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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楓]預約後母(誠徵後母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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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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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15 14:29:37
標題:
[慕楓]預約後母(誠徵後母之二)[全文完]
預約後母
【誠徵後母2】作者:慕楓
人家要漂亮貝比不要野猴子啦!
嗚——她是看她未來孩子的爹長得帥,
才答應嫁給他,怎知會變成這頭畜生的媽?!
一雙毛手在她頭髮裡翻來翻去找跳蚤,
一顆色色膽見了女人就當樹爬地巴上去,
這樣的”兒子”怎麼帶得出門見人呀!
而他這個爸也好不到哪去,
招蜂引蝶的本事有,下種的能力就差了點,
也不會先偷生個小孩等她來抱,
害她想要有人叫媽只得認命的自己生,
可怎麼會冒出個女人在肖想她的位置,
要把她早日幹掉,後母換她來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15 14:30:00
楔子
「周義軍,你找死,看我的無敵鐵沙掌!」周慷文又在追殺她可憐的弟弟了。
希望蕩著鞦韆,羨慕地看著那兩個追逐著的小身影。
他們同是保母陳媽媽帶的小孩,慷文和她都是六歲,義君三歲,最近又來了個新的小朋友,是四歲的丹澤。
「啊!好厲害的鐵沙掌,我死了,呃呀——」周義軍突地發出一聲慘叫。
好好喔,慷文都有個弟弟可以一起玩,別看她平時都欺負得義軍哇哇叫,她記得有一次保母帶他們去公園玩,附近的小學生不小心撞到了義軍卻沒有道歉,慷文馬上跳出來,不管人家個頭比她高還是個男生,恰北北地要人家說對不起,對方不肯,她馬上就撲過去揍那個男生一頓。
她疼愛弟弟的方式一向很「特別」,她弟弟只有她可以欺壓,別人都休想染指。
好想也能有個弟弟或妹妹可以疼,丹澤剛來的時候她好高興,瞧她的模樣多像芭比娃娃呀,有這麼一個漂亮的妹妹可以一起玩辦家家酒,她就不用每天看慷文和她弟打來打去了,只可惜……唉,這個漂亮妹妹也是「怪卡」一個,一照到鏡子就好像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定在鏡子前動都不動。
她有問過媽媽為什麼不要再生個弟弟或妹妹,結果媽媽一聽,一臉很害怕地說,生小孩很痛很痛,她才不要生第二個。
她問媽媽說有多痛,媽媽只說以後她長大就知道了。她想想,有次慷文拿球要砸她弟的時候沒瞄準,「咚」的一聲打到她的臉……她摸摸鼻子,那次真的很痛,生孩子有這麼痛嗎?那怎麼辦,她最怕痛了耶!
「小朋友們,進來睡午覺嘍!」陳太太喚著在院子裡玩耍的他們。
「陳媽媽,再講白雪公主的故事給我們聽嘛!」季丹澤甜甜地要求著。
「又是白雪公主唷!」小義軍連忙抗議,他是男生耶,他想聽無敵鐵金鋼大戰小飛俠啦!
「你閉嘴。」
鐵沙掌近在眼前,他連忙捂起嘴來。
陳太太帶著他們來到一間貼著米老鼠及唐老鴨圖案的房間,要他們在各自的床上睡好。
「趕快躺好,陳媽媽要說故事嘍!從前從前,在一個遙遠的王國裡,有一個王后生了一個小公主,國王幫小公主取名叫白雪公主。王后沒多久就死掉了,國王又娶了一個新皇后……」
「後母皇后因為嫉妒魔鏡說白雪公主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於是就要獵人帶她去森林裡,挖出她的心……白雪公主躲在小矮人家,但還是被後母皇后發現了。於是後母皇后帶著一籃下過毒的蘋果,要去賣給白雪公主……」
孩子們都睡了,陳太太微笑地起了身,她要去煮鍋綠豆湯,好給他們起床後當點心。
「陳媽媽,我覺得後母皇后好笨唷,媽媽說生小孩好痛,害她不敢生第二個,為什麼後母皇后不用自己生,就有一個漂亮的小孩,她卻不疼她還要害她?」小希望還沒睡著,她每聽一次這個故事,都覺得那個後母皇后真奇怪,慷文說白雪公主笨,她覺得後母皇后才是笨蛋。
「因為白雪公主不是她生的呀!只有自己的媽媽才會對自己的小孩最好。」陳太大撫撫她的頭髮,溫柔地說。他們這幾個孩子不是父母都忙,就是單親家庭,她常說白雪公主的故事就是想告訴他們,不管怎麼樣,還是自己的親生媽媽比較好。
她搖搖頭,「可是陳媽媽你也對我們很好呀!」她眉頭蹙了起來,好半晌後突然高興地說:「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只要我成了後母,不用痛痛就有一個可愛的小孩可以疼了!」
嗄!不會吧?小希望會不會想太多了?!
在即將入睡前,小希望暗自許了個願望——我發誓,我以後絕對會當一個疼小孩的愛心後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15 14:30:32
第一章
誠證後母年齡:二十五歲到三十歲長相:順眼即可身高:不限※須照顧一個年約六歲的Baby歡迎有愛心、有耐心、有恆心、有志於後母一職的女性登門洽談看板上一堆紅艷艷的紙儘是房屋出租、出售,徵求室友諸如此類的廣告,其中一則吸引了路過的一個長髮披肩女孩駐足觀看究竟。
誠徵後母?徵友、征看護、征幫傭……的廣告天天有不稀奇,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要誠徵後母。
不過這斗大的標題和她矢志當個好後母的心願不謀而合。
這難道是上天特意給她的機會?
小時候因為父母忙於工作無暇照顧她,所以只好將她托給一個全職的保母照顧,和另外一個小女孩及一對姐弟一同待在保母家度過童年歲月,每次保母總會在他們不睡午覺的時候,說童話故事給他們聽,其中她最愛的,就是白雪公主這個故事了。小時候他們總會以為媽媽是不喜歡他們、不愛他們,所以才把他們丟給保母,而保母總會特別強調白雪公主與後母皇后相處的情節,極力醜化、抹黑後母皇后,就為了讓他們覺得,還是自己的親生媽媽比較好。
後來,等到她認識字了,自己讀到白雪公主故事書時,才發現和保母講述的版本有出入,不過,後母皇后嫉妒白雪公主的美貌,而想置她於死地卻是不爭的事實。
她不明白,後母皇后不必經過懷胎十月的不適、生產的危險和痛苦就能有一個像白雪公主那麼漂亮的女兒,為什麼她非但不疼她,竟然還處心積慮地想殺死她?
她不懂,外貌真有這麼重要嗎?
為什麼後母皇后竟會狠得下心腸對那樣漂亮又可愛、無助且天真的白雪公主下毒手?如果是她來當那個後母皇后,她一定會很疼很疼白雪公主,故事的結局必定也……發展不下去,沒有壞心的後母皇后要殺掉白雪公主,白雪公主哪需要逃進森林裡,她不逃進森林就不會遇上七矮人,不會有後續的髮展,更不會有英俊的王子出場救美的機會了……所謂故事終究是故事,還是需要有高潮起伏的情節才能引人入勝,讓讀者的心情跟隨著故事起起落落,在童年記憶留下一頁。
除了白雪公主以外,她也聽說過許多後母虐待前妻孩子的真實案例,其實小孩子是最純真的,只要真心對待,他們必會拿愛響應……女孩就站在看板前思忖了好一會兒,終究是探手將那一張誠徵後母的紅紙撕了下來,放進皮包中。
***
屋裡,兩個大男人正和一隻長臂猿大戰三百回合,屋裡一片狼藉。
要不是這只死猿猴是夏季因意外去世的姐姐遺留下來的寵物、要不是他們怕不小心失手打死它,或者扭斷它的脖子,哪會讓它得意地在屋內亂竄!
一不小心,夏季的臉上就多了幾道抓痕。
凱恩撲了上去,下場也一樣。
長臂猿凶悍地發出低吼聲,鼓起了喉囊,瞪著一前一後打算包夾它的兩人,蓄勢待發。
凱恩先是作了個撲上前去的假動作,引得它慌張地往後退去,正巧被後方的夏季逮個正著。兩個男人就這麼七手八腳地把它關回它的房間裡,這才虛脫地滑坐在地毯上喘著氣。
他們將彼此狼狽的模樣看在眼底,是又好笑又好氣。
「我怎麼有種改行當動物保母的感覺?」凱恩似假似真地抱怨。
夏季語帶揶揄,「而且還是不及格的動物保母,肯定會被扣薪水。」
凱恩一臉委屈地瞅著多年好友兼老闆的夏季,「唉唉唉……枉費我做得這麼盡心盡力、流血流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置個人死生於度外,你卻還是不滿意,真的是太沒有天理了……」
夏季的眼中急速掠過一抹流光,不疾不徐地打斷他的長篇大論,「再幫我做一件事,我就會很感激你。」
他一時不察,「好,你說。」
他慢條斯理地揚起一抹笑,「屋子裡這麼亂也該整理一下了,你說是不是?」
整理……屋子?凱恩立即察覺自己被擺了一道,「呃,這個……你知道的,我並不擅長……」整理家務。
「你剛剛已經答應了,那就麻煩你了。」夏季沒讓他把話說完,逕自搶過話頭,之後起身下樓去。
凱恩隨即追了過去,「季,整理房子的工作找個Parttime的女傭好了。」
他頭也沒回地,「那太麻煩了。再者,我們也只是暫時待在這裡而已,那麼簡單的工作,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勝任的。」
那麼簡單的工作他一定可以勝任……「季,我不——」夏季的話語裡有陷阱,讓他的拒絕說不出口。
「嗯?」夏季挑了挑眉。
一件圍裙飛了過來,凱恩伸手接下,只得認命地開始整理房子的工作,嘴裡不住唸唸有詞,「可惡該死的猿猴,都是它害的,不然我也不用這麼歹命地打掃房子,下次被我逮到機會非要……」
夏季從筆記型計算機里拉高視線投射過去,淡淡地評論了一句,「你手上的動作要是有你說話的勤勞就好了。」意即是他太多話了。
「什麼嘛!我在家裡都沒這麼勤勞呢……」凱恩仍舊在碎碎念,不過還是很認命地打掃著,誰叫他是人家的下屬呢!
「那我還真該感激你的犧牲奉獻了。」他斜睨他一眼。
「感激是不敢當,不過你要是打算獎勵我幫我加薪,我也不反對就是了。」凱恩可一點也不謙虛。
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那就得看你有沒有把工作做好了,我一向有功必賞,有過必罰。」照這情形看來,是扣薪水的機率高些。
凱恩一聽馬上哇哇大叫,「這不公平,打掃房子並不是我的專長,當然沒有辦法把一切收拾得很完美。」要是因此被扣薪水豈不冤枉!
「照這種速度推算,我看到今天晚上你都沒有辦法把屋子整理好。」夏季的視線又回到計算機螢幕上。「薪水就扣一半。」他只是隨便說說而已,當然不會真的扣他薪水。
「惡魔。」凱恩嘀嘀咕咕地,隨即加快整理速度,不過,他可不是怕薪水會被扣一半,只是工作已經落到他頭上來了,不做不行。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快要將屋子整理好之際,門鈴聲大作。
會是誰來找他們?夏季也抬起頭來。
他們在台灣並沒有朋友,而此刻在門外按門鈴的人……有可能是來應徵的人嗎?會有女人願意當人家的後母?
「我去開門。」凱恩興匆匆地往外走。
***
希望按了門鈴之後等著。
「小姐,你……」
門打開來,一個頂著一頭亂髮、彷彿慘遭蹂躪的男子滿頭大汗地出現,身上還穿著圍裙。他一瞥見她手上的紅單子,臉上旋即露出陽光般的燦爛笑顏,即便臉上的抓傷還沁著血珠。
「你是來應徵的嗎?」
她點點頭。
終於有人來應徵了。「快請進來!」
希望在凱恩的帶領下走進屋內,同時她稍微打量了一下屋子裡的裝潢和擺設,這一瞧頓時傻眼了——粉紅色的窗簾、粉紅色的桌巾、印有Kitty圖案的茶具組、Kitty抱枕……這棟屋子裡的擺設在她看來,該是要住著一個童心未泯的女孩子,什麼樣的男人會把屋子裝潢成這樣的風格?忽然——她的眼前出現一堵穿著休閒服的牆,牆壁當然不會穿衣服了,只是對她號稱一六O、實為一五三的身高而言,這男人真是高得不像話,高得叫人嫉妒啊!
她不得不將視線慢慢地往上移……移……移……一張剛毅性格的臉龐陡地跳進她的眼簾,她的心毫無防備地受到一陣撞擊。
他並不俊美,卻是很有味道的型,頹廢中帶點霸氣,渾身充斥著迷人的男人味,即使他的頭髮亂得像稻草一樣,臉上也同樣的有幾道抓痕,那依然無損他的魅力。
「你是來應徵的?」夏季低頭瞄了瞄她嬌小的身材,很懷疑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她,會有辦法搞定那只野猿猴嗎?
希望也不自覺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來,以他的條件來說,就算有個小孩子,想要嫁給他的女人肯定還是不在少數,他應該不需要公開徵求另一半才是。
看來,他非常重視他的小孩,重視到願意將就孩子來選擇另一半。
他肯定是個好爸爸。
他的小孩……有如此優良的基因,他的小孩應該會很可愛、很討人喜歡才是吧?!
她的心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夏季挑起一道濃眉,睨著她,「還滿意你眼前所看到的嗎?」
「咳……」她的臉上爬過一絲偷看被逮個正著的狼狽,幸而另一道聲音適時響起解除了她的窘境。
「讓客人站著說話很失禮唷!」說話的是剛才替她帶路的凱恩,清亮的聲音裡帶點笑意,有點看好戲的味道。
「請坐。」夏季對她擺了下手。
「謝謝。」她有些侷促地坐進沙發內。
「你好,要幫『小孩』找後母的人是我的老闆,夏季。我是凱恩,他的好朋友兼屬下。」凱恩有一張燦爛的笑顏。
這兩個男人是完全不同的典型,卻是一般出色。
「你好,我是希望。」她頷首響應。
凱恩替她倒了杯茶,「請喝茶。」
「謝謝。」Kitty的茶杯?她不自覺地又瞟了瞟屋內的裝潢,他就是這棟房子的主人嗎?希望有些傻眼了,像他這樣一個渾身充滿男子氣概的男人,怎麼會用粉色系作為裝潢房子的基本色調?而且還喜歡Kitty貓?呃!她的意思不是說一個有男子氣概的男人就不能喜歡可愛的Kitty貓,只是……只是感覺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倫不類。
她狐疑的眼神又在屋內兜了一圈,之後回到夏季臉上。
他不會有什麼怪怪的嗜好吧?!
對上她狐疑的眼神,夏季忍不住歎了一口氣,他都忘了屋裡的擺設了。「這棟屋子原來的主人是我姐姐。」他才不會把房子的擺設搞成粉色系,又不是發神經。
還有,他一點也不覺得那只沒有嘴巴的貓有什麼地方可愛「你姐姐搬走了?」感覺沒那麼突兀了。
搬走?「也可以這麼說。」
櫥櫃裡還擺了好幾對麥當勞推出的各種造型的KittyDaniel,在當時還造成了搶購熱潮,顯然他的姐姐很喜歡kitty,「她為什麼沒有把Kitty帶走?」
熱中收集某樣東西的人即使是搬家,也會記得帶走自己的收藏品。
「她沒有辦法帶走。」他交疊起修長的雙腿。
沒有辦法帶走?這些玩偶又不重,怎麼會沒有辦法帶走?「她搬到哪裡去?」應該不會是新住處不方便擺玩偶吧,她只聽說過公寓不能養籠物,沒聽說不能擺放玩偶。
「天堂。」他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波動。
希望倏地默然了,許久許久之後才出聲道:「對不起,我不應該問那麼多的。」
最傷心的時刻已經過去了,不論有多麼不捨,他終究得接受這個事實。「你不用放在心上。」失去手足的感覺像是被砍斷了手腳,「談正事吧。」
辦完姐姐的後事,這一個月來他一直在徵求可以接手照顧那只死猿猴的人選,性別還必須是雌性,但卻沒有女人願意當一隻猿猴的保母,而且找保母來也不是長久之計,所以他只好另想法子。
事實證明,他改變策略是正確的。
逮著了機會,凱恩興致勃勃地搶先發問,幾乎比當事人還在意。「希小姐,你為什麼會想要來應徵當後母?」照常理而言,一般女人壓根兒就不會考慮和有孩子的男人交往,尤其是未出嫁的女孩子,這位希望小姐——看起來年紀不大,應該也還未結過婚才是,為什麼會有如此與眾不同的想法?
她是一直希望能夠當個好後母,也遇到過不少帶著孩子的離婚男子,不過,卻沒有她看對眼的。「我今年二十五歲,很喜歡小孩子,還算有愛心、有耐心、有恆心,應該符合你列出的條件吧!」後面幾句話全是對夏季說的。
年紀太大的男人她沒有興趣,她可沒有戀父情結;長相太醜的男人不符合她的要求,她想要有一個漂亮的小孩,而歹竹出好筍的機率並不高。因為這些原因,所以她要當漂亮小孩的後母美夢,始終無法達成。
而眼前這個男人,至少在第一眼瞧見他的時候讓她有怦然心動的感覺,再者他的小孩應該也難看不到哪裡去,這似乎是她實現願望的難得機會,這一次她會好好把握的。
凱恩好心地提點,「他『兒子』很頑皮哦。」
「哪個小孩不頑皮呢!」她絲毫不以為意。
「條件是符合沒錯,你真的有二十五歲?」她的身高像只有十六、七歲,他對殘害國家幼苗沒興趣。
他的問題也正是凱恩心中的疑惑。
她是矮了一點,那又如何?「憲法有規定身高和年齡要成正比嗎?那四、五十歲的人不就得長得跟巨人一樣高了?」她最討厭別人拿她的身高來作文章,那是她心中永遠的痛。「還是你要看我的身份證?」
念大學的時候,她有時會和同學去PUB,每一次其它人都可以輕鬆地進入,單單只有她會被擋下來,說什麼未滿十八歲不准進入,非得要她掏出身份證來證明不可,而且屢試不爽,真是氣煞她也!
「這倒是不必,Diky在樓上。」只要有人能搞定那只猿猴就好。
他兒子叫作Diky啊8那……你是願意讓我試試看了?」可愛的Diky,你等著,我來了。
她的心情忍不住雀躍了起來,腦海裡開始幻想小男孩可愛得讓人心醉的模樣,幻想著日後牽著粉雕玉琢的娃兒上街的漂亮畫面,小男孩用著軟軟的童音叫她媽媽……他停頓了一秒鐘才回答,「對。」
希望充滿了信心,「我一定會盡力做個好後母的。」
「上來吧。」他起身,示意要她跟上。「我可以叫你小望嗎?」
她沒有異議地跟著他拾階而上,他喊她名字的聲音像是跳躍的音符,優美、動人心弦。「可……可以。」
凱恩唇畔的笑逐漸漾深,當她看見夏季的「兒子」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采,呵呵……希望跟著夏季走上二樓最裡面的一個房間。
看著他掏出鑰匙來開門,她頓時壓抑不住灌進胸腔中奔騰流竄的怒氣,「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把一個六歲大的小孩子鎖在房間裡!」她要收回之前的評語,他根本沒資格當爸爸。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怒火,他微微一愕,隨即輕揚起嘴角,看來她是真的喜歡小孩子,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希望火大地推開他,打開門走進房間裡。要是情況太嚴重,她會考慮通報社會局。
「小心——」夏季根本來不及阻止。
她只覺得眼前黑影一閃,連房間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她就被一個不明物體撲倒在地了。
還好沒撞到頭,只是屁股有點疼。咦?她的手摸到什麼了?毛茸茸的、熱熱的?陡地睜開眼睛,映人眼簾的是些微刺眼的陽光,嗯?頭頂上怎麼會有刺眼的陽光?下一秒,她的注意力便被一張毛茸茸的臉拉了過去——嚇!猩猩。
對方兩顆圓滾滾的眼睛也正直勾勾地瞅著她,一眨也不眨。
屋子裡怎麼會有猩猩……還是猿猴?雖然它那一雙大眼睛沒有敵意,她還是小心地不敢移動分毫,就這樣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輕聲細語地道:「這是怎麼——回事?快點把它抓走啊!」它那一雙毛茸茸的手正在她的臉上摸來摸去,繼而轉戰到她的頭上去。
夏季才剛往前跨了一步,希望身上的長臂猿立即朝他吼叫,鼓大的喉囊猶如共鳴箱能讓聲音傳得更遠。他愛莫能助地攤攤手,「我沒有辦法靠近,它討厭雄性的動物。」怪癖!
她的腦中一片混亂,「它不會攻擊我吧?」雖然自己不是什麼天姿絕色,好歹也算得上是美女,她可不想被抓花了一張臉。
他認真地打量了好一會兒,確定Diky完全沒有傷害她的意思,「看來它很喜歡你。」可惡的畜生,也不想想誰才是它的主人。
「那現在怎麼辦?」總不會要她一直躺在這裡吧?
如果不是看在它是去世的姐姐留下的寵物,他早將它宰了燉湯,「我想……它應該不會介意你爬起來。」
希望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應該?」什麼叫應該?他是這只猿猴的飼主吧!若是他也搞不定它,還有誰可以?
他很是無奈地指出現況,「你也看到了,它不讓我靠進,有什麼辦法呢?」可不是他一個大男人真怕了這一隻渾身是毛的畜生,他只是不想失手錯殺一條生命,如此而已。
確定身上的猿猴不會傷害自己之後,希望小心翼翼地自地上爬了起來,「既然它對你這麼不友善,你大可以將它送到動物園去,為什麼還要飼養它?」這時她才看清楚房間內的情形……天啊!她是來到某個熱帶叢林了嗎?瞧瞧這枝葉茂盛的樹、芬芳的泥土香……泥、泥土?她的衣服毀了啦!
「Diky是我姐姐飼養的寵物,我不想將它送到動物園去,」雖然Diky算不上是溫和的寵物,而且老是和他過不去,但是它畢竟是姐姐留給他唯一有生命的東西,他希望能好好照顧它。「再者,飼主也不應該隨意遺棄寵物。」
「這麼說也對啦,現今社會就是有太多不負責任的飼主,所以才會有那麼多流浪狗的問題……」等等,她剛剛聽到什麼了?「你、你剛剛說,這只猿猴叫什麼名字?」
「Diky。」他老實回答。
這只猿猴就叫作Diky……希望先是一怔,隨即回過神來,一字一句地說清楚,「那張紅單子上明明寫著誠徵後母,你難道不是在替你的孩子找後母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理直氣壯地道:「我是。」
聽了他的回答,她的心底又擦出一絲希望的火花,「好,那你兒子呢?」她屏息以待,非得親眼瞧見粉雕玉琢的娃兒一顆心才能踏實。
他說得沒有半點愧疚,「它現在正抱著你不放。」
她身上這只猿猴就是他兒子——啪!希望腦中繃緊的神經在聽了他的話之後斷裂!「你把人當白癡耍啊!」她很生氣,人要是能夠生出猿猴,那可真是世紀奇聞了。
他慢條斯理地解釋,「我姐姐在世的時候把它當兒子一樣的疼愛,光看這個房間的設計就可以感受得到。我要替我姐姐好好照顧Diky,當然也要拿它當兒子一樣的看待,不是嗎?」
他說的明明是歪理、他明明欺騙了她,她卻沒有話可以反駁。「所以你根本就沒有兒子?」接受事實吧!
「我還沒結婚,哪來的兒子?」無性生殖可不是每種動物都辦得到的。
匡當!她彷彿感覺到自己一手編織出來的美麗遠景在這一瞬間碎裂成千萬片,粉雕玉琢的娃兒、她的模範後母夢,全都離她遠去,只剩下一隻猿猴——而這只猿猴的手此刻還在她的頭頂上翻來找去,將她原本柔順的長髮弄得像雜亂的稻草一樣。「你騙了我,我有權利不履行約定。」
可愛的小男孩變成了一隻毛茸茸的猿猴?!她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他攤了攤手,仗著身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好整以暇地凝睇著她,「我哪裡欺騙了你?」
她被惹毛了,「你在那張紅單子上寫明了需照顧一個年約六歲的小孩,請問需要照顧的小孩子在哪裡?」說到最後她已經是咬牙切齒了。
他不慍不火地應對,「是你看錯了吧?紅單子上沒有寫『小孩』這兩個字,只寫了六歲的Baby,Diky今年才剛要滿六歲,說它是Baby不為過吧?」
聽起來好像也還說得過去,可是她不服氣,「你所謂的誠徵後母根本就是唬人的,你怎麼可能為了一隻猿猴娶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女人為妻!」這太不合邏輯了。
夏季饒富興味地睨向她,輕撇了一下嘴角,「為什麼不可能?我說過要替我姐姐好好照顧Diky,自然不會娶一個無法接受它存在的女人。至於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而他並不討厭她。
一見鍾情只出現在愛情小說裡。
他願意娶她?就為了一隻猿猴……等等,她腦中的思緒有些混亂了,他到底是要娶老婆,還是要找人來照顧這只猿猴?她怎麼會有種人不如猿的感覺?「你乾脆聘請一個專職照顧它的傭人好了。」
「聘請傭人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他實事求是地回答。
聽這話敢情他是把老婆當成免費長工了?「那麼希望你早日找到能幫你治本的女人。」意即是她不幹了。
他當然聽出她的言下之意,卻仍是站在原地壓根兒沒有抓回Diky的意思,逕自作出決定,「待會兒我陪你回去整理一下,今天就搬過來。」
今天就搬過來?她又還沒答應,他怎麼能夠這樣霸道地決定一切,彷彿他是主宰一切的王者。「麻煩你把它從我身上帶走,我要回去了。」已經五點多了,看來今天是沒辦法再去找工作了。
她在上個星期辭去工作,因為看不慣頂頭上司對女下屬吃吃豆腐、揩揩油的舉止,她非常不齒這種行為,不畏強權地跳出來大加撻伐,因而被參了一本,結果下場就是回家吃自己。不過所謂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她也不屑待在那種爛公司,所以目前失業中。
幸好她自大學起就開始打工,一直到出社會工作將近一年的時間也有一小筆積蓄,現在生活還過得去就是了。
然而夏季才伸出手還未靠近,Diky立即又朝他吼叫,外加齜牙咧嘴。「情形很明顯了,我無能為力。」好不容易才有一個見到Diky不會尖叫、不會一臉驚恐、厭惡的女人,他當然不會輕易放她走。
希望想將Diky抓離自己身上,不料它卻緊緊巴著她不放,「想想辦法啊!你是飼養它的主人耶!」
「那又如何?它就是不用我,我能奈它何?」總不能真把它宰了燉湯吧!瞧瞧它巴著希望不放的樣子……好一隻重色輕主的野猴子。
她想要硬來卻又顧忌它會獸性大發地攻擊她,因此猶疑不定,「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一直耗在這裡吧?」
夏季像是附和她的話似地點點頭,「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你搬來這裡,和我一起照顧Diky,你什麼時候要回去整理東西?」
等等,她又沒有答應他要照顧Diky。「我不打算搬過來。」只要把Diky還給他,離開這棟房子,她的生活就可以回到正軌上。
他宣佈,「我決定錄用你了。」
「謝謝你的賞識,不過我改變主意了。」不是她善變,也不是她言而無信,實在是事實和她的理想差太遠了。
他不會給她反悔的機會,「是你主動上門來應徵的,可沒有人強逼你來,還記得你的承諾吧?!」
她是允諾要當一個好後母,但是前提是要有可愛的小孩子,而不是猿猴。「是你撒謊在先,所以我食言也不為過。」
「我多得是時間。」他雙手環胸地斜靠著牆,看這態勢擺明了是要跟她耗下去。
「你——」她為之氣結。
他僅僅是抬了抬眉毛,沒有搭腔。
就是那一念之間,她讓自己的處境走到進退維谷的兩難地步。
老實說,她是不討厭他、也不討厭Diky,但是她的夢想塌陷了一角,誰來賠給她一個漂亮的小孩子?
她想當個好後母的心願……在僵持了三個小時之後,她終於還是妥協了。
就這樣搬進了夏季的家中,開始了三人一猿的同居生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15 14:31:14
第二章
咦……什麼東西毛茸茸的?希望睡得迷迷糊糊的腦袋轉不過來,手邊摸到不知名物體的觸感慢了好幾拍才傳達至腦中樞。
她的床上怎麼會有毛茸茸的東西?雞皮疙瘩從她的手臂上一粒粒冒出,迅速地蔓延到全身。
「藹—」她尖叫了一聲,迅速一翻身的同時,腦中的思緒也澄明瞭起來,卻已經止不住自己向下墜落的身軀。
砰!才剛睡醒的身體虛軟使不上力,她索性就維持跌落地板的姿勢趴在地板上,將事情原原本本地在腦海中歸納了一遍。
砰!有個重物掉落在她的背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然後是兩隻毛手又開始在她的頭頂上翻來找去。
對了,昨天她來應徵後母,有一隻猿猴睜著無辜的雙眼瞅著她,然後她與其在僵持了將近三個小時之後,答應搬進夏季的家裡,和他還有一隻猿猴一起生活,她每個月有十萬塊零用……夏季頂著一頭亂髮衝進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景象——希望睡眼惺忪地趴在鋪了地毯的地板上,Diky則坐在她的背上,雙手不停地在她的髮間遊走。
「房間裡有床,你沒有必要這麼委屈自己,還是你對地板有偏愛?」他語帶揶揄地趨前要將她拉起來,卻因Diky的吼叫而作罷。
她沒好氣地自地上爬起來,臉蛋微熱,「我是摔下床的。」昨天晚上她怎麼也沒有辦法甩開Diky,到最後只好讓它和她同床睡,一早睡得迷迷糊糊之際忘了Diky的存在,所以才會被嚇得掉下床去。
嚇!她驀地不自覺地屏住氣息,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牛仔褲的夏季有著性感的古銅色肌膚,結實健美的體魄,空氣中張揚著一股致命的性感,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速度。
他嘖嘖有聲地調侃她,「你的睡相這麼差,要和你同床共枕之前,我得先去買好保險,因為三天兩頭鼻青臉腫肯定是免不了的。」
「誰睡相差了?要不是Diky讓我嚇了一跳,我哪會摔下床去……」他剛剛說了什麼來著?他說……要和她同床共枕之前,得先買好保險——他無比性感的健壯身軀就在眼前,還說出這種引人遐想的話!希望的臉像著了火一般。
他是認真的嗎?對於要娶她為妻的事不是隨口說說而已,而這一切起因於一隻猴子,她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原來如此。「那你最好早點習慣Diky的存在。你先梳洗一下,等會兒下樓來一起吃早點。」
下樓一起吃早點?他要下廚啊8嗯。」一個俊朗英挺還擅長廚藝的男人,如果再加上一個漂亮的小孩子就太完美了。
只可惜天底下的事甚少有十全十美的,他沒有漂亮的小孩,只有一隻叫作Diky的猿猴。
她梳洗整裝完畢,下了樓,還未走進餐廳內就有一陣香味撲鼻而來,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地叫起來了。
夏季身上隨意套了件休閒服,襯托得他的肩膀更加寬闊。他正坐在餐桌上看著報紙。
而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是凱恩,她還以為是夏季要下廚呢8是你在煮菜!」
「對啊,總不能叫老闆煮給我吃吧!」歹命的人昨天是傭人,今天變成廚子,「坐,等我把荷包蛋煎好就可以吃早餐了。」
「哦。」感覺有點新奇、有點不習慣,在昨天以前他們還是對面不相識的陌生人,今天卻同住在一個屋簷下,還一起用餐,儼然是一家人般。
夏季不懷好意地丟了一瞥過去,「你們想吃我煮的東西,那有什麼問題,今天晚上由我掌廚。」
餐桌上擺了一鍋冒著白煙、熱騰騰的稀飯,還有三、四碟小菜,看起來有那麼一點恐怖……不過,她不應該太快下定論,也許並不難吃……凱恩一臉驚恐地拒絕了他的「好意」,「不、不用了,煮東西這種工作還是由我來代勞好了。」開什麼玩笑,他還想保有自己的舌頭呢!
「真的不要?」夏季明知故問。
「不要、不要……」凱恩迭聲道,一顆頭搖得跟博浪鼓似地,上個星期他曾經嘗過夏季的手藝,至今仍餘悸猶存,並且發了誓,這輩子說什麼都不再吃他煮出來的東西。
希望見狀有些納悶,「怎麼了嗎?」
凱恩端著一盤有些焦黑的荷包蛋上桌,將音量壓低卻又故意讓夏季也聽得見,「我以人格保證,你不會想吃季煮的東西。」
她有點難以想像。「真有那麼難吃嗎?」
他故意沉吟了一下,「其實也還好啦,只是我的舌頭差點醃漬成臘肉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夏季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另外那一半的薪水你不想要了?」竟然敢批評老闆的手藝。凱恩故作驚詫地望向他,「咦?你有聽見我說的話啊!」
「廢話,我又沒聾,你說得那麼大聲我當然聽見了。」夏季添了三碗粥,隨即在希望的對面坐下,「不要客氣,你要多吃一點才有力氣照顧Diky。」他和凱恩差點被Diky搞得虛脫。
每次為了清理Diky的房間,他們都像經歷一次世界大戰似的,身上掛綵的地方早就數不清,臉上也被抓傷了三次。
「哦,好。」她還在觀望當中。
「嘗嘗看。」凱恩明瞭地先動筷。
等了好一會兒,確定凱恩把東西都吞嚥下去之後,她才鼓起勇氣夾了一口萊送進嘴裡——咦!雖然外觀看起來有些恐怖,但是憑良心說,還不難吃。
「怎麼樣?」凱恩等著她評論。
她將口中的食物吞嚥下去才開口,「雖然算不上美味,不過還不難吃。」
夏季瞟了瞟她身上的Diky,「昨晚睡得還好吧?」如果她被Diky折騰了一夜,他一點也不意外。
「還好,只是Diky打呼的聲音有點吵而已。」
只有打呼的聲音吵人而已引它什麼時候這麼溫馴過?就只因為男女有別?瞪著此刻就坐在希望腿上的Diky,兩隻毛手還緊巴著她不放,他有股想殺猿的衝動,它根本就是色胚子嘛!
對了,她可不能只顧自己的肚皮,「Diky都吃些什麼東西?」
「水果、嫩葉、蛋和昆蟲等等,它是雜食性動物。」他知道的就這麼多,「我通常一個星期會去一次超市,補足它所需的食物,東西全都放在樓上的冰箱裡。」
「我知道了。」
「待會兒我和凱恩有事情要去辦,中午想吃什麼?我讓人幫你送過來。」他掏出另一副鑰匙擱在桌面上朝她輕推了過去,「這是家裡的鑰匙,你如果要出去的話,記得把Diky關進房間裡鎖著,免得它將房子弄得一團亂。」他百分百相信它絕對有那個能耐。
「都可以。」她沒特別的要求。
他從餐桌上抽了張便條紙,在上頭寫上兩組電話號碼,「這是我辦公室的電話和手機號碼,有什麼事就打電話給我。」
接過便條紙,她點點頭,「嗯。」
用過早餐之後,夏季和凱恩就出門去了,希望將廚房收拾了一下,餵食過Diky之後,她好像也想不出其它的事可做,乾脆就開始在屋子裡探起險來,也瞭解一下環境。
一樓就規劃成客廳、廚房、餐廳還有一間化妝室,她隨便看了一下直接上了二樓;上樓之後的第一個房間是主臥室,也就是夏季的房間,她伸手握住門把轉了一下,門應聲而開——她只是看一下應該沒關係才是。
希望探頭打量房間內的擺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以白色和粉紅色為主的床鋪,上頭置放著一床鵝黃色的絲被,門邊有個衣架子掛了件桃紅色的睡袍……這件睡袍應該不是他的,她無法想像他穿上這件睡袍的樣子。
房間是佈置得很舒服,感覺卻好像少了些什麼……對了,就是沒有屬於夏季該有的氣息……唔!老實說,身上突然多了將近十公斤的重量,才逛完一樓爬了幾階樓梯,她就覺得有些微喘……念頭還在腦海裡打轉,身上的重量忽然一輕,她還來不及反應,就看見Diky動作迅速地溜進房間內東摸西抓的。
「藹—」她趕緊追進房間內想將Diky抓回來。
Diky興奮地在房間裡東跑西撞。
「Diky,不可以!」
它一會兒跳到化妝台上弄倒了上頭瓶瓶罐罐的化妝品,一會兒又跳到衣架子旁,撞倒了衣架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接著它就和那件桃紅色的睡袍糾纏成一團。
她又急又氣,連忙趁機撲上前將陷在睡袍裡動彈不得的Diky逮住,怎麼也不讓它再脫逃,免得災情更加慘重。
「咳咳咳……」這件睡袍上沾染了好多灰塵,顯然是很久沒穿過了。
「吱吱!」Diky沒有掙扎,叫了兩聲,聲音裡有股說不出的悲傷。
聽了它的叫聲,希望的心底竟有種悶悶的感覺,將手勁放輕了一些,被睡袍蓋住的Diky仍舊沒有動,她偷偷地掀起睡袍的一角,發現Diky拉著睡袍用臉磨蹭,口中還不時會發出吱吱的叫聲。
這件睡袍肯定是夏季姐姐的,而Diky怪異的舉動……是因為它知道主人永遠不會回來了。
她彷彿也被它的悲傷所感染,莫名的難受籠罩上心頭,不過難過歸難過,擺在眼前的殘局她得快點收拾好。
輕輕地放開手,她起身走向化妝台,一邊將上頭的瓶瓶罐罐重新排好,一邊還得分神注意Diky的一舉一動,然後又將倒掉的衣架子扶正歸位。雖然有點手忙腳亂,不過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
Diky還眷戀不捨地抱著睡袍。
她只要再把睡袍掛回衣架子上就行了。
「Diky乖,放手。」她語調輕柔地誘哄。
不過,作用顯然不大,它仍死抓著睡袍怎麼也不肯放手。
既然軟的不行,只好來硬的了。希望先是將Diky連猴帶睡袍地抱起,離開夏季的臥室,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回她的房間。
「Diky,快點放手,不然待會被摔到地上我可不管。」也不曉得它到底聽不聽得懂人話,她嘰哩咕嚕地說了一大串。
可Diky仍是很不給她面子地緊緊抓住睡袍。
沒法子了,她只好抓住睡袍的另一端,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地甩動睡袍,想要將它自睡袍上給甩下來,不料Diky太重了,結果竟然將睡袍硬生生地撕裂成兩半,它順勢摔了出去。
「咚!」Diky抱著另一半的睡袍滾到牆角去,撞得頭昏眼花。
「藹—」希望見狀張大嘴巴,一陣錯愕。
死了、死了,怎麼會這樣?她沒有想到睡袍竟然如此脆弱、不堪一「甩」,就這樣被撕裂成兩半。
她要怎麼跟夏季交代啊?她非但未經許可地跑進他的房間裡,還弄壞了他去世姐姐遺留下來的衣物,他肯定會大發雷霆。
這下可怎麼辦才好?希望後悔莫及地望著手中的半截睡袍,早知道她就不要那樣用力地甩,早知道會惹出這樣的麻煩來,她才不會跑到夏季的房間去……可再多的早知道卻怎麼怎麼都改變不了她弄破睡袍的事實。
沒有時間後悔了,她現在該想的是補救的方法——啊!把撕成兩半的衣服縫回去好了,反正夏季又不可能會拿這件睡袍去穿,應該不會露出馬腳才是……她越想越覺得這個方法可行,連忙翻箱倒櫃地找出針線盒來,穿好線,卻頭大地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從何處下針縫起,因為另外一半的睡袍還在Diky耶。
把Diky抱過來,勉強從它手中扯出一截睡袍,她就這樣胡亂地縫了起來。
「嗚!好痛。」她刺到自己的手指了。
吸吮著淌著血的手指好一會兒,確定不再流血之後,她立即又開始縫合衣服的工作,十多分鐘後,她滿頭大汗地審視縫合好的部分,赫然發現一個殘酷的事實,讓她不得不放棄把睡袍縫好的想法——歪七扭八的縫合線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就是慘不忍睹。
既然用縫的不行,那、那……用瞬間接著劑黏回去……呃,好像也行不通哦,這、這……只剩最後一個辦法了,她只好再去買一件一模一樣的睡袍回來。
對,就這麼辦!
***
天啊!希望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糗的一天。
她把頭垂得低低的,簡直就想當場挖個地洞躲起來。
她不用轉頭看就知道自己此刻有多麼引人注目,誰叫她抱了一隻猿猴出現在人潮洶湧的百貨公司門口。
她想要的是帶著一個漂亮的小孩子逛街所引來的那種艷羨目光,而不是抱著一隻猿猴引來的驚異眼神。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她夢想的漂亮小孩變成一隻猿猴,她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如果不是Diky死霸著那件撕成兩半的睡袍不放,如果不是她必須趕在夏季發現之前把另一件同色系、同款式的睡袍掛回衣架子上,她才不會自找麻煩地帶它出來逛街。
就在她要踏入百貨公司的大門之前,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不以為意地往左橫跨一步,他也往左。
她往右,他就往右。
「先生,不好意思,你擋到我的路了。」她急著去找那件睡袍,可沒那個美國時間陪他耗。
「小姐,你好,我是這家百貨公司的公關部經理,敝姓王。」男子頷首示意。
「我沒空做問卷調查、沒空接受訪問、沒空打屁聊天,我只想把東西買一買,然後回家,別擋著我的路。」夠清楚了吧!話說完她就打算繞過他走進百貨公司內,不料卻又被擋下來。
Diky開始張牙舞爪地朝他嘶吼,狀極兇惡。
王經理悄悄地退了一步,「很抱歉,你的寵物恐怕不能進入百貨公司裡。」
她先是一愕,隨即堆起微笑,「我只是要進去買個東西,買完馬上走。」這還是她生平頭一遭被擋在百貨公司門口不得進入。
王經理一臉愛莫能助的表情,「這是公司的規定,我只是奉命行事,請你見諒。」
希望的眼神四下瞟了瞟,正好就讓她瞧見一個貴婦人模樣的女人抱著一隻波斯貓走進百貨公司大門,「那為什麼她的貓就能夠進去?還是你要跟我說它是人,不是貓?」她嘲諷地質問。
王經理臉上閃過一抹尷尬的神色,腦筋卻動得飛快,「咳咳……這是因為那位夫人的貓很溫馴、不具危險性,而小姐你懷裡的動物看起來具有攻擊性,為了大多數顧客的安全著想,只好請你委屈一些了。」
「那隻貓跟你說它很溫馴嗎?」貓當然不會跟人說話,不然就是靈異事件了。
他的話當場被吐槽,面皮有些掛不住,「小姐,請你不要為難我。」
「是你在找我的麻煩吧!我只是要買個東西而已,百貨公司開門不就是要做生意嗎?為什麼你還把客人往外推?」要是他不耽誤她的時間,說不定她早就買到一件同樣的睡袍,打道回府了。
王經理仍舊頑固得像糞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對敝公司而言,顧客的安全比收入更重要,嚇——」他因為希望突如其來的靠近而駭了一跳。「對……對不起,它還是不能進去。」
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通融是吧?沒關係,她另有絕招。「那麼我可以進去嘍!」她臉上的笑容瀰漫著一股詭譎的氣息。
若能夠不得罪顧客當然是最好,「這是當然的,敝公司當然歡迎小姐日後再次光臨。」但是他為什麼會覺得頭皮發麻?
「不用日後,我現在就要進去。」她擺了下手。
性子再好的人也禁不起這種「魯」法。「小姐,我想我剛剛已經說明得很清楚了,希望下次有機會能為你服務。」意即是趕人了。
她笑嘻嘻地道:「既然王經理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好為難你,不過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他也只好捺住性子地應付她,「請說。」其實他已經在心中不知詛咒過幾十、幾百遍了。
她將懷裡的Diky推出去,「麻煩你幫我照顧Diky一下,一下子就好,我只是進去買件衣服,馬上回來。」
Diky不停地朝他齜牙咧嘴,手差點就狠狠地抓上他的臉,只差一點點。
蹬、蹬、蹬,王經理狼狽地連退了好幾步,跟踞地跌坐在百貨公司大門口。
他幾乎可以感覺到那一雙毛茸茸的手臂堪堪擦過他的臉龐,僅差一寸就會抓傷他的臉,一股寒意自腳底迅速竄了上來。
希望故作關切地趨前想要將他拉起來,卻在心底不住地竊笑,「王經理,你怎麼會跌倒呢?真是太不小心了。」
他驚恐地揮舞著雙手,「你、你……你別……別靠……靠近……我!」那只恐怖的動物還對他一副虎視耽耽,伺機而動的樣子。
「你幫我照顧一下Diky,我很快就會回來,拜託你。」她忍笑忍得好辛苦。
幫……幫她照……照顧那……那只猿猴?別、別開玩笑了,它肯定會把他抓得血流滿面。「我、我、我不行。」他害怕得口吃。
她故作煩惱狀,「可是你剛剛說Diky不能進去,我又有樣東西非買不可,那可怎麼辦才好?」
「我……我、你、我剛剛說了什麼?啊!」他竟怕得語無倫次。
「你說為了大多數顧客的安全著想,所以Diky不能進入百貨公司裡。你說得很有道理,我是應該照你的話做。」希望一副完全可以體諒他的苦處的善解人意樣,絲毫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如果在公司的規則和自己的命之間作抉擇,毫無疑問地,當然是自己的命要緊,在這當頭已經管不了其它了。「你進去吧。」只要她和那只猿猴快點從他的眼前消失就好。
她當然知道他的意思是同意讓Diky也進入百貨公司,不過,她還想多整他一會兒,「謝謝,那Diky就麻煩你了。」她朝他一鞠躬。
也顧不得形象了,王經理就坐在地上往後滑開了去,迭聲道:「你、你……你帶它進去好了。」
她得了便宜還賣乖,「真的可以嗎?」
他只想快點把瘟神掏走,「可以、可以……你快點把東西買一買走人。」
「王經理,你人真好。Diky來,跟王經理說聲謝謝。」這是給他一次教訓,叫他以後別得罪女人。
他又給驚出一身汗來,「不、不、不用了。」
算了,她也趕時間,就饒他這一回。「謝謝,那我們進去了。」要是他從一開始就讓她和Diky進去,不就不會橫生這麼多枝節了嘛!
這叫作吃飽了撐著,沒事找事,自找麻煩。
「請、請。」王經理沒敢再有意見。不過在她抱著Diky即將跨進大門之際,他總算勉強記起自己的職責——「小姐,請看好你的寵物,別讓它亂跑闖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15 14:31:48
第三章
希望抱著Diky走進百貨公司之後,也沒敢多耽擱時間,中午用餐的時間快到了,她得趕緊回去才行,免得夏季叫人送午餐回去時卻找不到她。
管不了別人驚異的眼神,她直接搭乘電梯上了專售女性衣物用品的樓層,找上賣睡衣的專櫃小姐,一頭將帶來的那件破睡袍交給她,還好這時Diky合作了點,不再死抱著睡袍不放。
「小姐,麻煩你幫我找一件一模一樣的睡袍,謝謝。」
專櫃小姐臉色有些怪異地接過那件被撕成兩半的睡袍,仔細地翻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小姐,這是前年的款式和色系,現在都已經退流行了,我……」她本想走近她,好好地向她介紹一下今年冬天最in的顏色和款式,卻因為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長臂猿而作罷。
希望堅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我就只要一件跟這件一模一樣的睡袍,其它的我都沒興趣。」
「不參考一下我們其它的款式嗎?」專櫃小姐猶不死心。
「不用了,麻煩你快一點,我趕時間。」她不得不出言催促她。
Diky正興奮地左顧右盼,目不暇給地看著來來往往的女性顧客。
既然客人都這麼說了,她也只好依言而行。「不過,這已經是很舊的款式了,我得去倉庫找找看,麻煩你等一下。」她點點頭,「好。」
察覺到懷裡的Diky有些蠢蠢欲動,希望連忙又抱緊了一點。
等了將近十分鐘,專櫃小姐才拿了一件睡袍回來。「小姐,是這件沒錯吧?」
她騰出一隻手來接過那件睡袍,正打算仔細比對一下,懷裡的Diky趁機脫逃,先是跳到某個女人身上,嚇得人家小姐花容失色,完全顧不得形象地放聲尖叫,接著撞倒了睡衣專櫃的商品架和人形Model,弄得一團亂。
希望可急了,大概地看了一下兩件睡袍,「就這件,麻煩你幫我包起來。」隨即掉頭追Diky去了。
「藹—」
「救命啊!」
「媽呀!怎麼會有猿猴?」
頓時,整個樓層裡尖叫聲此起彼落,一陣慌亂。
Diky可高興了,兩隻長臂攀到展示櫃的橫桿上,東搖西蕩,精力十足。
希望在後面追得是氣喘如牛,最後才在一個石雕像……呃,是一個全身僵硬的小姐的石榴裙下逮著了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一路不停地道著歉回到賣睡衣的專櫃,已經有兩名保全人員在那裡等著她了。
「小姐,很抱歉,基於安全上的顧慮,我們必須請你和你的寵物離開百貨公司。」兩名保全人員一左一右地立刻要將希望「請」出百貨公司。
鬧出這麼個風波來,不用他們趕,她也沒有臉再留下來,不過,那件睡袍可不能忘。「等一下,我買了東西,總應該讓我帶走吧。」
兩名保全人員沒有異議地讓出路來。
希望快步地走向專櫃小姐,接過包裝好的那一件睡袍,付完帳之後便在兩名保全人員的護送下,「風光」地走出百貨公司。
天吶!她將頭垂得低低的,連一秒鐘也不敢多待地逃離百貨公司,她從沒這麼丟臉過,竟然還被保全人員「請」出百貨公司,說請是比較好聽,實際上是被趕出來的。
她的臉幾乎要燒起來了。
可惡的Diky都是它害的。
這輩子她沒臉再來逛這家百貨公司了!
***
時近中午,此刻夏季正在回家的途中。
一來總是要有個人送午餐回去給希望,二來他也有些不放心,怕她搞不定Diky,所以他乾脆買了兩個便當,打算回去和希望一起用餐。
回家的路線會行經某間百貨公司,遠遠地,他就瞧見了百貨公司的大門口聚集著人潮,大概又是什麼促銷活動或者明星簽唱會吧。
在要經過百貨公司大們前的時候,他不甚在意地瞥了一眼,一抹熟悉的身影躍人他的眼簾——是……Diky和希望!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她怎麼會帶Diky出來?夏季很是納悶地放慢速度,將車子靠路邊慢慢滑行到希望身旁。
他按下車窗,「你和Diky怎麼會在這裡?」
希望看清車內的人時,一顆心直往下沉,「呃;我是……」人是真的不能做壞事,報應馬上臨頭了。
「上車,坐後面。」他探向後座,打開車門。
她乖乖地抱著Diky,提著那個裝著睡袍的紙袋子坐進車內,心裡的忐忑不安急遽升高,她把Diky帶出門,他會不會生氣?
「為什麼不說話?」夏季的確有些不悅。Diky不是溫馴聽話的寵物,更何況希望才在昨天開始接觸它,根本還對它的習性不熟,也沒有辦法控制它的行為,她怎麼敢就這樣帶它出來逛街?甚至沒有徵詢過他的意見。
「你都已經看見了,不是嗎?」真的是一步錯,全盤皆輸。
要是她的好奇心不那麼重,不進去夏季的房間,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
「你難道不需要解釋嗎?」他是越想越生氣,「為什麼帶它出來逛街?」她做事情之前難道都不經過大腦思考一下嗎?
「我……只是想買個東西,很快就回去了。」她還想掩飾睡袍的事。
「我並沒有限制你的行動,只是要你在出門前把Diky關進它的房間裡,你連這一點也做不到。」他擰起眉頭,她不會是特意帶它出來展示的吧?8你帶它出來,它要是突然獸性大發傷了人或者不見了,你要怎麼辦?」
剛剛在百貨公司裡的那一團亂已經讓她有點毛了,現在又加上他的責難,無異是火上加油,「你當我真愛帶它出來啊?要不是它霸著那……」她本來要脫口說出那件睡袍,幸好及時改口,「不肯放手,我才不會冒險帶它出來,別說一開始人家百貨公司的公關經理就不讓我們進去,最後還被趕出來,我活了二十幾年從沒這麼丟臉過!」現在想起來,她的臉還是火辣辣地。
原來是Diky抓住她不放,那麼是他錯怪她了。「它做了什麼?」他們被趕出來?
該不會是闖了什麼禍吧!身為主人的他有責任善後,即使Diky一點也不尊重他。
說到這個她更是氣憤。「Diky根本就是個色胚子,一會兒在人家小姐身上磨蹭,一會兒又跑到人家小姐的裙子底下,害人家驚惶之間撞倒了睡衣專櫃的商品架和人形Model,弄得一團亂,當時我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她被百貨公司的人趕出來也就算了,現在連夏季也要責怪她,這算什麼嘛!她也只不過是不小心毀了他姐姐的一件睡袍,就活該要忍受這些嗎?大不了她不做了!
他可以想像她當時的處境有多麼困窘,語調溫和了訐多,「對於Diky造成的那些困擾我很抱歉,不過那也就是我不希望你帶它出來最主要的原因,有人因此而受傷嗎?」
對於他如此直率的道歉,她的怒氣頓時消退了一大半,反倒有些心虛了起來,「沒有。」只有她的自尊心嚴重受創。
「他們有要求你賠償嗎?」
她搖搖頭,「我帶著Diky盡快離開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恩惠了。」和要求她賠償的小金額比起來,還他們百貨公司一個清靜優雅的購物環境,更能為他們賺進大筆的銀子。
夏季將車子駛進車庫裡停妥,提著兩個便當下了車,繞過來替她打開車門,相當體貼地道:「東西我幫你提。」
「不、不用了。」希望連忙拒絕,要是一個不小心被他發現袋子裡的桃紅色睡袍,就枉費她那麼大費周章地跑去找了。
她的舉止讓他感到有點奇怪,卻沒有深究,「好吧,你自己拿。」他走在前面,掏出鑰匙來開門。
「你……你怎麼會突然跑回來?」她在心中盤算著要怎麼把新睡袍,神不知鬼不覺地掛回他房間裡的衣架子上。
他舉起手上裝著兩個便當的塑料袋,「午餐的時間到了。」
「其實你要是忙的話,午餐我可以自行解決。」那她現在也就不用為了睡袍提心吊膽了。
「不忙,公司沒什麼事,」他順手將便當擱在桌子上,腳跟一轉。「再者,你才剛接手照顧Diky的工作,我應該陪著你,也好有個照應……」
她的心一蕩。「你……你要去哪裡?」
「拿飲料,你想喝什麼?」他沒發現她的異樣。
希望忍不住地吁了一口氣,她還以為他要上樓呢8果汁好了。」
夏季走進廚房,從冰箱內拿出一罐咖啡和一罐果汁回到客廳走近她,可巴在她身上的Diky仍舊發出低吼聲,他只好保持一段安全距離地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將果汁和便當推向前,「吃飯吧。」
「謝謝。」她傾身接過便當和果汁,心不在焉地吃將起來。
吃完午餐後,他應該會回公司吧?不然,她哪有時間把睡袍掛回去?
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坐在沙發另一端的希望,毫不思索地,夏季心中的疑問就這麼脫口而出,「為什麼想當後母?」
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後才道:「這個問題昨天凱恩問過了,我喜歡小孩子。」
「就只是因為喜歡小孩子,所以想當後母?」這個理由太牽強了。「那你大可去當幼兒園老師,或者是保母,再不然就找個好男人結婚,要生幾個小孩都行。」
希望的臉浮上一抹淡淡的紅暈,「你保證不笑我,我才要說。」
「我保證。」他舉起手。
她啜了口果汁,不疾不徐地道:「最初是因為小時候聽過一個大家耳熟能詳的故事——白雪公主,裡面有個壞心的後母皇后,處心積慮地想要殺死白雪公主,就為了要當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我曾經想過,如果我是那個後母皇后,我一定會好好疼愛白雪公主,才捨不得傷害她呢!」
她說得很清楚,他卻聽得很模糊,白雪公主不就只是個故事嗎?她又怎麼會因為一個童話故事而想要當後母?
「我很想要有個漂亮的小孩子。」她又道。
「快點結婚,自己生不就得了。」
這就是另一個問題的所在了。「我……我怕痛。」她不好意思地道。
他好笑地凝睇著她,「你又沒生過,怎麼知道生孩子是不是很痛?」男人永遠也無法體會女人生小孩所必須經歷的痛苦煎熬。
「以前上護理課的時候,曾看過生產過程的紀錄片,小孩子的頭有這麼大耶,要經由產道產出,大多會將產道口撐裂開來,醫生為了讓嬰兒更容易產出、傷口較好縫合,通常會將產道口剪開……」她怎麼會和他討論起生孩子的過程來了呢?希望的臉又開始發燙,草草地作了結論,「生孩子當然很痛啦。」
他在她說到激動處比手劃腳之際,瞥見了她的手腕附近有點紅腫破皮,「你的手受傷了?」
她舉起手審視了一下,「喔!這大概是在百貨公司追Diky的時候不小心弄到的,只是一點小擦傷而已。」
「還是擦點藥比較好。」他起身走向樓梯。
夏季一有動靜,她差點就自沙發上驚跳了起來,「你要上樓?」
他不疑有他地回答,「嗯,醫藥箱在我的房間裡。」
在他的房間裡?她的心臟猛烈地撞擊了一下,「不用麻煩了,這麼一點小傷不擦藥也沒關係。」
「不麻煩,等我一下。」他步履未停地走到樓梯口。
下一刻希望立即起身,衝上前去自告奮勇,「我去拿好了。」她仍在作垂死的掙扎,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
「你不知道放在哪裡,還是我自己上去拿吧。」他的腳跨上樓梯的第一階。
眼看大勢已去,她只能在主動地向他坦承或者被動地等他發現兩者之中作選擇,而她選擇了前者,「等等,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也不差這幾分鐘嘛。「等會兒再說,我先去把醫藥箱拿下來。」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她一手抱住懷裡的Diky,一手拉住夏季的衣角,怎麼也不肯放手。
他沒轍,只好依了她,「什麼事這麼重要?連幾分鐘也不能等?」
「我……咳咳……對不起,我不小心弄壞了你姐姐留下來的睡袍……我不是故意的……」她一鼓作氣地將事情全盤托出,要殺要剮都由他。
卸去心頭上的那塊大石頭之後,她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即便是她必須要面對他的怒氣,至少可以不用再時時刻刻提心吊膽。
「說完了?」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她點點頭,等著他的責難;
「到沙發上坐下。」說完,他旋即轉身上樓。原來她方纔的異樣舉止全都是因為那件睡袍……腦海中忽地躍進一個念頭,她剛剛在車上說,Diky害某個小姐撞倒了睡衣專櫃的商品架和人形Model,該不會她去百貨公司也是為了那件睡袍吧!
希望戰戰兢兢地到沙發上坐好。
夏季拿了醫藥箱又下樓來,「抓好Diky,手伸出來。」他可不希望幫她上藥上到一半,自己反倒被Diky給抓傷。
她乖乖地照做,忍不住偷偷自羽睫下覷了他一眼,卻被逮個正著——「呃……」她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弄壞睡袍我很抱歉,我知道那件睡袍是你姐姐的,對你有不同的意義……」
他在她的傷處抹上碘酒,「弄壞就弄壞了,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一想到她為了一件睡袍所遭受到的一切,他就又好笑又好氣,心底有股淡淡的、澀澀的感覺,像漣漪般一圈一圈地蕩漾開來。
他的反應讓她有些措手不及,「你、你不生氣嗎?」
「有什麼好生氣的,我姐姐的那些衣服和私人用品本來就應該要收起來了,只是我一直沒有時間去收拾,所以還擱在那兒。」他替她貼上OK繃。
嗄——她的下巴差點掉到胸前,怎麼會是這樣?那她所做的這一切不就都是白搭?只要在睡袍一弄壞的時候就跟他坦承,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她也不用帶Diky去百貨公司買睡袍,受那個公關經理的氣,也不會在睡衣專櫃那兒出糗,更不用提心吊膽地怕被他發現……這給了她一個教訓——人要有勇氣去面對自己的過失,而不是逃避。
「我以為你一定會很重視那些東西,所以……」她才沒有勇氣向他承認。
思念不需要形式。「那些東西都只是身外之物,留不留都無所謂。」他將碘酒和OK繃收回醫藥箱內。
「可是……我已經買了一件一模一樣的睡袍了,怎麼辦?」她一臉無辜地將置放在腳邊的袋子拿到桌子上。
夏季瞥了一眼,果然不出他所料。「既然買了,你就留著穿。」那是女人的睡袍,總不會要他穿吧!
嗄!這個顏色太鮮艷了,不適合她,還是拿回百貨公司退貨好了。
「對了,你怎麼會跑到我的房間去?」他只是忽然想到順口問,了一下。
她的心口猛地一震,有種做壞事被發現的羞窘,「呃,早上你出去之後,我沒什麼事做,有點無聊,所以就在房子裡四處亂晃……哪知道一打開你房間的門,Diky就衝了進去,所以……」
「我房裡有台計算機,你要是無聊的話也可以去玩玩計算機遊戲或者上上網,我有時間會盡量回來陪你。」他說得再自然不過。
我會盡量回來……陪你。她的心跳為了最後的兩個字而脫序。
***
「你看這個。」
希望接過夏季手上的便當,塞給他一張紙,眼中閃爍著不尋常的光芒。而她身上的Diky仍舊不友善地瞪著他。
搬來和夏季同住好一段時間了,照顧Diky的工作她從生疏到熟練,也漸漸地摸熟了它的習性,她發現Diky其實是很聰明的。
夏季通常都會抽空回來陪她共進午餐,感覺還真有那麼點兩人共組一個小家庭的味道,想到這裡她的臉又忍不住開始發燙。
「上頭寫了些什麼?」夏季將那一張紙拿到眼前仔細地看了一下,上頭印了一張圖片和一些介紹的文字——大長臂猿(Siamang)學名:Hylobatessyndactylus[巨猿科]頭身長七十五至九十公分,體重約十點五公斤,分佈於馬來半島、蘇門達臘島之熱帶雨林中,以果實、嫩葉、昆蟲、蛋、小鳥、少量無脊椎動物為食,屬雜食性;六至八歲間成熟,懷孕期七到八個月,一胎產一子,壽命約二十五至三十年。
大長臂猿樹棲性甚強,生活在高聳茂密的樹冠上,前肢靈敏,能在樹叢間迅速交替雙手移動,甚至能騰空抓小鳥,是樹上活動最快速的動物。
它們以家庭為單位群居,用宏亮的吼聲來宣告其領域範圍,吼叫時喉囊會鼓大,猶如共鳴箱能讓聲音傳得更遠……一旁的相片雖然不是很清晰,不過,仍舊看得出和Diky一模一樣。
「這就是你這幾天一直耗在我房裡的原因?」她還挺用心的。
「嗯,我想我們應該多瞭解一下Diky的習性,不過,上面沒有寫它會排斥雄性動物這一點……」她停頓了一下,「會不會是它把你當成同類,你的存在侵犯了它的領域,所以它才會敵視你?」
把我當成同類?夏季嗤了一聲,「我是人,它是猿,誰跟它是同類了?」更何況這間房子的主人是他,它有什麼領域範圍可言。
她笑著清了清喉嚨,「我換個說法好了,它從小被你姐姐飼養,待遇與常人無異,它大概以為自己和我們一樣了,而它們的天性不會允許另一隻成年的公猿侵入自己的領域範圍,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所以我在想……如果你……咳咳……裝扮成女人讓它看,它或許就會明瞭你對它並沒有威脅性,然後可以慢慢地接受你。」
要他扮女人?他像看見外星人似地瞪著她,「免談。」他可以容忍它撒潑、可以容忍它製造出來的麻煩,但要他扮成女人?!那成何體統!
她還想說服他,「試試看對你也沒有損失,就當作是演戲嘛!電視上的男明星也常常扮成女生埃」
「我不是明星。」他的態度擺明了沒有商量的餘地。
「難道你不想讓Diky接受你,在未來可以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這個法子說不定有用呢8你不是說要替你姐姐好好照顧它,把它當兒子一樣看待嗎?你們這種相處模式會讓你姐姐放不下心的。」
他幹嘛要和Diky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啊?
「你就能保證這個方法一定有用?」他沒想到她會用他說過的話來堵他的口,就好像他不答應便對不起死去的姐姐一樣。
她又不是神,哪能未卜先知。「沒試過怎麼知道有沒有用。」
她想幫忙改善他和Diky之間的關係,他是很感激啦,但是,能不能想一些比較正常的方法?「能不能再想別的辦法?」
「先試過這個,要是不行的話,再想其它的辦法。」所需要的道具她都買回來了,不試試多可惜。
夏季腦子裡的念頭迅速地轉了轉,靈光乍現,「扮女人總需要一些衣服裙子之類的,你的我可擠不下。」此刻家裡沒有他能夠穿的女裝,那麼他就有拒絕的理由了。
「我替你準備好了,等一下。」希望興匆匆地跑上樓將Diky關回它的房間,然後提了個大紙袋出現在樓梯頂端朝他招手,「快點上來。」
衣服準備好了?他仍不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我的頭髮這麼短,就算穿上女裝也不像女人,還是別白費力氣……」他的尾音在瞧見她從紙袋子裡掏出的一頂假髮之際隱逸。
她設想得還真周到啊!完全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他無奈地苦笑,慢條斯理地拾階而上。
她忍不住催促,「你走快一點嘛。」
他嘀嘀咕咕地上了樓,「這不就在走了。」他的身高一八五公分、體重七十八公斤,在男人來說是標準的體格,但若是扮成女人恐怕會很嚇人。
她把紙袋子交到他手上,「你先把衣服換上,我待會兒再幫你弄假髮。」
走到這個地步,不認命也不行了。「一起進來吧。」他順手也將她拉進房間內,冀望這一切能速戰速決。
「你要換衣服,我不方便……我還是在外面等就好了。」她有些慌亂。
夏季眼中迅速奔騰過一抹流光,伸手攔住她的去路,「有什麼不方便的!這個法子是你想出來的,你當然得來幫我,更何況……你早晚都要習慣我的裸體。」
一股熱氣直往她的臉上衝,「你快點換衣服。」
他開始脫衣服,硬著頭皮換上希望幫他準備的那一套女裝,裙擺還挺長的,這件裙子要賣給誰啊?長得像他這麼高大的女人可不多見。
一直到他穿上衣服,她臉上的熱度才開始消退,「坐下吧,我幫你把假髮戴上。」
他索性就由她去,隨便她在他的頭頂東弄弄、西夾夾的。
希望退了幾步,審視自己的傑作,雖然夏季穿上女裝、戴上假髮了,可是看起來還是陽剛味重了點,一點也不像女人,更別提他那高大的身材了。
她的腦海裡忽地靈光一閃,「等等。」
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回房去拿了條口紅踅回。
他皺起眉頭,「別說你要把那個擦在我嘴上。」
「扮什麼就要像什麼嘛,說一。」她的眼睛一直注視著他的唇,等著將口紅描繪上的同時,發現他有一張極為性感的薄唇。
「一——」他極不甘願地說。
為什麼他要為了那只死長臂猿犧牲這麼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15 14:32:46
第四章
咳咳……希望極力忍住想笑的衝動。
擦上口紅的夏季非但沒有增添半點女性的嫵媚,反倒是有點不倫不類。說句老實話,很像是……人妖。
噗!不能笑。是她提議要他扮成女人來消除Diky對他的敵意,如果她在這個時候笑出來的話,他肯定會想掐死她。
「好了吧!」他極端不耐地開口,生平頭一遭嘴巴上抹了一層口紅,讓他連說話的語調都不自然了起來。
她趕緊點頭如搗蒜,「好了、好了,我這就去把Diky帶過來。」她趕緊衝到房間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呼!還好,差點忍不祝
不是她有意取笑他,實在是他的扮相……噗……哈哈哈……希望捧著肚子無聲地笑了起來,好半晌才能直起腰來,走向Diky的房間,抱了它又回到夏季的房間。
一進房間,Diky!就跳離她的懷抱,落在夏季面前的地毯上,以十分詭譎的眼神瞅著他看了好半晌,隨即雙手高舉過頭,咧開嘴慢慢走了開去。
夏季的臉當場黑了一半,他敢發誓Diky剛剛真的在笑。
該死的長臂猿,竟敢恥笑他!
一旁的希望將一切都納入眼底,忍不住爆笑出聲,「哈哈哈……」明知道現在不是大笑的好時機,可是她就是忍不祝
夏季殺人似的目光朝猶自笑個不停的希望投射過去,「很好笑嗎?」他冷哼了一聲,也不想想誰才是始作俑者。
「對……對不……不起……」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還笑?」他的聲音更顯輕柔,卻淡淡地散發出一股莫名的危險氣息。
他在考慮是該先劈了該死的Diky,還是先掐死希望?
「我……不笑……」她捂著嘴,不讓笑聲逸出唇角,但是那一雙彎成新月狀的眼眸裡盛滿的笑意卻是騙不了人的。
要不是她出的餿主意,他哪會發神經扮成女人,又怎麼會悲慘到被一隻長臂猿恥笑?該死的!夏季火大地起身,大跨步地走向兀自笑個不停的希望,忘了自己此刻穿的是長裙,走沒幾步,一個不小心就踩著了裙擺,整個人旋即失去平衡地往前飛撲了出去,正好撞上還在笑的她,將她撲倒在地。
不過,落地之前,他腰一扭,由自己先下地,以替她減去了撞擊力,要不,她的身材那麼嬌小,被他一壓肯定會當場變成人乾。
事情發生得太快,希望根本就來不及驚呼,等到回過神來之際,她整個人已躺在地板壓在夏季身上。
看著他不男不女的打扮,她很不識相地又爆出笑聲,「哈哈哈……」
這麼近的看著她燦爛的笑顏讓他的心頭莫名地一蕩,驅離了臉上的陰鬱和不快,嘴角不自覺地也跟著揚起,然後在下一秒帶點惡作劇意味地吻上她的唇。
四片唇契合。
希望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吻她,無比錯愕地睜大眼睛,直直地探入夏季漆黑深沉的眸海裡,在他眼中瞧見了震驚的自己。
她的唇瓣柔軟好嘗,相當契合他的。
未了,他還特意在她的唇瓣上輾轉反覆地擠壓,將自己嘴上的口紅轉印到她的嘴上,才滿意地退了開去。
她從沒想過會和一個擦了口紅的人接吻……而且,他還穿裙子……「感覺好像同性戀哦!」
同、同性戀?他差點吐血,伸手扯掉頭上的假髮,「你還敢說!這全都是你的鬼主意,結果非但沒有半點效用,反倒讓一隻長臂猿取笑我。」不然他哪會扮成這副鬼樣子嚇人!
他自地板上起身,順手也將她拉了起來,旋即開始脫掉身上的女裝,無法多忍受一秒鐘。他這個鬼樣子要是被凱恩還是公司的下屬看見,他一張臉要往哪兒擱去?
希望怔怔地看著夏季脫衣服,直到他的身體又裸露在眼前,她的腦子才清楚地記起剛剛他吻她的感覺,酥酥麻麻的,像是微量的電流導人體內,又像是春風拂過臉龐那般舒服,她的臉突地染上紅暈。
她撫著唇,有股異樣的感覺慢慢地在心中蕩漾開來。
他扣著襯衫扣子,「你有護照吧?」
夏季一放開希望,Diky立即動作迅速地撲進希望懷裡。
護照?「有啊,你要我的護照做什麼?」她伸手抱住撲上來的Diky。
他已經在台灣待得夠久了,分公司的事情他和凱恩也都處理得差不多,更重要的一點——希望可以搞得定Diky,所以該是回去的時候了。「辦簽證。」
「為什麼要辦簽證?我又沒打算要出國旅遊。」她沒想太多。
他明知故問,「誰說你要出國旅遊了?」
她都快被搞混了,「不出國幹嘛辦簽證?」
夏季噙著笑,「你會出國,不過不是旅遊,而是未來會住在美國。」
「住在美國?我們家沒那麼多錢可以在美國置產……」她的聲音戛然而止,驀地張大眼睛瞪他,難不成他的意思是……「嗯哼!」他頷首證實了她未出口的猜測。「將來你嫁給我,當然得和我住在一起,而我的家在美國。」
「你真要娶我?」她一直以為那只是他要她留下來替他照顧Diky!而想出來的借口,直到此刻她才有了真實感。
「我以為這件事從一開始就說得很清楚了,還是我的態度不夠慎重?」他伸手將發裡殘留的髮夾一一取出。
這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著實讓她有些慌亂。「你喜歡我嗎?」她是有那麼一點喜歡上他了,但是他呢?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對她有沒有一點不一樣的感覺?或者對他而言,她只是照顧Diky的人?
「不討厭。」她的存在已逐漸能影響他的心情。
對他而言她只是個不討厭的女人,她要冒險賭這一回嗎?現在抽身還來得及,她可以回到以前的生活,繼續找下一個工作,她肯定會想念他一段時間,不過,很快就會過去的……他清楚地在她的臉上瞧見猶豫,「我們有的是時間培養感情。」一輩子的時間足夠了吧。「婚姻不是兒戲,我會只愛你一個人。」
雖然和希望之間的交集源自於Diky,不過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倒覺得她和自己再適合不過了,他不想也不願意再花時間去等待、適應另一個女人。
婚姻不是兒戲,我會只愛你一個人……他的話極為誘人,讓她原本想要叛逃的心又有些動搖了。「我爸和我媽就只有我一個女兒,我不能丟下他們和你去美國。」她在找理由阻止自己淪陷。
夏季慢條斯理地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想令尊令堂應該不會因為距離而阻止你追求幸福才是。」
幸福?他自認是她的幸福嗎?「他們會樂見我找到好的歸宿,是我自己想要好好奉養父母,承歡膝下。」她不希望父母感到孤單,也不希望將來回個娘家要坐十幾二十個小時的飛機。
父母的早逝是夏季心底無法彌補的遺憾,他可以理解她心中的感受,也很贊同她的孝心。「我們結了婚之後,你的父母也就是我的父母,我會把他們當親生父母一樣孝順,只要他們願意,我很樂意把他們接到美國來和我們同祝」
她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了,「我爸媽的思想比較古板,在還未舉行婚禮之前,他們不會同意我和你一起去美國的。」
「這個問題就交給我來操心好了。」他微微一笑。
他不會放她走的。
***
「季,你是真的打算要娶希望為妻嗎?」凱恩正色道,他的立場中立,既不贊成也不反對。
夏季哂然,「你不贊成?」
他雙手插在口袋中,聳了聳肩,「我是沒什麼意見啦,只是想知道你要怎麼處理莉塔的事。」
在美國上流社會的社交圈裡,莉塔喜歡夏季是眾所皆知的事,而夏季每次若是參加的宴會需要攜伴出席,他都貪圖方便省事地答應讓莉塔當他的女伴。上流社會裡蜚言輩語最多,通常只要攜帶同一個伴在公開場合出現兩次,就足已引起多方揣測,也因此其他人包括莉塔,誤以為他們是一對。
「莉塔?她怎麼了?」夏季微微一愕。
看他的反應是壓根兒沒想過這個問題了!凱恩一臉的難以置信,「別跟我說你不知道她喜歡你。」
他淡淡地道:「我知道,那又跟我娶希望有什麼關係?」
夏季的問題像塊大石頭朝他兜頭砸下,砸得他頭昏眼花,「什麼、什麼叫那又跟你要娶希望有什麼關係?」他瞪著他:「你在玩繞口令嗎?」
凱恩在腦海中理清了一下被大石頭砸亂的思緒,「這幾年來你讓莉塔當你的固定女伴,讓她陪你出席無數次的宴會,你讓她自由出入你家,儼然以女主人自居……她就等著你跟她求婚,若她知道你要娶另外一個女人,她不氣瘋了才怪!」
夏季不慍不火地開口,「我和她只是朋友;從一開始我就跟她說得很明白了,當我的女伴是她自願的,這對我來說並沒有損失又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何樂而不為?」
「整個社交圈都以為你們是一對。」
「那是他們以為,我有說過什麼嗎?」太多的以為造就數不清的是非。「我不曾給過她任何承諾,她不該把她的期望加諸在我的身上,更沒有理由因為我達不到她的期望,而怪罪於我。」
凱恩知道他說得沒錯,但是莉塔能夠接受嗎?「這幾年你的身邊除了她以外沒有其他女人出現,也難怪她認定夏夫人這個位置非她莫屬。」
「我的身邊沒有其它女人出現並不代表我就一定會接受她,婚姻是我的,我當然有權決定誰才是要陪我過一生的人。」而他已經作好決定了。
這下子可精采了。凱恩輕哼了兩聲。
***
在希望的父親——希拓的堅持下,夏季和希望在昨天完成終身大事——到法院去公證結婚,並且允諾將會補辦一次婚禮,宴請雙方的親朋好友。而他們此刻正在飛往美國的班機上。
整個頭等艙裡只有他們一行三人,早辦完一連串檢疫手續的Diky被關在籠子裡放在行李艙。
用過餐後,凱恩索性閉起眼睛休息,他得養足精神,到紐約之後才有力氣應付莉塔。
希望還在適應自己此刻的新身份——夏夫人。
她仍舊很難相信自己竟然已經嫁給夏季了,就在昨天,她甚至還搞不清楚他是怎麼說服父母親的,他們就這麼結了婚、成了夫妻。
兩人之前的相處再自然不過,卻在公證結婚之後,關係急遽往前跨了一大步,讓她完全亂了分寸,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怎麼不睡一下?還有十一個小時才會到紐約。」夏季帶著關切的嗓音在希望耳畔響起,讓她的心跳驀地亂了序。
「我睡不著。」她忽然沒了勇氣轉頭看他,只好將視線固定在螢幕上,假裝專注地在看影片,實際上,她根本就不知道影片在演些什麼。
他察覺到她不小心洩漏出來的侷促,突然玩心大起,「是因為我嗎?」
他已經是她的丈夫了,接下來將要面臨的生活全然無知,讓她無法想像,一顆心像懸在半空中似地七上八下。「才、才不是。」她才不想讓他知道即將面對的婚姻生活,有多麼讓她神經緊繃。
「不是啊!」他的聲音裡流洩出一絲失望。
她忍不住轉頭了,想要證實他語調裡的失望是真是假,卻毫無防備地撞進一雙深邃的瞳眸中,差點迷失了自己。
夏季探手勾起她頰畔的一綹髮絲,唇角微揚,「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你對我沒有一點點心動的感覺嗎?」
「呃……」她僵直著身體正襟危坐,絲毫不敢亂動,他修長的手指彷彿不經意地拂過她耳後敏感的肌膚,引起她一陣戰慄。
他的話輕輕柔柔地,帶有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往後我們可是要互相扶持走過一輩子的伴侶,你應該要學著愛我,嗯?」
過一輩子嗎?學著愛他?他的提議相當具有吸引力。屏住氣息的希望不自覺地想點頭,卻及時停住,不服氣地反詰,「那你他輕笑一聲,將她柔軟的髮絲湊到鼻端,有股淡淡的香味飄散開來,「我早就說過了,我會只愛你一個人。」
他的話輕易地讓她的心跳失速狂飆,直到胸腔隱隱作痛,她才發現自己一直是屏息以待,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那一句話像是魔咒一字字、一聲聲鑽進她的耳朵裡,深深地探人她的腦海,在她的心中盤踞。
或許他們的婚結得有些荒謬,甚至還弄不清楚對彼此的感覺,但是她心中開始有了期待,期待即將展開的婚姻生活。
「你是不是願意學著愛我呢?」呢喃低語的請求比命令更具威力。
她輕輕地點點頭,他的臉越靠越近,吐出的溫熱氣息拂過她的耳際,她被困在椅子和他的身體之間,動彈不得。
夏季噙著笑,眸子裡盈滿笑意,熠熠生輝,「咳咳……婚姻生活的意義應該不用我再多加解釋……」曖昧的言詞在他的唇貼上她白皙誘人的頸子時宣告終止。
希望驚喘了一聲,沒有料到他會對自己做出這般親密的舉動,貼在她頸畔的唇瓣帶著火焰,幾乎灼傷她的肌膚。「你……」她的喉嚨沙啞得語不成句。
他的眼閃爍著洶湧的笑意,嘴唇仍在她的頸子上游移,模糊不清地道:「怎麼了?」
她全身僵硬得跟木頭似地,只剩下兩隻眼睛骨碌碌地左瞟右瞄,注意著有沒有空姐或空少經過,也怕凱恩在這個時候湊巧睜開眼睛看見,「咳……」她清了清喉嚨,「這、這裡……是飛機上,你別這……」她的聲音在對上兩道炯炯有神的目光時戛然而止——被凱恩看見了!
凱恩戲謔地笑了笑,「當我沒看見,我不打擾你們,請繼續。」語畢,他又閉上眼睛睡他的覺。
希望的臉迅速飛紅,媲美熟透的紅蘋果。
夏季輕笑出聲。
她終於找回一絲力氣,伸手推了推他,「你坐好啦。」他好聽的笑聲在耳畔響起,撞擊著她的心。
他在她的頸子上烙了印才退開。
他退開之前的呢喃不停地在她的耳畔繚繞,一次又一次地燒紅她的臉——「我可不打算過著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
她一連作了好幾個深呼吸仍舊平撫不了急促的心跳。
夏季含笑地坐正了身子,逗她挺有趣的。
我可不打算過著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我可不打算過著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他的意思是說,他們會像一般夫妻一樣有正常的性生活……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
這是一直被她忽略的地方,雖然這婚結得有些倉卒,但畢竟是具有效力的婚姻,而夫妻有同床共枕的義務。
希望開始坐立難安了起來,婚姻生活才正要展開就遇到難題了,她是打算學著愛他,但是在還未愛上彼此之前,她不想發展進一步的關係。
可是,如果他想要……的話,她該怎麼辦?她的煩惱一個接一個地冒出,讓她在接下來的航程裡更難合眼了。
原本閉著眼睛休息的凱恩聽見身旁座位發出細微的聲響,他立即睜開眼睛來,止好迎上了夏季閃爍著洶湧笑意的跟,他打趣地道:「吃了閉門羹啦!我需不需要去借個滅火器來幫你滅火?」
夏季好心情地一笑,「謝謝你的好意,有需要的時候再麻煩你。」
凱恩的目光不經意地瞥見了希望蹙著眉苦思的模樣,好似遇到什麼難題了,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想知道是什麼問題讓她這麼傷腦筋。
「你剛剛跟她說了什麼?」
「也沒什麼,不過,這和你沒關係吧。」他故意吊他胃口地四兩撥千斤。
明明知道夏季是故意的,他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咱們是好朋友嘛,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麼會和我沒關係!」而且希望還紅了臉,很可疑哦!
「是嗎?我記得你幫我打掃房間的時候還頗多怨言的。」他斜睨了他一眼。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了!」凱恩裝傻。希望臉上的紅潮還未退。「你究竟是說了什麼?」
他好心地公佈謎底,「我說我不打算過著有名無實的夫妻生活。」
凱恩聽完之後一臉古怪地瞅著他,「你是認真的?要是她抵死不從呢?你不會對人家霸王硬上弓吧?」那可是野獸的行徑。
夏季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譭謗老闆,薪資再減半。」
「哎——」他發出一聲哀嚎。「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別這麼殘忍嘛!我得靠這一份微薄的薪資養家活口呢!」
好一份微薄的薪資8這麼說來倒是我這個老闆虧待了你呢;』凱恩的年收入佰萬美金,天底下薪資像他這樣「微憊的人可不多。
「誰叫我們是好朋友呢!吃點虧不算什麼,呵呵……」凱恩接得可順口了,臉不紅氣不喘的。
一直到下飛機,希望都專注地、努力地、用力地思索對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15 14:33:17
第五章
希望知道夏季的經濟狀況很不錯,要不,他怎麼給得起她一個月十萬塊的零用,只是她怎麼也想不到他竟然富有至此不遠處矗立著一棟富麗堂皇、洋溢著濃濃歐洲風味的別墅,座車駛進有保全人員看守的鐵門,迎面就是一個大噴水池將進出的車道分隔開來,左右各有一個經過設計的花園,其間置放的藝術雕像和美麗的花朵相互輝映,營造出高雅的氣息和美麗的畫面。
她還浸淫在如畫一般的風景裡,座車已經沿著車道緩緩行至別墅大門口停下,二十多名傭人在大門口排成兩列,歡迎主人回來。
希望幾時見過這等陣仗,看得傻眼了。
車子一停住,立即有人上前打開車門。
「少爺,歡迎回來。」髮型梳得一絲不苟、身穿三件式黑西裝的管家一板一眼地躬身道。
夏季的長腿跨出車外,「瑞德,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一切都還好吧?」
「一切都很好。」瑞德語調平板地回答,目光透過鏡片掃向還坐在車內的陌生女子,「少爺,這位小姐是?」
夏季繞到另一邊,傾身將發愣的希望帶出車外,向所有人介紹她的身份,「這是我的妻子,希望,從今天起她就是這裡的女主人。」
或許是剛到新環境的緣故,Diky掛在希望的身上意外地溫馴。
妻子?少爺也不過因為小姐意外過世到台灣五個月又十一天,怎麼突然冒出一個妻子了?瑞德震愕地倒抽了一口氣,但很快地就回復正常,恭賀道:「恭喜少爺和夫人。」
「謝謝,希望她剛到這兒來人生地不熟的,往後你要多關照她一下。」他細心地叮囑,話鋒隨即一轉,「小望,他是我的管家瑞德,你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他。」
那……莉塔小姐怎麼辦?「夫人有什麼需要請儘管吩咐。」一想到此刻正在廚房裡和廚師溝通今晚菜單的莉塔,瑞德光滑飽滿的額頭隱隱冒出汗珠。
希望沒有反應,她還在努力消化方纔所得到的訊息,並且適應夏季非同凡響的身份……她究竟是嫁給了一個什麼身份的男人?
「小望,你在發什麼……」夏季的詢問被一陣窸窣耳語打斷,轉過頭望向瑞德。
瑞德掏出白手帕拭了拭額角,壓低聲音以只有彼此聽得到的音量道:「少爺,莉塔小姐在廚——」他的話沒來得及說完,一陣香風拂掠而過——「季,你終於回來了,人家好想你……」其餘的話全都沒入熱情如火的櫻唇之中。
夏季根本來不及反應。
希望只覺得眼前人影一閃,然後便看見夏季和一個身材曼妙的金髮美女接吻的畫面,頓時心臟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隱隱作痛。」
瑞德鏡片後的目光始終不著痕跡地注意著夫人的臉色,冷汗冒得更多了。
在新婚的頭一天、在她答應學著愛他之後、在她煩惱著新婚夜要如何度過之際,卻看見丈夫和另一個女人接吻的畫面,就像是有一桶冷水朝她兜頭淋下,瞬間讓她所有的期待、煩惱沒了道理。
懷疑開始在她心中萌了芽,她不確定自己答應嫁給他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希望面無表情地轉向管家,「請問客房在哪裡?」
夏季把莉塔?特洛普推開之際,正好聽見希望說的話。
「呃、客房?」瑞德有些措手不及,但隨即鎮定下來,一絲跳脫出來的慌亂轉眼消失。「夫人怎麼可以睡客房,我帶你到少爺的房間休息。」
莉塔簡直不敢相信她所聽見的,「瑞德,你叫她什麼?」
「莉塔小姐,我叫她夫人。」瑞德據實回話。
她強忍心中的忐忑,冷聲道:「她是誰的夫人?」自始至終她的目光都沒有看向希望,彷彿當她不存在似地。
「希望小姐是少爺的……」瑞德的說明在接收到夏季的一個眼神之後停止。
夏季淡淡一笑,「莉塔,我還沒跟你介紹,她是我的妻子希望;小望,她是我的朋友莉塔?特洛普小姐。」
什麼樣的朋友?話就在舌尖了,但希望強忍住質問的衝動,淡然地點了下頭。「你好。」她可沒辦法說出很高興認識她之類的違心之論。
莉塔高傲地撇開頭,抓住夏季的手臂激動地質問,「季,這是開玩笑的吧!你怎麼可能結婚了!」
他唇畔的笑意更淡了,「為什麼不可能?我也已經到了該成家的時候,所以我娶了希望。」
她的臉色倏地大變,「你怎麼可以娶她?我們……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我一直……」高傲的性格讓她說不出等他開口求婚的話。
希望懶得再聽下去,「瑞德先生,麻煩你帶我到客房去。」
瑞德躬身道:「夫人,你叫我瑞德即可。請跟我來。」
夏季沒有開口阻止,因為他確信瑞德會盡職地把希望帶到他的房間去。
莉塔矛頭隨即射向半路殺出來搶了她夏夫人頭銜的程咬金,「這種女人有什麼好的?一看就知道是窮人家出身,她和你是不同世界的人,她根本就不適合你!」對她而言,家裡沒有幾佰萬美金的人都在窮人之列。
「謝謝你的關心,我們適不適合我心裡有數,不勞你操心。」夏季臉上已沒了笑容,聲音冷淡疏離。
莉塔還急著攻訐希望沒有注意到夏季的臉色,「瞧瞧她身上那只野猿猴,她根本就是個野蠻人,娶了她只會讓你丟臉而已,還有她那矮不隆咚的身材,我真懷疑她也許還沒發育完全呢!」
「你……」夏季冷凝著臉,正要開口卻被踅回的希望搶先一步。
她原本跟在瑞德的身後走進大廳,卻在聽見莉塔對她的身高大作文章時不悅地踅回,臉上堆起虛偽的假笑,「特洛普小姐,你大概不知道身材嬌小柔弱的女人最能夠激起男人的憐惜之心和保護欲,而身材太過高大的女人只會讓男人有壓力。」
莉塔穿上高跟鞋之後幾乎與夏季一般高。
莉塔的臉色極為難看,又急又氣卻又怕夏季真的那麼想。「你——」她真想撕了她那張嘴。
夏季忍不住莞爾,希望的爪子也挺利的,以後他得小心別被她抓傷。
原本在希望身上的Diky竟毫無預警地跳到莉塔身上。
「藹—快點把我身上的這只野猴子抓走!」莉塔全身僵直,失控地尖叫了起來,什麼優雅高貴的氣質都顧不得了。
「Diky,不可以。」希望意思意思地喝止了一下,卻故意讓Diky!在莉塔身上多磨蹭幾分鐘。
「瑞德——季——」莉塔臉色鐵青,尖叫得幾近歇斯底里。
瑞德打算上前將Diky拉開,「莉塔小姐……」
夏季身為過來人有義務提醒他,「瑞德,Diky討厭雄性的動物,你最好別靠近,它可是會毫不留情地攻擊人的。」
被Diky巴著不放的莉塔尖叫著在原地打轉,卻束手無策。
「可是,莉塔小姐……」雖然他也不是很喜歡盛氣凌人的莉塔小姐,但是身為夏家的管家,他有義務替客人解圍。
「我來吧。」希望走上前,輕輕鬆鬆地將Diky從莉塔的身上抱下來。
驚魂未定的莉塔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模樣看起來十分狼狽,炮火卻依然猛烈地對準希望,「季,她一定是故意要整我的,就因為我說她是野蠻人!本來就是嘛,有教養的淑女是不會飼養野猴子的。」
希望不再理會他們,逕自對瑞德道:「瑞德,麻煩你替我帶路。」他的腳跟一轉,「夫人,請跟我來。」
她大概還在生氣。夏季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尾隨著希望的身形,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才收回,「既然你知道說那種話會得罪人,為什麼還要說?」
「呃……」莉塔沒想到夏季會這麼說,當場愣住了。
「我不希望再從你口中聽到任何譭謗傷害希望的話,她是我的老婆。這麼說夠清楚了嗎?」他淡淡地陳述一項事實,語氣不帶一絲火氣,卻自有一股讓人不敢違抗的魄力。「還有,那只你口中的野猴子叫作Diky,是我姐姐遺留下來的寵物。」
那只野猴子竟然是夏季去世的姐姐留下來的寵物!有教養的淑女是不會飼養野猴子的……言猶在耳,莉塔的臉色極為尷尬,嘴角有細微的抽搐,「我很抱歉,我不知道它是……」她無從解釋起。
「不用說了,事情過去就算了,如果你願意當我的朋友,那麼這裡還是很歡迎你。」夏季沒再多說,「莉莉、茱兒,好好招待莉塔小姐。」
「是。」兩名女傭異口同聲地應答。
「恕我失陪。」他微微頷首,隨即轉身離開。
「季——」他竟然就把她丟在這兒不管?她站在原地氣得全身發抖。
他是認真的?如果你願意當我的朋友,那麼這裡還是很歡迎你……若是她不想當他的朋友,是不是就意味著她會被他列為拒絕往來戶?
這可不行!莉塔的思緒慢慢地澄明瞭起來,原本形於外的怒焰像是融雪般消失,不見蹤跡。
***
「夫人,如果你想休息的話,是不是要先將Diky!送回它的房間?」早在四個多月前,少爺就已經將房間的設計圖Fax過來,要他找人趕緊動工,務必在他們回來之前把一切弄好。
希望依照他的建議將Diky引送回它的房間,接著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一間氣派豪華的房間,裡頭裝潢擺設有著濃厚的個人色彩。
一看就知道是夏季的房間。
「瑞德,我要的是客房。」希望轉身就要走。
他擋在門口,「可是夫人你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怎麼可以去睡客房?!」他當然知道她是在生少爺的氣,不過夫妻嘛,吵架是常有的事,吵過很快就好了,沒有必要分房睡。
「瑞德,麻煩你……」她的聲音在瞧見夏季時一頓,雖然心中的怒氣未消,心情卻因為他的出現而好些。
瑞德見狀回頭,「少爺。」
夏季點點頭,「你先出去吧。」
「是。」他依言轉身退出房間外,順手帶上門。
希望也想尾隨著瑞德離開這個房間,卻被一隻半路殺出來的鐵臂限制了她的行動。
「放開我,你應該去陪那個莉塔小姐。」她說這話其實是賭氣的成分居多,要是他真的去陪莉塔,也就是他們這段短暫的婚姻該結束的時候了。她無法忍受和別的女人共有一個丈夫。
只是她不敢想像真有那麼一天的時候,她該如何回去面對父母?
她大概也沒有發現自己此刻說話的語氣十足像是個吃醋的老婆。夏季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你想去哪裡?」
「客房。瑞德大概是弄錯了才會帶我來你的房間。」她扳不開他的手,他的體溫隔著衣服熨燙著她的肌膚。
他將她鎖在懷裡,讓她的背部緊貼著自己的胸膛,「瑞德沒有弄錯,從今天起這裡就是我們的房間。」他特意強調「我們」兩個字。
他的體溫、他的氣息將她包圍住,讓她不禁繃緊神經,「放開我!我才不要和你睡同一個房間。」她開始掙扎,卻被越摟越緊。
他的唇越靠越近,在她的耳畔低喃,「這麼快就忘了我在飛機上說的話,嗯?」
「你在吃醋?」他的尾音輕快地揚起。
「才不是,我……」她才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吃醋,「我只是有潔癖,那樣會讓我覺得噁心。」
夏季的眼中精光一閃,輕描淡寫地道:「只是個吻而已,就跟打招呼Sayhello一樣。」
打招呼?Sayhello睜眼說瞎話!她明明看見莉塔連舌頭都探進他的嘴裡了。
她忍不住語帶嘲諷地道:「原來你們都是用舌頭來打招呼的啊,真是特別!」
還說不是在吃醋,她連莉塔把舌頭伸進他的嘴裡都看得一清二楚,夏季忍不住輕笑出聲,她要是不在乎他,又怎麼會看得這麼清楚?
背後震動的胸膛、耳際繚繞的迷人笑聲,一下下、一聲聲地催紅了她的臉,「有什麼好笑的?」她惱怒地低喝。
「你吃醋的模樣很可愛。」他說的是真心話。
希望的心底泛起了一絲絲甜蜜,板起的臉孔卻仍舊毫不放鬆,「動不動就吻來吻去是你們外國人的習慣,我是台灣人,很難接受也學不來。」她老實地承認沒有辦法接受老公和別的女人親來親去。「雖然我們的婚姻和一般人不一樣,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忍受名義上的老公和其它女人接吻,如果你做不到,要反悔請趁早,我不會和你糾纏不清的。」雖然表面上說得很灑脫,但是她心中仍是免不了有些眷戀不捨的。
她畢竟是喜歡他的,要不也不會答應和他去法院公證結婚。
名義上的老公?老公這個稱呼由她嘴裡說出來很悅耳,去掉前頭的名義上三個字會更好。夏季蹙著眉,「你就這麼急著想和我撇清關係?忘記你答應過的事了?」
他扳轉過她的身子來,和他面對面。
「我沒忘……」他近在咫尺的臉撩快了她的呼吸。
「很好,因為我也不打算改變主意。」他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既然你不能接受外國人吻來吻去的習慣,我可以為你改變。」其實他雖然在美國住了許多年,卻也沒有和人以吻打招呼的習慣,不過他並不打算說明。
她的心稍稍踏實了些,「那莉塔怎麼辦?」
「我已經跟她把話說清楚了……」他現在的身份已是有婦之夫。
陡地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話。
「進來。」他揚聲道。
希望拍了拍他仍置放在她腰際的手,「放手,讓人看見了不好意思。」
夏季可不那麼認為,「怎麼會!我們已經是夫妻了,感情好是很正常的,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門打開來,瑞德進來請示,「少爺、夫人要用餐了嗎?」
希望打了個哈欠,眨眨有些酸澀的眼,「我不餓,只是覺得有點累,想先睡一覺,你去吃就好。」在飛機上她都沒什麼睡,漫長的航程裡,她滿腦子都在煩惱兩人同床共枕的事,怎麼也無法入眠,這會兒談完莉塔的事,放了心,睡意就如同潮水般襲來。
瑞德靜候一旁,眼眸裡升起一抹瞭然的神色,他就說嘛,夫妻間的吵架很快就會和好,沒有必要分房睡。
夏季凝視她臉上略略浮現的倦容,柔聲道:「也好,你先睡一下,晚點餓的時候再弄東西吃。」
她又打了個哈欠,眼皮有點沉重,「我的房間在哪裡?」
他睇瞪著她,「這裡。」
「這是你的房間,我不能睡在這裡。」雖然眼皮一直往下掉,她仍然記得自己的堅持。
夫人的氣還沒消啊?瑞德明智地作了抉擇,「既然少爺和夫人有話要說,我先出去了。」
「嗯。」夏季點點頭,目光始終停留在希望強打起精神的臉蛋上,「我以為我們已經溝通好了。」
她止不住連連的哈欠,「我沒有答應要和你睡同一個房間。」
他陳述出事實,「我們是合法的夫妻,本來就應該同床共枕,不是嗎?」
「這……這麼說是沒錯,可是我們……我們……」腦袋運作的速度開始有些遲緩……要是他打算越過最後一道防線的話,怎麼辦?
他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好吧,我保證在沒有得到你的許可前,不會對你有逾矩的行為,這樣總行了吧。」強迫女人不是他的作風。
「可是……」她不是不相信他的人格、也不是信不過他的保證,只是、只是什麼?好想睡覺……腦中開始有些渾沌,思緒斷斷續續地連接不上。她努力思索了許久才記起——孤男寡女同處一室終究太危險了些,還是不要考驗人性……「你只能睡這裡。」斬釘截鐵的語氣擺明了沒得商量。
希望實在是愛困得沒力氣再爭執下去,睜著沉重的眼皮瞟了瞟,不遠處的長沙發看起來既柔軟又溫暖……她也退了一步,「好吧,那我睡沙發好了。」她已經答應留下來了,可以讓她好好睡一覺了吧!
「現在,晚上氣溫會驟降,如果你不想感冒的話,最好去睡。」他都已經給了保證,難道還不夠?
對喔!會冷……頭開始有些暈了。她拖著疲 憊的身體走向床鋪。
夏季還以為她終於被自己說服了,誰知道她卻只是走到床邊拉下棉被,半抱半拖地走回沙發上,倒頭就睡。
「晚安。」
她嬌小的身軀、睡眼惺忪地拖著棉被行走的模樣,十足像是迷路的小精靈。
他的保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值錢了?他有些啼笑皆非,有時候她還挺固執的嘛!若是連他的保證都沒有用的話,她又怎麼會以為那一張沙發就能保全她的貞節呢?
在進入夢鄉之前,希望腦海中仍渾渾噩噩地想著……唔,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嫁一個富有的丈夫……唔,嫁給夏季之初,也壓根兒沒想到他會這麼有錢……感覺好像麻雀變鳳凰喔……不一會兒,夏季就聽見希望發出的細微打呼聲,然後慢慢地,變得平緩而有規律。
他來到沙發旁,失笑地凝望著她熟睡毫無防備的臉好半晌,才俯身將她連人帶被地抱到床上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15 14:33:44
第六章
翌日一早,希望被唱著空城計的肚子給吵醒。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腦袋還有些渾渾噩噩地,手邊摸到一片溫熱的肌膚,咦?!
溫熱的肌膚?大概是Diky吧?
她也沒有多想,調整一下姿勢想要在溫暖的被窩裡多賴一下床——溫暖的被窩?她猛然記起自己昨天晚上彷彿、好像、應該是睡在沙發上才對喔,怎麼會……沙發應該沒這麼寬敞吧!有一個字陡地躍進她的腦海裡——床!
如果她此刻睡的是床,那……那貼著她掌心的溫熱肌膚是……是……她沒有勇氣去證實,身體不自覺地變得僵硬,腦中的思緒受到巨大的刺激一瞬間清明了起來,她依稀記得……昨天晚上她和夏季在溝通著兩人是不是應該同房的問題,她記得自己原本堅持要睡客房,但是他不答應,說什麼他們是合法的夫妻應該要同床共枕,然後他又保證沒有她的許可前,不會對她做出逾矩的行為,所以她才會退一步答應和他住同一個房間……可是殘存在她腦海裡的記憶片段中,她睡的明明是溫暖柔軟的長沙發,怎麼會跑到床上來了?
抵在那片溫熱肌膚上的手她一直不敢縮回來,就怕一不小心驚醒他,她還沒想好要怎麼跟他解釋這一切。
她小心翼翼地上下瞟了瞟、左右瞄了瞄,隨即恍若雷極似地定在當唱—自己非但跑到夏季的床上來,而且還蜷曲在他的懷中!他的手就擱在她的後腰上,兩人的姿勢十分曖昧。
她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是怎麼跑到床上來的?
嚇!他沒穿衣服?那——急歸急,希望仍舊放輕了動作,悄悄地將棉被掀起一角……呼!幸好,自己仍是衣衫端整,這表示他們什麼事也沒有發生,真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為什麼她的心在慶幸之餘竟有一絲極淡極淡的遺憾呢?可她無暇深究其中的原由,便又忙著煩惱另一個問題了。
死了、死了,這下子她肯定沒有辦法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跑回沙發上了!
忽然,在她掌心下的胸膛有了細微的震動,她戰戰兢兢地屏住氣息,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要是夏季醒過來發現她睡在他懷裡,會怎麼想?
他會不會認為她是個悶騷的女人,嘴巴上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他會不會認為她是在故作姿態,吊他胃口?
他會不會……喔!天吶,她真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算了,那樣就不必去面對他了。
終究只是想想而已,她此刻什麼地方也去不了,更遑論是挖地洞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希望因為要費力維持著相同的姿勢,額頭上隱隱冒出了細微的汗珠,全身僵硬又肌肉酸痛。
驀地,擱在她後腰上的手指動了動,立即讓她繃緊了神經,因為繃得太緊了,僵著、僵著,她不小心又打了個盹。
再次醒過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空空的肚子空城計是越唱越響亮。
剛剛怎麼不小心睡著了?她暗罵自己的大意。
這一次她醒來的時候連忙又看了看自己的姿勢,結果更是晴天霹靂——她和夏季之間的距離非但沒有拉開,她的手竟然在剛剛打盹之間更理所當然地環上他勁瘦結實的腰!這、這、這……希望幾乎傻眼了。
她的身體又不自覺地呈現僵硬狀態。
她在腦海中極力思索了好半晌,卻仍舊想不出什麼好辦法,未了,只好設法先抽回自己的手再作其它打算。
就在她專注地想要在不驚動夏季之下把手抽回來,頭頂上驀地響起一個飽含睡意而顯得粗嘎的嗓音——「早安。」
聞聲,她愣了半晌,「早、早安。」她仍舊不敢亂動。
其實早在她第一次醒來的時候,他也就醒了,因為想看看她會有什麼反應才沒有出聲,沒想到在那種情況下她還能打盹8昨晚睡得還好吧?」
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很、很好埃」
「一直維持著相同的姿勢很辛苦吧!」他忽地冒出一句。
他的話像是炸彈轟得她一愣一愣的,他、他發現啦?!
希望陡地從床鋪上坐起,一古腦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昨天我明明就睡在沙發上,怎麼會跑到床上來我真的不知道!」
他忍不住想開個小玩笑,「我就知道你其實覬覦我的身體很久了,其實只要你開口,我……我願意給你的,你也不用夜襲我啊!」
她臊紅了臉,頭垂得更低了。
夏季戲謔地道:「你是不是應該對我負責?」
「負、負責?」她差點咬到舌頭。
「對啊,你跑到我的床上來玷污了我的名節,難道不應該對我負責嗎?」說著說著,他自己也很想笑。「我一輩子的幸福都得由你負責了。」
聽聽他說的!彷彿她是罪大惡極的採花賊,就在昨晚對他辣手摧花了?偏偏昨晚的事她一點印象也沒有,無從為自己辯解起。
什麼玷污了他的名節?怎麼負責啊?希望霍地抬起頭,「昨天晚上我有對你做了什麼——」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差點被他眸海裡洶湧的笑意淹沒。
夏季終於忍俊不住,爆出一陣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哈哈哈……你當然……沒有……」
她滿腦子都是問號,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好心地解答,「昨天晚上你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窩在我懷裡一覺到天亮。」
「可是我明明睡在……」她困惑地回頭看了沙發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難道我會夢遊?」不會是她潛意識裡慾求不滿,所以才會在半夢半醒之間爬上他的床吧?
「這張床夠大,睡上三個人都綽綽有餘,你沒有必要為了那種可笑的理由捨棄溫暖舒適的床不睡,跑去窩在沙發上,要是感冒了多划不來?」他上下瞟了瞟她,「事實證明了我的保證是有用的,嗯?」
「可是我們不應該睡……」肚子咕嚕咕嚕叫的聲音大得壓過了她的聲音,她忍不住羞紅了臉。
夏季漾起溫和的笑,「去梳洗一下,待會兒就可以用餐了。還有,你的衣服都在右邊的衣櫃裡。」
好吧!此刻什麼事都比不上填飽肚子重要。希望沒有異議地下了床,打開衣櫃時卻愣住了,衣櫃裡滿滿地都是今年最新款的秋冬裝,每一套都是動輒幾萬塊到幾十萬不等的名牌服飾,她並不崇尚名牌,因為深諳自己的斤兩,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每個月的收入三萬到五萬不等,哪有多餘的閒錢購置名牌服飾,也沒有必要打腫臉充胖子。
她好像在一夜之間從平民變身為公主了。
夏季發現她站在衣櫥前動也不動,「怎麼了?沒有你喜歡的款式嗎?」
感覺一點也不真實。她搖搖頭,「這些衣服一定花了不少錢。」可能會花掉她好幾年的薪水。他笑笑地,「我還負擔得起,不用擔心。」
「我只是覺得花錢買這麼貴的衣服不值得。」她老實地說出心中的想法。
「要是那些名服裝設計師聽到你說的話,肯定會吐血而亡。」他控制不住往橫向發展的嘴角。
她隨便挑了套衣服走向浴室,「我尊重他們的心血結晶,只是覺得貴得太離譜了。
約莫半個小時後,希望在夏季的帶領下走進餐廳。
「少爺、夫人早安。」瑞德早就在餐廳內候著。
「早安」她回以一笑。
「早。」夏季相當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待她落了座之後才繞到長方形大理石餐桌的另一端坐定。
瑞德隨即吩咐廚房上來。
希望不怎麼習慣吃飯的時候有人在旁邊服侍,不過她實在是太餓了,也顧不得什麼習慣,努力地餵飽肚子要緊。
雖然夏季待她的態度一如在台灣的時候,她仍舊清楚地體認到兩人之間巨大的差異,難怪莉塔會說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們的確是。
她不自覺地停下筷子,心底有股淡淡的不安慢慢地蕩漾開來,她不確定自己可以融入他的生活、可以當個稱職的女主人、可以……她是個藏不住心事的人,心中所想的全都表現在臉上了。「你只需當你自己就行了。」夏季不否認兩人最初的交集是因為Diky,但是,他從一開始認識的她就是這個模樣,她毋需改變。
他也不要她改變。
***
休息了一天,把時差調過來之後,凱恩立即準時上班,展開跟往常一樣忙碌……呃、是更忙碌的工作。
一個早上,他整整主持了三場會議,坐得屁股都要長繭了,有什麼辦法呢!老闆正在新婚期,多陪陪老婆是應該的。
與會人員魚貫地走出會議室,他也站了起來,伸伸懶腰,瞥了秘書一眼,「艾琳,會議紀錄整理好送到我桌上。」
「好的。」
「叩叩。」門板上傳來輕叩聲。
助理秘書站在會議室門口,「總經理,莉塔?特洛普小姐來找您。」
「就說……」「我在忙」三個字就在舌尖了,他眼尖地瞟見助理秘書身後若隱若現的那一片裙擺,硬生生地將話嚥下,改口道:「請她進來。」
「好的。」她側身讓出路來,「莉塔小姐,請進。」
「凱恩,好久不見。」
他果然沒有看錯,「是啊,好久不見。」他就是因為不想太早和她碰面,所以才會拒絕季的邀約,一下飛機就回家。
誰知她還是這麼快就找上門來,連多一秒的喘息空間也不給他。
「我請你吃飯。」莉塔勾勒完美的唇瓣綻出一抹笑。
看看時間,十一點五十分,的確是用餐的時間了,這讓他連最後一個拒絕的理由也無法成立,「好……埃」他不得不答應。
這一頓飯恐怕不好消化埃
他們一同搭電梯下樓,走向大樓對面的餐廳。
點完餐後,凱恩狀似專注地打量著餐廳內的裝潢擺設,彷彿他是頭一遭來這兒,其實他來這家餐廳的次數已多到數不清。
莉塔優雅地端起冰開水啜了一口,「我以為季到台灣去是為了處理他姐姐的後事。」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他和莉塔也認識很多年了——夏季認識她幾年,他就認識她幾年,「他是。」
這事關係著她的一生幸福,她要弄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為什麼他會突然結婚?你們在台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去問他本人會更清楚。」他還想置身事外。
她睨了他一眼,輕哼,「我要是問了,只怕連朋友也做不成,所以我只好來問你。」
「他已經結婚了,你就……」凱恩還想說些什麼卻被阻止。
她不想聽勸告那一類的話,「你不用多說了,我自有打算,現在我只想知道那個女人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季是怎麼和她認識,又他們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結婚?」
服務生於此時送上他們的餐點,「兩位請慢用。」
「就算你弄清楚了又如何?那仍舊改變不了季已經結婚的事實。」他這麼說是希望莉塔能對季死心,不要再追根究底下去。,她絲毫不受影響,「季是這一次去台灣才認識她的?」
面前有著美食,他卻一點食慾也沒有,「對。」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既然他不肯主動地把一切告訴她,她就一樣一樣地問,結果仍舊一樣。
凱恩是現實主義者,事事講求實際的腦袋可編不出什麼浪漫精采、天馬行空的相戀過程,讓莉塔信服夏季是真的愛上希望了,不過他知道夏季愛上希望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所以他也只能實話實說,「你知道Diky吧?」弄清楚事情的原由之後,只怕莉塔更不會死心了。
Diky?不就是那只野猴……呃,夏季他姐姐的寵物。「事情和它有什麼關係?」她想不出其中有什麼關聯性。
「我們也是去到台灣之後才知道Diky的存在,天知道它老兄哪來的怪癖,竟然討厭雄性的動物,為了搞定它,我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起那些日子,還真叫他頭痛呢!
莉塔忍不住出聲提醒他,免得越扯越遠,「我想知道的是季和那個女人認識的經過,不是和那只……Diky認識的經過。」
他剛剛不就在說了,是她打斷他的耶8因為Diky不讓雄性動物接近它,所以我們只好找人來照顧它,可是沒有女人願意照顧一隻猿猴,季便突發異想地貼了誠徵後母的廣告出去,沒想到真的有人來應徵。」
「誠徵後母?」莉塔簡直不敢相信夏季竟然會做出如此荒謬的事情來。「那個女人就是來應徵後母的?」
他點了點頭,「標準答案。」
「他就為了一隻猿猴如此草率地決定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她不自覺地提高音量。
「也許一開始是,不過,我想他是喜歡希望的。」他不以為莉塔還有機會。
「他為什麼不和我聯絡?我也可以……」她頓了一下,才又挺起肩膀繼續說了下去,「我也可以替他照顧Diky。」
「你真的可以?」他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厭惡。「我怎麼不知道你也喜歡動物?」她伸手掠了掠耳後的松發,他們認識了好幾年,凱恩不會不清楚她的喜好,「你不要揶揄我了,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動物的,不過,我可以為了季改變。」動物毛皮製成的大衣例外。
「你能這樣勉強自己多久?」一來,他們認識好幾年了,季對她始終沒有感覺,二來,她只喜歡動物毛皮製成的大衣,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把她列入考慮對象,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等你成為夏夫人,那之後呢?」
有個想法在莉塔的腦海中慢慢成形,她在心中盤算著該怎麼破壞夏季和希望的婚姻,因為太過專注而忘了凱恩還坐在她的對面。
凱恩看著她突然沉默不語,還以為他真的把她給點醒了而感到高興,「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季一個好男人,以你的條件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對象。」
莉塔回過神來,「條件比季更好的男人恐怕不好找。」
「就算季的條件再好,他都是有婦之夫了。」
結了婚還可以離婚。忍下這句話,她仍舊不動聲色地道:「是啊,他都已經是結了婚的男人了。」
凱恩頻頻點頭,「沒錯,別再把女人寶貴的青春浪費在有婦之夫身上。」
就因為她在他身上耗去太多寶貴的青春,所以更無法、也不甘心罷手啊!」你說得很有道理。」
「很高興你想通了,就祝你……」他端起紅酒,沉吟了一下,「能夠早日找到屬於你的真命天子。」
「謝謝。」她會把季從那個女人身邊搶回來的。莉塔在心中對自己保證,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荊「哎!我怎麼只顧著和你說話,你點的餐都冷了,我叫服務生撤掉,重新再送一份上來。」她揚手就要召喚服務生。
他阻止她,「不用,這樣就行了,我對吃的並不挑剔。」尤其在嘗過季的手藝之後,能入口的東西對他而言都算是美食。
莉塔執起刀叉,動作優雅地切著面前的牛排,漫不經心地繼續打探消息,「他們這麼快就結婚,婚禮會不會太倉卒了些?」
「他們只是先上法院公證,過一陣子才會補辦婚禮……對了,現在也應該可以開始籌備婚禮了。」凱恩沒有多想。
「為什麼要先上法院公證?」她狀似閒聊地問。
「為了Diky。我們在台灣已經耽擱得夠久了,雖然公司的事有德瑞克會處理,但季還是得盡快回來,而要帶Diky回紐約不能沒有希望,只有她能搞定它。你也知道的,東方人比較保守,希望的父親當然不同意女兒沒名沒分地和個男人飛過半個地球同居,唯一的辦法就是先公證,不過也無妨,只是多了一道手續而已。」
言者無心,聽者卻有意。「原來是這樣埃」
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所以開始轉移話題,不再繞著夏季和希望打轉。接下來的用餐時間裡她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凱恩閒聊幾句,彷彿她真的已經想通,真的放棄了夏季,不過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接下來的打算。
夏夫人這個位置本來就該是她的,她等了三年多,卻被那個矮不隆咚的女人奪去,她憑什麼?
她不服氣也不甘心,更丟不起這個臉,整個社交界的人都以為夏夫人非她莫屬,結果卻讓那個女人占走!
她會搶回來的,她會讓夏季明白,選擇那個矮不隆咚的女人是錯誤的,她根本就配不上他,只有她莉塔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
麻雀變鳳凰只是神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15 14:34:12
第七章
夏季看著莉塔有些意外,「這麼早來,有事嗎?」
「你不是說過只要我願意當你的朋友,這裡還是很歡迎我的?」她笑道。
他當然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沒錯。」
「早安。」她主動地和跟在夏季後頭的希望打招呼。
希望微微一愣,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又見到她,而且還是一大早的時候。「早安,特洛普小姐。」她有些訝異她的友善,不知道該用何種表情響應。
她以為短時間內不會再見到莉塔,也以為若是再碰面她也一定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甚至會恨她……結果卻完全不是她想的那麼一回事,讓她有些汗顏,也許真的是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那一天是我失態了,實在是因為你結婚的事實讓我太震驚,一時無法接受,才會有那麼失常的反應,希望你們能原諒我。」莉塔的聲音聽起來無比誠懇。「我想了好幾天,也和凱恩談了很多,不得不正視你已經結婚的事實。既然我們無緣當夫妻,至少還可以當朋友,我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我們正要用早餐,一起來吧?」夏季基於禮貌上地提出邀約。
他對於她的轉變相當驚訝,說她是脫胎換骨也不為過。也許她真的是想開了,不再一個勁兒地往牛角尖鑽。對於此,他樂見其成。
「會不會太打擾你們了?我還是先回去好了,晚點再來。」她以退為進。
「只是吃個早餐而已,談不上打擾。」以往,她在這裡自由出入,理直氣壯地使喚僕傭,儼然以女主人自居,他還真沒見過她這麼客氣的模樣,有點不習慣。「小望,你說呢?」
雖然她之前的態度讓她很生氣,不過,人家都已經道過歉了,她也不好再記恨下去,畢竟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得饒人處且饒人嘛8人多熱鬧埃」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
「那我就不客氣了。」莉塔嘴角的笑容慢慢地擴大。
餐桌上,有種奇怪、不自然的和諧,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被破壞。
大概是感覺還調適不過來吧!希望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也許她的潛意識裡仍舊覺得莉塔是她的情敵。
看著莉塔和夏季有說有笑,她的心裡總覺得不是滋味,看起來她反倒像是局外人。
莉塔完全將心裡真正的感覺隱藏起來,不露一絲痕跡。「小望,我可以和季一樣這樣叫你嗎?」
她遲疑了下,「可以埃」她將心中奇怪的感覺拋開,響應她的善意。
「那你也叫我莉塔就行了。」莉塔舉起杯子,「我想我們應該也可以當朋友,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希望似乎沒有拒絕的權利,也只能跟著舉杯,「你太客氣了。」
用畢早餐,夏季就到公司上班去了,剩下她和莉塔尷尬地相對。
希望揮開全身不自在的感覺,絞盡腦汁卻怎麼也想不出她們的生活有什麼交集點和話題可以聊,而且才剛吃完早餐……啊!她的腦海裡忽地靈光一閃,「莉塔,你要不要用點水果?」
莉塔哼了哼,臉上的笑意如退潮般涓滴不剩。
希望眨了眨眼,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莉塔原本和善親切的態度已不復見,又罩上一層寒霜,高傾如尊貴女王地開口。
「你真以為你可以和我平起平坐,當好朋友嗎?」
她恍然大悟,原來莉塔剛剛那友善的一面是在演戲,專為夏季而演的。「人人生而平等,或許你是比我富有,那又如何?金錢並不能代表一個人的價值,更何況那些錢也是你父母給你的,又不是你憑本事賺來的,有什麼好神氣的?」所有的感覺都在一瞬間正了位。
莉塔為之氣結,卻無從反駁起。
「老實說,你演得還挺像那麼一回事,我幾乎要信以為真了,甚至真的在考慮前嫌盡釋地和你當好朋友,免得讓人覺得我度量狹窄,是個善妒的女人,現下倒是替我省了不少麻煩。」她樂得輕鬆。
麻煩?這個矮不隆咚的窮酸女人竟然說和她做朋友是麻煩?莉塔氣得一張描繪精緻的臉幾乎要扭曲變形了,「你這個小偷從我身邊搶走了季,我怎麼可能和你做朋友!你根本就不配當季的妻子,更不配當我的朋友。」她可是上流社會的名媛,這女人算什麼?小偷?她做人一向正正當當,不偷更不搶,她憑什麼這樣污蔑她?就因為她是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就可以這麼欺負人?「我從你身邊搶走季?你這種說法未免太一相情願了吧!季他根本就不曾愛過你,更不曾屬於你,何來搶走之說?」和她比起來她是沒錢,可是她還有骨氣。
莉塔氣得渾身發抖,「別得意,他娶你也不過是因為Diky的緣故,沒有一個高貴有教養的淑女願意和一隻猿猴為伍,你是唯一可以幫他照顧那只猿猴的女人,所以他才帶你到美國來,而要不是你爸爸堅持非得要季給你一個名分,才肯讓你和他一同到美國來,他怎麼可能會和你去法院公證結婚?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真以為你迷住了季啦!」
希望的臉色微微一白,她怎麼會知道這些事的?難道都是夏季親口告訴她的?他真的那麼認為嗎?
莉塔知道自己的話發揮效用了,接下來更是毫不放鬆地步步進逼,「對他而言,你只是用來照顧那隻畜生的工具罷了,當你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就等著被趕回台灣吧。」
她的話像是鋒利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在希望的心上劃下一刀又一刀,鮮血淋漓。雖然心揪緊得幾乎讓她無法呼吸,她仍賭著一口氣,強迫自己漠視心裡一波波蔓延開來的心痛,咬緊牙關硬撐起完美的偽裝,以輕鬆的口吻笑著說:「只要我不罷手,你永遠也當不了夏夫人,誰比較可悲?」
「你——」莉塔憤恨地瞪著她,恨不得衝上前撕了她那張嘴。
「瑞德。」希望清了清喉嚨揚聲召喚管家,她就快要撐不住這一副沉重的偽裝了。
瑞德應聲而來,「夫人,有什麼吩咐?」
「送客。」她第一次對人下命令。
瑞德看了希望一眼,眼底閃過一抹瞭然的神色,雖然和夫人相處的時間還不長,不過他看人的眼光可不會錯,夫人是個有愛心的人,待人親切而且謙虛,若非莉塔小姐說了什麼不客氣的話,她肯定不會下逐客令。
他隨即擺了擺手,確實執行希望的命令,「莉塔小姐,請。」
莉塔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隨即難堪地漲紅,「瑞德,你怎麼敢、怎麼敢這樣子對我?」
他平板的語調不為所動,「很抱歉,這是我們夫人的命令,請吧。」原本他們都以為莉塔小姐會是少爺的另一半,所以雖然她的個性不怎麼好、特愛端架子,他們也不好說些什麼,不過,這會兒少爺已經娶了夫人,他當然要站在夫人這一邊。
即便莉塔再怎麼不敢置信、再怎麼氣憤不平,她的驕傲都不允許她再繼續留下來。「你們會後悔的。」她抬高下巴,昂首闊步地離開。
「請慢走。」他禮貌周到地送她到門口才又返回客廳。
希望若無其事地起身,「我去餵Diky。」她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緒。
「夫人,你是不是不舒服?臉色有些蒼白呢!」鏡片後的目光有些不放心。
她伸手撫著臉,輕揚起的嘴角有些微不自然,語氣裡帶點淡淡的苦澀,「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瑞德忍不住還是多嘴了,「夫人,我雖然不知道莉塔小姐跟你說了什麼,不過,我相信她仍未放棄少爺,她的話有待商榷。」
「謝謝你,瑞德。」她慢慢地走向Diky的房間。
門外的地毯上擱著傭人送來的新鮮蔬菜和水果。她提起籃子推門而入,Diky立即自樹枝上滑了下來,高舉著雙手雀躍地迎向她。
她將食物遞給它,看著它高高興興地進食,莉塔說過的話又竄進腦海——你是唯一可以幫他照顧那只野猴子的女人,所以他必須帶你到美國來……對他而言,你只是照顧那只野猴子的工具罷了,當你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就等著被趕回台灣吧。
夏季他真的……她的心忍不住一窒,是那麼打算的嗎?他只是要利用她而已嗎?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都是假的嗎?對她做出的那些親暱的舉止,還有他的吻也都只是為了讓她心甘情願地留下來照顧Diky的演出嗎?
她不想認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虛情假意,但是,莉塔又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她的心慢慢、慢慢地揪緊,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突然有股莫名的孤單攫住了她,Diky的適應能力很好,也許再過一陣子就不需要她了,屆時夏季會真的趕她走嗎?
希望頭一遭感受到自己隻身在外的無依無靠。
***
因為公司裡即將有重要的大企劃案要推出,會議一直開到八點才結束,但夏季回到家也不過才八點半,卻發現希望早早就上床睡覺了。
瑞德告訴他她晚餐吃得很少。
會不會是身體不舒服?夏季直接上了樓。
打開門,發現房間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他伸手在牆壁上一陣摸索之後按下電燈開關,屋內登時大放光芒。
希望躺在床上,彷彿睡得正熟。
順手將外套往衣架上一掛,他筆直地來到床沿,俯身審視她有些蒼白的容顏好半晌,又伸手探探她額上的溫度,喃喃地道:「還好沒發燒。」
那應該只是累了吧!確定她沒什麼地方不對勁之後,他又幫她把棉被拉高蓋好,他才稍稍放心地起身,邊解下領帶邊走向浴室,不一會兒就聽到嘩啦啦的水聲傳了出來。
一直到水聲響起,躺在床上的希望才緩緩地睜開眼睛來,眼球有著淡淡的紅絲,她一直是清醒的。
額頭上彷彿還留有他掌心的溫度,那令她的心微微顫抖了起來。她都已經「睡著」了,他沒有必要再演戲給她看,他的關心會是出自真心的嗎?又或者他已經習慣對她演戲了,即便是對睡著的她。
她就是不想和他碰面,所以才會早早就上床,即使一點睡意也沒有。可為什麼還要讓她感受他對自己自然表露出來的關懷?孤單、懷疑、受了傷的心築起一道防衛的牆,卻在感受到一絲溫暖後迅速瓦解,更顯得脆弱。
一股熱氣襲上眼睛,鼻子微酸,霧氣慢慢地在她的眼中凝聚。忐忑不安的心已經無法分辨夏季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她遏止不住一股溫熱的液體自眼角溢出,迅速被柔軟的枕頭吸收,為什麼他會不經意地流露出對她的關心?那讓她努力武裝的心又出現一道裂縫,彷彿是魔鬼之手揪著她的心又向下沉淪一寸。
浴室的水聲忽地停止了。
她慌慌張張地胡亂抹了抹臉,想閉上眼睛繼續假睡,但一時間怎麼也平復不了激動的情緒,止不住洶湧的淚意,只好半轉過身體背對著夏季的床位,祈禱他不要發現她的異樣。
夏季身上僅圍著一條浴巾走出來,不經意地瞥了床上的希望一眼,咦!是他的錯覺嗎?他怎麼覺得她的肩膀有細微的抖動?
他不解地走近一探究竟,卻發現淚水不停地自她緊閉著的眼睛淌下,她的下唇已被咬得沒有血色。
他的心毫無防備地受到一陣猛烈的撞擊,為她無聲無息的淚水一下一下地抽痛著,「小望、小望,你怎麼了?」他坐上床沿,探手將她連人帶被地挪進懷裡,輕輕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不料卻越抹越多。
他帶著關切的溫柔嗓音暖暖地將她的心包圍住,一絲一絲地滲透到她的心底,傳遞到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壓抑不住的低泣自她緊閉的唇瓣逸出,他如果只是在利用她而已,就不要對她這麼溫柔,不要讓她越陷越深。
「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讓他的心也被莫名的沉悶壓得喘不過氣來。
此刻她的眼皮有若千斤重般睜不開。
他溫柔且深具耐心地誘哄,「把眼睛睜開來,看著我。」
她依言睜開眼睛的剎那,幾乎要被他臉上溫柔的神情奪去了呼吸。
他如果不是真心的,為什麼會有這麼溫柔的表情?他如果不是真心的,大可以對她的異樣視而不見……她想要相信他,可是莉塔的話卻像針一般地紮在她的心上,微微的刺痛時時刻刻地提醒著她。難道真是他的演技太好了嗎?他所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Diky?「我們是夫妻了,不管你有什麼困難,我都會幫你解決。」她哭泣的臉讓他不好受。
夫妻嗎?他真的那麼認為?「我……」她顫抖著唇,哽咽得語不成句。
他將她擁入懷中,輕拍她的背部,「噓!好女孩不哭了。」
希望有股衝動想要把一切嘶吼出來,想要聽他怎麼解釋,想要把一切在此作個了斷,但是怯弱的心卻害怕著倘若他真如莉塔所說的那般呢?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之間就此結束了?
他迷人的笑容、讓人臉紅的挑逗、甚至是戲謔的捉弄都讓她的心慢慢地為了他而騷動起來,她不想失去這一切。
夏季輕拍她背部的手一直沒停 過,耐心地等候她平撫激動的情緒。
他沉穩的心跳和溫暖的胸膛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慢慢地止住了她的淚,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發現她不再哽咽,他才溫和地開口,「現在願意跟我談一談了嗎?」他不想再看見她哭得這般傷心的模樣。
她吸了吸鼻子開口,「我……我只是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突然想念起遠在台灣的爸媽,所以……」她終究還是沒有勇氣去面對。
他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沉吟了一下才又道:「這陣子公司裡會比較忙,過一些時候我陪你回去探望爸媽,如果他們願意的話,就把他們也接到美國來一起住,你就不會感覺那麼孤單,當然我也會盡量撥出時間回來陪你。」
他的話又讓她紅了眼眶,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再度氾濫。
他怎麼能夠把丈夫這個角色演得這麼真實又充滿血肉?她幾乎要相信他是真心要和她過一生的。
她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愛哭過,愛情果真會讓人變得脆弱……愛情?她是愛上夏季了吧?
「你覺得怎麼樣?」久久聽不到她的響應,他只好開口詢問。
「好。」她聲音裡的鼻音更濃了。
他納悶地抬起她的臉,赫然又在她的臉上瞧見淚痕,「你怎麼又哭了?」
她努力地揚起笑容,「你對我真好。」
他又好笑又心疼地道:「你是我的老婆,我不對你好要對誰好呢!好了,擦乾眼淚,忙了一整天,我還沒吃晚餐呢!」
還沒吃晚餐?她趕緊從棉被裡鑽了出來,「現在都快十點了耶!工作固然重要,身體健康更不容忽視,我去弄點東西給你吃。」
他拉住她,在床頭邊上按了個鈕,要瑞德吩咐廚房準備。「讓廚房去弄就好,一個人吃東西太無聊,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陪我吃宵夜,嗯?」
「宵夜是女人維持身材最大的敵人耶!」
夏季聞言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我覺得你還太瘦了點,多長一點肉會更好,還是——」他故意拉長尾音。
她也順著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是什麼?」
他漾起一抹笑,「還是你的肉都長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我不介意用手幫你量量看。」語畢,他立即探手握住她的腰。
希望的心跳驀地失控,有點不知所措,「你……你……」
「叩叩。」敲門聲適時響起,替她解了圍。
「進來。」夏季拉著她起身。
瑞德推門進來,身後還跟了個端著餐盤的傭人,上頭擱置了些看起來十分美味的三明治和香純的鮮奶,「把東西放在茶几上。」
「是。」傭人依言而行。
「少爺,夫人你們慢用。」瑞德躬了躬身,隨即又帶著傭人離開。
他拉著她走向茶几,讓她落了座,將兩個三明治和一杯鮮奶推到她面前,「時候不早了,快點把東西吃一吃,早點休息。」
她瞪著兩個三明治復又看向他面前的那一個好半晌;而後恍然大悟——「你吃過晚餐了。」她用的是肯定句。他要她陪他吃宵夜只是個借口吧,他一定知道她晚餐幾乎沒吃,所以才會……她的眼眶又有些濕潤。
他沒有否認,「你最好把那兩個三明治吃完,不然廚師會以為你對他的手藝不滿意。」
她拿起其中一個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可是我是真的吃不了那麼多。」心頭暖洋洋的。
他看著她,認真地和她討價還價,「那好吧,我可以幫你解決半個,不過就只能半個。」
她忍不住地笑了,「好吧,那半個我自己負責吃完。」
看到她笑了,他才放下心,「三明治吃起來還習慣吧!」美國的口味和台灣的口味不同,Size也不同。
「很好吃埃」她點點頭。
「廚師會很高興聽到你這麼說。」夏季微微一笑,也拿起一個三明治。
她很眷戀這樣和他相處的時光,也喜歡他如此溫柔地關心她,即使到最後他真的是在利用她而已,她也心甘情願……是啊,心甘情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15 14:34:40
第八章
希望帶著Diky在庭院散完步,才一回房間,敲門聲就響起。
「夫人,是我。」是瑞德的聲音。
「請進。」
門一開,瑞德領了個衣著品味獨特的陌生男子進來。
她狐疑地朝瑞德投去一瞥,「這位先生是?」
「夫人,這位是名設計師沃克?梅爾先生,少爺要他過來替夫人量身訂作幾套禮服。」瑞德簡潔地說明。
製作禮服?「為什麼要製作禮服?」衣櫃裡的衣服已經夠她穿好一陣子了,而且禮服不都是參加舞會才要穿的嗎?
嚇!舞會?希望倏地一驚,不會吧!
瑞德隨即替她解開疑惑,「下個星期有一場這一季最盛大的社交舞會,少爺受邀參加,也正好趁著這個時候將夫人正式介紹給大家認識。」
整個社交界的人都在臆測,究竟是怎樣的神秘佳人竟能打敗莉塔,拴住夏季的心,眾人十分期待她的出席。
沃克?梅爾從口袋中取出量身用的皮尺,有禮地徵詢希望的同意,「夫人,能麻煩你將外套脫下,讓我為你量一下身好嗎?」
「瑞德,我不……」她本想拒絕,不過一想到這是夏季的意思,他們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就沒再說下去,合作地將身上的外套脫掉,方便他替她仔細地量出尺寸。
沃克?梅爾很快地量好尺寸,並且一一記錄下來。「夫人有特別偏好的款式和顏色嗎?」
「呃?」問她?她一點概念也沒有,「就你的專業去設計縫製就行了,我沒有意見。」她出身尋常人家,又不是學服裝設計的,對禮服沒研究。
她的恭維讓沃克?梅爾心情愉悅,「我一定會為夫人設計出最完美的禮服,讓夫人成為這一季社交界最出色的貴婦人。」
「謝謝。」她有些言不由衷,其實她並不想參加這場社交舞會。
瑞德最先發現夏季的出現,躬身道:「少爺。」
「夏先生。」
夏季自外頭走進來,正好聽見沃克?梅爾的話,有點吃味地道:「我可不想引來太多人垂涎我老婆的美色,我很吝嗇的。」
希望的臉又微微紅了起來,他的語氣十足像是個吃醋的丈夫,讓她的心漾起一絲絲甜蜜的感覺。
「我明白,為人丈夫的矛盾心理,」沃克?梅爾瞭解地一笑,「那麼我先回去了,等禮服完成再送過來讓夫人試穿。」
「麻煩你了;瑞德,送梅爾先生出去。」夏季頷首。
「是,梅爾先生請。」
待他們離開房間之後,希望才以商量的口吻道:「我……我可不可以……不去參加舞會?」
「為什麼不去?」夏季不解地挑起眉。
「呃……我、我……呃,你知道的,我以前沒什麼機會穿上那種漂亮的禮服,可能穿不慣,而且我……我也不會跳舞。」她吞吞吐吐地解釋。
「我保證你穿起禮服來會很漂亮,」他凝睇著她,眸底亮起一簇熾熱的光芒,「至於跳舞礙…」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起來,「怎麼樣?」
他的動作極為優雅地朝她躬身行了個禮,伸手邀舞,「我有這個榮幸和美麗的夫人共舞一曲嗎?」
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英俊的王子,而她就好比是灰姑娘,還是個不會跳舞的灰姑娘。「我、我不會跳舞!」她慌慌張張地把手縮到背後去,好像這樣就可以逃過一劫。
夏季被她稚氣的動作逗笑了,微側著頭瞄她,邀舞的手仍舊懸在半空中,「很簡單的,我教你。」
「我、我真的不會跳。」她還是搖頭。
他歎了一口氣,神情哀怨地道:「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我會是個好老師的。」要跨出第一步總是需要極大的勇氣。
她連忙否認,「不、不是這樣,我是怕我自己不是個好學生。」
「沒關係,我是個很有耐性的老師,不過我只收你這個學生唷!」夏季似乎打算跟她耗上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你不會這麼狠心讓我維持這個姿勢僵化成雕像吧?」
她還在猶豫,「可是……我沒什麼舞蹈細胞。」
「好吧,我保證,你踩到我的腳指頭的時候,我會當作不知道,嗯?」這樣他應該沒什麼好怕的吧!
希望沒得選擇了,只得認命地將手從背後伸出來,慢慢地搭上他的手,「可是沒有音樂……」
「跟著我的腳步,一步一步慢慢來,左腳往後……」她的手一搭上,他立即將她帶入懷中,一手扶著她的纖腰,一手握住她的手,而後他輕輕哼起一首旋律優美的英文歌。
他在唱歌!她有些錯愕,隨即發現他低柔的嗓音很適合唱情歌,每一個字都像是呢喃,每個音符都彷彿帶有勾魂的魔力,讓她的心不自覺地跟著他跳動,只是她的腳步卻怎麼也輕快不起來——「啊!我踩到你的腳了。」她輕呼一聲。
「沒關係。」夏季唇畔噙著笑,又繼續哼他的歌,更是放慢了腳步好讓她能跟上。
「對不起、對不起!」又踩到了。
「不用擔心,我的腳指頭沒那麼脆弱。」笑容無聲無息地漾深。
「唔!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希望迭聲道歉,一張臉燙得幾乎要燒起來了。
「你有踩到我嗎?」他當沒那麼一回事,不希望她的臉又繼續紅下去。
送客回來的瑞德和一些經過的傭人聞聲停下,小心翼翼地從門縫中一探究竟,赫然發現房間裡傳出的好聽歌聲竟是出自少爺之口,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見少爺開口唱歌,想不到少爺還有一副好歌喉呢!
時間就在夏季一首接著一首的英文歌和希望臉上不曾退去的紅潮,還有不時響起的道歉聲中緩緩流逝……
***
希望身上穿著沃克?梅爾特地為她量身縫製的粉紫色禮服,臉上只化了淡妝就完全襯托出她的麗質天生、明眸皓齒。今晚的她顧盼之間皆是迷人的風情,純真中帶了點嫵媚,更叫人無法將目光自她身上移開。
此刻他們就坐在豪華的黑色房車內,由司機送他們前去參加舞會。
夏季用自己的大掌輕輕地將她的小手包覆起來,專注的眼眸裡燃起一小簇火花,「我有沒有說過你穿這樣很美?」
「真的嗎?」她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看自己。
「只要臉上再多點笑容就更完美了。」他笑著點頭。
「可是我笑不出來。」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自己此刻有多麼緊張,全身上下好像打了石膏似地僵硬不自然。
他正經八百地道:「那樣也好,免得太多人愛上你,那就麻煩了。」
希望忍不住被他誇張的言語逗笑了,暫時忘了生平第一次參加正式舞會的恐懼驚慌,「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
「不用客氣,我們是夫妻嘛。」望著她粲笑如花的容顏,夏季的眸子微微漾深。沒錯,他們是夫妻。
不過僅僅是短短的一、兩分鐘,她的臉上又出現那種困擾的神色,「我、我還是別去好了。」她還想逃避。
「你已經練了一星期的舞,況且都已經來到這兒了,沒理由不去。放心好了,只是去露露臉,跳一曲華爾滋,很簡單的。」他輕描淡寫地道。「而且和你跳舞的人是我,我保證不將你會踩舞伴腳的事洩漏出去。」
「什麼嘛!」她嬌嗔地道。就因為練了一星期的舞,卻還是沒有太大的進步,她才更覺得灰心啊8可是我很緊張……」
「每個人的第一次都會緊張,我也不例外,但是卻不能因為怯弱而讓自己有逃避的借口,我不喜歡宴會和應酬,不過,總是會有一些非出席不可的宴會,你能逃避幾次?」他朝她投去一瞥,「或者,你寧願我找其它女人陪我出席?」
沒由來的,她的腦海裡就是竄進了莉塔的身影,「我去。」她有慷慨就義的準備了。
車子於此時駛抵目的地。
心底的不安急遽升高,希望深吸了一口氣,老實地承認,「我怕會出糗讓你沒面子。」
司機下了車,趨前打開車門。
夏季修長的腿跨出車外,「出糗就出糗吧,沒什麼好丟臉的,沒有人天生就是完美的,優雅的動作、合宜的舉止,都是經過無數次學習的。」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來吧。」他曲起手臂。
希望認命地挽上他等候的手臂,一步一步地邁進她完全陌生的華麗世界。
門外西裝筆挺的侍者一見夏季立即唱名,「炎夏集團總裁夏季偕同夫人希望到——」
一走進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猶如皇宮似的大廳,悠揚的音樂流洩在每一個角落,希望差點被裡面衣著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投射過來的目光給駭著,心中驀地一慌。
夏季察覺到她的不安,側過頭露出一抹安撫的笑,「你的表現很好,不用擔心。」
她的不安被他的笑容撫去大半,情緒慢慢沉穩了下來。
他們隨即被一群人圍住,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趣。
「嘿!難怪你一直不肯把老婆介紹給大家認識,原來她長得這麼漂亮!」
「你是上哪兒找到這麼個美麗的小精靈?」
「怎麼不跟我們介紹一下你的夫人?」
夏季淡笑地一一響應所有人的問題,並且介紹每一個人給希望認識。轉了一圈下來,已是一個小時後的事了。
希望扯了扯笑得有些僵硬的嘴角,一直努力地呈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不想讓一旁虎視眈眈的莉塔看笑話。
「抱歉,失陪一下,我想和我的夫人共舞一曲。」夏季拿走希望手中的香檳,順手擱實在侍者的托盤中,牽著她的手走向舞池。
他摟著她在舞池中隨著音樂翩然起舞。「累了吧!不過,社交舞會就是這麼一回事,吃吃喝喝、閒聊八卦,還提供未婚男女互相認識的機會。」
「還好,只是笑得臉部的肌肉有些僵硬……唔,對不起。」一個不注意她又踩上了他的腳。
夏季含笑的聲音響起,「要是你沒踩到我的腳,我還真有點不習慣呢!」
「你在笑我!」她掄起拳頭捶了他一記,指控道。
「我沒有,你太多心了。」笑意更濃。他喜歡看她酡紅著臉的模樣。她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就是他近在咫尺的笑顏,心跳驀地脫了序,「你明明就在——」其餘的話都沒入他的唇裡。
他順應心中的渴望吻上那兩片睽違多時、誘人的唇瓣,才發現自己有多麼懷念她甜美的唇。
這一次不單單只是唇和唇的碰觸,他靈活的舌尖輕易地分開了她的唇瓣,鑽進她的嘴裡探索,與她唇舌交纏,相濡以沫。
他的唇舌彷彿帶著熾熱的火焰,輕易地席捲了她的所有感官知覺,誘惑她探出舌頭響應,引出她潛藏的情慾和熱情。
他滿意地退開,相當欣賞自己為她的唇瓣描繪上的瑰麗色彩,「你準備好了嗎?」一曲舞畢,他牽著她的手退下來。
準備好了嗎?難道他的意思是……希望的臉慢慢地染上紅暈,唇上還留有他的氣息,他的問題讓她口乾舌燥地說不出話來。
她不想想起的,卻拂不去那一絲始終潛藏在她心底的懷疑,那不安總是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悄悄地冒出來。
剛剛的吻是真心的嗎?或者仍舊只是他想要利用她的一個手段、一個誘餌?
他是認真的嗎?他真的想要她嗎?不是敷衍?不是演戲?
愛一個人到某種程度之後就會想要更親近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彼此互屬的踏實感,不論男女都一樣,她是想要成為名副其實的夏夫人,卻又害怕自己會承受不住事實的真相。
她不該讓自己淪落的。
「季。」大廳的另一端有人叫他的名字。
「在這兒等我一下,我過去和朋友打聲招呼,然後我們就可以先行離開了。」
他等到她點頭之後才轉身邁開步伐。
夏季才一離開她的身邊,一群女人立即擁上。
「夏夫人,你是怎麼和夏總裁認識的?」
「你們的感情真好呢!」
「夏總裁一定是個疼愛妻子的好丈夫吧!」
希望有些應付不來眼前的情況,尷尬地笑笑,「我們……」
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陡地響起,「你一定沒見過這麼豪華盛大的舞會吧!也難怪了,在嫁給季之前,你就跟世界上大多數的平凡女人一樣,過著庸庸碌碌的生活,你可要好好的、用心的想想要怎麼樣才能綁住季的心,免得好不容易到手的榮華富貴又飛走。」
女士們的眼神裡有著打量,似在評斷希望是不是真如莉塔所說的是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
希望馬上回擊。她不著痕跡地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你是真心希望我能和季白頭偕老嗎?原來真是我錯怪你了呢!我還以為你一直不肯對季死心,處心積慮地想要破壞我和季的婚姻,取代我的位置。」
所有人把目光轉向莉塔,眸底閃著瞭然,也的確,莉塔待在夏季的身邊好幾年,怎麼可能說放就放!
莉塔的臉上有抹狼狽急速閃過,隨即又道:「怎麼沒把Diky也帶來?它可是你能嫁給季的最大功臣呢!」
有人感到好奇,「Diky是誰?」
莉塔得意地揚起嘴角,「Diky是一隻長臂猿。」
「長臂猿?」女士們都發出驚呼。
「Diky是季去世的姐姐遺留下來的寵物,而且有個討厭雄性動物的怪癖,所以季為了照顧它只好找個……」莉塔就不信這樣大肆宣傳之後,希望還能厚顏賴在夏季的身邊不走。
希望不想聽的,雙腳卻像是被釘在原地,沒有辦法逃開。
她想叫她們不要用那種眼光看她、她想大聲地否認莉塔所說的一切,可是如果連自己也說服不了,要怎麼讓別人信服?!
她不確定自己對夏季而言究竟是定位在哪裡,所以面對這樣的攻擊,她只能難堪地僵在當場,有股衝動想要轉身逃跑,然而雙腿卻不聽使喚。
「美麗的夏夫人,我有這個榮幸邀你共舞一曲嗎?」一個棕髮藍眸的男子來到希望的面前伸出手,暫時拯救了她。
「夏夫人,下一曲請務必要留給我。」另一名男子也跟進。
也許是她的清麗和神秘引起許多男人的興趣,短短的時間裡,希望的面前很快地群聚了一堆人,每個人都爭著和她共舞一曲。
「呃,對不起,我……」她不知該如何拒絕比較得體,發現自己又陷入另一個僵局之中。
剛剛希望和夏季共舞的時候,別人或許只看見他們熱情擁吻的畫面而沒有發現,但莉塔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希望老是踩到夏季的腳。
莉塔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只是跳一支舞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的落落大方和希望的侷促反應形成強烈的對比。
可惡!她當然知道只是跳一支舞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重點是她還不太會跳舞,只會猛踩舞伴的腳。
一個較為大膽的男子伸手握住希望的手,就要走向舞池。
「放開我!」希望奮力地想抽回自己的手,腳下卻一個不小心踩到了禮服曳地的裙擺,霎時身體失去平衡地往前撲跌了出去。
「啊!」她輕呼了一聲,只能閉上眼睛準備承受碰撞地面的痛楚,還有緊接而來的難堪場面。
大廳另一端的夏季在瞟見她被包圍的情形,就連忙趕回來,在此時正好分秒不差地接住她失去平衡的身軀,穩穩地抱在懷裡。
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出現,反倒是落進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中。希望將眼睛睜開,望進一雙帶笑的眼眸之中。
「這是表示你為我傾倒嗎?」夏季噙著笑打趣。
急促的心跳慢慢地趨於平緩,她站穩了身體,他卻仍舊沒有鬆開手的意思。
「我只是不小心踩到裙擺。」她的臉發燙。
夏季的視線飄向剛剛拉希望的男子,眸底溫度陡降,還未開口追問,對方就急著解釋了。
「我只是想請尊夫人跳一支舞,沒有其它的意思。」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徐緩地綻開笑容,「很抱歉,我這人是很吝嗇的,能和我的妻子共舞的人只有我而已,只好請各位多多包涵了。」
他的話惹來了在場女士們的輕笑,更羨慕希望有這麼大的魅力,能讓夏季如此重視她,除了輕描淡寫地帶過了邀舞惹出來的風波,同時讓莉塔處心積慮的打算都付諸東流。
「季,沒想到你有這麼強的獨佔欲。」
「看來你是真的很在乎你的夫人呢!」
一聲聲的打趣都彷彿是針紮在莉塔的心上,讓她的臉色越見難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15 14:35:15
第九章
時序進入冬季,紐約成了一片銀白色的世界。
Diky似乎一點兒也不怕冷,興高采烈地在一片白茫茫的庭園裡玩耍,一會兒爬到樹枝上搖蕩,在樹枝與樹枝間迅速移動,弄得樹上覆蓋的白雪紛紛掉落,一會兒又頑皮地從厚重的大衣底下鑽到希望的身上來——「哇嗚——」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寒氣迅速地竄了上來,感覺像是懷裡抱著冰塊似的,她連忙將Diky從大衣底下揪了出來。
Diky又抓住樹枝蕩到樹上,看來樂不可支。
希望真佩服它的適應能力,她是喜歡冬季一片白茫茫的美景,卻怎麼也抵禦不了蝕骨的寒冷,直想窩在溫暖的被窩裡不起床。
好動的Diky一個不小心失手從樹枝上落下,摔在厚厚的雪堆上,下一秒隨著震動掉落的雪將它覆蓋成一小雪山。
「Diky!」穿得厚重衣物的希望像顆雪球,行動緩慢地走上前,想將被埋在雪堆裡的Diky挖出來,不過還沒動手就瞧見Diky從雪堆裡冒了出來,不停地跳動著將身上冰冷的雪花抖下。
望著Diky有些狼狽的模樣,她忍不住笑了開來。
「夫人,外頭冷,先進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門口忽地傳來瑞德的叫喚聲。
「好。」她轉身慢慢地朝門口移動。
前些時候夏季依言陪她回台灣探望父母,也當面向兩老提出要接他們到美國同住的請求,不料他們卻以不習慣婉拒,只說要他們往後有空多回去探望他們即可。
她也幾乎要以為這一生會就這麼過下去,只要不去揣測夏季何時會說他已經不再需要她,要她離開的事。
Diky已經習慣了在美國的生活,宅子裡的女傭們也都已經可以照顧得來它了,換言之,她現在的處境也就是莉塔所謂的已經失去利用的價值了。
傭人送上香氣四溢的熱茶,「夫人,你的熱茶。」
「謝謝。」杯子上的溫度透過厚厚的手套傳遞到她的身上,卻怎麼也溫暖不了她的心。
每每她下定決心要向夏季問個明白,話都到了嘴邊卻還是鴕鳥地吞嚥回去,繼續過一天算一天,她越來越厭惡自己的懦夫行徑。
喝完了熱茶,身體暖和了些。她將杯子擱在桌上,隨即走向庭園找尋Diky的蹤跡,卻發現庭園裡空空如也,哪還有Diky的身影!
「Diky、Diky!」
它會跑哪兒去了?希望開始四處找尋,從前方的庭園到後方的網球場和游泳池,仔仔細細地找過一遍下來,卻仍舊沒有找到Diky。
「夫人,怎麼了?」瑞德察覺希望不對勁的神色,出來一探究竟。
「瑞德,Diky不見了!」她的心驀地一慌。怎麼會這樣?她不只一次帶Diky在庭園裡活動,都不曾出過差錯,它一向不會亂跑的,為什麼今天會……早知道她就應該小心點,別讓它單獨待在庭園裡。
「夫人,你別擔心,也許它只是頑皮躲起來罷了,應該還在宅子裡,我讓大家都仔細地去找一找。」瑞德隨即吩咐所有的人放下手邊的工作,全力找尋Diky的下落。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所有的人幾乎要將整座宅子翻過來了,卻始終沒有發現它的蹤跡。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它是跑到外頭去了?希望心中的恐慌迅速地蔓延開來,外頭天氣那麼冷、車子那麼多,它會不會發生危險啊?一想到它可能在車陣中驚險地到處亂竄,一不小心很可能就會賠上一條「猿」命,她就忍不住驚出一身冷汗。
她必須把它找回來。
宅子裡上上下下的人,就連守衛也都幫忙著要把Diky揪出來,因此沒人注意到希望的離開。
希望走出鐵門,迎面而來的蝕骨寒風從她的領口灌進,好冷!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雪花仍不停地自天空飄落,很快地將她的頭頂和雙肩染上一片純白。她望著眼前的街道,心中茫然毫無頭緒,不知該從何找起。
她根本就無從猜測起Diky的去向。
希望開始在心中作假設,想要推論出Diky會往哪個方向走。
如果她是Diky的話,會朝東邊走還是西邊?可惡!想了好久她的腦袋裡還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來,只好頹然放棄。
她開始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不放過任何一個它可能躲藏的地方,鉅細靡遺地翻找,並不時地注意著街道中央是不是有熟悉的身影,一顆心始終懸在半空中,神經繃得死緊,生怕下一刻會在大馬路上看見它冰冷、沒有氣息的身軀,她很怕,真的很怕。
雖然Diky有點頑皮、有點好色,可是她是真的喜歡它,而且它還是夏季托給她照顧的,若是它就此走失了,她該怎麼跟夏季交代?
「鈴鈴鈴……」身上的手機驀地鈴聲大作。
她的手反射性地往口袋裡探去,卻又在摸上小巧的手機時打住,如果電話是夏季打來的,她能怎麼說?
Diky是他姐姐留下來的寵物,對他一定有不同的意義,要不,他怎麼會為了要她照顧Diky而娶她?他是對她很好,好到讓她愛上他無法自拔,卻仍舊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她現在沒有辦法想,她和夏季的婚姻會不會因此有什麼變量,於情於理她都有責任要找回Diky。
思及此,她沒理會手機,更是加快腳步地不停地走,一直走,努力地找,像只無頭蒼蠅似地團團轉,走了多遠、走了多久,她完全沒有概念,心裡是越來越慌,連落在她的頭頂、肩膀上堆積成小山狀的雪花也無暇拂落。她像發了瘋似地、盲目地做地毯式搜尋,即便是累了、餓了、髮型凌亂了、雙頰被凍到紅腫發痛、雙手雙腳也都凍僵,她仍舊不打算停止,憑藉著意志力,拖動疲累不堪的身體繼續找下去。
直到徹骨的寒意不停地從身體深處竄上來,希望全身開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來,腦袋裡的意識開始渾沌,僵直的腿不聽使喚地跪倒在厚厚的雪地上,怎麼也無法再站起來,她腦袋中所掛念的仍舊是Diky的安危——Diky會沒事吧?!
她的身體虛軟地倒向冰冷的雪地,原本又痛又重又僵的身體慢慢地變得輕盈了,感覺輕飄飄地,彷彿像是要飛上天際一般舒服,意識漸漸地模糊……鈴鈴鈴……手機鈴聲又響起,拉回她些許的知覺,可是沉重僵硬的手卻怎麼也沒有辦法伸進口袋中,只能任由意識慢慢飄離,手機鈴聲繼續響著……鈴鈴鈴……好吵!難道不能讓她好好地睡一覺嗎……不停飄落的雪慢慢、慢慢地將倒臥在雪地裡的嬌小身軀掩蓋起來……
***
當瑞德確定Diky不在宅子裡,想要跟希望報備的時候——「夫人呢?」
眾人面面相覷,你看我、我看你的誰也不知道希望上哪兒去了。
「快去找夫人。」瑞德立即下命令。
所有的人旋即又展開另一波的尋找工作,叫喚聲此起彼落,響徹整座宅郟
若是夫人還在宅子裡不可能沒聽到大家喊她的聲音,瑞德的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升起。
夫人該不會跑出去找Diky了吧?!她又是什麼時候跑出去的?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天吶!他不敢再想下去了,這事勢必得要通知少爺才行,只是一天之內Diky和夫人都失蹤了,他該怎麼跟少爺交代啊!
「別在宅子裡打轉了,到外頭找去。」瑞德果斷地作出決定,隨即打電話通知夏季。
「是。」「我們這就去。」
「珊咪,你留下來。」在打電話的同時,瑞德不經意地瞥見一個女傭神色有異,掛斷電話後,立即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她一臉驚慌的神色,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瑞德故意污蔑她,「是不是你傷害夫人?把夫人囚禁起來了?」
「我沒有傷害夫人,更不可能把夫人囚禁起來,我只是把Diky……」她猛然驚覺地住了口,卻已太遲。
瑞德一瞪眼,喝道:「把Diky怎麼了?」
她的臉色慘白,戰戰兢兢地回答,「我只是把Diky抱給莉塔小姐而已。」
只是把Diky抱給莉塔小姐而已?卻讓他們像傻子似地幾乎要將整座宅子翻過來找上一遍!瑞德鐵青著臉,「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究竟給了你多少好處?」
珊咪狼狽地驚喘了一聲,還來不及回答,門口已經傳來一陣騷動。
本來就在下班途中的夏季氣急敗壞的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來,渾身上下都醞釀著風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找到小望了嗎?」
瑞德一臉愧疚地搖搖頭,「少爺,是我疏忽了,沒有盡到好好照顧夫人的責任……」
他抬起手打斷他的話,沉聲道:「我現在並不想聽你的自責,小望出去多久了?」
此話一出,瑞德更是無地自容,「那時候大家都忙著找Diky,沒有人知道夫人是什麼時候出去的。」
「好了,其它的事等找到小望之後再說。」他擺了擺手,旋即大跨步地走了出去。
「是。」瑞德吩咐下去要人好好看著珊咪,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出去一同找尋希望的下落。
夏季一邊開著車在附近的街道裡穿梭搜尋,一邊撥打著希望的手機,電話是開機狀態,卻不論怎麼響都沒有人接,她為什麼不接電話?
他仔細地找尋著她嬌小的身影,不死心地每隔幾分鐘就打一次電話,一個半小時過去,卻還是沒有人發現希望的蹤跡,他心裡的焦慮像是爐火上的湯逐漸升溫沸騰,幾乎燙傷了自己。
可惡!她到底會跑到哪裡去找Diky?難道她不知道他會為她擔心嗎?
天色漸漸暗了,入夜之後的溫度會更低,一想到她嬌小的身軀冒著風雪滿街走,他就怎麼也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或許是在四季如春的台灣長大的緣故,養成她極端怕冷的體質,入冬之後,每次要到屋外總得層層疊疊穿上好幾件衣服、帶上手套、穿上毛襪,全副武裝好才會踏出大門,她……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夠暖和?就算找不到Diky也該先回家啊!為什麼不等他回來再作打算呢?
夏季重重地按掉電話,她為什麼不接電話?是怕他責怪她嗎?還是沒有辦法接電話——這個念頭像炸彈般投擲在他的心底,轟掉了他僅存的一絲冷靜,他不停地深呼吸,想要平撫心中像溫疫般迅速蔓延開來的恐慌,卻是力有未逮。
他心悸得無法子穩地開車,只得先將車子靠路邊停下。
他拒絕再往壞處去想,腦中的思緒卻不聽使喚,彷彿有自主意識般、毫不留情地將他心底深處的恐懼揪出來——她會不會遇上歹徒了?
她是不是發生什麼意外了?
她……夏季火大地打開車門,衝出車外讓冰冷的空氣冷卻一下他的腦袋。
他不放棄地又撥打了一次電話,聽著話筒裡傳來的嘟嘟聲,他忍不住在心底吶喊著:快點接電話、快點接電話……該死的,為什麼不接電話?他憤憤地欲掛斷電話,卻在這同時,一個微弱的、有點熟悉的鈴聲奇跡似地隨著寒風飄進他的耳朵裡,這個音樂鈴聲……和小望手機使用的鈴聲一樣,難道她就在這附近?
他的目光迅速地梭巡過四周,卻沒有任何發現,是他太過焦急而產生的幻覺嗎?
他旋即又撥了一次電話,接著屏氣凝神地側耳聆聽,寒風中果然有個微弱的鈴聲隱隱約約地飄散開來,若不仔細聽會真以為是錯覺。
夏季深吸了幾口氣,試著找回一絲冷靜,好靜下心來仔細地辨認音樂鈴聲是從哪個方向傳出來的,感覺上,那個音樂鈴聲彷彿從四面八方飄揚過來,讓他辨識得極為吃力,經過幾番測試,他終於確認了方向之際,一抬頭望去卻當場傻眼了,舉目所見儘是一片空曠雪白的人行道,除了幾個小雪堆外,他沒瞧見任何人或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更遑論是希望了。
音樂鈴聲仍隱隱約約地響著,他小心翼翼地循聲前進,聲音越來越清楚、越來越大聲,就在他感覺越來越接近的時候,音樂鈴聲卻冷不防地戛然而止,讓他一陣錯愕。
他決心要弄個清楚,不放棄一絲絲希望,再一次撥了號,結果卻是電話直接轉到語音信箱,而且也沒有聽見音樂鈴聲響起。可能是電池沒電了,那麼剛剛那個音樂鈴聲很有可能真的是小望的手機發出來的!
她會在哪裡?
就在他猶豫著該不該繼續在這兒盲目搜索下去時,不經意地自眼角瞥見身旁的小雪堆邊緣露出一小片天藍色像是布料之類的東西。
天藍色……這個顏色看起來有點眼熟,今天早上他要出門的時候,小望好像就是穿這個顏色的厚外套——小望不會……被掩埋在這個小雪堆下吧?
瞬間,夏季全身的血液像是結冰一般,徹骨的寒意狠狠地刺穿了他。
他隨即回過神來,發了瘋似地扒開堆積成小山的雪,在赫然發現那包裹在天藍色厚外套的嬌小身軀的剎那,他的心跳差點停止,顫抖著手將希望的身軀翻轉過來,發現她的臉、唇都被凍成了青紫色,伸手探向她的鼻端,幸好還有呼吸,雖然很微弱。
「小望、小望……我不准你有事,聽到沒有?」
夏季迅速地將希望抱上車子後座,開大暖氣,褪去她身上冰涼的藍色厚大衣、手套、鞋襪,脫下身上暖和的衣服替她覆蓋上,做好一切保暖的必須工作,避免她身上的熱量繼續散失,讓她的身體能利用本身代謝所產生的熱能來升溫。
他知道他救回她了。
接著他打了通電話吩咐瑞德準備好熱水和電毯,然後以最陝的速度趕回家。
一回到家,他立即將希望抱進臥房的浴室,特大的浴缸內已經注入八分滿的熱水。
他刻不容緩地褪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小心翼翼地將她放人熱水中浸泡,並且以溫熱的毛巾不停地在她全身的肌膚上輕輕摩擦,促進她皮膚底下的血液循環,一直到她的體溫慢慢地回復、呼吸漸趨平穩,他才仔細地擦乾她的頭髮和身體,再以電毯將她包裹起來。
望著包裹在電毯下僅露出一張小臉的她,他腦海裡總會浮現出他從雪堆裡刨挖出她的那一幕,全身的血液幾乎凝結,他不敢想像,若是自己沒有注意到那個微弱的音樂鈴聲,若是自己沒有繼續盲目搜索下去、若是自己沒有發現那一片天藍色的衣角……只要忽略了其中任何一個細節,他可能就永遠失去她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霎時,無邊無際的恐懼像潮水般淹沒了他。
夏季伸手輕撫著希望的臉,感受她回暖的體溫真真實實地從掌心傳遞過來,穩定了他急促的心跳,在這一刻,他相信世界上是有神跡的。
***
希望一睜開眼睛,對上的便是兩道熾熱的目光——「季……」她的聲音有些粗嘎,很快地想起Diky失蹤的事,一臉冀盼地問:「找到Diky了嗎?」她克制不住地激動起來,手肘和膝蓋的關節都傳來針刺般的痛楚、有些癢、有些腫脹,還有些灼熱,讓她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夏季不敢相信她醒過來唯一關心的還是Diky,毫無預警地,怒火就這麼肆虐開來,「該死的你!」
該死嗎?希望的眼神瑟縮了一下,好不容易恢復些許紅潤的臉色刷地慘白,他的話就像是一把利斧硬生生地將她的心剖開來,心絞痛得讓她的呼吸一窒。Diky失蹤的確是她的過失,她無話可說,若他真認為她該死的話,為什麼還要救她?
雖然她早有心理準備了,他娶她是因為Diky需要人照顧,對他而言,Diky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親耳聽見卻還是重重地打擊到她,心都碎了。「你大可以不要救我,讓我死了賠罪。」她眼眶微微泛紅,及時別開頭,不想讓他看見她的心碎、她的脆弱。
夏季聞言一愕,有沒有搞錯啊?他為了找她、救她急得快發狂了,她現在卻說這種話?他伸手將她的臉扳了回來,胸腔內的怒火更加猛烈,「天氣太冷把你的腦子凍壞……」未出口的話全都陣亡在她泛紅的眼眶中。
閉上眼,她用力咬著唇,卻還是沒有辦法把淚意逼回去,軟弱的淚水沿著眼角不停地溢出,為什麼在他的面前,她總是無法阻止淚水決堤?
他的雙拳重重地擊在床鋪上,引起一陣劇烈的震動,「該死的,我發了瘋似地找你,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來,你卻要我大可以不要救你,這算什麼?」又將他的心情置於何地?「難道在你的心中我們的婚姻沒有任何意義嗎?我的存在對你也沒有意義嗎?」他從沒這麼失控過。
他在說什麼?希望徐緩地睜開眼睛,映人眼簾的便是他抵在床沿,微微顫抖的雙拳,他在關心她嗎?逐漸冰冷的心又重新注入一股溫暖,卻還有一絲不確定讓她畏怯不前,「莉塔說……」問題擱在她的心底不去求證,永遠也不會有答案。
事情又和莉塔有什麼關係?「她說什麼?」
她下定決心,「她說我只是你用來照顧Diky的工具,等我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你就會把我趕回台灣去。」
他直覺地道:「你相信了。」從他決定和她結婚的那一刻起,所說的一切都是真心的,而她竟然選擇相信莉塔?
她看見了他眼底的指控,先是有些心虛地別開目光,隨即又理直氣壯地抬起頭來,「那些事如果不是你親口告訴她的,她又怎麼會知道!」
他是不是太大意了,忽略了什麼?「哪些事?」
「你為了找人照顧Diky而想出誠徵後母的這個法子,還有我爸爸堅持我們得先公證才肯答應讓我跟你一起來美國的事。」
他是真的沒跟莉塔提過這些事,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她去問凱恩的。」
對喔!希望恍然大悟,她怎麼忘了凱恩也很清楚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真的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扯上了愛更是會讓人失了方寸。「那、那你是……愛我的?」她的心慢慢地湧人狂喜。
「從一開始我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看來他還是和莉塔畫清界線的好。
「可是……」她囁嚅著。
他輕易地看透了她的心思,凝睇著她,「我愛你。」
她吸了吸鼻子,「我也愛你,可是Diky失蹤了,怎麼辦?」即便是無比幸福的此刻,她依然惦記著Diky的安危。
「明天再繼續派人去找,要是真的找不到,那也沒有辦法。」他就事論事,為了找Diky,小望差點丟了命,他可承受不起再來一次。
她認真地思索著,而後提議道:「提供一筆協尋獎金好了,這樣一來一定會有更多的人幫我們注意,找到Diky的機會也更多。」
「嗯。?他起身將她連人帶電毯地扶坐起來,把桌上一碗不久前傭人才送進來的熱湯端到床前,舀起一湯匙送到她的嘴邊,「好了,現在把這碗湯喝了,然後好好地休息一晚。」
她只得乖乖地張口喝下,一匙接著一匙,直到碗底朝了天。
「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15 14:35:39
第十章
夏季在得知Diky失蹤的前因後果之後大發雷霆,狠狠地訓斥了見錢眼開的珊咪一頓,毫不留情地將她辭退,並且決絕地撤回了原本打算投資特洛普家族企業的資金,和特洛普的關係就此畫上休止符,甚至下令不准莉塔再踏進夏宅一步。
這樣的懲罰算是手下留情了,算特洛普家好運,因為Diky平安無事地被人在幾州外的國家森林保育區發現,要是Diky有什麼不測的話,他絕對要整個特洛普家族企業來陪葬。
這整件事完全是對夏季完全沒轍的莉塔所為,她在努力了一陣子後,始終無法破壞他和希望的婚姻一絲一毫,竟異想天開的以為只要除掉了Diky,夏季就沒有留下希望的理由了,殊不知他早就愛上了她。
在抓到Diky後,她本來僱人要殺掉它,無奈Diky討厭雄性動物的個性沒變,她請來的「獵人」壓根剜不了它的心讓她洩恨,攀在她身上東躲西藏地,麻醉槍都浪費了幾十發也無法削到它一分毛皮,不得已,她只好連開十幾個小時的車,到幾個州外的國家森林保育區裡將它丟棄。
想不到這座保育區裡也有一群和它同文同種的大長臂猿,而Diky就像孫悟空進了水簾洞般地幹掉猿大王,稱起了猿老大,被一群猿子猿孫伺候得可舒服了,還和個美嬌娘對上了眼,當天就進了洞房。
總而言之是多虧了那筆高逢百萬美元的懸賞。在經人通報後,夏季和希望趕到,Diky很高興地帶著它心愛的老婆來到希望面前,不過它還是不准男性動物靠它太近,包括它老婆也得和男性動物們保持十步以上的距離。
他們「一家人」總算團圓了,而且夏季和希望還升格當了公公、婆婆。
之後,他們在紐約補辦了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受邀的賓客皆是上流社會的紳士名媛和政商名流,完美的婚禮在上流社會裡留下一則新版麻雀變鳳凰的佳話,他們婚後恩愛幸福的生活更是為人所津津樂道。
這天,希望因為月事遲了一個星期,夏季陪她上醫院檢查「恭喜夫人,你懷孕了。」醫生說出檢驗結果。
他要當爸爸了!夏季開心得不得了。
醫生的話證實了這幾天來希望心中的懷疑,她並不意外,只是一臉怔然地撫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心中的感覺很複雜,肚子裡面正孕育著延續她和夏季骨血的小東西,多麼妙!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這是生命的奇跡,但是,一想到生產時所必須承受的痛苦,她心中就有莫名的畏懼。
他發現了她的默然不語,心中有些忐忑,「你不喜歡小孩嗎?」
「我當然喜歡小孩子,只是……」當初她就是太想要一個漂亮的娃娃可以寵愛,才會落人夏季的廣告陷阱之中,無法脫身。
「只是什麼?」這樣不是很完美嗎?為什麼她的眉宇又微微擰了起來。
「你們男人根本就不懂女人生孩子的痛苦嘛,你當然好了,什麼都不用做,等著當爸爸就好,可是女人就不一樣了,為了要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我們得忍受懷胎十月的不適,身材會變形,肚皮還有大腿上都會冒出醜醜的妊娠紋,還有生產的危險和痛苦,真不公平!」夏季的寵愛養成她偶爾會放縱自己小小地任性一下的習慣,感受被包容和被寵愛的幸福。
他將她擁進自己懷裡,大手覆蓋在她的小手上,平貼著她平坦的小腹,雖然還什麼都摸不到,但是他們心裡都清楚,一個小生命已經在裡面開始成長了。「你知道的,我也捨不得你受苦,如果痛苦可以轉移,我倒寧願那些痛苦都讓我來承擔。」
她知道他是真心的,胸口蔓延著暖暖的幸福,幾乎要滿溢出來,「我的身材將來要是走樣了,你一定會看上其它更漂亮的妹妹,把我踢開。」她故意耍賴。
他失笑地輕敲她的腦袋,「我有那麼膚淺嗎?我愛上的是你這個人,以後就算老了、丑了,你還是我愛的人。」
她皺了皺鼻子,「要是我真的變胖了呢?肚皮上還會冒出醜醜的妊娠紋耶廠光想就覺得無法忍受。
他微微一笑地道:「我去買除紋霜回來替你按摩,不讓醜醜的妊娠紋冒出來,然後陪著你一起減肥,嗯?」
「好。」希望點點頭,唇際的笑逐漸漾深。
夏季不單只是口頭上說說罷了,翌日真的買了除紋霜回來替她按摩肚子,及早預防妊娠紋的產生。
***
六個月後,身材嬌小的希望挺了個大肚子,行動笨拙地在花園裡走動,她拿著剪刀剪下一些含苞待放的玫瑰,準備插在臥室的花瓶裡,瑞德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
「夫人,這種事情吩咐女傭做就行了。」他總是不放心。
她每剪下一株,瑞德就伸手接過揣在懷裡。
希望回頭瞧了他一眼,笑道:「瑞德,就算是懷孕,也不能天天坐著、躺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啊,要不,將來要生產的時候會很辛苦的。剪剪花、散散步,稍微運動一下有益身體健康。」她懷孕不過六個月,肚子會這麼大實在是有原因的——裡頭裝了兩個調皮的娃娃。
夏季更是寵她。
懷了孕之後她的口味大變,嘴巴變得更挑了,她常常會想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有些甚至是台灣才有的食物,而他會一一記下來,讓人專程到台灣將她想吃的東西以最快的速度買回來。
懷了孕之後的心情起伏不定,經常前一刻還高高興興地開懷大笑,下一秒鐘卻陷入莫名的愁緒裡,淚眼汪汪地,可夏季總是耐心地陪伴在她身邊,想辦法逗她開心……希望的身體忽然一僵。
瑞德緊張兮兮地上下審視,「夫人,你怎麼了?」這棟宅子裡已經很久沒有小Baby了,所有的人都冀望著兩個小天使的到來。
她伸手輕撫著肚子,做了幾次深呼吸後才直起身,「沒事,只是肚子裡的小傢伙頑皮地踢我,有點疼。」
他仍不敢大意,「現在呢?」
「好多了。」她看了一下他抱在懷裡的玫瑰花,應該夠了。
瑞德這才吁了一口氣,「那就好。」
「把花給我吧。」希望抱著剛剪下來的玫瑰花慢慢地走回臥室。
一進臥室,她立即打開音響,讓輕柔優美的胎教音樂流洩在整個臥室裡。
把花插好,又喃喃地對肚子裡的寶寶說了一些話,再轉到佈置好的嬰兒房裡東摸摸西摸摸,接著又去Diky房間逗兩隻長臂猿玩了好一會,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一直到傭人來喚她前去用餐。
飯後散了一會兒步,便覺得睡意襲來,她總覺得懷孕之後的習性好像豬喔,吃飽之後就想睡覺,睡醒了又是吃東西的時間,要是她真的變成豬,夏季就是罪魁禍首。
夏季回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希望熟睡的容顏,像天使般,他輕輕地在床沿小下,深情地凝視她的睡顏,僅僅這麼凝視著她就讓他覺得心滿意足了。
他很感激上天沒奪走她,他會格外地珍惜兩人這一輩子相處的時光,差點失去心愛的人的感覺讓他更懂得珍惜擁有的可貴。
一想到再過幾個月,家裡就要多出兩個像自己或像小望的娃娃,夏季的心就益發地柔軟起來,他將手輕輕地覆上她隆起的肚子,他是很想有個像小望的女兒或老是兒子也無妨,幸福的人生就是如此。
希望肚子裡的小傢伙彷彿知道是爸爸在摸他們,忽地隔著肚皮踹了夏季的手一腳。
「唔。」希望嚶嚀了一聲,長長的睫毛眨了眨,隨即睜開來。
「晚安。」他傾過身在她的唇瓣上蜻蜓點水地一吻。
她還有些迷迷糊糊地,尚未完全清醒,「你回來啦!我睡了多久?」
「大概三個多小時,待會兒就要吃晚餐了。」他噙著笑將她臉上一綹不聽話的髮絲拂開。
看吧,又是用餐時間。「除了吃就是睡,我快要變成豬了。」這兩個月來她胖了三公斤,臉都圓了起來。
「那肯定是只可愛的小豬仔。」他伸手小心地將她扶了起來。
「可惡,都是你。」看到他依然俊朗有型,反觀自己臃腫笨重的身軀,她不平地捶了他一拳。
他握起她的手湊到唇邊一吻,語帶寵溺地問:「怎麼了?」
「是你破壞了我的計劃,害我變成現在這副臃腫笨重的模樣,走起路來搖搖擺擺,活像一隻肥企鵝一樣,好醜。」近來很少照鏡子,她不想看到自己臃腫的樣子。
「丑?怎麼會?」他屈膝幫她把鞋子穿上,拉著她來到落地的穿衣鏡前站定,要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雖然你現在挺了個大肚子;沒有女人窈窕的性感曲線,但是全身都散發出一股母性的光輝,在我的眼裡,你永遠是最美麗的女人。」
她瞥向鏡子,雖然他那麼說,她還是覺得自己圓滾滾的身子像企鵝。
她不免有些遺憾,看來她這輩子是與後母這身份無緣了。「要是你真有個小孩的話,我就可以一償多年來的願望,當個美美的、稱職的好後母。」
他微微挑起眉,異常認真的神情裡有抹壞壞的光芒悄悄掠過,「你真的這麼希望我和其它女人生孩子嗎?」
他和其它女人生孩子?希望聞言一愕,心中有股說不上來的不舒服,彷彿心愛的東西被人瓜分。
他假裝沒看見她愕然的表情,故意說下去,「如果那是你真心所期望的,那麼為了你多年來的願望,我可以……」
「不准。」未經思索,話就這麼出口了。他只能是她的。
他一臉納悶,「你不是一直很想當後母?」
「不想、不想、不想了。」她無法忍受他和其它女人生孩子。
夏季忍不住笑了開來。
發覺自己上了當,希望的臉一紅,又捶了他一拳,「你耍我!」如果他和其它女人生孩子的話,她就變成大媽了,哪是什麼後母!
「你會是我的孩子唯一的母親。」他笑著將她擁進懷裡。
你會是我的孩子唯一的母親……這句話聽起來很順耳,稍稍彌補了她後母夢碎的遺憾。
***
預產期的前一天晚上,就寢前,希望又逗留在嬰兒傍內,手撫著新生兒的小衣服,心底滿滿都是期待,她就快要可以看見她的小寶貝們了。
「小望,該睡了。」夏季跨進嬰兒房喚道。
「哦——」肚子突如其來的抽痛了一下,讓她的身體僵了一下。他立即察覺她的肢體動作所傳達出來的訊息,「肚子痛嗎?」
「哇哇哇……」異常嘹亮的哭聲。
她幾乎要虛脫了。
「是個漂亮的帥小子。」夏季收回驕傲的目光投注在她汗濕的臉上,眼中儘是滿滿的愛。
另一波陣痛又開始了。「好痛!」
半個小時後,希望又產下一女。
結果……想要有漂亮可愛的娃娃還是得靠自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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