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千水]帥男人(Men’s Love之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17:30
標題:
[千水]帥男人(Men’s Love之三)[全文完]
帥男人
【Men’s Love 3】 作者:千水
愛上一個人需要多久的時間?
見到她的那刻起他的心再無法保持平靜
無奈佳人態度冷淡有禮的與他保持距離
多虧一場地震讓他有一親芳澤的機會
面對她,他潛藏的霸道天性全冒了出來
不接受拒絕執意打開她緊鎖的心門
把易羞嬌怯的她當公主捧在手心裡呵護
但她卻在兩人身心相許後狠心離去
再次相見公主身旁多了個名正言順的駙馬
可憐他這個大律師淪為見不得光的情夫
難道他只是她用來打發無聊的玩具……
男主角:裴克雍
女主角:紀冬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18:07
情似千壑愛如潮水
依蓉
猶記得上回終於擠出一篇序文,是在千水的第十一本書《狂情》,轉瞬間第三十本大作《狂劍》已赫然在手,也就宣告著:又該繳交作業啦!真是歲月無情,千水心狠呀!
(哎喲!一時筆誤,我這人最大缺點就是心直口快了些……)
算算從一九九七年九月到今年四月,短短五十五個月期間,平均一、兩個月千水就完成一本佳作,絕對是位勤力、努力、用力、戮力;有功力、有實力、有腦力;具創造力、具爆發力、常喝「維大力」……的優秀傑出女青年!同時,也建立了口碑、讀者群;成立了網站、電子報;樹立了風格、多樣貌,於是乎,「三十而立」在千水身上有了新的批注。
清代大學者王國維曾說:「客觀之詩人,不可不多闖世。闖世愈保,則材料愈豐富,愈變化;主觀之詩人,不必多關世。關世愈淺,則性情愈真。」奇怪的是,咱們家千水姑娘不必多闖世,題材即百變;不需處深宮,而仍懷赤子心(至於她「關世」的多寡,礙於本人已被勒令封口,不便多做說明)。那如行雲流水般,初無定質,常行於所當行,止於所不可不止的千變萬化形貌,以及純淨自然的本質恰巧正是「千情萬愛,如雲似水」。她本人七情六慾雖極淡泊,小說作品卻可成波瀾,兩者的融合幻化,只在水雲之間。在當前情色潮流的市場取向下,依然能夠堅持原味、保持真我、維持理想,實屬不易,她對寫作的熱情與執著也就可以想見了。
本來在千水對我們一票親朋好友「徵求」序文時,曾想過好好報答她的「知遇之恩」啦,無奈什麼人物角色、環境背景、情節故事等等的理論,早已還給我可憐的教授,偏偏千水又沒出版人物族譜、故事大全之類的完全攻略秘皮,正常如我,沒辦法像她一樣分清楚那群大俠、劍客、小姐、千金的,何況「老年癡呆症特效藥」尚處白老鼠試驗階段,「少年健忘症疫苗」就更不知何時上市,如此一來,立即K完三十本書可就是件浩大工程,明明很享受的事,反倒得承受、忍受,最後變野獸!(生性善良溫柔如千水者,怎忍心殘害我這株小幼苗?)建議大家仔細翻閱曉蓉、翎、日光、貓咪、課本等受害者的血淚泣訴(以上所言,純屬事實,如有雷同,絕非巧合),或是詳細拜讀「水之戀」、「水窗之城」與「水宵物語」,就能更瞭解千水的真正面目……呃!是「另類風貌」啦!
ps:修煉「拖」功無效,又病了一個多月的小人在下我,真的不是故意找借口、理由多喲!還請千水大人看在我這番挖心掏肺、剖心切腹、嘔心瀝血的誠意上,有事沒空千萬別退稿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18:25
楔子
又入冬了。
站在十四層樓高的大樓窗戶前往外看,只感覺這座住宅區裡寧靜無比,鄰近大廈裡層層燈火,和著不遠處的路燈,微微點綴著夜色。
在台灣,四季的感受並不是那麼分明,除了四、五月的梅雨、七、八月的酷暑,再來,就是偶有寒流的幾個月份。
寒流來的時候,天氣又乾又冷;但是寒流走了,天空又會開始出現太陽,氣溫變得暖和。在台灣,冬天其實是個很討厭的季節,因為除非你確定今天是不是有寒流,否則你穿的外套不是讓你熱昏、就是冷到發抖。
曾經,她獨愛冬天。
不是因為她在冬天出生,不是因為她的名字裡有個「冬」字,只因為在那個時候,她能夠擁有一點點私人的空間,不必對任何人強顏歡笑。
一個人的時候,她可以呼吸到屬於自由的空氣,然後不必提心吊膽、不必擔心受怕,只要每天看著日出、迎著日落就好。
那個時候,只要一點點自由,就是她渴求的幸福。
「在想什麼?」一雙手臂由她身後環住她的腰,接著手臂的主人將臉埋人她頸窩,輕摩她頸膚滑嫩的觸感。
「沒什麼。」她往後靠入丈夫懷裡,閉上眼輕喃:「一年了。」
「而妳嫁給我,還不到半年。」他口氣裡似乎有點不滿。
她愛嬌的笑,在他的環抱下轉過身,摟住他頸項。
「雍,我愛你。」她踮起腳尖,在他唇邊輕訴。一如往常,她的愛語立時被丈夫給吞噬。
而他的不滿,就這樣給吻掉了。
久久,貼合的歷瓣終於分開,她的臉偎著他的胸口,聽著他微促的心跳聲。
「一年多以前,我從來不敢想,我會遇到你、會有現在的幸福。」她低喃。
「那麼,你很滿意當裴太太囉?」他半嬉笑地問,企圖引開她的傷感。
「只要那個裴先生是你。」她俏皮的回他一句,如他所願的放掉傷感。
「我有個禮物送給妳上他突然說,然後拉她到沙發上坐好,接著拿過遙控器,打開電視。
「關於桃園縣興建遊樂場非法收購土地一案,案情在今天有了最新的發展。檢方指出,此案不但涉及財團圍標,更有前任立委王凱動介人其中,不但惡意壓低土地價格!還恐嚇地主不得拒絕賣出,檢方目前收押了王凱勳及其秘書周奕勝,並起訴兩人,至於是否仍有其它商界名人涉人,檢方仍在全力追查中……」
隨著新聞播報完畢,他也將電視關掉。而她的反應,是含著淚,直接投進身旁大張的懷抱裡。
「滿意嗎?」他撫著她的妻問道。當初留著方韋昕計策裡的第二招不用,就是為了
等今天的結果。
「其實……你不必這麼做的……」那些資料必定是由他提供的吧。
「當然要。」他抬起她的臉,「他必須為曾經以暴力傷害過妳付出代價。」律師報仇,等上一年都不嫌晚。
立委的身份讓王凱勳擁有免受起訴、免受調查的權利,那麼他就等王凱動任期屆滿,看他還能怎麼逃過法律的制裁。
「雍……」這樣好嗎?
「別為那種人擔心,他不值得同情。」哼,他只曝光這一件,已經算是很客氣了。
她當然明白他的心思,知道他在為地討回公道,也為她報仇。
「那你也答應我,以後別再為那種人費神。」她眸光盈盈的瞅著他,「我有你,就足夠了。」
「好吧。」他勉強答應,反正有讓那人受到報應,也算可以了。「妳還沒告訴我,喜歡我送的這個禮物嗎?」
「喜歡。」她最喜歡的是他的心意,只為她的那份心意。
「這還差不多。」他滿意的吻自己的老婆,愈吻愈深入,邊吻還邊問:「想不想再去京都看雪?」
「想……」她被他吻得氣息都亂了。
「那麼,我們過幾天就去?」
「好……」她紊亂的喘息,而他的吻隨著她衣襟的敞開,烙上她前胸,令她全身更加燥熱難耐。
他的忍耐力只到此為止,猛地打橫抱起她,他大步往臥房走去,沿路還不忘吻她、脫她的衣服。
「雍,我們還沒吃晚餐……」餐桌上還擺著美味但未動的晚餐哪!
「那個可以等一下再說,我現在只想吃妳。」
話聲才落,沒讓她有抗議的機會,他隨即狂熱的吃了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18:50
第一章
儘管是假日結束的晚上,面對明天就要上班的星期一,喜愛夜生活的人還是努力把握這個晚上,準備盡情放縱。
才九點半,「獨身PUB」裡已經擠滿了人,這可忙壞了PUB裡兩個助手--阿成和阿麗。
一般來說,星期天晚上是三巾的五個老闆聚會的日子,通常這天晚上,不管外面有多忙,他們五個就是硬擠在老闆休息室裡聊天敘舊,完全不理外面的狀況。
雖然老闆們通常很沒良心的丟下他們兩個去逍遙,但偶爾還是會有善心大發的時候,雖然那種時候少之又少。
阿成和阿麗早就不指望老闆們會出來幫忙了。每天一個老闆站在吧檯裡調酒都會引起一群姊妹們的衝動了,要是五個一起現身,PUB裡豈不是要發生暴動了?!為了他們的生命安全著想,他們還是自己忙就好。
外頭燈光閃爍,強烈而動感的旋律讓想跳舞的人跳個盡興;而有著效果極佳的隔音設備,在休息室的眾人愉快的享受他們的寧靜。
「沒想到今天晚上客人這麼多。」餵小孩喝完奶的私生爸爸東方衛抬起頭,見所有人都盯著他無比熟練的舉動看。
讓小娃娃喝完奶,他扶正娃娃,在娃娃背上輕拍了幾下,等娃娃打了幾個鳴後再度放平,讓娃娃舒服的躺在他懷裡睡覺。
「怎麼了嗎?!」東方衛問。
「沒什麼,爸爸真偉大。」邵謙吁口氣道。
「尤其是私生爸爸。」喬硯接著道。
「一個人帶小孩,真的不是普通的辛苦。」高暵歎笑,這些動作看似簡單,但如果沒有足夠的輕巧和熟練,只怕娃娃早就嚎啕大哭了吧。
「衛一向細心。」裴克雍笑著啜了口酒。
「你們會覺得稀奇,是因為你們還沒有當爸爸。等以後你們有了自己的小孩,你們自然就得學著照顧小娃娃,那時候,就不覺得這有什麼稀奇了。」東方衛不以為意。
「老是看你在帶小孩,孩子的媽呢?」喬硯問。
「她到日本去了,想去拍一些雪景回來。」在台灣,想要看雪得大老遠開車上山,還得挑對時機才行,所以想拍到好看的雪景,就一定要出國了。
「衛,你真的太寵她了,她這麼東跑西跑的,留個小孩給你照顧,你也就真的無怨無悔這麼等。古時候有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我看現代的癡情種非你莫屬。」邵謙搖搖頭,實在不懂為什麼好友會這麼癡愛一個女人。
「兩個人之中,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守候,我寧願那個人是我。她的工作無法固定在台灣,可是我可以,那麼由我來照顧小孩又有何妨?我是孩子的爸爸呀。況且她回來的時候,也會幫著照顧。其實她已經盡量縮短出國的時間,為了盡快完成工作,每次總弄得自己疲累不堪,我寧願她不要這麼辛苦,但工作是她的興趣,我也不想她放棄。只要她覺得快樂,我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東方衛一向淡漠的臉上,因為談起她而浮現溫柔笑意。
其它人一聽,只有歎氣兼搖頭的份。
每回一提起她,衛就是這副無怨無悔的模樣,讓他們佩服之餘,也只有望而興歎。
有哪個男人,會為了一個女人犧牲順從到這樣?
生平僅見,衛一個。
「你真的沒藥救了。」邵謙凝重的語氣,就好像是在宣佈他的病人得了絕症一樣,哀們萬分。
東方衛只是聳聳肩,看著懷中的小娃娃,想著那遠在異鄉國度的女子。
「咦,今天怎麼沒看到君琦?」高暵問。
結婚後,喬硯的膩老婆也是有名的,到哪裡都盡量帶著老婆,怎麼今天只有他一個人來?
「她回去陪我的岳父大人。」今天晚上是他親自把人送去,然後在那裡吃完晚餐,才來這裡和好友們聚會,明天一早他會再去接回他老婆。「還說我,你的小婉兒呢?」
「她明天一早有課。」所以當然早早送她回家休息。
對這點高暵可是相當堅持的,因為婉兒還是學生,一定得盡學生的本分不准她隨便逃課。
「對了,克雍,你不是要休假了嗎?」高歎轉移話題。「這次你又想躲到哪個地方?」
每年接近歲末的時候,克雍都會給白己幾天假期,將事務所裡的事全交代給底下的律師辦,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他們幾個大約知道他在哪裡,其它人想找他,大概只有大海撈針的份。
「我的休假從明天開始。」也就是說,明天以後,裴克雍的行動電話就會關機,整個人就會像泡沫一樣消失。
「這次打算休多久。」喬現跟著問。
「一個星期吧。」如果心情好,就再多幾天。「高歎,我不在的時候,就麻煩你代班了。」
「沒問題。」高暵一口答應。
看著眼前三個「名草有主」的男人,邵謙的手臂搭上裴克雍的肩膀。
「就剩我們兩個孤家寡人了耶。」難道「桃花」這種事也會傳染的嗎?不然怎麼原本是黃金單身貴族的四個特級男人--東方衛老早被訂走,所以不算一下子就出清了兩個?
「你羨慕他們?」裴克雍不信地望著他。
「一點點算不算?」邵謙很慎重的回答。
「算。」裴克雍也很慎重的點點頭,然後很仔細的望著好友,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根據我的看法,邵兄,你全身上下不管是外在條件,還是綜合的客觀條件,都足以登上女人心目中的最佳男主角,只除了你那個太過老實的優點以外。」說完,他還煞有介事的點點頭。
邵謙挑了挑眉,「我深信誠實是美德。」意思就是,要他講場面話、騙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有違他個人的處事原則。
「那就預祝你能找到一個足以欣賞你的女人囉。」裴克雍忍住笑。
「希望。」邵謙一臉慎重的點點頭,表示他真的很期待。
至於醫院裡那些排不完約的女醫師、大小護士,就算了,他很確信自己的真命天女不在那裡。
「好,讓我們敬克雍一杯,祝他休假愉快,最好還有艷遇。」喬硯舉起酒杯大喊。
「敬克雍。」所有人跟著一起笑。
裴克雍忍笑的喝完杯中的酒。
艷遇?!
別又是一株開不了花的桃花樹就好。他在心裡祈禱。
☆☆☆
這就是東部最美的花蓮?!
一下飛機,最先感受到的,是台北所沒有的乾淨空氣與清新的環境,機場出口的自動門外,到處圍著鐵欄、掛著施工的標誌,機場的出入口變成了單行道。
聽說,花蓮機場有計晝的要擴建成國際機場,近年來花蓮積極開發,不知道若干年後,還能不能看見這樣的青山綠水。
這大概就是都市化所帶來的好處與壞處,生活便捷了,卻也少不得要失去一些大自然的景致,莫怪近幾年的天災地變,眾人總喊著「大自然的反撲」。話是形容的精采,可是挽救與防範的措施嘛……成效不知道在哪裡。
唔,想到哪裡去了。
既然是來休假的,裴克雍就把腦袋裡那些不時在思考的細胞們全部請去休息,放主心情來好好遊玩。
站在行李輸送帶前,裴克雍耐心的等著自己的行李,不一會兒,輸送帶的出口吐出一隻深灰色的行李箱,他伸手去拿,而無巧不巧的,原本站離好幾步的一名女子也伸出手。
「呀!」兩人的手同時放上行李箱的拉環,那名女子立刻低呼著放開,接著退後好幾步。
裴克雍先將行李箱拿下來,確定這是自已的;他回頭看到輸送帶上另一隻相似的行李箱,立刻又伸手拿了下來。
「這應該是妳的吧。」裴克雍笑著抬起頭,眼裡立刻閃過一抹驚艷。
柔柔的長髮自然的垂散在肩後,她的臉蛋白白淨淨的,五官輪廓不特別深但卻很分明;細細的眉下有著一雙黑白分明、像含著水滴似的盈柔眼眸,一隻小巧而挺立的悄鼻,再加上一雙嬌嫩的唇瓣組合在一張瓜子臉上,襯上她溫婉嬌怯的憐人氣質,活脫脫就是一個細緻的古典美人。
她也看著他,像是有點嚇到了;裴克雍迅速回過神。
「行李箱。」他提醒,她才低下頭,認出後來那個才是自己的。
「對不起。」紀冬情細聲道著歉,然後又說:「謝謝。」她等他放開了,才伸手去提自己的行李箱。
「不客氣。」裴克雍回給她一個善意的笑容,而她像是驚奇了下,怯怯的回給他一抹笑。
提起自己的行李,裴克雍往門外走去,才想著該不該叫計程車,就見落後他幾步的她吃力的提起行李想下階梯。
他想也沒想就走過去,幫她把行李提下來。
「你……呃,謝謝上紀冬情先是震僵了下,抬眼看見又是他,臉頰才泛起微紅的色彩。
「有人來接妳嗎?」
「沒有。」她低著頭回答。
「那要我幫妳叫計程車嗎?」
她抬頭看了下那排等著載客的計程車,都是些粗壯的男人,她下意識退後一步,搖了搖頭。
「不用了,我到外面再叫就好。」她拉著行李箱順著路邊往外走。
裴克雍不自覺笑了出來。
真是個羞怯的女子。如果她生於古代,肯定是個受眾男人傾慕的大家閨秀,讓人恨不得捧在手上好好保護;然而在現代,這樣的女子要獨力在社會上生存卻是不易--
裴克雍的思路一頓。剛剛才決定要放那些專門思考的腦細胞幾天假,現在就馬上又開始思考,他真是積息難改。
搖搖頭,他走向計程車招呼站,坐進第一輛計程車裡,在那個身材粗壯、相貌忠厚的司機招呼下,說出自己的去處。
當計程車緩緩往機場出口開時,他忽然叫停。
「司機先生,請停一下。」
司機很配合的靠邊停,裴克雍開門下車,往後頭走去幾步。
「你?」紀冬情抬頭,疑惑的看著他。
「妳要去哪裡,我送妳去。」他向來不會為陌生女子多管聞事的,因為怕極了被對方糾纏。可是遇到她,他卻忍不住想多管閒事,那種雞婆的心思連自己都覺得訝異。
「呃,不用了……」她直覺要拒絕,他卻一手撈起她的行李,命令司機開後車廂便直接塞了進去。
她傻眼的看著他的舉動。
「上車吧。」他極紳士的為她開了車門,邀請她進入。
不上車好像怪怪的,可是她又不認識他……她站在原地遲疑,裴克雍也很有耐性的站在車門邊等她。
終於,她深吸口氣,不給自己後悔機會的坐進車子裡,然後眼觀鼻、鼻觀心!端正的坐著,目不斜視。
裴克雍瞧得好笑。
「妳要去哪裡?!」
「海……海濱大飯店。」她一手抓著車門把,雙眼盯著司機所開的路。
這麼巧?!裴克雍才訝異著,司機已經先叫出來。
「按呢恁攏要去同位啊。恁應該是尪某對不?哎呀,這個太太,甭甲自己的尪婿冤家啦,我看妳尪對妳嘛賣醜丫,妳尪看起來祝惜妳ㄟ呢。話擱講轉來,尪惜某是應該的,某是娶來疼的ㄋㄟ;像阮某若咧生氣,我攏嘛乎伊罵罵的,她若罵煞,氣都消丫,按呢都無代志丫。」司機一口流利的台語僻哩啪啦的說了一串,坐在車後座的兩個人聽得傻眼。
裴克雍一臉忍笑,她則是尷尬的滿臉紅暈。
「呃,我們不是……」她想解釋,卻被裴克雍打斷話。
「謝謝你,我們沒有吵架,只是……」他瞥了她一眼,「有點意見不合而已。」
「厚,若無冤家都好丫。」司機對這種結果很滿意,開始跟著電台播放的歌曲哼唱起來。
坐在車後座的兩人,一個尷尬的滿臉通紅,把臉轉向窗戶假裝在看風景,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另一個則是忍笑忍到快要胃抽筋。
二十分鐘後,計程車終於停在海岸路旁、一棟招牌上寫著「海濱大飯店」的藍色大樓前。
「人客,到位了。」司機愉快的說著,然後下車走到後車廂旁把兩隻行李箱搬出來。
「多少錢?」裴克雍問道。
「兩百。」
裴克雍很爽快的給了三百塊。
「先生,免這多……」
「多的一百塊就當作是給你喝茶,謝謝你讓我們『夫妻』言和。」裴克雍笑笑地道。
「哦,按捏都多謝你丫。」司機一臉不好意思的收下錢,臨走前,還不忘對那個「某」講:「太太,妳尪做人真正不錯。」
計程車司機很滿足的呼嘯而去,她又是滿臉尷尬。
「妳也是要住宿吧,進去吧。」一手撈起一個行李箱,裴克雍率先進去,她只好跟在他身後。
走到櫃檯前,他禮貌的先讓她,「女士優先!」
紀冬情遲疑了下,才走到櫃檯前。
「歡迎光臨,請問小姐有先訂房嗎?」櫃檯小姐很禮貌的詢問。
「有,803房。」她輕聲回道。
「803?」櫃檯小姐愣了下,然後回身找了一名服務生來。「小趙,你帶這位小姐到803號房。」
「好的。」叫小趙的飯店服務生連忙過來,慇勤的問:「小姐有行李嗎?」
「有。」紀冬情退了好大一步,然後望向櫃檯小姐,語帶請求的說:「可不可以……麻煩妳帶我去?」
「呃,好吧。」是貴客的要求,她當然照辦。「小趙,那你先看著櫃檯。」
「妳的行李。」裴克雍主動遞給她。
「謝……謝。」她低著頭道謝,拿了行李就跟著櫃檯小姐進電梯。
看著電梯門關上,裴克雍才轉回身。
「我有預訂房間,裴克雍。」他報上名字。
「請稍等。」小趙連忙查詢他的資料,確定他有預約。「裴先生,麻煩證件借我一下。」
「好。」裴克雍掏出證件遞給他,一邊以閒聊的語氣問:「剛剛那位小姐為什麼不用登記?」
「她是我們的貴客,經理交代我們要好好招待,千萬不能得罪她。」小趙老實地回答。
「哦。」看似單純的她,會是什麼權貴的女兒或親戚嗎?「你知道她是誰嗎?」
「不知道。咦,先生不是跟她一起來的嗎?」
「我們只是恰巧搭同一輛計程車。」裴克雍笑著回道。
「裴先生,好了,證件還給你,你的房間在,。」小趙拿出鑰匙交給他。「搭電梯到七樓後,往左轉第三間就是。」
「謝謝。」裴克雍拖著自己的行李朝電梯走去。
703、803,她的房間,不會正好就在他頭頂上方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19:16
第二章
嗯,她的作息很規律。
規律?這兩個字要是用在每一個朝九晚五的白領階級,那叫正常,可是,如果這兩個字跟度假沾上邊,就太扯了吧。
一不趕團、二不趕時間,為什麼不趁晚上多看一些夜景,趁還沒睡的清晨欣賞一下日出?
可是,她就是每天早上七點半準時到餐廳用早餐,然後出去外面走走;中午回來用午餐,再出去走走;然後六點半又準時回來用晚餐,接著上樓休息,十點準時熄燈睡覺。
哇咧,這種作息比上班族還規律耶,裴克雍不禁咋舌。
會那麼……呃,不小心注意到她的作息,是因為他有晨泳的習慣,總在天剛亮就起來,如果熬夜沒睡,也一定在游完泳、吃過早餐後,才回房補眠,而正好她的房間在他的房間上方,他可以輕易由天花板傳來的細微聲響猜測她現在在做什麼。
有一點必須澄清,他絕對不是什麼xx之狼、或是什麼變態的偷窺狂,一切都是湊巧,不小心的。只因為他從小練武,在特殊訓練下有比一般人更敏銳的聽力,飯店裡的隔音設備又不是絕對,他當然聽得見。
從那天到飯店CHECK IN後,她沒再和他說過話,在電梯裡遇到了,她也只是點點頭,然後徑白低頭不語。當然,他是可以找話題聊,但是裴克雍可不想降低自己的格調,被人當成是登徒子,那傳出去可就太不像話了他裴克雍還想在社會上繼續混,不想被恥笑到死。
但是,她不快樂。這是觀察兩天後,他得到的結論。
她對每個人都很有禮,也算親切,但少有笑容,在她周圍,像有堵透明的牆圍著,任何人都無法靠近,她少言也少語,獨來獨往。而愈是觀察她,他心底的那股意念就愈明顯。
他很想很想知道她為什麼不快樂,很想很想瞭解她。
但是該怎麼跨出第一步?
中午用餐的時間,他就坐在餐廳人口處的第一張桌子,喝著咖啡、翻著剛從書報架上拿來的雜誌,而她剛好由外面走進來。
看見他,紀冬情遲疑了下,然後朝他走去,他訝異的抬起頭。
她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看了看他,眼神又垂落到桌子上。
「有事嗎?」他先開口了。
她家鬆了好大一口氣,連忙道:「我……我忘了給你計程車的錢。」
「不用了。」他和煦一笑。
「一定要。」她堅持。
「妳一定堅持要給?」他微挑了挑眉,眼裡有抹詭笑。
「嗯。」她沒發現,只用力的點頭。
「那今天的午餐給妳請吧。」他站起來,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啊?」她眨眨眼,不解他的話。
「既然有緣遇上,又有緣搭同一輛計程車,再有緣住同一家飯店,那麼,共進一餐應該不困難吧。」他依然是招牌的和煦笑容。
紀冬情再度陷入猶豫。
「如果妳不想請,由我做東也是可以。」
「不,我請。」她像下了多大的決心坐下來,保吸口氣。還他一半的計程車錢,她會心安。
裴克雍笑了笑,也隨之坐下,並伸手喚來侍者。
看完侍者送來的MENU,兩人各點1份西餐,然後持續沉默。
「妳一個人來度假?」裴克雍以閒聊的語氣開口,將雜誌放到」旁的椅子上,語氣溫和,完全不帶給人任何壓迫感。
她抬頭望了他一眼,然後點了下頭。「嗯。」
「第一次來?」他繼續問。
她搖頭,「第二次。」這次沒有看他,而是將視線轉向落地窗外。
陰霾的天氣,連帶的也讓不遠處的大海一片陰霾,看不見晴天時會有的波光鄰鄰,看不見閃亮的白色星星在海面上跳耀……
「在想什麼?」他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讓她嚇了一跳。
「沒……沒什麼。」紀冬情急急忙忙轉回臉,唇正好擦過他傾過來的頰畔,她著慌的驚呼,雙頰瞬間漲紅。
「對……對不起……」她愧疚、也害羞的低下頭。
他低笑著坐好,一點也不介意的搖搖頭。「沒關係。」人家都那麼愧疚的道歉了,他當然得有風度的接受,儘管她沒什麼錯。
事實上,他更期望那個輕觸能稍稍移下一點,很好奇那兩片粉嫩的唇瓣嘗起來會不會很甜……真像個登徒子!
他的回答讓坐在對面的佳人羞得無以復加,頭都快垂到胸前了,幸好侍者及時送來主餐,化解她的尷尬。
紀冬情抬頭向侍者道完謝後,拿起餐具,目不斜視,專心吃她的鱈魚排。
「妳很喜歡看海?」
「嗯。」她點頭,小口小口的吃著她的午餐。
這麼簡短的回答,實在讓人很難接下去,裴克雍決定暫時休日,好好享受這頓午餐。有佳人相伴好過一個人埋頭苦吃,他應該更盡興。
他比她晚開動,卻比她早吃完,等侍者收走餐盤,奉上飯後水果及兩杯熱咖啡時,裴克雍才再度開口。
「我姓裴,裴克雍。妳呢?」想想他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這實在有損他的紳士禮儀。
「冬情。」她低聲回道,啜了一口苦咖啡,不由得皺了下眉。
「怕苦可以加糖,如果想讓咖啡香醇一點可以加奶精。」他主動將糖罐、奶球遞到她面前。
「謝謝。」她才說完,桌面忽然一陣搖動。
地震!
餐廳裡所有人都停下進食的動作,等待那陣天搖地動平靜。然而十秒鐘後,天搖地動非但沒停止,還頗有加劇之勢。
眾人開始慌亂,餐廳裡的擺飾被地震震得開始掉落,一聲「匡當」巨響,大家立刻站起來,迅速往餐廳外沖。
紀冬情嚇白了臉,想跟著人群跑,但一雙健臂卻將她拉了回來。
緊接著,在她原來的位置後方,高大的旋轉架終於柢不住搖晃,整個倒了下來。
如果剛剛她沒被拉回來,她已經被砸到了。
裴克雍拖著她靠著牆壁,迅速打量天花板、牆壁,確定沒有任何易掉物品,隨即推她背靠著牆,他則站在她身前護住她,將她安全的鎖在牆壁與他的胸懷之間,也隔絕了他背後的那陣嘈雜。
鼻間聞到的,是他身上散發出的肥皂清香,不帶任何人工香水味;而發現自己背抵著牆,臉貼上他胸懷時,她又是一陣慌亂。
她沒有與任何男人這麼貼近過,近得她可以清楚的聽見他的心跳聲。
她很想推開他,可是聞著他的氣味,腦海裡卻升起暈眩的迷霧,要推開他的雙手棲放在他肩上,反倒像是依偎著他。
她頭更暈了,卻不知道是搖晃的結果,還是因為他緊緊貼著她?
才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她卻覺得像是過了好幾年……
一顆晶瑩的淚珠,倏然滑出眼眶。
「怎麼了?害怕嗎?」
不知道何時,那陣天搖地動已然平復,裴克雍半彎著身子俯視著她,臉上有著焦急與擔憂。
「有哪裡不舒服嗎?還是哪裡被撞到了?」見她掉淚,他焦急的眼神梭巡她的身體,仔細的無一處遺漏。
「沒……沒事。」她好不容易擠出聲音回答。
「那為什麼哭?」他不信的眼裡仍然滿是擔憂。
她搖著頭,吸著鼻子,努力忍住淚水別在此時氾濫成災。
「我沒事。」她低聲回答。
「真的沒事?」
「沒事。」鎖住淚水,定了心神,她的聲音也穩定多了。
銳眸再度梭巡她全身上下一圈,這才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他拉著她坐在原先的位子上,「幸好我們的桌椅沒被震倒,也沒被任何掉落的物品波及到,否則我們現在連個座位都沒有。」
紀冬情恍惚的坐在他身畔,沒聽見他說的話,沒注意到自己正靠著他手臂,此刻她的心思裡只有驚詫。
她……不怕他,不怕與一個男人……這麼靠近?!
被他摟著,她居然只有一點點暈眩,沒有害怕、沒有恐懼,只有濃濃的安全感。
安全感?!
怎麼可能?她怕男人,她怕啊!
腦海裡驀然升起的畫面令她面色由紅轉成慘白,那不斷揮舞的拳頭、兇惡怒罵的面孔……
「冬情、冬情,」他扶住她雙肩,搖晃著低喊。
「啊!」她驀然回神,下意識要推開他。
「冬情,妳怎麼了?」她的反應太奇怪了,不像單純只是受到地震的驚嚇。他眉心微蹙。
他的聲音讓她剛起的掙扎瞬間停止,雙眸眨動的望著他。看清是他,她放鬆了緊繃的心,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妳沒事吧?」
「沒……沒有。」他的關懷讓她不由自主想露出抹笑容,只可惜笑意未成,落在他人眼裡卻是楚楚可憐的嬌弱。
「我送妳回房休息。」他摟著她離開餐廳,不理會那些正在善後的服務人員。
「可是……」被拉進電梯裡,她只能無助的看著電梯緩緩往上升。
「放心,在花蓮,這種小意思的地震根本算不了什麼!一棟樓不會變成危樓的。餐廳裡會掉落一堆東西,是他們擺東西的時候忘了固定好,否則一群人也不會嚇得到處逃竄。」嘖,真像難民。
「這種震度還算小意思?」他的話引開了她的注意力,她不信的回問,忘了剛才的恐慌。
「當然,在花蓮……」滔滔不絕的地震史一翻出來不可收拾,他如數家珍得像是本地人。
紀冬情呆呆的聽著,沒發現他的手一直握著她的,不曾放開。
☆☆☆
昨天的地震後,有客人退了房、有人取消訂房,讓平時還有五成住宿率的飯店一下子狂降三成客人。
少了客人,飯店裡的員工工作項目依然不減,只是多了時間可以聞磕牙。
餐廳裡用餐的人少了,理應更容易看見想找的人,然而她卻沒有看到他。
昨天下午送她回房休息後,他就像消失了似的沒再出現,該不會他也退房了吧?可是,如果他要走,應該要告訴她一聲……紀冬情忽然神色一僵。
紀冬情!妳在想什麼?人家又不認識你,要走為什麼要告訴你一聲?他肯救妳已經是恩惠了,妳在胡思亂想什麼?
甩了甩頭,紀冬情決定出去走走。只是萍水相逢的人,就不該太過在意,而且以她的身份……絕不適合跟任何一個男人有來往。
出了飯店大門,她往左邊走去。聽說那裡有圖書館、演藝廳,以及藝術走廊開放著,就去參觀一下吧。
一向對藝術品有興趣,她先去參觀藝術走廊。比起台北,這裡的畫不但少,而且作品並不真的精緻,但花蓮特有名產的石雕藝術卻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
這種質地堅硬的石材,如何能雕出這麼細緻的作品?
「嗨,真巧,妳也來了。」一聲熟悉的問候在她身後響起,紀冬情連忙回過頭。
「你?」
「是我。」裴克雍含笑看著她。
「你還沒走?!」她很直接的問出口,然後立刻咬住唇。「對不起,我……」
「別說對不起。」他笑著搖搖頭。「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沒有必要藏住你的疑問,只要我能回答,我都根樂意回答的。」他拉著她往下一個石雕品走去。「我的假還沒休完,所以我暫時還不打算走。」
「可是昨天地震後,很多人都退房了……」
「那是他們。」裴克雍站在那個主題寫著「迷」的石雕前深思的打量起來。
基本上,這塊石頭是正方形,只是擺成菱形的角度,中間鏤空,約有八公分寬的邊上都有細小的橫切紋,巧妙的鏤入角與角的轉換,看得久了,會眼花的以為石頭在轉。
真、抽、象、呀!
這樣叫「迷」?裴克雍發現自己還真是沒有天分,幸好當年大學他沒選美術系念,否則肯定氣壞一干老師得胃病。
「我……我沒看見你進餐廳。」她彆扭的開口。
「哦,因為我在外面吃過了。」他回過頭,笑睇著地不自然的表情。「既然來這裡玩,天天待在飯店裡吃飯店料理也太膩了,所以我就去附近找小吃店,換換口味比較不虐待自己的胃。」
「哦。」她訥訥的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她輕輕掙扎,「呃!可不可以放--」
「在這裡看藝術品好像滿無趣的,我們去海邊玩。」以大大的笑容眩花地的眼,他拉著她就往外衝。
去海邊玩,她什麼時候跟他這麼熟了?
「我不……」跑出門口,她才要抗讀,誰知道他又將話截了去。
「外面很冷,外套要扣起來。」他邊說邊動手幫她扣上外套的扣子。
「你……你怎麼可以……」火辣辣的感覺再度湧上她的面頰。
「好了,我們去吹海風吧!」
又沒給她拒絕的機會,也沒問她好不好,他決定了就算,毫無反抗機會的紀冬情只能呆呆的跟著跑。
她又沒說好,這男人……怎麼這麼鴨霸呀!
☆☆☆
這男人,真的是昨天那個處變不驚的成熟男人嗎?
他們在颯颯的冷風中走了二十分鐘的路,走到還未興建完成的海濱公園,裴克雍沒去休息區那裡坐,反而興匆匆的拉著她往海灘的方向走去,一看到海浪,他就衝過去了。
「要不要下去玩?」他又衝回她面前問道。
「不要。」大冷天的,她才不要虐待自己。
「好吧,那妳乖乖待在這裡,不可以亂跑。」交代完,他逕自去與海浪賽跑。
他沒脫鞋子耶!哪有人等著真皮的休閒鞋戲水。
基本上,他沒真的碰著海浪,每次海浪快來臨時,他總能及時後退跑開,動作敏捷無比。
他爽朗的笑聲伴隨著海浪的拍打聲,劃開了這一方的平靜,優雅而靈敏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他好像總是很快樂。
為什麼他能笑得那麼輕易、那麼開朗呢?好像沒什麼事值得憂煩、什麼事也難不倒;而她,卻覺得笑……是件勉強的事。
「既然出來玩,為什麼要皺著眉頭呢?」不知道什麼時候,裴克雍已經回到她面前,伸出手臂摟住她的腰站起來。
他很想,根想抹去她眉間的那抹輕愁。
「放……放開,這樣不好看。」她低語,曲起手臂柢著他太過靠近的胸膛。
他恍若未聞,只是收緊了摟住她腰的右臂。
「冬情。」他忽然低喚。
「什麼?」她呆呆的抬起頭。
「我想吻妳。」他一本正經的宣佈。
她傻住,然後小手飛快地護住唇。
「你……你……」她結巴的聲音從指縫裡傳出來。
「想吻妳。」他理所當然的接下去,竭力忍住笑。
「你……你……」怎麼會說這種話?!
「想吻妳。」他又重複一次。
「不是,我是說……你……」她慌得語無倫次。
「我想吻妳。」他放柔了聲音,拉開她摀住唇的那隻手,低頭在手心印下一吻。
紀冬情像被燙著似的立刻縮回手,粉臉羞紅。
「忘了你腦海裡的不愉快,」他雙眸瞅著她,低低的嗓音像催眠。「忘了那些會讓妳皺眉的事,說說看,我是誰?」
「裴……克雍。」她輕吐著答案。
他俊容揚起滿意的笑。
「答對了。」
俯下頭,他溫熱的覆住了她的紅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19:44
第三章
上帝!
如果她腦子裡可以擺炸彈,那麼她此刻的感覺,無疑就像顆原子彈爆炸。他真的吻她?!平生沒有被人吻過,紀冬情震驚到根本不知該有何反應。
裴克雍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她,知道她嚇呆了,唇瓣閉得緊緊的叫他怎麼吻下去嘛!
不過,沒關係,他自有妙法。
熱燙的舌頭毫不客氣的伸出,舔著她的唇,她訝然的微放唇瓣,他就這麼順利的一路攻城掠地,吻得兩人氣喘吁吁。
但是他還沒滿足,靈巧的舌描繪著她唇形,相濡以沫;他的唇裡有她的氣息,她的唇裡也有他的。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子閉著氣無法呼吸,身體連動都不敢動一下,腦子裡依然是一片驚詫的空白。
「吸氣。」真到他饜足了,佳人的唇瓣泛著微腫的嫣紅,他不捨的又輕啄了下,一面不忘下命令。
她照做。
「呼氣。」他又說道。
她依言吐出口氣。
「吸氣、呼氣……」連續好幾次,她那被震驚嚇住的呼吸本能總算恢復,腦子也漸漸恢復正常。
「你……你吻我!」她眼裡有著指控。
「我事先說過了。」他居然還敢笑。
「你……」
「我不是登徒子,也沒有強吻女人的嗜好,更不是見了每個女人都會想吻。」他為自己的人格做澄清。
「我……我才不是問你那個……」她氣岔。
「因為是妳,我才吻。」他柔柔的化掉佳人的怒火。「誠實的問自己,妳不排斥我的,對不對?」
「我……」氣憤霎時消失無蹤,她矛盾的低下頭。
「天知道,我從沒有對哪個女孩子有過這麼莽撞的舉動。」他自嘲的笑。「但我不後悔,也絕對沒有輕待妳、侵犯妳的意圖。」
「不該是這樣的。」她搖著頭。
「這樣不好嗎?」他睞著她閃避的眼神。「要追求妳的人是我,會被拒絕的人也是我,妳握有那個絕對的優勢。」
「是嗎?」她勉強一笑。
「接受我的追求好嗎?」雖然先把人吻了,再談追求有點本末倒置,但他仍是很紳士的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你……你不用這樣的……」紀冬情被他的多禮嚇住,他對待她,像呵護一個珍寶般,令她惶恐的承受不住。
「人生只有一次,我不打算退怯或錯過,好不容易遇上令自已動心的女子,我不會輕易放棄。」他笑笑的宣告。
紀冬情被他眼裡閃動的灼熱情感嚇到了,她搖著頭,慌亂的推開他。「不、不!」她承受不起!
她轉身就跑,沒注意到她所處的地方是沙地,每采一步,她就被絆一次,怎麼都無法快跑,可是她顧不了那麼多,她只想盡快離開他;她沒有資格接受他的表白,也不能動心。
她拒絕他。裴克雍沒有在第一時間追過去,但她卻在下一刻絆倒,他臉色一變,立刻奔到她身邊。
「冬情!」他只來得及扶起她。「要不要緊?有沒有跌疼哪裡?」
他捧起她的臉,卻碰得一手淚濕。
「不要理我……」她哽聲道。
「如果我能不理妳,就不會硬拉著妳到這裡來。我希望讓妳開心,結果反而讓妳更傷心。」他歎息。
「不要對我這麼好……」如果她能,她應該立刻站起來轉身就走,而不是在這裡貪戀的攀著他臂膀。
從昨天中午,他以自己的身體保護她之後,一切都變了,她抗拒不了他的親近,抗拒不了他身上那股她渴求的溫暖,為什麼他要對她這麼好……
「因為我喜歡妳。」裴克雍俊朗的笑容溫柔的不可思議,「我喜歡妳呀,當然對妳好。」他輕柔的拭著她淚水。
「我沒有資格接受。」她搖著頭,水霧的眸子裡有著渴求、有著不捨。
「妳當然有。妳是個動人的女孩呀,當然有資格接受任何一個男人對妳的追求。每個人都有資格去愛別人的,接不接受在其次,重要的是妳不能否定自己愛人與被愛的權利。雖然我很不想這麼說,但你的確有權利拒絕我,去接受其它男人。」說到最後,他還皺眉表示不滿。
他見鬼的一點都不想接受拒絕,看她去接受別的男人。
「我可以愛人嗎?」她幽幽低喃。
「當然可以。」他再肯定不過。「不論結局是不是美好、能不能相守,不論愛得痛不痛苦、快不快樂,妳都有權利去選擇妳想愛的人。人生苦短,最重要的是別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在可以愛人的時候就勇敢去愛。」
他該怎麼懿才能消去她臉上那抹無依?裴克雍歎息,也憐惜。
面對他憐惜的目光,紀冬情緩緩垂下眸光。
愛?眼前這個男人?
她可以接受他的愛,也愛他嗎?
可是她的身份……
妳都有權利去選擇妳想愛的人。人生苦短,最重要的是別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如果真的可以愛一回,她會愛他;他是第一個願意以自己的生命教她,也是第一個無所要求的待她好的男人,他的付出,只因為他喜歡她。
只剩不到四天的時間了,能見著他的時候,也許就剩這幾天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動了心,但只要一想到再也看不到他、永遠不再相見,她的心,卻深深的擰痛起來。
這個男人值得她冒險嗎?如果這件事被「他」知道了,又會怎麼對付她?
有些事,一生只有一次就足夠,她不想錯過……他。回望著他,顫巍巍的伸出手,細細的拂過他面頰。
「只要愛我……幾天就好。」
「什麼意思?」裴克雍抓住她的手,眸光深沉。
「只要幾天……我就滿足了。」她忽爾綻出笑顏。「不要問我任何事,不要給我承諾,只要答應我,愛我幾天就好。」
「為什麼?」
她搖著頭,「你不要問,我也不要不快樂,就這幾天,你愛我,我也愛你,沒有保留。」
「冬情……」他不解的望著她。
她不給他發問的機會,只是又綻出一抹笑。
「這是我第一次愛人,你要教我,要給我機會。」儘管淚水不再滴落,她的眼眸依然泛著迷人的水光。
裴克雍蹙了下眉。
搞什麼?本來是他表白,怎麼變成她要求他愛她了?
「好不好?」紀冬情攀著他雙臂坐起身,催促聲中透著幾絲不安。
「好。」他點頭允諾,笑容重回俊顏。
管他的,至少她接受他了,至於是愛幾天,還是愛很久,等他們愛了再說。
☆☆☆
從裴克雍那聲允諾開始,紀冬情再也沒有空獨自感傷。
吃完早餐後,他帶她去爬山、去逛街,租了車就載她到著名的太魯合、天祥去觀光。
一路上,渴了,他隨時能變出水;餓了,他找了路旁小吃店就殺進去;累了,有他的臂彎依靠;三不五時,他會偷吻她,然後一臉無辜的賴皮。
他閃耀又充滿活力的俊朗笑容,連帶的也讓紀冬情拋開那些惱人的事,只想把握這一刻。
多數的時候,他是溫文有禮的,可是在紳士樣貌的背後,卻藏著一抹霸道,教她拒絕不得。
像現在,從天祥健行回來,她累垮在車子裡迷迷糊糊的睡去,他卻依然精神奕奕,決定再殺到鹽寮吃海鮮。
「冬情,到了。」把車停好,他輕搖著她。
「唔?」她揉了揉睏倦的眼。
「妳真是可愛的讓我想吻妳。」而他也真的做了。
她揉眼的稚氣動作彷若小女孩,紅撲的雙頰嬌嫩嫩的讓人根想咬一口,誘人的唇瓣輕啟……
那就不能怪他當場獸性大發了。
「克雍!」她立刻清醒,又好氣又好笑的推著他胸膛。
「醒了。」不情願的移開唇,他還沒吻夠呢。
「這裡是哪裡?」她將椅背扳正,轉頭看向外邊。
「花蓮有名的海產餐廳,聽說這裡的海鮮料理新鮮又好吃,我們也來嘗嘗。」他拉她一同下車。
沒想到賣海產的生意也能好成這樣,不是假日、不是旅行旺季,怎麼那麼多人有聞跑到海邊來吃海產?紀冬情一踏進門檻就呆住了。
「歡迎光臨。」眼尖的服務人員立刻跑過來招呼。
裴克雍拉著還在發呆的紀冬情到充滿魚腥味的水箱前挑選,等她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挑了一堆。
「太多了。」她反對。
「會嗎?」他蹙眉,每樣只挑一點點而已呀!
「我們只有兩個人,吃不了那麼多。」
「那妳說,妳想吃什麼?」他讓她決定。
「全部由我決定?」
「嗯。」君子一言,四台跑車都拉不回--時代進步,現在已經沒有人會騎馬追人了。
「你有沒有什麼不吃的?」她先問。
「大概都吃。」他很好養的。
「好。」紀冬情纖手指呀指的,把他挑出來的東西至少去掉一半,然後吩咐煮魚場,外加兩道青菜加一盤炒麵。
裴克雍含笑的看著她架式十足的挑選、指明煮法,然後換她拉著他到靠海的窗邊坐下,在等菜送來前,他們可以瀏覽一望無際的大海。
「累不累?」他關心的問。
「有一點。」她老實回答。
「那待會兒吃完,我們就回飯店休息。」他把她頭移靠到自己肩膀上。
「不要。」她舒服的咕噥一聲。
「不要?」
「我還想去玩。」
「玩?!」他失笑。「妳累得眼睛都快張不開了,還想玩?」
「我想去見識花蓮的夜生活。」閉著眼,她很清楚的說。
「這裡的夜生活,肯定比不上台北精采。」
「可是這裡一定有PUB那類的地方吧,我想去。」這輩子就屬現在最瘋狂了,所以她不要放過任何增長見識的機會。
「妳想去PUB?!」不能怪他訝異,因為她的型跟PUB絕對搭不上邊。
「嗯。」她張開眼,笑得很興奮。「我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去過耶,那裡一定很熱鬧、很多人。」
熱鬧?那叫吵吧!
裴克雍眼神有點怪異的看著她。
「妳真的想去?」
「嗯。」她用力點頭。
「PUB雖然是時下流行的去處,但有些PUB經營的不太正當、又淪為青少年墮落的場所,如果要去,妳一定要先清楚這家PUB的聲譽好不好,否則別隨便去。」
她這麼一個花不溜丟的嬌弱女子,一踏進PUB門口鐵定會被裡頭的狂蜂浪蝶淹沒。
「我知道,因為有你在,我才敢說要去見識呀。你帶我去好不好?」她興致不減的直問。
「好。」他無奈的只能點頭同意。
她難得主動要求,他怎麼捨得讓她失望呢。
☆☆☆
她來錯地方了。
吃完海鮮,裴克雍開車轉回市區,然後車子一停,就牽著她的手登上某家位在二樓的PUB。
音樂,實在有夠吵。
人,實在有夠多。雖沒有到人擠人的地步,但是放眼望去找不到一張空桌,紀冬情不禁有點呆住。
裴克雍好笑的看著她的反應。
「不是妳說要來,既然來了,就進去看一下,光是站在門口多沒意思。」不管她有沒有反應過來,他帶著她往裡頭走。
他直接帶她坐上吧檯前的高腳椅,而且特地選在角落,她坐裡頭,他坐在外頭將她「別說,這沒什麼。」裴克雍不讓她說完,眼裡滿是柔情和體諒。其實,是他很沒風度的笑她,才惹得她生氣。
不過,她生氣的模樣,雙頰紅嫣嫣的、嘴唇翹嘟嘟的,真的好可愛;礙著這裡是公共場合,她最好別有這麼可愛的表情出現,否則只怕他會把持不住。
紀冬情端起酒杯輕輕啜了一口,「嗯,甜甜的。」還滿好喝的。
「慢點喝。」他阻止她想一口喝完的舉動。「你不常喝酒,別喝太猛。這酒雖然甜,可是像你這樣喝也會醉的。」
「哦。」她乖乖放下杯子。第一次來的人,最好聽他這個老經驗的話比較好,他不會騙她的。「那你點的是什麼,跟我一樣嗎?」
她的酒是橙色的,他的也是,可是顏色比較淡。
「這是SCREWDRIVER,材料也是有柳橙汁,只不過酒從香檳改成伏特加,酒精濃度比妳的MIMOSA稍微高一點點。」
「MIMOSA?!」
「翻成中文叫含羞草。」他不正經的瞄了她一眼。「像你的人。」很容易臉紅,動不動就害羞。
「我?!」她先是瞪大眼,然後意會他在調情,臉蛋再度泛紅。
跟他在一起的這幾天,肯定是她這輩子臉紅最多的時刻。
「可是,我很喜歡。」他笑著伸手摟住她的腰靠向自己。
「克……克雍。」她僵了身子,不敢亂動。
「嗯?」他低頭看她不自在的模樣。
「有……有人在看。」
「隨便他們看。」在這種地方,誰有空理別人呢?
「不……不太好吧?」雖說不排斥他親近的舉動,可是在人前她……她就是不習慣嘛!
「我們好就好了。」他低頭以鼻子摩挲著她的嫩頰,兩人之閒的氣氛變得親暱不已。
「裴克雍!」
「知不知道妳每回生氣的時候,都會連名帶姓的喊我的名宇?」
咦?好像是哦。
趁她呆愣的時候,他飛快的啄了下她的唇瓣。
「你……」她回過神,正好瞧見他可惡的得逞笑容。「我不理你了。」忿忿的嬌容一轉,立刻背對她。
「真的不理?」他的下巴擱到她肩上。
「不理。」她專心生氣,沒發現他的舉動。
「那我就要吻妳,吻妳吻妳吻妳。」他邊說邊在她頸窩處嬉鬧的輕吻,弄得她又好氣又好笑。
「不要鬧了啦。」討厭,她要生氣也氣不起來,只怕他再這樣下去,她很快就會因為腦充血而送醫急救了。
「好吧。」妀天再吻個過癮。
他將她的高腳椅旋轉回來,讓她能看見PUB裡愈來愈多的人潮。
「今天雖然不是假日,可是時間愈晚,像PUB、KTV這類的店就會愈來愈多人。有的PUB裡會有人駐唱,有的則是提供場地給客人跳舞,不過PUB裡放的音樂多半是搖滾樂,聽不慣的人會覺得根吵,但喜歡跳DISCO的人就愛極了。」樂聲震耳欲聾,他不得不低頭在她耳邊說話,否則他說什麼她肯定聽不見。
「這裡好有人氣的感覺。」雖然吵,可是她喜歡,她一點都不喜歡一個人孤孤單單的感覺。
她臉上又出現那種他讀不出的愁緒和無依,看得裴克雍心一痛。
他努力想讓她快樂,不惜逗她、鬧她,總算引出地潛藏的本性,露出專屬她的嬌嗅與喜怒;但才一個不注意,她臉上的笑容再度消失。
「我們走吧。」他決定要問個清楚。
「可是我的酒還沒喝完。」紀冬情有點錯愕。
「沒關係。」
「不要,我要喝完才走。」她堅持。
他第一吹帶她到PUB,他第一次為她點的酒,她要喝完,並且記著。
「好吧。」他讓步。
等她一喝完,並堅持喝一口他的SCREWDRIVER後,他付完帳便不由分說的帶她離開PUB。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20:14
第四章
裴克雍將車子緩緩停在昨天他們來過的海邊,一下車,颯冷的海風立刻撲面而來,紀冬情連忙拉緊外套。
「好鹹的海味。」她深吸口氣,表情像吸進清晨第一日新鮮的空氣那樣滿足而慵懶。
PUB不錯,就是煙味濃得令人很難忍受。
「我們去那邊坐。」裴克雍牽著她的手,往非涼亭附設椅子供人坐的另一區走去。
他找了一塊乾淨,面朝沙灘的石泥地,拉著她一同坐下。
海上除了稀落的幾艘漁船亮著的小燈火外,四週一片黑漆漆的。
「冷嗎?」
「嗯。」她點點頭,身體縮著,雙手也互相摩擦著、再放到嘴邊呵著氣。
冬天的海邊比任何時候都冷,尤其是在海風不斷吹拂的情況下,沒有衣服遮掩的瞼與手會被強風給吹得凍僵發麻。
他低笑了下,敞開身上的大衣,將嬌小的她裡入自己的懷裡。
忽然被抱住,紀冬情先是愣了下,接著就放鬆身體依著他。
是很習慣了他的氣味和擁抱吧,所以她一點抗拒的心理也不曾有。這都要怪那次地震,讓她開始習慣他的懷抱,偎在他懷裡唯一的感覺就是--安全感。
「開心嗎?」瞧她輕喟的神情像個滿足的小娃娃似的。
「開心。」她點點頭。身體一暖,她的困意就來襲,而他曲起的膝蓋,高度正好適合她拿來當枕頭。
「想睡了?」他瞧見她渴睡的神情。
「一點點。」她眨眨眼,努力振作精神。
裴克雍一陣低笑,然後改變姿勢,一雙長腿一弓起、一平放,然後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就見她的反應又是滿足的一聲輕喟。
她的唇猶有淡淡的酒香,白哲的雙頰有著微醺後的嬌暈,讓人很想……一口吞下去。
奇怪,他的人性一向凌駕在獸性之上,但怎麼一遇到她就全變了?
「這樣好嗎?會不會不舒服?」他問。
「不會。」她貪圖舒適的閉上眼。「可是我會想睡覺。」
「而我會想吃掉妳。」他低下頭,鼻尖努力摩著她的。
紀冬情被逗得嬌憨笑著,沒聽清楚他的低語。「遇到你,真的好好。」
「真的嗎?」她那家得到什麼稀世珍寶般的語氣讓他再度笑了。
「嗯。」她好依賴的點點頭。「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我。」就連已逝親人給她的關懷,都沒有他多。
「為什麼?」裴克雍不動聲色的輕問。
她搖搖頭,「都過去了,不必回想太多。」
「妳的父母對妳不好嗎?」他執意追問,她掀開眼睫瞅著他。
「我記得……你答應我不問的。」
「告訴我。」他的語氣略帶強硬。
她皺了皺鼻子,指控道:「你不守信諾。」
「冬情,只要告訴我這個就好。」
「我爸媽已經過世了,不管他們生前好或不好,我做子女的對他們都只有感恩,沒有埋怨。」她一本正經地道。
他瞪看著她,差點失笑在她小道德家的論調裡。
「如果不怪他們,為什麼妳還是不快樂?」
她正視他的雙眸一僵,然後垂下。
「你答應過不問的……」
「對不起,但我無法不問。」他抱歉的摟住她。「冬情,見妳不快樂,我會擔心,所以我不能不問。」
「有你在,我會開心上她伸手撫著他的俊顏,迴避著他的問題。
說到底,就是不肯回答他的問題,礙於之前的約定,裴克雍只能氣悶著臉。
真想不到他裴克雍也有吃鱉吃得如此徹底的一天!
「笑。」紀冬情揉著他的臉,不愛他板著臉的表情。
「那妳回答我的問題。」
「不行,你是大丈夫、大男人,不可以不守的定。」笑咪咪的嬌脆堵得他再不能多問。
當初他做啥要答應她的條件?他氣悶的埋怨自己。
「笑嘛。」她柔柔撒著嬌。好奇怪,她不怕他的撲克臉耶。
半晌,他歎笑出聲。
「我記得你很害羞的,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皮?」
「因為你寵我嘛。」她回答得挺順,細緻古典的臉上嬌嬌憨憨的。「我一直以為這輩子我都會怕男人,沒想到我卻不怕你。」
「我也不要妳怕我。」他頓了下,問道:「為什麼你會怕男人?」
「呃……」
「這個要回答。」他搶先道。
「因為……男人的力氣都很大啊,個頭也比我壯,他們只要使出一點點力氣,我……就可能被打扁了。」她期期艾艾的說,不習慣撒謊,只好說出一個最貼近事實的答案。
「那妳可以放心,我永遠不會打妳,更不會恨妳。」即使她說得很含糊,裴克雍大抵也猜得出來她的畏懼跟暴力有關,最好的方式就是別再鐃著這個話題轉,免得她害怕。
「不論我做了什麼事,你都不會恨我嗎?」
「嗯。」生氣就有可能,但他永遠不會傷害她。
「真的?」
「真的。」
「冬情,我不喜歡妳懷疑我的話,我不會騙妳。」接著,他把裴家人的家訓告訴她。
裴家的家訓就是男人不能欺負弱小的女人。以裴家太老爺對唯一孫女的溺愛程度,他們這些做哥哥的哪敢跟妹妹爭寵,示好都來不及了。
於是乎,不與女人爭鋒、不欺負女人便成了裴家男人必須遵守的戒律,一日一違背,下場可能比違背任何一條家規都慘。
紀冬情聽得傻乎乎一笑。「為什麼我不早點遇見你?」
「現在遇到了也很好呀。」
不好,一點都不好。她把臉埋進他懷裡掩去表情,不讓他有理由再追問下去。她一定會對不起他,但現在,請容她多佔有一會兒、多貪戀這堵胸懷久一點。神哪,請給她多一點點的幸福……
「知不知道我現在的感覺?」他望向黑暗的海洋,低聲問著她。
「什麼感覺?」
「幸福。」
「幸福?!她訝異了下,她剛剛才想到的字眼……
他低首看她,「我唱首歌給妳聽好嗎?」
「嗯。」她直覺點頭。
他低低的,柔柔的唱了出來:「就這樣擁抱妳一下午,是我最美的生日禮物,妳的發、妳的笑、妳的吻,全是我的專屬。妳讓我快樂的想跳舞,也讓我感動的好想哭,最近的心情起起伏伏,還好有妳,不孤獨。我只要擁有這一點點小小幸福,在妳的懷裡大笑、大哭,平凡,所以滿足;我不能奢求多一點點小小祀福,明天的風雨依然如故,我們微笑回復……」
海潮和著他低沉富磁性的嗓音,他把這首歌的意境表達得淋漓盡致,有嗔、有愛、有求、有幸福、勇氣……
歌詞不盡然完全符合他們的情境,但是感覺卻百分之百抓住;如果這是他對她的感覺,那麼她何嘗不是?
只是,那個渴求、奢求一點點小小幸福的人,應該是她。
「嘿,別又下雨囉。」他摟了摟她,輕吻著她的額際。「我不是唱來惹妳哭的。」他以著求饒的語氣說。
紀冬情破涕為笑。
「男孩子追求女孩子的時候,都像你這麼浪漫嗎?」
裴克雍故作思考。「嗯……那可不一定。」有本事像他這麼追女人的,大概也沒幾個。
「羞羞臉。」瞧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自倍又膨脹過度了。
「慘了,我的女朋友笑我,我一點形象都沒有了。」他一副傷心的模樣。
紀冬情再也忍不住大笑。
「別……別鬧了。」
「我這麼傷心,我的女朋友居然認為我在胡鬧。冬情,你真是懂得怎麼傷害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而且,你也不用擔心沒形象,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最帥、最帥的男人。」她努力忍住笑,雖然不太成功,但至少她很認真的安慰他。
裴克雍瞄了一眼她極力憋笑的辛苦模樣,只有認分的歎氣。
「想笑就笑吧。」他一臉無奈的說。
這是他說的哦。一串清脆的銀鈐笑聲立刻逸出她唇瓣,她的雙手抱住他強健的胸膛。
「克雍,你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
「是嗎?」她的讚美稍稍安撫了他些微受損的男性自尊。
「當然是。」不然她也不會不顧一切的愛上他,只求幾天的短暫甜蜜。以後……當他妻子的人一定很幸福;她的心頭微微泛著苦澀。
「愈來愈冷了,我們回去吧。」再不回去他們兩個明天都要感冒了。
「不要。」她賴著不想動。「克雍,你再唱一次歌給我聽好嗎?我想聽。」
「現在先回去,明天再唱。」剛剛他就發現她眼裡泛起疲累的血絲。
「不要嘛,你現在唱。」她不想今晚這麼快結束。
「妳困了。」他揉揉她的發說。
「你唱嘛。不然,等我睡著了,你再帶我回去好了。」紀冬情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直埋進他懷裡不肯動了。
「好吧。」真是拿她沒辦法。
這一天,是她第一次發現花蓮的美、第一次進PUB、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的多樣面貌,卻都是多情。
她要好好記著,把回憶在心底藏好,供她日後回味。
☆☆☆
已經很久很久沒睡得這麼香甜過了,溫暖、安心,沒有恐懼。
紀冬情幾乎不想睜開眼,但她也怕下一刻惡夢會隨之而來,她渾身抽顫了下,幾乎是半驚惶的張開眼。
看見裴克雍的臉近得就在眼前,她深吐日氣,惶然的心慢慢定了下來。
她還在花蓮、還在休假,「他」不會出現在這裡。她一再安慰自己,直到潛意識裡的恐懼褪去,她的思緒才轉回眼前的情況上。
他怎麼會在她床上?
她不由自主的臉紅,然後開始回想。昨天夜裡,她好像是賴著他唱歌給她聽,然後她不知不覺的睡著了。應該是他帶她回來的,模糊中,她記得她雙手抓抱住一個「東西」不肯放,那個東西還會歎氣,最後終於乖乖的沒跑掉,就被她抱著睡著了。
這麼說,是她硬把他拖住的耶!
她身上的衣服跟昨天賽的完全一樣,只有外套脫掉,他的也是,床上的棉被蓋著他們兩人。
瞧著他俊朗的面容,連睡著時都毫不紊亂的髮絲,她心口既酸也甜。
她沒有問過他的身份,但從他的言行與談吐,她至少可以確定他的自信、像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不會來自平凡普通的上班族,就算他的家世普通,但個人成就一定非凡。
平凡人不會有他這份從容,遇危時毫不慌亂,不會連逗人笑的時候,都帶著令人難以忽視的潛在霸氣。
劍眉星目、挺直的鼻樑、唇瓣厚薄適中,他五官俊朗,小麥色的肌膚顯示他常照射太陽。她知道必要時他可以有絕對的強健與爆發力,但是在她面前,這些被他掩藏得很好。
他不像是會展露力氣與人搏命的人,卻會用腦力制敵於無形;但對她,他只有著令人無法想家的溫柔與阿疼。
一個人可以多快的愛上另一個人,她現在知道了,只要幾分鐘就足夠。
她愛他,不想後悔、不想浪費一分一秒,不想錯過任何情人間耳鬢廝磨的甜蜜與親密的接觸;再過兩天,也許他們永遠不會再見,她不要抱著這股遺憾,不要她對他的回憶少了這部分。
他不會踰矩,沒關係,那麼她主動應允可以吧?但願他不會拒絕。
望著他的唇,紀冬情暗吞了幾次口水,把這輩子所有的勇氣全凝聚了,希望她的生澀,不會真的誘惑不了他才好。
趁他還睡得不省人事,她淬不及防的貼上他的唇。
「冬情,你在做什麼?」裴克雍向來淺眠,她一碰到他,他就醒了。
「吻你呀。」她繼續貼住他的唇。
裴克雍拉開她一些,眼裡有著不解。
「妳才睡沒多久,應該多睡一點。」他看了眼手錶,他們躺下還不到五個鐘頭。
「我想你吻我。」她一心只想著要怎麼讓他踰矩。
裴克雍瞪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笑出來。
「冬情,別鬧了。」對男女經驗等於零的她,不會明白對一個男人說這種話的嚴重性。
「我沒有鬧,我很認真。」她一臉正經的說。
聞言,他不得不正視她話裡的意思了。
「妳真的知道妳在說什麼?」
「知道。」她點頭,然後問道:「我們才認識五天,會太快嗎?」
「是有點快。」他不想他們這麼快就有肌膚之親。
「那……你不要我嗎?」她訥訥問道。
「要,可是不是現在。」他以一臂撐起上身。「冬情,你在胡思亂想什麼?」他不以為她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
「可是,我不想等。」她垂下臉,雙手絞著被子。
「怎麼了?」他另一隻手抬起她下頷,仔細審視著她。
「沒有。」在他的注視下,她剛剛才凝聚起的勇氣一點一滴的消散。
「如果沒事,妳不會突然提出這種要求。」她不是會把男女之間親密的關係放在嘴上說的女孩。
「我……我……」紀冬情臊紅了臉,答不出話。
「坦白從寬,老實把妳心裡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說出來。」他坐起來把她攬到身前,面對面不讓她躲。
「我亂七八糟的胡思亂想?」
「本來就是胡思亂想。」他還點點頭。
「我才沒有!」
「沒有怎麼會突然提這種事?」他反問。「冬情,就算我是第一天認識妳,也知道妳不是那種會輕易和人上床的女孩子,妳害羞易怯的本性根本做不出主動邀人上床的事。」
開玩笑,他要是連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律師界也不必再混了。
「我……我……」她再度結巴。左一個「上床」、右一個「上床」,曖昧的字眼當場轟得她勇氣全消,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個字。
「嗯?」
「你……你不要,就算了。」她羞惱的掙開他,背過身躺好,拉著被子蓋好自己就不理他了。
生氣了?
裴克雍訝異的看著她賭氣的反應。
「冬情?」
「睡著了。」
「睡著了還會講話?」他忍住笑。
她頓了下,才回了句:「她不想理你。」
「妳生氣了?」
「沒有。」
「那轉過來。」不想理他還一直回他話,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不要,我在睡覺。」
睜眼說瞎話。
「妳是認真的嗎?」他的下巴靠上她的肩。
她又頓了下才應了聲,「嗯。」
裴克雍輕歎一聲,「冬情,我不想把時下流行的快餐愛情套在我們兩個身上,我要妳的人,但最重要的還要妳的心。」
才幾天而已,太快了,他知道她還沒有準備好。他尊重她,不想利用她的依賴來得到她。
「你愛我嗎?」她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愛。」他毫不吝音的表態。
「你會給我你的心?」
「會。」事實上,他的心從來沒用在無血緣關係的女人身上這麼徹底過。
「那你呢,也會屬於我嗎?」只要兩天就好。
「會。」在適當的時候。
「現在?」她再問。
現在?!他不得不正視她的問題了。
第一次,可以說她心血來潮;第二次,可以說她賭氣;現在是第三次了,她心平氣和,他也是,他還能找別的理由嗎?
而她,真的、真的很不對勁!
「冬情。」裴克雍不容她抗拒的扳過她的身子。「愛一個人可以是輕鬆恣意,但是牽扯到親密關係,就不會是件簡單的事,妳明白嗎?」
「我明白。」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如果你一直這麼誘惑我,我不保證我還能溫文有禮的對待你。」他很慎重地道。
紀冬情保吸口氣,終於抬起眼。
「我的要求……令你很為難嗎?」
「嗯。」是很為難。
「那我們之間……就這麼算了嗎?」她揪著心問。
「當然不!」他鄭重聲明:「我打算愛妳根久很久,霸佔妳很久很久,所以妳別胡思亂想。」
「那就不要讓我等,現在就愛我。」她大膽的伸出手臂摟抱他頸項。
「冬情……」
「不要拒絕我……」她可憐兮兮地道,「克雍,不要拒絕我……」她將淌著淚的臉蛋埋人他胸懷。
她沒有時間了,明天晚上她就得回去了,她不能等,他們……也沒有以後……
「別哭。」他歎息,堅拒的心思軟化在她的淚水裡。
冬情看似脆弱,但她真的不想回答的時候,他怎麼也問不出答案;偏偏他就是見不得她傷心。
望著她的淚顏,他投降了。
低頭吻住她微顫的唇瓣,他灼熱而堅實的存在,抹去她的飄移,安撫住她不安的靈魂。
在冬陽初綻、透過米色窗簾飄進來的幾絲光線中,依稀看得見一副強健的體魄,溫柔的呵護住雪白馨柔的嬌軀;在疼痛與歡愉的交織中,再聽不見言語,只聽得見急促的喘息……
※文中引用的歌曲為鄭淑妃所作,歌名為「幸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20:37
第五章
纏綿過後,他們都陷入深深的睡眠裡,等紀冬情的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她悄悄下床穿上他寬大的襯衫,披上外衣便拉開窗簾。
漸顯昏暗的海上開始亮起幾盞燈光,不遠處的港口停了一艘大船,船上的燈綵光亮惑人,與沉暗的大海有明顯的對比。
「只穿這樣不冷嗎?」裴克雍從背後抱住她。
「不冷。」他的衣服很暖,而且衣服上有他的氣息。
「不冷?」他暗道一聲可惜。「那我就沒有抱妳的理由了。」
「你沒有理由抱我,那我抱你好了。」她輕笑的轉身摟住他壯健的胸膛,靠著他的肩順便掩去臉上的羞赧。
「妳餓不餓?」一整天沒吃東西,現在一醒來,他的胃開始鬧空城計。
「有一點。」
「那我們先去洗個澡,然後下去飽餐一頓。」他摟著她往浴室走。
「等……等一下。」她停在浴室門口。
「怎麼了?」
「你的房間是在七樓。」她提醒他。
「然後?」
「你應該回你的房間洗才對。」他的衣服都在他房間,如果他在這裡洗,那待會兒洗好他要穿什麼?
「可是我想跟妳一起洗。」
「你先回你的房問,我待會兒再去找你。」她被他語氣裡的曖昧弄得尷尬不已。
「現在才害羞,不會太晚嗎?」他低身與她平視,打趣地問道。
他們都沒忘記,是她主動、並且堅持的。
「你……你先下樓啦。」她推著他往外走。
「就算要我出去,也得讓我先賽好衣服吧。」他失笑的看著她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心的決定不再鬧她。
「哦。」紀冬情這才注意他只穿著長褲。
他回過頭迅速穿好衣服,不經意瞥見床單上的點點紅漬。
「冬情。」
她也看到了,立刻拉起被子遮住。
「我待會兒就下樓找你,你要等我哦。」她臉垂得低低的。
「好。」他托起她下頷,低頭一吻。「別洗太久,否則我會親自上來抓人。」
「哦。」她點點頭。
他又撫了下她的髮絲,才含笑從容的離開。
他一走,紀冬情立刻拉出床單。
這是她交出純真的證據,也是她被他疼愛過的印記,她不捨的看著;再美好,終究要煙消雲散。
她將床單拿到浴室,用肥皂與清水將那抹紅漬洗去。當痕跡慢慢消失時,她的心忍不住一陣揪疼,所有記憶只能深埋心底。
血漬洗去後,她打開蓮蓬頭,讓兜頭淋下的溫水和著她的淚水刷過身體。
只剩一天了,她不可以哭,不然克雍一定會起疑心。她要快快樂樂的過這最後一天的自由,不要提前傷感。
☆☆☆
「怎麼了,為什麼眼眶紅紅的?」
一個小時後,紀冬情來到,號房,裴克雍拉她人懷的同時打量著她的眼。
「沒什麼,洗頭髮的時候,泡泡跑到眼睛裡。」她掩飾地道。
「痛不痛?要不要去看醫生?」
「不用了,過一會兒應該就好了。克雍,我們不要出去吃,直接叫客房--」話聲戛然而止,因為她看見他身後的餐點。
「顯然我們心有靈犀。」裴克雍笑著拉她坐到方桌旁的沙發裡,餐點有中式飯菜、也有西式小點,有果汁,也有香醇的咖啡。
「你都叫好了。」她訝異的看著他。
「當然。」餵飽她,現在也是他的樂趣之一。
「那……開動!」聞到食物香,她真的餓了。
「開動。」他把飯端給她,然後又替她夾菜。
「我自已來。」她止住他不斷夾菜的動作,然後挑出不喜歡吃的放到他碗裡。「你也快吃呀。」
「冬情,妳挑食。」
「我哪有,只是不喜歡虐待自已吃不愛吃的食物而已。」
「強詞奪理。」
「有嗎?」她打死不承認。
「有。」他點頭以加強語氣。
不管,繼續吃,現在吃飽最重要。紀冬情迅速吃完飯,轉而吃起西點小蛋糕,還打算要喝咖啡。
「妳不愛吃飯。」他研究她吃的習慣。
「會嗎?」她不是吃完一整碗了?
「因為妳垂涎的眼神看著蛋糕比吃飯久。」
「我哪有!」垂涎?好難聽哦。
「妳敢說妳沒有一直盯著蛋糕看?」他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蛋糕……漂亮嘛,所以我……多看幾眼。」她支吾的辯解。
「是嗎?」裴克雍搖頭一笑,伸手拿了一塊蛋糕。「喜歡吃蛋糕就吃呀,我又不會禁止妳吃。」
「吃多了容易胖耶。」不過以她的生活模式來說,要吃到一次蛋糕也挺難的,家裡不是中餐就是西餐,出門參加宴會能喝到飲料就算不錯了,哪敢奢求能吃到美味的食物?
胖?裴克雍挑剔的審視她全身上下。
「妳可以再胖一點。」他抱著她的腰,以手臂當測量器。「這樣我抱起來才不會覺得感覺不到妳的重量,而且我剛剛注意到了,妳身上實在沒幾兩肉,這樣不太好,再瘦下去就不健康了。」
「裴、克、雍!」她臉頰又泛紅。
「吃飽了嗎?」他不理她嬌噴的將她摟住,背靠在自己懷裡。
「還沒。」她還想喝咖啡。
「好吧,那妳繼續吃。」他語氣有些無奈。
不過,她吃她的,他則是偷襲他的。
「克雍,你在做什麼?」她受不住的呵呵直笑。
他幹嘛一直鬧她啦?他一直在她耳畔呼氣,很癢耶,大手又在她腋下移動,也很癢耶!
「妳很香。」他低頭嗅著她。
「那是沐浴乳的味道。」她剛洗完澡不久嘛。
「妳吃飽了嗎?」他又問一次。
「差不多了。」地喝了日咖啡,懷疑的瞅著他,「為什麼一直問?」
「因為我想吃妳。」話聲方落的同時,他吞了她小巧的歷瓣。
「克……克雍……」
「嗯?!」
「我們……才……離開……床……不……久耶……」她很困難的發出聲音。
他總算停下熱吻,半挑起眉。
「沒有人告訴過妳,男女之間的情慾是碰不得的嗎?」
他此刻的狂放帶著一種令人無法自持的誘惑,紀冬情被他瞧得心兒枰坪直跳。
「為什麼?」
「因為一旦碰了,要停下來就很難。」他撫著她的臉。「一旦跨越了那條界線,男人對自己心愛的女人,就容易有慾望。」
「是……是嗎?」他一本正經的語氣,到底是在哄她,還是在說真的?
「所以,我決定滿足自己的慾望。」他再度俯下頭吻住她。
「才……才剛吃飽……」他的吻與撫觸帶來的魔力,讓她的腦子很快糊成一片,只留最後一絲理智還在掙扎。
「那正好,運動一下,幫助消化。」他抱她到床上,衣服迅速散落一地。
「克雍……」她難以自制的低喚,挑動著他的感官。
「看著我,信任我。」她的雙手被他固定在身體兩惻,兩人十指交纏,交迭的身軀像是再也分不開。
我愛你。
我愛妳。
☆☆☆
除了吃飯、除了沖澡,他們幾乎花了所有的時間在纏綿。是紀冬情故意的,她要記住他的氣味。
歡愛是很消耗體力的,她早該因疲憊而睡去,可是她的神智卻隨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而亦加清醒。
她很累,全身都累,但是酸澀的眼卻捨不得合上。
裴克雍早已沉沉睡去,但即使在睡夢中,他依然將她整個人抱摟在懷裡。
她癡望著他睡容好一會兒,才輕輕拿開他抱握的手臂,赤裸著身體輕輕的滑下床。
他沒有醒。
她咬歷不讓自己發出哭聲,拿出紙筆坐在床旁的地毯上寫著,小心地不讓淚水滴落在紙上。
等她寫完的時候,淚水早已沾滿全臉,她眨開水霧,將紙放在床旁的矮櫃上,以空杯壓著。
窗外,天已經漸黑,她必須走了,不能再多留戀。
她站在床旁,終於忍不住俯下身,顫抖的碰了下他唇瓣,又飛快的退開。
「冬情……」裴克雍輕喃一聲,卻沒有醒。
紀冬情幾乎咬白了下唇,才能阻止自己再次碰觸他,記起她必須離開。
她癡望他最後一眼,回身撿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上,然後不敢回望的快步離開。
淚眼早已模糊,直到走進電梯裡,她才敢任自己低泣出聲。
再怎麼纏綿的相聚,終究要分別;而無緣的人,終究無緣,此後……應該不再相見。
從此蕭郎是路人。
☆☆☆
伸出的手臂在熟悉的位置撲了空,裴克雍立刻張開眼。
「冬情?」
沒有人響應,整個房間靜得不像話。
裴克雍立刻坐起身,沒看到人。他走到浴室采頭一看,也沒人。
怎麼回事?他坐回床沿,在床邊矮櫃上看到一張紙,他立刻拿起來看。
雍:
我走了。請原諒我不告而別,因為,我沒有勇氣當面對你說再見,也無法面對你必然的詢問。
沒遇見你以前,我以為這輩子我不可能會愛上任何人;遇見了你之後,我才知道,原來要愛上你,那麼容易。在你身上,我體會到愛人與被愛的甜蜜,也才相信,這世上真的有幸福。我的一生,總是在接受別人的安排,總是怯弱的不敢追求什麼,可是在你身上,我學會貪婪,向你索求每一分愛人應有的權利,卻不允許你多問原因;這才知道,原來我也很霸道。
你一定很生氣我不告而別吧?
但我從來不想惹你生氣。我應該一開始就拒絕你的示好,那麼我們兩個都不會深陷;可是我真的好希望得到一點點溫暖、一點點幸福,一點點就好,所以我自私的貪求,讓你跟著我一同沉淪。
遇見你,是上天對我最好的待遇,我捨不得放棄,即使……只有短短幾天,那也足夠了。
謝謝你給我的美好回憶,我會永遠記住,它會是我這輩子最珍貴、也最珍惜的回憶。
最後,我只有一個要求,請你一定、一定要答應我。
請你--忘記我。
不管我在哪裡,我都會祝福你,希望你早日遇見一個能與你相守一生的女子,祝你幸福。
冬情
她走了?!
兩天一夜的纏綿,她就只留下這張該死的紙條,甚至不敢跟他道再見?!
而這張紙條……寫的是什麼該死的訣別語氣?!
裴克雍簡直不敢相信,不久前還偎著他笑語、纏著他貪歡的小女人,現在會這樣就消失!
環顧四周,除了飯店原有的擺設,所有屬於她的私人物品全部不見,連空氣裡的餘香都變得極淡。
該死!她不能就這樣離開他!
火速套上衣服,裴克雍抓著紙條就衝出房。
☆☆☆
找不到人!
發現紙條的那天晚上他衝上樓,到她的房間時,飯店的清潔員已經在做清理工作,問她客人什麼時候離開的,只得到「不知道」三個宇。
他又迅速下樓,在飯店櫃檯也問不出所以然後,他立刻想到她可能離開花蓮,打電話到機場的各家航空公司櫃檯詢問,這才發現,他知道她叫「冬情」,卻不知道她的姓。
該死,她是故意的!
一開始,她就打算要走,所以什麼都不留;也許為了避免他能查到航班,那個小女人搞不好是坐火車離開,一點都不留下痕跡。他太大意了,每次發現她的不對勁,在問不出結果後又總被引開了心思,他應該早點察覺她的不對勁,那麼現在也不會連她怎麼離開的都不知道。不,他不相信她會對他那麼殘忍,走得一點也不留戀!
他開著車在花蓮各處瘋狂尋找,佳人依然音訊杳然,最後他不得不對自己承認,她是鐵了心要離開。
他又回去詢問飯店人員,但即使連經理都請出來,依然問不出她的身份,除非他能問到更上級的主管,否則根本找不出她是誰。偏偏飯店上級主管交代過,基於保護客人隱私,除非是法治單位依法詢問、或者是客人的親人,否則他們不能透露任何有關客人的資料。
真是……該死!
她為什麼要這麼對他,為什麼連一聲解釋都不肯給他?
三天後,裴克雍不得不死心,帶著一身憔悴與狼狽回到台北。
忘記她?
她說得簡單,但他做不到,也根本不想做,她欠他一個解釋,一句再見,他會找到她。
就算要把台灣翻過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21:16
第六章
裴克雍一到「獨身PUB」,拿了瓶酒就往老闆的休息室走去。他一臉陰沉,一點都沒有平日談笑風生的優雅模樣,嚇得阿成和阿麗不敢上前詢問什麼,只得暗暗打電話通知其它老闆前來。
奇怪,去度假回來的人應該是很高興才對呀,更何況裴克雍臉上老是一副無害的笑容、從來沒有「變臉」過,身為「講」遍無敵手的超級律師,向來只有別人怕他的份,還有什麼能難得了他?
好友有難,其它人理所當然拋下所有事立刻趕到PUB--事實上是有熱鬧不看,實在對不起自己。
PUB後門口,另外四名老闆同時抵達。
接近午夜時分,喬視不放心丟老婆一個人在家,所以乾脆帶來,此刻老婆正一臉惺忪的靠在他懷中。
至於高暵,因為和琬兒只是未婚夫妻,晚上十一點前一定送她回家,免得程老大又有理由刁難他們的婚事。送到家門口,他與琬兒道完再見準備回家休息,就接到電話轉往這裡來。
而邵謙這個孤家寡人,則是取消漂亮小護士的邀約,朋友比較重要。
最後是那個不時帶著小孩到處跑的東方衛,要出門當然是把孩子帶在身邊,此刻小娃娃正睡在他的懷抱裡呢!
看見大家的模樣,邵謙第一個笑出來。
「在進去之前,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什麼賭?」喬硯問道。
「我們來賭賭克雍的反常原因好了,我個人以為,跟女人絕對脫不了關係。」邵謙忍住笑地說。
基於他們這群好友連續傳出被愛神的箭射中一事,如果現在輪到裴克雍,那是一點都不叫人驚訝的。
「我的看法跟你一樣。」喬硯立刻接口。他們五人認識這麼久了,幾時看過克雍有失控的紀錄過?
高暝與東方衛相視一眼,同時露出理解的笑容。
「進去吧。」高暵道。
「意思是你們兩個--」邵謙頓住話尾。
「大家看法一致,還需要賭嗎?」高暵笑笑地道,率先走進後門,其它人也跟著一同進去。
裴克雍並沒有喝醉,他拎進來的那瓶酒,三個小時下來只被他喝掉五分之一,那還是包括杯裡沒喝完的。大多數時候,他都是目光深遠的不知道在看哪裡,腦子裡想的,全是那張紙條上的宇句。
「哎,我就說阿成和阿麗也太緊張了,根本沒什麼事發生嘛!」還以為有機會可以看到喝醉的大律師。
裴克雍回過神抬起頭,就見虛掩的門不知何時已被打開,而他的好友們全站在門口,剛才說話的就是邵謙。
「你們怎麼來了?」勉強揚了抹笑,他搖搖手上的杯子,然後湊到唇邊喝了一口酒。
站在門口的幾人走進來,各自落坐。
休息室裡除了一張辦公桌及椅子外,還擺了一組沙發及矮桌,足夠他們所有人坐下。
東方衛雖是微笑,眼神卻是深思的看著裴克雍。
「你笑得很勉強。」克雍身上一貫的瀟灑率性不見了,現在只看得見他臉上明明白白寫著鬱悶。
邵謙走過去拿起那瓶酒看了看,再看看他杯子裡剩餘的酒。
「不錯,還挺自製的,只喝了不到五分之一瓶的酒,但是對於向來自律的你來說,也算是個大突破了。」
身為一名出色的律師,腦筋時時維持清醒及冷靜是很重要的,不然怎麼能在必要的時候立刻做出最縝密的分析,替委託人申冤?因此,克雍從來不放任自己藉酒澆愁,現在這種問喝法,雖然喝得不多,也足夠表示他心裡的鬱悶有多大了。
「克雍,有什麼心事就說來聽聽吧,這麼喝悶酒太不像你了。」喬硯一手摟著愛妻,讓愛妻枕在他胸膛上夢周公去,反正真有什麼好玩的事,等她睡飽了他再說給她聽就好了。
裴克雍輕扯唇角算是笑容。
「你們一定要問到答案?」
「克雍,我們相交十幾年,彼此都知道你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失常,就算是不讓我們擔心,你何妨把心事說一說。即使我們都幫不上忙,但說出來,總比你一個人悶在心裡要來得好。」高暵開口道。不愧是當老師的人,說出來的話怎麼聽都有道理。
裴克雍又笑了,這個是貨真價實的笑容,不是勾勾唇角就算數。只不過,他的笑容裡含著一抹太過明顯的苦澀,讓其它人看得心一震。
「我愛上了一個女人。」
果然。
「但是,我卻不知道她是誰。」
嗄?其它人聽得一臉問號。
「我知道她對我不是沒有感情,但是她卻選擇不告而別,讓我遍尋不著。」伴隨著最後一句話的,又是一抹苦笑。
等裴克雍把整件事說完,所有人都是一陣沉默。
七天,時間很短,卻絕對足夠愛上一個人。對他們幾個不輕易動心的男人來說,一日一動了心,情況就像被雷劈到,全身上下的細胞像是被重整過,差點落了個精神異常的下場。
瞧,現場就有兩個實例:喬硯那口子被綁票的時候,他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要著急,逼著旭日保全那兩個小女人想盡辦法把人給救出來。再來,高暵那口子被欺負的時候,有著好身手卻一向不與人動手的高暵,立刻變身成一個暴力至上的男人,不但把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揍得半死,還順便招待人家進牢裡去吃免錢飯,當然,旭日保全那兩個女人也幫了大忙。
可怕呀,這些個墜落愛河的男人。
「海濱舨店……」混商界的喬硯想了想。「能夠被招待食宿、被奉為上賓、又省略掉登記姓名等手續,表示這個人應該來頭不小,而且跟飯店的大頭們扯得上關係……」
「你想到什麼?」裴克雍立刻間。
「只要人還在台灣,憑我們五個人的人脈,還怕找不出來嗎?克雍,你別再頹喪,振作一點。」喬硯回道。
「我明白,只是……我不懂,為什麼她要不告而別。」這才是他最介意的。
在飯店裡打聽不到,在花蓮像只無頭蒼蠅的苦找三天也找不到人,這些不足以真的影響到他什麼,頂多就是累一點罷了,真正讓他傷心的,是她在兩人身心相許之後,卻狠心就這麼離開。
「我想,她該是有苦衷。」
「我想得到,卻猜不出原因。」克雍苦笑的望向開口的東方衛。
「要知道這個答案,就得先把人給找出來了。」高歎說道。
「對。」喬硯點點頭,「不過首要的,是你不能繼續喝酒發呆下去。與其一個人悶在這裡,不如多去參加一些活動,說不定你和她會在某個場合裡再度相見。」
「我知道。」事情說出來後,裴克雍很快便恢復原有的分析力。「喬硯,我要你手上所有邀請函。」
「啊,」什麼?
「如果你剛剛的分析沒錯,那麼她的身份必定不是普通人,我要透過你在商界的人脈、加上我自己的人際關係,從這裡著手,試著找出她。」他一定要找到她。
「我也幫忙。」不知道什麼時候,一直偎在喬硯懷裡睡覺的李君琦已經醒過來。「我爸爸那裡應該也有不少這種場合的邀請函,我回家去拿。」
「謝謝。」克雍真心的道謝。
「很好,總算回復正常了。」邵鋪滿意的點點頭,替在場所有人--除了那個未成年、躺在父親臂彎裡睡熟的小孩之外--倒了一杯酒,然後率先舉杯道:「敬克雍,祝他早日找到他的公主。」
「敬克雍。」所有人配合的舉杯。
「謝謝。」裴克雍爽快的一仰而盡。
☆☆☆
入夜時分,一輛輛B開頭的高級轎車開到天母某處大宅門口,車裡的人陸續下車,然後車子便由司機或泊車小弟開到停車場去。
一對對打扮貴氣的人一踏進門口,便讓人引著走往二樓的宴會廳。
宴會廳采挑高設計,華麗的水晶吊燈高掛在天花板上,散放出米黃色的燈綵照著整座廳堂,而廳裡賓客雲集,至少聚滿了全台北市三分之一的政商名流,而且個個來頭還不小。
當然,在這種私人聚會的場合裡,沒有人會在這裡擺出眼高於頂的架式,在大家身份相當,不是錢、就是勢的情況下,所有人打招呼一律都是X兄、小弟的呼來喚去,就怕連稱兄道弟都還無法拉近彼此的距離。
這場宴會的主辦人,聽說是某德高望重的立委,為了慶祝他老人家五十歲大壽,便邀請朋友一起來熱鬧熱鬧;這位立委因為在政、商兩界有不少頗具交情的朋友,所以賓客的身份當然也就不簡單。
裴克雍在宴會開始的時候就到了,他沒有帶女伴,也沒有應酬的興致,在與主人打過招呼後便閃到角落去清閒。
這場宴會他可不需要喬硯幫忙弄帖子--這場宴會裡除了有政、商兩界的名流,還有法界的人共襄盛舉;裴克雍是赫赫有名的律師,雖然他才不過三十出頭,可光是他從未有敗訴的無敵紀錄,就足以讓人在發函的時候「適時」記起他,請他務必撥空來參加。
這叫留後路。
人都有倒霉的時候,誰知道今天在這裡被眾人簇擁的名流,明天會不會變成被人調查、拘提的對象,弄得官司纏身?所以多認識幾個一流的律師備用,絕對是很有必要的。
「光看你這副模樣,就知道今天晚上我們很可能又白跑一趟。」在會場繞完一圈,打完該打的招呼後,喬硯很快找到好友的躲藏地,看這裡風水好,立刻挽著老婆過來。
「你也來了。」裴克雍笑了笑,讓出些空閒給這對夫妻。
「沒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喬硯一臉無奈。
姑且不論自己的軟件科技公司受人矚目,光是衝著他老婆的背景--龍進集團,他也得來。誰教他岳父大人自己不想來,一通電話交代女兒,他這個苦命的女婿就得乖乖來了。
當初喬硯娶老婆的時候,一副不把岳父放在眼裡,就算強娶也要把人娶到手的態度惹火了老人家,雖然後來老人家答應了、也風光嫁出女兒,但是從此以後,有事女婿服其勞。李龍進就只有一個寶貝女兒,以後當然什麼都會留給女兒,於是乎嫁了個女兒,卻賺到一個女婿跟著幫忙,誰教喬硯捨不得自已老婆太累,那就只好累自己了。
「東方呢?」想到喬硯精采的娶妻過程,裴克雍忍住笑。
「他比我聰明多了,這種無趣的宴會他才不會來,更何況聽說他那口子最近回來了,他們一家三日的團圓當然比這場宴會重要多了。」喬硯說得一臉哀怨。
可憐的喬現最近為了裴克雍的尋人行動,貢獻出不少時間去搜集各種宴會的消息,天知道他公事就已經夠忙了。不過為了好友,他也只好認了,幸好他老婆對這件事也有興趣,從她老爸那裡也A來不少邀請函。
「你該覺得慶幸,至少這樣的宴會,還有你老婆會陪著你。」裴克雍笑笑的拿起雞尾酒朝李君琦敬酒。「而且,你之所以會來,不單單只是因為你岳父的交代吧?」
真不愧是相交甚深的好朋友,連他那點小小的企圖都猜到了,克雍不愧是心思縝密的名律師。
「好啦、好啦,我承認,我是很好奇,很想早點看到你想找的那個公主,才會來的。」基本上,裴克雍會去的場合,喬硯這個月的到場率幾乎高達百分之九十,這是連他當花花公子時都沒有過的高出席率耶。
裴克雍不在意的笑了笑,「真難為你有這種興致--」他的語音突然頓住,眼神直定在場中的某一點。
喬硯敏銳的發現,立刻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
「那是連任兩屆立委的王凱勳,旁邊是他的妻子,跟在他身後的是他的秘書周奕勝。王家本來是桃園一帶有名的地主,不過近兩代都投身政界,家底還算不錯。王凱勳在當選立委後,一直很努力經營跟商界人士的關係,幾年下來也有不差的人脈關係,他本人因為行事舉止還算公正,所以選民對他的評語也不差。」喬硯說到這裡,一抹恍然立刻飛進眼裡。
「克雍,不會吧?!」
裴克雍的眼神,依然定在場中,表情雖然沒變,但眼裡那抹激動是喬硯從來沒見過的。
「天--」他哀歎一聲。
這下不必問,也知道克雍找的人是誰了。
裴克雍在聽到喬硯的介紹後,差點握碎手中的酒杯。
他找到她了!
☆☆☆
人多的地方她一向不愛去,然而身為一名政治人物的妻子,參加這種場合卻是不可避免。但是上一種只看表面的人際關係,只讓她覺得虛假與厭惡。
簡單的繞場一圈,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其間,她身邊的丈夫不停和每一個人打招呼、講話,而她只要溫婉恭順,臉上不時帶著笑容面對每個人就好,其它的她丈夫自會打理。
這就是她的作用--一個被展示的笑容娃娃。
兩個小時下來,該打的招呼都打完了,她丈夫總算帶著她走向食物那一區,而她臉上的疲累已經快要藏不住。
「笑。」王凱勳在她耳邊低語。「一個剛度假回來的人應該是容光煥發,不應該有疲憊的模樣。」
紀冬情一顫,深吸口氣,立刻將疲憊完全藏住,再度露出一貫的淺笑。
他這樣的舉動看在別人眼裡,只是一個丈夫對妻子親暱的關受表現;只有聽見他語氣的她,才知道他口氣裡的不悅與警告之意。
「我想吃些東西,可以嗎?」她低語著請求。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和經過身邊的人點頭示意。「可以。」
「待會兒,我會到陽台附近找個位子吃,如果你要找我,到那裡就可以了。」她依然低聲的說。
通常打完招呼後,他和他的秘書會有些話要聊一聊,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有機會用吃東西當理由,逃開他一會兒。
「好。」他點點頭,放開她一直挽著他的手。「記住,別跑太遠,別讓我找不到妳。」
「我知道。」她輕應,然後在他的眼神許可下,去拿餐具。
一直到王凱勳與秘書走開後,紀冬情梗在胸口的那口氣,才終於呼出來。
走到擺放食物的那區,她選了幾樣小西點和麵包,然後吩咐侍者給她一杯果汁,便到陽台附近找位子坐下。
其實,她根本沒有什麼食慾,可是不說吃東西,她就得繼續「掛」在丈夫手臂上示眾,而她知道,她臉上的笑容已經快掛不住了。
好累。
她食不知味的吃進一口小西點,謝過侍者送來的果汁,看了眼滿室的繁華,更加感受到自己的格格不人。
她想念一個月前那片自然的山水美景,以及那個……她一頭栽進愛上、如今卻只能放在心上的男人。
察覺自己眼裡又有淚意,她連忙振作起精神,這裡可不是她一人獨處的房間,她不能在這裡失態。深吸了幾口氣,她放下手上的食物,只拿著果汁,走出那片落地窗,到有著新鮮空氣的陽台去。
陽台外,正對著一片植滿綠樹與草皮的庭院,夜空下,只有幾盞路燈映照著,讓這片廣大的庭院看來更加靜謐、幽遠。
垂落的窗簾隔絕了屋內與屋外,屋內的繁華笑語似乎也被隔得很遠,她吐出長長一口氣,這才顯露出疲倦。
莫名地,一股存在的氣息侵入陽台的空間,讓她敏銳的感受到,心口也隨之悄悄糾緊。
「我該稱呼你為王太太,還是……冬情?」
紀冬情聞竺口一震,手上的杯子落到一樓的草皮上。
但她渾然不覺,只感覺到身後的那股氣息愈來愈明顯,帶著一種壓抑,他來到她身邊。
乍然聽見她連睡夢都捨不得忘記的聲音,激動的淚立刻湧進眼眶,她大張著眼不讓淚水滑落,身體也不敢移動,怕這只是她的錯覺。
「沒有話對我說嗎?」裴克雍站到她身邊,一偏頭,便看見她的水眸裡閃著淚光。
「克……雍?!」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而她的唇瓣顫抖著,整個人看起來像要昏倒。
「看著我。」
他語氣裡的強硬,令她緩緩移動水眸,直到兩人的視線終於相對。
「妳是王凱勳的妻子?」他問,臉色深沉的看不出喜怒。
「是。」她困難的承認。
「那麼,我只是你的一場遊戲?」他語氣變冷,冷冽得像從北極吹來,凍傷了她的心。
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其實卻是藏了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表面上看起來恩愛的夫妻,也許在外人看不到的背後,卻是各玩各的、各過各的生活;丈夫私底下有情婦,妻子私底下有情夫的淫亂生活比比皆是,只是大家嘴上不說而已。
但他不敢相信,自己也會成為別人的情夫!他是她閒暇無聊時的玩具、用來消遣的嗎?
「不……」紀冬情艱難的吐出一個宇,望見他眼裡的風暴。
「說清楚。」他克制著自己想碰觸她的慾望。
她明顯又消瘦了,臉上有著連化妝都遮不住的蒼白,原本就不堪盈握的嬌軀,如今看來更加楚楚可憐。
該死!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他必須問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必須知道這該死的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真的是她的遊戲嗎?他,裴克雍,真的被一個小女人耍得團團轉嗎?然而,她只是垂下雙眸。
「你有權利……恨我。」她梗住聲。微顫的雙肩,細弱得像是風吹就會跑。她從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
「光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裴克雍沉聲質問。
紀冬情咬著下唇,低頭不讓他看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解釋什麼,又該怎麼解釋,他們不應該再見……
「冬情。」
隨著這聲乍然響起的低喚,裴克雍看見她的身軀明顯一僵,惶然抬起的臉龐瞬間慘白無比。
「冬情,妳怎麼跑到這裡來?」王凱勳笑著走過來,他意走近,她就愈恐慌,他的手觸碰她的肩時,她的身軀再度一僵。
裴克雍在感覺到旁人出現的那一刻,便將所有心事全部收斂,掛上貫有的俊雅笑容面對來人。
「王立委。」他笑著打招呼。
「你是……」王凱勳在腦海裡尋找這個人的資料。
「裴克雍。」
「你就是那個從未有敗訴紀錄的名律師?」王凱勳神情一亮,態度立刻轉為熱絡。「久仰、久仰。」
「我才該覺得榮幸,沒想到能在這裡認識你。王立委在立院的表現,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剛剛喬硯提供的資料立刻派上用場。
「這是我的責任。」王凱勳笑道:「為了那些支持我的選民,也為了能讓這塊土地上的人民生活得更好,再辛苦都值得。」
「能有像王立委這樣的人來替人民做事,實在是太幸運了。王立委對這塊土地的熱誠,真是讓我敬佩。」
「裴律師客氣了。不知道你跟內人剛剛在說什麼,我是不是打擾了你們談話的興致?」王凱勳不著痕跡地問。
「其實,我和尊夫人剛剛正好談到立委呢。在宴會場中有那麼多人等著跟王立委談話,再怎麼排也排不到我跟王立委認識,正好我看見尊夫人在這裡,就冒昧的想請她為我引見引見,沒想到王立委也剛好來了。」裴克雍四兩撥千斤的回答,不但說明了兩人之間的生疏,也給對方好大一頂高帽子。
王凱動聽得大笑出來。「裴律師真是太客氣了,憑你在司法界的名聲,只怕是我要請人引見呢。今天能在這裡認識你,我真的是太幸運了。」
「立委,黃董還在裡頭等你。」周奕勝上前提醒。
「奕勝,你過來上王凱勳介紹道:「裴律師上洹位是我的秘書周奕勝。」
「周先生。」裴克雍禮貌示好。
「裴律師。」周奕勝勉強笑了一下。
「奕勝,你代我去向黃董說聲抱歉,就說我和裴律師相談甚歡,還想多談一會兒。」王凱動交代道。
「哦,不,別讓我影響了正事。」裴克雍趕緊阻止。「我還有朋友在等我,改天有機會,再和王立委好好聊聊。」
「說定了,一定要找機會好好聊聊。」
「一定。」裴克雍點點頭。
「那麼,容我和內人先失陪。」說完,王凱動挽著妻子的手,轉身回到宴會去。
王凱勳一走,裴克雍臉上的笑容隨即淡去。
「克雍?」喬硯和老婆李君琦立刻走過來。
剛剛,他們真是為裴克雍捏了一把冷汗。
「沒事,我們回去吧。」
「可是……」喬硯也發現了紀冬情的神情不對。
「回去再說。」裴克雍示意道。
「嗯。」喬硯帶著老婆跟在他身後走。
臨走前,裴克雍又望了笑著與人打招呼的紀冬情一眼。
她的笑容很勉強,笑意沒有到達眼睛,像是一種應付的標準舉動。而且,她明顯很怕王凱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21:35
第七章
宴會結束後,離開所有人的視線,王凱勳臉色的和善也隨之消失,周奕勝開車載他們回位於士林的家。
一路上,車子裡沒半點聲音,窒悶的氣息足以讓人窒息,但紀冬情只是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坐在後座,直到車於開進前院,王凱勳扯她下車,拖著地進人臥房,將她甩到地毯上。
「也許你可以告訴我,在我還沒到之前,陽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王凱勳的聲音冷冷的傳來。
「沒有什麼事。」她低著頭,很快武裝好自己,將所有的感覺都藏到最保、最深的角落。
「是嗎?」王凱勳低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動作粗魯毫不憐惜。「如果沒有,為什麼裴克雍會在那裡?」
「他……只是想認識你……」她的下巴被捏得好痛,連講話都很困難。
「妳以為我會相信這種鬼話?」他放開手,接著就怕地甩了她一巴掌。
紀冬情左臉頰迅速浮現清晰的紅色指印。
「說!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妳背著我做了什麼?」王凱勳黑著臉,氣得全身發抖。
「什麼都沒有!」她最不擅長說謊的,但是為了保護克雍,她必須說謊,說得毫不遲疑。
「你們兩個站得那麼近,妳以為我沒看到嗎?」王凱勳再度逼近她。「妳是我王凱勳的老婆,妳不知道該避嫌嗎?還是妳沒有男人不行,非要找個男人來可憐妳不可?」
「住日!你在胡說什麼!」她才一喊,他的拳頭立刻打上她身體。
「妳敢頂嘴?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大膽了,連我講話你都敢頂嘴,這些都是裴克雍教你的嗎?!
拳頭不斷落到她身上,她只能蜷縮著身體,不反抗的任由他打。她知道,如果她反抗,只會被教訓得更慘。
「好了,勳,別再打了。」開門進來的周奕勝立刻阻止。「你再打下去,她又要一、兩個月不能出門,到時候你又得跟別人解釋一大堆。」
最後一句話總算讓王凱勳住手。
「她敢背著我偷男人!」他語氣裡充滿指責與憤怒。
「她不敢的。」周奕勝安撫他,瞥了她一眼。「再說,她的一舉一動都被我們看著,哪有機會去勾引別人。」
「哼!」王凱勳仍然餘怒未消。
「走吧,我們回房去,別待在這裡,免得你又生氣,我可不愛你常常生氣……」周奕勝摟著王凱勳,邊勸邊走向他們共同的房間。
直到房門被關上、鎖上,紀冬情才慢慢放下護著頭部的雙臂。
她身上的衣服因為剛才的拉扯變得凌亂不堪,臉上有著五道紅腫的指印,衣服底下的身體更不知道還有多少傷痕。
但是這些痛,她早已經麻痺了。
在門被鎖上、他們的腳步聲遠走的那一刻,她忍了整晚的淚,終於無聲無息的掉了下來。這些波,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今晚重逢的那個人。
我只要擁有這一點點小小幸福,在你的懷裡大笑大哭,平凡,所以滿足……
他……一定根傷心、也很生氣吧……
他那麼真心對她,而她對他卻只有欺騙……
紀冬情再也忍不住,俯在床上,低低的哭了起來。
她以為離開後,他們這輩子永遠永遠不會再相見,可是,他們卻意外的重逢了,這是命運對她的善待,還是又一場的折磨?
☆☆☆
三天,足夠裴克雍找人調查出所有有關「王夫人」的生平資料。
姓名:紀冬情,二十四歲。
十八歲那年,與王凱勳訂婚。
二十歲那年,在父母作主下休學嫁人。
此後,與王凱勳是受人欣羨的恩愛夫妻,政治圈中的夫妻典範。她完全支持丈夫的選舉,也幫忙爭取婦女選票。
平時深居簡出,外傳其賢慧無比,讓王凱勳無後顧之憂的致力於政事。此外,紀家父母已於兩年前先後病逝。
短短幾行字,寫完了紀冬情二十四年的人生。
「這就是徵信社給的報告?」喬硯看完後差點想撕掉。
另外三個男人也將那張傳真看了一遍。
同樣在PUB的休息室裡,幾個男人再度同聚一堂,為著公主的出現而討論;唯一沒料到的是,公主已經有了駙馬爺。
「克雍,你打算怎麼辦?」東方衛看向那個從頭到尾不發言語的男主角。
「去找她。」裴克雍淡淡回道。
「找?她是立委夫人耶!」邵謙不贊成。兩方都是名人,這種事一個處理不好,就會變成醜聞。
「我必須見她一面。」裴克雍抬頭看著四名好友,「不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我不會善罷甘休。」
「克雍,你確定她對你……是真心的?」高暵深思地問。
「我確定,而且,我敢止目定他們的婚姻有問題。
「為什麼?」邵謙好奇的問。
「他們相處的情況不對勁。」回答的是喬硯。「如果他們夫妻真的恩愛逾恆,那麼兩人該是親愛相近,但是紀冬情在人前除了少言少語,就只有一種……像是機械式的笑容,彷彿她是被操控的傀儡娃娃。而且那天克雍出現的時候,她臉上有震驚、有愧疚,但是沒有任何玩弄的神情;後來王凱勳出現,紀冬情的神情就像是見鬼了,臉色慘白不說,身體也僵硬得不得了。」如果不是克雍用話轉移了王凱勳的注意,他還真懷疑地是不是回答得了自己丈夫抓蟲似的問題。
喬硯的話讓另外三人沉默了下。
「但是這些並不能代表什麼。」邵謙很實際地道。更多是說他們夫妻感情不睦罷了。
「克雍,給我們一個更好的理由。」東方衛暗歎口氣,克雍一日一動心,要叫他就這麼放棄是不可能的。但紀冬情是別人的妻子,王凱動並不好惹,這件事很棘手。
「我必須見她一面,我必須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裴克雍拿起桌上那張傳真紙,語氣很堅定。
「理由?」不說明白,他們不願意他去冒這個險。
「一個結婚已經四年的女人,不應該還未解人事,然而她在我懷裡時,卻仍是個處子。」
什麼?!
一句話炸得四個大男人當場目瞪口呆。
才七天,克雍就把人家給吃了,手腳未免太快了吧。
「就算她是別人的妻子,但她卻是我的女人,不管我與她會不會有結果,我都必須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即使他必須視自己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幸福,他也會做的,只要是那是她要的。
東方衛拍拍他的肩,「你想怎麼做?」既然克雍已經決定,他們只能盡量幫忙了。
收起苦澀,裴克雍抬眼望向四人,瀟灑的一笑。
「你們不用為我擔心,我不會莽撞行事的。」這三天來,他已經想好該怎麼做,就連幫手的人選都想好了。
既然他妹妹影彤那個智多星好友能設計他當免費律師顧問,那麼現在他有難,求取一點小小的回報應該是可以被允許的吧。
「你該不會……」東方衛看穿他的意圖。
裴克雍笑了出來。
「衛,你還是那麼精明。」
東方衛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
不能的私下見面,因為紀冬情不會單獨出門;不能登門拜訪,因為王凱勳會在場;那麼,一定要見到人,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真不敢相信,一輩子做事光明磊落、專門痛扁那些不肖宵小的我,有一天也會做這種偷偷摸摸的勾當。」
「凡事總有第一次。」然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兩位,正事要緊好嗎?」
一句抱怨與一句沒啥誠意的安慰終止於男人的一聲無奈。
走在前頭的兩名女子不約而同回過頭,給了身後那個男人一抹賴皮的笑,絲毫沒有任何愧疚。
男人立刻知趣的舉著雙手作投降狀。
「隨便妳們想怎麼樣,只要能讓我達到目的就好。」
兩名女子這才繼續前進,直到抵達某棟大宅前,他們立刻躲人隱密的地方。其中一名女子拿出隨身攜帶的超級迷你計算機、加上其它探測器、感應器等配備,開始工作。
不一會兒,她忙碌的雙手稍停,終於抬起頭。
「你可以進去了,記得避開警衛。至於出來的時候,你只要照著我給你的那份地圖走即可。」
「謝了。」男人躍入圍牆內,轉眼消失在夜色裡。
「我不懂,為什麼這種小事我們也得來?」另一名從頭到尾聞聞的女子打了個毫不淑女的呵欠。
「湊熱鬧呀,兼讓妳活動筋骨。」女子笑了笑,輸入十分鐘後恢復保全系統功能的設定後,隨即把東西收起來。
「這麼單純?」她不太相信。對這名長久相處的夥伴,她永遠搞不清楚她葫蘆裡賣什麼藥,不過至少知道,她要是會花時間去做一件事,就代表那件事絕對不單純;而她要是親自出馬,就表示這件事絕對還有得瞧。
「當然。」女子回她一個無害又純真的笑容,然後打算走人。
「就這麼走了?」
「當然。」她點點頭,率先沒人夜色裡。
打擾人家的重逢是不禮貌的,而她更沒有興趣整晚蹲在這裡,還是回家睡覺去吧。
☆☆☆
王宅二樓,最右惻的房間內,二十坪大的空間裡擺著一張床、一隻衣櫃、兩隻書櫃,外加梳妝台與床頭櫃,房門右側是片落地窗,窗外則是陽台,左側有扇門通往個人浴室。
紀冬情穿著連身的米白色純棉睡衣,抱著雙膝坐在米色的地毯上,背靠著床,微垂的臉蛋上掛著未干的淚痕。
從那天晚上,王凱勳將她丟在房裡後,就沒有時間再來理他,會期快結束了,立法院裡沒解決的法案一大堆,說不定他現在還在立法院裡挑燈夜戰。也幸好他忙,這三天她才能夠得到一些喘息的機會。
裴克雍順利的爬上陽台,在沒有窗簾的遮掩下,看到的就是她發愣的模樣。
瞥見她唇角那抹暗青的痕跡,他差點克制不住的當場發飄。
怎麼回事?!
他深吸口氣,走近窗前,輕敲著落地窗,發出細微的響聲。
紀冬情愣了下,抬頭循著聲音看過去。
「你--」她倏然瞪大眼。
開窗。他以嘴形這麼說。
紀冬情二話不說立刻爬起來,卻差點跌回去,因為她坐太久了,雙腳都麻了。但她不顧雙腿傳來的抗議,扶箸牆走過去開了窗,讓他進來。
裴克雍進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關上窗,然後將深色的窗簾拉上,回頭正好摟住她差點跌到地上的虛軟身子。
「妳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他悶吼,打橫抱起她放到床上,然後開始按摩她的腿。
「克……克雍?」她的眼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然後怯怯的伸出手!想要確定他是不是真的。
裴克雍的大手立刻包住她細弱的手掌,貼在自己頰畔。
「是我。」他低沉的應了聲。
聽到他的聲音,她眼底蓄滿的淚水立刻掉出來,卻不敢哭出聲,很想撲進他懷裡!卻不敢。
裴克雍再一次替她作了決定,伸臂將她攬進懷裡。
「別哭。」
儘管氣她的欺瞞,但她還是那個他立誓要疼愛一生的小女人,見她落淚,他如何不心疼?
「對……對不起……」她欺騙了他。
裴克雍歎了口氣,擁緊她,卻發現她的身子更加單薄。才一個月,她怎麼會瘦這麼多?
「你快走,別讓他發現……」才依偎了一會兒,紀冬情突然推著他,要他離開。
「我不會走。」他握住她的雙手。「在我還沒弄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之前,我不會走。」
「不行,你不能留在這裡,如果被他發現……」她搖著頭,語氣裡不自覺透露出畏懼。
「他沒那麼快回來。」他安撫道,「他今天被人招待去香港,最快也要明天才會回來,妳不必擔心。」
「可是……」
「不要緊張、不要害怕,也不要為我擔心,放輕鬆。」他低哄,一手捧著她的臉,一手撥開她散亂的髮絲,這才發現她不只唇角有淤青,就連額頭上也有,這傷不像是跌撞而來的。
他的安撫很快起了效用,紀冬情漸漸平靜,緩了驚慌。
「你怎麼會來?外面有警衛、有保全系統……」他怎麼知道這是她的房問?又怎麼穿過樓下重重防衛?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他笑了下,然後面色一整,「告訴我,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沒……沒事。」她垂下臉。
「別騙我,這種傷痕不像跌傷。」他又抬起她的臉,取來面紙拭乾她臉上的淚痕。「是不是有人打妳?」
她一震。
「沒……沒有,你不要問了,我……我很好……」
「冬情。」他沉聲喚著她。「妳還要騙我嗎?妳會不告而別,是因為妳已經結婚了,但是又不想告訴我,對嗎?」
「我……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真的。可是,我還是騙了你,你可以罵我、可以恨我……」如果他真的恨她,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
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要愛上他、不要那麼自私,那麼現在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我不會後悔愛上妳,直到現在,還是不後悔。」他摟著她靠在自己身上。「我也許怪過妳的不告而別,但是我不恨妳。只是,我要知道真相,為什麼一個已經結婚四年的女人,還是個處子?」
「我……」談到私密話題,她臉上頓時抹上一層淡淡的嫣紅。
「冬情,我不想放開妳。」裴克雍低低傾訴,「即使明知道妳已經結婚,我還是不想放開妳。我知道你的婚姻一定有問題,為什麼你不肯告訴我呢?還是,妳不能夠完全相信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22:03
第八章
「不是的,我相信你、我真的相信你,可是……」紀冬情慌亂的搖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說。
王凱勳不是普通人,就算知道了她的遭遇,那又怎麼樣,她不希望克雍為她冒險,為她得罪那樣的人,更不要克雍的前途因為她而起波濤,因為她,受到種種阻難。
「真的相信我,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他低沉的嗓音裡有種安撫、與令人安心的穩定。「我愛妳,我希望妳快樂、希望妳幸福無憂,如果有別人能做得比我更好,我會祝福妳,但是我絕不容許有人傷害妳。」
她抬起一雙水眸望著他,眼裡又添新淚。
「我騙了你,你不應該還對我這麼好……」
「不管妳是不是騙了我,妳仍是我裴克雍唯一愛的女人。」他的吻,輕輕的落在她額上的傷處。
聽見他傾心不變的愛語,她眼裡的淚又忍不住垂落。
「克雍!」她低喊一聲,投身人他懷裡。「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不是故意……」
「我知道。」他撫著她的發。
「我們不應該再見……我不想把麻煩……帶給你……」
「來不及了。」他低低笑著。「從我見到妳的那一刻、從我動心的那一瞬間開始,我們已經分不開了。」
「不、不……」她搖著頭。「我根高興你來看我,可是,這樣就好,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就算我們再遇到了,你也要裝作不認識……」
「為什麼?」
「你不要問,只要記著我的話就好。」她仰起臉,不捨的看著他,「能遇到你,有一段回憶,對我來說,已經夠了……」
「不夠。」他搖搖頭。「不夠。我們不會只有一段回憶,如果妳在這裡不快樂,我就會帶走妳。」
「不可以,你不可以--」
裴克雍低下頭,吻住她的唇,止住她的拒絕。
「別說不可以,只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
他很堅決,她知道,她沒有辦法勤退他。
「如果我告訴你,你要答應我,不要管這件事,一切到此為止。」
「等妳說完,我才會泱定我們是不是到此為止。」
「克雍……」她急了。
「噓。」他捧著她的臉!緩緩吻著她未干的淚痕;將她的淚,一滴一滴的收起來。「冬情,我不會放著妳不管,妳不要替我擔心,只要把事情告訴我,再大的事,都有我替妳扛。」
「可是……我不要你有事……」
「妳擔心我?」他看著她,看她綬緩點了頭。
裴克雍笑了。
「妳心裡只有我,對嗎?」
「嗯。」她咬著唇,再度點了頭。
「妳還愛我,對嗎?」
她遲疑了下,點了點頭。「我只愛你。」
「那就對我有信心一點。也許我不是什麼大地主的繼承人,也不是政界的名人,但必要的時候,要對付一個立委的本事也不是沒有。」他笑得愜意,彷彿天大的事都沒什麼好擔心的。
紀冬情咬著唇,還是很擔心。
裴克雍也不急著逼她說,到天亮之前,他們還有時間相聚。她低下頭,他也低頭看著她,卻看見她睡衣袖子翻起的手臂上,有著點點淤青,他心一擰,眼中閃過凌厲。
她的傷不只在臉上!
裴克雍二話不說地解開她前襟的扣子,他突來的舉動,讓紀冬情顫抖了下,隨即攏緊睡衣。
「克雍……」他……
他拉開她的手,迅速將睡衣拉下至腰際。她低呼了聲,慌忙的想遮住,但……來不及了。
「不要看。」她掩著胸背過身去。
大小不一的淤青遍佈在她身上,她沒有穿胸衣,睡衣裡只有一件背心式的襯衣,而從她肩上、背上與手臂露出來的傷痕,已經夠了。
「是王凱勳?」他再也掩不住凶狠的語氣,雙手更是緊握成拳。
老天……她嫁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丈夫?
她的臉埋進睡枕,雙肩微微顫動,卻沒有回答他的話。
裴克雍深吸了好幾口氣,還是止不住內心憤怒的情緒,他狠狠閉上眼,又張開。
痛宰王凱勳是天亮之後的事,現在他最必須做的,是安撫冬情,以及知道所有的事。
這麼一想,讓裴克雍暫時能控制住自己的憤怒,他放鬆雙手,輕輕扶住她的肩,緩緩將她攪抱人懷。
「你房裡有退淤青的藥嗎?」他輕聲問。
她在他懷裡點點頭。
「在哪裡?」
她放開掩胸的手,細弱的手臂伸向不遠的床頭櫃,抽屜一拉開,裡頭藥酒、傷藥一應俱全。
這麼齊全的藥品,只能夠說明一件事,就是她的受傷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常常。
裴克雍再度深吸口氣,控制住情緒,將她身上的睡衣脫了下來,然後讓她躺平在床上。
「克雍!」她紅透臉。
「把手抬起來。」他將她蔽體的櫬衣也脫掉,現在,她身上僅剩一件小底褲了。
紀冬情雙手掩著胸背過身,即使兩人已有過親密,但是要她在他面前赤裸著身體,她還是不習慣。
裴克雍傾身向前,心疼的吻了下她的肩。即使有心理準備,但是當她傷痕纍纍的呈現在他面前時,他的心仍然無法不糾痛起來。她的肌膚原就白哲,只要一有傷痕,就特別明顯,然而此刻在她身上,幾乎很難找到一塊完好的肌膚。
「我現在……很醜……」她吸著鼻子,想輕鬆的打趣,聲音卻梗在喉裡。
「就算醜,我還是要妳。」他在她耳邊低哺。再洶湧的欲潮,也被她身上的傷痕給化消。「我要幫妳上藥,可能會很痛,妳要忍耐一下。」
現在最重要的是照料她,而不是照料他的「需要」。
「你?」她眼裡不無訝異,他卻低笑開來。
「武術是裴家男人的必修課之一,而拜我一個精通武術的朋友所賜,去淤的基本醫療和穴道治療,我也略通一點。」他將她的襯衣捲成一團,放到她唇邊。「如果痛,就咬著,盡量別大喊。」
「嗯。」她點點頭,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她喊叫,一定會引來外面的人,而他們此刻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打擾。
「我要開始了。」
他移開她掩胸的雙手,拿來藥酒與傷藥,專心的揉起她身上的傷痕,力道時而輕、時而重,即使明知道她會痛,他依然不留半分餘力。
這些傷若是不揉散,以後一定會留下病根,他不能因為她痛就放輕力道。不過,他此刻在她身上造成的疼痛,並不亞於她挨打的時候。
紀冬情緊緊咬住襯衣,即使疼得掉淚,她依然沒發出半點聲音。
胸前揉完,他讓她翻身趴著,背後、雙腿、雙臂,凡是有傷的地方,無一處遺漏,最後是她額上與歷角。
等他擦完,已經是半夜了。他問明衣服的擺放位置後,替她取來新的櫬衣穿上,然後套進睡衣,再幫她扣好扣子。
他扶她躺好、蓋上被子,自己也躺在她身邊,側身看著她眼下的疲憊痕跡。
「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她又瘦又蒼白,撫著她臉龐,他語氣滿是心疼。
她搖搖頭,臉頰依戀的磨蹭著他手掌心粗厚的感覺。只要在他身邊,她就會覺得安心。
裴克雍的眼轉往室內,看見梳妝台上,擺著一份絲毫未動的晚餐。
「為什麼沒吃?」
「吃不下。」
裴克雍躍下床,端來那已經涼冷的晚餐。這些飯菜涼了雖然失了味道,但不至於難以入口。
「多少吃一點,嗯?」他扶她坐起來,端來飯菜就要煨她吃。
紀冬情順從的張開嘴,含進那口涼了的白飯。他關懷備至的舉動,讓她心口暖烘烘的,她以為,知道她騙了他,他應該會很氣、很慢她的,可是他對她,卻還是這麼溫柔、這麼疼寵,讓她一雙水眸,又開始沾上新的涼意。
「別再哭了。」瞧出她的心緒,他輕笑著以手指揩去她眼角的淚。「從我來到現在,妳掉的眼淚已經一大缸了,妳再哭下去,我恐怕就要被妳淹死了。」
說是輕鬆笑語,但裴克雍還是很輕柔的擦乾她眼角的淚滴,一邊還不忘餵她吃飯。
「討厭!」她總算破涕為笑,讓裴克雍放心了些。
還會笑,表示她並沒有被擊倒;離開花蓮後,他最想念的,就是她極少、卻極美的笑容。
在裴克雍耐心的誘哄下,不知不覺,她已經吃完大半的飯菜。
「我飽了。」她搖搖頭,不想再吃了。
裴克雍也不勉強她,將餐盤放回梳妝台上,他回身坐上床畔,摟著她一起靠著床頭。
「現在,告訴我全部的事。」
他的語氣裡沒有命令、沒有強迫、沒有催逼,只有訴說。
距離天亮只剩不到三個鐘頭的時間,然而他卻像是一點都不急,只把照料她的事擺在第一位,紀冬情知道,這輩子她再也不會遇見這種疼寵,也知道他不得到答案,是不會放棄的。
「我和王凱勳並沒有夫妻之實,因為他愛的……是男人。」她低喃。
即使這話帶給裴克雍什麼震驚,他也沒把它表現出來,只是溫柔的輕撫著她的發。
「然後呢?」
「他娶我,只是為了掩飾這件事,避開醜聞。我在結婚半年後,才發現他娶我的真相。而從那一天開始,他就限制我的行動,威脅我不能說出這件事,如果我不聽話,他有的是方法對付我,和我的家人。」她頓了下,才又開口:「他娶我,是用我父母欠他們王家的錢來做條件交換,他不需要我做一個長袖善舞的立委夫人,只要我做一個柔順、聽話,不會反抗他、不會給他惹任何麻煩的妻子。」
「他打妳?」他知道她不會主動提這種事,乾脆直接問。
「嗯。」她垂下眸,點點頭。就算她不承認,他一樣猜得到。
「為什麼?」
「他不允許……我和任何其它男人有接觸。」
「只有這樣?」裴克雍閉了下眼,居然是他害她受這種痛……
「只要我事事聽話、不違抗他,我不會有事。而這些傷總會好的,沒什麼。」她竭力說得輕描淡寫,不要他內疚。
在得知這個真相的時候,她也曾經想反抗、想為自己爭取一些自由,但換來的,只有一次次的拳打腳踢。王凱勳可以威脅她、可以在別人面前扮演標準的好夫婿,對她的異狀,他總可以在別人面前編出一套說詞,讓別人斥責她的不懂事。幾次之後,她就慢慢認命了。只是遇到克雍,卻是在命運的脫軌之外,她貪婪的沉淪,卻不願意因此帶給他任何麻煩。
「為什麼妳不逃?」如果她要離婚,不會辦不到。
「逃?」她飄忽的笑了下。「我能逃到哪裡?我已經沒有親人了,而這扇門,除非外面不落鎖,否則是打不開的。門外,更有無數的警衛看著,要出大門,必須有密碼解除保全系統,才能打開大門,我能怎麼逃?」
裴克雍渾身一震,「他把妳關起來?」
「如果可以不見他,我寧願被關起來,一輩子不出去也無妨。」她眨了眨眼,不讓自己再流淚。「單獨去東部度假,是他後來唯一肯給我的自由,一年一次,可是七天一到,我必須自動回來;如果我不回來,他有的是方法找到我、對付我。如果今天他是普通人,或許我還能夠依靠法令跟他離婚,但他不是,他是個有錢、有權勢的立委,而我只有一個人,我也許不聰明,但卻也知道,我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掌握……」而那七天假,也是她用滿身的傷換來的。
夠了。
裴克雍幾乎克制不住氾濫的心痛,只能緊緊擁抱住她,將激動的情緒全放逐在擁抱裡。
光是聽到的這些,加上他所能做的推想,已經能夠明白她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她在這樣的生活下過了整整四年,沒有人知道、沒有人關懷、也沒有人憐惜,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她究竟挨打過多少回?
難怪,她對王凱勳有著那麼徠的畏懼;難怪,她一開始的時候根本不敢接觸男人。然而,她並沒有因為長期在暴力的威脅下就完全抹殺掉本性,她有天真、有最純然的心思,有著最美的笑容,在花蓮、在他懷裡,她不吝於展現,而這些……在此刻已完全看不見。
「克雍,不要難過。」不知何時,她在他懷裡抬起眼看他,小手觸他的臉頰,撫著他糾結的眉頭。「雖然我的遭遇很糟,但是我還活著,而且我的心裡有你,什麼苦我都不在意了。」
不管命運安排給她的是什麼,她是真心歡喜能夠遇上他、愛上他的,他會是她這輩最深、最美的愛戀。
「但是我在意。」裴克雍握住她的手,無法完全抑止的憤怒由齒縫裡迸出來,「妳不該遇到這種事,而那個敢傷害妳的人,我絕對不會放過!」
「克雍!」她不要他為了她和王凱勳起衝突。
「不要阻止我,」他點住她的唇,「王凱勳必須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價。」敢將冬情傷成這樣,就得有心理準備接受他的報復。
「克雍。」她慌慌的搖著頭,想說些什麼阻止的話,他神色突然一凜,示意她噤聲。
門外的走廊上,隱隱傳來腳步聲。
裴克雍立刻將房內燈光調暗,給她一個安撫眼神後,閃身藏到窗簾後。
紀冬情平躺在床上,努力鎮定急促的心跳,然而閉上眼假寐的同時,一顆心仍是高懸,雙手抓緊被緣。
誰……會在這種時候來我她?
「叩」地一聲,鎖開了,房門也同時被推開,一條人影迅速閃了進來,房門再度被合上,那道人影緩緩走近床邊。
「冬情、小冬情,我來了。」輕笑一聲,那道人影隨即要摸上床,紀冬情張開眼,扯著被子及時閃避開來。
「你……你來這裡做什麼?」撫著心口,她凜著聲問。
那道人影不以為件,就在她床畔坐下。
「一個男人半夜到女人房裡,妳認為他們還能做什麼事?」周亦勝目光帶著淫慾,欣賞的看著地穿睡衣的嬌柔模樣。
完全跟他想像中一模一樣。他可不是凱勳那個傻子,放著這麼美的老婆在身邊卻一點都不「用」。
為了今晚的快樂,他可是計畫、等了好久,既然凱勳用不上,那麼,他來總可以吧。放著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獨守空閨四年,嘖嘖嘖,想起來他都覺得心疼。
「你立刻出去!」紀冬情站到牆邊去,下著逐客令。
「出去?」他大笑。「我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在我還沒達成目的之前,我怎麼可能離開-」
紀冬情低喘一聲,雖然害怕,卻還是抬眼與他對視。
「如果王凱勳知道你來這裡,他不會饒你的。」
「他現在人在香港,不會來破壞我的好事,再說,妳敢上口訴他這件事嗎?」周亦勝有恃無恐。
「冬情,別浪費時間了,凱勳那個假丈夫不能給妳的快樂,我可以給妳呀!」
「你……你不是同性戀?」紀冬情臉色更白。
「我是同性戀,不過,遇到像你這麼迷人的女人,我也會愛。」周奕勝站起來朝她走去。「冬情,別費事叫喊,外面的人全讓我引開了。就算妳想抵抗,妳以為妳的力氣敵得過我嗎?」
就在他準備霸王硬上弓的時候,背後的一記手刀讓他當場昏死過去,他連紀冬情的衣角都沒碰到。
「克雍!」她立刻撲進他懷裡。
「沒事,別怕。」裴克雍摟著她顫抖不已的身子,然後看向地上的人。「他不是王凱勳的秘書周奕勝嗎?」
「嗯。」她點點頭,「他也是王凱勳的愛人,在王凱勳不在的時候,他雖然對我很放肆,但是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
如果不是克雍在,她不敢想像自己會有什麼後果,一想到她可能遭他染指,她立刻把臉緊緊埋進他懷裡。
裴克雍輕拍著她的肩,心裡已經有了打算。他扶她到另一邊坐好,然後試著去開門。
「克雍,你要做什麼?」
「把這傢伙丟到別的房間,否則王凱勳一回來,妳肯定會遭池魚之殃。」知道外面沒人,他扛起昏過去的周亦勝,「他的房間在哪裡?」
「右邊過去最後那間。」
「嗯,妳等我。」說完,他立刻把人扛出去,沒幾分鐘後,又再度回來,關上門,走到她面前。
「冬情,我得走了。」他低頭深深吻住她。
「嗯。」在他結束親吻後,她點點頭,吞下所有的不捨。
「別擔心,我很快會來接妳走。在這段時間裡,妳要好好保護自己,別讓自己再挨打。」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傷。看出她有要勸他的意思,他立刻又道:「不要再勸我,我不可能放下妳不管。」
「可是王凱勳在黑白兩道都有朋友……」
「他有,我也有。」裴克雍極冷的笑了。「真的要比背景勢力,我不見得會輸給他,但是這樣解決不了問題,我要讓他無條件跟妳離婚。」並為他這四年來造成冬情的痛苦付出代價。
「我不想你為我冒險、丟了前程……」她還是擔心。
「想要我丟前程,王凱勳只怕還不夠看。」裴克雍摟著她走向窗口。「我走後,記得把窗戶關好。」
「嗯。」
「好好照顧自己。」他緊緊摟了她一下,然後放開,轉身依著牆上凸出的石塊平安落地,沒人夜色裡。
儘管再擔心、再不捨,他都必須暫時離開。明天王凱勳就會回來,至少周奕勝不會再有機會侵犯冬情,她暫時會安全。
但是他的動作必須快點,他不允許冬情身上再有什麼新傷,那個王凱勳……休想再動冬情一根寒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22:29
第九章
「喂、喂、喂,裴家大哥,你有沒有搞錯?我跟韋昕開的是保全公司,不是徵信社耶!」高潔幽哇哇大叫。
「可是妳們的情報網,卻比任何一家徵信社都來得周密,這種事,我也只能想到妳們了。」裴克雍很抱歉的睞著她們,其實心裡連一絲絲歉意都沒有。
旭日保全的辦公室裡,除了坐在沙發上、身著灰色長風衣的裴克雍,以及拿辦公桌當椅子坐的高潔幽外,第三個人則沒講話,只是不動如山的坐在計算機前,跟裡頭的遊戲奮戰。
「去!」高潔幽才不理這種恭維之詞。「我就不相信你在司法界的情報網會差到哪裡去,真的要調查什麼,你哪可能需要我們幫忙?」要當一個成功的律師,本身若是沒有兩把刷子,哪可能成名?
再說,裴家大哥那群朋友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幹嘛非得找她們不可呀,更何況她們已經很仁至義盡的幫了一次。
「這件事非得要妳們暗中幫忙不可。」裴克雍語氣變得慎重。「一來,在我還沒掌握確切證據之前,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件事。二來,我的時間不多。三來,我必須一次就成功,讓對方完全沒有招架之力,我不打算讓他還有機會翻身。」
最重要的,是他不放心冬情。她多待在那裡一天,他就多提心吊膽一天,只要想著她可能還會受到的虐待,他就恨不得直接把對方踩成肉乾。但是欲速則不達,他必須按捺住怒焰,冷靜的處理這件事。
看著裴克雍臉上難得有失去從容笑意的時刻,高潔幽賊兮兮的跳下辦公桌,上身前傾趴在沙發背上。
「那個紀冬情……對你真的這麼重要?」
「對。」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可是……你這樣是叫我們去破壞別人夫妻的感情耶。你愛她,就要橫刀奪愛……不太好吧?」
「如果她過得幸福,我不會再去打擾她,只會永遠祝福她。但是,如果她不快樂,就算用盡所有方法、賠上我的名聲,我也要想辦法讓她得到快樂。」這是他愛人的方式。
他愛她、要她幸福,只要她感到快樂,他變成怎麼樣都無所謂。
「哇!」高潔幽讚歎一聲。「我都不知道彤的大哥這麼癡情耶!昕,快來看,又是一個世界無敵癡情種耶!」
瞧她叫喊的語氣好像他是什麼稀有的保護動物一樣,裴克雍只能無奈的任她捉弄,沒辦法,有求於人,不能不低頭。
「說到癡情,陸家大哥對妳也不差呀。」連人帶椅被拖過來的方韋昕笑笑地道。
「他通常很忙。」談到心上人,高潔幽眉頭皺得緊緊的。
「可是他也沒有忽略妳呀,除了辦公以外的時間,他都乖乖貢獻給妳了。」方韋昕的表情還是百分百無害的笑。
「哼,如果他敢背著我偷渡,我一定掐死他!」高潔幽努了努嘴,戀愛中的小女人模樣看得裴克雍的眼睛差點凸出來。
高潔幽,身手不凡,是高暵的妹妹,也是旭日保全的總教練;她或許沒有比男人更大的力氣,但她靈巧的身手,及對武術的一再鑽研,讓她打遍天下無敵手。不過她對人是很和氣的,只要不犯到她,她可以是非常和善又親切,正義感強烈又好管閒事,公司裡的人全對她又敬又愛。
他看過處於盛怒與充滿英氣的高潔幽,但從沒看過她有這麼女性化的舉止,「千峻」的陸向偉真是好本事。
再說到那個方韋昕。
她常端著一副無害的笑容,及肩的短髮、黑框的眼鏡,外貌不會令人驚艷,但事實上保全公司的總頭頭是她,滿腦子謀略計畫,精得無人可比,偏偏外表看不出來,常有人被地賣了還乖乖的幫忙數鈔票,謝謝她對自己的關愛。
拜妹妹裴影彤與這兩個小女人是至交所賜,裴克雍多少瞭解這幾個小女人的事跡,還有她們特殊的背景,所以他能肯定,要能夠順利揪出王凱勳的狐狸尾巴,非她們莫屬,問題就在於她們止月不止同出手了。
「兩位,可以幫我的忙嗎?」見她們兀自輕鬆的談笑,裴克雍不得不開口問。再讓她們這麼「打混」下去,令天都過完了。
「裴大哥想我們怎麼幫忙呢?」
「我聽說最近桃園有幾個中型企業要合作投資,建立一個大型遊樂場,其中扯到土地收購問題,王凱動用秘書周奕勝的名義暗地裡投資,在某些地主不願意出售土地時,自己又跳出來當仲裁者,引起那些地主的不滿,但後來那些地主似乎又答應簽下出售書,我覺得裡頭有問題。」
方韋昕聽得一笑。
「裴大哥既然知道有問題,往這個方向要查出不利於王凱動的證據應該不難,何必一定要我和潔幽介入呢?」
裴克雍眼神亮了下。不愧是方韋昕,一下子就聽懂了他話裡的玄機。
「由這個方向要查出什麼當然不難,問題是證據難找。再則,參與這件開發案的人背景都不簡單,有商界名流,也有黑道的人,甚至還有香港的富商,人物牽扯太廣,我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一一掌握,並且確定王凱勳不會有暗椿,所以,這部分要請妳們幫忙。」
「裴大哥的意思是,文的要我搜集資料,武的要潔幽暗中派人致意,還得要道上的人不來找麻煩……」方韋昕一一指出重點。「裴大哥,你『物盡其用』的功力,連我都要甘拜下風了。」
「哇,好賊!」高潔幽附和道。
「韋昕,妳太謙虛了,既然我的用意都被妳看穿了,就證明妳的聰明才智絕對在我之上,我區區一個小律師而已,哪敢跟保全界的『女諸葛』相提並論?」盡量貶低自己!可不可以得到緩刑?
「小律師?!」方韋昕藏在鏡片後的明眸「純真」的瞪大。「如果裴大哥算是司法界的『小』律師,那全台灣大概有一半以上的律師都不算律師了,只能去當工讀生。裴大哥這麼謙虛,會讓我和幽好害怕的。」
「對呀,好怕哦。」高潔幽拍著胸口,唱作俱佳的配合著演。
「夠了嗎?」裴克雍豎起白旗,投降兼求饒。「看在影彤的份上,妳們不能給我一點優待嗎?」
「當然可以。」方韋昕笑得甜甜的,很合作的點點頭。
「說吧。」裴克雍有點哀怨,想來自己又要被敲詐了。
「其實,裴大哥的事,我和潔幽當然會幫忙,不然彤會向我們抗議的。而且,裴大哥的朋友我們都幫了,怎麼會不幫裴大哥呢?」叫一聲「大哥」,情誼就非比一般,她們哪可能真的袖手旁觀。
見方韋昕笑得愈甜,裴克雍就愈覺得不安。
「呃……是這樣的。」韋昕細聲細氣地道:「因為裴大哥和旭日的合約快到期了,我和潔幽都不想再請別的律師,所以……裴大哥可不可以續約?」她口氣之委屈的,像是多可憐一樣,只有那雙閃著精明光芒的眸子,稍稍洩漏出她真正的心思。
「可以。」裴克雍暗歎的點點頭。除了答應續的,難道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那酬勞方面……」
「免費,可以吧?」他非常識相的接口。
「謝謝裴大哥。」方韋昕和高潔幽異口同聲地道。
既然人家那麼爽快的答應了,方韋昕也很乾脆,她從檔案櫃裡拿出兩隻檔案夾,其中一隻遞給裴克雍。
「這裡頭是你要的資料,至於你簷心的黑道方面,我已經請人暗中注意他們,這次的事件,只會扯出一些不肖商人與王凱勳、周奕勝等人,如果你局布得好,他們是逃不掉的。另外香港方面,我所得到的最新消息是,那位富商和王凱勳還沒談攏,所以暫時可以不必列人考慮。」她好心的解釋。
裴克雍迅速翻閱檔案夾裡的資料,對方韋昕動作之快與搜集資料之詳盡,只能用「甘拜下風」四個字來形容。
「妳在我來之前,就已經猜到我的來意了?」好恐怖的女人。
「哪有。」高潔幽開口替好友辯解。「韋昕只是比別人多了一點點『善解人意』而已,然後又順便替你省一些時間,難道裴大哥不高興嗎?」
「沒有、沒有,謝謝。」他哪敢說不高興,不過最後那一句謝謝是真心的。
方韋昕和高潔幽當然都明白,不過方韋昕一直偏頭看著他不語,看得他的心開始暗暗發毛。
「呃,怎麼了嗎?」裴克雍小心翼翼地問。相信任何人在面對像方韋昕這樣的女人時,都不會傻傻的掉以輕心,除非那個人是呆子。
「沒有。」方韋昕突然坐正,然後聳了下肩。
她愈不說,就代表愈有鬼,裴克雍至少還有這點精明;方韋昕從來不做無聊的事。
「看在我答應當旭日的免費律師顧問的份上,韋昕,妳就別再吊我胃口了好嗎?」
「好吧。」方韋昕點點頭,很老實地道:「其實,我不覺得你想的這個方法是好方法。」
「怎麼說?」
她站起來,雙手在背後交迭著走向落地窗。
「你的方向沒有錯,追的線索也很對,但是你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她頓了下,繼續往下說:「王凱勳的身份是立法委員,在他的任期內,因為受到法令的保護,所以不論他有任何犯罪嫌疑,都不能起訴、也不能拘提。裴大哥,你是律師,對法律應該比我更清楚。」
裴克雍一震,方韋昕從落地窗前轉身看他,卻是一笑。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裴大哥有這樣的疏忽,也不算是什麼大過錯,裴大哥不必太介意。」
他才不介意自己突然變笨,他介意的是冬情。
這麼一來,冬情還得在王凱勳的暴力淫威下忍受多久?想到冬情身上的傷,裴克雍的心一陣疼痛。
「裴大哥,我有個方法可以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達成心願,救出那個你最在意的人,但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是什麼方法?」現在只要能順利讓冬情順利脫離王凱勳的暴力陰影,就算要他去殺人犯火,他也干了。
「恐嚇,外加威脅。」方韋昕走回來,拿起另一隻檔案夾遞給他。
裴克雍接過,打開來一看,這……
「要扳倒敵人,除了自身擁有比對方更好的籌碼外,還有另一個方法,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後。既然王凱勳可以用法令來保護自己,那麼,我們就找他最怕的弱點下手。我想,政治人物最怕的,就是醜聞和積非成是的謠言,只要王凱勳還在意自己的政治生涯,那麼他必定不樂見自己的形象遭到任何抹黑。當然,他也可以不在意,到時候你可以用另一份資料當交換條件,除非王凱動能保證自己能一直當選立委,不然等他卸任的那天,就是他進牢房之日。」這麼一點,裴大哥該懂了吧。
裴克雍會意的瞪大眼,「老天,妳真的是女人嗎?」
「很遺憾,我是。」方韋昕無比抱歉的點點頭。「這個方法也許不夠光明磊落,但是光明磊落也得看人用。再說,有些事是只問目的達成與否,至於用什麼方法……就別太計較了吧。」
也對,當律師這麼多年,裴克雍當然知道這個社會黑暗的時候可以有多黑暗,而他這個律師,該變通的時候當然也不會太食古不化。
「裴大哥,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想彤也會希望你情有所屬。另外,如果談判的時候需要特別的幫手,潔幽可以兔費出借給你。」方韋昕非常大方地道。看裴大哥的表情,她就知道他並不介意用這種方法。
「嗯、嗯。」高潔幽笑咪咪的直點頭。自從知道王什麼的那傢伙居然敢毆妻的那一刻開始,她就非常希望有機會可以痛扁那傢伙一頓,讓他知道被K是什麼滋味。
「那麼,明天早上九點在王凱動的辦公室門口見。」
高潔幽點點頭,「沒問題,我會準時到。」
「謝謝,那我先走了。」裴克雍拿起檔案夾就告辭。
「不送。」方韋昕揮揮手算是致意。
看著裴克雍搭電梯下樓!高潔幽立刻湊近方韋昕身邊。
「昕,我們這樣會不會太賊了?」又設計裴大哥來當旭日保全的免費律師顧問。
「嗯……應該還好吧。」好歹她也花了不少腦力貢獻計策給裴大哥。
「那彤會不會覺得我們太會A了一點?」
「放心。」韋昕一點也不擔心的拍拍她的臉頰。「彤只會覺得我們怎麼只A幾年免費,而不是終身免費。」
「是這樣嗎?」高潔幽想了想,好像也對。
對於旭日保全,她們可是用盡心力在經營,能夠節省的費用當然就多多節省。至於盈餘的部分,還可以拿去救助需要救助的人,多好呀!反正裴大哥也不缺這份收人。
彤一向愛作怪,如果今天她在,搞不好裴大哥還被自己的妹妹A得更慘,這樣算起來,她跟韋昕還算善良了,哈哈哈!
☆☆☆
「想我嗎?」周奕勝從背後抱住王凱勳,雙手沿著他身體的曲線撫摸,拉扯著他的領帶。
「別鬧!」王凱勳意思意思的訓斥。
雖然說是晚上了,外面的人多半都下班了,但這裡是辦公室,隨時都會有人敲門闖進來,但是……
周奕勝別具保義的撫摸,讓王凱動的身體開始熱起來。
「勝,別鬧,我還有資本評估報表得看……」他的話終止在周奕勝的熱吻裡。
周奕勝根本不想停,昨天晚上沒有得到撫慰的慾望今天更加高張,只是王凱勳回來了,那麼就只能找他了。
「明天再看。」周奕勝不停的送上熱吻,雙手更是不停的挑逗。
王凱勳站起來想拉開他,可是一推一扯正好讓兩個人跌到沙發旁邊去,這下周奕勝扭動得更勤快了,不一會兒,兩人的衣物散落一地、身體相迭著,一上一下不停的搖晃擺動……
良久以後,兩人氣喘吁吁,得到滿足的身體暫時鬆懈下來,兩個人改坐到沙發上。
「你是怎麼了?我才兩天不在,你有這麼想我嗎?」將周奕勝摟到懷裡,王凱勳半是寵溺的說笑。
「我當然想你呀!」周奕勝頂了他一下。「誰教你去香港居然不帶我去,我是你的秘書耶,你卻不讓我跟。」
情人眼裡出西施,儘管這種撒嬌抱怨的話是出自男人口中,但是那個被抱怨的男人卻沒有一點不妥的感覺,反而安撫似連親了他好幾下。
「對不起,下次有機會一定帶你去。」
「這還差不多。」得到保證,周奕勝的不滿也就綬和了一點。「我們令天晚上回不回去?」
看了桌上的文件一眼,王凱動搖搖頭。
「不回去了,待會見你去把衣服準備好,我們就在這裡睡一晚。」服務處裡有他私人的休息室,幾個晚上不回去住處也無所謂。
「那我們先去洗個澡,然後去吃消夜,回來我再陪你看這些文件。」
「也好。」
天亮後,陸續有人來上班,倒茶水的工讀生一早來就準備幫所有人換上新泡的茶,一進立委的辦公室,卻看見王凱動和周奕勝累癱的坐在沙發上睡覺。
工讀生輕手輕腳的放好茶水後,又輕手輕腳的出去,帶上門,心裡直慶幸,幸好她今天沒有遲到,不然就剛好被逮個正著。
時針剛過九點,一名西裝筆挺的男人和一名英氣迫人的女子走進服務處。
「請問你們是?」有客人來,服務處的助理立刻迎上來。
「敝姓裴,有事想找王立委。」
「立委正在忙,裴先生和這位小姐如果不趕時間,可以先到會客室等一下。」助理和善地道。
「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見王立委,麻煩你轉告,就說裴克雍來拜訪。」懶得多說,裴克雍直接遞出名片。
「那請稍等一下。」助理拿著名片到辦公室通報,然後又匆匆跑出來。
「裴先生,請。」
在助理引路下,裴克雍他們走進王凱動的辦公室。
「這裡沒你的事,去泡兩杯咖啡來招待裴律師和這位小姐。」王凱勳吩咐助理。
「是,立委。」助理連忙退下。
「裴律師,我才想找個機會去拜訪你,沒想到你卻先來了。」王凱勳笑笑的打著招乎。
「立委事務繁忙,如果真的讓你親自來拜訪,克雍只怕承受不起。」裴克雍假假的跟著客套。
助理很快的送進來兩杯咖啡,然後又退出去。周奕勝關上辦公室的門,站到王凱勳身側。
「我想,為了不浪費立委寶貴的時間,我還是把來意直接說明。這個……請立委先過目一下。」裴克雍將裝著照片的資料袋遞了出去。
王凱勳不明所以的接過來,倒出袋裡的照片,霎時震傻了王凱勳和周奕勝。
那全是他們兩個人親熱的照片,還包括那種「不為人知」的親密時刻,連昨夜也……
裴克雍看著他乍變的臉色,關於昨夜的照片,自然是今天早上方韋昕要高潔幽帶來的,他就是要王凱勳措手不及。
「這些照片你是從哪裡得到的?」王凱動再也維持不住平靜,再倒了倒資料袋,發現裡頭沒有底片。
「從哪裡得到的,王立委就不必過問了,我只是想用這些照片跟立委談一筆生意,不知道王立委有沒有興趣?」裴克雍沉穩地道,一點都不受對方凌厲的眼神所影響。
「裴律師,拿人家的隱私來威脅別人是違法的事,你不會忘了吧?」王凱勳牙切齒道。「再說上這些照片不一定是真的,說不定是你故意要抹黑我,我可以請律師告你!」
「如果你不擔心這些照片曝光,大可以找人和我對簿公堂,我想,媒體和社會大眾一定會對這件事很有興趣。」裴克雍笑了笑,一點都不緊張。
「你以為我會受你威脅?」身為同志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這種差勁的威脅他才不理會。
「你當然可以不用。」裴克雍點點頭。「但這件事一日一曝光,你想你的政治生涯還能繼續嗎?你受人賞識、想拉拔你進總統府成為幕僚的路還能繼續走嗎?新聞雖然會過時、人的記憶也許善忘,但是這件事如果一再被人拿來炒作,對你會有什麼影響,你應該清楚。」
王凱勳黑著臉看著他,「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也無意損人隱私,只要你能給我個方便,我當然也會禮尚往來。」
「說出你的條件。」王凱動將照片掃進資料袋內。
「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在這張離婚協議書上簽名,並且無條件將紀家的財產登記回紀冬情名下,當作給她的贍養費,那麼你自然能拿到底片,而你的秘密,也可以繼續成為秘密。」裴克雍將一式兩份的離婚協議書放到桌上。
「原來,這才是你的目的二王凱動冷冷的笑了。「我可以反告你與有夫之婦牽扯不清,你裴大律師的名號就等著隨時掃地。」
「你是可以這麼做,但是,證據呢?」裴克雍依然老神在在。「我可以說我是接受紀小姐的委託來處理這件事,你又有什麼理由可以證明這迭照片不是真的?」
「裴克雍!」王凱勳憤怒得想殺了眼前的人。
「你的回答。」裴克雍冷冷的對上他憤怒的眼,氣勢與狠勁完全不輸給對方。
「是冬情要你這麼做的?」可恨的女人!
「簽下你的名宇,大家可以相安無事。」不回答他任何問題,裴克雍只在乎自己的目的。
王凱勳咬牙切齒的看著那張離婚協議書。
「裴克雍,你別欺人太甚,你真以為我們會受你威脅?」周奕勝不甘心的低吼。
裴克雍懶懶的眼神對上他,「我沒有威脅吧!這是條件交換。再說,要不要我說一說關於前幾天你莫名其妙被打暈的事--」
「住口!」周奕勝大吼。
「什麼事?」王凱動警覺地問。
「沒什麼。」裴克雍也無意多說。「不知道王立委考慮得如何?」
「我怎麼知道你還會不會有備份,再來威脅我一次?」王凱勳仍在做困獸的最後掙扎。
他苦心經營出來的恩愛夫妻形象,以及紀冬情這個不會反抗的笨女人,他都捨不得放棄,否則他到哪裡再找一個傀儡?
裴克雍哪裡會看不出來他心裡想的?
「簽或不簽是你的選擇,至於有沒有備份,我想你只能選擇相信我。」他冷笑道。「若是我們條件談不攏,那也無所謂,反正我們各自都沒有損失。至於明天會出現各大報章雜誌上的所有照片、言論……」
「我簽。」王凱勳咬牙在協議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宇、蓋上章。
「還有紀家財產……」
「我會在七天內過回紀冬情名下。」王凱動恨恨地道。可惡,在紀冬情還沒離開之前,他要好好把那個女人教訓一頓!
「很好。」裴克雍收好協議書,站了起來。「那麼,請吧。」他朝王凱動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去哪裡?」
「當然是去府上,請紀小姐搬出來。兩位已經沒有夫妻關係,我相信紀小姐也不想多在府上叨擾才是。」裴克雍雖然笑著,但眼裡的堅決可藏不住,王凱勳只能乖乖的走出辦公室。
「立委……」周奕勝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旁沒開口說過話的英氣女於一把抓住肩頭。
「周先生,你也一起走吧。」她笑得陰森森的。
「妳……」他悶哼一聲,肯定自己肩膀一定黑青一片。
「如果你走不動,要不要我好好招待你?」她摩拳擦掌的,準備等他一點頭就給他一頓好看。
「不用、不用……」她是女人嗎?怎麼這麼凶狠?
「那還不走!」她踹了他一下,瞪得他敢怒不敢言。
「好、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22:56
第十章
某雜誌封面斗大的標題——
夫妻仳離,同床異夢!鴛鴦夫妻夢乍碎!
是第三者、是假象,或是另有原因?!
某社會版頭條——
恩愛夫妻乍然離婚,昔日恩愛是假象?!
某報的頭版標題
政界明星婚姻破碎,黯然神傷閉口不談?
某八卦雜誌最新消良--
名律師介入、恩愛婚姻成昨日,政界名人淪為下堂大?!
嗟,無聊的標題。難道世界上的新聞,都是把標題的字放大,再寫幾個無聊的宇,就算聳動了嗎?
連續看了幾份報紙、雜誌,發現裡頭的報導內容真是一點營養也沒有,四個男人不約而同把那些廢紙丟到桌子上。
「真是無聊!」邵謙第一個發出評語。
「新聞?拜託,都一個星期前的事了,記者現在才拿出來寫,他不覺得丟臉嗎?」喬硯第二個說。
「這個世界就是有這麼多沒事找事做的人。」高暵的評語含蓄多了。
「裡頭還扯到克雍。」東方衛拍拍懷裡的小孩,然後又說:「這件事,大概凡是被扯進的人都會受到波及。」
「無聊。」邵謙再一次說。「憑克雍那顆頭腦,一定早就料到這件事曝光會造成的結果,尤其王凱勳是個名人,他也是,所以他一救回心愛的人,就急忙忙的帶她出國散心。」幸好臨行前克雍沒忘記要向他們這群好友道別,順便讓他們見見讓克雍如此神魂顛倒的女子,否則他們才不要輪流幫克雍代班。
「出國了也好,至少那些好事者找不到他們,克雍和冬情可以得到一點喘息的空間。」喬硯中肯地道。
那天,他們一看到紀冬情的時候,都有點嚇到。喬硯之前就見過她,但沒想到才短短幾天,她可以瘦成那樣,又瘦又蒼白,而且還渾身是傷。
但她還是一一向他們打招呼,溫婉典雅的氣質實在讓人無法不喜歡她,當下,他們全贊成裴克雍帶她出國散心。她長期處在婚姻暴力的陰影下,還能不崩潰,就證明她並不是像外表看起來那樣風吹就跑的脆弱,只是繼續留在台灣對她不好,只會讓人更有話題說而已。
所以,他們四個人自願輪流替裴克雍代班照顧PUB的生意,只希望他們回來的時候,他能帶回一個健健康康的紀冬情,讓他們很快就能喝到兩人的喜酒。
「不過,不知道他們要去多久?」邵謙又道。
「看樣子,他們應該不會太快回來。」東方衛道。
不論是身體或是心靈上,紀冬情都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復原,而這個復原的最佳藥劑,當然就是克雍對她的愛。
「那意思是……」喬硯瞪大眼。
東方衛點點頭,「以後,你們最好把約會地點妀在PUB。」
「天哪……」喬硯和高暵、邵謙不約而同哀號。
他們為什麼要一時心軟的承諾要替克雍代班呢?一個星期多一天班,那他們就少了一天跟老婆、女朋友、女人瞎混的時間耶!
☆☆☆
京都的清晨,充滿著安靜、祥和,紀冬情一醒來,就悄悄拉開和室的門,連外衣也沒按就跑到走廊上欣賞庭園裡落了一夜的雪景。
在台灣不容易見到雪,然而在這裡,只要是冬天,就可以看見片片雪花在天空裡飄,那種感覺……好美、好美。
噙著一抹淺笑,紀冬情笙著那些雪,忘了現在是零下五度的氣溫。
聽說,一個月前在台灣鬧得滿城風雨的政界八卦已經漸漸平息。
這件八卦的主角們,一個避而不談,一個遠走他鄉,那個第三者律師也莫名其妙不見人影,所有到律師事務所等候的記者全被擋在門外,為了避免他們影響到事務所的正常運作,裴克雍事先便請來旭日保全的警衛們擋在門口,若是誰敢越雷池一步,立刻把人逮到警察局以擅闖民宅起訴。
憑著裴克雍在律師界傲人的名聲,誰還敢亂來?就算想偷偷潛進去,也得有那個本事通過旭日保全的重重防衛才行。
就這樣,再不死心的記者也只好一一放棄,改而去查裴克雍的去處,這才知道他早溜出國,到美國遊玩去了。
裴克雍真的去了美國嗎?
事實上,他的確去了美國,然後在洛杉磯機場的候機樓裡等了幾個小時,接著搭機飛到日本。
跟著他連續坐了兩天飛機的紀冬情完全沒有意見,也不覺得累。事實上在頭等艙裡,不只空姐的服務周到,當她坐累了的時候,裴克雍還會主動替她按摩,讓她可以獲得充分的休息,不至於體力不支。
從離開台灣那天起到現在,已經整整一個月了,裴克雍像把她當成易碎的玻璃娃娃般疼寵,他很勤勞的繼續幫她上藥,直到她身上的淤青全部消褪。白天,他帶著她逛遍京都的景色,而晚上,他們會窩在和室裡一同看電視或影片,她整個人蜷縮在他懷裡,享受他輕柔的按壓。
他擔心她身上還有一些看不見的內傷,所以一有機會,他總是在幫她做穴道按摩。這樣的疼寵,讓她漸漸忘了那四年的陰影,開始為他展露笑容。
這種幸福,好像作夢,但又如此真實--
「要賞雪景怎麼不加件外套,妳快凍僵了。」裴克雍的聲音才在身後響起,她肩上已經多了一件保暖的大外套,整個人也被摟進一堵溫熱的胸懷裡。
「你醒了。」她仰起臉,朝他笑了下。
「妳坐在這裡這麼久,如果還我不醒,妳就要凍僵了。」他低笑著以鼻頭摩擦著她的,氣息呼在她臉上。
紀冬情微笑的偎進他懷裡。
這座日式宅院,聽說是日本某財團之主田中靖君的私人產業之一,而田中靖君的未婚妻恰好就是裴克雍唯一也最寶貝的妹妹,聽說他需要一個地方「隱居」,立刻要未婚夫貢獻出一座宅院。
來到京都的那天,她見到了田中靖君和裴克雍的妹妹--裴影彤;那是一個有著精靈般的美貌,卻也有著精靈般的活力與調皮,讓人喜愛的女子。而她身旁的未婚夫與她始終形影不離,很明顯的愛慘她了。
世上的男人,除了克雍,也還有癡情不倦、專情不二的,在克雍的身邊,她已見識到許多。
「喜歡這裡嗎?」相偎了一會兒,他低問。
「喜歡。」她點點頭。「可是我也有點想念台灣。」儘管那裡留存著的回憶不完全是美好,但那裡畢竟是她生長的地方。
「妳想回去了嗎?」
「我……不知道。」她低喃。
「妳是不是擔心回去之後,還會有記者追著妳跑,還會有更多的新聞被炒作出來,進而影響到我?」
「你怎麼知道?!」她訝然低呼。
「如果我連這點都猜不出來,怎麼配就愛你?」他笑了下,又道:「其實,妳不必太擔心,就憑那些人還難不倒我。」
「輿論是根可怕的。」也最容易殺人於無形。
「輿論也是人創造出來的,如果沒有人,輿論也起不了作用。」裴克雍眼裡閃過一抹冷絕,隨即又隱沒。「妳別想那麼多,如果真的想念台灣,我們就回去吧。
「我……還不想。」她低了頭。
「怎麼了?」他抬起她的下額,望進她不安的眼眸深處。
「台灣已沒有會令我放不下的人了,回去了,我只是一個人……」孑然一身的感覺很可怕;現在的她,怕孤單。
「誰說妳只是一個人,妳還有我。」難道她以為他會放下她一個人嗎?
「我知道你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可是……我不能再麻煩你……」紀冬情勉強擠出一抹笑意。
「誰說妳是麻煩?」他不悅的看著地。「妳不會是麻煩,更永遠不會是我的麻煩,妳只是我心愛的女人。」
「克雍,謝謝你。」她浮現一抹真心的笑靨,纖細的藕臂復向他頸項。
儘管她的表情不多,但是裴克雍已經感受到她心裡的那股不安。
「你怎麼了,為什麼胡思亂想?」他柔聲問道。
「我……」她頓了下,在他懷裡搖了搖頭。
「冬情,不要瞞我,告訴我,你在不安什麼?」冬情是個單純的女人,加上來到京都後,他們日夜都形影不離,他不會看不出她的不對勁。除了擔心台灣的那件八卦外,還有什麼事能讓她不快樂?
「你那麼久不回台灣,不要緊嗎?」想了想,她選了一個最不相干的問題來問。
「不要緊。」現在沒什麼事比得上她重要。事務所裡,他底下還有一組律師團在運作,真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他們自然會聯絡他。
不過他已經交代過了,當聯絡了旭日保全的方韋昕仍然解決不了的時候,方韋昕自然就會找他回去。為什麼要這樣交代呢?
方韋昕設計他當旭日的免費律師顧問,那麼,替他解決一點小小的問題,應該不算辛苦吧。
「如果回到台灣,你……還會跟我聯絡嗎?」她吞吞吐吐地問。
「當然會。」他眉一皺,把她抱坐在他腿上,臉與他相對。「我不可能放開--」他話一頓,忽然恍然大悟。「妳以為我會丟下妳?!」
低語變成氣怒的低吼,嚇得紀冬情全身一頭。
「別怕,我不是在氣妳……也不是,我只是……」裴克雍懊惱的解釋,對她以為他會拋下她的想法,是真的氣惱。
「你生我的氣。」她怯怯的道。
「妳不該胡思亂想。」他凶狠的瞪她,但看到她,卻凶狠不起來。
「我……」她深吸口氣,咬著下唇。
「別傷害自己。」他輕啄了下她的歷,讓她放開,然後無奈的歎道:「妳怎麼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我不可能放妳一個人孤單,也不打算讓自己再經歷一次失去妳的恐慌。天知道,當妳不告而別,我不知道妳的全名、又遍尋不到妳的時候,我有多害怕。」
裴克雍緊緊的摟抱住她,緊得兩人的身體都微微顫抖。他不願意再回想一次那時候的恐怖。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他只是一個愛她愛到不能自己的男人,對自己的恐懼毫不隱藏。
久久,他才低問:「冬情,妳不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我……」她怎麼會不願意?
「妳認為,我千辛萬苦讓妳脫離那個可怕的婚姻,只為了要放妳一個人嗎?」他攏起眉質問。
「我……」
「還是你不相信我,認為我會像王凱勳一樣虐待自己的妻子?」愈說口氣愈差,裴克雍快用吼的了。
「我……」
「妳是我的,別想我會放開妳!」他一把摟得她的腰差點斷掉。
但是紀冬情不在意,她只是癡癡的、帶著一絲不敢置信的眼神,望著他。
「你……還要我?」
「妳是我的。」沒第二個答案。
「可是,你是有名的大律師,而我……是個離了婚、又一無所有……」她的眼裡開始湧出自卑的淚水。
裴克雍吻住她的唇瓣,不讓她說出更多自卑的言詞。
原來,這就是她不安的源頭。
「誰准妳看輕自己?」他的唇轉往地耳下敏感的細緻肌膚,輕輕舔著、逗弄著,呵吹著氣低語。「妳忘了是誰讓妳變成離婚的女人嗎?是我。如果你因此覺得配不上我,別忘了我在你仍是有夫之婦時就勾引了你,這樣的我,不也是世俗人眼中不可饒恕的第三者……」
「是我騙了你。」是她錯在先。
「但是我真的愛妳,不想把妳交給任何男人。」他溫柔的看著她。「知道妳是別人的妻子的時候,妳知道我有多心痛!我多恨我不是第一個遇見妳的男人,讓妳有機會變成別人的妻子。我告訴自己,如果你婚姻幸福,那麼我必須退開,遠遠的祝福你就好。幸好老天爺可憐我」片癡心,他讓我知道妳的痛苦,也讓我有能力為妳除去痛苦。冬情,我失去過妳一次,絕對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你……你還要我?!」她的聲音是驚訝不已的低呼,這讓他的眉頭又不自覺皺了起來。
「我當然要妳。」這沒什麼好懷疑的吧。
「我……我以為……」
「妳以為我會不要妳?」他沒耐心的替她接了下去。「是哪個該死的事實讓妳有這種錯覺?」
「你……你說『該死』……」她的眼睛因為驚訝而瞪大。
他是名律師,更是優雅英俊,有箸貴族氣質的男人,散發的魅力可以吸引無數女人傾慕,但是……他罵了該死?!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究竟是什麼讓妳以為我不要妳?」
何止「該死」,必要的時候,他連台灣通用的三字經、國際通用S開頭T結尾、F開頭K結尾的全民式語言都會拿來用。
「不是嗎?」想到自己會這麼想的原因,紀冬情臉一紅,立刻低下頭。
在京都,他們日夜不離,連睡覺時都共處一室,但除了偶爾分享的吻,他沒再更進一步……如果不是他對她失去興趣,還有什麼原因能讓一個男人面對自已喜歡的女人時卻什麼都不想?
她也許對男女之事仍然青澀,但也不是全然無知。在花蓮時,他們之間一個淺吻都足夠變成燎原大火;而在這裡,他也曾經無數次吻得她暈頭轉向,但除了吻、除了緊緊抱住她,他再沒有任何舉動。如果一個男人還要這個女人,不應該……什麼都沒有吧。
盯著她臉上奇特的紅暈,裴克雍先是蹙眉,而後是恍然大悟。
「冬情。」他有點哭笑不得。「妳認為,少了一點肉體的歡愉,就不算真愛了嗎?」
「你……」她臉蛋更紅,快要羞得不敢見人了。
「我沒抱妳,不是不想要妳,只是一份尊重。」他暗自歎息,難道他想當君子,也是一種錯誤?
「尊重?」她偷偷抬眼看了他一下,又立刻低下頭。
「是,尊重。」他把臉埋入她爰間,享受髮絲的溫柔觸感。「我不希望我們每次都是匆匆促促的,我希望能給妳最好的。妳是我決定攜手共度一生的伴侶,雖然我們之前有過親密,但那與現在不同。我要妳好好休養、要妳重拾歡顏,然後以自我的意願選擇我,以一個全新、完整的自己嫁給我。」
「你……不是因為不想要我了,才……」
「當然不是。」他苦笑,「你以為每天夜裡面對這麼惹我憐愛、又是我心愛女子的你,我忍得不辛苦嗎?」尤其她身上的淤育還沒完全褪去之前,他每天晚上看著地的裸身,卻得克制著自已不能碰,她以為他好受嗎?
「你要娶我?」
「當然。」他頭點得沒一點遲疑。
「可是你的家人……」
「他們不是問題。」必要的時候,叫彤回去投贊成票。
裴影彤是裴家大老最疼愛的小孫女,只要她同意了,裴家大老絕對也會同意;而裴家大老同意了,所有的裴家人絕對不敢有任何意見。
「但我配不上你……」想起自己的遭遇,她黯然的低下頭。
「誰說妳配不上?妳的第一個男人是我,唯一愛過的男人也是我,妳的一切,我要定了!」他霸道的決定,伸手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一隻錦盒,拿出裡頭的鑽戒就逕自套在她手上。
嗯,很好,尺寸剛好。裴克雍很滿意的欣賞。
紀冬情呆呆的看著他的舉動。
「冬情,嫁給我。」他滿含深情地看著她。
先套上戒指再求婚,這樣會不會有點本末倒置?但是,管他的,重要的是,他真的要娶她。
「好。」微哽著聲音,她答應了。
面對這麼一個真心愛她、又疼寵她,處處為她著想、為她不顧一切、又為她所愛的男人,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而他一直以最溫柔的眼神看著他,她眨去眼中的波,低叫著撞進他懷裡,臉蛋磨蹭著他的胸膛。
「克雍、克雍。」她不想哭,在心愛的男人向她求婚的此刻,她只想感受到在他懷裡的幸福,不想其它。
「冬情。」他低喚的語氣裡有絲壓抑。「等回台灣準備好一切後,我們就結婚,好嗎?」
「好。」他說什麼她都好。「可是我不要盛大的婚禮,只要簡單隆重就好了。」說完,她繼續在他懷裡磨蹭著。
「冬情。」他忍住一聲呻吟。「別再動了,妳再動,後果……我不負責。」
後果?什麼後果?
才疑惑著,她立刻感受到他腰部底下不受控制的反應,紅暈尚未完全褪去的臉蛋再度大紅。
「我……我想要你。」她在他耳邊輕聲地說。她想要感受他,在他懷裡,遺忘掉所有的擔憂與不安。
「妳--」裴克雍愣了下,隨即在她羞怯的表情下笑出來。她的心思,他懂。
「那麼,我們進房去吧。」
他橫抱起她,在她的驚呼聲中,關上和室的門,隔絕外界所有的干擾與寒冷。
等他們進了和室,一直站在走廊角落,相依的兩人才退開。
「沒想到大哥也有這麼熱情如火的時候。」裴影彤微暈著臉蛋,身體倚著未婚夫。
「遇上心愛的女人,每個男人都會如此。」田中靖君輕笑著說。
「那你會嗎?」裴影彤立刻抬起臉問,眼裡有三分羞怯,七分好奇。雖然他們訂婚了、也早認定彼此,但行為上從未跨越男女情慾的那條界線。
「會。」他點點頭,又道:「但是時機未到。」他要他的裴,多保留這份純真久一點。
「為什麼?」她不解。
田中靖君只是笑,摟著她到前院用早膳,他不說,她也就不再多問。
「靖,大哥結婚的時候,我們回台灣一趟好嗎?」她相信大哥絕對需要她的支持,畢竟以裴家在社會上的名望,要接受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進裴家門,爸爸和叔叔那關可能不好過。
「好。」田中靖君立刻點頭。
「謝謝。」裴影彤露出大大的笑容,倚在他身邊,開始你一口、我一口,快樂的吃著稀飯,親愛極了。
嘿嘿,大哥有大哥「熱情」的方式,她當然也有她的囉;她和靖君將近二十年的感情耶,怎麼可以輸給才熱戀幾個月的大哥?!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8 00:23:56
悔過書
千水要懺悔。
為什麼呢?因為在《好男人》一書裡,千水把《花男人》的女主角的名字寫錯了,千水當時居然沒發現,等發現的時候,那本《好男人》已經印刷成書躺在千水的雙手上,再沒有修改的餘地了。
嗚嗚……
千水自己自首,大家可不可以原諒千水的迷糊?
然後,千水自己又發現一個不合理的地方。
就是在《好男人》裡,男主角對女主角的承諾千水許了兩次,而且沒有標得很清楚,使得前後文看起來像是連許了兩次。其實第一次千水的意思是讓男主角沒答應,但沒寫得很明白,連千水自己看了都覺得怪怪的,更別說大家了。
嗚、嗚、嗚……
千水真的不是故意的,誰教上次寫完重看一次的時候,千水正值生病頭昏時期,大家可不可以原諒千水?(拿「生病」當擋箭牌,這是理由嗎?X青天判:拿水來潑一潑,看她腦子會不會清醒一點?)
總之,千水已經懺悔過了,請大家多多包涵,別跟小千水計較。(冒冷汗ing)
咦?寫了標題才發現--悔過書。
現在還有人寫這種東東嗎?千水以前是沒寫過啦,所以這也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這種東東……還是少寫為妙吧!)
當大家看到這本書的時候,代表這個系列千水寫了過半囉,瞧,千水現在都根乖,不敢隨便亂跳,萬一跳太久,續集生不出來,那就又落得被大家催逼的份。過完年,又生了一次長長的病,千水不敢再隨便作怪了,免得書債還不完,不只被讀者大大們催,連三兩朋友見面時都不忘拿這點吐槽一下千水,真……真是夠了。
大家看完《帥男人》之後,有什麼感覺?五個男人已解決三個,剩下來的兩本書裡的男主角,應該不難猜了吧?不囉唆,請大家期待下本書《壞男人》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