三十四歲,原本為魏國都尉,現剛剛晉升為廢城侯、大將軍,看來魏人是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了!其人性格堅毅,忠勇耿直,帶兵有方,這些日子激戰以來,從未發現過魏軍有臨陣脫逃現象,可見一斑。

  這吳昊月的排兵方式頗為奇怪:他先將三萬主力中的兩萬列於廢城外,前出兩千步左右修建了前後三道壕溝,各壕間有縱溝相連,魏軍兵士往來穿梭其間,不僅調動十分方便而且安全迅捷。我軍攻打北方,魏軍主力就從壕溝運動於北;我軍攻打西方,魏軍主力就從壕溝運動至西,始終以重兵堅守我軍主攻方向。

  在各道壕溝前,魏軍佈置了大量的鐵制六棱釘、鹿角、陷坑,使得我軍進攻時,不僅要面對壕溝內魏軍如蝗的箭雨,還要千萬小心腳下,以至進攻時舉步維艱。壕溝後魏軍還佈置了很多‘霹靂車’、‘武剛車’。這‘霹靂車’十分厲害,不僅可以發射巨石攻擊六七百步外的我軍,還可以發射大量的碎石、火球、毒球等攻擊八九百步外的我軍,以至我軍攻勢屢屢被其重創。還有那‘武剛車’,渾身上下佈滿尖刃,如同刺猥一般,其佈置於壕溝之後,一旦我軍攻破魏軍壕溝防線,這‘武剛車’就會聯成一線,包圍上來,我軍根本無可抵擋,屢屢被其逼退回來。前後我軍攻打廢城兩個月有餘,竟連第一道壕溝也沒有完全攻破過!”

  王賁說完,不禁一臉的沮喪,而帳中諸將也是一臉的慚愧之色,顯然面對如此糟糕的戰績,眾人都羞于面對扶蘇。

  扶蘇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磕著身前的條案,盤算開來:“厲害,厲害!這前出防禦方式還配合有‘霹靂車’、‘武剛車’簡直形成了一套古代特有的立體防禦體系,這不是熟愁古今軍事的現代人的話根本就想不出來。這種超強的防禦方式要是這吳昊月將軍能夠想得出來,我扶蘇的贏姓就得倒著寫。不過,到底是哪位兄弟相助這吳昊月完成如此完善的防禦體系的呢?”

  忽地,扶蘇問道:“王賁將軍,軍中可有魏軍俘虜?”王賁道:“有,公子問此何意?”

  扶蘇笑道:“不要問為什麼,俘虜多麼?有多少將領?”王賁聞言面色好像有些尷尬地道:“原本不少的,前後足有五六百人。但弟兄們因攻打廢城傷亡慘重,怒火沖天之下,所以殺了不少。現在軍中恐怕不到百人,而且最高將領也不過是統帥百人的卒長一類!”

  扶蘇聞言心中直搖頭:“老殺俘虜,這算什麼本事。不過,在這古代,別說殺俘了,個別兇殘的將軍甚至會將俘虜煮了勞軍!”苦笑道:“算了,在俘虜中給我找四名魏軍將領來,我有話問他們!”“喏!”王賁應了聲,喚過一名親兵,交給他一支令箭,親兵領命去了。

  不一會兒,四名魏軍俘虜被秦軍壓至,扶蘇抬頭細看:這四人俱各身穿白色囚衣,卻都衣衫襤褸,面有菜色,面且鼻青臉腫,膚帶於青、血腫。看來,一向有虐俘傳統我的秦軍也沒有放過這些魏軍,尤其是戰況不利之下,這些魏軍俘虜肯定時常就被收拾一頓。

  扶蘇皺了皺眉頭,對王賁道:“王將軍,你和諸將都退下去,我想親自審問這些俘虜。王賁看了看諸將,點了點頭,眾將退下。

  扶蘇看了看四位魏俘,面帶歉意地笑道:“四位魏軍的兄弟,我是秦國武安君扶蘇,對你們在軍中受到虐待深表歉意。各位放心,從今日起,我便頒下嚴令,改善俘虜待遇,再不許虐俘事件發生!”

  四位魏軍將領看了看扶蘇,又互相對視了一眼,冷聲道:“哼,你別假惺惺的,秦軍一向殘暴,又如何會善待俘虜!你休想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麼,我看你是白費心了!”

  扶蘇面色不動,還是微笑道:“善待俘虜這不是我信口胡說,諸位若不信,我可在此立誓!”扶蘇當即舉手向天,沉聲道:“蒼天在上,扶蘇在此立誓:天下雖然七國分爭,但同為炎黃子孫,扶蘇此生必然善待各國俘虜,若有違誓,天誅地滅,不得好死!”

  古人重信諾,四名魏俘見扶蘇立下如此誓言,頓時面有感動之色。

  扶蘇見狀暗喜,笑道:“你們放心,我也不想問你們軍事機密,我只想問一下你們的吳昊月將軍身邊是否有一個十幾歲的年青人?”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5:05

第八卷 兄弟喋血 第三章 潛入

四名魏俘見扶蘇問得奇怪,互相看了看,覺得這並不是什麼軍事機密,於是倒也沒有隱瞞,一人道:“是!吳將軍年前在山中行獵,遇到一個在雪中凍暈的少年,已是奄奄一息。將軍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就把他救回廢城。後來,因這少年聰明伶俐,將軍深喜之,又因膝下無子,就認其為義子,待之有若親出!”

  扶蘇精神一振:“果然如此,想必這雪中少年就是我的前世兄弟之一了,不知到底是誰?”又問道:“這少年姓甚名誰?”魏俘道:“原名不知道,只是現在好像隨將軍姓,改名叫了吳鐵!”

  “吳鐵!”扶蘇念了兩聲,猛地想了起來:“難道是趙鐵!”心中劇震之下,臉色也變了變。一時帳中諸人都愣了,顯然不知扶蘇為何對這默默無名的‘吳鐵’大感興趣。

  扶蘇想了想,揮了揮手道:“來人啊,將魏俘送回,並傳我將令:從此不准虐待俘虜,一日三餐也不得缺乏,違令者斬!”“喏!”幾名中軍應了聲,便將魏俘押回了。

  扶蘇對無心道:“去請諸位將軍入帳,我有話說!”無心點了點頭,下去傳令。

  不一會兒,王賁等人入帳,侯立左右。

  扶蘇琢磨了一下言辭,對諸將道:“适才審訊一下俘虜,覺得其中甚有蹊蹺:這吳昊月為何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如今卻突然變得如此棘手。我料其中必然有常人難以想到的秘密。所以我決心親自潛入廢城之中,探個究竟!”

  其實扶蘇說得好聽,他是想潛入廢城見見吳鐵,看看是不是真是昔年的兄弟。要真是的話,勸他歸降,這樣就省得兄弟之間刀兵相見,骨肉相殘了。

  王賁等人聞言卻面色大變,王賁急道:“不可,君上萬金之軀,如何可以冒此奇險潛入廢城。萬一有所意外,臣等萬死莫贖!”諸將也一起力勸。

  的確,萬一扶蘇出了意外,他們沒有一人能夠承擔起如此大的罪名。

  扶蘇卻淡淡地道:“這不是商議,這是軍令!若不將敵情摸清,談何破敵,難道一直要像現在這樣被魏軍擋在城外麼。你們放心吧,廢城之中也有我‘秦風’分支,我只要潛入城中,托蔽於其,料也無險!”

  眾將見扶蘇說得堅決,也知道扶蘇平日的脾氣,那是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不由得傻了眼。王賁只急得抓耳撓腮,以他和扶蘇兄弟、主從、親眷諸般關係,他怎會坐看扶蘇冒此奇險,但也一時找不到勸解的方法,臉色一時憋得如豬肝模樣。

  扶蘇看著好笑,淡淡地道:“王將軍,休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入廢城,少則三五日,多則十數日,必回!在此期間,大軍仍由你統率,繼續進攻!不得有誤!”“喏!”王賁實在沒有辦法,只好接令。

  “都散了吧!”“喏!”眾將無可奈何的只好散了。

  *******

  扶蘇回到後帳時,無心、火鳳等聽得明白,心中也是焦慮不已,忙上前勸道:“公子要親入廢城,不如由我等隨行相護,以保萬全!”

  扶蘇搖了搖頭,好笑道:“潛入廢城,以隱蔽為上,如何可以帶你們同往,那不是自顯身份,自尋死路!你們放心好了,速為我準備夜行衣和一些普通武士的衣服,我今夜就走!”

  無心等人見扶蘇不允,也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火鳳四女雖然一臉的憂慮,卻仍去後帳為扶蘇準備行裝。

  一會兒,準備完畢。是時,已經入夜,扶蘇稍稍吃了點晚膳,便在火鳳等人服侍下換上衣行衣服。衣服換好,扶蘇左手提劍,右手將包袱挎牢,正要出帳時,忽然火鳳叫了一聲:“公子!”便撲到扶蘇懷中,眼淚竟然就流了出來。青鸞、藍霜、素雪也靠在身邊,一臉的憂慮和不舍。

  扶蘇摟住火鳳的纖腰,笑笑道:“不要怕,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是神。沒有人可以要我的命。好好呆在軍中,等我回來!”俯頭在火鳳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火鳳臉色一紅,點了點頭。

  然後,扶蘇在青鸞、藍霜、素雪的額上一人親了一下,柔聲道:“等我回來!”四女眼眶紅了,眼淚禁不住就留了下來。扶蘇硬起心腸,毅然轉身,大步邁向外帳。

  外帳中,無心五人正默默侯命。扶蘇頓了頓,對無心道:“無心,你送我出營,記住,這些日子我雖然不在,但你們一定要做出我仍在帳中的假像,以免被魏軍暗探得知!”“喏!”無心等點了點頭。

  扶蘇和無心剛出帳門,迎面便看見一員高大的戰將正侯立在帳前。火光熊熊中,紅色的甲胄閃爍著血紅的光輝,顯得分外妖異。扶蘇愣了愣,這不是王賁嗎!便對無心道:“你回去吧,待會王將軍送我就行了!”無心點了點頭,回帳去了。

  “大哥!”扶蘇低聲叫了聲。威武的王賁回過頭來,面孔上浮現出一抹難舍的憂愁,鄭重地道:“四弟,你一定要走嗎?”扶蘇點了點頭道:“必入廢城!”

  王賁沉默了一會,苦笑道:“我知道公子的脾氣,做了決定就不會再改,而且也明白廢城的情況決不那麼簡單。為兄沒有什麼說的,特來送你一程!”扶蘇點了點頭,握緊了王賁送過來的大手。

  “走吧!”王賁當先大步而行,扶蘇緊隨其後。微風中,腳步沉重!

  二人一路無話,一直出了營門,靠近了魏軍的防線前才停了下來。

  扶蘇停止腳步道:“大哥停步,就此暫別吧!”王賁點了點頭,沉聲道:“珍重!”

  扶蘇笑了笑,點了點頭,毅然轉身沒入了黑暗中。

  ******

  依據白天的觀察,魏軍四面防線防守甚嚴,只有廢城以東的鳳凰山一帶因和廢城相連,在結合部防守稍為鬆懈些,而且有樹林和山地做為掩護,潛入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於是,扶蘇繞到廢城以東的鳳凰山下,順著起伏的山勢靈敏地避過山上一隊隊巡哨的魏軍,潛至廢城之下。

  趁著魏軍巡哨的間隙,扶蘇拋出飛索,鉤住了堅實的城垛,三兩下便飛上城牆。收好飛索,扶蘇略略觀察了一直周遭的地形,順著坡道避過兩處魏軍的崗哨,潛入了城中。

  城中由於是在戰時,防備十分嚴密,一隊隊魏軍往來巡邏不絕,街道上充滿了鏗鏘有力的腳步聲。扶蘇依靠敏捷的身手避過一隊隊魏軍,在城東尋找墨門在廢城的聯絡點‘鴻泰’客棧。

  倒沒費多少工夫,方找了三五個街道,扶蘇便尋到了鴻泰客棧。

  客棧現在大門緊閉,只有門口的兩盞氣死風燈還在清冷的夜風中忽閃忽閃地亮著。

  兵荒馬亂地,秦軍又在圍城,客棧根本沒有什麼生意,所以都早早地關門了。

  扶蘇看看四下無人,開始敲門。“咚咚咚、咚……”三短一長。

  不一會兒,裡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誰?”

  扶蘇低聲道:“墨行天下!”門內的聲音愣了愣,好像有些吃驚,但很快回道:“止暴息戈!”

  扶蘇松了口氣,知道找對地方了,門也馬上“吱嘎”一聲開了。現出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掌櫃來,掌櫃迅速打量了一下扶蘇,又看了看左右,低聲道:“快進來!”扶蘇閃身進了客棧。掌櫃的迅速將門栓起,隨即回身掌著油燈,低聲道:“隨我來!”

  扶蘇點了點頭,隨著掌櫃的來到後院的一所小房間裡。掌櫃的也不知道在什麼地上摸了摸,靠牆的一個碗櫃忽然間就滑到了一邊,露出了一間秘室。掌櫃的示意扶蘇跟進,待二人都進入密室後,掌櫃的擰了下牆上的一個八卦圖案,碗櫃又迅速回了過來。

  扶蘇不禁心中稱妙:墨門機關,果然精妙。

  掌櫃的將油燈放到條案上,請扶蘇坐下,低聲道:“閣下是……?”

  扶蘇笑了笑,取出了‘钜子令’,掌櫃的面色一變,隨即面即恭敬之色,迅速伏地而拜道:“屬下趙乾拜見‘钜子’!”看那掌櫃激動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扶蘇心中暗歎:“‘钜子’的號召力竟是如此強大,怪不得古書中說墨門弟子皆願為‘钜子’捨生忘死呢!”

  扶蘇笑笑道:“起來吧,我今潛入廢城,是有些私事。我且問你,你對城中的情況熟悉嗎?”

  趙乾急回道:“每日裡都有茶客在店中閒談,屬下知道一些!”

  “好!”扶蘇點了點頭,問道:“那吳昊月將軍你可認識?他的義子吳鐵你又知道多少?”

  掌櫃的想了想道:“這吳昊月將軍鎮守廢城已曆多年,待民仁厚,在廢城之中威望甚高。但是其用兵才能卻也並不太突出。但其義子吳鐵年前來到廢城後,城中就變了樣:不僅將廢城的城牆建行了重建,修建了大量的甕牆,壕溝、護城河,還有什麼‘霹靂車’、‘武剛車’之類的奇異裝備。而且廢城的守軍訓練更加嚴格,不過一年時間,就成為了一支雄冠魏國的勁旅!茶客們私下裡傳說,這些改變多是這位吳鐵小將軍的計謀!昊月將軍現在對其欣賞得不得了呢!”

  “噢,!”扶蘇現在已經可以可百分百確定那個吳鐵肯定是前世兄弟中的一人了。繼續問疲乏:“那吳昊月將軍府第何在?”

  掌櫃回道:“就在城中心校場旁的將軍府中,十分好找。最大最宏偉的那座就是,門外還有一對銅鑄的石獅!”

  扶蘇想了想道:“好,我待會潛入將軍府中一趟,具體事情你不要過問!”掌櫃的聞言點了點頭,卻有些遲疑道:“將軍府中侍衛密佈,‘钜子’需不需要屬下説明?”扶蘇搖頭道:“不用了,我一人去足矣,待會便會回來!”

  扶蘇當即留下包袱於店中,輕身潛往將軍府。

  ******

  以扶蘇的身手,將軍府中戒備雖然森嚴,但也是如入無人之境。潛入將軍府中後,扶蘇劫持了一名家人,問明瞭吳鐵住處後,將其打暈,藏於隱蔽處。

  這是一處僻靜的小院,夜色中靜悄悄的充滿了花草芳香的氣息。中間的一座房間裡此時還亮著燈,室內傳來隱隱的讀書聲。扶蘇細細一聽,讀的竟然是‘吳起兵法’。

  扶蘇潛近窗下,靠近細看:朦朧中,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年青人正在燈下看書。看到興起處,不禁拍掌稱讚。

  扶蘇看了看吳鐵的臉龐,濃眉大眼、英武剛毅,倒和前世的趙鐵有些相似。扶蘇猶豫了一下,來到房前,輕輕地磕了磕房門。

  “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吳鐵愣了愣,以為是僕役,便應聲道:“門沒關,進來!”

  扶蘇吱嘎一聲推開房門,入了室內。吳鐵回頭一看,見是一個身背長劍的黑衣蒙面人,心情劇震之餘,面孔上卻是不動聲色,身形緩緩站起,淡淡地道:“閣下何人,為何夜闖將軍府?”

  扶蘇笑了笑,聲音卻有些隱藏不住的激動:“中華復興,再現漢唐!”吳鐵聞言面色一變,顯出一副大喜過望的神色:“你是……?”

  “我是程風!你呢?”

  “程風!我是趙鐵啊!想不到在這裡見到你!”趙鐵大喜過望,飛也似的撲了過來,狠狠地摟住扶蘇抱了幾抱。

  扶蘇取下臉上的面紗,笑道:“十多年未見,你就是這樣招待老友的嗎?”趙鐵憨厚的笑了笑道:“你啊,還是以前那般灑脫!快坐,快坐,跟我好好說說你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扶蘇坐下,興奮地道:“我運氣比較好,重生後成為了秦國的王長子扶蘇,這些年來一直小心翼翼地隱藏自己,同時也在千方百計的尋代你們。不久前,王賁將軍急報在廢城遭遇頑強抵抗,我一聽之下就知道肯定有我們兄弟中人在此,所以就立即趕了過來!你呢,這些年是如何度過的?”

  趙鐵愣了愣,有些苦澀地道:“你可真是好運氣!我就不同了,我生於魏國封丘鄉下一個貧苦人家,自小就在為溫飽而掙扎,更別說讀書了。而你也知道,我除了會打仗外,其餘幾乎一竅不通。而且出身低賤、年紀又小,所以根本沒有辦法改變家中的狀況。後來,秦軍攻魏,我父母俱死于戰亂,我方才十歲就成了孤兒。在這以後三四年裡我在魏國到處流浪,看夠了世間的白眼,受盡了世間的炎涼。去年冬天,我因饑疲交加,暈倒於雪地中。幸虧吳昊月將軍從大樑回廢城時路過,將我救起。後來,吳將軍常識我的軍事天份,就收了我做義子,待我如親生,不僅請名師教我當代學識,又親自教我家傳兵法。這就是我的經歷了!”

  聞聽此言,扶蘇震驚了:雖然趙鐵說得輕描淡寫,但從字裡行間裡仍然可以看出趙鐵的童年會是如何的悲慘與淒苦。扶蘇仿佛看到衣衫襤褸的趙鐵毛遂自薦之下卻被一次次被狗眼看人低的豪門僕役趕出家門的慘景。

  扶蘇目中含淚道:“鐵哥,苦了你了。知道其他兄弟們的行蹤麼?”趙鐵失望地搖了搖頭:“沒有!你是第一個,不知道其他人在何方!”

  扶蘇想了想道:“鐵哥,歷史的大勢你應該明白,秦國一統天下的腳步難以阻擋,你還是勸吳將軍歸順我秦國吧!”趙鐵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我義父對魏國忠心耿耿,要他歸降秦國比殺了他還要難一百倍!”

  扶蘇頓時大感為難道:“那鐵哥隨我一起去吧。我們兄弟聯手打天下,定可讓中華國威名揚萬里!”趙鐵聞言目光中閃現出一種激動的神色,卻很快又猶豫起來,良久,趙鐵咬了咬牙道:“程風,恕我不能從命!”

  扶蘇驚訝道:“為何?”

  趙鐵目光中閃爍著複雜的表情道:“首先:人不孝則難稱人,秦軍殺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我不能歸降;其二、人不義則不立:義父救我于危難,但我親若父子,我若背其而去,是為不義,我也不能降秦!請你見諒!”

  扶蘇驚道:“鐵哥,你若不降,不是要讓我們兄弟對決于沙場嗎?”趙鐵仰天長歎一聲道:“時也,運也,命也!我雖然想和你一起縱橫天下,但如今我的身份卻不允許我這樣做!我若這樣做了,父母的在天亡靈不會讓我心安,義父的諄諄教導、廢城百姓的殷切期望也會讓我不能安枕!”

  扶蘇聞言急了:“鐵哥,你說的這些都是小義,難道比中華一統這樣的大義來得重要麼?”趙鐵聞言長歎一生道:“程風,此生我背負包袱太多,已不能像你這樣為追隨理想輕身而行。你記得我們以前非常喜歡的一首現代詩麼?”趙鐵長吟而起:

  那披甲的戰馬

  那銳利的長戟

  那張滿的強弓

  還有那拚死的士兵

  在一聲金鼓的催動下

  為祖國而戰

  當冰冷的青銅刺入肉體

  正義的鮮血便流進歷史

  也許

  每一縷和平的曙光

  都透過了戰爭的悲壯

  閃耀著人性的光芒……

  趙鐵淡淡地道:“中華每一次的統一都會有人流血,其間沒有對錯,只有強存劣汰,那麼就讓我也為中華的統一流一滴血吧,希望秦軍可以踏著我們的鮮血走上更輝煌的頂點!”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5:28

第八卷 兄弟喋血 第四章 重逢

扶蘇腦袋一陣暈眩:“難道真的要來個兄弟相殘?”

  扶蘇緩緩站起身來,悲哀地問道:“鐵哥,難道真的無可挽回?”

  趙鐵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身來,淡淡地道:“你趕快走吧,要是被魏軍發現了,你恐怕難以走脫!”

  扶蘇長歎一聲道:“天意弄人,兄弟反而仇怨!鐵哥,為了中華一統,我不會留情的!”趙鐵也淡淡地回了聲:“我也會與廢城、與義父共存亡!”

  扶蘇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停住了,跺了跺腳,沉聲道:“保重!”便開了房門,隱身於黑暗之中。

  趙鐵緩緩來到門前,看著門外的黑暗,長歎一聲,握著門框的右手一使力,“喀嚓”一聲門框碎裂,落下點點碎屑!

  *******

  扶蘇來到將軍府外,一時有些猶豫。他沒想到勸說趙鐵歸降的熱心竟然是這麼個結果,但他沒辦法去怪趙鐵,只能怪蒼天弄人。但現在是立即回軍中,還是繼續在廢城中潛伏,不禁讓扶蘇有些躊躇起來:打暈了將軍府中的家人,不久必然會被發現,不難想像魏軍會迅速進行大搜捕以清除秦軍間諜,現在回軍可保安全;但繼續留在廢城之中,可以更好地探知魏軍的部署情況和城中的虛實,有利於將來部署破敵!

  扶蘇權衡一下,還是覺得‘入虎穴豈能空手而回’,當下還是潛往鴻泰客棧而去。

  這下不用再敲門了,扶蘇直接逾牆而入,來到內室之中,趙乾正中此中等侯。見扶蘇回來,連忙起身施了一禮道:“‘钜子’,可否順利?”

  扶蘇搖了搖頭道:“不太順利,魏軍不久可能大搜捕,給我想個合適的身份,我還想在廢城中待幾天!”

  趙乾吃了一驚,迅速想了想道:“這樣吧,屬下在城中也小有薄名,城中不論軍民都還給屬下一點面子,‘钜子’請暫且屈身做小人的侄兒趙悅如何?”扶蘇笑道:“也好,就聽你的!”

  扶蘇剛在趙乾安排的房間睡下不久,街道上就開始紛攘起來,熊熊火光影射窗櫺,無數敲門砸戶的聲音幾乎將人的耳鼓震破。扶蘇心中一震,心知魏軍已經發覺被打暈的將軍府家人,開始全城搜捕了。

  正翻身而起時,趙乾匆匆而來,在門外道:“公子請勿擔心,一切自有我來應付!”扶蘇應道:“好,一切有勞叔父了!”

  不久,敲門砸戶聲響起,幾乎震得整個鴻泰客棧都在搖晃,隨即便聽有魏軍兵士大叫道:“開門,開門,奉將軍令搜查秦軍奸細!”

  隨即便聽到趙乾開門的聲音,陪笑道:“諸位軍爺辛苦了,小店內並無客人留宿,都是店中夥計和家中親眷,沒有秦軍奸細!”

  便聽魏軍叫道:“趙掌櫃,非是我等不予方便,實是軍令在身,不得不得罪。請趙掌櫃將客棧內所有人等全部請出,我等要詳查一番!”

  趙乾無奈,只好將客棧內所有人等皆叫齊,除了扶蘇以外尚有夥計七人,都是墨門子弟。眾人排成一列,等侯魏軍詳查。

  一名魏軍卒長模樣的軍官看了看扶蘇眾人,對掌櫃的道:“客棧中所有人皆在此地嗎?”趙乾陪笑道:“全數在內,無一遺漏!”

  卒長點了點頭道:“都是些什麼人?”趙乾介紹道:“五個小二,兩個廚子,這位年青人是小人的侄兒趙悅!”

  卒長聞言看了看眾人,對面目、氣質平凡無奇的眾夥計倒沒有生疑,但看了看扶蘇時,扶蘇天生的那種貴族氣質不禁讓卒長立時一愣,頓起疑心道:“趙掌櫃,好像從未聽說過你有過什麼侄兒啊!”

  趙乾神色不變,陪笑道:“軍爺說笑了,小人原為趙人,五年前方才到此開了個小店。這侄兒便是臣原在趙國的舊親,趙國滅後,我這侄兒生活日蹙,無可奈何之下方才於前日來此投奔小人,不信您可問一下小店的夥計?”趙乾見扶蘇說得一口趙話,當下便以自己的身份編了個謊話。

  幾個夥計都是自己人,早為趙乾打過招呼,墨門弟子為護‘钜子’為性命都可捨棄,如何不配合,忙道:“是啊,軍爺。公子已到多日,絕不會有錯的!”

  卒長笑笑道:“這位公子看樣子是讀書之人吧?看起來就跟我們這些老粗就不一樣!”扶蘇領會趙乾的意思,恭敬地用純正的趙話回道:“將軍真是好眼力,小人不才,原為趙國宗親,但國滅後,贏政屠戮我趙國宗親,在下無奈,想起韓魏趙原本是三晉一家,便來魏國投奔家叔!請將軍明鑒!”

  卒長見扶蘇說得恭敬,又稱其為將軍,心下大樂,對部下道:“趙掌櫃在我廢城一向名聲甚好,平日施粥行善,救民無數,應該沒有問題!”諸魏軍稱是。

  於是,卒長道:“來人,拿九塊軍制腰牌來與趙掌櫃,從今個起,所有廢城民眾都需有腰牌,否則就是秦軍奸細。趙掌櫃以後千萬仔細,遇有行蹤詭秘之人必須及早上報!”趙乾心喜,接過腰牌,面上卻是恭謹有加地道:“是,是,小的明白。多謝將軍!”

  “告辭!”

  “恭送將軍!”

  魏軍離去了,扶蘇和趙乾不由得松了口氣。

  ****

  次日一早,扶蘇換了一身便服,帶上長劍,漫步於廢城之中,打算看看廢城虛實。

  城中雖然戒備森嚴,軍士往來巡邏不斷,但扶蘇有腰牌在身,倒也並不慌張,大搖大擺地在城中轉悠起來。

  方轉了不到兩個街道,扶蘇就有了一種感覺:蕭條,強烈的蕭條!整個街道上根本看不到多少人,偶爾有幾個行人也多是婦女、老弱,而且行色匆匆,不作停留。看來,廢城中的青壯年已經多被徵發協助守城了。

  隨著扶蘇深入廢城中心,心也漸漸揪動起來:街道上、牆角旁,到處都是衣衫襤褸的魏人,有老人、有婦女、有孩子,人人面色菜黃、形容枯瘦,捧著一個個破碗眼睜睜地看著過往的行人,用哀求的聲音乞討:“大爺,行行好吧,給點吃的吧,俺一家已經有兩三天沒吃飯了!”……

  扶蘇心中長歎一聲:“戰爭害人啊,這廢城之中看來也開始鬧起了饑荒。這些乞丐看來是別處逃來的流民。只是現在我觀廢城本地人都面有饑色,又如何會顧得上這些流民啊!

  扶蘇心中感歎,邊走邊行,忽然間,便見一個跪在路邊乞討的中年婦女身子一晃,便一頭栽倒在地,身邊幾個幼兒立即圍住大哭:“娘親,娘親!”聲音淒慘無比!

  扶蘇心中一驚,趕了上去,對幾個孩子道:“別慌,我來看看!”扶蘇得‘中隱老人’之授,也略懂些古代醫術,當下一看這婦女分明是餓得暈倒了。看來不知是多少天沒吃飯了,有點吃的肯定也先給幾個孩子了。

  扶蘇摸了摸懷中,有不少火鳳等人為其準備的刀幣,雖然是齊國之物,卻也可在天下各國流通。於是,掏出數枚,放到一個最大的男孩子手中道:“拿去店中給你母親買點吃的!”男孩大喜,這幾枚錢幣足可讓這一家維持半月生計,不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叩頭道:“多謝恩公,多謝恩公!”

  周圍其它乞丐一看扶蘇心腸好又出生闊綽,不由得大喜過望,一窩蜂似的圍了上來,向扶蘇伸出了一隻只烏黑的大手:“好心的公子,也賞點給我們吧,我們也好幾天沒吃什麼東西了!”

  扶蘇見被包圍得嚴嚴實實,一隻只黑手扯住他的衣服不放,心中著慌,連忙將懷中的錢幣全掏了出來,挨著散發。“不要搶,不要搶,都有,都有!”一會兒功夫,幾十枚刀幣散發得乾乾淨淨,扶蘇倒得將錢袋倒扣,以示身無分文,眾乞丐一看沒有什麼油水了,只好一轟而散。

  扶蘇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暗道:“誰說苛政猛於虎,我看這乞丐也猛如虎。人民要是沒有飯吃,可不比老虎還兇猛!不造反還怎的!”

  當下轉身便走,向城中心而去,方沒走兩步,剛拐過一個街角,便聽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叫道:“不要搶,不要搶,大家都有份!”扶蘇抬頭一看,不遠處,一個古樹下,一個身披面紗的年青女子正帶著兩個侍女提著三個籃子在散發著一些窩頭、玉米棒等食物。餓得眼睛發藍的乞丐們蜂擁而上,連爭帶搶,頓時將三個女子淹沒。

  扶蘇吃了一驚,這三個弱女子如何經得起這般轟搶,別傷了她們,連忙搶上前去,怒道:“不要搶,不要搶,排隊來!”眾乞丐哪會聽他的,照搶不誤。扶蘇急了,將劍別在腰後,雙手捉住兩個乞丐的腰襟一用力,就把兩個乞丐扔出去了,隨即一陣拳打腳踢,將哄搶的眾乞丐全都打倒在地。此時,這三名年青女子都已經衣衫破碎,面色驚白不已了。

  扶蘇厲聲道:“排隊來,婦女和小孩優先,否則小心挨打!”眾乞丐見扶蘇兇狠,不敢不遵,只好依次排起隊來。

  當下,那個戴面紗的年青女子將籃子交由兩個侍女發放,自挪蓮步嫋嫋來到扶蘇身後,屈身道:“妾身多謝公子相助!”

  扶蘇聞言忙回身道:“不敢,不敢。舉手之勞而已!”

  忽地,便見這面紗女子身體一震,驚呼道:“是你!”扶蘇莫名其妙道:“小姐認識我?我好像在魏國沒什麼熟人啊!”

  面紗女子沒有說話,忽地掀開了面紗,扶蘇一看,玉面如花,嬌俏帶雨,竟然是燕國時傷心而別的魏國才女笑春風!

  扶蘇陡然吃了一驚,心中叫苦,硬著頭皮道:“小姐你是……?”

  笑春風放下了面紗,語帶哀怨道:“怎麼,趙蘇公子不認識賤妾了?又或者賤妾應該稱呼您一聲扶蘇公子,武安君!”

  扶蘇當下心臟狂跳,知道自己根本沒辦法瞞過笑春風,忙強笑道:“笑大家不是早離開燕國了嗎?為何卻被困在此處?”

  笑春風一雙鳳目在面紗後閃動著注視著扶蘇,淡淡地道:“我離開燕國後,南下齊國,在齊國住了一段時間,然後起程返魏。剛到廢城不久,秦軍突如其來,一時被困其中,不得脫身!”

  扶蘇聞言默然,不想這般陰差陽錯,竟使得二人又在此戰地相見。笑春風好像一時也無話可說,怔怔地只是注視著扶蘇,眼神裡有欣喜,有哀怨!

  良久,笑春風突然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孤身潛入廢城,難道你不知道,萬一你的身份暴露,我魏軍必得你而後快!”扶蘇心中一怔道:“廢城之中,無人知曉我真識身份,原本無險。但若笑大家恨我昔日無禮,大可呼叫一聲,魏軍必至,可除我而後快!”扶蘇雖然嘴硬,但看著身邊不時路過的一隊隊魏軍巡兵,心中也自在打鼓。

  笑春風聞言,語帶哀怨道:“你來廢城幹什麼?難道你們秦國殺得我魏民還不夠嗎?難道你一定要攻破廢城方能甘心?”笑春風何等聰明之人,立即便想到扶蘇潛入廢城的真實意圖。

  扶蘇默然,澀聲道:“笑大家,戮民非我本意,但戰爭豈能不死人!如果六國早平,天下一統,世間便再無戰爭,百姓們也可早日得安!所以為此,必破廢城!”

  笑春風愣了愣道:“我不明白你們男人講的什麼大道理,我只知道我的兄弟姐妹們正在秦軍的屠刀下呻吟!你跟我來!”

  說著,轉身便走。扶蘇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現在若然翻臉,後果不堪設想。

  笑春風轉過了幾個街道,來到一所大院面前,門院門還有數十步,便聽到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扶蘇心中一怔:“這是哪裡?”

  入了院門,扶蘇放眼一看,滿地都是魏國的傷兵以及在亂戰中受傷的民夫,院中魏軍們有的痛得死去活來的呻吟著,有的因疼痛實在無法忍受,疼得撕心裂肺般的痛哭著。院中,一片血腥的氣息和悲慘的場景。

  二人來到一隱密處,笑春風扭頭對扶蘇道:“這些都是在大戰中受傷的軍民,他們原本很多人都可以活下來,但是廢城被圍兩月所餘,水泄不通,城中藥物耗盡,鳳凰山上挖的一些草藥根本不足使用,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會因缺醫少藥而死,你看看他們,你於心何忍!”

  扶蘇是聰明人,長吸了一聲氣,穩定了心中的波瀾,低聲道:“笑大家想讓我如何做?”笑春風一臉期冀地道:“我知道你是秦軍的最高首領,請你下令退兵,這樣廢城民眾都可得活,也必會感念公子的大恩!”

  這個聰明的女子並沒有選擇告發扶蘇,並不只是因為她心中舊情仍在,而是她知道:扶蘇性格剛毅,絕不會束手被俘,而萬一扶蘇死在廢城,必然會導致秦軍極為血腥的抱負。依秦王政的性格,說不定會將魏國屠盡。所以不如趁扶蘇身在廢城之機,儘量為廢城民眾多爭取一些活命的機會。

  扶蘇聞言有些哭笑不得,心想:“這女人為什麼都把事情想得這般美好!我要是下令退兵了,不僅軍中將領無法通過,回國後不被老爹K死才怪!”不由得苦笑道:“笑大家真是不明白軍事啊,我雖然身份尊貴,但是攻魏可是我父王下的旨意,我怎敢篡改。就是我強令下去,恐怕那些將軍們也會不服!”

  笑春風面露失望之色道:“難道真的無可挽回?”扶蘇想了想,低聲道:“我可以下令撤開包圍一日,讓廢城中的傷兵和流民安全離開廢城,這樣也算盡了一點仁義之心,笑大家以為如何?”

  笑春風知道兩軍交戰,萬無網開一面的道理,扶蘇這樣說,已經可以算是難能可貴了。心中哀傷之餘,幽怨地道:“那你呢,什麼時候回軍中?”扶蘇想了想道:“廢城的情況我已初步有素,打算明晚便回軍中!”

  笑春風心情似有些失落,淡淡地道:“希望公子能夠遵守諾言,春風代廢城民眾謝你了!”

  扶蘇咬了咬牙道:“廢城不久必破,亂軍之中,十分危險。笑大家若不嫌棄,來日我下令撤圍時,笑大家便和扶蘇同歸秦營如何?”

  笑春風聞言身體一震,聲音有些羞澀地低下螓首道:“公子此言何意?”扶蘇直下一條心,忽地握住了笑春風的雙手。笑春風身體一顫,卻沒有掙扎,只是羞聲道:“公子!”

  扶蘇柔聲道:“前番在燕國,只因身份不便,不敢接受笑大家好意。如今我們又在廢城重逢,顯是我們此生有緣。何不順應天意,此生共白首!”扶蘇顯然是下定了決心,決定勇敢地面對自己的感情,不想再在心中留下遺憾.

  笑春風聞言身體一震,卻一時沉默不語。

  扶蘇心中一愣:難道不願意?略一思索,便即明白:想必是兩國交戰,笑春風心有芥蒂,難以決斷。於是,笑了笑,柔聲道:“春風,我知道心中所想,我可答應你,即便日後破了廢城,我也會約束軍隊,絕不戮民!你為魏國做得已經夠多了,心中不必再有愧疚!”

  笑春風心頭高興,點了點頭,卻只低聲“嗯”了一聲便再無言語了。顯然是面嫩害羞了。

  扶蘇心中好笑,伸手從懷中取出自己‘武安君’的權杖交于笑春風之手,柔聲道:“來日,我下令撤圍時,你可持我權杖至軍中尋我,有此權杖在手,可保暢通無阻!”笑春風點了點頭。

  扶蘇低聲道:“我不可在此久留,就此告辭了!來日我在軍中侯你!”笑春風目光閃動,面紗後的鳳目中透出萬般柔情,低聲道:“小心些!”扶蘇應了聲,又看了看笑春風,轉身離去。

  後面兩日,扶蘇又察看了一下城中軍造、糧庫等所在,發現這些地方戒備都極為森嚴,顯然趙鐵已有防犯,加強了兵力。心中感歎之下,即於深夜仍從鳳凰山潛回軍中。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6:03

第八卷 兄弟喋血 第五章 心戰

扶蘇潛回軍中,稍歇半夜,即與清晨召集秦軍將領集會.

  諸將見扶蘇安全返回,心中放下一塊大石,不由爭先相賀.扶蘇略略應付兩句,即道:“我觀廢城之中,流民乞丐無數,日日困於饑寒之中,一日常有數十人饑寒而死。還有,城中醫藥早絕,魏軍傷兵無藥可醫,每日傷重潰爛而死者也不計其數。我心中十分不忍,所以想撤圍一日,讓廢城之中的民眾和傷兵自願離城,諸將以為如何?”

  諸將聞聽面面相覷,一時驚詫不已。王賁、李信尚未回話,一名左更即道:“君上,萬萬不可。我秦國自征戰以來,未聞兩軍激戰之時,有網開一面、縱放敵國之軍民之事,請君上三思!”

  一名都尉道:“是啊,君上。這樣做且不說大王知道了會不會怪罪君上,而且縱放廢城民眾也就罷了,而廢城魏軍殺我秦軍將士無數,怎能縱放其傷兵!?”

  扶蘇皺了皺眉頭,磕了磕身前的條案,扭頭問王賁和李通道:“王將軍、李將軍,你們的看法呢?”

  王賁想了想,眼睛裡露出一股厲氣道:“公子,行軍打仗講不得仁慈可言。我軍攻城一向是降者不究,抵抗者城破後必戮其民,從沒有戰時縱放敵國軍民之說。如今我軍在廢城之下折缺軍兵萬餘,為近年來少見之傷亡,若縱放其流民、傷兵,恐怕軍心難平啊!”

  扶蘇不動聲色,又看了看李信,李信猶豫了一下道:“王將軍等所言雖然有理,但君上其中也許隱含更好的主意也不一定。不如君上細說一番,以釋諸將之疑!”

  扶功心中點了點頭:王賁過剛,殺氣過重,李信與其相比,則穩重一些,可能還是前日論政時受了教訓之故。

  扶蘇磕了磕條案,組織了一下言辭,正色道:“世人皆說我秦軍殘暴,對我軍之畏遠大於敬,這點十分不好。古人言:‘王者無敵’、‘得人心者得天下’,以武力可以征服一國民眾之身軀,但難以征服其人心。昔年商湯征夏桀、周武征商紂,百姓無不簞壺漿食前來勞軍不說,便是夏桀、商紂之軍望風而降、臨陣倒戈者也不計其數。而我軍呢,征戰至今,可曾見敵國軍民有如此盛況?”諸將聞聽默然:各國軍民見秦軍來,要麼望風而竄,要麼拼死抵抗,談何軍民盡悅,歡欣而降!?

  扶蘇繼續道:“由此可見,單純以武力攻取敵國並非是最好的方法,有時候還是得恩威並重,這樣的效果或許會更好些。而關東六國雖然與我秦國爭戰數百年,但終究同是炎黃子孫、華夏之民,同胞相殘,肆意殺戮,於心何忍!?我之所以決定縱放廢城民眾和傷兵,原因有二:

  第一、此舉可以顯示我軍乃仁義之師,改變以往我軍殘暴之舊觀,這樣可讓以後我軍進攻各國時減少很多不必要的抵抗。

  第二、現在廢城之中,雖然缺糧少醫,但是民心穩定,軍心效死,如果我軍縱放民眾和傷兵,不僅可以宣誓我軍之仁心,而且可以起到渙散廢城軍民抵抗之心的作用,有利於我軍破城。

  這種方式可以稱為‘心理戰’,類似于孫子兵法中‘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你們還有意見嗎?”

  其實扶蘇還有一個理由沒說出:就是此舉還可以贏得美人心!這一石數鳥之計足以扶蘇過人智慧!

  諸將聞言互相看了看,對於腦筋比較直條的秦軍們來說,這種理論還是較新的,但想想確有幾分道理。王賁猶豫了一下道:“君上所言的確頗有幾分道理,但是魏軍會接受嗎?”

  扶蘇笑道:“他們會的,我有十成把握!”以趙鐵仁義的心腸,他是斷不會讓無辜的民眾和可憐的傷兵和廢城共存亡的。

  王賁於是點了點頭道:“好吧,那就聽君上的!”

  ******

  廢城之外,清晨的炊煙尚未散盡,近冬的風卻漸漸寒冷。壕溝邊的望樓上一名名魏軍士兵正精神抖擻的注視著遠方,忠誠的保衛著自己的家園。

  忽然間,城北的秦軍軍營方向馳過來一匹快馬,馬上端坐著一名秦軍甲士,直奔魏軍第一道壕溝防線而來。“的的”的馬蹄聲在清晨顯得分外清晰,立時被魏軍的望樓發現。

  “有秦軍,可能是斥堠,弓弩手準備!”望樓上的魏軍迅速發出了訊號,壕溝內的魏軍們聞令一躍而起,黑甲紅衣的甲士們迅速張弓搭箭,將攻擊的鋒芒指向了北方。

  忽然間,奔來的秦軍甲士在離魏軍兩百步外打出了一杆小小的白旗,大呼道:“不要放箭,我國武安君有書信送與貴國吳大將軍!”

  魏軍們愣了愣,一名少尉揮了揮手,魏軍們將弓弦松下,但箭仍搭在弦上,保持著充足的警惕之心。不一會兒,秦軍甲士奔到壕溝前,翻身下馬,取出一個錦盒放在壕溝前十數步外的地上,然後複又上馬,急馳而回。

  壕溝內爬出一名魏軍奔上前去取回錦盒,然後返回壕溝。不一會兒,一騎快馬奔回廢城而去。

  ******

  廢城將軍府軍節堂,端坐數人,正中的是大將軍吳昊月,此人三旬有旬,身材魁梧,國字臉,絡腮胡,一雙長目炯炯有神,身披黑色精製鎧甲,完全是一副標準的威猛軍人形象。

  其右首坐著一員小將,精鎧獸盔、方臉濃眉,正是趙鐵。

  下首則坐著四名魏軍都尉,也都是面色陰冷、臉帶兇悍之氣的戰將。

  吳昊月看了看手中的竹簡,面有猶豫道:“秦軍說要撤圍一日,放走城中民眾和傷兵,你們看可信度有多少?”

  一名都尉應聲而起道:“大將軍,秦軍一向殘暴,不可能有如此善心。民眾和傷兵若要出城,必被秦軍殘殺,大將軍不可中計!”

  另一名都尉也道:“正是,就算秦軍出於真心,我軍也不以應允。一旦民眾和傷兵離城,城中軍心必然潰散,廢城更難堅守。所以未將也不同意!”

  吳昊月看了看趙鐵,面色凝重道:“鐵兒,你看呢?秦軍此舉究竟何意?”

  趙鐵心知這必是扶蘇之計,雖知扶蘇此計並非全是善意,但可救下無數廢城民眾和傷兵這樣的誘惑對於心地仁慈的趙鐵來說還是不可阻擋的。

  趙鐵於是道:“父親,秦軍此舉不會是計。扶蘇此人我有些瞭解,也算是宅心仁厚,在秦國頗受好評,斷不會殺戮出城民眾和傷兵。另外城中糧食漸漸缺乏,如果放走大量民眾和傷兵,可以省下大量糧食,有利於我軍堅守更長時間。最重要的是,放走了城中意志不堅之人以後,剩下的都是矢志抗暴的忠義之士,有利於萬眾一心,共同抗秦!以上數點請父親明察!”

  吳昊月想了想,毅然道:“鐵兒所言不錯,我鎮守廢城多年、屏衛國都,卻未為廢城之民造福多少。如今兩軍交戰,禦敵於國門之外本是我等軍人之責,又怎能讓無辜百姓與廢城共存亡!傳我將令,願意出城者,今日可速速準備,明日天明,我會開放四門,讓民眾和傷兵自尋去路!”

  諸將見吳昊月已有決斷,忙起身道:“喏!”

  看著諸將退下的身影,趙鐵長吸了一口氣,暗道:“來吧,程風,就讓我們無牽無掛地決一勝負吧!”

  ******

  軍令傳下,古老的廢城頓時躁動起來:民眾有的歡呼雀躍、慶倖可以死裡逃生;有的疑惑不定,不知秦軍此舉是善是惡;有的則故土難離,誓與家園共存亡。一時間,民眾亂成一團,一家人常常因為意見不一而吵成一團,城內雞飛狗跳的好不熱鬧!

  相比起民眾的紛亂嘈雜來說,傷兵們則顯得平靜許多,出於軍人的責任感和對吳昊月大將軍的尊敬,幾乎沒有多少傷兵願意出逃,大部分人都選擇了留下與廢城共存亡。

  情況報知吳昊月和趙鐵,二人大為感動,親赴傷兵營勸說傷兵。

  二人入了傷兵營,面色沉重的傷兵們便圍了上來,人人面上現出決然之色道:“大將軍,我們不走!”“對,我們誓與廢城共存亡!”“誰走的就不是魏國的男兒!”……

  吳昊月和趙鐵見狀大為感動,吳昊月板起臉,揮了揮手,傷兵們漸漸安靜下來。

  吳昊月眼眶中淚光湧動,感動地道:“弟兄們,靜一靜。我知道兄弟們都是真正的漢子,都不想臨陣脫逃。但是,你們都是傷兵,你們都已經盡了軍人的職責,為保衛廢城流過了滾熱的鮮血。如今,你們已經失去戰力,如果繼續留下,徒死無益。大家還是走吧,記住,這不是商議,這是軍令!”

  趙鐵也隨之道:“弟兄們,走吧。你們已經盡力了,你們現在離去也無損于軍人的尊嚴。而且你們離去後,我們留下的兄弟也可以更好的和秦軍血戰到底!”

  傷兵們聞言大哭,紛紛跪下向吳吳月拜了幾拜,然後蹣跚著各自收拾自己的簡單行裝,準備離開。

  次日一早,廢城四門便已大開,魏軍派出斥堠四面打探後回報:圍困廢城四面的秦軍的確已經全部撤回大營,各條大道沒有任何一名秦軍把守。民眾和傷兵們這才放心,當下,膽大的先走,半天後見先走的沒有任何不測,後續的民眾這才陸續離開廢城,投奔各自的親友而去。

  至傍晚時,偌大一個廢城,除了兩萬余名魏軍以外,就只有不到五千的民眾願與廢城共存亡!

  隨著夕陽的落下,秦軍的合圍重又恢復,將廢城再次包圍得密不透風!

  ******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扶蘇在大營中焦急的等待著笑春風的消息,頗有坐臥不安之象。火鳳等人比較奇怪,當下青鸞問道:“公子,你這麼急,是在等什麼消息?還是在等人?”

  扶蘇猶豫了一下道:“等人!”無心納悶了,疑惑地問道:“公子在等什麼人?難道咸陽有特使來?”

  扶蘇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在等魏國一位故人!”“故人!?”無心等人互相看了看,顯然大惑不解,一時想不到扶蘇在魏國也會有故人!

  扶蘇笑著點了點頭道:“是故人,你們都認識的!不過你們也許猜不到是誰?”素雪冰雪聰明,腦袋裡靈光一閃,笑道:“可是燕國時遇到的魏國才女笑大家?”

  扶蘇愣了愣,看著素雪忽然笑了,指了指素雪點了點頭道:“素雪,你可真是鬼機靈,你說說,為什麼會是她?”素雪抿嘴一笑道:“适才看公子這般坐臥不寧,目含情意的樣子,等的人必然是公子的紅顏知已。而且我們認識的魏國故人還能有幾位啊?無非就是那個笑大家嗎!這麼一猜不就出來了,虧公子還神秘兮兮的!”

  眾人頓悟,一時失笑,但火鳳四人的眼睛裡明顯有點醋意。

  扶蘇佯裝著惱道:“好啊,素雪你敢笑話我,看我不收拾你!”說著掄胳膊、挽袖子,虎視眈眈地就要撓素雪的癢癢。

  在沒人的時候,扶蘇和無心、火鳳等人的關係一向是非常和睦和隨意的!

  素雪吃了一驚,嬌笑一聲閃到火鳳身後去了。正當扶蘇要趁勝追擊時,忽聽帳外有人報導:“君上,有三位姑娘持君上權杖在帳外求見!”

  扶蘇聞言面色一板,立時恢復正常,應聲道:“快快請進!”“喏!”

  不一會兒,帳簾開處,走進來三個嫋嫋的身影,當先一位不是笑春風又是何人!

  扶蘇緊走幾步,握住笑春我的雙手,喜道:“春風,你怎麼現在才來,等得我好生心焦!”笑春風嫣然一笑,室內仿佛頓時像夏日的花園一般充滿了百花盛開的芳芬,嬌聲道:“公子等得心急了?但不看到公子遵守諾言,春風又怎會應約而來!”

  扶蘇苦笑一聲道:“原本春風還是有點不相信我!”笑春風嗔道:“誰叫你在燕國時騙得我好苦,就讓你等上一等又能如何!”眾人聞聽,一時失笑!

  扶蘇尷尬地打了個哈哈道:“那時候不是身份不便嗎!哈哈,來人,上晚膳,我等春風等得好苦,晚膳還一直沒吃呢!春風也一直沒用吧,一起吃吧!”笑春風笑著點了點頭。

  晚膳間的氣氛倒也和睦,火鳳等見笑春風跟隨扶蘇已成定局,無可奈何之下也只好接受。

  晚膳後,扶蘇對笑春風道:“春風,如今在軍中,你沒有名份,十分不便。而且即將爆發大戰,我也無瑕多照顧與你,我想讓一隊兵馬送你回咸陽淩煙閣,你可願意?”

  笑春風愣了愣,好像也考慮到此,有些不舍地點了點頭。

  ******

  次日,扶蘇將笑春風送走後,立即下令擊鼓升帳,聚將議事。

  軍鼓隆隆中,三通鼓罷,諸將齊集,分立兩側。

  扶蘇精神昂揚,神色莊重,面露殺氣,一副顧盼生威的威嚴氣象。諸將見狀精神振奮,心知大戰準備即將開始,無不奮勇雀躍,欲搶個先鋒!

  扶蘇看了看眾將,沉聲道:“諸卿,如今廢城部署本君已經熟悉,就該準備拿下廢城了!”

  王賁聞言大喜道:“難道君上已有良謀!?未將洗耳恭聽!”

  扶蘇笑了笑道:“以廢城防禦之嚴密,一般的進攻方法要破其城防簡直是難如登天,所以不得不採取一些別出心裁的方式!來人,取沙盤來!”

  四名中軍聞令一路小跑著抬上沙盤,然後躬身退了下去。扶蘇走下帥案,指著廢城西、南、北三面道:“這三面魏軍前後佈置了三道防線,可以互相支援,防禦力極為兇悍。要破這三面防守,我軍必須在機動力、防禦力、攻擊力三方面想方法。

  只有卓越的機動力,才可以最快速的通過魏軍壕溝前的攻擊面,以最少的傷亡攻抵魏軍壕溝前。

  也只有極佳的防禦力,才可以在魏軍投石機、箭雨、六棱釘等攻勢面前更好的保護我軍將士,使我軍有充足兵力可用。

  同樣,一定要有強大的攻擊力,這樣才能在攻抵敵軍防線後,能夠迅速有效的殲滅魏軍並頂住魏軍的反撲,而不是被魏軍當頭一捧打將回來!

  從本君适才所講這三方面,諸卿看一看,可有什麼心得?”

  李信反應最快,急道:“君上适才所講三方面,最為合適的只有騎兵,莫非君上便是此意!?”不愧為騎兵戰天才,果然反應迅速。

  扶蘇點了點頭道:“也對也不對。雖然我帶來的‘破軍’和李將軍的五千本部都是近年成軍的新式騎兵,但是也只是在機動力和攻擊力方面勉強勝任,在防禦力方面就欠缺許多了。尤其是我軍將士不喜甲胄,引以為負擔,這在魏軍如同銅牆鐵壁般的防禦面前簡直是如同砧板上的魚板一般任人宰割!”

  眾將聞言雖然有些憤憤然,但也是事實,在魏軍密集的箭雨、石雨和遍地的六棱釘等障礙面前,秦兵步兵和舊式騎兵屢攻不克,死傷慘重,那淒慘的一幕幕眾將簡直是歷歷在目!

  扶蘇繼續道:“所以,要想增強我軍的防禦力,就必須增強甲胄。現有的皮甲不頂用,必須選用韓國南陽一帶的優秀鐵匠,打造一支刀槍不入的鐵甲騎兵!”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6:24

第八卷 兄弟喋血 第六章 奪山

“鐵甲騎兵!?”眾將聞言一愣:這是何物?能行得通嗎?

  李信問道:“君上所言是要我軍所有新式騎兵都披上鐵甲嗎?”扶蘇點了點頭道:“對,不止是騎兵而已,而且戰馬也要全身裹甲,而且都是重甲。這樣,我軍就不用畏懼魏軍的箭矢、刀兵和石雨了!”

  在後世衝鋒陷陣時,坦克之類的重裝甲主戰兵器最適合不過了,但古代可造不出來,只有用重甲騎兵勉強湊數了。

  李信聞言一喜,但又猶豫道:“但是君上,這樣做恐怕戰馬負重太多,難以持久啊!”扶蘇笑了笑道:“這還不簡單,短途衝刺時人馬皆著重甲,長途奔襲時,就只兵士穿輕便的皮甲就行了!”

  王賁聞言道:“這倒可行,未將立即傳令鎮守南陽的守將調集全部鐵匠火速打造鎧甲!”扶蘇點了點頭道:“兵士和戰馬鎧甲的式樣,是比較新式的連環細鱗鎧,防禦力很好,我明日將圖樣給你。必須嚴令限南陽兩個月內完成九千套人和戰馬的鎧甲,逾其未完成者當事官員皆斬,准期完成者,本君必重賞之!”“喏!”

  扶蘇安排好了鐵甲騎兵之事後,繼續道:“但要破廢城,僅有鐵甲騎兵這還不夠,諸卿請看,鳳凰山扼廢城以東要地,而山下不過百步就是廢城城池。只要我軍一舉先攻克鳳凰山,那麼就可以居高臨下俯瞰廢城。這樣魏軍的一切調動和虛實就盡在我軍掌握之中,戰場的主動權也就操在我手,我軍想戰則戰,想守則守,而且可以不斷派出斥堠和‘狼牙’潛入城中破壞魏軍的糧草和輜重。魏軍糧草和輜重本就不足,這樣,等兩個月後,不須我軍進攻,魏軍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屆時,鐵甲重騎再出,攻克廢城就猶如滾湯潑雪一般簡單了!”

  諸將聞言大喜,呼啦一聲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未將請命攻克鳳凰山!”扶蘇愣了愣:這麼踴躍!笑道:“這樣吧,王賁將軍,你比我更熟悉諸將,軍馬就由你調配吧。大軍準備三日,我觀天色,三日後必有大霧,屆時趁機傾全軍之力一舉攻克鳳凰山!”扶蘇一拳重重地擊在條案之上,震得帥案都抖了幾抖。

  “喏!”諸將血氣翻騰,禁不住奮聲大喝。

  扶蘇閉了眼睛,長歎一聲:“鐵哥,也許前世我的軍事才能不如你。但是現在,我深受高等教育多年,對古代軍事知識的熟悉已經不下與你。更何況,我是以一國之力戰你區區一城,勝負不用打已然見曉,就看你能支持多久吧!”

  ******

  近冬的晨霧剛剛開始散去,較遠的地方還有點模模糊糊的感覺,地面上鋪上了一層白白的霜片,走起來腳上感覺有點打滑。魏軍陣地上篝火的余煙尚在嫋嫋未熄,魏軍的兵士們也剛從睡夢中醒來,忽然間,廢城北、西、南三面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戰鼓聲,緊接著就是一陣陣沉悶的腳步聲。

  “嘟——”沉悶悠揚的示警鼓號聲驟然響起,就像一顆突如奇來的石子般打破了池塘的漣漪似的魏軍們瞬間噪動起來,無數兵士呼喝著操起身邊的弩弓、兵刃,躍入戰壕,嚴陣以待!

  遠方,淡淡的晨霧中漸漸現出一抹龐大的黑色,那是秦軍們甲胄的顏色。晨霧中,清晰地傳來齊整的甲胄摩擦聲和有力的踏擊大地聲,形成了一種擊蕩人心的龐大威力。

  秦軍來了,虎狼之師的威名讓魏軍們的呼吸陡然間急促起來,手心立時生汗,緊緊地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拉緊了弓弦!

  隨著秦軍們的逼近,魏軍陣上響起一陣淒厲的吼叫聲:“破秦,齊射!”

  “嗖嗖嗖……”數以千計的箭矢從壕溝內躍出,發出一種令人心顫的嗡嗡聲竄入天中,撲向各自的獵物。

  壕溝後,一種猶若老人磨牙似的吱嘎聲正在緩緩響起,一柄柄鬥大的漏勺也緩緩揚起在空中。忽然間,隨著魏軍軍官的一聲呼喝,投石機發出一種令人耳鼓轟鳴的“呼呼”聲,將巨大的堅石和漫天的石雨射入空中,開始覆蓋性攻擊。

  轉瞬間,魏軍陣上的箭雨和石雨到達秦軍上空,呼嘯著落了下來。霎那間,秦軍陣上響起一陣磣人的“撲撲”巨響,一蓬蓬濕濕的泥土和枯黃的草根濺起在空中,隨之而起的還有那腥紅的血液和那紛飛的肉屑,緊接著便是秦軍們驚天動地的哀嚎聲,空氣中立時揚起一片刺鼻的血霧!

  魏軍第一輪攻擊波過後,秦軍軍陣第一排和石雨濺落的中心地帶幾乎是血肉模糊,哀鴻遍野,魏軍的攻擊力果然可怕!

  扶蘇在陣後,遠遠地看得親切,也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還是秦軍在扶蘇嚴令下人人都穿著甲胄的結果,要是沒有堅實的皮甲保護,恐怕傷亡會更加慘重!

  就在此時,秦軍開始還擊了,一波一波的三段連環弩不停地躍入空中,對魏軍陣地進行了覆蓋性射擊。幾乎在轉瞬之間就將魏軍的壕溝附近狠狠地梨了一遍,但效果並不太理想,因為魏軍有壕溝堅盾做為掩護,秦軍的攻擊效果實在是勉強,不過也成功將魏軍的反擊勢頭壓下去一些!

  秦軍的衝鋒開始了,更殘酷的肉搏即將展開,但扶蘇卻跺了跺腳:這樣的攻擊看起來就窩囊,完全是用人命去拼!不過從高處看,因為北、中、南三方面秦軍的狂攻,東面鳳凰山附近防守的魏軍已經開始向這三面調動,調虎離山的目的已經達到,就不要在這裡糾纏了。

  扶蘇狠狠地鞭了一下座馬,大喝道:“去城東!”身後騰起一陣烽煙,百餘親兵如風相隨而去。

  鳳凰山下,相比北、西、南三面已經開始漸漸淡去的晨霧,山林間的霧氣仍然很重,稍遠些就有些不能視人。

  山腳下,多達兩萬的秦軍精銳兵力已經集結完畢,正肅立侯命。人人照例還是光著頭,但身上都穿著皮鎧,腳上穿著薄底輕便快靴,手上多持青銅劍和戟這樣的較短兵器以利短兵相接。

  當扶蘇馳至軍前時,王賁策馬迎了上來:“公子,可以進攻了麼?”

  扶蘇點了點頭道:“可以了,記住,抓緊時間,不計傷亡,務必在今日一戰拿下鳳凰山!”王賁點了點頭道:“未將知道,只是鳳凰山守軍雖然不到三千,但廢城之內恐怕隨時會有援軍,公子還須在意!”扶蘇笑笑道:“多謝將軍提醒,本君已有周密安排,你只管攻山便是!”“喏!”王賁放下心來,馳回軍中。

  濃霧中,王賁招了招手,秦軍們舉起了手中的酒囊,依次仰天痛飲。

  烈酒劃過咽喉,湧入胃中,男兒的血液開始沸騰,身軀開始灼熱,眼睛開始赤紅,一股廝殺的衝動在秦軍們的胸腔中瘋狂湧動——攻擊的時候到了!

  王賁擲酒在地,提起手中的長戟斜刺向空,身後的旗手見狀揮動了幾杆紅色的大旗,發出了進軍的信號。前列的秦軍們看得真切,邁步跟隨王賁闊步而行,後列的秦軍見前方軍動,也急步緊隨其後。

  一時間,雖然多達兩萬的秦軍方陣的在快速前進,但沒有任何的旌鼓之聲,也沒有一絲的鼓噪之聲。除了薄底快靴摩擦地面的沙沙聲外,鳳凰山下靜得簡直有些可怕。

  這頗有些抗戰時期鬼子兵偷襲時的策略:打槍的不要,悄悄的進村!

  轉瞬間,兩萬秦軍推進至山腳下,山上的魏軍好像仍沒有發覺。王賁心喜,大喝一聲:“弟兄們,上,先克此山者賞金千兩!”

  “嘩!”這句話簡直猶若一點水珠落進了滾油裡霎那間發出劈裡叭拉的炸響,秦軍們原本就視軍功如命,這下更是勇氣倍增。當下,隨著王賁的一聲號令,山下的秦軍們一聲虎吼,持刃奮勇撲上,猶若一群饑腸轆轆的猛虎般撲向山頭而去。

  霎那間,猶若颶風卷過大地,虎群咆哮山林,秦軍們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幾乎將鳳凰山都震得抖上幾抖。原本冬日間就寥寥無幾的鳥雀,在這足以天地變色的威勢前無不嚇得離巢亂飛、倉惶而去。

  山上的魏軍們立時知覺,早就加強了戒備的他們飛快地呼喝著進入陣地,打算給借濃霧前來偷襲的秦軍們一點苦頭嘗嘗。

  “轟隆隆……”山頭上響起一陣巨響,山地隨之顫抖,秦軍們臉色一變:山頭上的滾木、擂石等玩藝下來了!

  濃霧重重,稍遠處即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看不見滾木、擂石從何而來,眾秦軍只好感覺有動靜逼近,便立時臥倒或尋樹木、岩石掩護。雖然秦軍們反應很快,但仍然有不少措不及防的秦軍將士被狂卷而下的巨木、擂石撞個正著,帶著長長的慘叫聲血肉模糊的像地滾葫蘆般滾下山去。

  不過,總體來說,濃霧對守方的弊遠大利,秦軍們借助魏軍視野不清的時機,趁機蜂擁搶上,魏軍們的箭矢雖然鋪天蓋地而來,但卻多射在了空地之上。命中率低得可憐!

  轉眼間,雖然秦軍都有些氣喘吁吁了,但也逼近鳳凰山頂。秦軍的弩手開始仰射,不時的有箭矢落在山頭上,魏軍也開始有了傷亡!

  鎮守鳳凰山的都尉有些急了,這次秦軍趁霧攻山,而且聽這聲勢出動的兵力應超過以往任何一次,恐怕難以抵擋。一邊急令兵士報知廢城求取援兵,一邊急中生智下令將山寨中的火油順山勢傾瀉而下。

  一時間,數十桶火油從山上傾瀉而下,瞬間便將山寨前百數步浸得油滑。撲上來的秦軍們看不清腳下,失足滾落者不計其數。就在秦軍們怒聲咒駡的時候,忽然間,山頂上扔下數十支火把,霎那間,山頭立時騰起一片火海。

  現在本就是近冬時節,草木乾枯,再加上火油助燃,一時間山前火舌亂卷,熱浪沖天,數十步外便感到熾難逼人!數百衝鋒在前的秦軍將士措不及防,頓時陷身火海,在烈火中翻滾慘嚎,其狀不忍目睹!

  這淒慘的一幕讓一向無所畏懼的秦軍們也有些膽寒,而且現在前方烈火熊熊,不能前進,山頭上又不時放下帶火的滾木、擂石,眾秦軍招架不住,狼狽地敗下陣來,重新退回山腰。

  見秦軍退卻,魏軍們松了口氣,一邊命令整修工事,一邊多備土沙,防止火勢倒卷上山。

  秦軍傷亡慘重,王賁見狀雖然雙目怒睜,火氣上湧,但也不能逼著秦軍白白送死啊。只好一面在山腰整頓陣勢,一面等待火勢的熄滅。

  大火漸漸的熄滅了,太陽也升得足有一竿高了,而隨著大火和太陽威力的熾烤,山林間的霧氣也漸漸開始散去。秦軍這回攻山要有麻煩了!

  扶蘇估算了一下時間,皺了皺眉頭,對身後的方拓道:“傳我將令,令王賁將軍督陣,無令而退者斬立決!”“喏!”方拓接令,遣兵飛馳上山。

  王賁接到扶蘇軍令,眼睛有些紅了,大喝道:“君上有令,後退者立斬!諸軍衝鋒!”

  秦軍們也有些急了,這些老兵們知道,要不趁著現在殘留的一點霧氣攻克山頭,等霧氣完全散盡,就會全數暴露在魏軍居高臨下的攻勢面前!於是,秦軍們抖擻精神,在將領們的催動下,如同一群瘋虎般再次撲了上來。

  山腰上,一時密密麻麻的佈滿了黑色的身影。

  此時,視線已經比較清楚,魏軍們滾木、擂石如雨而下,箭矢也是如同暴風驟雨般將陣前遮蔽得密不透風。不少秦軍將士頭部中箭,毫無防護之下立時斃命,死屍一時鋪滿山澗。

  秦軍們真的急了,近年來秦軍已經很少再遇到這般傷亡慘重的戰役,基本上都是一戰即克,一擊即潰的順風戰,誰想在這廢城之下屢屢撞得頭碰血流。秦人們的血性湧上來了,蠻性頓起,當下也忘了什麼軍令,三下五除二甩開了身上原本就只護住上半身的皮甲,嘶吼著如同一群嗜血的餓狼般揮動著兵刃撲了上來。

  箭矢入體,秦軍們也只是悶哼一聲,只要還有一絲體力,衝鋒的腳步便不停止。

  秦軍們這般悍勇如狂的表現嚇得山頭的魏軍們呆了一呆,對秦軍們固有的恐懼感讓魏軍們一時有些忘記了以往嚴格的訓練,後面的射擊不禁大失準頭。

  秦軍們見獵心喜,趁機搶上,亂軍中,一支布衣死士當先搶上,冒著紛飛的箭雨搶到了魏營寨門前。正是秦軍中的死士‘陷陣營’。

  “呵!”一名秦軍‘陷陣營’少尉手舉長達四尺的巨大青銅長劍怒吼著一劍猛劈下去,粗如嬰臂般的營門立時發出“喀嚓”一聲巨響,幾乎立時裂成了兩片。少尉大喜,隨之飛起一腳重踢,脆弱的營門轟然一陣顫抖後重重地倒在了大地上。

  營門開了,秦軍們歡呼一聲,蜂湧而上。就在此時,營門後的一排鹿角後突地站起一排魏軍弓弩手,鋒利的箭矢在晨光中閃爍著冷冷的寒光。

  “嗖嗖嗖……”疾飛的箭矢將秦軍們臉上的恐懼瞬間定格,數十人當即斃命。當先的少尉雖然長劍如飛,但依然身中數箭。轟然倒地前,少尉嘶吼一聲,奮力將手中長劍擲出,重劍如風,立時將兩名魏軍弓弩手刺成一串葫蘆、倒撞而回!

  第二波箭矢隨之而來,後續數十名‘陷陣營’死士遮擋不住,一時步步後退,看看就要被亂箭射出營門。

  就在此時,忽然間魏軍身後一陣躁動,數百秦軍布衣劍士斬荊破浪般仗劍而來。此軍所過之處,劍風如狂、劍影如芒,魏軍直無一合之將,盡被斬殺在地。真有點‘十步殺一人,千里我獨行’的架勢!

  此軍正是扶蘇親衛‘狼牙’,趁大霧和兩軍相攻不得空瑕之際,於半夜偷越鳳凰山背懸崖,從後山奇襲而至。

  不一會兒,悍勇絕倫的‘狼牙’軍士一路狂奔,殺至營前,見營門前秦軍危急,當即分出大部兜襲營門前魏軍弩手之後。一時間,魏軍弩手們措不及防,毫無近戰能力的他們如何擋得住這班猛虎,顧頭顧不了尾,當即被殺得屍橫遍野、東逃西竄。

  這時,原本被魏軍射得焦頭爛額的秦軍們見狀精神大振,趁魏軍被殺得顧頭顧不了尾之際,蜂湧搶上,連寨柵都幾乎被如同潮水般湧進的秦軍們擠破!

  寨門瞬間陷落,山寨內殺成了一團亂麻,火光焰天,金鐵交鳴,死傷慘重的秦軍們怒發如狂,四處追殺著逃竄的魏軍將士、發洩著心頭的憤怒與仇恨!雖然不少魏軍跪地求饒,但殺得性起的秦軍們視若不見,毫不含糊地便是一劍斬下,割首報功!

  雖然魏軍此後也奮力組織殘存兵力全力反彈,但由於兵力相距太大,很快便被秦軍剿殺幹盡。

  只一上午,鳳凰山陷落!

  ******

  得知鳳凰山告急的消息,趙鐵立即判斷出了扶蘇的真實意圖,馬上向吳昊月請纓道:“父親,鳳凰山俯瞰我廢城全城,若其一失,我廢城全部虛實盡落入秦軍眼底,這對以後戰局大大不利!所以孩兒特請調動城中所有兵力支援鳳凰山,不論要花多少代價一定要讓鳳凰山始終在我軍之手!”

  吳昊月略一思索道:“鐵兒所言有理,但秦軍必有防範,你領軍出城,定要小心!”“是,父親!”

  趙鐵當即接吳昊月將令,點齊廢城中五千精銳,開了東門,直奔鳳凰山而來。

  魏軍援兵剛到鳳凰山南麓,便見山頂上烽火連天,嘶殺聲驚天動地,顯然戰事正陷入焦灼狀態。

  趙鐵心急如焚,當即便要下令全軍上山。忽然間,背後猛然傳來一陣威嚴沉悶的戰鼓聲,然後便是急若奔雷的鐵蹄聲。趙鐵大驚,回頭一看,淡淡的薄霧中,一支數千人的黑甲鐵騎正以一種摧枯拉朽的氣勢狂奔而來,馬上的秦軍騎兵眼睛裡閃爍著嗜殺的血芒,手中的長戟散發出死亡的寒光!趙鐵立時判斷出:這是一支秦軍精銳鐵騎!

  來者非誰,正是扶蘇安排在此守侯已久的三千‘破軍’鐵騎,交由驍將李信親自統帥!而李信選擇的戰機也恰到好處,正好處在魏軍進卻進不得,退又退不得的尷尬時機!

  魏軍地處中原地帶,本就是武卒為主,戰馬稀少,一時間突見如此大規模猛撲而來的秦軍騎兵,不由得軍心頓慌。趙鐵心知不好:若仍堅持上山,必被秦軍狙殺其後,全軍定然瞬間盡潰;如果回頭應戰,五千魏武卒也很難是這三千秦軍騎兵的對手。更何況的是,秦軍兵多,損失數千無關痛癢,魏軍兵少,這五千人拼光了,廢城就徹底完了!

  於是,趙鐵當機立斷大喝道:“弓弩手斷後,大軍撤回廢城!”

  一千魏軍弓弩手應聲列陣,須臾陣畢,足見也是訓練有素。

  然而,想以一千弓弩手抵擋三千如此兇悍的‘破軍’騎兵簡直是癡人說夢!而趙鐵也沒有打算這一千弓弩手能完成這樣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撤退的時間。只要為四千魏軍贏得一定的喘息時間,便是將一千弓弩手全部犧牲了也是值得的!

  箭雨紛飛,魏軍弓弩手奮力急射,打算阻住‘破軍’狂突的攻勢。李信手持長戟,衝鋒在前,奮力拔開紛飛的箭矢,呼哨一聲,秦軍們急速掛起長戟,取出騎兵弩,張弦、搭箭、急射,一氣呵成。

  銳利、穩定的秦矢瞬間躍過百余步的虛空,準備的命中魏軍弓弩手,幾乎箭無虛發,只一輪箭雨,魏軍弓弩手就有近半兵力倒在血泊之中。這驚人的命中率,不禁讓率軍急退的趙鐵也暗自心驚!

  收弩、提戟,半空中閃過一道道斜月般的寒光,魏軍一顆顆頭頗沖天飛起。瞬息間,狂奔的秦軍鐵騎就將魏軍斷後的弓弩手淹沒得無影無蹤。而這期間,‘破軍’騎兵幾乎連馬步都沒有放緩!

  ‘破軍’們擊滅魏軍斷後部隊,騎陣立即漂亮地打了一個急旋,轉向西方,狂追急退的魏軍而來。看來,李信是打算撈足了本再回軍了!

  雖然,廢城東門離鳳凰山南麓不到兩千余步,但對於此時的魏軍來說,這條路太漫長了。在‘破軍’騎兵如同狂風驟雨般的攻勢面前,魏軍且戰且退,當退入廢城時,五千出征軍隊已經所剩不到三千。

  趙鐵站在城頭上,看著城外耀武揚武的秦軍騎兵,擲盔在地,面色鐵青。

  雖然他趙鐵有滿腹才華,但區區一個小小的廢城又如何能讓他盡施所能?單就這騎兵一項,他趙鐵就是傾全城之力,恐怕也組建不起來一支過千的騎兵部隊!

  “實力差距太大了,而且對手是知已知彼的程風!”趙鐵不禁痛苦地搖了搖頭,不知這苦難的廢城失去了鳳凰山以後還能支持多長時間。

  *******

  而當扶蘇登上鳳凰山頂時,看見屍橫遍野的淒慘景象,心中卻並無多少興奮之感。

  因為在扶蘇看來,此次戰役的勝利雖然跟自己打出了一連串漂亮的組合拳有關,但秦軍死傷之慘重也讓扶蘇頗有點勝之不武的感覺,頗有點拿金元跟窮人鬥富而勝的意味!

  不過,此次鳳凰山爭奪戰,雖然在戰術層面上秦軍並沒有獲得多少便宜,甚至總體死傷還要超過了魏軍,但是在戰略層面上,失去了戰場重要支撐點的魏軍已經拱手交出了戰場主動權。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7:05

第八卷 兄弟喋血 第七章 鐵騎

鳳凰山的陷落,不僅僅意味著廢城完善的四方防禦體系被撕開了一個大大的缺口,而且也意味著將廢城的心臟地帶暴露在了秦軍的視線之下。

  雖然拒守在鳳凰山上的近萬秦軍對山下的廢城並沒有多少攻擊的手段,但不時從山上射下的遠程機弩讓廢城軍民也不禁整日裡心驚膽戰:說不定何時何地就會從山上射來一支奪命的箭矢將自己送入地獄。所以在廢城東城上值守的魏軍沒有一面盾牌簡直不敢在城頭露面,雖然這薄薄的盾牌面對秦軍的超級機弩比一張薄紙好不了多少!也許這就只是給自己心理上的一種安全感吧!

  而鳳凰山的陷落也給了‘狼牙’勇士們極佳的表現機會,他們根本不用穿越魏軍防備森嚴的各道防線,便可以通過山體的掩護經常神出鬼沒的潛入廢城之中,投毒、刺殺、縱火,小股的‘狼牙’勇士讓廢城軍民風聲鶴唳、晝夜不安。

  但是,讓廢城軍民覺得有些奇怪的是,秦軍自攻佔了鳳凰山以後就再也沒有什麼動靜了,整日裡只是練兵練兵再練兵,圍困圍困再圍困,根本沒有再發動任何大規模的攻勢。

  大戰前的寂靜是讓人恐懼的,尤其是處於被動的一方,因為未知的危險最讓人揪心。趙鐵雖然知道扶蘇肯定在準備一場決定性的戰役,但是具體會怎樣進攻趙鐵自然難以知曉,只好日夜加強防守,嚴防秦軍突如急來的急攻。

  兩個月時間過去了,秋季告別大地,冬季正式來到。大地上已經落下了幾場大雪,天地間望去整個一銀裝素裹的世界。

  不過,嚴寒的冬天對散佈於廢城四周大營裡的秦軍們來說倒沒有什麼,完善而充足的食物和炭火供應、暖和而舒適的棉衣保障,讓秦軍們的冬天過得十分愜意。

  相比起來,廢城軍民的日子就有點度日如年了。

  廢城被圍已逾半年,雖然扶蘇在中途放走了大量的民眾和傷兵,但到現在為止,糧食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饑腸轆轆的魏軍們不得不開始宰殺少量的馬匹和牲口充饑。駐守在城外野地裡的魏軍們更慘,沒有充足的食物,沒有足夠的炭火,沒有保暖的衣物,每一日都讓魏軍們度日如年。就這樣,在冰天雪地的嚴寒中,魏軍們的非戰鬥減員越來越多,戰力逐漸開始下降。

  秦軍對廢城魏軍發動致命一擊的時刻已經成熟!

  *******

  秦軍城北主營,營帳內炭火熊熊,火燭如炬,使得室內溫暖如春,光亮異常。

  扶蘇端坐正中,其餘諸將分立兩側,顯然這是一次高規格的軍事會議。

  扶蘇看了看眾將,笑了笑道:“兩個月來,還是第一次召集這麼多的將領吧!這段時間軍中士氣如何?”

  一名都尉起身笑道:“兄弟們的士氣都高得很,自攻克鳳凰山起來,弟兄們在營中好吃好喝的都憋壞了,都想早日上陣殺敵,早點滅了魏國呢!”

  王賁聞言笑了笑道:“正是,不說別的,就是看著魏軍在野外缺衣少吃還被凍得抖抖縮縮就十分的解氣。兄弟們都憋得整日裡練習角力、摔跤、扔石盤呢,都攢著勁要跟魏軍討還前日的血債!”

  扶蘇笑了笑道:“軍心可用啊!看來破城的時機已經成熟了。王將軍,南陽的兵甲已經按時運到,馬上便可裝備本君和李將軍本部騎兵,只須熟悉數日即可用於作戰!但是,在全面攻城前,有一件事情必須想辦法解決!”

  李信問道:“君上所言何事?”扶蘇笑了笑道:“魏軍壕溝前有大量的陷坑、鹿角、絆馬索、六棱釘等障礙,這些東西對我軍鐵甲騎兵和後續兵馬衝鋒還是有很大殺傷力的,所以為了減少傷亡,必須想辦法克服這個困難!”

  王賁聞言想了想道:“君上,這有何難?”扶蘇愣了愣,笑道:“王將軍有何良計!”

  王賁面露殺氣道:“現軍中有魏俘數百,來日沖陣之時,可以令魏俘在前開路。若魏軍不忍攻擊,我軍趁勢可以攻佔魏軍防線。若魏軍不顧手足之情而進攻的話,一則其方士氣必然大傷,二則也可讓魏俘為我軍探查清楚壕溝前的障礙,便於我軍進攻。諸將以為如何?”

  帳中諸將聞言精神一振,齊稱好辦法。

  扶蘇卻不禁感到後背隱隱生寒,這個主意好雖好,不過卻過於殘暴了一些。這樣做的話,不論魏軍會不會對自己同胞下手,魏俘在探路過程中以及緊隨其後的混戰中活下來的機率都是少之又少。這簡直就是變相的屠殺俘虜。

  扶蘇面色鄭重搖了搖頭道:“不可,這樣做有傷天和。在其它軍中會否這樣做本君不管,但只要本君在,就不允許本君的部下做這樣的事情!”

  王賁聞言苦笑一聲道:“君上還真是仁義,未將從軍多年以來,恐怕除了李牧以外就只有君上素講仁義了。不過,若不依此法,恐怕要想讓我軍以很少的傷亡攻克廢城週邊防線非常困難!”

  扶蘇想了想,忽地說道:“有了,用人不可以,難道不可以用牲畜代替嗎?”李信聞言一怔道:“君上之意是……?”

  扶蘇笑道:“昔年,田單用火牛陣破燕,我們也用以用牛群來前面探路,暴怒的牛群衝鋒起來的威力可不比騎兵小多少!”諸將聞言大喜,齊聲稱善。

  李信笑了笑道:“君上仁德,要是那些魏俘知道了,一定會感激涕零!”扶蘇搖了搖頭道:“我只不過是求自己心中得安罷了,哪裡考慮得那麼許多!”

  轉頭對王賁道:“王將軍,附近我軍所陷城池,應該有不少耕牛!你速派人去徵集一千耕牛來,七日內齊集備用。而這七天內,我軍騎兵也應該可以熟悉新式鐵甲了!”“喏!”王賁應了聲。

  忽地扶蘇想了起來:“王將軍,記住,徵集耕牛時,要記得向百姓付錢,不許強搶!”

  眾將聞聽面面相覷:從來沒有聽說過秦軍在佔領地徵集東西還要付錢的。

  王賁苦笑道:“對君上的仁德之心未將真是心服口服了!”

  扶蘇卻笑了笑道:“常言道‘百姓苦,不奪其財,善莫大焉’。只要破了廢城,大樑就在眼前,屆時攻破大樑,城中權貴無數,財物如山,諸卿還怕沒有發財的機會嗎!”

  諸將聞言大喜,聽扶蘇這般說,顯然是有意讓諸將發筆橫財了。諸將心中大樂:反正徵集耕牛要花錢也不是花自己的錢,何必跟君上過不去!好在不久破大樑時可以大撈一筆,也算這幾個月沒有白辛苦!跟君上辦事倒也爽快!

  ******

  年關快到了,城外的秦軍忙於備戰,顧不得過年,廢城的魏軍卻是捉襟見肘,過不得新年。

  這一日早晨,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升起,寒風兀自在大地上肆虐。天空忽地烏雲翻滾,不一會兒便降下點點的飄雪,其中還夾雜了一些小小的冰雹,砸在地面上悉悉索索的生響。

  廢城城外戰壕內的魏軍們不由得暗暗叫苦:一下雨雪,他們這些駐守城外的軍士們可就倒了黴了,又冷又濕,簡直度日如年!

  大雪和冰雹越下越大,寒風也越見凜冽,衣衫單薄的魏軍們在嚴寒中顫慄不已,抖抖縮縮的他們為了禦寒,不得不在壕溝內立即生起了篝火圍坐在一起取暖。

  由於圍城,鳳凰山又被秦軍攻佔,廢城的魏軍們為了禦寒,早就燒光了城中的積薪,現在連不少空置民房裡面的家俱、桌案、門板等物都拆了下來供軍士們禦寒。只是這明顯是杯水車薪,看看木料又要用完,魏軍們不由得有些擔心後面的日子該如何熬過!

  就在此時,忽然廢城四面響起了“隆隆”的戰鼓聲,魏軍們愣了一愣,初時尚以為聽錯,畢竟秦軍已有兩個月沒有進攻了。但是隨著戰鼓聲越來越清晰,魏軍們互視一眼,知道這不是幻覺,忙一躍而起,發出了示警鼓號聲。

  陣地上頓時熱鬧起來,魏軍將士們四下飛奔,迅速進入各地陣地準備接戰。

  在這麼艱難的條件下,魏軍仍沒有喪失作戰的意志和欲望,可見這的確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勁旅。怪不得他們的前輩曾經在商殃變法之前按著秦軍的頭顱狠狠地欺負了秦軍幾十年,魏武卒的確有過人之處:堅忍、強悍、勇於肉搏!

  一支支弓弦拉了起來,一架架投石機也呻吟著拉開了架勢,魏軍們嚴陣以待!

  而在秦軍陣地上,除了廢城東方秦軍調集了一萬兵力用於佯攻廢城城池、以牽制廢城本部兵力進援其它三方外,廢城北、西、南三方面秦軍各調集了兩萬以上的兵力用於即將開始的進攻作戰。

  可以說,以目前秦軍略超過十萬的總兵力,此次進攻扶蘇是舍出了老本,力求一戰破敵了!

  在廢城北、西、南三方面秦軍軍陣的最前方,一千頭壯實的耕牛已經在陣前嚴陣以待了。

  這些耕牛雙角上被綁上了鋒利的尖刀短刃,尾巴上被浸滿了易燃的火油,隨時可以為秦軍衝鋒陷陣!

  扶蘇看了看天色,這雨夾冰雹下得頗大,不宜再等下去,於是,向身邊的王賁道:“王將軍,天氣雖然不好,我軍進攻時比較辛苦,但魏軍比我們更辛苦,我看就不用再等了,進攻吧!”“喏!”王賁點了點頭。

  一千名秦軍舉起了手中的火把,點燃了牛尾。“轟”一陣火苗串起,牛尾變成了一團燃燒的火球。

  “哞!”原本溫順的耕牛在劇痛的侵襲下頓時又蹦又跳地嘶叫起來,秦軍陣地前踏飛積雪無數。

  “咚咚咚咚……”的戰鼓聲、驚天動地的呼喝聲隨之響起,受驚的火牛們撒開四蹄向著廢城方向奔去。

  牛比馬重,這一千頭火牛狂奔起來的架勢簡直震得地面都在劇烈的顫抖,巨大的威勢不禁連秦軍們都覺得有些震驚!

  這時的魏軍們,正在嚴陣以待時,忽然覺得地面劇烈震動,不由得神色一變:來了,是騎兵!魏軍們的手心裡不由得有些生汗!

  忽然間,陣前濺飛的漫天雪花中,一群怒吼狂奔的牛兒出現在魏軍們的面前。

  魏軍們有些愣了:牛!?真的假的!?不是騎兵!?

  魏軍們搖了搖頭,睜大了眼睛又看了看:沒錯,是牛!正要笑秦軍此舉荒唐時,牛群已經逼近,那牛尾上熊熊燃燒的火球、牛角上閃閃發光的尖刃讓魏軍們心底陡地冒出了一股寒氣。

  田單火牛陣破燕之事拒今不過數十年,魏人也是記憶猶新,此時見狀不由得狂吼一聲:“快,快放箭!發石!發石!”

  魏軍們如夢初醒,無數箭矢蜂湧齊射,投石機也瞬間開動,射出大量石雨。疾馳的牛群突遭強大攻擊,頓時一陣嘶鳴,猛地裡僕倒無數,砸得地面上濺起大蓬的積雪!

  剩下的牛群繼續前沖,踏飛亂濺的雪水,瞬間在矢石紛飛中突近壕溝前。

  “轟隆”陷坑張開,猶若一隻只猙獰的巨獸般吞噬了一頭頭火牛;也有不少牛群被六棱釘所傷,蹄掌折斷,慘嘶著倒在地上變成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

  剩下的牛群突破魏軍防線,繼續前沖,勢不可擋。

  一部分一躍騰過魏軍壕溝,撞入壕溝後的武剛車陣和投石車陣,像趕鴨子般追得魏軍四處逃竄,直踏死、頂翻魏軍無數,便連不少投石機也被狂怒的牛群撞翻在地。

  還有一部分牛群竄入狹窄的壕溝內,在壕溝裡橫衝直撞,所向披靡,魏軍們措不及防、轉環不便,直被牛角挑得四下紛飛,一時哪還顧得上繼續防禦陣前。

  不一會兒,魏軍們終回過神來,聚攏一起,開始剿殺狂怒的牛群。到底魏軍人多甲利,又有武剛車助陣,只不一會兒,狂暴的牛群就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就在此時,大地突然再次震動,遠方雪霧急揚,一抹巨大的黑色從地平線上升起,帶著淩厲的殺氣和無堅不摧的氣勢狂卷而來。

  “騎兵,秦軍騎兵!”“快備戰,回到原陣地!”魏軍軍官們嘶聲怒吼!

  然而已被火牛群攪得亂七八糟的陣形一時怎能恢復過來,魏軍們方才手忙腳亂的進入陣地,秦軍的鐵騎已經馳到二三百步之近。

  投石機是時已經沒有多大用處,只能攻擊秦軍鐵騎的尾部起到一點隔斷的作用,主要阻敵的任務就落在了魏軍弓弩手的身上。

  “嗖嗖嗖……”魏軍箭矢一時箭如雨發,幾乎將原本就有點陰暗的天空變成了黑色,密密麻麻的將秦軍鐵騎淹沒。

  “叮叮叮……”如雨的箭矢撞擊在秦軍的連環細鱗鎧上,發出清脆的金鐵交鳴聲。

  緊接著讓魏軍們驚訝得幾乎突掉眼珠的事情發生了:箭矢撞擊在秦騎的甲胄上竟然紛紛墜落,除了偶爾幾個瞎貓碰著死耗子般射中了秦軍騎兵和戰馬的眼睛外,幾乎沒有給秦軍造成了任何的傷亡!

  魏軍們有些慌了,這才發現這次狂卷而來的秦軍跟以往不一樣:以往秦軍所穿的皮甲早就無影無蹤了,人人身上都穿著寒光閃閃的新式鎧甲,甚至連一向沒有甲胄護身的戰馬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鎧甲,只露出了兩隻眼睛和四隻鐵蹄在外。

  不過魏軍們根本沒有心情和時間去欣賞秦軍們的新式鎧甲,因為秦軍們的反擊來了:秦兵在馬上直起身形,雙手持弩,“嗖嗖嗖……”一聲急嘯過後,精准、犀利的騎兵弩射出漫天的箭矢,飛向魏軍。

  “撲撲撲……”魏軍陣上立時應聲騰起一股股血霧,僕倒魏軍無數。

  秦騎箭矢的準確性讓魏軍們不由得一陣膽寒。幾乎是在瞬息間,秦軍精准的弩箭就將魏軍的反擊勢頭強行壓了下去。

  倏忽間,秦軍突至百步,一陣鼓號聲響起,秦騎迅速掛回騎兵弩、摘下得勝鉤上的長戟。雪光的輝映下,鋒利的長戟閃爍著青色的厲芒和死亡的寒氣!

  長戟拔開魏軍的後續箭矢,戰騎速度不改,避過火牛群探明的陷坑和障礙,頓息間馳至魏軍壕溝之前。

  鋒利的長戟在雪花中閃過一道道斜月般的寒芒,一顆顆頭顱沖天飛起,那嘶聲慘叫的悲鳴,那滿腔噴射的鮮血,讓秦軍們熱血沸騰,殺氣澎湃!

  壕溝內的魏軍幾乎只在片刻之間就被秦軍當頭一躍間屠戮乾淨,然後秦騎紛紛策馬急奔,殺向壕溝後的投石車和武剛車。至於壕溝內殘留下來的少量魏軍嗎,秦騎之後隨之而來的大量秦軍舊式騎兵和步卒們瞬間便將他們吞噬乾淨!

  魏軍們的反擊開始了,一輛輛的武剛車聯成一線滾滾而來,數以萬計的短刃在雪光下閃爍著銀白色的寒光。

  秦軍們見狀呼嘯一聲,奔騰的鐵甲騎隊立即四散,以超強的機動性避開了武剛車群的正面衝鋒,從側面急卷而至。用弩箭、用長戟,精悍的秦軍重騎幾乎在片刻之間就將魏軍的武剛車手殺得乾乾淨淨。

  沒有了車手的武鋼車只能是一堆木偶,失去了武鋼車保護的投石車近戰更是不堪一擊,秦軍重騎們迅速圍上,三下五除二便將投石車砍成了一堆零碎!

  魏軍第一道防線迅速潰敗了,而魏軍週邊防線的主力也在第一道防線中覆滅了。

  緊接著,秦軍再接再厲,趁著魏軍一時倉促,根本來不及在第二道防線組織起強大的反擊兵力之前,迅速攻克第二道防線。

  然後便是第三道防線也被秦軍的鐵甲騎兵所淹沒!

  一時間,魏軍城外三道防線雖然犀利可怖,但秦軍幾乎沒有用足一個時辰就全部攻克,正應了扶蘇事前所說猶若‘滾湯潑雪’般的華麗進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7:47

第八卷 兄弟喋血 第八章 圍城

秦軍攻克了魏軍城外三道防線後,殘存魏軍全部退入城內,依託城牆以死守!

  秦軍依扶蘇命令並未趁勢攻城,反而在廢城下重新構築圍困線,並且將魏軍城外各道壕溝全部填平,障礙全部拔除,做好了攻城的一切準備。

  三日後,扶蘇在主營中召開軍事會議,秦軍各軍主將盡皆到齊。

  由於近日剛剛大捷,秦軍只花了很少一點代價便攻克了以往碰得頭破血流般的魏軍防線,所以諸將領無不精神高昂、士氣飽漲。

  扶蘇看諸將軍容極盛,心中滿意地笑道:“諸公,如今廢城四面被圍,城外一切障礙皆已被我軍掃平,可以說,我軍攻克廢城的最後時刻已經來到!”

  話剛及此,王賁笑道:“君上用兵之能,未將這回是心服口服了,竟把魏軍敗得如此之慘!如今廢城四面被圍,魏軍雖然頑強死守,但在君上連番痛擊之下已是強弩之未,只要我軍揮師四面狂攻,料不過數日便可攻克廢城了!”

  扶蘇笑道:“王將軍所言甚是。我軍在外征戰已久,軍力漸疲,必須速戰速決。何況廢城被克後還有魏國國都大樑這座堅城要啃!所以,我軍必須在三日內攻佔廢城!傳我軍令:明日開始攻城,先破廢城者重賞千金!”“喏!”諸將一齊應聲。

  ******

  廢城,將軍府軍節堂。

  十數名魏軍主要將領齊聚于此,雖然人多,但室內氣氛卻是比較的壓抑,看來最近連番大敗之下,魏軍們的士氣損傷較大!

  吳昊月大將軍面色有些蒼白,臉頰也比兩月前削瘦許多,看著帳下諸將一副鬥敗公雞的模樣,禁不住有些黯然,皺了皺眉頭道:“諸公,沒想到這武安君扶蘇小小年紀,用兵之能竟以如此犀利。如今廢城四面防線被破,城中兵力已不足一萬,糧食、輜重更是幾乎損失殆盡。如此危局,諸公何以解之?”

  一名都尉站起道:“大將軍,我軍拒守廢城半年來,大樑未發一兵一卒、一糧一秣支援,以前尚能支持也就罷了,如此廢城危在旦夕,還請大將軍火速派勇士殺出重圍至大樑求取援兵!”

  一名副將聞言搖頭道:“這不可能!大樑如今兵力也不過五萬,自保尚且不足。如果派援軍前來,必被城外秦軍趁勢聚而殲之,如何能進得了廢城!更何況,大樑城中的那些權貴們只知道自己的安危和死活,哪裡顧得上前線的將士,你要他們發兵救援真是想都沒想!”

  一名校尉聞言苦笑道:“正是,公等不見前日吳將軍在廢城屢敗秦軍,大王也只是封了個廢城侯、大將軍的虛號,未與任何兵馬和糧草支援。如今廢城危在旦夕,朝中的權貴們又如何肯派援軍!”

  “碰!”趙鐵一掌擊在桌案之上,怒聲道:“權奸誤國,秦軍已經攻至家門,尚且只知歌舞昇平,醉心享樂。魏王更是昏庸,只是聽從奸佞,紙醉金迷。這樣的朝庭,這樣的昏君怎值得父親為之賣命!”

  吳昊月聞言怒道:“鐵兒休得胡說,不許誹謗大王!”趙鐵脾氣一向耿直,頂撞道:“我沒有胡說,如今父親在廢城拒守秦軍半年有餘,已經盡到了一個軍人的責任。如今廢城幾近糧盡援絕, 已不能戰,父親當明兵法之道‘能戰則戰,不能戰即走’,何必為如此昏君把命也搭上!”

  吳昊月聞言有些黯然,搖了搖頭道:“我身為魏人,尤其是一名軍人,怎能臨陣而逃,將國都螢幕障拱手交與秦軍。真這樣做了,不說我自己難以原諒自己,那戰死的兩萬兄弟,他們的在天之靈又如何能夠原諒我!”

  諸將聞言默然:廢城看看將破,大將軍又不肯突圍,看來大家都要隨廢城共存亡了!

  就在此時,忽然一名魏軍匆奔而至:“報——,大將軍,秦軍有信射至!”

  “噢,拿來我看!”

  兵士呈上信件後,退下。

  吳昊月打開錦盒,取出帛書,只見上面寫道:“大秦武安君扶蘇拜上魏國大將軍吳:自我秦軍攻魏以來,連戰皆勝,所向披靡,卻不料在廢城之下屢屢受挫,至今未得前進。因此,本君對大將軍用兵之能深表欽服。如今時勢已變,廢城被破只在旦夕,魏王昏庸,不足以引賢臣良將侍奉左右,大將軍何不效法古人‘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侍’。只要將軍肯降我秦國,必有重用。如若不然,明日便是我軍攻城之時,屆時城破,必當玉石俱焚,雞犬不留!”

  吳昊月看完,長歎了一聲,對諸將道:“秦軍要我等歸降,否則明日便將攻城,城破後玉後俱焚、雞犬不留!”

  諸將聞言面面相覷:廢城雖然城堅,但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厚土城牆,若十萬秦軍日夜輪番進攻,恐怕久疲之下的魏軍真擋不住數日!一時不禁都面有懼色!

  吳昊月久在軍中,見狀便知軍心已散、士氣已泄,廢城再無堅守希望。於是沉默了半晌方道:“如今,雖然本帥有心與廢城共存亡,但也不能要求諸將和我同死。鐵兒,你傳為父將令:有願走的,今夜你率他們連夜突圍;願為廢城共存亡的,本帥將統領他們死守到底!”

  看來,這吳大將軍是打算捨生取義、殺身成仁了,果然是一名坦蕩忠臣!

  趙鐵聞言大吃一驚道:“父親,怎能如此!若父親不走,孩兒絕不會走,孩兒願和父親與廢城共存亡!”吳昊月搖了搖頭,厲聲道:“不行,鐵兒!我戎馬一生,並無半點子嗣,如今城破在即,你若與我同死,我吳氏一門便從此絕後!你今夜必須走!”趙鐵聞言默然。

  ******

  當夜三更時分,心生去意的四千魏軍由趙鐵統帥,趁夜開了南門,欲圖退往大樑。

  大軍悄悄潛行,走了不到十裡,便經過城西安支山斜下來的一道山梁。山腳下,一支約兩萬人的秦軍大營正建在山腳下,扼守著廢城與大樑的唯一交通要道。魏軍要想突圍南走,不突破秦軍南營是不可能成功的!

  雲稀月暗中,魏軍悄悄潛近秦軍營寨之前。

  趙鐵親自觀陣,見秦軍營寨***寥寥,更鼓正常,毫無異狀,不由得暗自心喜。於是,趙鐵向身後魏軍做了個手勢,魏軍上馬的上馬,持刃的持刃,等侯著趙鐵攻擊的號令。

  魏軍們知道:要想逃生,必須捨命殺出一條血路,否則要是被秦軍截住,以秦軍一向兇悍血腥的作戰慣性,恐怕眾人無一可以活命!

  趙鐵咬了咬牙,不管前途如何,豁出去了。大喝一聲:“殺——!”

  話音剛落,猶若黑夜裡閃過一個驚雷般,荒野裡頓時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大批魏軍怒吼著如同一陣瘋虎般撲向秦營而來。

  大地震動著,守衛營門口的十數名秦軍見狀大驚,還來不及反應,就被當先湧來的魏軍騎兵亂劍砍翻在地。隨即魏軍破開營門,一窩蜂似的闖了進去。

  秦軍方在睡夢之中,未料到魏軍在如此頹勢之下尚敢出城劫營,直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亂作一團。

  趙鐵見秦軍紛亂,心中大喜,當下不敢戀戰,率軍急速往中軍殺去。不過片刻,四千魏軍竟然趁機殺透秦軍南營,端得是匪夷所思!

  當下,趙鐵對副將道:“你率弟兄們退往大樑,我殺回城中誓與父親共存亡!”副將及身旁親兵聞言大驚道:“少將軍好不容易殺透重圍,怎能再陷死地,萬萬不可!”

  趙鐵毅然道:“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秦軍快整隊追來了,你們快走,我暫且斷後,替你們擋一陣!”

  副將聞言大哭,在馬上對趙鐵一作揖:“少將軍保重!”當即率軍狂奔南去。

  趙鐵回顧身後,見仍有百餘人站立未動,不禁怒道:“你們此時不走,還待何時?”

  眾人大叫道:“少將軍如此高義,令我等羞慚無地。我等願與少將軍一同斷後!”

  趙鐵目中含淚,大叫道:“好,我們就讓秦軍看看我們魏國的男兒絕不是孬種!殺——”

  趙鐵一聲虎吼,縱馬急奔,一馬當先殺奔尾追的秦軍而來。身後百余魏軍勇士也發一聲喊,一齊奔來。

  當先追來的秦軍措不及防,當即被魏軍一陣急攻,斬殺數十人。頓時軍陣大亂,黑夜中也不知魏軍殺來多少,一時有些驚慌。

  趙鐵見秦軍慌亂,心中大喜,揮動長槍,若舞梨花,直殺得秦軍紛紛僕倒。不一會兒,竟重新殺回南營。

  秦軍南營都尉韓安見狀大怒,今日被魏軍突營成功,來日必受軍令責罰,若不載罪立功,豈不危矣。當即縱馬揮戟,大叫道:“來將休得倡狂,韓安在此!”

  趙鐵回頭急看,便見一黑甲長須戰將急奔而來,手中青色長戟寒光閃閃。

  趙鐵急回馬,長槍急刺與韓安戰成一團。戰不三合,趙鐵奮起勇力,怒喝一聲,一槍刺韓安于馬下。

  秦軍見狀大驚,一時群龍無首,不知如何助戰。

  趙鐵見狀暗喜,領殘兵奮力北突,不一會兒,竟又讓其殺出南營,奔往廢城。

  趙鐵剛出南營,身後秦軍身勢複振,引動火把無數,瘋狂追來。秦軍軍令森嚴,主將戰死,副將接替,所以秦軍雖亂,卻也能迅速恢復秩序。但主將戰死的罪名卻是不輕,所以副將不肯干休,領秦軍窮不舍,非要將趙鐵擊殺不可。

  趙鐵且戰且退,漸漸只剩孤身一人,好在馬快,秦軍一時追之不及。就這樣追追逃逃,便漸近廢城之下。

  清晨,決意死守廢城的魏軍們正在嚴陣以待秦軍即將到來的猛攻時,猛然間有眼尖的大叫道:“秦軍來了,噫,不對,前面的怎麼是少將軍!”

  眾魏軍大驚,一邊急開城門,放入趙鐵,一邊弓弩齊發,將倉促趕至的秦軍射退。

  秦軍副將見趙鐵已經逃入廢城,而自己來得倉促,並未攜帶攻城器械,只好悻悻然地退了回去。

  而吳昊月聽得軍士急報趙鐵返回,心中大驚,匆匆趕來,見得趙鐵征袍浴血,猶若紅色殺神,不由得大驚道:“鐵兒,為何不遵為父將令,去而複返?”

  趙鐵奮然下拜道:“父親請恕孩兒死罪。男兒在世,當以孝義為本,孩兒怎能坐視父親死守廢城而只顧自已逃命!孩兒決心已定,決不會離開父親,甘願陪父親與廢城共存亡!”

  吳昊月聞言熱淚盈眶,重重地抱了抱趙鐵,然後又狠狠地捶了趙鐵胸膛一下,奮聲道:“好,既然鐵兒如此忠義,那就讓我們父子為魏國血戰到底,讓秦軍的鮮血流遍廢城每一寸土地!”

  “殺,殺,殺!”魏軍們一陣怒吼,士氣空前高昂!

  廢城現在已是絕地,秦軍挨了一記悶棍後,已然回過神來,魏軍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任何機會突圍而走,所以,廢城的魏軍們都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一切放開之後,反而變得坦然而無懼了!

  ******

  卻說秦軍南營副將退返南營,一邊急報北營,一邊整頓營寨,準備隨後的攻城。

  消息傳至北營,扶蘇不禁變色,王賁等將也勃然大怒:這魏軍竟如此張狂!一邊暫令副將暫代韓安之職,一邊將原本早晨的圍攻延後至下午!

  中午剛過,大地便開始隱隱震動起來,那是一種緩慢而有節奏的顫動。廢城上的魏軍們多是老兵了,臉色頓時凝重起來:秦軍來了,而且多是步兵,看來準備開始攻城了!

  城頭上頓時緊張起來,滾木、擂石、灰瓶、炮子迅速移動到牆頭邊,準備擲下;火爐也生了起來,上面的吊鍋裡大量的火油和雪水開始加熱;留守的魏軍也全部劍出鞘、弓上弦,緊張的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惡戰!

  由於北城地勢最為開闊,這裡也必將是秦軍進攻的主戰場,所以吳昊月和趙鐵二人將最精銳的魏軍調至北城,並且二人親自鎮守北城。

  忽然間,一陣凜冽的寒風從大地上席捲而過,地面上殘存的積雪隨之飄飛在空中、亂打著卷兒。

  寒風中,遠方的地平線上陡地現出一抹長長的黑線,趙鐵搭在城牆上的手指陡然間不由自主的動了一下!隨之黑線漸漸清晰,逐漸擴展成一片巨大的黑色。

  趙鐵的氣息陡然關粗重起來:天,看這架勢簡直是密密麻麻、遮天蔽地,北方主攻的秦軍沒有四萬也有三萬吧!看來,程風是豁出老本打算儘快攻克了廢城!

  緊張的趙鐵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吳昊月,便見昊吳月的面孔上了凝起一抹沉重的神色。吳昊月見趙鐵有些緊張,粗豪威武的臉上泛起一抹佯的笑意,鎮定自若的道:“鐵兒,不要擔心,只要你心中無懼,雖千萬人亦視作等閒!”

  趙鐵點了點頭,暗自欽佩:父親不愧為久經沙場的老軍人,神經果然夠大條!

  秦軍漸漸臨近了,軍伍中夾雜著大量的攻城器械。

  見到這些攻城器械,吳昊月原本還比較平靜的臉色不禁有些變了,因為這些器械中竟有不少他從沒有見到過的新式器械。

  趙鐵仔細觀察了一下,認出了大部分的攻城器械:橋車(跨越護城河),沖車(撞擊城牆)、槌車(撞擊城門)、雲車(大型攻城梯)、雲梯(簡易攻城梯)、井闌(大型箭樓),還有床弩、投石機等,此外還有一些連趙鐵都沒有見過的奇特攻城器械。

  趙鐵面色變了:看來程風把不少後世才出現的攻城器械也應用了進來,廢城危險了!

  秦軍漸漸逼近,大概在距城牆下五百步左右停了下來。稍稍調整了一下陣形後,床弩和投石機原地留下,迅速發動,而其餘秦軍開始快速向城下挺進。

  “嗖嗖嗖……”天空中一陣轟鳴,秦軍的投石機和床弩開始了發威,這些冷兵器時代射程近千步的巨型遠端終極兵器立即展現出他們的巨大威力。

  “喀嚓……”,一連串巨大的炸響驚天而起,廢城堅硬的夯土城牆不禁被砸得土屑紛飛,留下了一個個巨大而醜陋的深坑。至於被砸中的魏軍兵士,除了立即變成一堆血肉模糊的肉餅外,似乎別無選擇!

  威力巨大的巨型弩矢帶著熊熊的火苗猶若一頭暴怒的蒼龍般飛卷而來,城頭上那些目標顯著的箭樓、城垛是他們的攻擊目標,精准的火龍巨矢怒吼著重重地撞入箭樓和城垛之中,霎那間激濺起大量爆卷而飛的木屑和泥粉。至於被波及的魏軍將士,甲胄崩裂,身體貫穿,中者立斃。

  方不過一輪攻擊,廢城的城牆就有些搖搖欲墜、千蒼百孔了。的確,以後世這些專門對付石制城牆的大威力攻城器械對付目前多還是以夯土為城的各國城池來說,破壞力是極為驚人的!

  吳昊月面色大變,原本投石機在已方手中時,給秦軍的野戰部隊造成了大量的傷亡,沒想到現在報應不爽,作用到自己身上時,對廢城城強的破壞竟然這般可怕。而秦軍的巨弩則一向是各國談之色變的目標,對廢城城垛和箭樓的破壞也讓吳昊月頭腦發漲。

  漸漸地,秦軍的攻城部隊在城下兩百余步左右停住了,秦軍著名的三段連環弩陣開始訓練列陣。看來,在床弩和投石機不停蹂躪魏軍的同時,秦軍威震天下的三段連環弩陣也要加入施暴者的行列了!

  “秦風!秦風!秦風!……”秦軍們持戈頓地,大聲呼喝。那驚天動地的呼喊聲猶若山崩地裂一般讓魏軍們不由得駭然變色。

  緊接著,隨著嘯聲而起的,是一波遮天蔽日的秦軍箭矢。

  “臥倒——,隱蔽——!”魏軍軍官一見到空中飛舞急嘯的如蝗箭矢,不由得大聲呼叫。

  “奪奪奪奪……”箭矢瞬間撲至,城頭上瞬那間猶若奏起一曲紛亂的交響樂般巨響個不停。不時的有吊鍋被箭矢射翻,引發轟然大火,魏軍們大恐,不得不在箭雨中奮力撲救。

  緊接著,秦軍第二波,第三波箭矢接踵而至,複又將魏城城頭附近的所有裸露面重又深耕了一遍。

  這第一波次的三段連環弩是秦軍的一向慣例:不求傷敵,只是向敵軍和城內居民示威,以示秦軍的強大攻擊威力。所以這一波次的箭雨準頭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覆蓋。其作用和現代戰爭中的地毯式轟炸一樣有著異曲同工的效果!

  覆蓋射擊以後,秦軍依照望山將角度稍稍調整,立即發動了新一波的箭矢攻勢。這一次要准了許多,連綿不斷的箭雨幾乎次次都在城垛間往來飛嘯,躲閃得稍有不周的魏軍便會立時中箭,斃命當場。

  雖然魏軍們在吳昊月和趙鐵的催動下想張弓搭箭奮力反擊,但是魏軍區區數百弓弩手如何跟秦軍數千弓弩手相抗衡,只被射得頭也不敢亂抬,龜縮不出。

  就樣,約一刻鐘左右,魏軍幾乎還沒有給秦軍造成任何傷亡,秦軍的床弩、投石機、步兵弩就給了魏軍以大量的殺傷。

  忽然間,秦軍陣後指揮車上一陣低沉悠揚的戰鼓聲驟然響起,秦軍隨之變化:弩兵們迅速分開退後,大量秦軍步卒推動各式攻城器械迅速撲了上來。

  橋車一馬當先,率先撲到了水量低涸的護城河邊。此時,秦軍的弩箭已停,魏軍們迅速探出頭來,向城下紛紛放箭。秦軍們冒著紛飛的弩箭推動橋車霎那間在護城河上搭起了數十座便橋。

  橋一完畢,不計其數的雲車、雲梯、沖車、槌車等攻城器械便一擁而過,撲向城下。魏軍們大恐,箭如雨發,滾木擂石、灰瓶炮子也是當頭亂砸,不時有秦軍慘叫著,捂頭倒下。

  血水一時和雪水相和,大地上綻放出朵朵紅花。

  秦軍攻勢頓時受挫。

  就在此時,數十架笨重的井闌緩緩推了上來,進抵護城河邊。猛然間,井闌上一陣脆響,箭樓四周原本密封的木板紛紛垂下,露出大量秦軍弩手。隨即弩手們箭如雨發,居高臨下狂射魏軍,魏軍一時措不及防,躲避不及,傷亡直線上升,反擊的勢頭也立時弱了下來。

  秦軍步卒見狀大喜,歡呼一聲,光頭持刃,撞城的撞城、槌門的槌門,雲車和雲梯上也是蟻附一般聚集了大量的秦軍悍卒開始狂攻廢城。

  吳昊月見情勢危急,親自拔劍在手,仰天大呼道:“弟兄們,為了魏國,殺!”

  兵是將的膽,魏軍們士氣陡然一振,冒著秦軍紛亂的箭雨,箭矢、石雨、火油對著攻上來的秦軍就是沒頭沒臉的灑去。

  不時的有秦軍慘叫著從雲車和雲梯上跌下,化作一團烈火。

  廢城城頭上下一時殺成了一團成麻,殺聲震天,血流滾滾,烽煙蔽日!

  秦軍雖然勇悍,但狂攻了半個時辰左右,雖然屢屢登上廢城,但還是被頑強的魏軍一次次逐下,城頭上下一時佈滿死屍,戰況慘烈無比。

  扶蘇皺了皺眉頭,低聲對身旁的王賁道:“準備軒轅車!今天必須給本君攻下廢城!”“喏!”王賁領命。

  不一會兒,秦軍陣後一些原本沒有動用的數十架奇特攻城器械開始衝鋒上前。只見這些器械下有四輪,上面是一個龐大的木頭圍欄,圍欄正中是一副高達兩丈有餘的雲梯,雲梯的頂端則是一個長寬各約一丈的小屋,這整體造形真有點奇形怪狀。

  這便是墨門奇物:軒轅車!

  瞬息間,軒轅車推到廢城之下,這奇形怪狀的攻城器械立時便吸引了魏軍的注意。雖然連趙鐵都不知道這是什麼玩藝兒,但直覺的認為這必定是一種危險的武器!

  於是,魏軍抽出部分兵力,立即以火箭、大石猛攻軒轅車。一時間,軒轅車的小屋上劈哩叭啦一陣亂響,也不知有多少矢石落在上面,但卻令人驚奇的卻紛紛落下,未能傷小屋分毫。原本這小屋不僅僅外面蒙有牛皮(反正死牛是現成的,不要浪費),內還蒙有一層薄薄的鐵皮,根本不怕一般的攻擊。

  很快,軒轅車靠抵城牆,小屋也瞬間和城頭平齊。突然間,小屋前門“喀嚓”裂開,內中湧出數百布衣長劍勇士,人人面色陰冷,眼神森寒,竟是‘狼牙’死士。

  青色的劍芒霎那間綻放出無數奪目的光芒,大量原本撲上前來的魏軍將士霎那間在這光芒下屍首異處。‘狼牙’武士長劍急嘯,如青龍盤旋,在城頭上迅速掀起一片腥風血雨。魏軍戰力與之相差太大,一時被殺得步步後退,城牆段段失守。

  ‘狼牙’死士果然兇悍!

  秦軍見狀大喜,歡呼一聲,紛紛蟻附而上,直躍城頭。一時間,廢城之上,人潮湧動,兩軍將士浴血搏殺,腥紅的血霧一時遮蔽整個城頭。

  但隨著秦軍越來越多,城頭上的局勢迅速轉換,魏軍已處於完全的弱勢。

  看著城頭一段段被秦軍攻佔,扶蘇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回頭大喝道:“來人,給本君擊鼓,給將士們再添點勇氣!”“喏!”

  數十輛指揮車上的戰鼓瞬間複振,“咚咚咚咚……”的如滾雷般炸響,霎那間,城頭上秦軍聞之大振,士氣更盛,魏軍原本抵抗無力,現在更是節節敗退。

  只在半個時辰間,廢城北城易手。

  隨著廢城北門的轟然打開,如潮的秦軍湧入廢城,散向城內各地!

  ******

  吳昊月和趙鐵二人雖然率軍浴血苦戰,怎奈實力相差過大,雖奮力死戰卻也無力挽回頹勢,反而步步後退!

  漸漸地,二人身邊的魏軍越來越少,最終只剩下二個光杆司令!

  秦軍見二人勇悍,近者立斃,一時也不敢過於靠近,只是挺動手動兵器形成一個包圍圈,甚有經驗地緩緩地將二人圍在正中。吳昊月和趙鐵且戰且退,一直退到城牆邊上,終於避無可避!

  “魏人降不降!魏人降不降!”秦軍見二人勢危,敬其悍勇,以戈頓地,大聲喚降!

  吳昊月和趙鐵互相看了一下,吳昊月怒目揚眉,奮聲大呼道:“魏人誓死不降!”

  一名秦軍軍侯見二人不降,厲喝一聲,眾秦軍一陣齊吼,蜂捅搶上,長兵攻二人上盤、短兵攻二人下盤,城頭狹窄,一時間秦軍的兵器簡直是如林般遞來。

  吳昊月見狀知不能抵擋,大叫一聲,縱身搶在趙鐵身前,立時間便被十數兵刃捅入軀體。秦軍兵器一齊回收處,吳昊月創口處鮮血狂噴,立時萎倒!

  趙鐵驚得魂飛魄散,顧不得許多,俯身抱起吳昊月大叫道:“父親,父親!”目光中淚光盈盈,悲憤欲絕。吳昊月嘴角大口溢血,黑色的鬍鬚也變成了紫褐色,掙扎著抱住了趙鐵的右手,艱難地說了一句:“鐵兒,為父先走了!”長目立閉,磕然而逝!

  “父親——!”趙鐵仰面長嘯,猶若一隻狂怒的蒼狼!

  秦軍們面色一變,兵刃一挺處,就要將趙鐵擊殺。

  就在此時,一人飛步而來,大叫道:“刀下留人!君上有命,刀下留人!”秦軍們回頭一看,一名黑衣甲士手持扶蘇權杖,正狂奔而來。來者非別,正是扶蘇近衛無心!

  眾秦軍見到手的功勞要少了一半,雖然有些可惜,但也不敢不遵扶蘇軍令,於是嘩啦啦散到一旁,但手中兵器仍然對準趙鐵,隨時可以出擊!這也是秦軍的訓練有素之處!

  無心奔到趙鐵近前,打量了一下面若死灰的趙鐵,問道:“你就是魏國大將軍吳昊月之子吳鐵?”趙鐵聞言輕輕放下吳昊月的屍首,緩緩拄劍長聲而起道:“正是!”

  無心急道:“我奉君上之命,召少將軍歸降,請少將軍和我一同去見君上!”

  趙鐵愣了愣,看來程風還是頗念舊情的,目光中雖然現出一絲暖意,但卻搖了搖頭道:“你去轉告你家君上,就說趙鐵此生不能與其並肩戰於疆場,引以為平生之大憾。但造化弄人,天不成事,就此別過了!”

  說著,手中長劍橫過脖頸,奮力一劃,“哧”一道鮮血急速噴出,順著長長的劍身迅速滴落在黃土之上。“噹啷”,長劍落地,趙鐵健碩的身軀也轟然倒下,臥倒在吳昊月身上,輕輕地呢喃了一句:“父親,孩兒也來了!”閉目而逝!

  無心見狀愣了愣,搖了搖頭,只好回去覆命。

  *******

  乍然聽聞趙鐵死訊,扶蘇只覺得腦袋中嗡了一聲,眼前幾乎一片黑暗,身軀也晃了一晃,險險便倒!

  身旁眾將大驚,一起搶上前來,扶住扶蘇,大叫道:“君上!君上!來人,快傳軍醫!”

  扶蘇忽地有些清醒了,強直起身來,愴然地搖了搖手道:“不用了,你們傳我將令:大軍入城後,不許屠戮百姓,違令者斬!”“喏!”傳令兵飛奔而去。

  扶蘇又轉頭對王賁道:“王將軍,廢城的善後事宜就交給你了。記住:善待吳昊月父子遺體,將其好生合葬!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王賁和眾人見扶蘇竟然為一個區區魏國小將的死而這般失魂落魄一時有些匪夷所思,但扶蘇不說,眾人也不敢問,只好應了聲:“喏!”

  扶蘇轉頭看了看廢城,默默地道了聲:“鐵哥,一路走好!”

  飛身上馬,狂奔而去,寒風中,兩行清淚順頰而流,化作了風中的冰冷薄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8:26

第八卷 兄弟喋血 第九章 滅魏

  過年了,別的地方都在張燈結綵地歡度著中國人一年一度最為盛大的節日,但廢城內的秦軍們卻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出征大樑的戰役.

  除了新一輪的數萬援兵外,大量的糧食、箭矢等物援援不斷地運進廢城,城內多個地段的物資堆積得像個小山相似。終於,在半個月內秦軍完成了戰後休整和出征大樑的準備工作。

  這一日,城外將軍墓前,林木參天中,一個修長的年輕身影在飄飄瑞雪中孤獨地矗立著,癡癡地看著身前的一處墳塋!他已不知道在這裡立了多久,以至全身都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花,甚至連頭髮和眉毛都變成了白色,但年青人好像毫無知覺似的動也不動。

  一陣寒風吹過,年青的身軀上飛卷起一片雪花,他忽地俯下身去,蹲在地上,癡癡地摸著身前的墓碑,一行濁淚禁不住順著臉頰飄飛在風中。墓碑上寫著這樣一行字:魏國忠義名將廢城侯、大將軍吳昊月父子之墓,秦國武安君扶蘇立!

  這年青人正是扶蘇,秦軍馬上將要出征大樑了,扶蘇特地孤身前來向趙鐵告別。因為這一次離別,日後再想相見,恐怕也是遙遙無期了。

  扶蘇用雙手輕輕地拂去墓碑上殘留的雪花,溫柔的像是一個愛花的人在珍惜一朵心愛的花兒。扶蘇忽地低沉地道:“鐵哥,我馬上將要出征大樑了,又一個國家將要倒在秦軍的鐵拳下,中華一統的腳步也將再邁一大步!我很開心,你呢?此生,你不能陪我征戰,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就讓我們一起縱橫這錦繡河山吧!”

  說完,扶蘇俯身拜了幾拜,又癡癡地看了墳塋幾眼,忽地一轉頭,迎著風雪闊步而去。

  一會兒,一騎快馬從林中馳出,直奔廢城而去。

  次日,也就是西元前226年二月下旬,秦軍十余萬從廢城出發,進逼大樑。

  三日後,秦軍在大樑城下紮營,將大樑圍困得水泄不通!

  大樑城內魏人震恐,一日數驚!

  ******

  魏都大樑位於黃河南岸,乃洛水、歲水、睢水、丹水、鴻溝數大河集之處。魏人又先後開鑿了大溝、梁溝兩大人工護河,團團保護著大樑,成其天然屏障,使這偉大的都城更是易守難攻,穩如泰山。魏國處於當時中原的中心處,北貼趙,西靠韓秦,東接齊,南臨楚。乃天下交通樞鈕。大樑這位於魏國正中的戰略重鎮,更緊扼著水陸交通要衝,若要進攻其他五國,不先攻陷魏國,會困難倍增,而若要征服魏國,則大樑乃必爭之地,於此可見這魏國都城的重要性。

  抵達大樑城的次日,扶蘇率諸將登高臨望這偉大的城池。

  只見這大樑城氣象萬千,城郭相連,周圍城壕寬廣,呈不規則的長方形,隨地勢河道彎拐有致,以南門為正,所有城門均有凸出的門闕和護城,大大增強了對城門的防守力。整體看來:氣勢磅薄,威勢凜凜,猶若一隻威武的猛虎盤踞在這中原大地之上!

  扶蘇望著這雄偉的城池,不禁心生感慨:在這古老的時代,廣闊的大地上分佈著無數的城市,每城都建起了高大堅實的城牆和城外寬闊的城壕,而每一個城市又是一個戰鬥的中心和龐大的軍事設施。這時代的所有風騷,就是在一個個這樣的據點內外,以破城與守城為中心而展開。城市的保存或陷落,標誌著國家的運勢和成敗。這種以城市攻防戰為主的爭霸,既簡單又直接,在某一角度來看,實有其無比動人的魅力。對戰國的君主來說,就像在下一盤棋,迷上了便欲罷不能,只有互拚棋力,看看最後誰吃掉了誰。

  在這些封閉型的城牆內,就是大大小小的政治、經濟、軍事中心,是四周土地最重要的指揮中樞,亦是該地政權的象徵,攻下了這些城市,等於摧毀了對方的政權,這方面的意義不言而喻。

  由此,只要秦軍攻克了大樑,便可宣告魏國的正式滅亡!

  扶蘇查看了許久,沒有多說什麼,打馬回城而去。但他那滿面微笑、胸有成竹地模樣不禁讓眾將們心中暗喜:看來君上已有破大樑之計了!

  回到營中,眾將精神抖擻地準備著聽從扶蘇的調遣,攻克大樑這天下馳名的雄城。誰知,一天、兩天、三天……一連半個月的過去了,扶蘇不但沒有下令秦軍做任何的攻城準備,反而天天不是和火鳳等飲酒取樂,就是令軍士角力以度日,整個一花花公子的模樣,根本不像以往那聰明睿智、英武果敢的扶蘇公子!

  眾將見狀十分焦急,三數日尚且忍耐得住,十數日後眾將實在忍不住了,一起求見扶蘇。

  帥帳到也好進,中軍衛士根本沒有阻攔,只是進了帥帳以後,眾將就不禁有些呆了:便見扶蘇和麾下‘狼牙。破軍’大小將領正中帳中飲酒,正中是兩個威武雄壯的武士正各持木劍在席中比試。眾人正大聲叫好,氣氛熱鬧無比。

  王賁見狀有些生氣:軍營之中,征戰之時,四弟怎能如此胡鬧!但王賁不敢造次,行了個軍禮,大聲道:“君上,未將等有事求見!”

  扶蘇瞥見王賁等人,笑道:“王將軍、李將軍,你們都來了,來人,給各位將軍看座,一起觀賞比劍!”

  王賁耿直,有些不幹了,奮聲道:“君上,我大軍屯住大樑城下半月有餘,絲毫沒有動靜,既不打算攻城,也沒有做好準備。君上卻只知道吃喝玩樂,如何對得起大王的重托!?”

  此言一出,帥帳內頓時鴉雀無聲,便連兩個比劍的武士也停下劍來,一時間場中的氣氛有些怪異。

  眾將都在想:這王賁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當面斥責君上,難道不要命了!?

  扶蘇在‘狼牙。破軍’中威望崇高,連戰皆勝之下,威望更是高漲,諸將敬之如神。一時間,‘狼牙。破軍’將領見王賁有些不敬,頓時面有怒色。

  忽地,秦虎長身而起,怒道:“王賁,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你立了一些軍功,便目中無人了嗎!竟敢當面斥責君上,找死不成!”

  王賁也是耿脾氣,大怒道:“我王賁身為大將,和君上說話,豈有你等卑微小將插嘴餘地!”那勃發的火氣竟連李信頻頻在身邊使眼色也視而不見了!

  ‘狼牙。破軍’諸將急了:自他們參戰以來,屢建奇功,威震天下,早就養得驕傲無比。除了扶蘇以外,根本沒有人能指揮得動他們,更別說有人敢罵他們了。一時間,紛紛長身而起,怒視王賁,看看就要群毆!

  扶蘇一看不好,不由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啪”的一聲巨響中,諸將這才想起來這裡還有個君上在,一時不禁安靜下來。扶蘇發怒道:“吵什麼吵,看你們這樣子,想群毆不成!?當我不存在啊!?都給我閉嘴!”

  扶蘇發起怒來,王威凜凜,氣勢駭人,眾將不由得噤若寒蟬,閉口無言。

  還是‘狼牙。破軍’諸將反應快,呼啦啦跪下道:“未將有罪,請君上責罰!”扶蘇有點怒火上升道:“罰個屁,都給我起來!”

  諸將聞言一愣:扶蘇平時雖然軍令森嚴,但很少親自開口罵人,真罵了人不是高興到了極點,便是怒到了極點。但現在扶蘇肯定不會是高興,一時間‘狼牙。破軍’諸將不由得有些興災樂禍地準備看扶蘇怎樣收拾王賁!而李信等諸將也不禁為王賁捏了把汗!

  卻見扶蘇冷下臉來,看了看王賁等人道:“王賁、李信,你們來此何意?”

  王賁此時心中也有些後悔,雖然私下裡和扶蘇私交甚篤,但大庭廣眾之下君還得是君,臣還得是臣。只是适才一時怒發,竟有些忘了分寸,想起老父王翦所說‘侍君謹慎’的告誡,不由得有些惶恐道:“君上恕罪,臣一時魯莽,有失禮儀!實在是未將等見君上屯兵大樑城下卻不做任何攻城準備,心中焦急所致!未將想君上是否該做些準備!”

  扶蘇淡淡地道:“你想,那什麼時候輪到我想!?”李信諸將見扶蘇語氣不善,不禁立時冒了一頭冷汗。

  扶蘇繼續道:“夫用兵者,貴在奇也!何謂奇,就是要讓敵軍想不到,摸不清,甚至更高境界,便是要讓已方將領未行動前也難以琢磨!你等部將,只須做好本份即可,怎敢胡亂揣測,焉知本君沒有做好準備!?”

  王賁、李信等啞口嘸言:難道君上已經有了準備,但沒看見啊。只是見扶蘇心情不佳,臉面嚴肅,不敢頂撞,只是伏地無言。

  扶蘇看了看諸將:“王將軍,李將軍,軍中自有規矩,千萬不要因薄有幾分軍功,便忘了分寸。此次失禮我不加追究,旦有下次,定斬不赦。你等暫且退下,只須再等一月,本君只用七日,便可輕鬆攻破大樑!”

  王賁見扶蘇不加追究,反而早有破城之計,又驚又喜之下,不禁噓了口氣道:“謝君上不罰之恩,未將等告退!”很快,諸將便走得乾乾淨淨,唯恐扶蘇反悔!

  王賁等人走了,贏強有些疑惑道:“君上既有妙計破敵,為何不早日攻破大樑,反而要再等一月?”‘狼牙。破軍’諸將也是面有疑色!

  扶蘇笑了笑道:“現在天氣如何?”贏強愣了愣道:“大雪飄飄,為近年所罕見,雖然現在已停,但仍然時有小雪!”

  扶蘇悠然道:“是啊,現在冬天剛過,春天還未到!而我的計策要在春天才能進行呢!”諸將聞言仍然一頭霧水,只不知扶蘇葫蘆裡到底賣得是什麼藥,但見扶蘇不說,眾將也不敢再問,免得自討苦吃。

  自此以後一月中,扶蘇仍然每天裡飲酒作樂、悲歌豪飲。王賁等人也不敢勸,只是靜候著扶蘇所言的破敵之期。

  于此同時,卻說大樑城內的魏軍探子每日裡都將秦營的消息不斷送往城中,秦軍主將扶蘇的消息自然更是重中之重。原本魏王假和諸貴族們見秦軍兵臨城下,整日裡惶惶而不可終日,但逐見秦軍主帥武安君扶蘇竟只知飲酒享樂,並不攻城,一時間心神漸安,以為秦軍攻魏只是發洩一下心中怒氣,並無滅魏打算,大喜之下,不由得一邊恢復了以往歌舞昇平的生活,一邊等開春以後以重禮相請秦國退兵!

  魏人至此無備!

  ******

  時光匆匆,轉眼已是四月初旬,雖然去冬天氣嚴寒大勝於常年,但還是沒能擋住春天的臨近。雖然遲了十數天,但春天仍然帶著和煦的笑臉降臨在大地上。一時間,大地復蘇,綠草悄悄從剛剛解凍的濕土下探出頭來,翠綠的嫩牙也偷偷地出現在枝頭,鳥兒也從南方回來,降落在春水方生的河邊歡快地覽食,天地間一片醉人的春意。

  這一日清晨,扶蘇從寢帳中大步走了出來,仰頭看了看天空:湛藍湛藍的沒有一絲兒雲彩!好天氣呵,好天氣!

  扶蘇正感慨著,火鳳卻小跑著追了出來,手中拿著一襲毛皮披風,嬌聲道:“公子,外面冷,您還是披上披風吧!”扶蘇笑著搖手道:“不用,鳳姐,你看軍中哪有人再披披風啊!?本君沒有那麼嬌貴的!對了,你怎麼老叫我公子啊,現在應該稱君上了!”

  火鳳紅了紅臉,有些羞澀道:“叫公子習慣了,一急之下就改不了口!”扶蘇微笑著搖了搖頭道:“被你打敗了,算了算了,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吧!”火鳳開心地點了點頭。

  像扶蘇這麼好說話的主子,在這男尊女卑、等級制度極為森嚴的古代可是相當難得的,便是墨門也有相當森嚴的等級觀念。所以,無心、火鳳等自從來到扶蘇身邊,很快便被扶蘇的睿智、謙和、英武、果敢所折服,無心等是由衷的欽服,火鳳等是真心的傾慕!

  忽然,扶蘇琢磨了一下,大聲道:“來人啊,擊鼓聚將,本君要升帳了!”“喏!”

  “咚咚咚……”低沉的聚將鼓聲倏忽想起,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聽到聚將鼓聲的秦軍將領們幾乎都養懶了,雖然早上沒有人敢睡懶覺,但大多數人成天不是懶洋洋的四處溜達,就是縱馬盤弓到處狩獵,這時眾將也剛剛早起,忽然便聽到聚將鼓聲,無不猛然一愣,但眾將很快反應過來,一時間軍營裡雞飛狗跳,眾將匆匆著甲、佩劍,如飛趕來。險險趕在三通鼓罷,方才全部到齊。看來,這軍隊可真是閑不得!

  扶蘇看了看帳下諸將們略有些不整的軍容,淡淡地道:“看看你們,不過歇了幾天,軍容就成這個樣子,自己整理一下,不然就拉下去打三十軍棍!”眾將嚇了一跳,趕緊檢查了一下身上的盔甲,一陣手忙腳亂之下軍容總算像模像樣了。

  扶蘇點了點頭,笑了笑道:“你們不是說本君沒有作好破城準備嗎!走吧,本君就帶你們去看看本君如何攻破大樑城!”眾將聞聽大喜,一起跟隨扶蘇出帳。

  帳外,已經備上近百匹快馬,正在帳外嘶叫咆哮著。扶蘇翻身上馬,謂眾將道:“跟本君來!”當先策馬飛馳而去。諸將不敢待慢,紛紛上馬,緊緊跟隨!

  騎群出了秦軍大營,一路向西,不一會兒,當先的扶蘇縱馬躍上一處高地,諸將也緊隨其後,紛紛搶上。

  等諸將登上高地時,便見扶蘇正端坐在馬上,靜靜地向下眺望。諸將悄悄地驅馬來到扶蘇身後,靜靜地候命。

  扶蘇端詳了一會,扭頭看了看諸將,指向東方,笑道:“你們往下看,看到些什麼?”

  眾將於是放目遠眺,遠遠地看見大樑城內,高樓櫛比鱗次,家家冒著晨時的炊煙,好一副繁華太平景象。

  李信有些疑惑道:“君上,這下麵是大樑城啊!”扶蘇點了點頭,悠然地道:“王將軍,李將軍,你們看攻取大樑主要的困難是什麼?”

  “君上。”王賁應了一聲:“主要還是大樑城池過於堅固。另外,我軍十余萬圍城應該是綽綽有餘了,但大樑城堅固天下聞名,再加上城內糧食一直囤積充裕,以前曾有過圍城兩年而不能拔的記錄,所以兵力也略嫌不足。這樣的情況下想破大樑城難啊!”

  李信點了點頭道:“是啊,我軍十數萬軍隊圍城是足夠了,但想破城就有些勉強了,但如果不能在短期內攻下,楚國就有可能出兵攻我側背。楚人可還對去年我軍連拔楚國十餘城猶然記痛在心啊!”

  扶蘇笑了笑道:“王將軍,李將軍,攻大樑要靠力取,的確非常困難。如果暴師日久,再遭楚國出兵夾擊,恐怕連後退的路都沒有!所以必須以計取之!”這最後一句話扶蘇特地加重了一下語氣。

  諸將聞言一愣:聽這語氣好像君上已有計謀了!王賁於是急道:“君上适才說帶我們來看破大樑之計,看來君上已有成竹在胸了?”

  扶蘇笑了笑,指著南方對諸將道:“你們看,南面是什麼?”

  諸將於是放眼遠望,高地之下,黃河、洛水、歲水、睢水、丹水、鴻溝數大河集之處,白浪滔天,河水滾滾,十分壯觀!

  去年冬天,中原大地暴雪連連,不少地方平地雪深二三尺!如今春天來臨,積雪融化,水量極為豐富,但河位並非高漲,只是河床比以往春天寬闊了許多。

  王賁陡然醒悟,急道:“君上之意,莫非是決堤淹城!?”扶蘇聞言仰天一陣大笑。

  這條計謀歷史上原本是大將軍王翦派人通傳給王賁的,但現在有扶蘇在此,王翦哪敢如此干預軍務!若真如此,豈非是置扶蘇於無地?這對素來小心謹慎的王翦來說是萬萬不能如此的,所以要破大樑就只有看扶蘇自己的啦!

  眾將見扶蘇大笑,顯然是同意了王賁此意,不由得大喜道:“君上所言之計甚妙,若如此大樑城果數日可破!”

  但扶蘇卻突然歎了口氣道:“只是若決了河堤,必然淹沒民房民田無數,本君有些心痛啊!”眾將默然。

  忽地,李信小心翼翼地道:“君上,一切為了戰勝,為了天下大義,只好損此小義了!”

  扶蘇點了點頭,目光中所含情感十分複雜!

  由此亦可見扶蘇此時性格:平時樂善好施,仁德謙和,但真事到臨頭時,為達目的,定然不惜一切手段!這樣的性格已大大有別于扶蘇前世,但是要想在這個殘酷亂世中生存下來並取得帝位,這樣的性格又是必備條件!

  ******

  當日,扶蘇先令秦軍三萬將大營遷至高處屯紮,於夜,便急令秦軍十萬連夜開溝決堤。

  天明時,河堤挖通,隨著一陣轟然巨響,氾濫的河水像一條條白色巨龍般三面湧向大樑城。那洪流奔騰時的聲音猶若千軍萬馬一般天崩地裂,威勢令天地都為之變色。

  巨流過處,良田瞬間被沖毀殆盡,樹木傾刻被連根拔起,房屋立時被擊成碎末,一時間,大樑周圍百余裡盡成澤國一片,!雖然因戰亂,大樑城周民眾多已逃亡,但還是有無數的生命和財產葬身於水底。

  大樑城也好不了多少,平地裡水深過丈,民眾都爬在屋頂上嗷嗷待哺,而且水勢還在不斷上漲,幾十萬居民瞬間無以為炊。這時侯再也沒有什麼高貴與貧賤,只一天工夫,全城斷糧,所有存糧全部喂了魚蝦!

  次日,魏王假含著眼淚召開御前會議,此時,大樑城內唯一能維持平日美食的地方,大概只有王宮了:地勢高,樓臺亭榭也高,所以還有地方有點存糧,生點炊火!但是,宮殿之間的連絡卻都要靠舟艇了!

  空了一天肚子的魏國文武們在王宮裡狼吞虎嚥地飽餐一頓後,又恢復了精神。

  魏王假神色黯然地道:“諸卿,如今大樑城內糧食斷絕,民無居處,已是絕地,寡人想投降秦軍,諸卿以為如何?”

  “大王,臣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城內還有精兵五萬,囤有三萬糧食,不能不發一箭、不折一兵就投降啊!”一名文官奮聲大呼道。

  “五萬精兵都站在了屋頂上,三年糧食也都喂了魚蝦,再過幾天,恐怕大人連喊都喊不動了!”一名武將譏笑道。

  眾朝臣聞言默然:想想自己家人都在屋頂上餓得饑腸轆轆,嗷嗷待哺,一時腰杆再也挺不起來。

  魏王假見眾臣俱各喪魂落魄,哽咽著下令道:“寡人不德,罪及臣民,如今只有出城投降一條路了!”

  次日,魏王假遣使出降。扶蘇大喜,欣然受了降表。當日,便令秦軍堵上決口,幫助魏人搶險救災!

  至此,魏國正式滅亡,秦國盡收魏地!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9:00

第九卷 咸陽風雲 第一章 洪災

  魏國滅亡了,扶蘇指揮大軍退了洪水以後,在大樑城設宴款待有功諸將以及魏國降臣,一連歡慶三日。其間,扶蘇為結軍心,慷魏國之慨,對此次征戰有功將士賞賜甚厚,並且在遞與秦王政的請功奏表中也頗為諸將美言,一時間軍心盡悅!

  四月底,扶蘇、李信即率本部由大樑出發,返回秦國。留王賁率大軍留鎮魏國,掃清不服殘黨!

  這一日,近萬軍馬走到舊韓故地,韓國穎川郡附近。由於這裡靠近穎水岸邊,而且是時已經是仲春,所以河岸邊春意盈然,綠草紅花,芳香怡人,河水碧藍碧藍,清的都可見見到水中的魚兒。

  扶蘇心情大佳,謂李通道:“李將軍,如今中原韓、趙、魏三強已滅,我軍盡占中原中樞,看來掃清天下用不了幾年了!”

  李信笑了笑道:“中原三國,君上親自滅了兩國,威震天下,此次回京,大王必有重賞啊!”扶蘇卻笑了笑道:“將軍所言差矣,如今我已貴為武安君,秦國除了父王外,本君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有何重賞可言!?”

  李信卻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未將指的是立儲之事!以君上王長子之尊,再加上立下如此赫赫戰功,太子之選非君上莫屬啊!”

  扶蘇面色一變,低聲道:“將軍慎言!若為宵小得之,恐有禍事!”李信不以為意道:“君上過於謹慎了,如今周圍都是你我二人心腹,怎會洩露!君上如今軍功赫赫,軍中將領必然擁戴君上,只要君上再結交一下王綰等本土文臣,文武合力之下,太子之位恐非君上莫屬啊!”

  扶蘇怦然心動,:太子之位若能早得,恐怕以後就不一定會有劉邦、項羽起義了,只是真能如此順利到手嗎!?

  雖然心中極想,但扶蘇面上卻十分平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此事由父王做主,我等臣下不宜妄測!噢,對了,李將軍,前面就是三川郡了,我的封地洛陽就在此地。前番進軍時過於倉促,過而不入,此次回軍時正好前往洛陽看看本君封地如何?”

  李信拱了拱手,笑道:“也好,那未將就隨君上在洛陽一遊!”

  ******

  三日後,大軍漸近洛水岸邊。這一日,大軍正行間,忽然間前面有一群難民攜老扶幼,蹣跚而來。難民們見到大軍前來,心生恐懼,無不避在道旁,誠惶誠恐!

  扶蘇見狀立時一愣,三川之地秦國平定已久,應該來說頗為富庶,怎麼會有難民?難道三川郡出事了?

  扶蘇扭頭對方拓道:“方將軍,去請幾個難民來,本君有事要問!”“喏!”方拓應了聲,帶了幾個中軍馳馬而去。

  不一會兒,方拓緩馬帶了幾個難民過來。難民們來到扶蘇馬前,雖然不知道扶蘇到底是何人,但看那威嚴和氣勢就知道非是一般將官,慌得連忙跪倒在地,連呼大人。

  扶蘇跨鞍甩鐙而下,來到幾個難民面前,打量了一下:這大概是一家人,一蒼髯老者皺紋堆累,盡顯老態;一對年青夫婦,三旬左右,相貌忠厚;還有一雙年幼兒女,大概在八九歲模樣,長得十分可愛!

  扶蘇彎了彎身,和藹地笑了笑道:“老人家請起,你們也都起來吧!”老者原本被方拓請來,心下惶然,不知是福是禍,如今見扶蘇十分平和可親,心情倒時放鬆下來。

  老者顫顫微微地率先起身道:“這位大人找老朽何事?”

  扶蘇看了看這一家人面有菜色,衣衫襤褸的模樣,有些心痛地道:“老人家,這三川郡地處中原腹地,向為富庶之邦,為何如今你等這般模樣?”

  老者聞言涕淚俱下道:“大人有所不知,去年中原連降大雪,以至今春洛水暴漲。數日前,洛水南岸大堤崩塌,數十萬畝良田毀於洪水。我等都是南岸之民,衣食無著之下,只能背進離鄉,各處逃亡!”

  扶蘇聞言猛地吃了一驚,大驚道:“怎會如此,那官府是幹什麼的?難道那三川太守沒有派人加固堤防?”

  老者聞言苦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那太守堤防加是加了,不過卻加得是北岸,南岸根本沒人搭理!”

  扶蘇詫異道:“為什麼南北有別?只加北岸不加南岸?”

  老者悲泣道:“老朽等也曾聯名找太守大人商議過,太守卻道連亂戰年,河道崩壞,一時間難以籌集足夠財力和人力盡修兩岸堤防,所以只能暫修北岸!”

  扶蘇聽了這話,砸了砸嘴:這話乍聽似有點道理,但細想起來覺得有點不對勁,這修堤吧,哪有只修一邊的,其中肯定有貓膩!便問老者道:“老人家,不對啊。既便是一時難以籌集到足夠財力和人力將兩岸堤防全部整修,但也應該視大堤情況先加固兩岸險要處,怎能只管北岸,不管南岸?”

  老者聞言大哭道:“大人哪裡知道,洛水北岸都是官宦人家良田,太守自然盡心,而洛河南岸都是百姓田畝,如何入得那太守大人法眼啊!”

  “什麼!”扶蘇大叫一聲,雙目一厲,殺氣立起,怒道:“豈有此理,難道只有官員是人,百姓就不是人!”扶蘇虎威一發,殺氣澎湃,老者嚇得雙腿一軟,險些癱倒。

  扶蘇連忙伸手攙扶住老者道:“老人家,那太守是何許人?竟敢如此怠忽職守!”

  老者顫顫微微道:“那太守可了不得,姓李名由,聽說其父是朝中什麼重臣,連便丞相都懼他三分,好像叫李斯來著!”

  “李斯!李由!原本是你們兩個惡賊!”扶蘇咬牙切齒地道:“我不將你們碎屍萬斷,誓不為人!”

  老者見狀忙道:“這位大人,您的好意小老兒等心領了,只是這李太守一門勢大,公子千萬不要因為我等而引火焚身啊!”

  就在此時,李信在旁插話道:“老人家,您還不知道眼前這位大人是誰吧?我告訴你,他就是當前大王的王長子、武安君扶蘇,也就是這洛陽之主,你們可都是他的屬民呢!”

  老者聞言,又喜又悲,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大哭道:“原來是君上。請君上為我們百姓做主啊!”

  扶蘇心中痛楚:自己封地百姓如此受苦,豈非說明自己無能!自己一畝三分地都管不好,又談何管理天下!不由得奮聲道:“老人家,你且寬心,待本君為你們做主!”

  扶蘇轉頭對無心道:“無心,你速持我詔命,趕往洛陽,告訴那李由,趁現在災情不重,趕快給我加固南岸堤防,如果再有決口發生,我要他的腦袋!”“喏!”無心急奔而去。

  “周間何在?”“未將在!”“你立即給我沿途收容百姓,動用軍糧救濟,過兩日到了洛河北岸,再交由洛陽官員管理!”“喏!”

  於是,大軍開始一路西行,這軍伍就很快可就變了樣,簡直成了一支難民收容隊。隊伍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整日裡吵吵嚷嚷,喧鬧聲震天,弄得扶蘇真有點不勝其煩!

  三日後,大軍渡過洛水下游大橋後,已一路收得難民兩萬余人,遠超過本軍人數,無心也回報三川太守李由已經開始派遣官兵、民夫整修南岸大堤!

  又一日後,大軍攜帶難民在洛陽城外駐紮下來,扶蘇親自率‘狼牙’和中軍趕往洛陽城中。

  三四百騎縱馬急奔,掀起塵土蔽日,須臾趕到洛陽東門之下。

  等扶蘇得趕近時,便看見正有大量洛陽官員正在洛陽門下侯駕。扶蘇猛一扯馬韁,戰馬長嘶一聲,前仰騰空,猛然停頓,當即百官一齊下拜道:“臣等恭迎君上!”

  扶蘇看了看眾官,厲聲道:“三川郡郡守李由何在?郡尉,監禦史何在?還有,本君洛陽封官楊浦何在?”

  話音剛落,官員中站出四人,人人面色不安。

  “臣三川郡守李由見過郡上!”“臣郡尉韓悅見過君上!”“臣監尉史應騰應過君上!”“臣封官楊浦見過君上!”

  扶蘇冷眼看了看四人,冷聲道:“楊浦,本君洛陽官邸何在?你速速在前帶路,李由、韓悅、應騰三人也一同前往。其餘官員就散了吧!”說著,扶蘇一拍戰馬,便自率軍進城。

  楊浦不敢怠慢,急忙一路小跑,坐上馬車,在前領路。

  不一會兒,數百人來到扶蘇洛陽官邸前。

  馬匹和軍隊自有楊浦命從人安排,扶蘇一行人便在楊浦帶領下入了官鄰。

  扶蘇放目打量一下,見這官邸十分宏大、豪華,說是一座宮殿也不為過!轉頭問楊浦道:“楊大人,這官邸原為何人所有?”楊浦忙道:“這原是周天子官殿,後來舊相呂不韋封在此地後,大興土木又將此好生擴建了一番!”

  “噢,原來如此!怪不得如此奢侈呢!”扶蘇暗暗點了點頭。

  不一會,眾人入了大廳,中軍衛士應該將大廳四周警戒起來。扶蘇穩穩地居中而坐,無心等人護衛于後。

  扶蘇打量了一下左右,向李由等示意了同坐,李由、韓悅、應騰、楊浦四人卻無一人敢坐,只是直挺挺地站在席中!

  扶蘇心中冷笑,淡淡地道:“本君賜你們坐?為何你們不坐?”

  個頭中等,臉容瘦削的李由忽然下拜道:“啟稟君上,臣下有罪,不敢坐!”

  扶蘇淡淡地道:“噢!太守大人何罪之有?”

  李由雙目中精光閃動,卑躬地道:“臣辦事不力,致使大堤決口,洛水南岸數十萬畝良田遭殃!”不愧是李斯之子,推脫責任的功夫倒也練得出神入化!

  扶蘇陡地雙眉一立,猛地一拍桌子,“碰”的一聲巨響嚇得下面四人猛的一個哆嗦。

  扶蘇怒聲道:“什麼辦事不力,我看你純粹就是草菅人命!憑什麼只修北岸堤防,不修南岸的!?通道你們這些高官顯貴的房產、宅地就值錢,百姓的就不值錢!?”

  李由等人見扶蘇發怒,面色鐵青,雙目間殺氣騰騰,不由得嚇得面色陡變,忽拉一聲全跪在地上。

  扶蘇手指李由,切齒道:“李由,你的帳待會本君再跟你算!對了,郡尉韓悅,你掌管本郡軍事和刑罰,你怎麼管事的?如此大水之下,你可曾調動本郡軍馬參於抗洪?”

  身材彪壯、濃眉闊目的韓悅聞言面孔變色,額頭刷刷直冒冷汗,顫聲道:“未將,派、派了!”

  “派了!?在哪裡?為什麼派軍隊守堤了南岸仍會決口?”

  “未將只、只派在北岸!”韓悅顫抖著道。

  “好!好!又是一個北岸!又是一個心系黎民的好官啊!”扶蘇的言語不禁十分尖刻,話語間殺氣騰騰,直嚇得韓悅幾乎癱倒在地!

  忽地,扶蘇轉向應騰道:“那麼,韓大人,你的職責是什麼?”

  身材肥肚,滿臉油脂的應騰,臉色刷地變得蒼白無比,上下牙齒打顫地道:“監察各、各郡郡守及、及郡政!”

  “噢!”扶蘇佯作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這樣啊!那麼在郡守和郡尉二位大人只知道加固北岸堤防,而不管南岸百姓死活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麼呢?”扶蘇一臉微笑的問!

  但越是這樣,應騰越是害怕,渾身上下抖如篩糠地道:“君上恕罪!君上恕罪!微臣有虧職守,有虧職守!”

  扶蘇憎惡地看著這抖動的一團肥肉,怒聲道:“看你這熊樣,稍有點風吹草動就嚇傻了,還怎麼去監察別人!你的帳也待會再跟你算!”

  扶蘇又看了看楊浦,楊浦不禁立時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上下牙齒微微有些打架。

  扶蘇淡淡地道:“楊浦,將洛陽地圖拿來,本君要親自過目一下!”“喏!”

  楊浦不敢怠慢,一路小跑著取來一軸錦繡,恭敬地遞給扶蘇,面孔上堆滿諂笑。

  扶蘇打開一看,白色的絲絹上繪製了一份洛陽附近的詳細地形圖,城池、山地、河流、良田,應有盡有。

  扶蘇不看其它,眼光開始在洛河邊上巡察,便見洛河北岸的田地都是大塊大塊聯成一起的,而洛河南岸的土地卻都是林林散散的,顯然是洛河北岸的田地集中性很大,多是權貴之田,而洛河南岸的田地多是百姓所有。

  扶蘇向楊浦招了招手,楊浦馬上諂笑著湊了上來。扶蘇面無表情地指著洛河南岸的土地道:“這南岸的土地都是何人的?”楊浦忙道:“回君上,都是洛陽百姓的!”

  扶蘇點了點頭,指著洛河北邊西數第一塊長方形的大塊良田道:“這塊良田都是一色,是何人所有?”楊浦猶豫了一下,眼光向下面直瞥。

  扶蘇忽地右手疾伸,對著楊浦的臉頰“叭”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扶蘇手勁多大,這一巴掌直打得楊浦槽牙鬆動,口洽鮮血,平地裡陡地一個趔趄險險跌倒,連忙跪地磕頭如搗蒜道:“君上息怒,君上息怒,小人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扶蘇厲聲道:“本君告訴你,問你什麼就答什麼,再敢含糊,本君要你的狗命!”“是,是,是!”楊浦哪想到扶蘇說翻臉就翻臉,連忙稱是。以扶蘇的身份和地位,殺他個小官,還不像掐死只螞蟻相似!

  扶蘇冷聲道:“說,這塊良田是誰的?實有多大?”楊浦插了插口角的鮮血,連忙道:“是太守李大人的,約有兩千多頃!”

  “噢!”扶蘇雙目如電,直逼李由。李由原本就跪倒在地,這下更是不敢抬頭。

  “哈哈哈,怪不得李大人對修築北岸堤防如此熱心啊,原來李大人就在北岸擁有多達兩千餘頃,三萬多畝的良田啊!厲害啊,厲害!李大人,本君想問一句:李大人的餉銀一年有多少,不過兩千石吧,就算從你剛從娘胎就做官吧,到現在不吃不喝恐怕也買不到五千畝的田地吧!就算加你老子李斯五十年的四五千石年俸,恐怕也買不到兩萬畝田地吧!那你說說,你這麼多良田從何而來?”

  李由啞口無言,只知一個勁磕頭道:“微臣有罪,微臣有罪!”

  扶蘇又看了看右首一塊稍小些的良田道:“這一塊是誰的?有多大?”楊浦忙道:“這是韓悅大人的,約有一千餘傾!”

  扶蘇雙眉一立,心中怒喝:“貪官!”目光直逼韓悅,這韓悅已經是嚇得傻了,未得扶蘇動問,便頻頻求饒:“未將死罪,未將死罪,君上饒命,君上饒命!”

  扶蘇冷笑了一聲:“你倒乖巧,倒省得本君發問了!”

  扶蘇也懶得一塊塊問了,轉臉對楊浦道:“楊浦,我問你,這監禦史應大人的田畝在何處?”楊浦忙指了指洛水北岸一大塊良田道:“就是這裡,也約有千餘頃!”

  扶蘇厲目剛轉向應騰,應騰便嗝了一聲,竟嚇得暈了過去。扶蘇看著躺在地上的一團肥肉,厭惡的搖了搖頭道:“來人,取冷水來潑醒!”“喏!”一名中軍衛士下去尋了桶涼水,鋪頭蓋臉的便傾瀉在應騰的頭上。應騰被涼水一激,立馬醒了過來,卻也只是渾身顫抖,不知所言!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2-8-4 09:49:37

第九卷 咸陽風雲 第二章 怒殺

扶蘇噁心地看了看應騰,心中暗想:這種垃圾無能的人竟也能擔當一郡的監禦史,真不知道那些朝廷大員們是怎麼想的!十有八九也是靠賄賂得來的!

  扶蘇看了看地圖,忽地愣了愣,面色有些奇怪地問楊浦道:“楊浦,本君問你,這塊北岸之地是誰的?有多大?”楊浦聞言探過頭去,看了看,面色頓時大變。

  這是一塊遠大于李由、韓悅、應騰三人的田地,大得甚至約等於三者之和。依扶蘇看來,這一定是本地最大的豪強所有,說不定此次洪災此人要擔當主要責任!

  誰知楊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顫抖著道:“回君上,這、這塊地的主人,臣、臣不知道!”

  扶蘇聞言“嘿嘿”一陣冷笑,隨即變色厲聲道:“楊浦,你真以為本君是任你等隨意欺瞞的傻瓜、白癡不成!?你身為本君洛陽封地封官,竟然說不知道封地裡這麼大的良田是誰的!是你自己傻還是你認為本君比你更傻!?本君再問你一句,這塊良田到底是誰的?”

  楊浦見扶蘇怒氣滿面,殺氣騰騰的模樣,立即上下牙齒打架,渾身瑟瑟發抖,雖頻頻磕頭求饒,但兀自不肯說出此人姓名:“君上恕罪,君上恕罪,微臣實在不知道這是何人之地啊!”

  扶蘇立時惱了,忽地扶蘇大喝一聲道:“來人,將楊大人拖下去,重責三十軍棍,給楊大人長長記性!也許打過了,楊大人就會想起來這塊田是誰的了!”話雖然說得有趣,但意思卻是非常恐怖!

  “喏!”聞聽扶蘇將令,殿下立即竄上來四名膀大腰圓的中軍大漢,像老鷹捉小雞似的將體形瘦小的楊浦拖將下去,一路上楊浦兀自還在奮聲大叫:“君上饒命,君上饒命,臣真的不知道啊!”

  但扶蘇哪時肯信,要說洛水南岸那一小塊一小塊的田地不知道主人也就罷了,這洛水北岸最大的一塊田地的主人這楊浦要是不知道才真是奇事了!難道自己的封官楊浦也在其中摻和不成?要真是這樣,除了李由、韓悅、應騰這三個狗官外,楊浦這廝也不能輕饒!

  馬上,如狼似虎的中軍衛士就將楊浦按倒在階下,迅速剝去衣賞,露出光光的脊背來!

  很快,沉重的水火軍棍高高地舉了起來,掛著風聲、呼嘯著狠狠砸了下來。

  “啪、啪……”軍棍擊肉聲一聲聲傳來,伴之而起的還有瘦小的楊浦那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啊!君上饒命啊!啊!……”叫聲之淩厲和淒慘讓下麵跪著的李由、韓悅、應騰三人立時汗如雨下、濕透內衣!

  漸漸地,隨著軍棍的一聲聲招呼,楊浦的慘叫聲由原先的高亢淒厲變得細若遊絲、婉若呻吟。三十軍棍將完,痛得滿頭大汗的楊浦便一頭暈了過去。

  軍棍之沉重豈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撲”中軍衛士當頭一桶冷水將楊浦澆醒,然後像拖一條死狗般的拖上殿來覆命。

  扶蘇看了看渾身濕透、面色蠟黃、奄奄一息的楊浦,淡淡地道:“楊大人,三十軍棍吃完了,這下應該長點記性,想起來這塊田是誰的了吧?”

  髮髻散亂的楊浦艱難地抬起頭來,目光中精神渙散,奄奄一息地道:“回、回君上,這塊田地的地人,微臣實、實在不知道啊!”語帶哭腔,顯得可憐無比!

  扶蘇雙眉一厲,目光中殺機湧現,陡然厲聲道:“楊浦,你好大的膽子,本君問你問題,你竟然敢一再的隱瞞不報!看來,你是不肯說出這塊田地的主人了!你一定是怕這塊田地的主人甚過本君了!那好,他人能治得你,那本君就治不得你?來人,將楊浦斬訖報來!”

  “喏!”中軍們應了聲,殺氣騰騰的便要將楊浦拖將下去!

  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楊浦立即嚇得尿了褲子,大廳裡忽然間傳來一陣尿臊的腥氣,楊浦拼命掙扎,嘶聲大叫道:“君上且慢,君上且慢,微臣有話要說,有話要說!”

  扶蘇皺了皺眉頭,心中暗罵:“膽小鬼,不嚇你就不說是吧!”冷著面孔問道:“等等,拉回來!說吧,這塊田是何人的?”

  楊浦囁嚅了兩聲,想說又好像有些猶豫,扶蘇等了一會,又有些不耐煩了,雙眉一立,顯然立時就要發作。楊浦一看不好:再不招的話必死無疑!顧不得許多,連忙大叫道:“君上,君上,實不是小人不知道。實在是小人不敢說啊!對了,李大人位高權重,一定敢說,君上問李大人吧!”

  “噢,此人竟如此厲害,連你這年俸千石的封官也不敢說其姓名!也好,李由,本君問你,這塊洛水北岸最大田地的主人是誰?”

  李由聞言面色陡變,身形晃了晃,險然暈了過去,狠狠地瞪了楊浦一眼,顫抖著道:“是,是,是……”‘是’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理所然來。

  扶蘇面孔又陰了下來,冷冷地道:“李由,我數到三。你不還不說出來,休怪我翻臉無情!”

  “一!”殺氣。

  “二!”強烈的殺氣。

  扶蘇剛要數‘三’,李由已經是嚇得肝膽俱裂,大叫道:“君上,君上,這塊地的主人就是君上您啊!”

  扶蘇聞言大吃一驚:“是我?怎麼可能?”猛地一拍桌子道:“大膽李由,竟然敢污蔑本君,你活膩了不成!?”

  李由現在也豁出去了,連忙跪爬了兩步,離得近了些,顫聲道:“微臣不敢說謊! 這塊地大約有五千餘頃,是大王將洛邑賜與大王做封地時所贈!微臣要是說謊,情願一死!”

  扶蘇腦袋裡‘嗡’了一聲,一時有些茫茫然,很快扶蘇醒過神來,急問楊浦道:“楊浦,我且問你,李由所言當真!”楊浦好像松了口氣似的,連忙回道:“李大人所言句句是實,這一大片的良田都是大王賜給君上您的,只是君上一直沒有來過洛陽,所以並不知道詳情罷了!”

  扶蘇一想:可不是嗎,自己受封洛陽以來,根本沒有時間來此享受,哪裡知道自己有多少田地、宅院啊!不禁面色有些難堪地道:“既是本君所有,那麼本君适才問你之時,為何抵死不說?”

  楊浦面帶懼色地道:“君上虎威威震天下,又挾怒而來,臣怎敢讓君上難堪啊!所以臣是寧死也不肯說啊!”

  扶蘇內心裡猛地‘呻吟’了一聲,心道:“這下可麻煩了,原本想抓幾個典型殺雞給猴看的,卻不料這人為洪災背後最大的受益者竟是自己!這下該怎麼辦?”兩眼看了看下面跪著的四人,俱各面色輕鬆了許多,顯然四人見其中有扶蘇在內,恐懼之色大減!

  扶蘇想了想,問楊浦道:“楊浦,我問你,在這場洪災之中,你可曾向李大人等進言過,要保護本君田畝安全?”

  楊浦哭喪著臉道:“是啊,君上,臣一看洛水澎湃,隨時有可能決堤,而財力和人力一時籌措不及,就只好請李大人等務必要以保護君上的田地為先!”看來,這楊浦倒還算是一個忠心之人,要不是剛才險些被殺頭,倒也是咬牙硬挺著不肯讓扶蘇難堪!

  扶蘇面色立時緩和了許多,有些歉意地道:“楊浦,沒想到你對本君之事如此盡責,又肯拼命顧全本君顏面,本君錯怪你了,你且站在一旁!”楊浦聞言感動得痛哭流涕道:“君上過獎了,小人既為君上封官,理應為君上分憂,決不敢讓君上財物有一絲損失!”

  李由見狀大喜,忙順坡下驢道:“是啊,君上。雖然臣等和君上土地同在河北,但是臣等之地受淹了不要緊,君上之地可萬萬不能有失啊!所以臣才在危急之下,傾全力加固北堤,卻因此失了南堤!顧此失彼之下,請君上降罪!”

  狡詐的李由竟然把南堤失守的責任推給了扶蘇:這樣一來,扶蘇若懲辦李由、韓悅、應騰三人,受益最大的扶蘇又該拿自己怎麼辦?

  李由說完,韓悅、應騰也不禁面色大緩,顯然這三人認為扶蘇既然同樣有利益涉及此中,應該就不會再對三人嚴加懲誡了!

  扶蘇暗罵:“你娘的,難道真是因為北岸有本君的良田在,你就們就忠心保衛嗎!還不主要是因為北岸有你們的私產在!我就不相信你們這些貪髒枉法、草菅人命的傢伙真懂得什麼忠君愛國的道理!

  但是不管怎樣,這件事情得有個妥善的處理方法,不然這些年來在朝中和民間積累得聲望就會被這三個無恥之徒所累!也罷,錢財本就是身外之物,為了名聲計,該殺的殺,該舍的舍!”

  扶蘇略一思索之下,已有決斷,冷聲道:“李由,依你剛才所言之意,只加固北岸純粹是關心本君之意嘍?”

  李由現在沒有了選擇,要想活命,就只有將扶蘇拉下水,雖聽扶蘇語氣不善,但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君上封地在三川郡實是臣等之福,所以臣等無論如何也要先保障君上財物周全!”

  “碰!”扶蘇猛地一拍身前條桌,直震得地面都似抖了三抖。扶蘇厲聲道:“一派胡言!你們這些傢伙個個都是貪樁枉法之輩,如何知道什麼忠君報國的道理!?本君看你們加固北岸純粹是因為你們的私田俱在河北,你們自己私心作崇,卻想將屎盆子往本君身上扣!來人啊,將這三個貪官拉下去斬訖報來!”

  中軍衛士聞令向前一闖,就要將這三個貪官拉下去一刀喀嚓!

  李由等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大叫道:“君上饒命啊,臣等實是出於對君上的一片美意,並無私心啊!冤枉啊冤枉!”

  扶蘇揮了揮手,中軍們一時停住。

  扶蘇冷聲道:“冤枉!?我看一點也不冤!你等身為一郡之最高長官,早在冬天連降暴雪之時,就應該會想到開春會有大水,預先早作準備。可是你們早幹什麼去了!?直到洪水來了方才倉促上陣,這還來得及嗎!?此罪一也!

  最可恨的是,你們竟然不顧南岸百姓死活,只管北岸自己田產,棄南岸堤防於不顧,以使數十萬畝良田被淹,無數百姓喪命于洪水之中,更多百姓流離失所。此罪二也!

  最後,你們竟然將洪災責任推給本君,更是可惡。本君是那種貪圖私利,不顧百姓死活的人嗎!?這是此罪三!

  我告訴你們,本君馬上就會將五千余頃良田全部出售,所得款項全部用於百姓救災之用!本君要讓世人看看,這次洪災到底是誰的責任!

  還有,你們這些大量的田畝是怎麼來的,還不是你們貪髒枉法所得。這是其罪四!

  你們說,你們有這四條大罪,該不該殺!”

  李由三人聞言大驚,韓悅是面如土色、口不能言,應騰則已經嚇得癱了,只有李由奮聲大叫道:“君上不能殺我等!臣等是朝廷命官,要殺要剮也必須由大王點頭!”

  楊浦也咬牙勸道:“是啊,君上!雖三人有可殺之處,但若未奏朝廷而殺這三人,恐怕朝中會有非議啊!”

  扶蘇冷笑一聲道:“事急從權,如今三川郡民怨鼎沸,若不殺你等,如何可以平定民心!拉下去,斬!”“喏!”眾中軍衛士將這三人奮力拖了出去。

  在現在的情況下,扶蘇做為洛水北岸最大良田的擁有者,要想在民間樹立一個公正無私的正面形象,僅僅將自己的五千頃良田獻出是不夠的,只有將這三個罪魁禍首殺了方能徹底挽回自己的威望!至於這李由是不是李斯之子就顧不得多少了,他死總好過扶蘇名聲掃地!

  不一會兒,階下傳來三聲慘叫聲,隨即三名中軍衛士快步而上,盤托李由、韓悅、應騰三人的頭顱覆命!

  扶蘇點了點頭,示意將人頭放下,中軍領命。

  扶蘇又扭頭看了看楊浦,楊浦面色有些不安,依照扶蘇現在處事的方式,他楊浦也是要負點責任的。扶蘇見狀,笑了笑道:“楊卿不用緊張,你即為本君洛陽封官,不僅僅要照管好本君的私產,最重要的是要照管好百姓們的利益。這點你做得不太好,但是剛才打了你三十軍棍就算懲罰過了!”

  楊浦驚魂初定,忙下拜道:“多謝君上!”

  扶蘇點了點頭道:“你速派僕人去傳三川郡和洛陽主要官員前來此處議事,然後你就去休息吧!”“是,君上!”楊浦一腐一拐地出去了。

  ******

  洛是是三川郡的郡治,郡內主要官員們都齊聚於此,於是,不過一會工夫,階下就已經聚集了數十名郡內文武官員!

  扶蘇算了算,人應該差不多了,扭頭對方拓道:“傳諸官進來!”

  “君上宣三川郡諸官員進見!”

  眾官員聞言不敢怠慢,魚貫而入。陡然間,看見李由、韓悅、應騰三人血淋淋的首級,不由得驚呼一片,個個面色慘白,雙股戰戰!

  扶蘇冷哼了一聲,眾官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言。

  扶蘇冷冷地叫三人所犯四條大罪重敘一遍,然後道:“這三名貪官不殺不如以平民憤,故本君為民而殺之!洛陽令何在?”

  一名中年長須官員應聲而出:“臣王國見過君上!”

  扶蘇點了點頭道:“你去給本君做幾件事:

  一、將這三顆人頭掛在城門口示眾,出榜告訴民眾,這三人累累罪行!

  二、城外有數萬難民,你立即打開洛陽官倉,全力救濟,如果做得不好,本君不會饒你!

  三、立即調動官兵,將李由、韓悅、應騰三人府第抄沒,所有財產沒入官庫,犯人暫時先羈押在洛陽大牢中,待本君回咸陽時交由朝廷發落!

  四、洛陽為本君封地,卻未能照管好萬民,實是扶蘇之過。所以本君決定將洛水北岸五千頃良田全部迅速出售,所得款項用於救災之用!

  這四件事你馬上去辦,明白了嗎?”

  “微臣明白!臣告辭!”王國匆匆便下去安排!

  而眾官員則一片驚色,可以說扶蘇殺了李由三人就夠讓眾人驚訝的了,現在又將五千頃良田獻出,這片仁德之心更讓眾官員愕然!

  扶蘇又看了看眾官,問道:“三川郡河道何在?”

  “微臣姬冰在!”一個三十許歲、寬額大眼、面色忠厚的官員應聲而出。

  扶蘇面色有些不善地問道:“我且問你,洛水南北兩岸共有險灘多少處,尚有多少處未能加固?”

  姬冰面色不變地道:“洛水南北兩岸共有險灘十九處,北九南十,北岸基本全部加固,南岸尚未有一處完工!”

  “那本君問你,你既然知道得這麼詳細,為何身為河道竟然坐視南岸堤防坍塌?”扶蘇眼光中帶著殺氣,顯然姬冰一個回答不好,即有可能遭到殺身之禍!

  眾官員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為姬冰捏了把汗!

  “微臣早就向太守大人多次進言,但太守大人執意不聽,如之奈何!”姬冰冷靜自若,毫不慌張!

  扶蘇心下暗贊:“不卑不亢,冷靜深沉,是個幹實事的料!”於是,笑著點了點頭道:“很好,李由既死,便由你代郡守之職,調動三川郡所有財力和物力迅速封堵決口、救治災民!你可願意?”

  姬冰聞言一愣,面現激動之色,忽地伏地下拜道:“君上仁德,臣代三川郡民謝過君上!”

  扶蘇面露微笑地道:“好好幹吧,本君和百姓都會看著你!”

  姬冰奮聲道:“臣必竭盡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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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近一月時間裡,扶蘇都留在洛陽,坐鎮監控三川郡抗洪事宜。

  由於此次洪災中,三川郡洛陽縣也就是扶蘇封地受災最重,所以治理的重點就是洛陽附近的洛水河段。

  這姬冰果然十分難幹,迅速調動三川郡所有能夠動用的人力、物力、財力,只用了三天就堵住了洛河南岸決口,半月內將洛陽境內七處險灘重新整修了一遍,一個月內,三川境內洛河南岸所有險段都得了加固和整修。洪災得到了徹底扼制!

  而於此同時,扶蘇斬殺貪官,捐出大量田地,親自坐鎮指揮救災的消息也迅速贏得了民心,每當扶蘇巡視騎隊經過時,沿途百姓無不心悅誠服,伏地而拜。

  就這樣,在這場風波中,扶蘇由於處置迅速、措施得當,民望不但沒有削弱,但而在中原一帶迅速積累了大量民望!

  然而‘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殺了李由,就意味著扶蘇將和李斯一黨走上直接對抗的道路!未來扶蘇的路將會如何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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