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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無罪] 仙魔變 (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08:27:35     標題: [無罪] 仙魔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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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2-8-21 08:40 編輯

引子 那一輛駛過鹿林鎮的馬車

鹿林鎮東巍巍顫顫的牌樓已經豎立了兩百三十年,上面風調雨順四個大字和牌樓上原本的花紋都已經看不太清了,一些石縫裡,長長短短的蒿草從枯黃的雜草裡面長出,長得生機勃勃。

清晨的陽光穿過生機勃勃的蒿草,落在林夕的身上,斑駁的光影,讓這個一臉慵懶的十七八歲俊美少年給人一種滄桑的錯覺。

他的對面站著一個清秀的少女,比他還小兩歲,紮著兩條馬尾辮,有些偏瘦,顯得眼睛很大。

這個清秀少女不是鹿林鎮的人,不知道從哪裡走出來,走到了林夕的面前,林夕也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少女,可是這個少女卻是已經問了他很多有關他的問題。她的臉上一直是一副認認真真的神情,讓她顯得沒有絲毫的稚氣。

“這跟你真的很難解釋,反正就是無聊…”。此刻林夕也是在認認真真的和這名少女說話。

“好吧。”清秀少女點了點頭,又一本正經的問,“那你一直站在這裡,拉長脖子一直往上看什麼?這牌樓有什麼好看的麼?”

“我不是覺得這牌樓好看。”林夕搖了搖頭,點了點牌樓的上面,“那個鳥窩等會可能會掉下來,那裡面有兩隻小鳥,不知道接不接得住,要是接得住的話,可以送給我妹妹做禮物。”

這是一副有些奇怪的畫面,好像是一個學生在乖乖回答老師的問題,但是偏生這老師比學生的年紀還小,局中的兩人偏生也似乎沒有覺得有什麼奇怪。

聽到林夕說了這一句之後,這名清秀少女卻是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算是和林夕致意告別,轉身走過了牌樓,穿過了三條小巷,走向了一架停在穿過鹿林鎮的碎石路邊的馬車。

只有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女上了馬車,坐到了馬夫的位置上,抓起了馬鞭,趕著兩匹灰色的老馬拖動馬車慢慢前行,她的動作熟練而自然,好像已經做慣了這樣的事。

“問清楚了麼?”沉默的馬車賬裡傳出了一聲清冷而驕傲的女人聲音。

“他叫林夕,是鎮西林家鋪子的公子,到年十八歲,還有個妹妹,比他小七歲。”清秀少女沒有回頭,輕輕的揮動著馬鞭。她做什麼都是一副很認真的神態,不管是問話還是現在一邊答話,一邊趕車。

帳內聲音清冷和驕傲的聲音只是問了一句,但是她卻是說了下去,“這裡的人都喜歡叫他林二少爺。”

“哦?為什麼?”帳內的聲音有些好奇。

“因為他很多時候都會說些稀奇古怪的怪話,還喜歡說人二,這裡的人覺得他的腦子有些問題,可能是兩年多前遭了一次嚴重的風寒引起的,所以這裡的人都叫他林二少爺。”清秀少女微微轉了轉頭,回答道。

“那你覺得他的腦子有問題麼?”帳內的人沉默了一會,又問道。

“說話條理很清楚,腦子不像有什麼問題,可的確會說些古怪的話。”清秀少女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沉吟道,“我問了他一陣,他問我是不是查戶口的,問我問他這麼多做什麼。我問他什麼叫查戶口,他卻是對我說,給我解釋了我也不會明白。而且最後他和我說他站在那牌樓下面,是因為那上面的一個鳥窩一會要掉下來,裡面有兩隻小鳥,他準備在那接著,要是接到了他就可以當禮物送給他妹妹,但那鳥窩在飛簷下的一個橫樑上很牢靠,只是露出一點,就算大風大雨也應該不會掉下來,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連我在下面都看不到裡面有沒有鳥。”

“連你都無法確定,看來的確有些棘手…”這次馬車帳內發出清冷聲音的女子沉默了更久,直到這輛馬車沿著細碎的石路快要穿出鹿林鎮時,清冷的聲音才終於又響了起來,“不過青鸞學院應該不會覺得這有什麼棘手。”

清秀少女的眉頭蹙得更緊,更加認認真真的問道,“我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到經過鹿東陵府的時候,讓李西平安排,讓他去青鸞學院。算起來趕去那裡,時間也差不多正好。”馬車帳內的女子說道。

“你要推薦他去參加青鸞學院大試?”清秀少女也是沉默了一會,問道,“為什麼?”

“這理由說起來也很可笑,我記得小時候祖父和我講那個人的事的時候,也和我說過,那個人以前也明明在不下雨的時候,經常喊:起風了,打雷下雨大家趕緊收衣服啊這樣的話。”馬車帳內的女子聲音輕快了一些,似乎也想起了一些美好的事,想必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

“是張院長?”清秀少女沒有轉頭,但是後背卻是明顯輕顫了一下。

“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有資格讓祖父整天在嘴上掛著。”馬車帳內女子的聲音卻是又變得清冽了起來,“你去找李西平的時候,順便讓他將張鎮東辦了,區區一個鎮督,庶民出身,居然就有七處別院。讓他去龍蛇穀邊軍三年吧,三年能活著回來,那七處別院就給他留個三處。”

“還有什麼要交待他的麼?”清秀少女點了點頭,輕輕的揮了一下馬鞭。

“李西平在邊軍都呆了六年,做陵督都做了十三年,這樣的老滑頭,比你想像的還要聰明得多,根本不需要多說什麼。”馬車帳內的女子冷笑了一聲,不過說了這一句之後,她卻是又想起來什麼一般,淡淡的說了一句,“再告訴他一句,我不想讓其餘人知道,這個林二是我舉薦去的。”

……

馬車輪在碎石地上輕微作響,鹿林鎮外一片黃楊小樹林裡幾個嬉鬧的孩童停了下來,好奇的看著這輛馬車走出了鹿林鎮,爬上了前面一個小土坡,最終消失在他們好奇的視線之中。

“原來這個世界,真是有高手的...”林夕站在風調雨順牌樓下面,這個在鹿林鎮有些名氣的林二少爺此刻的神情有些古怪。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時不自覺的摸著自己的額頭,好像那裡有一個包一樣。

“差不多了。”忽然,他的表情又嚴肅認真了起來,拉起了自己的長衫下擺,做了一個兜,全神貫注的抬頭看著頭頂的牌樓。

“喀!”

幾乎就在他剛剛做完這奇怪的動作時,許是太久沒有下雨了,又許是一株蒿草的嫩芽頑強的在石瓦的縫隙裡擠出來,原本毫無異常的牌樓飛簷上,一根木棱中突然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爆響,那一根橫樑突然之間出現了傾斜。

一陣急促的雛鳥鳴叫聲中,林夕順勢一兜,好像知道那一團枯草搭建的鳥窩會以何種方式掉落下來一般,穩穩的將突然掉落下來的枯草鳥窩兜住。

他的臉上頓時洋溢起了燦爛的笑容,於是鹿林鎮的這個清晨都變得輕快了起來,一名十七八歲的花樣少年,雙手捧著一個枯草鳥窩在鹿林鎮的碎石路上奔跑,穿過了鎮中的碎石路,踏上了積年累月磨得光滑的街坊石板路,歡快的腳步聲帶起了一連串帶著笑意的喧囂。

“哎呦,跑得慢點兒,小心磕破了頭。”

“真是林二…都這麼大人了,還要掏鳥窩。”

“唉,可不是嘛,這麼大人了,還要玩鳥。”

“….”聽到池塘邊捶衣胖大嬸說出玩鳥兩個字而渾身起了點雞皮疙瘩的林夕沒有停,一直跑到了鹿林鎮北的一個擺著兩個石獅子的白牆小院,才停了下來,大口喘了兩口之後,這個俊秀少年的胸膛挺了起來,推開了這個小院的朱漆大門,好像得勝歸來的將軍一樣,驕傲而得意的沖著小院裡喊道:“老妹,快出來看看,我給你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
“老哥,什麼好東西啊!”

隨著一聲奶裡奶氣的驚喜聲音響起,一名穿著小夾襖的女孩兒從院裡的一間屋裡飛奔了出來。

十一二歲的女孩兒生得漂亮,眉毛如畫,紮著一個小馬尾辮,雙眼清亮無比,粉白的小臉上卻是抹著幾條墨汁,看著讓人忍俊不止。

“啊….小鳥

!啊!兩隻小鳥!”只是看了一眼,這個漂亮的可愛小女孩兒就呆在了那裡,然後如夢初醒一般,高興的不停尖叫了起來。

“林夕!”

一名臉上帶著隱怒和擔憂的婦人從後院快步走了出來。這名婦人的眉目和女孩兒、林夕生得像,雖然眼角已經有了皺紋,但在鹿林鎮這種地方,還是有些木秀于林的味道。

“老媽,這是風調雨順牌樓上掉下來的,可不是我爬到什麼高處弄下來的。不然我的衣衫肯定一團糟了。”林夕一看到這名好看的婦人,頓時吐了吐舌頭,馬上飛快的解釋道。

好看的婦人看了一眼林夕的衣衫,臉上的線條頓時柔和了起來,事實上她也明白,自從受了那次風寒醒來之後,除了老是說些胡話之外,自己的這個兒子就沒有再做過讓自己擔心的事。

“別多去碰它,芊芊,你先去洗把臉,到時我來告訴你這麼照料…”

“啊,娘親,你真是太好了!”可愛漂亮的小女孩兒頓時又歡呼雀躍的跳了起來。

……

“老哥,正好是兩隻鳥,要不一隻就叫林夕,一隻就叫林芊啊。”

“呃..傻妹,哪裡有叫自己是鳥的,那不是相當於變著法子罵自己是鳥人麼?”

鹿林鎮的清晨,這一個靜謐的小院裡,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和一個臉上洗得白白淨淨的女孩兒托著腮幫子,一邊入神的看著放在窗臺下竹籃裡的那一個鳥窩,一邊說著話。

那一個鳥窩裡,窩著兩隻已經吃飽了的毛茸茸黃口小鳥。

另外一邊的一間屋子裡,好看的婦人一邊拾掇著靠窗桌子上的筆墨紙硯,一邊時不時的看著說話的少年和女孩兒微笑。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08:27:56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一章 一路向北  

鹿東陵刮了一場大風。

這年的雨水比往年少,所以即便在大風過後,這個偏安一隅的邊城的天空還是有些發灰。

一輛剛剛換了新輪的普通馬車出了鹿東陵城西的客棧,花了半天的時間,穿過了整個鹿東陵,出了東城門,又繼續慢慢的往東而行,消失在了城門上持戈而立的兵卒的視線之中。

除了駕車的是一名十五六歲的清秀少女讓兵卒有些一時的驚訝之外,這輛繼續往東的馬車並沒有引起任何人更多的注意。

城中的鹿東陵府就像一個內城,用燒制的土磚建造的外牆高達五丈,陵府官員辦公的府邸只占了朝北的三分之一建築,其餘都是兵營和操練場。

這並沒有什麼特色,自雲秦帝國建國以來,所有的陵府除了占地大小要省府確定之外,所有的樣式,卻都是這樣的格局。

此刻鹿東陵府北部正中的陵督府裡,正點著數根紅色的巨燭。

這幾根紅色巨燭驅走了這個鋪著青色石板的幽深大廳的最後一絲陰暗,但是搖曳的燭光映射在李西平的臉上,卻是恰如其分的昭示了他此刻搖曳不定的心情。

作為整個鹿東陵四百萬人的最高長官,身材矮小,細長臉的李西平貌不驚人。

一身灰色的便袍的袖口甚至有些油膩的痕跡,但是一股沉重如山,甚至有些讓人呼吸不過來的鐵血氣息,此刻卻是從這名貌不驚人的乾瘦半百老人身上散發出來。

“大人…”一名站得筆挺,身穿一襲黑色輕裝皮甲的濃眉中年人有些忍受不了這種長時間的沉寂和壓力,但是他只是對著這名鹿東陵的最高長官行了一禮,只是喊了聲大人,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什麼實質性的話來,光憑外貌只是讓人覺得像一個商隊的普通帳房一般的李西平卻是眉頭跳了跳,深吸了一口氣吐了出來,看了這名濃眉年輕人一眼,“你去把張鎮東帶到刀疤劉那裡,去黑水澤。”

“黑水澤?”濃眉中年人習慣性的挺了挺身,但是一個震驚的神色卻是瞬間在他的臉上彌漫開來,有些猶豫的道:“大人,這會不會太重了點?”

“重?”李西平的臉沉了下來,就在他沉臉的一瞬間,竟然似乎有一股濃厚的血腥氣充斥在這個大廳之中。“要不是他和我一起在邊軍呆過兩年,出了這樣的事,根本不用上頭下令,我都要將他打入死牢了!”李西平看著這名濃眉中年人厲聲訓斥道:“重病必下猛藥,你不想想我們雲秦帝國現在是什麼時候!不派他去那種地方,非但不能消了那位的火氣,他到時候死得更難看,而且連我們都要搭進去!”

濃眉中年人心中頓時一寒,他十分清楚在龍蛇邊軍那種地方摸爬滾打出來的李西平會有什麼樣的定力,到這鹿東陵的八年之中,他都根本沒有看過李西平有如此陰霾的神色,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說話。

“那位到底是什麼人,就連一個隨身的侍女就有這樣的氣度?”他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問道。

“侍女?”李西平頓時冷笑了一聲,微眯的眼睛顯得更加陰冷,“你也在邊軍呆過,應該知道,知道的越少,越是沒有什麼想法,越容易活下來。”

“知道了,大人。”這名濃眉中年人心中又是一寒,躬了躬身,準備退出去,然而就在此時,李西平微微沉吟了一下,卻是又道:“幫我安排一下,讓劉叔駕車,我要親自去鹿林鎮。”

濃眉中年人一怔,眼中震驚的神色更濃,但是他這次沒有多說什麼,又是謙恭的躬了躬身之後,退了出去。

等到這名濃眉中年人退出這陵督府的大門,李西平端起了面前桌子上的茶盞,但是他的手在空中停頓了片刻,卻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火氣,“啪”的一聲,將手中的茶盞狠狠的砸碎在了地上。

還有什麼比看到一名和自己出生入死過的弟兄的墮落和親手將這樣的一名弟兄送上死路更讓人無言的憤怒,就算是在邊軍時已經錘煉出讓人吐口口水在臉上都可以不動聲色的李西平卻是也難以控制住這種情緒,胸口劇烈的起伏著。

不過也只是數十個呼吸之間,他的難言隱怒就平復了下來,他也沒有更換身上濺了些茶水的灰袍,就走出了陽光已經普照進來的這間陵督府。

在他走出大門之後,兩名身穿黃衣的兵士馬上快步進入了陵督府,飛快的打掃起來,而他卻是走上了一輛已經備在門外的馬車。

這輛馬車由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駕著,行出了鹿東陵,穿過了烏鎖鎮和三十裡灘草甸,渡過了黑水渡,最終進入了鹿林鎮。

很快,身穿灰色黯淡的灰色袍子的李西平從鹿林鎮徒步走了出來,走到數天前青衫少女駕著的馬車經過的土丘上之後,這名看上去比實際年紀要老的陵督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卻是在路旁折了一根樹枝,拄著朝著另外一個小鎮慢慢行去,越走,他的背影越挺直,他的手中的那根樹枝也似乎越來越像拖在地上的一把刀,一柄劍。
……
陵督府頭髮花白的老人駕著的馬車在鹿林鎮停留了一天之後,在隔日的清晨又慢慢的駛出了鹿林鎮。

一個矮胖的中年人和一個相貌姣好的婦人牽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兒紅著眼圈,一直把這輛馬車送出了鎮口,一條老黃狗慢慢吞吞的跟在三個人身後。

林夕坐在鋪著軟綿墊的車廂裡,用力的朝著還想繼續跟上來的三人和老黃狗揮了揮手,他的眼圈也是紅紅的,“老爹老媽老妹你們回吧,老爹,你少掉的那些酒都被我藏在我的床下了,都被我泡成了藥酒,你要是想我就每天喝兩口吧。老媽,你要保重身體,小心再受寒了,還有老妹,你乖點兒,老哥會給你多帶點好玩的東西回來的,還有阿黃,不要打那兩隻鳥的主意。”

“哇…”本來林芊還好,此刻一聽到林夕告別的大喊,看著馬車的速度加快,她就頓時扁了扁嘴就大哭了起來。

相貌姣好的婦人的眼淚頓時也滾滾而落。“你這小兔崽子!”商賈模樣的矮胖中年人似乎要大罵林夕,但是罵了一句之後,卻是也偷偷的抹起了眼角,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這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商賈卻是也大叫了一聲,“兔崽子,出去之後別亂說胡話了,外面可不比鹿林鎮!”

“老爹,你這一輩子最遠不也就去過旁邊那個陵麼。”要是在平時,林夕可能會這麼說了,然而在今天,林夕卻是點了點頭,用足夠讓鎮口的三個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知道了,父親。”

“小兔崽子。”中年商賈又嘀咕著罵了一句,但是眼眶卻是徹底迷糊了。
馬車一路向北,遠到視線之中再也看不見鎮口的這兩大一小和一條老黃狗的身影,直到連整個鹿林鎮的輪廓都看不到了,林夕才放下了車窗的簾子,微微的歎了口氣,靠在了車廂裡的軟墊上。

雖然他連鹿林鎮都沒有出過,但是他卻沒有急著看沿途的風景,他很清楚以這種馬車的速度,在這個同樣廣闊的世界,接下來的幾十天時間裡,自己肯定會看不同的地方看到吐。

雖然這兩年多的時間裡,他已經完全融入了這個世界,也已經接受了現在的這個身份,但是這種情景卻是不由得讓他聯想到很多的事。

上次遠行上學,登上這個世界的人根本不能理解的火車時,他是一個人,那個長年在外跑茶葉生意的老爹只是一次性打給了他四年大學的費用。而他那個只知道爛賭,和他老爹已經分道揚鑣五六年的親媽根本就不知道在哪裡,或許連他考上大學都根本不知道。

只有得不到的東西才越發顯得珍貴,所以在發現自己到了這個世界,成了另外一個人,並有了些與眾不同的能力之後,他卻並沒有產生要離開這個小鎮看看外面的世界,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的想法。哪怕對於雲秦帝國,他的瞭解也只局限于雲秦帝國是一個法治嚴謹的強大帝國,佔據了幾乎整個中州,按鎮、陵、郡、行省這樣的行政單位來劃分。

一個有些家底,吃喝不愁,做生意精明奸猾,但是可以為了重病的兒子祈福而在廟裡跪上兩天兩夜,並許諾捐出小半家產的矮胖老爸,一個聰明可愛又聽話的可愛小妹,一個外表嚴厲,但實際卻是溫柔慈和的母親,一個偏安一隅的平靜小鎮,他很安於這樣的生活。

但是這連著的兩輛馬車,卻是打破了他平靜而安於的生活。

雖然不知道比自己還小的那個少女是什麼身份,但是很明顯和這輛馬車有著必然的聯繫。

“青鸞學院,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一想到那個一直一臉認真表情的少女的恐怖,林夕的臉上就頓時有了些古怪的神色。

隨後,他從身旁的包裹裡掏出了一個狹長的布包,解了開來。

裡面是一柄磨得很利,寒光閃閃的匕首。

他拿著這柄寒光閃閃的匕首,掩在衣袖之下,輕輕的掀開了前方的車簾。

老人的頭髮很花白,看上去也沒有梳理過,蓬亂得像一團棉花,隨著車輪的顛簸,這名坐在車頭,背對著林夕的老人似是在打著瞌睡。

林夕默不作聲的看了一會,然後做出了一個令人難以理解的舉動。

他臉色平靜,甚至帶著好奇和期待的神色,拿著匕首無聲無息的朝著老人的後背刺了過去。

“唰!”

平和的馬車周圍的空氣突然一寒,老人沒有回頭,但是林夕的心臟卻是驟然一陣猛烈的收縮,一股淩冽的寒意瞬間彌漫到了他的全身,根本看不清什麼景象,他的整個人從馬車上橫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路旁的灌木叢裡,摔得透不過氣,摔得渾身都好像碎了,摔得無比淒慘。

“你想要做什麼?”馬車停住了,頭髮花白的老人看著摔得無比淒慘的林夕,臉上滿是寒意。林夕先前手裡的那柄匕首,被他的兩根手指夾著,詭異的彎曲著。

“噗!”

林夕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吐出了嘴裡的一張枯葉和塵土,但是面對令人發寒的老人,他卻是好像得到了解答一般,自言自語了一句,“原來這個世界真是有很厲害的高手的。”

“你會飛麼?有沒有飛劍?法術?”在頭髮花白的老人愕然的目光中,這個滿臉血痕,好不容易爬起來的少年,又看著他一本正經的問了這樣的一句話。

“上車,下次再這麼做,打斷你的手。”頭髮花白的老人眯著眼睛看了林夕一會,轉過頭去,冰冷而乾脆的說道。

沒有得到回答的林夕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他卻是輕輕吐出了兩個字,“回去。”

然後林夕就真的回到了車廂裡,回到了他取出包裹裡的匕首前的時候,他靠在車廂裡的軟墊上,衣衫乾淨,臉上沒有任何刮出的血痕。

那一柄已經被折彎了的匕首好好的躺在他的那個包裹裡,而那個方才透出令人窒息的殺意和屍山血海般的鐵血氣息的花白老人,卻依舊是一副普通糟老頭的樣子,在車頭時不時的打個瞌睡,人畜無害。

明媚的春光裡,這輛什麼都沒有發生的馬車,一路向北。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08:28:47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章 春雨中,一老一少

    春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馬車在泥濘的道路上艱難的前行。

    “劉伯,我們雲秦帝國,有沒有飛劍?有沒有仙人?”

    車廂裡的林夕托著腦袋看著也暫時退在車廂裡一角休息的白髮老人,認認真真的問道。

    因為根本沒有那刺殺的事發生,而且林夕一路上也顯得彬彬有禮,所以這名駕車老人對他的態度也相對溫和得多,也沒有再次展現出屍山血海中走來的鐵血氣息,但是此刻聽到林夕的這一句話,這名一息之前還十分平和的慈和老人卻是沒來由的惱怒了起來,“林夕,你別忘記你父親的交待,出了鹿林鎮少說這些胡話,這十來天的時間裡,你這句話已經問了我不下三十次了。若是在中州皇城,你說不定已經被打入了大牢。”

    “為什麼光說說這樣的話就要被打入大牢?”林夕外表訝然,心中卻是暗笑,那次刺殺後的十幾天接觸下來,這名劉姓老人早就已經被他歸類成和他在這個世界的老媽一樣的人物,外表嚴厲但實際心軟。只要不逾越這名老人的底線,他就根本不會顯露出他那危險的一面。

    “我累了。”老人的臉一僵,乾巴巴的吐出了三個字,索性閉上了眼睛。林夕的態度讓他無可奈何,面對這樣一名彬彬有禮的羸弱少年,他又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不耐而像邊軍裡一樣,直接將那些多話的新蠻暴打一頓。

    “劉伯,既然你答應了我父親好好的照顧我,你總也不想因為我亂說話而招來什麼禍事。而且路途過半了,雖然沿途的風景也看了不少,但是對要去的青鸞學院,我還是一無所知,你至少也要告訴我一點青鸞學院的事…”但林夕低低的聲音卻還是傳入了他的耳朵,“還有,這麼多天,你要是不和我說說話,我都要無聊死了,到時候沒病也要憋出病來了。”

    聽到林夕的前面半句話,閉著雙目的老人眉頭又是一皺,但是聽到後半句,他心中一抹冷意卻是隨著他的眉頭舒展而消失了。

    也對,這只是一個從來沒有出過鹿林鎮的普通羸弱少年,雖然讓他覺得十分古怪,但是畢竟不是他熟悉的那些就算單獨提刀行進於危險之地十來天都可以不說一句話的邊軍精英。

    事實上即便在邊軍之中,最讓那些蠻子接受不了的懲罰也不是蟒鞭鞭撻,而是在黑屋裡面單獨關上半個月,而那些黑屋的大小,和這車廂大小也差不多。

    一想到這點,這名老人早在無數生死邊緣錘煉得堅硬如鐵的心,卻是驟然融化了。

    他突然想到,這十餘天之中,這個出身鹿林鎮富賈家的少年的表現,除了古怪的話多一點之外,實在已經是大出了他的預料。哪怕錯過了投宿的地頭,哪怕只是在草地上打個鋪,這個養尊處優的少年也並沒有什麼怨言,哪怕只能就著沒滋沒味的冷水啃硬邦邦的面餅,這名少年也似乎興致勃勃。

    “難道那位貴人,只是短短的時間,就看清了他身上的這種潛質,所以才要舉薦他去青鸞學院應試?”猛醒一般,老人的身體微微的一震,靠著的馬車車廂蓬的一聲,震落了許多角落積著的雨水。

    車廂之中一時靜謐了下來。

    頭髮花白,臉上的皺紋如同刀刻風霜一般的老人,定定的看著對面的少年。

    少年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充滿好奇和期待。

    兩條灰色的老馬慢慢的在泥濘的道路上走著,道路的兩旁正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竹林,春雨沙落,沙沙作響,有筍尖頂著濕潤的山泥鑽出,和林夕一樣青蔥而生氣勃勃。

    “你為什麼喜歡說那些胡話?”老人的心情放鬆了下來,伸了伸腿,調整到了一個最舒適的坐姿。

    林夕看著這個明顯已經被他軟化的老人,心中頓時有些小興奮,這個世界對於他來說還是完全新鮮的,他就像是一個旅者,對於任何東西都是更加的好奇。

    “其實也不算什麼胡話啊。”他看著這個明顯也有許多故事的老人,笑了笑,道:“我看過不少有意思的書,那些書的故事裡面,有些厲害的人物都能夠飛出飛劍,飛出千里之外取人首級,而且還能飛天遁地,移山填海。而且我雖然沒有出過鹿林鎮,鹿林鎮也沒有多少有見識的人,可是我們這一老一少要穿過半個雲秦帝國,途中肯定會有不少危險。前不久我就聽我父親說過,鹿東陵有一支商隊被荒賊劫了。既然你一個人就敢帶著我趕路,而且從劉伯你的臉上也看不到半點的擔憂和緊張,而且你對沿途都似乎十分熟悉,我想你肯定也是故事裡面的那種高手,所以才會問你那樣的話。”

    老人愕然。

    幾句荒誕的話,在林夕的口中竟然道理那麼清晰,絲絲入扣。

    “你非常聰明。”老人重新看了一眼林夕,搖了搖頭,“原來只是那些狂生亂想亂寫的神仙志怪本子看得太多了。”

    “劉伯的意思,這個世上是沒有那種能夠飛出飛劍,法術驚人,移山填海的人物?”

    “飛劍和飛天有人能夠做到,但不可能做到像那些神仙志怪本子裡的那種程度,你想想,要是真那麼厲害,豈不是可以隨意刺殺一方大員?”

    “有?”林夕愣了愣,嘴巴張大了,“那飛劍的話,能夠飛出多遠?我們雲秦帝國,有多少人能夠做到?”

    “弱者止于百步,強者千步殺伐。整個雲秦帝國有多少人能夠做到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很少。”老人沉吟著,“我一共也只見過三名這樣的強者。”

    “千步,那也很厲害了。”林夕喃喃自語。哪怕只是百步,飛劍這種東西的存在,也足以讓他重新界定這個世界。

    “那劉伯你呢?你能用飛劍麼?”自語了一句之後,林夕微微仰頭看著老人,認認真真的問道。

    “我當然不能,否則又怎麼會老老實實的在這裡駕車。”老人也認認真真的回答了這一句,旋即這一老一少都覺得這對話有些好笑,卻是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那青鸞學院又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笑聲徐歇,林夕又看著老人請教道。

    “簡單點來說,就是一個教導你所說的用飛劍的那種強者,出大人物的地方。”聽到青鸞學院三字,老人的臉上明顯出現了凝重和尊敬的神色,“現在我們雲秦帝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至少有一半都出自青鸞學院。”

    林夕的嘴巴長大了,一時卻是說不出話來,心中無比震驚。

    雖然那日隨著這輛馬車前來的老人已經點明只要能夠進入青鸞學院,至少就能得個一官半職,而且官職還絕對不會低,但是他卻完全沒有想到,這青鸞學院竟然會是一個這樣的地方。這個世界似乎變得越來越為有趣。

    林夕怔了片刻,呼的一下吐了口氣,看著老人請教道:“劉伯你能不能再說得詳細些?”

    “除了青鸞學院出來的人之外,任何人都對青鸞學院瞭解得不多,但說實話青鸞學院實在不是我這種人物所能妄加評論的,而且除了真正從青鸞學院出來的人和中州皇城裡那些大人物之外,其餘所有人對青鸞學院都瞭解得不多,所以我今日有關青鸞學院的言語,你不要對任何人提及,否則很可能為你我引來無端的禍事。”老人看了林夕一眼,臉上又多了幾分凝重之意。

    “好。”林夕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青鸞學院近年來在帝國三大學院之中的表現並不是特別強勢,但卻是我們雲秦帝國歷史最為悠久的學院,而且若不是五十年前青鸞學院出了張院長那樣的人物,我們雲秦帝國今日未必也有這麼大的版圖。”老人微微沉吟著,眼光閃動,明知道這些話出口有很大的風險,但林夕的表現還是讓他說了出來。

    “三大學院?”林夕微微一怔。

    “還有仙一學院和雷霆學院。”老人點了點頭,“我方才對你說過,我們雲秦帝國現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一半是出自青鸞學院,而另外的一半…便大多都出自這兩個學院。”

    林夕問道:“這三大學院有什麼不同麼?”

    老人看了林夕一眼,“除了這三大學院出來的人之外,任何人都對這三大學院瞭解不多,因為這三大學院的學生一出來,就已經是相當於鎮督級別。而且其中大多都會扶搖直上,又豈是我們這種普通的小人物所能瞭解。不過這你也不用擔心,你要是真進了青鸞學院,自然就會十分清楚。”

    “進去出來就相當於鎮長了?”林夕的腦海之中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對於他來說,鎮長和鎮督只是稱呼上的不同,實際上沒有多大的分別。

    “既然這三大學院這麼厲害,那怎麼會讓我去?劉伯你知道是誰讓我去的麼?”林夕目光閃動之間,看著老人接著問道。

    “我知道如果不回答你這個問題,接下來這一路你可能還會煩我,但我可以很坦誠的告訴你,我也不知道你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一般的人根本沒有資格參加這三大學院的入學測試。我也很好奇有能力推薦你去參加青鸞學院的入學測試的貴人的身份,但那人的身份必定極高,所以….”

    “所以我們最好別妄自猜測,還是少管這個事好,否則搞不清楚那貴人心中的想法,萬一讓人不快,我們就說不定要倒大黴。”老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林夕就呵呵一笑,吐了吐舌頭,接著說了下去。

    老人怔了怔,卻是沒有什麼笑意,點了點頭,“這你明白就好。”

    車廂之中一陣沉默,唯有春雨灑落在車廂上的聲音。

    “劉伯…”突然,林夕喊了老人一聲。

    “怎麼?”老人有些奇怪的看著林夕,卻是只看到林夕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劉伯,我對這青鸞學院的興趣大了點了。”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08:29:32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三章 一名旅者  

    “對青鸞學院的興趣大了點?…難道你之前對這整個帝國視為神聖之地的地方,居然沒有什麼興趣?”

    老人愣愣的看了這名少年好大一會,想到像他這種十七八歲的少年和自己的年紀相差太大,腦子裡的很多想法自己根本無法琢磨,所以最終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閉上了雙目,小憩了起來。    ……

    這場春雨下得十分纏綿,馬車在泥濘中又往北行進了十餘裡,直到林夕從掀開的車簾中看到遠處那陡然出現的連綿高山時,春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

    但那山脈極高,山峰的頂部積累著皚皚的白雪,陽光在雨雲之上的山崖上反射,半山之上卻是顯得一片清明。

    “那就是山海主脈。”

    聽到車廂之中的動靜,穿著一件蓑衣坐在車頭的老人沒有回頭,出聲道:“東起東渺海,一路沿海蜿蜒,最終到達北冰海域,是我們雲秦帝國兩大山脈之一,穿過這條山脈,我們便距離青鸞學院不遠了。”

    “青鸞學院就在這條山脈的後面?”

    林夕看著前方遠處那條山脈,無論是雨,無論是雪,無論是山上的草木,無論是折射在山崖間的陽光,都顯得分外的乾淨,泥濘的馬車道兩旁,開著各種小花的草原一直綿延到那條山脈的底部。這副乾淨寧靜的味道,讓他十分的喜歡。

    山腳下,有一片村莊,一間間木屋錯落的建在平緩的山坡上,周圍的山溝裡,山坡上,到處都是種滿了一株株的杏花,正開得豔,花團錦簇,如同一朵朵的雲彩。

    “劉伯,我們要從那邊過麼?”林夕的目光完全被這片寧靜純淨的美麗村莊吸引住了,忍不住問端坐車頭的蓑衣老人。

    老人微微一怔,點了點頭,“那是杏花村,穿過杏花村,我們要取道的峽谷,就在這杏花村的正後方。”

    “杏花村?”林夕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微笑,“杏花村有酒麼?”

    老人有些訝然的轉過頭來,看著林夕,眉頭微皺道:“如果村頭那家小鋪子還在的話,應該有酒賣,但那酒確實不怎麼樣,而且如果要停在這裡,那就要多耽擱一天…”

    “不是,我只是陡然想到了一句詩,所以才問了問。”林夕笑得眼角都彎了起來,他知道老人肯定不會明白他剛才那句話的意思。

    老人點了點頭,顯然對詩句沒有任何的興趣,也不再多說什麼。

    杏花掩映中的村莊越來越近,林夕卻是愕然。

    遠處的山坡上,有幾頭牛,其中一頭的背上,坐著一個身穿蓑衣的小牧童。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雖然杏花村無酒,但眼下的這副情景卻是出奇的應景。

    “劉伯,能稍微停一下麼?”突然,林夕又對著駕車的老人說了這一句。

    老人微微一頓,停下了馬車。

    林夕撐開了一把黃色的竹骨油紙傘,在老人驚訝的目光之中走出了馬車。

    馬車的左側是一片開滿紫色小花的草地,一株杏花樹的花瓣紛紛灑灑,林夕走進了這片草地,看著不遠處村莊邊上的一間木屋處。

    有一條小溪從那間木屋前流過,上方有一座木橋。

    一名提著一個籃子的女子正撐著一柄同樣的油紙傘在橋上走過,女子的相貌和衣著普通,但是真實,那份純真和乾淨卻是他之前所在的那個世界的那些女孩子都絕對沒有,也絕對裝不出來的。只是這一點,遠處的牧童,這個木橋上的女子和這個杏花村,在他的眼中便化成了一副最美麗的風景。

    “一個普通的鄉野女子,有什麼好看的麼?”看著凝視了那名女子許久之後才回到馬車上的林夕,老人皺著眉頭說道。

    林夕脫下了自己微濕的鞋,又在車廂裡以最舒服的姿勢半躺半座之後,才說了一句自覺得很深奧很牛氣的話,“劉伯,我看的不是那女子,是寂寞。”

    “咳..咳…”老人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一陣咳嗽。

    “快到青鸞學院了,劉伯,按你的說法,從雲秦帝國各地聚集到青鸞學院的人許多,而且大多數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禍從口出,穿過這座大山,我就不說那些胡話了。”林夕看著老人有些顫動的背影,笑了笑,卻是認真了起來,“不過穿過這座大山之前,我索性把胡話說個夠得了,省得我以後憋不住…我現在有天底下最好的父母和小妹,但有的時候的確還是不免有些寂寞。”

    “因為沒有人懂。”林夕又掀開了車簾,看著外面,接著說道,“其實我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我們那個世界到處都是高樓大廈,有飛機,火車,我在那個世界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大四快要畢業了,出了次車禍,結果醒來的時候就穿越到了這個世界,就變成了林夕。說實話我很喜歡這個世界,很乾淨,尤其我那個世界的父母都不管我,估計我出了車禍他們也未必知道。我看了很多這個世界的書,本來以為雲秦帝國差不多就是和我們那個世界歷史上的秦一樣,普通的冷兵器王朝,可是沒想到還會突然冒出那個不停的問我的女孩,冒出了這青鸞學院,本來我對青鸞學院也是沒有多少興趣,畢竟在鹿林鎮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富二代也很好,只是那天那個和你一起來的大人搬出了陵督的命令,這陵督就相當於我們那個世界的市長了,沒辦法拗得過我才來的。不過我沒想到青鸞學院居然是那樣的地方,那是修道宗門還是魔法學院,我豈不是有點像哈利波特了…”

    “你問我一路上為什麼看有些東西都看得津津有味,看得那麼仔細,包括剛剛的那名女子。”頓了頓之後,林夕又補充了一句,“那是我在這個世上,實際是一個旅者。”

    “你這個故事的確都是些胡話。”老人的眉頭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緊,看著林夕交待,“這麼胡的胡話,到了裡面,決計不能亂說了。”

    林夕點了點頭,看著鄭重其事的老人,笑了笑,“我的故事講完了,劉伯,那你的故事呢,我還沒聽你說過你的故事。”

    老人的身體微微的一僵,轉過頭去,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的吐了出來,“我沒有什麼故事,就是在邊軍呆了一些年。”

    ……

    馬車穿過一條幽深而漫長的峽谷,經過杏花村,進入這條給林夕帶來奇幻大片感覺的峽長山谷時,還是清晨,但是出峽谷之時,卻已經是傍晚。

    峽谷的後方,春雨停了,景物一開始和外面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依舊是一片片的高山平原,杏花和各色野花開得熱烈。

    視線之中不見任何的城鎮,但是老人卻是沒有和平時一樣停下紮營,而是趕著馬車繼續往北。

    林夕驚訝的發現,空氣中的熱氣卻是越來越濃,就像是從春季在走往夏季,沿途的景物也變得越來越為不同。

    “這是四季平原,是我們穿過的山海主脈和登天山脈之間的一塊盆地,沿途會經過春夏秋冬四季,你可以脫掉一些衣物,接下來會越來越熱,不過不要太過隨意,學院的人會來接引。”夜色漸臨,山中起了薄霧,一切都變得朦朧了起來,老人依舊駕著馬車前行,卻是對林夕說了這一句。

    “今天就要見到青鸞學院的人了?”林夕才剛剛將車廂的門簾和窗簾全部卷起,聽到老人的這句話,頓時吃了一驚。

    “明天就是青鸞學院入試的日子。我原本想早到兩天,至少讓你可以對青鸞學院多些瞭解,但是今年的雨水有點多,路不好走,要是強行趕路,這兩匹馬卻是吃不住,反而會更慢。”老人轉過頭,看著林夕道:“你只能乘著今晚,多打聽一些明天入試的事了。”

    林夕怔住,終於明白老人為什麼一定要今天就穿過山海主脈,趕到這裡了。

    驀的,馬車猛的頓住。

    林夕的目光越過一動不動的端坐前方的老人的背影,看到前方的薄霧中,毫無徵兆的出現了一點亮光。

    一個提著燈籠的青年從薄霧裡面走了出來。

    這個青年身穿一件純黑色,下擺和袖口卻是都鑲嵌著金邊的長袍,大約比林夕大了幾歲的樣子,容顏俊逸,雙眉如劍,微笑可親,額頭開闊,頭髮清清爽爽的用一根青色布帶紮在腦後。

    “我叫夏言冰,是學院的人,是來參加入試的麼,薦牌。”這名少年不卑不亢的先行對著老人和林夕點了點頭,極其簡單的說了這一句,卻是給人一種溫和和驕傲之感。

    “是。”老人點了點頭,伸手從袖中取出一物遞了過去。

    林夕好奇的看著,他也從不知道什麼薦牌,卻是只見那青年接過的是一片方形的金色權杖,看似十分沉重。

    “請隨我來吧。”

    這名青年仔細的看了片刻,又是溫和的一笑,轉身在前面帶起了路來。

    山勢漸高,兩匹老馬走得越發吃力,連老人和林夕都下了車,而彌漫四周的薄霧卻是漸漸消失,周圍的氣候和景物,已經是夏日炎炎。

    登上了一片山坡之後,林夕遙遙望去,卻是一時目瞪口呆。

    山坡的下方是一片平原,區域中有一個湛藍色的高山湖泊,湖畔的邊上長著一株株巨大的綠色垂柳。

    有無數螢火蟲在平原中飛舞,而靠近湖邊的平原上,卻是紮著無數的帳篷,燃著一堆堆的篝火,這種景象,簡直就是林夕“上輩子”看哈利波特電影,那魁地奇世界盃時的景象。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08:30:26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四章 那打歪鼻子的一拳  

馬車開始下坡,朝著湖畔那無比壯觀的帳篷群前進。

身穿純黑色袍子的青年依舊提著燈籠走在前面,他的腳步又輕盈又快,給人一種好像有水銀在他體內流動的感覺,而且以這種常人奔跑般的速度前行,他卻是一點都不見氣喘,依舊溫和的笑著,輕鬆的和駕車的老人和林夕說著青鸞學院入試的規矩。

“車馬和其他隨行人員到了那塊石碑前面就不許前進了,可以在附近找個地方歇息,等待明天的入試結果。至於你…”這名額頭開闊的青年伸出一根手指,對著湖邊點了點,“你可以在湖邊隨便找一個空著的帳篷歇息,也可以和其它入試的人聊聊,每個帳篷的條件都是一樣的,吃的喝的可以隨便取用,明天有講師喊到你的名字時,你再聽從安排應試就可以了。”
“講師?”林夕的嘴巴頓時張成了喔形。

“怎麼?”這名額頭開闊的青年有些驚奇的看著表情古怪的林夕,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稱呼有些奇怪。”林夕硬生生的把差點脫口而出的“胡話”吞下了肚裡,岔開了話題,“夏大哥,你之前並沒有問我的名字,明天你說的講師,會知道我的名字,會喊我麼?”

“看來你對我們青鸞學院也沒有什麼瞭解,覺得奇怪也正常。”額頭開闊的青年卻是有些恍然大悟的樣子,笑了笑,道:“在你們每一個應試生到來之前,各個地方上,就早已經將你們每一個人的資料傳遞了過來,所以你用不著擔心明天沒有人管你。”

“夏大哥,你是青鸞學院的學生麼?”林夕看著這名名叫夏言冰的青年,認認真真的請教道:“我對這青鸞學院的入試實在是一無所知,你能告訴我到底要考些什麼項目麼?”

“我現在也是青鸞學院的講師。”夏言冰微微的一笑,道:“至於考試的內容,每年都不一樣,我也並不清楚,只能說會保證十分公平,我們青鸞學院招收學生,最為注重的是兩項,天賦和品行。具體的,我也不能多說了。”

“夏大哥你已經是講師了?”別說是林夕,就連趕車的老人眼中也是出現了濃重的震驚神色。

“不算什麼。”夏言冰又是微微一笑,轉過身去,不再多說什麼。然而就是這輕描淡寫的一句,卻是又讓他顯得有些與眾不同和傲然。

……

距離湖畔點燃一堆堆篝火的帳篷群五裡左右的一片空地上,已經聚集了至少上千輛馬車,篝火通明,景象也是十分的壯觀。

眼看夏言冰所說的那塊禁止馬車前行的石碑已經就在道路前方不遠處,林夕正準備下車,直接步行前去湖邊的那些帳篷群,但就在此時,一輛由四匹血紅色的駿馬牽引的高大馬車卻是從另外一條道上直直的前來,似乎十分熟悉這湖畔的情形,也沒有青鸞學院的人領著,霸道的強行插到了林夕的這輛馬車之前,在那塊石碑前方放下了一名身穿金色錦袍的少年。

這名少年看上去比林夕還要小一兩歲,比林夕矮半個頭左右,膚色白皙,但是看著後方剛剛在馬車上露面的林夕,卻是一臉的倨傲和不屑。

他跳下的馬車到處都有黃銅的紋飾,華美且沉重,駕車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穿著一身青色的勁裝,放下那名少年之後,卻是又直直的朝著林夕的這輛馬車前行,同時對駕車的老人揚了揚頭,竟是要老人先行駕車讓開一邊,讓他先行沿路駕車前往那片聚集著上千輛馬車的空地。
眼見這輛馬車的盛氣淩人,原本已經帶到地方,準備轉身離開的夏言冰雙眸不由得微微一寒,但是看了一眼林夕身前駕車的老人,他的眼神卻是平靜了下來,反而讓開了一邊,袖手旁觀。

老人停下了馬車,卻是沒有讓開,只是靜靜的坐在馬車頭,也不看迎面而來的魁梧中年男子。

魁梧中年男子的眼睛頓時微眯,他沒有想到駕著一輛破馬車的糟老頭竟然也敢如此不給他面子。

四匹血紅色的駿馬在幾乎挨到林夕這輛馬車前的兩匹灰馬時,停了下來,一時兩輛馬車竟成僵持之勢,雙方都不相讓。

兩輛馬車都是來得很晚,這樣的衝突,頓時引起了那上千輛馬車聚集地和湖畔所有考生的注意。

越是年輕人就越喜歡湊熱鬧和看熱鬧,那上千輛馬車聚集的地方還都沒有明顯的動靜,湖畔的帳篷裡卻是已經嘩啦啦的沖出了一批又一批少年。

“看著還像個人物,沒想到也是個白癡。”湖畔帳篷湧出的人群之中,一名紮著一個馬尾辮的高挑少女只是看了一眼對峙的雙方,就頓時嘀咕了一聲,鄙夷的看了一眼那名臉上也變得有些猙獰起來的金衫白麵少年。

這名少女穿著普通的青色蘿衫,面目五官單獨來看,算不得絕頂漂亮,但是湊在一起,卻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清麗動人之感。

“看來也只不過是個發家不久的地方土鼈,要是我就絕對不會傻到去招惹那輛馬車。”另外一塊地方,一名膚色有些偏黑,身穿一件輕薄絲綢長衫的少年卻是十分顯眼。他的黑色長髮梳得十分順直,用一個玉環箍著,天生有種領袖的高貴的氣質,身邊聚攏有五六名少年。這五六名少年腰間都是帶著名貴的玉飾,衣料華貴,一看便非富即貴。

“李兄何出此言?”他身旁一名身穿香雲紗料子的圓臉少年頓時有些不解的出聲問道。

光是那四匹血紅色的駿馬都比對方馬車的兩匹馬高出一截,而且那名駕車的中年男子渾身充滿爆炸性的力量,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那輛眼神渾濁的老人駕著的破舊馬車和高大的華麗銅皮馬車沒有任何的可比之處。

“這馬車雖破,但是那門簾和窗簾,都是用黑藤花的汁液染了的幻靈兔的兔毛編織而成,這是龍蛇山脈附近的邊蠻最喜歡的做法,透氣但是禦寒,而且可以防水,不腐。”膚色偏黑,有些鶴立雞群的李姓少年冷笑道:“那兩匹灰馬都是邊蠻的灰口馬,看上去不起眼,卻是耐力最強,可以夜行千里,現在這樣的戰馬都已經勞累成這副樣子…這輛馬車,說不定就是從龍蛇邊蠻處趕來。而且你們也不想想,我們來時,也沒有青鸞學院的人特意來領路。都是到了此處,才有院中的人來交待。”

周圍的少年頓時都是悚然一驚,“這麼說,難道這輛破馬車,居然是邊蠻極其高位的人物舉薦過來的?”

“見識倒是有些見識,只是太露鋒芒,說人見識不足,也只不過是發家不久的地方土鼈,卻是將很多人都罵進去了,不知道這一句話就結下了多少的仇。”不遠處,一名身穿黃衫的瘦削少年冷眼旁觀,在心中冷笑。

這一批上千名的少年之中,不知道是有多少的驕子才俊。

“你真不讓?”駕車的魁梧中年男子卻是沒有其中那些少年才俊的目光,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一輛破馬車竟然和自己死頂著不讓,臉色頓時變得陰霾了起來,猙獰的輕吐了四個字。

“這恐怕是鬧不起來。”絕大多數興沖沖看熱鬧的少年,看到兩輛馬車一邊站著的夏語冰,卻都是有些失望,在心中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但是讓他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夏語冰卻是完全置身事外的樣子,只是看熱鬧一般看著。

“滾。”更加讓他們目瞪口呆的是,端坐在車頭的老人更加簡單直接的吐出了一個字。

“簡直是找死!”

喊出這一句話的是那名嗓音稚嫩的金衫少年,他本來已經下車,但是看著接送自己的馬車下不來台,此刻稚嫩的臉上卻也是顯露出了猙獰陰狠的神色。

“滾開!”

駕車的魁梧中年男子如同聽到下手的命令,啪的一聲爆響,一條黑色的蟒皮馬鞭朝著老人卷去。

但就在這一瞬間,所有的人看到原本垂垂老矣的疲憊老人突然如同獵隼一般朝著前方的魁梧中年男子撲了過去。粗大的黑色蟒皮馬鞭就像一片烏雲,從他的頭頂掠過。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這名疲憊老人帶著一股恐怖的血腥氣息,一拳就砸到了魁梧中年男子的鼻樑上。

就在拳頭和鼻樑接觸的一瞬間,老人的拳頭上和魁梧中年男子的臉面上都冒出了一層光亮,“喀!”但是老人的身影只是一晃,就躍回了自己的車頭,而那名魁梧中年男子的整個鼻子卻全是歪了,臉上開了一個雜醬鋪,帶著滿臉的不可置信和驚駭,橫飛了出去,無比淒慘的重重落地。

兩匹看似已經疲憊不堪的灰馬在此時也狠狠的吐出了一口氣,發出了一聲低沉的聲音,對面那四頭一息之前還趾高氣揚的四匹紅色高頭駿馬一下就受了驚,驚惶的拖著馬車,橫向狂奔了出去。

那個一息之前還兇狠而盛氣淩人的金衫少年如同失魂,滿臉蒼白。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08:31:37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五章 邊蠻、金勺和土包

    簡單、直接,就像一根箭矢爆射在魁梧中年男子的臉上。

    疲憊老人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淩厲,讓絕大多數的少年都瞪大了眼睛。在他們的眼裡,疲憊老人的形象徹底的變了。

    “只有老邊蠻才能有這樣的打法和殺氣,像這樣的高手居然親自駕車,查查這少年的來歷。”

    千輛馬車聚集之處,一名身穿青綢長衫的短髮中年人目光如鷹隼,站在一輛黑漆馬車的車頭,在疲憊老人如同一根箭矢射出之時,他就對身旁兩架馬車上的兩名大漢說了這一句。

    他身旁兩架馬車上的兩名大漢同樣身穿青綢長衫,裸露在外的肌膚呈現好看的古銅色,好像抹了一層油一樣,泛著光亮,也都筆挺的站著,氣宇不凡,但是聽到目光如鷹隼的中年人的聲音,這兩名大漢卻是都微微的躬身,目光之中自然的流露出尊敬和謙卑出來,“是,大人。”

    “宿營地之內不准大聲喧嘩,不准爭鬥。”

    就在此時,一直沒有出聲的夏言冰清聲說道。說完這一句,他便沒有管林夕和林夕身前的疲憊老人,也沒有再看躺在地上,嘴裡和歪著的鼻子裡都冒著血沫,無比淒慘的魁梧中年人一眼,提著燈籠,在螢火蟲的縈繞中,朝著湖畔遠處的幾個大帳篷行去。

    湖畔的少年頓時一片譁然。

    打之前不說,等到打完卻是又說了這一句,這不是擺明瞭拉偏架麼?

    “看不出對方的厲害也就罷了,學院的人都在旁邊,還這麼盛氣淩人,這不是純粹自己找打麼?”湖畔少年之中也不乏明白人,目光掃過那名滿臉蒼白的金衫少年時,眼中都是掩飾不住的鄙夷,落到林夕的身上時,卻是多了幾分玩味。

    衝突的主角,被林夕稱為劉伯的老人卻是低眉垂目,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平靜的駕車前行,將林夕在石碑前放下,等到轉頭離開時,才點了點那千輛馬車聚集的地方,輕聲對林夕說了一句,“如果你沒能考入學院,我就在那裡等你。”

    “好的,劉伯。”林夕燦然的一笑,也不看旁邊那名還杵著的金衫少年,朝著篝火通明,對他來說充滿魔幻色彩,好像魁地奇世界盃會場一樣的湖畔帳篷群走去。

    看著林夕純淨的笑容,想到林夕不慍不火的性子,老人越來越覺得林夕比其餘的這些少年可愛得多,想到自己今日的舉動可能會對他造成些不利的影響,老人的眉頭卻是微微的皺了皺。

    ……

    林夕一邊走,一邊四處打量著。

    帳篷是用厚厚的白色棉布搭建而成,每一個之間大概只距離五到六步的距離,此刻大多數前來入試的少年全部都聚集在靠近石碑的這一大片帳篷周圍。有不少人不動聲色的看著林夕,有些人明顯拘謹、小心,已經退入了帳篷之中,而有些少年卻是已經龐若無人的聚集在一些帳篷前,嘁嘁喳喳說話。

    “唉,真是不經打,還以為能看一陣熱鬧的。”林夕走過第一個篝火堆時,聽到一個圓臉少年歎氣。

    “不是不經打,是那個老頭太厲害,那個傢伙也煉到布氣境了,還是被一拳打歪了鼻子,那個老頭恐怕至少到加持境了。”一個留著天然褐色長髮的高個少年看著那名圓臉少年道。

    “是邊上來的麼?”就在林夕好奇的打量著這兩名少年時,幾個人朝著他走了過來,出聲問道。

    “邊上來的?”林夕愣了愣,這幾個走過來的人身材都是有些佝僂,瘦削,短髮,但是都給人一種異常彪悍精煉的感覺,而且年紀比他們都要大出不少,其中有兩個的身上還都綁著一柄黑鞘長刀。

    “是邊軍出身?”看到林夕似乎聽不懂,領頭的一名左眉上有一條刀疤的瘦削年輕人眉頭一皺,又問了一句。

    林夕這下聽明白了,搖了搖頭,“不是。”

    本來這幾個走來的彪悍精煉的年輕人臉上還流露著親近之意,但是聽到林夕的回答,卻是都變了臉色。其中一名手背上有一個狼頭刺青的年輕人面無表情的冷道:“我就說本也不像,我們邊上出來的,怎麼會有這麼柔弱的樣子。”

    “走。”領頭的左眉有刀疤的瘦削年輕人也不再理會林夕,直接轉頭就走。

    “你不是邊蠻,那到底是金勺還是土包?”一個小胖子湊了上來,看著被那幾個人弄得有些尷尬的愣在當地的林夕問道。

    “什麼是邊蠻、金勺和土包?”林夕看著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比自己矮小半個頭,臉上還長著不少雀斑的小胖子,反問道。

    小胖子高興了起來,咧嘴笑道:“連這也不知道,看來和我一樣,是土包了…對了,我叫蒙白,來自南臨行省陽關陵。”

    “我叫林夕,來自東林行省鹿東陵。”林夕習慣性的伸出了右手,等到他反應過來這不是這個世界的禮節時,小胖子蒙白卻以為這是鹿東陵的禮節,已經高興的在自己的青綢衫上擦了擦手,和林夕牽了牽。

    “我知道東林行省在最東邊,不過鹿東陵沒有聽過。”小胖子蒙白和林夕牽過了手之後,老實的說道。

    “那還是比我知道的多,說實話我連南臨行省都沒有聽過,是在南面麼?”林夕說道。

    “哈哈。”然後林夕和蒙白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到底什麼是邊蠻、金勺和土包?”笑了一陣,林夕看著這個越看越順眼的小胖子問道。

    “其實很簡單,邊蠻就是邊軍中立了足夠軍功或是邊軍有推薦權的人推薦上來的人,金勺就是天生有參加入試的貴族子弟,土包就是地方上推薦上來的,不是捐了足夠錢的富商,就是買了推薦權的土財主。反正沒有什麼背景”蒙白回答林夕。

    “地方上來的..土包?那不相當於是麻瓜?”林夕頓時更加覺得有趣,沖著蒙白笑了笑,“這三個稱呼好像都不是什麼好話。”

    “當然不是什麼好聽的話,都是大家互相不搭道,互相喊出來的。”蒙白撇撇嘴,“金勺和土包覺得邊軍來的野蠻,邊軍來的又覺得金勺和土包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金勺覺得土包土裡土氣,沒有見識,土包又覺得金勺清高驕橫。剛剛和你起衝突的那個,就應該也算是個金勺了….對了,你是土包吧,怎麼會有那麼一個厲害的護衛?”

    林夕想了想,“我應該是土包吧,我父母只有一些鋪子,劉伯和我家無關,似乎是地方上的一個官員讓我來的。”

    “那就是土包舉賢了!這麼說你的天賦一定很高了。”蒙白頓時發出了一聲很大的驚呼。

    林夕頓時覺得周圍許多少年看著自己的目光又有了些不同。

    “土包舉賢又是什麼意思?”林夕壓低了聲音,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問道。

    “就是有推薦權的地方官員,把推薦權給了自己看中的普通土包,而不是自己的嫡系子弟。推薦權是很難得的,而且用過一次之後,想要再有,就必須要再累積一定的軍功或是其它貢獻。”蒙白低聲嘟囔道:“一般好事都會給自己人,不會給別人,除非是地方官員看中了一些天賦特別高的人才,推薦了特別上佳的人才,推薦的地方官員也會得到很大的嘉獎。”

    “居然是土包舉賢?”遠處一個火堆之前,一個冷冰冰的黑衣長髮少年看著林夕和蒙白,此時卻是在心中冷笑了一聲,“我就不相信你的天賦比我文軒宇還高。”

    “你在不停嚼什麼?”林夕這個時候有點無語,他可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因為什麼原因被弄來這裡,至於什麼天賦,他也是完全不明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看著蒙白從過來打招呼到現在,嘴裡一直在嚼著什麼,他就先問了這一句。

    “那邊有個土包是錦州陵過來的,錦州牛肉幹,很好吃,就是有點老。”時不時嚼著的蒙白伸出手指點了點,然後林夕看到一個有些拘謹的方臉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著自己點了點頭,很老實的樣子。“要不我們過去再說吧,那裡還有幾個別的土包,我跟你介紹一下,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裡說話。”蒙白建議道:“你還可以順便吃點老牛肉幹。”

    “我叫向林,來自大盛行省錦州陵。”

    “我李開雲,北府行省荊花陵。”

    “我叫張平,瀟湘行省水龍陵。”

    一分鐘,也就是這個世界的六十息之後,林夕和四個“土包”坐在了一頂帳篷裡,嘴裡嚼著張金蟬帶來的錦州老牛肉幹。

    李開雲是一個有點瘦弱的少年,頭髮顯得很黃,張平年紀最大,看上去最為穩重,據小胖子蒙白說,瀟湘行省至少有一半的藥鋪是他們家的。

    “林夕,你是最想進青鸞學院的哪個系?”

    初始的幾句寒暄過後,最為穩重的張平看著林夕問了這一句。

    林夕頓時被自己嚼著的老牛肉幹噎到,咳嗽著:“青鸞學院也分系科?”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08:33:53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六章 學院獨特的傳統

    “怎麼,你不知道麼?”張平奇怪的看著林夕。

    “有講師,分系科,那是不是還有教授?”林夕看著這幾個“土包”,忍不住說了這麼一句。

    “是的。”張平和蒙白等人都點了點頭,覺得林夕的神情很古怪。

    “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學院啊?”林夕一時無語,只是苦笑著嚼著嘴裡的老牛肉幹。

    以他的瞭解而言,這是一個古到不能再古的世界,外面的一切也是絲毫沒有現代的語言,所以他在鹿林鎮時所說的一些話才會被認為是胡話,鹿林鎮的人才會喊他林二,外面的私塾和書院也只是稱老師或是教習,但是這青鸞學院,竟然不僅是叫講師和教授,而且還分什麼什麼系,這實在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我來的時候,聽說我們雲秦帝國有三大學院,難道三大學院都是稱老師和教授,也都是分什麼系的麼?”用力的咽下了有種獨特腥香味卻是很難嚼得爛的老牛肉幹後,林夕又問道。

    “林夕,看來你是真一點都不知道。”小胖子蒙白驚訝的看著林夕,“除了我們青鸞學院之外,另外兩大學院都沒有這樣的叫法,是張院長之後,我們青鸞學院才這麼叫的。”

    “張院長?只有青鸞學院這麼叫?”林夕愣住了。

    “蒙白,你一口一個我們青鸞學院,說得我們好像已經是青鸞學院的學生了一樣,我們可是連青鸞學院是什麼樣子都沒看到呢。”聽到蒙白的話,張平和李開雲卻是哄笑道。

    蒙白的雀斑臉一紅,一時很不好意思,話最少的張金蟬卻是對著林夕微微一笑,道:“本來我們青鸞學院也不是這麼叫的,張院長做了青鸞學院的院長之後,就改了這樣的名字,雖然有些古怪,但因為張院長的功勳和聲望,所以一直沿用至今,估計也不會改了,反而成了青鸞學院的傳統。”

    林樂又是愣了好大一會。

    “我的確是對青鸞學院一無所知,這青鸞學院,到底分哪些系?”

    “據我所知,是分成天工、禦藥、止戈、文治、內相、靈祭六個大系。”蒙白又扯了根牛肉條,正色道。

    林夕非常的新奇,“這六個系到底是學什麼的?”

    “天工就是研究兵刃、盔甲為主的系,禦藥就是研究藥理和救護手段,或者投毒藥人手段的系,止戈是研究統領軍隊,行軍打仗,偵查刺殺的系,文治是偏重治理內務的系,內相是研究身體奧妙,激發身體潛能的系,靈祭則是天文氣象,還有溝通禦使一些靈獸。”蒙白解釋道:“一般天工出來的將來都會去兵部,禦藥出來的有可能去藥司,也可能去潛伏做刺客,止戈出來的都會去邊軍,然後鎮守一方。文治出來的自然就是去文官部門,內相要麼去別的學院,要麼留院,靈祭出來都是做祭司。”

    “你們覺得哪一個系最好,想去哪一個系?蒙白,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林夕看著蒙白,蒙白說話的時候,其餘三個“土包”也都是安靜的聽著他說,並不插話,很顯然蒙白是這些“土包”裡面知道最多的。

    “要是說最好的,當然是止戈系了。畢竟我們雲秦帝國重武輕文,軍功為主,陵、行省的最高長官都是軍功累積而成,基本上止戈系出來的學生爬得最快,也最容易成為一方大員。不過止戈系也是最危險,經常要執行一些九死一生的任務。我家三代都是一脈單傳,而且我自己又吃不了苦,所以我倒是想進禦藥系或是靈祭系。”蒙白道:“至於我怎麼知道這麼多,其實我也算三分之一的金勺,我爺爺以前也是青鸞學院的學生,是禦藥系的,那時候還叫禦藥宮。”

    “你爺爺居然也是青鸞學院出來的?”林夕大吃了一驚,“那你怎麼還是個‘土包’?”

    林夕的驚訝很有理由,因為來的路上,劉伯就告訴過他,三大學院的學生只要一出來,就已經相當於是鎮督的職位。如果一輩子只能到陵督這樣的職位,對於三大學院出來的學生來說,就已經是極差極差了。

    “我爺爺過世的早,所以我就成了土包而不是金勺。”蒙白的臉紅了紅,鼓著腮幫子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

    “那運氣真是有點差。”林夕由衷的說道。

    “我想進止戈系。”李開雲突然出聲,這個頭髮很黃,在幾個人裡面顯得最為瘦弱的少年,臉上閃耀著榮耀的光芒,讓人不由得肅然起敬。

    “我也想進止戈系。”張金蟬也是挺了挺胸膛,認真的說道。他的眼睛也是發著光,這種光芒事關少年的夢想和犧牲,也和蒙白所說的升官快無關。

    “我想進天工系。”張平說道。

    “天工?”蒙白和李開雲、張金蟬面面相覷,“我們原以為你想進文治系。”

    “雖然我幫父親打理了不少生意。”張平搖了搖頭,“但是那些魂兵上的花紋對我有著更大的吸引力,我喜歡那些獨特的花紋,自從我見過那種花紋之後,我就已經決定要進天工系。”

    “這可真是讓人料想不到。”幾個“土包”同時感歎。

    “林夕,你現在對哪個系興趣最大?”林夕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問什麼,蒙白已經拍了拍他的肩膀,興沖沖的問。

    “我?”林夕有些猶豫,說實話對於雲秦帝國來說,他只是個旅人,那些發生的大事,對於他來說遙遠且陌生,所以他沒有這些少年與生俱來的憧憬和榮耀感,最關鍵的是,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都十分新奇,“除了文治,我覺得都可以吧…”猶豫了一會之後,他說道。除了文治他覺得無聊一點之外,別的他覺得都還不錯。

    “你倒是也不挑。”幾個“土包”全部笑了起來。

    “對了,魂兵是什麼意思,魂兵上的花紋又是什麼意思?”林夕也是笑了笑,然後他問出了剛才就想問的問題。

    “張平,把你那個寶貝拿出來給林夕看看。”蒙白和李開雲頓時慫恿道。

    “好。”張平小心翼翼的解開了他身後的一個包裹,取出一柄一尺來長的黑色匕首。

    林夕的目光頓時被深深的吸引了。

    匕首很薄很鋒利,而且很冷,表面上很快形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漆黑無光的表面上,一條條的花紋就像是一層層深深淺淺的波浪。

    “林夕,是不是你連魂力都不知道?看來那個送你來的厲害護衛,連這也沒有跟你說過吧?”看著林夕明顯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東西的好奇神色,蒙白看著林夕的眼神都有些同情了起來。

    “不知道。”林夕很乾脆的點了點頭。

    “你真是土包中的土包,估計這麼多人裡面,也只有你一個不知道。”蒙白哈哈一笑,“魂力就是我們每個人內在的力量,青鸞學院最主要就是教我們修煉魂力的方法。按照我們雲秦帝國的慣例,按照厲害程度分成九級。一級叫做魂士,可以用魂力震體,力量會變得驚人一些。兩級叫魂師,魂力可以布體,彌漫到身體表面。三級叫做大魂師,魂力可以加持,彌漫到兵刃的表面。四級叫國士,魂力結丹,五級叫大國師,可以融魂,六級叫聖師,魂力可以離體,七級叫做大聖師,魂力可以凝兵,至於八級和九級,就沒有什麼具體的說法了,就是神一樣的人物。”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強者的修煉體系?”林夕愣愣的,心裡浮現的全是這樣的念頭。

    “那個被打歪了鼻子的傢伙…臉上會發光,至少就是魂力布體,是魂師級別的人物,你那個厲害護衛,能夠不費吹灰之力的打歪他的鼻子,力量大得讓他一時都根本爬不起來,至少也就是大魂師的級別了。”張平點了點頭,對著愣愣的林夕揮了揮手裡好像一直有一層波浪在滾動的冰冷黑色匕首,“大魂師就能加持,將魂力蔓延到這種魂兵上了。”

    “然後這種魂兵就會洞穿力和殺傷力更強?”林夕問道。

    “是的。”張平眼神火熱的點了點頭,“如果是大魂師用這把魂兵的話,一般的皮甲和鋼甲都肯定被洞穿。”

    “這也就是我們那個世界所說的法寶了吧。”林夕難言的笑了笑,沉默了許久,又認真的問道,“那張院長到底有什麼樣的故事,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他還活著麼?”

    原本在鹿林鎮出發之前,他對青鸞學院其實也並沒有太大的樂趣,但是現在,青鸞學院的這些系科,這些稱呼,卻是讓他產生了濃厚至極的興趣,他甚至很想馬上見到,這個將原先的“宮”改成“系”,將教習稱為講師和教授的張院長。

    “不知道。”

    幾個“土包”都搖了搖頭,但就算是蒙白,臉上也是出現了敬畏和榮耀的光芒。

    “學院這種地方,外面本來也就不知道內裡的情況,學院也從不把消息傳出來,要想知道張院長的消息,恐怕只有進入學院的人才知道了。”李開雲對著林夕解釋了一句,卻是肅然起敬的輕聲唱了起來:“他帶著麒麟和神鴛雲遊天下,他到過沒有人到過的荒漠,他斬過妖魔的頭顱,他在千軍萬馬中輕取大將的頭顱,他在墜星湖的榮光無人可及,…”

    李開雲的聲音很輕,開始只有他一個人在清唱,但是片刻之後,一個又一個的聲音響了起來,整個營地都響起了莊嚴肅穆的歌聲。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08:34:36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七章 勇氣忠貞及榮耀  

榮耀用勇氣和忠貞鑄成,學院前輩的熱血,使得他們的功績與世長存。

邊蠻、金勺和土包都在唱著,夢想和前人的輝光,使得這歌聲充滿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這歌聲響了不止一遍,直到夜深了,歌聲才慢慢消失。

蒙白和張平等人都在附近挑了一個帳篷睡了。

“牛肉幹…好吃…”

偶爾,就在林夕旁邊一個帳篷的蒙白,在睡熟之中,還傳出一兩聲的夢話。

林夕雖然也十分疲憊了,但是閉著眼睛卻是一時睡不著。

持續很久的歌聲,慢慢的將林夕想知道的這個“張院長”勾勒得清晰了起來。

六十年前,一個帶著一條滿身疙瘩的怪物和一頭鴨子模樣的怪物的中年大叔第一次走入了中州皇城。

那一年,這個中年大叔穿過了山海主脈,進入了四季平原,走進了當時並不出名的青鸞學院。

五十年前,西夷十五部一路東侵,逼近中州皇城,這個中年大叔和十七名青鸞學院的學生出了學院,一夜連斬了西夷三十名大將的頭顱,一直將西夷十五部趕到了碧落陵以西,反而將雲秦帝國的版圖擴大了三分之一。
還是那一年,南摩國乘機北侵,雲秦帝國南部邊軍空虛,這個中年大叔和十七名青鸞學院的學生帶著五千邊軍在墜星湖北的墜星陵死守了十三日,殺得三十萬之眾的南摩國軍隊的屍身堆得和墜星陵的城牆一樣高,最終使得南摩國退兵,五十年秋毫無犯。

還是那一年,這個中年大叔沿著雲秦帝國的邊緣走了一圈,一些凶名赫赫的流寇大盜,全部沒有了蹤跡。

那十年之間,青鸞學院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學院,成了代表著榮耀的帝國聖地。岌岌可危的雲秦帝國的版圖,在那十年之間擴大了一倍。

只是歌頌功績的歌聲,因為令人熱血澎湃的傳奇和染紅整個墜星湖的熱血而成了一種信仰,令所有雲秦帝國的少年追尋這種榮耀,並誓死捍衛。

“任何地方都不乏天才,我以前那個班,也照樣有平時不怎麼學習,工科數學課睡覺,只是期末大考時複習幾個通宵,就考出滿分的變態。取得了這樣的榮耀,你肯定也是天才人物吧,只是你為什麼要將宮改成系,將教習喊成講師和教授呢?”

林夕閉著眼睛,但是卻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心情無法平靜,如果說進入學院才能見到這個五十年前的中年大叔的話,那他就一定要通過明天的入試,進入帝國少年心中的聖地,青鸞學院。

整個營地寂靜無聲,篝火也慢慢的全部熄滅了,唯有夢幻的螢火蟲在飛舞縈繞,林夕數著綿羊,慢慢的進入了夢鄉。

“老妹…老爹老媽,我有點想你們了…老妹…這個青鸞學院很有意思…”漫長的旅途讓林夕委實累了,這個帳篷裡面,偶爾也傳出了一兩聲含糊和輕微的夢囈。

……

“林夕,還沒醒麼?要準備一下了,入試快要開始了。”第二天清晨,林夕被這樣的聲音所喚醒。

等好不容易睜開眼睛時,林夕看到已經梳洗完畢的蒙白、李開雲和張平、向林站在自己的帳篷口,一絲絲的陽光從這四個人的縫隙內灑進來。

四個人都穿上了嶄新的衣服,連頭髮都梳理得沒有一絲雜亂,臉上全是興奮和緊張。

亂哄哄的聲音從帳篷外傳進來,讓沒有睡足的林夕有些頭暈腦脹。

“他到的委實晚了點。”張平看著用力眨著眼睛的林夕,他很清楚連續一個月的跋涉過後,沒有睡足是什麼樣的痛苦,但是他更不想林夕因為到入試開始時還迷迷糊糊而被淘汰出局。“林夕,到湖邊洗漱一下吧,會比較清醒。”

“快點起來吧,外面準備了許多好吃的。”蒙白的兩個腮幫子鼓鼓的,不知道在嚼著什麼。

“好,我也換件新衣服。”林夕揉揉眼睛,笑著慢慢坐了起來,從隨身的包裹裡取了一件淺紅色的綢衣穿了起來。

“怎麼是紅的,林夕你本來就生得面白,再穿了這樣的衣衫,可是看上去有點女氣了。”

“我娘給我選的,說是紅的吉利。”

“又不是做新郎倌,不過來入試的可是真有不少佳人,說不定你還真被哪家大家閨秀給看上了,到時候可就真的做了新郎倌了。”

林夕走出了帳篷,第一縷陽光直射在他臉上的時候,他的心裡也是暖洋洋的,這四個“土包”和他之前大學裡的同學一樣可愛,嶄新的淺紅色綢衣雖然有些俗氣,但是這是老媽親手幫他選的,而且每一個角落都親手熨得很平,這讓他再次覺得這個世界十分美好。

“怎麼這麼多人?”不過林夕馬上吃了一驚。

湖畔的營地裡面,多了上百張的長條案子,上面堆著蒙白所說的許多好吃的。各種肉食、糕點和水果都有,很多種類林夕甚至都沒有看到過。昨晚那上千架馬車聚集的地方,卻是至少多了五六百架馬車,而且遠處平原和山坡上,還有不少人和馬車正在趕來。

那些鬧哄哄的聲音,大多數都是那些車馬發出的聲音,這湖畔營地,相對卻是十分安靜,依舊是上千名參加入試的考生,而且大多都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是一些小學院或是一些權貴派來的人物。”李開雲在林夕的身邊低聲的解釋,今天他傳了一件白色的長衫,顯得十分乾淨。“每年學院招收的學生也不一定,不過肯定會有一大批無法進入學院。這些小學院或是一些權貴也會在落選的學生裡面挑選自己覺得合適的人才。”

“這不是相當於重點一本挑完了,再輪到二本,三本的挑麼?”林夕頓時又忍不住笑了笑。

“林夕,你快去洗漱吧。好運氣!”張平鄭重其事的看著林夕說道。

“大家好運氣!”

李開雲、向林也頓時都是鄭重其事,拍了拍張平、林夕和蒙白的肩膀,祝福道。

“林夕,你吃這個吧。”微涼的湖水沖在臉上,林夕果然清醒了許多,倦意一點點消去,才剛剛梳洗完畢,整了整衣衫,蒙白卻是已經跑到了他的身後,將一串黑色的提子遞到了林夕的面前。

“你倒是不緊張?”林夕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蒙白,這個小胖子的腮幫子還是鼓的,一臉興奮的樣子,好像從昨晚到現在,他的嘴還沒有停過。

“緊張也沒有用啊,而且這些東西真的很好吃的,這黑冰提在外面可是五兩銀子一串,而且還很難買到。”蒙白看著林夕說道,“你要是覺得好吃,那邊桌子上還有。”

林夕笑了笑,正準備接過蒙白手裡的黑色提子。這黑色提子比他以前見過的要大許多,橢圓形,像一截大拇指一樣,而且表面掛著一層白霜,看上去冰冰的。

“土包就是土包。”就在這時,一聲不屑的響亮嘲笑聲傳入了他和蒙白的耳朵。

順著聲音轉頭,林夕看到一個穿著奇特的高領黑袍的面色蒼白少年,正用一個扁的白鐵壺灌了清澈的湖水慢慢的喝著,將一張白色的面餅收在隨身的一個小包裹裡,滿臉高傲和不屑,絲毫不避諱林夕和蒙白的目光。

他的頭髮是金黃色的,像正午的陽光,十分的奇特。

“美酒佳餚,只能墮落意志和靈魂,勇氣和忠貞,傷痕和磨礪,才是最耀眼的榮光。”看著有點僵住的林夕和蒙白,這名面色蒼白的少年冷冷的吐出了一句話,然後孤傲的轉身離開,看都不再看林夕和蒙白一眼。

“不要理他,是宇化家的人。”張平快步走了上來,低聲對著林夕和蒙白說道。

“原來是宇化家的小子,怪不得…”蒙白恍然大悟,惱火的沖著那個黑袍少年咬了咬牙。

“宇化家有什麼來歷?”林夕有些好奇的問道。

“我們雲秦帝國有三分之一的祭司都是出自宇化家。宇化家的人都很固執和傲慢,崇尚苦修,不過在雲秦帝國也有不錯的聲譽,宇化家當時也有不少人死在墜星湖一戰之中,而且宇化家的人的確大多潔身自好,這個宇化家的…應該也是想要考青鸞學院的靈祭系,那是宇化家的傳統。”張平低聲解釋道。

“反正就是只吃清水和發硬的麵食,神神叨叨,和自己過不去的怪人。”蒙白不滿的嘟囔道。

“他們覺得那也是一種修行…”張平正想接著說下去,突然之間,轟的一聲,不遠處突然一片騷動。

“入試要開始了!”

所有參加入試的考生都全部朝著東側的湖畔湧去。

那裡有八個很大的帳篷,現在那八個很大的帳篷裡面,已經有一批批穿著青鸞學院服飾的人走了出來。

蒙白和林夕還好,張平、李開雲和向林三人卻是心情緊張和激動得身體都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一共有六列的青鸞學院的人走了出來,在前面帶頭的都是身穿純黑鑲金邊衣衫,林夕遠遠看到夏言冰也在其中,應該都是學院的講師。

夏言冰在六名身穿純黑鑲金邊的講師之中年紀最輕,他的身後站著的是一排身穿藍色衣衫的學院學生。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08:35:31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八章 資質,二  

    這些學院學生大多都只比林夕他們大個一兩歲,身上的藍色衣衫除了在胸口和袖口上有一條小劍的刺繡之外,十分的普通,但是每一個人看上去都是說不出的陽光,精氣神十足,好像每個人都在發光。

  其餘五名講師裡面,年紀最長的也有五十餘歲,是一個留著山羊須的邋遢老頭,身上的純黑鑲金邊衣衫油光光的,袖口也都磨破了。

  最為引人注意的是一名臉上有刀疤的魁梧中年人和一個抱著一本書的女子。

  魁梧中年人比起一般人要高半個頭,他臉上的一條刀疤從眉心一直到左臉頰,要是偏了一點,左眼就肯定廢了,這條疤痕十分的猙獰,而且這名魁梧中年人留著短髮,板著臉,看上去十分的嚴肅。

  抱著一本黑色封面的厚書的女子有些瘦小,年紀不大,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不過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老學究一樣,一直皺著眉頭,眼神迷離,似乎看書看癡了,還在恍惚的想著書裡的問題。

  除了夏言冰身後的學院學生穿著的是藍色的衣衫之外,其餘這些講師身後的學生分別穿著的是黑、紅、黃、青、灰五種顏色的衣衫。

  “這是要展示一下學院的實力麼?”林夕和蒙白等人隨著人群靠近過去,心裡充滿了期待。這六種顏色,應該就是對應青鸞學院的六個大系了。

  但是讓他有些意外的是,根本沒有任何多餘的過程,一名神情木訥的灰袍乾瘦老人走了出來,直接宣佈了入試開始。

  這名乾瘦老人的灰袍上面也是繡著金邊,不過花紋更加繁雜了些,是金色羽箭尾羽的花紋。

  一顆頭顱大小的灰白色玉球連著一張桌子被抬了出來,放在了這名乾瘦老人和六列學院學生的前方空地上。

  “我現在叫到誰的名字,誰就上來,把手放在這測魂石上。”神情木訥的乾瘦老人站在了放置著這顆玉球的紅木桌子的後方,“赫連宇。”

  一個面色紅潤的圓臉少年跌跌撞撞的從隊伍裡擠出,緊張的把手放在了灰白色的玉球上。

  灰白色的玉球上馬上發出了青顏色的光亮。

  “資質,三。”乾瘦老人神情依舊木訥至極,簡單至極的報出三個字,他後方三名拿著筆和羊皮小冊,似是負責記錄的三名身穿黃色學院衣衫的學院學生都同時飛快的記下。“到後面去。”隨後,乾瘦老人看了這名不知所措的少年一眼,點了點後方的一頂大帳篷。

  “錢飛。”乾瘦老人再報出一個名字。

  一名身材頎長的青衫少年馬上越眾而出,一邊快步走,一邊老成的理了理衣衫。

  這次灰白色玉球依舊發出了青色的光亮。

  “資質,三。”乾瘦老人依舊簡單的報出三個字。“到後面去。”隨後,他也面無表情的讓這名青衫少年走入後方的大帳篷。

  “何傑!”

  又一名看上去是官宦子弟的華衣少年上前。

  這次灰白色玉球發出的是黃光。

  “資質,二。到後面去。”乾瘦老人的步驟依舊一模一樣,面無表情。而這名華衣少年看到灰白色玉球發出的是黃光,卻是面上露出了沮喪的神色。

  林夕本來已經看出來,這應該是測試修煉資質的手段,而這名華衣少年自己的表情和林夕周圍一些少年眼神之中流露出的一絲意味,也使得林夕明白,看來黃光比起青光來是不如,乾瘦老人口中吐出的數字越大,代表著修煉資質越好。看情形,這黃光應該是修煉資質屬於很普通的了。

  “趙可安”

  “王朝雨”

  “秦時風”

  …..

  一個接著一個,很快四十幾個少年全部完成了這一程式,其中大多數都是發出青光,只有六個發出了黃光,發出黃光的都是面露沮喪和難堪的神色。

  “張平”,突然,林夕等人都是一震,乾瘦老人喊出了張平的名字。

  “好運!”

  向林第一個出聲,拍了拍張平的肩膀,林夕、蒙白和李開雲也都馬上和他一樣,拍了拍張平的肩膀,輕聲祝福。

  張平走了上去,因為緊張,臉孔繃得緊緊的,伸出去的手也是有點發顫。

  但是這次灰白色玉球發出了紅光。

  “資質,四!”乾瘦木訥的老人臉上明顯有了點表情,目光一閃。

  “轟!”少年們聚集的地方頓時有些騷動,“太好了!想不到他的資質這麼好!”蒙白和李開雲等人也頓時驚喜的輕呼出聲。

  林夕知道自己之前的推斷正確,張平的資質測試很好,作為朋友,他心裡也是十分高興,正在他想輕聲的問蒙白等人,這資質到底何等劃分之時,一聲不陰不陽的冷笑聲卻是清晰的傳入了他和蒙白等人的耳中,“一個土包居然也有四級資質,不過那又怎麼樣,到時候通不過接下來的考試,還是空歡喜一場。”

  “你是嫉妒麼?我看你才通不過接下來的考試。”李開雲忍不住反唇相譏。對方是一名身材不高的少年,穿著一件白色繡銀花的袍子,臉孔尖細,頭髮梳得油光光的發亮,梳在腦後,一看就是個出身不錯的“金勺”。

  本來土包、金勺和邊蠻也是已經叫得習慣的稱呼,雖然知道其中都含著重重的鄙視意味,所以就算被當面喊土包,李開雲等人也不至於生氣,尤其是在此種場合之下,但是對方卻是詛咒張平考試不過,這卻是讓李開雲等人都是怒不可遏。

  “土包。”頭髮油光發亮的“金勺”少年冷笑著看了李開雲等人一眼,吐出兩個字,也不再理會李開雲等人。

  “你…”這種傲慢的態度更是讓李開雲的臉都漲得通紅。“不要和他計較,到時候他自己不過,不知道會怎麼樣。”林夕卻是扯了扯李開雲的衣衫,輕聲說了這一句。

  “向林”,片刻之間,又是十幾個少年測試完畢,也大多都是發出青色光亮,沒有出現三級以上的資質,乾瘦老人突然喊出了向林的名字。

  向林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一路小跑,跑了上去。

  一觸碰到灰白色玉球,玉球上又發出了青色的光亮。

  “資質,三。”

  向林似乎也已經覺得還可以,松了一口氣,回頭朝著林夕和蒙白、李開雲點了點頭之後,轉身快步朝著後方的大帳篷走了過去。

  “冷秋語。”

  突然,一名少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參加這青鸞學院入試的女生本來就數量不多,大概只有十分之一左右,而且這名少女還是十分的美麗。

  身穿著一襲雪白的衣衫,眉目如畫,瓜子臉冷冰冰的,是個冰山美女。

  “資質,四!”

  這名少女將手放在灰白色玉球上之後,現場又有些轟動,乾瘦老人的聲音明顯也高了一些。灰白色玉球上也發出了紅光。

  “李開雲,你該不是看上她了吧。”

  這名白衣少女看到自己的資質達到四級,卻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也不回頭看一眼,林夕正在看著這名冰山美少女,蒙白扯了扯他的衣服,同時說了這麼一句。

  只見李開雲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名少女,看得呆了,臉上明顯充滿了愛慕的神色,等聽到蒙白的這句話,李開雲才猛的回過了神來的樣子,滿臉通紅。

  “不錯,我想我是喜歡上她了,一見鍾情。”但是他卻是也不推諉什麼,直接點了點頭,認真的回答蒙白。

  林夕和蒙白頓時樂了。“那你可得好好努力了。”蒙白擠了擠眼睛,“據我所知,她可是中州皇城冷家的人。”

  “冷家是什麼來歷?”林夕頓時忍不住低聲問道。

  “葉家的冷鎮南是內務司司首,就是她的爹,一品上的官爵,雖然實權不好說,但是官爵可是比地方大員省督還是要高半階。”蒙白輕笑道:“這可是金勺之中的金勺。”

  “這更讓我堅定了要進學院止戈系的決心。”李開雲看著那名白衣少女的背影,臉色微紅,但是卻異常莊重的拍著胸口發誓道。

  “林夕!”

  就在林夕和蒙白抿著嘴忍不住笑的時候,乾瘦老人突然喊出了林夕的名字。

  很多人的視線頓時集中在了林夕的身上。

  昨晚上的衝突也讓林夕出了一個不小的風頭,而且林夕是地方舉薦上來的消息也已經傳了出來。

  所有人都想看看林夕到底是何等的資質。

  “好運!”蒙白和李開雲馬上認真的拍了拍林夕的肩膀。

  在一陣陣的竊竊私語之中,林夕走了上去,好奇的觸碰了灰白色的玉球。

  灰白色玉球涼絲絲的,接觸起來,卻是好像有微電一般,讓他渾身有些微微的發麻。

  隨後,他看到灰白色的玉球上發出了黃光。

  “資質,二!”乾瘦老人面無表情的看了林夕一眼,“到後面去。”

  “我的資質只有二級?這麼說算是差的了?”林夕有些發愣,沒想到自己連應試的人裡面一般的水準都沒有達到。

  “地方舉薦上來的人,居然資質只有二級?”很多人也頓時怔住了。

  “只有二級?”先前那名和他們起了些衝突的頭髮油光的“金勺”少年頓時鄙夷的冷笑了一聲,“地方上瞎了眼麼,居然推薦了這樣一個土包上來。”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08:36:03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九章 第一次心動

    主持測試的乾瘦老人所點的帳篷裡面,鋪著一張張的毛毯。

    測試過了資質的入試者大多盤坐在毛毯上等著,這個帳篷和另外一個大帳篷連通著,一個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站在那裡,等喊到誰的名字,誰就馬上進入接下來的大帳篷。

    接下來的大帳篷裡一共坐著七個學院的長者。

    其中六名都坐在一張長條案後方,半人多高的花梨木長條案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這六名學院長者也都是身穿黑袍,但是胸口和袖口上都繡著銀星。

    還有一名老人坐在一側角落的一張鋪著棉墊的椅子上,像是在旁聽,但是他的胸口和袖口上,除了繡著金色星辰的標記之外,還有一個麒麟和鴛鴦狀的標記。他的頭髮枯黃,臉上滿是刀刻狀的皺紋,左臂空空,是個獨臂老人。

    在林夕開始測試時,這個大帳篷裡面的考試出現了短暫的停頓,一名少年被送到下一個帳篷中之後,並沒有馬上喊下一名少年進入這個帳篷。

    “資質只有二級?”

    這個大帳篷的隔音很好,就是距離最近的那些少年聚集的帳篷裡面,也聽不到這個帳篷裡發出的聲音,但就在那名乾瘦老人報出林夕的資質品階時,這七名長者卻似全部聽得清清楚楚,當下一名瞳孔是褐色,鬍子是灰白色的學院長者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

    一名面容和藹的婦人的眉頭也皺著,但是看了一眼這名出聲的褐色瞳孔學院長者,卻低聲道:“既然是她舉薦來的,就算資質不佳,也肯定有其它特別之處。”

    “繼續吧。”旁觀一般的獨臂老人淡淡的說道,“我們根本不需要管是誰舉薦來的人,哪怕對方也足夠值得我們尊重,公平就可以了。”

    其餘六名氣度都不凡的學院長者都是凜然,“是!下一個。”

    ……

    “我還真是和這二有緣啊。”

    林夕暗自苦笑著走進了鋪著一張張毛毯的帳篷,四處打量著。在鹿林鎮的時候,他就被人叫林二公子,現在這學院入試,資質卻也是個二。

    沒有人告訴他接下來該怎麼做,但是其餘盤坐在毛毯上的考生的姿態和那名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的表情,卻是讓他瞬間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而且他一眼掃過,正好看到張平也還盤坐在毛毯上等著,也正朝著他在點頭,所以他便馬上默不作聲的走到了張平的身邊,在張平的旁邊一張毛毯上坐了下來。

    “恩?”

    本來林夕覺得在這種有些悶熱的天氣裡頭,再坐在一張毛茸茸的毛毯上面,將會是一件很不舒服的事,但是一坐下來,他卻是微微一怔,這微藍色的毛毯卻是涼絲絲的,十分的柔軟涼爽。

    “幾級?”林夕一坐下來,張平就馬上輕聲問道。

    林夕伸出了兩根手指。

    “二級?”張平愣了愣,輕聲安慰道:“沒什麼關係,學院入試並不是以資質為主。”

    “沒關係,我也沒什麼懊惱,倒是你很有希望進入你想進的天工系,我看能夠達到四級資質的不多。”林夕點了點頭,輕聲和張平交談著。他看到那名讓李開雲一見鍾情的冰山美女冷秋語也在一邊坐著。正在這個時候,外面測試的地方突然轟的一片驚呼,喧雜的聲音響得連這個帳篷裡都隱約可以聽到。

    沒過了多久,帳篷門簾被掀開,讓林夕和張平一愣的是,卻是蒙白走了進來。

    “怎麼回事?”林夕和張平問在他們身邊坐下的蒙白。

    蒙白的雀斑圓臉興奮的通紅,“我的資質剛剛測出來是五。”

    “五?”林夕和張平頓時面面相覷。

    林夕進來之前,資質能夠達到四的也只有幾個,資質五自然是極高的資質了,可是看著這個圓嘟嘟的滿臉雀斑小胖子,林夕卻是怎麼也沒辦法將他和那種資質超出尋常人許多的天才聯繫在一起。

    很受打擊的林夕又忍不住問道:“資質五是什麼顏色?”

    蒙白咂了咂嘴:“是紫色。”

    “轟!”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測試的地方突然又是一片喧囂。

    “難道又有人的資質達到了五?”

    帳篷內所有人的目光頓時聚集到了帳篷口,很快,厚厚的帳篷門簾被掀開了,一名身材高挑的青衣少女走了進來。

    這名青衣少女紮著馬尾辮,五官單獨來看並不特別驚豔,但是湊在一起,卻是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漂亮的感覺,而且她的打扮異常簡潔大方,充滿青春活力。

    林夕的呼吸停頓了,心卻不受控制的跳得很快,這一瞬間他體會到了李開雲的那種一見鍾情的感覺。

    這是真正的直覺的吸引,讓人心顫,在他之前的那個世界,他都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會。

    這名一臉自然的青春少女,真像是最絢麗的風景,瞬間震撼了他的心靈,又像是一支箭,射入了他的心臟。

    “林夕,你該不會也和李開雲一樣,一見鍾情了吧?”蒙白忍不住用手指捅了捅林夕的腰眼,現在的林夕看上去有些傻。

    林夕沒有否認,笑了笑,“可以這麼說吧。”

    蒙白撇了撇嘴,“我覺得還不如冷秋語好看,讓我挑的話,我還是挑冷秋語好了。”

    林夕笑了笑,沒有辯解,每個人的審美觀當然有所不同,正如他那個世界有人覺得範冰冰好看,但有人卻覺得李冰冰比範冰冰好看一樣。他就覺得這名青衣少女比冷秋語好看,雖然現在他已經不再看她,但是她的容顏在他的腦海之中卻是依舊和之前一樣的清晰。

    “那個討厭的金勺進來了。”

    正在他想要問問蒙白和張平,知不知道那名青衣少女的來歷時,蒙白卻是突然嘀咕了一句。

    帳篷的門簾被再次掀開,之前那名頭髮油光發亮,束在腦後,身穿白色繡銀花袍子的“金勺”少年走了進來。

    對於頭髮油光發亮,好像少年電影明星一樣的金勺,林夕是沒有什麼興趣,忍不住又朝著那名讓他產生前所未有的心動感覺的青衣少女看去。

    那名青衣少女卻是在四下打量著,一臉平和,神情自然放鬆。

    “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麼?”一聲低低的鄙夷聲音,傳入了林夕的耳中。

    蒙白怒目而視,“你說什麼?”,發出聲音的正是那名在他們身側不遠處坐下的“金勺”。

    頭髮油光發亮的“金勺”少年壓低了聲音,語氣尖酸刻薄的說道:“一個資質只有二的土包,還敢說我要是不過如何。她的資質也到了五,進入學院恐怕是十拿九穩的事,又豈是你這種連學院都恐怕進不了的廢物能癡心妄想的?”

    林夕一怔,頓時明白當時李開雲和這名金勺少年衝突時,他對李開雲說的那句“不要和他計較,到時候他自己不過,不知道會怎麼樣”,是被這名金勺少年聽到了。

    蒙白哼道:“你的資質就很好麼?”

    “金勺”少年瞧瞧他,不動聲色的冷笑,“雖然只有四,比你差一點,不過比他的二是要好很多了。”

    “二也不一定通不過入試。”林夕扯了扯臉漲得通紅的蒙白,看著“金勺”少年聳了聳肩膀,“要是我輕鬆進了學院怎麼辦?”

    “金勺”少年嘲諷的冷笑了一下,“那只能說明你走了狗屎運,這種幾率雖然小,但也不是沒有,哪怕是青鸞學院,也總會不可避免的出現幾個廢物學生的。”

    林夕微微一笑,“如果我輕鬆進了學院,入試成績還比你好怎麼辦?”

    “金勺”少年皺了皺眉頭,那張漂亮稚嫩的小臉上浮現出一抹與年齡不符的陰冷,“你是想和我比?”

    林夕笑了笑,“是的。”

    “金勺”少年嘲諷的看著林夕,“好,那賭注是什麼?”

    林夕笑得眼睛都快眯了起來,“簡單一些,輸的到時候就在大家的面前,大喊一聲‘其實有句話我早想和大家說了:其實…我是豬!’喊到所有人聽見就行。”

    “有病。”金勺少年一愣,旋即冷笑點頭,“好,就按你說的做。”

    “林夕,你真這麼有信心進入學院,而且入試成績還比他好?”蒙白和張平懷疑的看著林夕,低聲問道。

    林夕微微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在鹿林鎮上,還從來沒有人打賭贏過我,除非我想故意輸。”

    “可是這入院考試,怎麼能和平時的打賭相比?”張平大為急惱,本來正想這麼說,但就在此時,那名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卻是嚴肅的喊了他的名字,“張平!”

    張平馬上猛的從地上蹦了起來,看了林夕和蒙白一眼之後,就一路小跑到了黑袍中年講師身後,掀開了厚重的簾子,進入了下一個大帳篷之中,他慌張的樣子又是惹得那名金勺少年一陣嘲諷的冷笑。

    身邊夥伴的進去讓氣氛陡然變得緊張了起來,就連蒙白都不怎麼說話了。

    一名名考生進入的時間間隔似乎並不長,而且並不是完全和外面測試時一樣的順序,沒有過多久,只是中間隔了一個人,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就喊到了林夕的名字:“林夕!”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0:58:34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十章 奇特的測試  

    林夕推開厚厚的簾子走入七名學院長者所在的帳篷,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就讓他大吃了一驚。

    一張半人多高的雕花長條案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有各種顏色的精鐵,各種各樣的羊皮卷,有一些長相奇異的植物,乾草,有形形色色的銀色器皿,各種樣式的兵刃,這些兵刃裡面有短刀、有長矛、有劍,有峨眉刺一樣的奇形武器,還有弓箭。

    不過最為嚇人的是一個個透明瓶子裡面泡著的內臟和眼珠。

    十幾個裝著暗紅色藥水的大大小小透明瓶子裡面,泡著各種奇特的內臟和大大小小的鼓鼓眼珠,看上去非常的瘮人。

    這些藥瓶的後面坐著的卻是一名面容和藹的中年胖婦,親和的神態和這些透明瓶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中年胖婦的身旁是一名瞳孔是褐色,留著一大把灰白色鬍子的長者,面無表情,看上去十分嚴肅。

    灰白色鬍子長者的旁邊是一個英俊高大的男子,頭髮烏黑,用一根古簪盤著,形容第一時間讓林夕想起了唱“冬天裡的一把火”的費翔。但是讓林夕感到很古怪的是,年紀在這名英俊高大的黑髮男子身上似乎成了個謎題,這名英俊高大的男子外表看上去很年輕,但是林夕卻直覺這名黑髮男子的年紀很大,而且這名黑髮男子的眼神冷漠、空洞,使人想到兩條漆黑的隧道。

    和這名黑髮男子的眼神對視的一瞬間,林夕的眼睛竟然有些微微的刺痛。

    在不自覺的轉頭避開這名黑髮男子的目光時,他看到了坐在角落旁聽一般的那名獨臂老人,也注意到了那名獨臂老人雖然也是穿著一模一樣的學院黑袍,但是他的胸口和袖口上還有著與眾不同的麒麟和鴛鴦狀的標記。

    “你叫林夕?有修過魂力麼?”就在這個時候,林夕還沒有來得及打量長條案後除了中年胖婦、灰白大鬍子長者和黑髮男子之外的其餘三人,入試已經開始。

    首先出聲的就是那名說不出的冷峻的黑髮男子。

    他的聲音只比耳語略高一些,而且似乎不想浪費任何的時間,說了那一句的同時,嚴肅的點了點他身前的一堆各種各樣的兵刃,“你上來看看這些兵刃,感覺最趁手的是哪一件?”

    “我是林夕,沒有修過魂力。”

    林夕定了定神,也不再打量其他的學院長者,上前了幾步,走到了長條案前,開始專心致志的打量起黑髮男子面前的兵刃起來。

    學院的奇特,以及那名令他心生古怪感覺的傳說中的張院長,再加上和那名金勺少年的賭注,這使得原本只是打算來看看這外面世界的林夕,已經在心中下了決定,一定要進入這青鸞學院。

    這些都是魂兵...這是林夕第一時間浮現在腦海之中的念頭。

    和張平的那柄匕首一樣,這一共十來件兵刃,包括那柄黑色長弓的弓身,也都是用一種黑色的精鐵打造而成,表面雕刻著一層奇妙的紋理。

    “快些,馬上挑一件!”黑髮男子突然出聲。

    林夕的眉頭一跳,第一時間就選擇了那一堆兵刃中的劍。

    這柄劍有六尺來長,劍身很薄,簡直就只有幾片竹葉疊加的厚度,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出奇的堅韌,劍身上除了那些奇妙的紋理之外,還有一層層鍛打的雲紋,細密而氤氳。

    黑髮男子冷峻的點了點頭,“好,放下劍。”

    林夕不明所以的將剛剛抓在手裡的劍放下,這柄劍的分量並不太重,只有十來斤的樣子。

    “你看看這幾塊東西,還有這幾卷小卷上的紋理,你直覺這幾塊東西和哪副小卷上的紋理比較相配?你把你認為相配的放在一起。”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出聲,聲音沙啞,但同樣嚴肅。

    林夕馬上轉頭過去。

    出聲的是他剛才還沒來得及打量的三個人裡面的其中一個。這是一名黑袍老太婆,灰白色的頭髮亂糟糟的,頭髮末端全部是焦黃的顏色,她的身形瘦小,臉上全是皺紋,一對三角小眼,微微的凹陷,臉皮也是有些焦黃色的。最為關鍵的是,她的指甲有些發黑,這給林夕的第一個感覺,就像是一個老巫婆。

    她說的是四塊精鐵和四張攤開的羊皮小卷。

    四塊精鐵都是正方形,半個拳頭大小,兩塊是黑色的,一塊是赤金色,還有一塊是銀色。四張攤開的羊皮小卷上畫著紋理也都各不相同,其中兩幅像是扭曲的藤蔓,有一副像是鳳凰的尾羽,還有一副卻像是水紋。

    “這些應該就是用來打造魂兵的紋理,每種精鐵有最適合的紋理對吧?您是要看我有沒有這樣的直覺,為這些材料挑選出最適合的紋理?”微微沉吟了一下,林夕沒有第一時間動手配對,卻是先看著這名老巫婆一樣的黑袍老太,認真的問了這一句。

    黑袍老太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似是不悅,但看著林夕的目光之中卻是多了一些奇特的意味出來,“你說的不錯,專有的符紋和專有的精鐵配合,才能打造出魂兵。”

    “符紋…這說法倒是也一樣,只是不知道是本來的叫法,還是張院長的叫法。”林夕的嘴角也出現了一絲玩味的意味,心中如是想,不等有人說他廢話,他馬上又飛快的看著這名黑袍老太說道,“這應該也算是測試天賦,如果我全然答錯,您能告訴我最正確的答案麼?我從鹿林鎮來,趕了足足一個月…這樣就算落選,我也至少可以從您的口中學到一點東西,不至於有太大的遺憾。”

    “好。”黑袍老太看了林夕一眼,點了點頭,“等會我可以告訴你最匹配的答案,現在,你馬上開始。”

    林夕溫潤的一笑,很明顯這名黑袍老太的心地並不想外貌那麼可怖,他也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將兩幅畫著扭曲藤蔓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到了兩塊黑色的方塊精鐵旁邊,然後將那副畫著鳳凰尾羽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在了赤金色精鐵旁,將剩餘畫著水紋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在了銀色精鐵旁。

    “全是瞎胡鬧。”黑袍老太頓時就怒斥了一聲,原本她似乎對於林夕有些好感,但是林夕的這些舉動卻似乎讓她異常的不滿。“這是黑水金,只有水雲紋才能與之相配。這是黑王鐵,要用金凰紋才能相配,赤鐵用長青紋配,銀耀金用古藤紋配。”

    她一一的指出了正確的答案,惱怒的看著林夕,“就算是瞎蒙,也至少能蒙對一兩個,沒想到你居然全部都錯了…看來你是連一絲天分都沒有,根本不適合‘天工’。”

    “一個都沒對?”林夕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這的確太差了點。

    不等他做出什麼回應,那名面前堆著許多透明瓶子和一些植物,乾草的中年胖婦張了張口,“看我這邊。”

    “看清楚了吧?”

    林夕的目光只是剛剛轉到她那裡片刻,這名面目和善的中年胖婦就伸手一抖,一張大白布將她面前的那些瓶瓶罐罐和植物、乾草類的東西全部遮了起來。

    “說一下除了那些瓶罐,一共有多少株藥草,外觀分別如何,在我這桌上分別位於什麼位置。”接著,這名中年胖婦看著林夕問道。

    林夕怔了怔。這是測試記憶力?他剛剛的注意力可是都在這名中年胖婦和那些瓶瓶罐罐上,對於桌子上擺放著的藥草,他卻是沒有什麼留意。

    怔了怔之後,林夕很乾脆的搖了搖頭,“一株都沒記住。”

    中年胖婦臉色微變,欲言又止的張嘴,但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也只是暗中惱怒的搖了搖頭。

    事實上一開始林夕的表現讓她也是有些滿意,先前進入的那麼多名考生之中,也只有林夕面對那些她故意擺上的內臟和眼球等物顯得最為鎮定,可此刻林夕的表現卻是讓她極其的失望。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五顆蛋之中只有一顆是活的,可以孵化,你看看能不能把它挑出來。”

    這次發出聲音的是林夕還沒仔細打量過的兩名學院長者的其中之一,一個結著辮子的乾瘦老頭,身材矮小,臉上全是皺紋,但是結成辮子的頭髮卻是金黃色的,看上去一塵不染,十分光順。

    他的面前擺放著五顆大小不一的蛋,最大的一顆有鴕鳥蛋大小,青黑色蛋殼,最小的一顆只有麻雀蛋大小,灰褐色。

    “看來您是負責靈祭系入試的。”林夕露出了個純真的笑容,“如果我答錯了,您能告訴我正確答案麼?”

    頭髮金黃色乾瘦老頭看了一眼林夕,沒有絲毫廢話,點了點頭。

    “我猜是這個。”林夕點了點其中一個紅殼子雞蛋般的蛋。

    乾瘦老頭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林夕,“那個蛋是普通雞蛋…已經煮熟了,是裡面唯一一個煮熟了的蛋。”

    “咳咳…”極其嚴肅的氣氛下,聽到乾瘦老頭的這句,也只有一個人沒有笑出點聲音出來。

    唯一一個沒笑出聲音的是還沒有發過任何聲音的戴著一頂灰色皮帽的古板中年人。他長著一張長方形的平板臉,面色蒼白,一直是一副沒有表情的古板神色。

    “你倒是還笑得出來。”乾瘦老頭看著也是忍不住在笑著的林夕,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那個最大的蛋才是可以孵化出來的活蛋。”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1:00:13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十一章 天下何人不識君  

      雕花長條案後的六名學院長者之中,剩餘的那名灰白鬍子老頭和頭戴灰色皮帽的古板中年人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下一位。”

    然後灰白鬍子老頭就對著林夕點了點這個帳篷的另外一個出口,同時喝了一聲。

    林夕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想了想,卻似想起什麼似的,飛快的朝著那個出口走了過去。

    那個出口連接著的是一個個打通的帳篷,應該是防止考試的內容洩露出去的緣故,所有之前考過的人都在裡面呆著。

    只是掃了一眼,林夕就看到了盤坐在左側角落的張平。

    張平一臉沮喪和失神的樣子,看上去就是考的很不好。不管其他人的眼光,林夕直接走到張平的面前,飛快的問道:“張平,你考的是什麼內容?也是幾塊精鐵和符紋的配對,讓你挑選一下兵刃,還有記憶一下藥草,還有看看哪個蛋是活蛋麼?”

    “是的。”張平臉色發白的看著林夕說道,“我考的很不好,聽那教授的話,四種配對我只對了一種,可能就算能進入學院,我也進不了‘天工’了。”

    林夕點了點頭,微蹙著眉頭,說了兩個字,“回去。”

    ……

    景物驟然一變。

    “林夕,你真這麼有信心進入學院,而且入試成績還比他好?”

    林夕和張平不再置身于安置考生的大帳篷之中,而在之前那幾名教授的帳篷之外,張平的身旁還有蒙白,兩人正懷疑的看著林夕,低聲問道。

    一旁那名金勺少年正鄙夷的看著林夕,冷笑著。

    “放心,除非我想故意輸。”林夕微微一笑,道:“否則我贏定了。”

    “林夕,這可不是兒戲..”

    正在此時,那名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嚴肅的喊道:“張平!”

    張平馬上下意識的從地上蹦了起來。

    “等等..”林夕拉住了這名緊張到了極點的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聲好運,同時在他的耳邊道:“張平,你不是想進入天工麼?我記得我看過一點記載,說是黑水金要用水雲紋才能匹配,黑王鐵要用金凰紋才能相配,赤鐵是要用長青紋配,銀耀金是要用古藤紋配…不知道會不會對你有用。”

    張平呆了呆,他明顯不明白林夕這個時候怎麼會突然說這樣的一句話,不過此刻他也沒有時間多問,看了一眼林夕之後,他點了點頭,飛快的走入了黑袍中年講師後方的通道。

    “來了!”

    沒有過多久,林夕笑了笑,與此同時,那名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嚴肅的喊道:“林夕!”

    林夕再次走進了六名學院長者和那名獨臂老人所在的大帳篷之中。

    六名學院長者和在一旁旁聽的獨臂老人這一瞬間都有些微微的愕然。

    任何少年在第一眼見到這樣嚴肅的陣仗以及那些故意防止的內臟和眼珠等物,都會或多或少的流露出驚駭之意,但是林夕臉上的神色卻是十分的平靜,心裡竟似沒有什麼太大的波瀾。

    只是這一眼之間,長條案後方的黑髮男子和中年胖婦的心中就已經有了些嘉許之意。

    “你叫林夕,有修過魂力麼?”

    依舊是冷峻的黑髮男子發聲,“你上來看看這些兵刃,感覺最趁手的是哪一件?”

    “我是林夕,沒有修過魂力。”林夕沒有什麼猶豫,走上前去,不卑不亢的直接將那柄薄且鋒利的長劍取在了手中。

    “好,放下劍。”黑髮男子冷峻的點了點頭。

    外表有些像巫婆的黑袍老太接著出聲,“你看看這幾塊東西,還有這幾卷小卷上的紋理,你直覺這幾塊東西和哪副小卷上的紋理比較相配?你把你認為相配的放在一起。”

    林夕點頭致禮,然後上前。

    還是那四塊精鐵,還是那四張羊皮小卷。他不慌不忙的將繪著鳳凰尾羽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在了一塊黑色精鐵的旁邊,將繪著枯乾藤蔓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到了銀色精鐵的旁邊,將繪著流水和流雲狀符紋的羊皮小卷放到了另外一塊黑色精鐵的旁邊,剩餘的最後一條長著青葉的藤蔓狀符紋自然放在了那塊赤金色精鐵的旁邊。

    在林夕放下第三張羊皮小卷時,黑袍老太的眼中就已經出現了異樣的光芒。

    場面一時竟然有些微微的沉寂。

    “看我這邊。”中年胖婦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

    “看清楚了吧?”中年胖婦看了林夕片刻,伸手一抖,一張大白布將她面前的東西全部遮掩了起來。

    “說一下除了那些瓶罐,一共有多少株藥草,外觀分別如何,在我這桌上分別位於什麼位置。”接著,這名中年胖婦看著林夕問道。

    “一共有十五株藥草,有五株是栽種在器皿裡面,是活的,還有十株是幹的…最左邊的一株是黃色的乾草,一尺長,頂部結著三顆黑色的小果,然後旁邊是一株活的藥草,栽在青瓷盆裡面,有些像薔薇花,花朵是紫色的,莖葉上都有小刺…”

    不僅是中年胖婦,就連那名頭戴灰色皮帽的古板中年男人臉上都出現了一絲啞然的神色。

    林夕還在接著說下去,中年胖婦的眼中卻是已經充滿了激動甚至狂熱的神色,她突然出聲打斷了林夕的話,極其嚴肅的問道:“你一開始就有刻意記這些藥草麼?否則就算再好的記憶力,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記得這麼清楚,絲毫不差。”

    林夕心中微微的一驚,他知道自己的表現太好,反而引起了中年胖婦的疑慮,但是他卻也不慌,只是平靜的回答道:“也沒有…只是那些泡著的內臟和眼珠等物有些嚇人,一下就吸引了我的注意,然後我看到那些藥草比較有意思,從未見過,我就多看了幾眼,所以才記得清楚。”

    “你覺得那些藥草比較有意思?”中年胖婦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林夕,聲音都有些微微的變了。

    不等林夕回答,一個蒼老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這五顆蛋之中只有一顆是活的,可以孵化,你看看能不能把它挑出來。”

    “噗”,想到之前這名外表嚴肅的乾瘦老頭的那句話,林夕忍不住就微微的笑出了聲來。

    “你笑什麼?”乾瘦老頭的眉頭緊鎖了起來,所有的人目光如炬,全部盯在林夕的身上。

    “沒有什麼。”林夕一臉純真的笑了笑,點了點那五個蛋之中那個紅殼子蛋,“我只是覺得那個蛋像個普通雞蛋,而且還是一個已經煮熟了的雞蛋,想到是不是您順手取了一個早餐時吃剩的蛋放在裡面了,所以才…”

    乾瘦老頭的眼睛頓時瞪大了,倒抽了一口冷氣,“你真覺得這顆就是一顆煮熟了的雞蛋?!”

    “是的。”林夕點了點頭,嘴角蕩漾著笑意。

    乾瘦老頭又深吸了一口氣,嚴肅至極的看著林夕,“那你覺得哪一顆是活的,可以孵化的?”

    “如果要我猜的話。”林夕點了點那個最大的蛋,“我就選那顆。”

    乾瘦老頭咽了口口水,看著林夕,“嗯,很好…”

    “我來問你一個問題。”這個時候,面容古板的中年人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看著林夕出聲道。

    林夕頓時有些微微的緊張了起來,因為這名古板長臉中年人之前並沒有問任何的問題。

    “從你一開始走進這裡到我問你話這時,你感覺一共經過了多少時間,這段時間裡,你大概一共心跳了多少次?”古板中年人一動不動的看著林夕問道。

    林夕陡然松了一口氣,因為一絲緊張而攥緊的拳頭也鬆開了。

    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他別的東西還沒有學到多少,但是這時間…這個世上恐怕卻也沒有幾個人比他計算得更清楚,而且之前他還仔細計算過一遍,這可以說是正好問到了他最長的長處。

    這個世界的“一息”,在他之前的那個世界,叫做“一秒”。他之前的那個世界的“一分”,這個世界叫做“一停”。從一開始走進這個帳篷到現在,時間是過去了三分四十幾秒,而他的心跳,大約是一分鐘六十到六十五下之間。

    “從一開始到現在,我感覺經過了三停四十多息的時間。我的心跳一共是跳了二百二十幾次左右。”林夕淡淡的回答道。

    古板中年人也是深吸了一口氣,垂落了眼皮,不再說話。

    “我來考校一下你的文采。”灰白大鬍子老頭此刻方才回過神來一般,急匆匆的說話,“你來對一句詩,上半句是‘莫愁前路無知己’。”

    “…..”林夕愣住,身形微顫。

    並不是他沒有什麼學識,而是這句詩對他來說太過熟悉了一些。

    “不容易了,答不出也沒關係。”中年胖婦等人對望,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這樣的意思,尤其是中年胖婦已經想出聲安慰,讓林夕可以下去等待成績揭曉了,但讓她們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看上去似乎答不出來的林夕,卻是突然緩緩的吟道:“天下誰人不識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灰白大鬍子老頭霍然站了起來,就連旁聽的那名獨臂老人的臉上也出現了明顯的震動之意,嘴唇微動,似是在吟詠這一句詩句。

    “天下誰人不識君!接的好!好氣魄!”灰白大鬍子老頭站立了片刻之後,才徹底回過神來,旁若無人的大聲叫好。

    “下去吧。”中年胖婦看著林夕,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1:01:12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十二章 劍者正直

    林夕才剛剛走出這個帳篷,這名中年胖婦就馬上一掃其餘所有人,斬釘截鐵的說道:“這個林夕我們禦藥系要了。”

    “藍教授,又不只是你們禦藥系缺人才。”頭髮花白,未端焦黃,老巫婆一樣的黑袍老太安靜的反駁道:“你又不是沒有看到,他在天工方面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

    頭髮金黃色的乾瘦老頭眯眼看了一眼兩人,聲音前所未有的清脆而堅定,“兩位還是讓給我們靈祭系,我們靈祭系的人數太少,這樣下去,雲秦帝國的祭司恐怕越來越少。”

    聽到乾瘦老頭這麼說,中年胖婦和黑袍老太都是一滯,但是古板中年人卻是開口,一字一頓:“若論稀少和渴求,當然首歸我們內相系。”

    面目最為冷峻的黑髮男子也突然開口,簡單直接:“這個人我們止戈系也要。”

    “秦教授,你是要鬧哪樣?”這名黑髮男子一開口,中年胖婦和黑袍老太都受不了了,怒氣衝衝的喝道:“林夕的資質只有二級,你搶他作甚麼!”

    面對兩人的怒氣,黑髮男子的神色卻依舊冷峻平靜,淡然道:“藍教授別忘記了,他只是鹿林鎮的一名普通少年,但是面對你故意放置的那些血腥恐怖之物,他卻是與生俱來般的冷靜,而且諸位想必都看見了,這整個入試過程,他都是極其的平和,沒有絲毫的緊張和出錯。而且我讓他挑選兵刃,他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冷靜、決斷、記憶力超群,而且劍者正直,心中一般磊落,再加上本身資質不驚人,這正是我們止戈系做潛伏探子的最佳人選。”

    頓了頓之後,黑髮男子冷然道:“而且以他此種表現,我可以保證,只要加入我們止戈系,就算他的資質差點,就算不去做潛伏密探,將來也應該會有極大的成就。”

    熟知這名黑髮男子個性的中年胖婦等人都是一時口中苦澀,說不出話來,整個帳篷之中陷入了難言的沉寂之中。

    “她舉薦來的人,果然有些不同…既然如此,那就歸於天選吧,不要耽誤了他人的入試,你們也不要急著搶人,或許接下來還有其它不錯的學生。”冷眼旁觀的獨臂老人突然笑了笑,溫和的說道。

    “是。”六名明顯都是想要林夕的各系教授都覺得如此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都點了點頭。“下一位。”黑髮男子肅冷的聲音又很快傳了出去。

    ……

    “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林夕走進已經考過的人呆著的屋子,心中如是想著,一眼就看到了張平。

    張平還在那個角落盤坐著,只是現在臉上微紅,一副緊張和興奮的神色。

    “林夕,你考得怎麼樣?”一看到林夕走過來,張平馬上壓低了聲音,主動問道。

    林夕微微一笑,道:“好像還可以,應該能進入學院吧。”

    “這麼大把握?”張平吃了一驚,卻是又四下看了看,在林夕的耳邊耳語道:“這次全虧了你,天工那名教授的題,其中有兩個配對,似乎和你說的差不多。”

    “難道每次的精鐵和符紋,也是會換的?”林夕心中一怔,低聲問道,“天工那名教授給你出的題,是四塊什麼樣的精鐵?”

    張平低聲道:“是一塊黑色、一塊銀色和兩塊青銅色的精鐵。”

    林夕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無誤,臉上有些歉然道:“可惜我只見過那一點記載,幫不了你太多。”

    “這也已經是很湊巧了。”張平難掩興奮的耳語道:“我看天工那名教授的神色似乎已經滿意,加上我的資質測試也不差,我很有可能能夠進入天工系。”

    “如果能那樣就最好了。”林夕微抿著嘴,“你在那裡面考試,也是先讓你挑選兵刃,然後精鐵符紋配對,然後讓你記憶那些藥草,再讓你猜哪個蛋是可以孵化的麼?”

    張平點了點頭,“似乎每個人都是如此。”

    林夕無語道:“這可是有些兒戲,看起來不都是靠運氣麼?”

    張平馬上神色鄭重的搖了搖頭:“學院的教授們都是高人,在我們眼裡的兒戲,對於他們來說肯定有深意,只是我們無法理解而已。”

    林夕揉了揉腦袋,剛剛拼命記那些藥草的確讓他有點頭疼,同時他有些同意的點點頭:“你知道那個黑髮男子一開始讓我們挑選兵刃是什麼意思麼?”

    “不知道。”張平看著林夕輕聲道:“我選的是一對長刺,你選的是什麼?”

    林夕道:“我選的是劍。”

    兩人輕聲交談著,又有兩人先後從那些教授所在的帳篷之中走出。

    “蒙白,蒙任是你的爺爺?!你居然還想進禦藥系!你….”

    就在這時,驀的,那名最為和藹的中年胖婦的一聲怒吼炸響,聲音之大,隔著重重的簾子傳了出來,就連林夕和張平所在的這個帳篷都聽得清清楚楚。

    林夕和張平頓時面面相覷,光聽這聲音,就可以想像帳篷裡的那名中年胖婦此刻的表情是何等的震怒。

    過了片刻,一臉煞白,好像受了驚嚇的蒙白跌跌撞撞的出現在了林夕和張平的視線之中。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爺爺和那名禦藥系的教授有什麼糾葛麼?”林夕和張平充滿好奇的低聲問蒙白。

    那帳篷裡面長條案後面端坐著的六名教授,還有那一名旁觀的,似乎身份更高的獨臂老人,都是氣度非凡,能讓其中一個人生氣到失態的程度,也不是一般的強悍了。

    “我不知道。”蒙白的氣喘勻了,臉卻是徹底的哭喪了,“我只是主動說了一句,我喜歡禦藥系,然後她只是看了一眼我的臉,就生氣得怒叫了起來…按理來說我爺爺的年紀比她大多了,不會有什麼糾葛。”

    “她叫出了你爺爺的名字,而且按你的說法,只是看了一眼你的臉就生氣得大叫了起來,肯定是和你爺爺有關。”林夕不贊同的搖了搖頭,分析道:“有沒有可能,因為修為高的緣故,所以這些教授的實際年齡都要比外表看上去的大出許多?”

    “應該是這樣。”張平馬上連連點頭,“我聽人說,學院裡的教授都是年紀很大的老古董,看主持考試的這些…應該也都是學院的教授了。”

    “要是一般的小過節,也不該生這麼大氣。難道說你爺爺他…”林夕和張平本來都是同時反應過什麼似的,想說蒙白你的爺爺是不是和這名教授有過親密關係,又把人家給甩了。但是一看到蒙白的臉唰的就白了,兩個人也頓時同時選擇了閉嘴。

    ……

    上千名前來應試的考生,足足到了第二日接近正午,才完全入試完畢。

    連續一日一夜沒有停歇,帳篷裡的六位各系教授和旁觀的獨臂老人卻是並沒有多少疲憊之意,其中數人反倒是眼中有抑制不住的興奮之色。

    “這次天資卓絕的可真是不少,連文家的人都來了…”等到最後一名考生走出,花白大鬍子老頭馬上迫不及待的說道,“若是那林夕天選沒有能夠進入我們文治系,那這文家的小子你們就不要和我搶了。反正他在別的方面也沒表現出太大的天賦。”

    “這種資質,修煉起來也是極快,放到我們止戈系,也是十分合適。”黑髮男子譏誚道。

    “你!”花白大鬍子老頭鬍子一抖,噎住了。

    黑髮男子悠然道:“不過如果林夕天選沒有能夠進入我們止戈系的話,我只要那姓李的小子就可以了,這個文家的我可以讓給你。”

    花白大鬍子老頭愣了愣,“哪個姓李的?”

    “是那個來自荊花陵的李開雲?”中年胖婦卻是奇怪的看了一眼黑髮男子,“他的資質是三,我倒是不明白,他有什麼獨特之處?”

    黑髮男子的眼光跳動了一下:“忠誠和榮耀,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最合格的軍人的光芒,近乎虔誠的信仰。”

    “那高家的小女怎麼辦?我想你們肯定也要搶的。”帶著帽子的古板中年人一字一頓的說道。

    “文家的文軒宇和高家的高亞楠也都加入天選吧。”一側旁觀的獨臂老人出聲:“讓林夕先行,選中什麼,下面兩人便除去什麼。林夕若是沒有中選靈祭,等到文軒宇和高亞楠選時,也將靈祭拿去。宇化教授,畢竟你們宇化家的那個小傢伙也已經是很不錯的天資了,歸於你們靈祭系,你們看我這樣的安排如何?”

    “就按夏副院長你說的辦就是。”六名教授全部站了起來,對著老人行了一禮,開始各自收拾身前長條案上的東西。

    一個時辰之後,所有的考生都集中到了一個帳篷之前。

    先前那名神情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手持著一張羊皮長卷站在了這上千名考生的面前,開始以平靜和嚴肅的聲音朗讀:“張欽,綜合15分,入選學院文治系…鄧心,綜合15分,入選學院禦藥系…王興倫,綜合16分,入選止戈系…”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1:01:51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十三章 天選 

         所有的考生都是極其的緊張,就連那些肯定經歷過許多兇險,邊軍推薦而來的一些“邊蠻”,也是雙手不自覺的有些微微的顫抖。

  青鸞學院是雲秦帝國的聖地,許多人都是抱著朝聖般的心態而來,但是除了林夕之外,恐怕所有人都清楚,青鸞學院的每年入試都是古怪而嚴苛,寧缺毋濫,最多也只有十之二三的考生能夠留下來。

  林夕、張平、李開雲、向林還有面色依舊發白的蒙白,這五個“土包”也伸長了脖子,緊盯著那名正在誦讀入選者的黑袍中年講師。

  幾乎每一個名字的響起,都會引發一聲難以抑制的驚叫歡呼聲,引起一大片羨嫉的目光。

  “向林,綜合16分,入選文治系…”

  突然之間,向林也情不自禁的驚叫了起來,快要喜極而泣,黑袍中年講師喊出了他的名字!

  “恭喜!”林夕和張平、李開雲和蒙白也都歡呼了起來,抱住了向林。

  雖說文治系在大多數懷著熱血和夢想前來的少年人心中並不是最理想的系,但是只要能夠進入學院,就已經是無上的榮耀。

  “劉華君,綜合17分,入選禦藥系…丘曉鈴,綜合17分,入選文治系….”

  突然,李開雲又忍不住的跳了起來,驚叫歡呼著,他的眼中湧出了熱烈的淚光,因為黑袍中年講師叫出了他的名字,“李開雲,綜合18分,入選止戈系!”

  非但通過了青鸞學院的考試,而且還如願進入了他最想進入的止戈系!

  黑袍中年講師還在繼續,轉眼已經連續報出了五十多人的名字,歡呼過後,張平和蒙白卻是更為緊張,尤其是蒙白,他的頭髮尖上都是汗珠,嘴唇囁嚅著,也不知道在嘀咕著什麼。

  “蒙白,綜合20分,入選內相系。”

  就在這時,黑袍中年講師突然喊出了蒙白的名字。

  蒙白這個小胖子太過緊張了,以至於都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報出來時,都還恍惚覺得自己是要上去考試,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歡呼,而是驚慌的跌跌撞撞的朝著黑袍中年講師跑去,在所有人不知道他要幹嘛的時候,他還摔了一跤。

  “啊!”這一跤摔下去,他卻是摔醒了,尖叫了起來,“我通過考試了!我進學院了!我居然進學院了!”

  要是在平時,看到蒙白這副樣子,恐怕絕大多數人都會發出嘲笑的聲音,但是此刻,絕大多數考生卻都是緊張的鼻尖冒汗,在心中想到:“連這樣的貪嘴土包小胖子都能進入學院,還有沒有天理。”

  “裘路,綜合20分,入選止戈系。”

  就在林夕看著蒙白忍俊不止之時,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恨意的目光。

  “他也通過考試了?”林夕轉頭,發現這目光來自那名先前和他有過爭端的面相稚嫩的金衫少年。

  看這名金衫少年快意而耀武揚威的神色,黑袍中年講師剛剛喊的裘路,就應該是這名金衫少年的名字。

  林夕也不示弱的沖著這名金衫少年撇了撇嘴,然後轉過頭不再理會。

  “張平,綜合20分,入選天工系。”

  就在這時,黑袍中年講師喊出了張平的名字,而張平頓時就一聲歡呼,一下子抱住了林夕。

  林夕呵呵的笑著,拍著張平的背,卻是發現張平的背心都已經被汗徹底的濕透了。

  黑袍中年講師嚴肅的誦讀還在繼續,氣氛變得更加緊張,尤其是很多自覺表現不盡人意的考生,臉色已經變得蒼白了起來,因為雖然所有考生都不太明白青鸞學院的通過和計分標準是什麼,但是所有的人都是看得出來,分數越高,就應該是考得越好,越是到後面,聽到自己名字的希望就越是渺茫。

  “…暮山紫,綜合23分,入選止戈系。”

  “林夕,是他。”李開雲和向林同時提醒林夕。

  叫暮山紫的,就是那個穿著一件白色繡銀花的錦袍,頭髮梳理得油光發亮,之前和林夕打賭的那名“金勺”少年。

  張平頓時臉色變了變:“他姓暮,是棲霞行省暮家的人?”

  林夕悄然問道:“暮家很厲害麼?”

  “暮家的暮良錚是棲霞行省的省督。”

  “似乎聽到現在,還沒有聽到你的名字啊。”正在這時,一臉得意的暮山紫已經走了過來,冷笑著對著林夕說了一句,張平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林夕很輕鬆的笑了笑:“應該在後面。”

  “是麼?”暮山紫怔了怔,臉上隨即油然浮現出許多掩飾不住的怒意,他沒有想到林夕竟然到了此時還是如此的反應。

  而接下來林夕的反應,卻更是讓他的小臉都氣得泛出了異樣的紅暈。

  因為林夕認真的點了點頭,理所當然般道:“是的。”

  “很好,你不要後悔。”暮山紫憋住了,慢慢吞吞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真二…”林夕轉過頭,習慣的在心裡嘀咕了一句,嘴角卻是不由得牽出了點微笑出來。

  從眼下的情形來看,黑袍中年講師報出的通過考試的考生數目已經達到了一百六十餘名,接下來通過的名額不會太多,而這一百六十名通過的考生之中,九成的考生綜合分都在20分以下,也就是說,這暮山紫的確是取得了一個很高的入試成績。

  只可惜他的對手是林夕,林夕有絕對的自信,越是到現在還沒出現自己的名字,林夕就知道自己的分數就會越高。

  ……

  “冷秋語,綜合27分,入選禦藥系…宇化天極,綜合27分,入選靈祭系…”

  等到黑袍中年講師報出這兩個人的名字時,很多考生都是已經忍不住哭了起來,嗚咽的聲音在湖畔連成了一片。

  絕大多數人都親眼看到了冷秋語和頭髮金黃的宇化天極的資質測試,不管再有多自傲,這些年輕人在心中也都明白,自己不可能超越冷家和宇化家的這兩個人。

  “沒有她?難道她落選了?”

  在一片哀聲和淚水之中,林夕的目光卻是穿過了人群,落在那名身材高挑的青衫少女身上。

  除了自己身邊的這幾個“土包”之外,他就一直在注意著這名讓他心跳加速的青衫少女。

  現在明顯已經接近尾聲,但是黑袍中年講師卻是一直都沒有喊出這名青衫少女的名字,而此刻讓他更加有些驚奇的是,這名青衫少女還是一副神情十分自然的樣子,青春陽光,好像隨意的在看著四處的風景。

  那讓林夕覺得無處不好看的五官,那隨意自然的神態,又讓林夕看得有些發愣。
  “你還說在後面?”一聲怒叱打斷了林夕的思緒,他轉頭,就看到暮山紫惱火的寒著臉瞪著他。

  “現在通過考試的都已經要報完了,你還有臉說在後面?”看到林夕轉過頭來,暮山紫冷笑著又說了一句。

  林夕的眉頭也是皺了起來,臉上有些愕然。蒙白和張平等人也都是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因為這個時候黑袍中年講師已經停了下來,似乎通過考試的人,真的已經報完了。

  林夕驚愕和意外的神情落在暮山紫的眼中,讓暮山紫心生快意的同時,臉上的嘲諷神色也變得更濃,語氣也更加刻薄,“我看要不是我過來看著你的話,你肯定會乘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吧?”

  “你說什麼呢…”蒙白的臉漲得通紅,想要替林夕說話,但就在這時,已經停頓下來的黑袍中年講師卻是又開口,“高亞楠,綜合30分,天選…”

  “天選?”所有人頓時一震,林夕一愣,還沒來得及想這兩個字到底是什麼意思,黑袍中年講師已經連續的不斷的誦讀了下去,“林夕,綜合31分,天選。文軒宇,綜合31分,天選。”

  “什麼!林夕,你!”

  一片不可置信的驚呼聲響了起來,尤其是蒙白幾乎頓時就尖叫了起來。

  暮山紫臉上冷嘲的神色頓時僵住,臉色一片鐵青:“綜合31分…天選…怎麼可能!”

  “林夕,你是怎麼做到的?”

  張平和向林、李開雲也是陷入了徹底的震驚之中,雖然他們都希望林夕能夠通過,但是這個成績,卻實在是讓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

  “天選…怎麼可能!”

  暮山紫的臉色由鐵青變得異常蒼白,失魂落魄。

  金勺出身的他要比蒙白這種三分之一金勺和張平等土包懂得多得多。

  他知道這綜合分,是一開始的修煉資質和後面應試成績的總和,而林夕的資質只是二,這麼說來,他在後面應試的成績,反而比起高亞楠和文軒宇還要高!

  一般來說,只要面試的六名教授之中,有一兩名教授對考生很是欣賞,這名考生就基本能夠進入學院了,但這天選,卻是看中考生的教授實在太多了,爭得無法決斷,才會進入到天選!

  像他一樣的修煉資質平平的土包,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竟然引得這麼多教授爭得不可開交,要進入天選?

  “喂…什麼叫天選啊?”而更讓他差點一口血都噴出來的是,這個時候林夕還有點傻傻的,問了他一句這樣的話。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1:02:19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十四章 不滅的榮耀

     就在林夕很不人道的問暮山紫什麼叫做天選的時候,那名神態一直很自然的青衣少女微微的一笑,小巧的鼻子微微的皺起,就像微風吹動了一池春水。

  同時,一名冷傲的黑髮少年臉上的極度自傲卻是驟然化成了震驚和不解,他的兩道目光如同利劍一樣,刷的一下掃在了林夕的身上。

  他是文家的人,即便在這整個雲秦帝國彙聚過來的上千名考生之中,也是鶴立雞群,取得了綜合31分的驚人分數,但是他卻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和自己達到同樣的分數,而且還是一名修煉天資只有二級的普通邊陲小鎮少年!

  “天選就是各系教授爭奪不下,由天決斷。”旁邊一名中選了的“金勺”少年一臉震驚難言的替暮山紫回答了林夕的問題。

  到了此時,通過學院考試的考生才真正報完,就連報出林夕名字的黑袍中年講師都是忍不住看了林夕一眼,不明這個來自邊陲小鎮的少年怎麼會獲得這樣的成績,並最終還要用天選的方式來決定進入哪個系。

  看了林夕一眼之後,這名黑袍中年講師才用一貫嚴肅的語氣緩緩道:“通過學院考試的考生留下,沒有通過的,請先行離開。”

  隨著他這句話的出口,場面一時變得更加混亂了起來。

  有些落選的考生號啕大哭,有些考生抱著不入此門便自絕於此的壯烈念頭,竟然要當場自裁,一行身穿學院黑袍的青鸞學院學生很有經驗的遊走在這混亂的場景之中,制止一幕幕流血慘劇的發生,並同時快速的收起一頂頂的帳篷。

  “她叫高亞楠,居然也進入到了天選?”

  透過這混亂的場面,站在原地沒動的林夕看到那名青衣少女走到了一側略微空曠的地方等著,讓他目瞪口呆的是,在這麼混亂噪雜的環境之中,這名好看的青衣少女居然斜靠在了一株湖畔的柳樹下,旁若無人的打起了瞌睡。

  “我叫劉英霆,今後我們就是學院的同學了。”先前那名替暮山紫回答了林夕有關“天選”問題的金勺少年示好的朝著林夕等人伸出了手。

  這名金勺少年有些矮壯,面目敦厚,膚色有些偏黑,身上一件青玉色澤的絲衣和腰上掛著的一個羊脂玉獅。

  暮山紫陡然羞怒了起來,沖著這名金勺少年叫道:“你在此時對他們示好,也未必太不給我面子了…就算你要和他們結交,也至少等我走開之後再說吧?”

  膚色有些偏黑的劉英霆不留情面的眉頭一挑,撇了撇嘴道:“你爹是省督,我爹也是省督,你考入了學院,我也考入了學院,我為什麼一定要給你面子?”

  暮山紫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話來,因為這事他的確不占理,人家交友是人家的事,讓人家不要結交,的確是太過蠻橫了些。

  林夕微微一笑,伸手和劉英霆牽了牽,對於“金勺”,他也並沒有太大的成見。

  暮山紫再度張了張嘴,他的臉都快漲成了紫紅色。

  “其實有句話我早想和大家說了….”一聲如雷般抓狂的聲音從他的口中迸發而出,讓湖畔混亂的場面為之一頓。

  很多原本在哭泣的落選考生都是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暮山紫,但當所有人奇怪的想聽他到底要說什麼的時候,卻是只見這名閉著眼睛大叫的金勺少見大叫道:“其實…我是豬!”

  ……

  青鸞學院的效率十分驚人,沒用多長的時間,湖畔的混亂場面便徹底的控制住了,所有未通過考試的考生全部被送離出了這片宿營地,所有的帳篷也被收了起來,折疊整齊。

  反倒是外面那個停留著許多馬車的區域變得忙亂了起來。

  一些車馬開始離開,而一些其它學院或是地方大員的人則開始忙碌的招攬起沒有通過考試的考生。

  “那是?”

  突然之間,許多在車馬旁忙碌的人凝固了,尤其是許多年歲教長的老者,在一瞬間的失神之後,都朝著湖畔躬下了身子行禮。

  這些躬下身子行禮的人大多身份不低,但是這行禮卻是行得十分心甘情願,眼中都是震撼和敬畏。

  所有的考生都感覺到了這異樣,順著這些人的目光看去,他們看到正午的陽光下,是那名滿臉滄桑的獨臂老人和六名教授從最後那頂被拆掉的帳篷之中走了出來,而那些人,卻似都在朝著這名獨臂老人行禮。

  “是夏副院長…”

  有人不自覺的喊出了這名老人的名號,隨之掀起了一片潮水般的低沉驚呼。
  “他就是夏副院長?他的手臂怎麼…”

  幾乎所有聽到這個稱呼的考生,不管通過還是沒有通過的,都是渾身如遭雷擊,都是似乎第一次看到這名老人的神色。幾乎所有人在回過神來之後,都以謙恭的姿態,景仰一座大山般,朝著這名老人行禮。

  “夏副院長?他是什麼人?”林夕有些發愣的問道。

  李開雲的腿在打顫,並非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內心的震顫,他的聲音也是發抖著的,有著難言的意味:“夏副院長就是當年墜星湖一戰,和張院長一起鎮守墜星陵的十七名青鸞學院的人之一。”

  “十七名青鸞學院的學生之一?”

  林夕怔住,雖然對於這個帝國的榮光來說,他只是個旅者,但是那激越人心的歌聲,卻是也讓他在腦海之中清晰的記住了這些傳奇的人物,在那持續很久的歌聲之中,他也不止一次的想到,那十七名青鸞學院的學生和五千邊軍在面對三十萬大軍時,是什麼樣的景象。

  而現在,這名滿臉滄桑,看不到任何鋒芒的老人,竟然就是當年十七名學院學生的其中之一。

  獨臂老人走在六名教授和一列列學院學生的前列,朝著所有人微微的點頭回禮,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從他的身上不斷的散發出來。

  “唯有勇氣和忠貞,才能鑄就不滅的榮耀,才能為人銘記。”他在通過考試的考生面前不遠處停了下來,突然開口,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他的聲音不高,但是卻清晰的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並非只有在青鸞學院,才能擁有勇氣和忠貞,才能獲得榮光。”

  很多臉上還有淚痕的落選考生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驟然渾身一震,很多似乎懂了,再次莊重的朝著這名老人行禮。

  說了那兩句之後,這名獨臂老人卻是用只有湖畔這些考生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歡迎你們加入青鸞學院。”

  靈夏湖畔鴉雀無聲,所有這些通過了考試的學生都有些手足無措。

  獨臂老人沒有再理會其他的人,充滿睿智的目光從林夕、高亞楠、文軒宇的身上掃過,又回到了林夕的身上:“林夕,由你開始天選。”

  林夕前面的學生自動的分開了,林夕覺得兩條腿像是灌了鉛,心中沒來由的覺得十分緊張,但是讓他啞然的是,聽到獨臂老人這樣的話後,那名黑袍中年講師只是走到了林夕的面前,取出了六張卷著的羊皮小卷,放到了林夕的手中,“你挑其中的一個。”

  林夕隨手挑了其中的一個,黑袍中年講師當眾將其打開,上面有“止戈”兩字。“天選結果,止戈系!”隨即,黑袍中年講師嚴肅而大聲的宣佈道。

  “弄了半天,還是歸於了我止戈系。”在黑袍中年講師打開羊皮小卷,露出“止戈”二字之時,難以從面目看出年紀的黑髮男子就已經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而其餘幾名教授則同時恨恨的擰過頭去,臉色難看的重重哼了一聲。

  獨臂老人的目光落在了傲然孑立的文軒宇身上:“文軒宇,接下來由你開始天選。”

  黑袍中年講師將林夕選中的“止戈”小卷收了起來,然後又將剩餘五個小卷之中取了一個出來,將剩餘的四個羊皮小卷遞到了文軒宇的面前。

  這太過簡單的“天選”方式因為青鸞學院的傳統和獨臂老人身份顯露之後的氣氛而變得十分莊嚴,所有的人都是凝神的看著結果,但是讓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文軒宇卻是沒有馬上挑選羊皮小卷,而是抬起了頭,大聲道:“我抗議!這不公!”

  很明顯他也是有些緊張,嘴唇有些發抖,但是他的眼神卻是毫不退縮,直視著前方所有學院的人,包括獨臂老人。

  所有的人都是深吸了一口氣,這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敢說青鸞學院的入試不公,文軒宇的膽子之大,讓許多人都心中冒出冷氣:難道他不怕因此進不了青鸞學院麼?

  “為什麼?”獨臂老人威嚴的看了文軒宇一眼,道。

  “若是公平的天選,在他選過之後,按理我也應該是六個系再選,可是止戈系被拿出,又被取出了一個系,只剩下四個系可供挑選。這樣我就失去了進其中兩個系的機會。”文軒宇依舊沒有退縮,看了林夕一眼,大聲道:“我為何不能進止戈!就算他入試成績還在我之上,但是誰都知道,接下來的修煉,很大程度還是要靠資質!他的資質只有二級,我不相信我在止戈系會不如他的修煉進境!”

  文軒宇的這句話一出口,很多人都變了臉色,尤其是文家馬車中的人都是臉色一白。

  從青鸞學院出來的人,都知道青鸞學院的傳統是接受質疑,文軒宇的前半句無可厚非,但是這後半句,卻是涉及林夕,已經相當於在當面斥責林夕的修煉資質不行。

  “你要記住一點,在青鸞學院,整個群體的利益,永遠淩駕於個人利益之上。”然而獨臂老人似是依舊沒有動怒,只是淡淡的看著文軒宇道:“既然你不接受我們認為恰當的安排,那我也同意,讓你自己和天來抉擇你在六個系的歸屬。”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1:02:44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十五章 那些年,離開的師兄師姐

    夏副院長的話讓文家馬車中的人都是大松了一口氣。

    六個重新準備的羊皮小卷再次遞到了文軒宇的面前,文軒宇挑選了一個,在黑袍中年講師打開的瞬間,他的臉色就變白了。

    這個羊皮小卷上的兩個字是“內相”。

    黑袍中年講師將展開的羊皮小卷給後方的夏副院長和六名教授看,同時大聲的宣佈:“內相系!”

    那名隸屬內相系的戴著帽子的古板中年人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而中年胖婦、灰白大鬍子老頭、黑袍老太和靈祭系的乾瘦老頭卻是更加的懊惱。

    剛剛文軒宇直接斥責林夕的修煉資質差,林夕卻是沒有一絲惱怒,雲淡風輕,這份從容的態度讓他們越看越是欣賞,但是現在林夕卻已經是止戈系秦瘋子的人了!

    夏副院長的目光停留在了青衣少女的身上:“高亞楠,你是要接受我們的安排天選,還是也要和文軒宇一樣?”

    “我無所謂啊,不是進了學院之後,有興趣也可以選修其它系的課目麼?而且學院學生要是主動去邊軍也是允許的吧?有什麼關係?”青衣少女無所謂的回答,差點暈倒了一大批人。

    文軒宇也差點暈了過去:“可以這樣麼?”

    “你說的不錯。”夏副院長的臉上出現一絲難得的微笑,他對著黑袍中年講師點了點頭,後者將四個羊皮小卷放到了高亞楠的面前。

    高亞楠隨手選了一個,這次中年胖婦的眉頭舒展開了,羊皮小卷上是“禦藥”兩字。

    “不是一個系麼?”林夕聽到黑袍中年講師大聲讀出“禦藥系!”時,心中卻是不由得有些淡淡的惆悵。

    “可以選修禦藥系的課目啊…”但是旋即,他的嘴角就又微微的上翹了。

    “這些師兄師姐是要去邊軍曆煉,按照我們學院的傳統,在他們離開之前,要安排你們見一下。”夏副院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他的聲音依舊不算響亮,但是林夕身邊的許多人,包括李開雲都是再次渾身一震,他們注視著在六名教授和講師身後排得整整齊齊的師兄師姐,眼中都瞬間閃耀出了灼熱的光芒。

    對於學院的傳統,除了極少數的“金勺”之外,其餘所有通過考試的新生都是沒有多少瞭解,但是李開雲等人卻是十分清楚,各方的邊軍都是十分危險,或許這麼多師兄師姐之中,便有不少人會永遠的留在那些人跡罕至的邊荒,不再回來。

    “他帶著麒麟和神鴛雲遊天下,他到過沒有人到過的荒漠,他斬過妖魔的頭顱,他在千軍萬馬中輕取大將的頭顱,他在墜星湖的榮光無人可及,…”

    莊嚴肅穆的歌聲不知何時又開始響了起來,六名教授和講師身後穿著黑袍的學院學生開始離開,形成了一條黑色的長龍,朝著四季坡外走去。

    李開雲等人挺直了胸膛,這些學院學生是在追尋前輩的榮光,他們正是帝國的支柱和堅盾,而他們現在也已經成了學院的學生,也同樣承擔著這樣的使命。

    “雲秦帝國邊境的戰事一直很緊張麼?”林夕蹙著眉頭沉思著。

    在這樣的場景之中,即便是下意識的覺得自己和這帝國並沒有多少干係的他,都有些不自覺的被感染,覺得自己是要好好瞭解一下邊軍到底是如何的情形了。

    “走吧,我們回青鸞學院。”看著那條黑色長龍漸漸的消隱在視線之中,夏副院長對著林夕等所有人說了這一句,然後轉過身去,和所有的教授、講師,一齊繞著靈夏湖,往北前行。

    “要走了麼?”

    林夕霍然一驚,快步跑到了大部隊的邊緣,朝著那一大片馬車聚集的地方,用力的揮手。

    他臉上焦急的神色很快消失了,一抹開心的笑容在他臉上如同陽光一般流淌。

    因為他的視線之中,一輛破舊的馬車從那一大片車馬群眾跑了出來,伴隨他穿過了半個雲秦帝國的那名趕車老人坐在車頭,目送著他跟著學院的人離開。

    在這個世上,出鹿林鎮的時候,除了老爹老娘和老妹之外,他幾乎一個朋友都沒有。鹿林鎮上那些和他年紀相仿的少年懂得太少,不能理解他的太多,哪怕是真誠的交談,也把他當成異類,當成“林二”,這個劉姓的趕車老人雖然話不多,也不和他多講自身的故事,但是這一個月來,一路上卻是將他照顧得很好,無形之中,這名劉姓趕車老人卻是成了他到了這個世上之後的第一個朋友。然後才是滿臉雀斑的小胖子蒙白,才是李開雲、張平、向林。

    跟著大部隊的步伐,看著陽光將蒙白等人稚嫩的臉龐染成淡淡的金黃,林夕在溫暖的淺笑著的同時,“張院長”三個字卻是不可遏制的再次充斥他的心頭。

    這一個傳說中的中年大叔,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為什麼他會在青鸞學院留下這麼多可以說是古怪的傳統,這麼多古怪的稱呼?

    無論是忘年交的趕車老人,還是蒙白他們,估計始終都無法理解自己的那個世界,自己要是對他們說自己那個世界的事,也肯定反而會讓他們感到緊張,讓自己不要亂說胡話,在四季坡外的杏花村,趕車老人就覺得他是在說一個荒誕至極的故事,這是從心底裡的無法理解和不相信。

    這就像是一個旅者的過往根本沒有辦法向人述說,心中有時自然會覺得莫名的遺憾和孤獨。

    長此以往下去,林夕知道自己恐怕都會懷疑自己並不是來自一個不同的世界,而會以為自己只是染受了風寒,做了一個漫長而極其荒誕不經的夢。

    “如果他是和我一樣,來自那個世界,那這幾十年間,他一定也會覺得寂寞和孤獨吧?”

    林夕的腦海之中,突然不由自主的出現了那歌聲中描述的景象,一個中年大叔,在帶著一條奇形怪狀,如同大狗一樣的異獸以及一頭像鴨子一樣的異獸在荒野之中行走。這自然而然的想像出現的場景十分的模糊,但卻是讓林夕莫名的感懷。

    “如果真是和我一樣…他創下了這樣的傳說,該不會擁有和我一樣的能力吧?”突然之間,林夕的身體猛的一震,想到了某種可能。

    “怎麼了?”身旁的蒙白感覺到了林夕的異常,忍不住偷偷的問道。

    “沒什麼。”林夕也不想隨口扯謊,只是說道:“我在想這傳說中的張院長的事…”

    “哦。”蒙白在林夕耳邊耳語,“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事麼?”

    林夕搖了搖頭:“不知道。”

    蒙白苦著臉,朝著前面努了努嘴:“我在想我爺爺到底是什麼地方惹惱了那個教授,不知道我到了學院之後,會不會被穿各種小鞋。”

    “噗”,林夕直接就笑出了聲來。

    ……

    “青鸞學院到底在哪?我們要到哪裡去?”所有考生的年紀都不大,畢竟是少年心性,沿著靈夏湖畔往北走了小半日,看到還沒有停歇的跡象,竊竊私語的聲音就更多了,有人也忍不住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學院的這些教授、講師,還有令人敬畏的夏副院長,並不限制身後這些新生的私語交談,並沒有顯現出什麼嚴苛,一路上也沒有什麼話語,然而聽到有人聲音偏大的說出這句話,那名黑袍中年講師卻是點了點遠處,“青鸞學院就在那裡,我們就要到那裡去。”

    這名黑袍中年講師所點的地方,是一條半山之上覆蓋著冰雪,無比龐大,山峰在雲層之上,根本看不到山頂的龐大山脈。

    登天山脈!

    “我們要直接走到那裡去?”所有的新生一片譁然。

    新生之中不乏有人知道青鸞學院就建在那一條龐大的山脈之中,但即便是知道的最少的林夕,在進入四季平原時,也聽趕車老人介紹過,山海主脈和登天山脈是雲秦帝國境內的兩條最大的山脈,四季平原就是兩條山脈之中的一塊盆地,而從靈夏湖畔到登天山脈的山腳下,用雙腳走的話,恐怕至少也要三四天的路途。

    黑袍中年講師嚴肅的聲音卻是沒有任何的感情變化和停頓:“你們已經是學院的新生,你們的修煉,從現在就已經開始,也就是說…現在便已經開始你們的第一課。按照學院的傳統,從現在開始的表現,便已經開始記錄學分,表現優異的學生,會得到學分獎勵,反之,將會被責罰,扣除學分。”

    所有的新生都是心裡一涼。

    而黑袍中年講師略微頓了頓之後,卻是又說了一句:“夏副院長陪你們走過這段入學的路,你們應該覺得慶倖和榮耀。”

    前方的教授和講師突然停了下來,後面跟著的這批心神不寧的新生差點撞成了一團。

    “你們來領這斗篷,每人一件。”

    黑袍中年講師肅冷的聲音之中,所有的講師取下了身上背著的大包裹,之前的那些帳篷都是折疊整齊堆在了湖畔,似乎接下來會有人去整理。而這一路上,林夕本來也有揣測過夏言冰等一眾講師身上背著的大包裹裡是什麼東西,而現在他是知道了答案。

    每一名學院講師背著的大包裹裡,都是一件件純黑色,看上去很光亮的黑色斗篷。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1:03:07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十六章 杏花開,杏花落,他不在

    “這是學院的制服!”

  強烈的榮耀感讓這些新生的疲憊一掃而光,很多人本來早就想要穿上一件代表著青鸞學院身份的學院制服了。

  雖然每個人到手的黑色斗篷上面沒有任何的標記,但是純黑的色澤和柔軟舒服至極的材質,卻已經讓大多數心生興奮不已。

  “這是北海水獺的皮毛做的,在夜色裡面沒有任何的反光,而且有驚人的保暖和防水的功效,最為重要的是,雨滴滴上去或是快速奔跑時,也不會有什麼聲音。”有一名“邊蠻”新生認出了這種斗篷的材質,臉色微變。

  在軍隊裡面,至少也要相當於鎮督級別的精英,才有可能配備這種防寒防水的斗篷。

  “眼力不錯。”黑袍中年講師給出了正面的回應:“這是北海水獺的皮毛製成的斗篷,每一件價值五十兩黃金,而且出產不多,不在市面上流通。”

  在不少新生因為手中斗篷的價值而咋舌不已時,黑袍中年講師已經接著說了下去:“早在五十年前,學院的前輩已經證明了學院的價值,所以帝國會將大量的資源投入到三大學院,用於選拔出來的精英,也就是你們的培養之中,但帝國的資源不可能無限,這正是三大學院每年招收的新生數量有嚴格限制的原因。從現在開始,你們每一個人,要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們是帝國的希望,是帝國的利劍和堅盾。”

  “我叫王亦客,是你們這第一課的講師。”黑袍中年講師轉過了身去,繼續前行。

  “你們要對得起堆砌在你們身上的東西。”這是林夕從這名講師的第一課的一開始,聽出的意思。

  很快所有新生都明白了為什麼要分發人手一件這樣的斗篷。

  暮色漸濃,當他們邁著疲憊的腳步,將靈夏湖甩在身後時,一股寒冷的季風從登天山脈的方向吹拂而來,周圍的氣候直接從夏季邁入了深冬。

  所有的新生,包括林夕都披上了黑色斗篷,寬大的斗篷抵禦住了迎面而來的寒氣,也讓每個新生的小臉顯得精神了幾分。

  在一片連綿的枯黃草地前,黑袍中年講師停了下來。

  “今天我們就在這裡紮營,你們看好我搭建這行軍帳篷的步驟,我只做一遍,等下你們每個人重複一遍,搭建不出來的,扣除半個學分。”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讓所有腳底和腳肚子都已經發疼的新生們都是大出了一口氣,但是接下來的話,卻是又瞬間讓他們的心徹底的吊了起來。

  行軍小帳篷也是黑色的,看大小應該可以容納兩到三人的樣子——所有這些學院的教授和講師也只帶了一頂,明顯只是用於演示用,接下來不出意外,他們就應該是露宿在這個地方。

  蒙白抽了抽鼻子,下意識的扯了扯自己的斗篷,寒冷的空氣讓他的鼻子有點不舒服,這黑色斗篷在晚上應該就是當被子使用了。
  就在這時,止戈系那名看不出年齡的黑髮男子卻是突然冷喝道:“止戈系的新生,到我這裡集合。”

  林夕和李開雲互望了一眼,都是不明所以的和其他止戈系的新生一起聚往黑髮男子的身前。

  “真是秦瘋子。”其餘幾名學院教授之中,就頓時有人低聲叫駡道。

  “哈哈”,冷峻的黑髮男子卻是大笑了起來,笑得無比的狂傲,似乎這才是他的本態。他在充滿寒意的季風中轉身,身後的黑髮在風中不羈的飄舞:“走吧,止戈系的兒郎們,我們繼續上路。”

  夏副院長看著黑髮男子的這副姿態,微微一笑,沒有出聲。

  “還要繼續趕路?”止戈系的新生心都涼了,只覺得自己的雙腿瞬間變得更疼了。而其餘各系的新生大多都在心中覺得慶倖。唯有那一名出身宇化家的金髮瘦弱少年喃喃自語,“勇氣和忠貞,傷痕和磨礪,才能鑄就最耀眼的榮光。”

  他的話頓時引起了身旁一群靈祭系少年的暗中咒駡:“有毛病,不想歇息你跟著那群止戈系的人去走好了。”

  “這算是修行開始了麼?”唯有雙腳已經酸疼不堪的林夕,卻是反而有些新奇和期待。

  “林夕,給你。”蒙白突然跑了上來,飛快的塞給了林夕一包東西。

  “什麼?”林夕一愣,蒙白還沒來得及回答是什麼東西,就已經被黑髮男子和那名叫王亦客的中年講師等人看到了。

  黑髮男子看了蒙白和王亦客一眼,哈哈一笑:“小胖子,是吃的東西吧?看來你倒是不會餓著…有些人要走好運了。”

  蒙白嚇得腿腳都哆嗦了,就在這個時候,王亦客嚴肅的聲音響了起來:“行軍懂得隨時準備口糧,並支援夥伴,加半個學分。”

  “….”蒙白頓時傻掉。

  雖然他還不知道所說的“學分”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任何人都感覺得出來,得到學分是有好處的…他的確是走了好運,只是他原本哪裡是隨時準備行軍口糧,他只是貪嘴,私藏了不少好吃的東西帶在了身上而已。

  ……

  黑髮男子走在最前,身穿純黑色,下擺和袖口都繡著金邊的長袍的夏言冰跟在他身側,兩人的身後跟著林夕等一群止戈系的新生。

  現在很明顯了,夏言冰也是止戈系的講師。

  “吃飽才會有力氣,這是最根本的道理。”

  “肚子餓的時間一長,不僅會影響人的體力,還會影響一個人的思維、反應,甚至讓人做出莫名奇妙的錯誤判斷。從今天開始,你們都絕對不能忘記這點。”

  一邊頂著寒意很濃的季風不緊不慢的在前面走著,黑髮男子一邊告誡著這群止戈系的新生。

  突然他說了一句讓林夕等人都為之絕倒的話:“夏言冰,我有點累了,接下來你來和他們說吧。”

  既然累了,還要拉著他們趕路,而且還要說出來,這名秦教授,還真是有點…瘋。

  “在十分疲憊的情況下,和同伴說說話,可以分散一些注意力,讓自己走出更遠的路。同樣,在受傷較重的情況下,保持平靜,說話分散注意力,也能多幾分活命的機會。”夏言冰容顏俊逸,額頭開闊,頭髮清清爽爽的用一根青色布帶紮在腦後,神態也比較隨和,他給林夕等人的壓力,並不像黑髮男子那麼大。

  “我知道你們之中很多人對青鸞學院和我們止戈系並沒有多少瞭解,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先問我。”

  而他接下來的這句話,頓時讓包括林夕和李開雲在內的所有止戈系新生徹底興奮了起來。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林夕深吸了一口氣,第一個出聲,問出了一直想問,但是沒有機會問的問題:“張院長還在麼?…我們進入學院,可以見得到張院長麼?”

  夏言冰的眉頭猛的一跳,沒有回頭的黑髮男子的眉頭也是猛的一跳。

  “沒有人知道張院長現在的下落。”而後,夏言冰神色凝然的看著林夕道:“在十六年前的某個清晨,他離開了青鸞學院,雲遊天下。”

  這也是除了林夕之外,其餘所有止戈系的新生第一次聽到傳說中的那一個中年大叔的具體下落,所有人的身體都是微微的一震。“他不在青鸞學院…”林夕滿心失落,一時失望至有些說不出話來。

  …….

  “老朋友,你在哪裡?杏花村的杏花又開了,你也不回來看看?”林夕所不知的是,就在此時,在其餘各系的新生駐紮之地,如今在整個雲秦帝國都受人景仰的那名獨臂老人,正盤坐在一張毯子上,靜靜的看著黑袍中年講師王亦客講解如何拆解和快速組裝那頂黑色的行軍帳篷,他的目光投向遠方,心中卻是滿懷惆悵的在歎息著。

  “他雲遊了十六年,連學院都不知道他現在的下落?他為什麼不回來看看?”林夕所在的這一列行軍的佇列之中,一名對“張院長”明顯也是崇拜至極的圓臉少年有些失神的問道。

  “這真是一個蠢問題。”一名同樣對“張院長”崇拜至極的魁梧短髮“邊蠻”有些惱火的道:“像他這樣的人物,誰又能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或許這麼多年,他一直在為雲秦帝國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或許深入在敵境之中,只是我們根本無法知道而已。”

  這名看上去十分健壯的“邊蠻”少年的這句話明顯有著盲目崇拜和相對貶低學院其他人的意思,但是夏言冰聽到卻是沒有生氣,反而淡淡的點了點頭,道:“這的確是個蠢問題,像張院長這樣的人物,做什麼事情,一定有他的理由,我們也根本猜測不來…下一個問題。”

  “什麼是學分?”一名看上去怯怯的瘦弱少年鼓足了勇氣問道。

  夏言冰點了點頭,道:“我們各系都有很多課目,很多試煉,完成其中的一些課目和試煉,或是做了一些值得表彰的事,就會有學分的獎勵,學分的多少,按照難易程度和貢獻程度來計。累積一定程度的學分,可以進階下一階段的課程,同時也可以用於兌換學院的實物獎勵,比如修煉所需的藥物、戰鬥所需的甲衣、兵刃。”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1:03:31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十七章 以殺止殺,方能止戈  

    “我們止戈系有些什麼樣的課目?”

    “無非是一些殺人和防止被殺的技巧,到了學院之後,你們自然就會慢慢瞭解。”

    “我們為什麼叫止戈系?”

    “以殺止殺,才能阻止動戈。”

    提問和答問繼續,有人覺得夏言冰對於課目的解釋有些太過沉重,問了一個相對輕鬆的問題,但是沒有想到的是,夏言冰的回答卻是更加的森冷。

    “這是院長說的話,也是我們青鸞學院恪守的道理。”看著有些明顯無法承受的少年,夏言冰補充道:“我們青鸞學院還會教給你們許多外界並非能認同的道理,你們也可以不聽,我們學院只鋪就我們的路,你們願意怎麼走,或是走不走這條路,都是你們的自由。”

    林夕身旁的李開雲臉上瞬間佈滿難言震驚的神色,他看著夜色中根本不回頭的那名黑髮男子和堅定如石的夏言冰:“學院都不管我們認同不認同學院的道理?”

    夜色中行走的夏言冰臉上沒有什麼譏誚,但是語氣卻是不留情面:“這也是個蠢問題,打個最簡單的比方,學院給你打了一柄刀,告訴你不能殺什麼人,要殺什麼人,但是你拿著這柄刀走出了學院,你想要殺什麼人,你的心裡有什麼樣的改變,學院又還怎麼能管得著?”

    “但事情總有對錯,如果學院出去的學生做錯了,難道學院就不出手懲治麼?”一個書呆子模樣的新生十分激動,大聲的辯駁道。

    夏言冰看了一眼這名新生,依舊平靜的答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一種是實力強大到可以規定對錯的人可以說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一種是對錯由後來人評說。”

    這名書呆子模樣的新生躁紅了臉,還要出聲,正在這時,一直沒有出聲的林夕卻是突然說道:“夏老師的意思,應該是說,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稱,對錯本身就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心中。”

    夏言冰沒有說話,卻是驚訝和嘉許的看了一眼林夕,就連那名黑髮男子都是忍不住回頭看了林夕一眼。

    林夕這個時候心中已經平靜了下來,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他自然不像這個世界的人那麼迂腐,學院這種本身接近他那個世界規則的道理,自然顯得淺顯而容易接受。

    “一門普通的課程,大約能得到幾個學分,能換取什麼樣的東西?”將身上柔軟而溫暖的黑色斗篷略微裹緊了一些之後,林夕先問了一個很實在的問題。

    “一門普通的課程,通過的話,在兩到三個學分,可以換取的東西,價值大概在一百兩黃金左右。”夏言冰一邊不停的走著,一邊回答林夕:“但學院裡這價值一百兩黃金左右的東西,和你們身上的這斗篷一樣,只是大致的成本,而且在外面通過正常途徑也是難以購買到的。”

    頓時一片譁然。

    就算對於金勺少年來說,一百兩黃金也不是什麼小數目,而且聽夏言冰的言外之意,這兩到三個學分能夠換取到的東西,很有可能都是學院獨有,那外面要想買到這樣的東西,就不是幾倍的價錢了。

    “原來這一個學分這麼值錢,怪不得這秦教授說蒙白是走大運了。”想到之前大學八十塊錢的一個學分,林夕頓時忍不住有些苦笑。

    苦笑了一下之後,林夕又馬上接著問道:“我們一開始測試的資質,到底是什麼資質?”

    很多新生頓時都暗中撇了撇嘴,林夕的這個問題在他們看來當然也是個蠢問題,但是夏言冰卻似看出了林夕心中有關這個問題的所有疑惑,非但沒有直接說這是個蠢問題,反而很耐心的解釋道:“我們修煉的力量,叫做魂力。魂力越強,對敵自然更加厲害。而有些人天生修煉魂力快,有些人修煉魂力慢,同樣吃一樣的靈藥,有些人的魂力也會增長得多,而有些人的魂力也增長的少。測魂石,可以讓我們測出修煉魂力的天資。”

    林夕微微沉默片刻,接著問道:“一開始入試時,選兵刃又是什麼緣故?”

    夏言冰緩聲道:“經過我們學院數十年的測試和統計得到的結果,在那種氣氛的壓制下,考生直覺挑選的兵刃,不僅可以看出他一定的性情,而且那時挑選的兵刃,往往就是最適合他修煉的兵刃,可以預示出某些天賦。”

    “這樣簡單的入試,竟然是涵蓋了心理學和龐大的數學統計等諸多方面?”林夕心中微驚,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了學院。

    “那修煉魂力的方法是學院獨有麼?”

    “當然不是。修煉的方法都是大同小異,所不同的是,學院的一些手段和傳統,會使得進入學院的人修煉速度和運用技巧、戰鬥方面遠超其餘地方的人,使之成為帝國之中出類拔萃的人物。”

    “哪裡都能鍛刀鍛劍,但我們學院鍛造出來的刀和劍卻更快。”夏言冰從一開始就很欣賞林夕,而且在他的眼中,林夕就是一名來自邊陲小鎮,什麼都不懂的土包少年,所以面對這些同樣很蠢的問題,他回答得十分溫和,甚至生怕還不夠清晰明瞭,又補充了這一句。

    林夕是不顧別人的眼光,連連發問,使得場面一時變成了他和夏言冰的問答,但是有些心高氣傲,覺得他的問題很白癡的新生卻是受不了了。

    “我們青鸞學院到底有些什麼樣的傳統?這些傳統,都是張院長留下來的麼?”那名因為馬車和林夕爭路,結果和林夕結怨,恰好也進了止戈系的稚嫩金衫少年裘路就狠狠的瞪了林夕一眼,搶著出聲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夏言冰的嘴角卻是有了一點微微的笑意,他看著遠處登天山脈的方向緩緩的說道:“張院長的確在我們青鸞學院留下了很多特別的傳統,有些是規矩,有些是習慣,你們到了學院之後,就自然會慢慢知道。”

    “這些傳統,學院的老師們都能明白是什麼用意麼?比如為什麼要叫系,要叫講師和教授?”林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搶在了裘路的前面,讓裘路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這些張院長定下的名字我們的確也不知道是什麼用意,但和他定下的‘止戈’一樣,都應該有特別的含義,只是他沒有告訴我們而已。”夏言冰看了林夕一眼,聲音突然肅然了起來:“說到傳統,張院長有留下兩句話,敬畏可以令人約束,傳統可以樹立信仰。我們青鸞學院最重要的傳統,便是每年入學的所有新生,都要在入學的第一天,接受張院長的訓誡。”

    林夕愕然:“不是說張院長不在學院麼?”

    夏言冰點了點頭:“張院長是不在院內,但是他在離開青鸞學院之前,留下了一塊碑,他將想要對你們說的訓誡留在了碑上。並交待每年入學新生接受訓誡,是青鸞學院最重要的傳統。”

    “碑上…碑上有說什麼?”裘路搶在了林夕前面出聲,但是出聲之後,他還沒來得及想到要問什麼,情急之下,說出了這樣一句。

    很多新生頓時都撇了撇嘴,面露鄙夷神色,張院長的訓誡,又豈能先由講師說出口?

    夏言冰搖了搖頭:“不知道,張院長留下的訓誡是一些符紋,學院至今沒有教授能參悟出其中含義。”

    “看不懂的符紋?”林夕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學院教授都弄不明白張院長是什麼意思,我們又怎麼能猜得出來。”

    夏言冰的答案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引起了一片小聲的嘀咕。

    ……

    一行身穿昂貴黑色斗篷的人在無邊的夜色和枯草秋原之中無聲的行走著,提問和答問還在繼續。

    “老師,為什麼別的系都不用走,而我們還要接著走?不是說吃飽了才有力氣麼,什麼時候吃東西?什麼時候停下來休息啊?”但因為漸漸熟稔和覺得夏言冰不難說話的關係,所以這問題也開始問得有些憊懶和調皮起來。

    “夏言冰,不要對他們太好哦,邊軍的一句老話,溫柔的鞭子不可能讓馬跑得更快。”一直沒怎麼出聲的黑髮男子,聽到這樣的問題時,卻是懶洋洋的說了一句。

    夏言冰點了點頭,反問道:“你們知道為什麼大半考生都想進入止戈系麼?”

    李開雲第一個出聲道:“因為止戈系是最接近榮耀的地方。”

    “未必每個人都是像你這麼想的。”夏言冰看著這個身材不高,卻是壯懷激越的少年,搖了搖頭,道:“止戈系未必是最接近榮耀的地方,但一般而言,卻是最接近真實的死亡的地方。”

    “別系出來的人也會上戰場,也會面臨各種危險,但是我們止戈系,本身就是為了領兵、作戰、刺殺而存在,相對於其它系,你們之中將來絕大多數人,面臨生死危險的幾率更大,你們的敵人裡面,也會有受過厲害訓練的對手。在這樣的對手面前,誰能活下來,完全取決於誰平時付出更多,誰更優秀。”

    “如果說整個帝國是一張弓的話,那我們止戈系出來的人,就是這張弓射出的箭矢,最具殺傷力,然而也最容易折斷,所以你們要盡可能變得更硬一些…*越是疲憊,就越是能磨礪一個人的意志力。這本來就是修煉魂力的一種手段。”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1:04:04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十八章 長風浩浩持戈行

    考生們畢竟早已疲憊不堪,雖然夏言冰的話語又讓他們憑空生出了不少血性出來,但再走了近半個時辰的路之後,“啊”的一聲,終於有人遏制不住的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一名瘦弱少女痛苦的跌坐在地,抱著自己的腿,很明顯她的兩條小腿都抽筋了。

    “朱玲,童敏敏,你們扶著她,繼續。”

    但是夏言冰卻是沒有絲毫的憐惜,讓新生中的兩名女生將她攙扶起來,繼續行進。

    繼續朝著帝國的聖地前進,開始徹底變成了一場煎熬。

    林夕的兩條腿也酸疼的完全不像是自己的,腳底有幾處地方鑽心的疼,應該是磨出的血泡又破了。

    整個止戈系的新生隊伍一共有四十一人,其中一共有五名女生,三十六名男生之中,有四名是“邊蠻”出身,但是現在這四個彪勇氣息明顯超過其餘少年的“邊蠻”,卻是也不好受。或許是邊軍的習慣,他們無一例外都背著一柄長刀,而且其中有一名給人沉默寡言感覺的瘦高少年除了長刀之外,還背著一柄長弓和箭筒。

    超出一般少年的耐力在一開始成了這些“邊蠻”的優勢,但是這些額外的分量,早在繞過靈夏湖的半日跋涉之中,就已經耗光了他們的優勢,所以現在這四名“邊蠻”的腳步甚至比其他人還要沉重。

    突然,那名沉默寡言的瘦高少年跌倒在了地上,滿頭的冷汗——他的兩條腿都抽筋了。

    “任何人都要有審時度勢的能力,帶著刀是邊軍養成的習慣,但是你們要明白,在邊軍帶刀,是因為有危險,但是在這裡,你們是覺得我們青鸞學院到時候的刀會不如邊軍配備的刀,還是覺得我們無法保證你的安全?”夏言冰被那黑髮男子一句不要對他們太好的提醒之後,神色明顯嚴厲了很多,此時看到這名瘦高少年如此,夏言冰的語氣之中更是有了些譏誚,“你們的體力本來在所有人之中屬於翹楚,但就是因為這些累贅,所以反而弄得自己首先支持不住,難道你們不覺得愚蠢?”

    其餘三名“邊蠻”都馬上丟下了身上背著的長刀,但是這名瘦高少年卻是固執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沒有丟下身上的任何東西。

    所有新生都奇怪的看著這名瘦高少年,就連走在最前的黑髮男子都轉過了頭來,打量著這名瘦高少年,一副要揍他一頓的表情:“小子,你叫什麼來著?”

    瘦高少年垂著頭,道:“我叫唐可。”

    黑髮男子看了一眼他:“給我個不丟你身上這些累贅的理由。”

    瘦高少年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這刀和弓箭,都是我的一個兄長留給我的…他已經陣亡了。”

    林夕的眉頭一跳,頓時記住了這名倔強的瘦高少年的名字。

    “很好。”黑髮男子的雙目之中又放出了光,又有些瘋狂的神色一般,“有情有義,有血性,我欣賞你,我加你半個學分。”

    隊伍之中頓時一片譁然,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學分的難得,這一下,半個學分就得到了?

    “秦教授,這段時間之內,除了沿途授課的王教授,其餘人沒有獎勵學分的權利。”

    “哦,我忘記了,那不算,等回到學院之後,到時候找個理由加上半個學分。”

    而夏言冰和黑髮男子的對話,更是讓這一群新生為之絕倒。

    “林夕!”暮山紫突然走到了林夕的身側。

    林夕看了惡狠狠的他一眼:“幹嘛?”

    暮山紫咬牙切齒:“我們再賭一把,誰要是先堅持不住,誰就喊我之前喊過的那句話。”

    林夕無邪的一笑:“好啊。”然後從手裡的包裹裡扯了一根肉條塞到嘴裡嚼了起來,同時塞了幾根到旁邊李開雲的手裡。

    暮山紫目瞪口呆,“咕嚕咕嚕”,他的肚子不停的響了起來。

    “不公平,不賭了!”呆了一呆之後,他馬上鬱悶的掉頭離開林夕的身旁,十分挫敗。

    林夕笑了笑,蒙白這個小胖子的確是個吃貨,塞給他的這一包東西裡面,不僅有許多烤得鬆脆而且醬味十足的鹿肉條,還有不少糕點和鮮果,其中還有一串蒙白對林夕說過,但是林夕還沒嘗到過的黑冰提。

    “啊!”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劇痛從左腳小腿肚襲來,讓他也忍不住痛呼出聲——他的左腳也走得抽筋了。

    ……

    其餘的止戈系新生都是懷著對未來榮耀的憧憬和帝國的忠誠,而林夕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動力而堅持了下來,再又走了大半個時辰,直到過半的人都幾乎無法靠自己獨立行走時,黑髮男子和夏言冰才讓他們停了下來,原地休息。

    “不要睡覺,等著吃東西,先把鞋脫下來,用自己的頭髮挑破腳上的血泡,然後塗上這種藥膏,不然明後天沒辦法走路。”夏言冰燃起了幾大堆篝火,嚴厲的大喝著。

    但是本來沒有人能馬上睡覺,腳上鑽心的疼痛倒還在其次,除了林夕和李開雲之外,其餘人從下午到現在還幾乎沒有吃任何的東西,肚子空得令人發慌,喉嚨口都有一股股酸水在攪動。

    一個裝著淡綠色藥膏的大竹筒很快傳遞到了林夕的面前,就著篝火,林夕哆嗦著戳破了腳上的五個血泡,還有六個和他料想的一樣,已經磨破了。不過這淡綠色藥膏的效果可以用驚人來形容,只是抹上的瞬間,就有一股清涼至極的感覺往上彌漫,就連雙腿的腫痛都瞬間消除了大半。

    “長風浩浩…持戈行…斬不完的頭顱…飲不完的仇敵血…”遠處有蒼涼而狂放的歌聲隱隱傳來。

    黑髮男子在一片低矮的灌木叢中走過來,他的身上扛著三頭比他的體型還要大的黃色羚羊。

    “蓬!”

    在所有新生驚到的目光之中,他將三頭加起來比他大出三倍不止的黃色羚羊扔到一個篝火堆旁。“今天你們的表現還算可以,不過你們還是看清楚了,明天開始,這收拾獵物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輕描淡寫的說了這一句之後,他用一柄匕首輕而易舉的剖開了羚羊,剝下了皮毛,清除了內臟,然後除了三頭羚羊頭顱之外,其餘部分直接切成了一塊塊巴掌大小的帶骨肉塊。

    堅硬的骨骼在他的切削下,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和豆腐一樣的嫩。

    “這至少是大魂師了,魂力可以加持到兵刃的表面,不,學院的教授,肯定不止這樣的境界。”李開雲忍不住在林夕的耳朵旁邊耳語。

    “烤肉你們自己應該會吧?”這個時候,黑髮男子卻是已經懶洋洋的說了一句,自顧自的取了三個羚羊頭烤了起來。

    肉香從篝火堆上湧起,早就已經饑腸轆轆,腹如雷鳴的新生們頓時一擁而上。

    ……

    這三頭羚羊的肉十分肥美,而且最關鍵異常新鮮,很快,茲茲的聲音和更濃鬱的肉香彌漫了整個營地。

    林夕揉著自己的雙腿,卻是看到那名先前第一個雙腿抽筋的瘦弱少女無助的坐在距離自己不遠處的篝火堆旁,一副泫然欲淚的樣子,這使得性格並不內向的林夕忍不住走了過去,打了個招呼問道:“你怎麼不烤?是不會烤麼?”

    “不是的…”這名瘦弱的少女陡然看到對於她來說還是陌生的林夕上來說話,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雙手都有些不知道往哪裡擺,然而卻是更加泫然欲淚的表情:“我從小就不能吃羊肉…一吃就拉肚子。”

    “那就是天生對羊肉過敏了。”

    “過敏?”

    “沒什麼,那這些東西給你吧。”林夕把手裡的包裹遞給了這名瘦弱少女。

    “不…那你呢..”這名瘦弱少女一呆,又頓時有些慌亂了起來。

    “沒關係,我還是挺喜歡吃這些羚羊肉的,我自己去烤就可以了。”林夕笑了笑,點了點李開雲。李開雲這個時候已經在翻來翻去的烤一塊羚羊肉了。

    “看來你的人倒還算不錯。”一個聲音從林夕的後側傳來。

    林夕一轉頭,看到一名臉蛋有點方的高個少女和一名膚色白皙的圓臉少女正看著自己。看到自己轉頭,那名臉蛋有點方的高個少女又點了點他放在瘦弱少女前的那個包裹,補充道:“我原本以為你是要吃獨食的。”

    林夕覺得這個女子很豪爽,笑了笑,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這名嗓音有些沙啞的高個少女便沖著他自我介紹道:“我叫花寂月,來自北苗行省。”

    “我叫王小泉,來自南令行省。”她身旁那名膚色白皙的圓臉少女也沖著林夕友好的點了點頭。

    瘦弱少女有些慌亂:“我叫邊淩涵,來自錢唐行省。”

    “我叫...”林夕也學著這三個女同學介紹自己,但是卻被花寂月打斷了,“烤肉去吧,天選同學,誰不知道你叫林夕,來自鹿林鎮啊。”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1:04:26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十九章 他到底留下了什麼  

    晨曦中,一列披著黑色斗篷的隊伍在一片蒼茫的空曠凍土平原之中行進,天空之中飄著些許的雪花,倒也是別有意境。

    登天山脈高大的輪廓在整整三天的艱難跋涉之後,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目,青鸞學院的所在終於在望了。

    青鸞學院那種淡綠色藥膏的功效是現代的任何藥膏都無法媲美,每個夜晚的熟睡過後,雙腳的腫痛就會全消,就連腳底的傷處都會結痂脫落,恢復如初。

    也正是有這種散發著青草味道的藥膏的幫助,林夕和所有這些止戈系的新生才能堅持下來。

    這三天的艱難跋涉下來,這四十一名止戈系新生的臉蛋都是瘦削了一圈,但是人卻是精神了不少,每個人的飯量也都大了許多。

    一開始絕大多數新生每頓都只能吃下巴掌大小一塊肉排,但現在即便是胃口最小的,一頓也差不多能吃下兩塊這樣的肉排。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狂放不羈但外表冷峻的黑髮男子在那天晚上之後的每次捕獵,都沒有再獵殺羚羊,帶回來的都是一種體型更加龐大的長角麋鹿。

    這種麋鹿的油脂更加肥美,烤起來的香氣更濃郁,這使得一行人北海水獺皮毛製成的黑色斗篷之中都繚繞著一股肉香。

    “那個中年大叔,到底在青鸞學院留下了什麼東西?”

    林夕走在隊伍的中列,遙遙的看著冰冷而神秘的登天山脈,半山之上有雪花在飄舞,雲霧在繚繞,遙遠而不可及。

    雖然他早已經接納了自己新的身份,而且很安於這個世界,但是一種說不清的情緒,或許是他和趕車老人所說的那一縷得不到排解的寂寞和不被理解,卻使得那名傳說中的中年大叔,成了他一定要進入青鸞學院的真正原因。

    而且,或許這名中年大叔能夠給他有關很多疑問的解答。

    ……

    一條只容兩三人並排行走的石徑出現在山腳下,帶著淺淺的白雪蜿蜒而上,不到半山,白雪便變成堅硬的冰層和細碎的冰棱。

    黑髮男子首先踏上了這條石徑,十分的輕鬆,和平時散佈好像根本沒有區別。

    他狂放的一笑,威脅似的掃過林夕等所有人:“看著點腳下,沿著這條路,翻過這個山頭就到了,今天太陽落山前,爬都要給我爬到,爬不到的,就在這條道上過夜吧。”

    然而所有人在踏上這條石徑,抬頭往上看時,卻根本看不到他所說的山頭頂端。

    這登天山脈實在是太高了,百級臺階過後,每上一步都要消耗大量的體力,到後來除了夏言冰和黑髮男子之外,其餘每個止戈系的新生都真的是手腳並用,即便如此,每往上一段,還必須停下來大口的喘息。

    一大片茂密的巨大雪松林突然展現在狹窄的冰雪石徑盡頭,就好像又穿過了一個世界一般,所有氣喘如牛的新生在穿過這片遮天蔽日的巨大雪松林之後沉默無語。

    面前平坦的山坡對面矗立著數十個山頭,上面都聳立著一片片連綿的巍峨宮殿,一扇扇窗戶在陽光下閃耀。

    尤其是最靠近他們的一個山頭上,一座座連接在一起的宮殿都伸出了山頭外,好像直接聳立在他們頭頂的上空。

    青玉般的牆壁和金黃色的琉璃瓦的反光,讓這些新生都有些睜不開眼。

    林夕也是說不出話來,現代人的想像力和眼前的景象相比,還是太過匱乏了,光是最近這個山頭的巍峨殿宇群,都超過了魔戒之中的那剛鐸城的景象。

    “為什麼這裡面是春暖花開,而不是一片冰封地凍的世界?”有人呆呆的問道。

    “這也是個蠢問題。”黑髮男子點了點視線的盡頭,不屑解釋。

    視線的盡頭是一條橫亙著的,更加高聳入雲的山脈,就像一條巨大的城牆。這處地方和四季平原一樣,也是山脈之中的一塊盆地,北部吹來的寒流,被那條橫亙著的巨大山巒阻擋,產生的擾流使得寒風徹底從這塊高山盆地的上方滑過。

    那一座座高大數百米的山頭,在這條巨大的山脈之中,也只能算是盆地中的一個個突起。

    “繼續爬吧!”

    黑髮男子和夏言冰率領這些已經都累得邁不開腳步的止戈系新生們登上距離他們最近,也是相對最為低矮的山頭,終於到達了一扇巨大的黑漆木門前。

    “沒有人滾下去吧?”

    黑髮男子舉起拳頭,在大笑聲中,朝著巨大的黑漆木門猛砸了一記。

    “秦瘋子….”

    隨著一聲低聲的咒駡,大門頓時洞開,一名和黑髮男子一樣,穿著一件胸口和袖口上都繡著銀星標記的黑色教授長袍的馬臉高個婦人站在大門前。她的臉孔板得厲害,給所有人的第一感覺是這個婦人十分嚴厲,不好說話。

    “李教授,好久不見,我們要不要先去打一架?”黑髮男子對著這名外表嚴厲的高個馬臉婦人哈哈一笑道。

    高個馬臉婦人狠狠的瞪了黑髮男子一眼,根本不理會,輕而易舉的將足有半米厚的大門拉得洞開,同時嚴厲的對林夕等所有已經疲憊得隨時要倒下的止戈系新生道:“不要浪費東西,否則你們會有落在我手上的時候。”

    所有新生都不明白這名馬臉婦人教授說不要浪費東西是什麼意思,但只是穿過了這個深邃的門廳,所有人就頓時目瞪口呆。

    一個小型的碎鵝卵石廣場上擺著二十幾張寬大的木桌,每一個木桌上都擺滿了吃的。

    烤麋鹿肉排、烤雉雞、烤獐肉、米飯、糕點、各色菜蔬、還有形形色色,很多甚至連金勺少年都沒有見過的塊莖和水果。

    “現在你們可以隨意了,只要你們吃得下…”黑髮男子很有深意的看了這群呆住了的止戈系新生一眼,說道。

    “啊!”

    一名名止戈系新生頓時如同出爐的猛虎一樣,撲向了這些堆滿食物的桌子。

    說實話,這名黑髮男子在這一路上除了逼著他們趕路的時間太長之外,也沒有讓他們餓著,但是連續幾天不加任何調味的烤肉也僅僅只能填飽肚子而已,尤其是這木桌上的東西每樣看上去都是十分的可口。

    每個人都拿了一堆東西,放開肚子大嚼起來。

    “這算是歡迎宴會麼?不等其他系的人,會不會有問題?”有人疑慮的問道。

    “算是吧。”正直接抓著一頭烤全羊在大啃的黑髮男子隨口道:“我們止戈系每年都是這樣,你說會不會有問題?放心吃你們的吧,反正你們也吃不完,就算吃完了,那個李教授也會準備的。”

    “其他系的人也會趕到這裡麼?我們就住在這裡麼?不是說接下來有最重要的傳統,要接受院長留下來的訓誡麼…什麼時候接受張院長留下來的訓誡?”有人又忍不住問道。

    “不急,那是要到明天正午,你們就住在那片地方。”黑髮男子隨手一點,所有新生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發現是一棟至少有七層的角樓模樣的殿宇,看位置已經是在這個山頭的懸崖邊上。

    “怎麼沒有其他師兄師姐?”

    “所有的新生都會住在這個山頭,各系的師兄師姐都在別的山頭,平時你們有見面的機會。至於一年過後你們住什麼山頭,接下來你們會明白的。”

    “是要等其餘系的人全部趕到之後,才去接受院長的訓誡麼?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

    “接下來就是吃飯,睡覺,等著他們到,你們有比他們多出一天的休息時間。”黑髮男子白了一眼所有這些新生,“不然你們怎麼會明白多付出總會多有回報這個道理?”

    “秦教授…你真是太好了!”新生們先是一呆,隨後發出了歡喜雀躍至極的尖叫聲。

    “是麼?”在歡呼聲和讚美聲中的黑髮男子卻是低頭,專心致志的啃著手裡的烤羊,心中自嘲的一笑:“只希望你們這群人之中,將來少出幾個讓我失望的人就好了。”

    “其他講師也要到明天才會過來,所以你們只能在這個院落裡面休息,等明日其他系的人趕到,接受院長的訓誡之後,便會有講師幫你們安排接下來的起居和課目。”夏言冰嚴肅的聲音也響了起來,“所有的人不准離開這個院落,否則直接罰出青鸞學院。”

    沒有人在意這一條是否太過嚴苛,這個堆滿吃的東西的院落比起前幾日的艱難跋涉已經是天堂,而且這批止戈系的新生也實在已經是太過勞累了,一個個吃飽喝足之後,就連唯一覺得不能馬上見到那名中年大叔遺留下來的東西而心中微微遺憾的林夕也馬上卷著厚而柔軟的斗篷進入了夢鄉,睡得人事不省。

    第二天,當止戈系第一名新生醒來時,陽光已經十分耀眼。

    那名瘋子一樣的黑髮男子,就像一根標槍一樣,站在一棟懸崖邊的殿宇頂端,眺望著遠處,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上去的。

    登天山脈腳下的冰原之中,一大群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已經像一群黑螞蟻一般,接近了山腳。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6:22:29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章 那個世界,這個世界

風塵僕僕的其餘各系學生也終於抵達。

在此之前,所有止戈系的學生都又已經大吃了一頓。

隊伍尾梢,一瘸一拐的蒙白出現在了林夕的視線之中。“林夕!”一看到和其他止戈系的新生一齊列隊等著的林夕,這個明顯也是瘦了一圈的小胖子都快要哭了。

“哇!”

但是一聽到這個院落裡的東西都可以隨便吃,只是轉眼的功夫,蒙白就反而到了隊伍的前列。

林夕看到張平和向林也在隊伍的中列,都是面有菜色。兩個人看到林夕,也都是馬上朝著林夕點了點頭打招呼。林夕的目光又落到了高亞楠的身上。

這名讓他有些心跳加速的少女此刻已經解下了斗篷,臉也好像瘦削了一些,隨後她就是很自然的挑了一些東西,然後一邊揉著自己的腿一邊慢慢的吃了起來,看來這幾天的跋涉對於她來說也同樣不好受。

“你們什麼時候到的?”

“你們這幾天吃的是什麼?”差不多吃飽後,像蒙白和林夕這種關係比較好的,自然就開始了輕聲的交流。

“我們昨天就到了…那種黃色的大羚羊,還有麋鹿。”

“居然吃的這麼好?”

“怎麼,你們吃的很差麼?吃的是什麼?”

“我們什麼都吃過了…野兔、草根、蛇...甚至還有蟲!”

“啊?”林夕和一群止戈系的人頓時都大眼瞪小眼,頓時覺得黑髮男子又可愛了許多。原來蒙白他們這些其它系的雖然趕路沒有趕得這麼急,但是這一路上,學著怎麼在沿途荒野之中填飽自己的肚子,卻是花去了不少的時間——而且最關鍵的是,大多數人的肚子還都填不飽。

那名黑袍中年教授的理論也很簡單:只有在飢餓的情況下,才能更清楚的記住,哪些東西能吃,哪些東西卻是連碰都不能碰。

“這不應該是我們止戈系的人最該學的麼,怎麼你們文治系和內相系還有天工系的人反而都要學這些?”李開雲忍不住偷偷的問向林、蒙白和張平。

向林低聲道:“曾經有一個文治系出去的師兄,和一隊邊軍在一處荒谷中被困了半個月,結果就憑那文治系的師兄在學院學到的這些本事,活了下來,各系在試煉時也都是可以選擇去邊軍的…”

“當….當….當…”

在絕大多數新生都已經開始低聲互相閒聊時,一陣清脆的擊罄聲響了起來。

一排二十幾名身穿黑袍的講師嚴肅而從容的從一條迴廊中走出,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夏副院長”,所有這些步出的講師全部躬身對著滿臉滄桑的獨臂老人行了一禮。

這名獨臂老人沒有說話,只是朝著這些講師點了點頭。

“所有人排成兩列,跟上我們。”

一個五十餘歲,臉色灰白的黑袍講師馬上對著所有新生冷冷的說了一句,和所有這些講師又都轉過了身去,反身朝著先前走出的迴廊走去。

這名黑袍講師的左眼是凹陷下去的,沒有亮光,是個獨眼,除此之外,他的左頰上還有一條長長的傷疤,他的面相和說話的語氣讓很多新生都是十分害怕,馬上自動的排成了兩列,跟在夏副院長和其餘教授和講師的身後,跟了上去。

……

所有的新生,包括林夕在內都是不停的四處打量著。

這條迴廊的地面全部是鋪著漢白玉,每隔數十步遠,地上就有一副浮雕,刻著的都是青鸞和一些花飾,所有的人都注意到,這些地面磨損的痕跡都十分嚴重,時間都已經十分久遠。

那一棟棟林立的殿宇看上去很近,但等到現在真正穿行其中,所有的新生才發現其實很遠。

有些中間隔著大片大片的樹林,有些隔著一些亂石山坡。

他們先前所在的那個院落,在這個山頭之中的位置,也就只像是一個城門樓。

走出了這條迴廊之後,前方的那些講師和教授卻是又走上了一條木製的步道。

這個木製步道筆直的穿過一片樹林,竟然又從中穿過了一個巨大鐘樓。

這個鐘樓是用一塊塊長方形的黃石堆砌而成的,頂部掛著一口青銅色的大鐘,黃石的縫隙之間,生長著長長的蒿草。

穿過這個鐘樓,這個木製步道分出了許多岔路,不過這些講師和教授依舊筆直的走向前方,前方的盡頭,是一座氣勢巍峨的圓殿。

林夕的呼吸突然有些微微的凝滯。

這座圓殿是三重頂,殿頂覆蓋上青、中黃、下綠三色琉璃,這分明就是天壇祈年殿的樣式!

但是這座樣式幾乎相同的三重頂圓殿,卻是比天壇祈年殿還要龐大三至四倍!

二十八根巨大的鎏金楠木支起了這個殿宇,這些青鸞學院的講師和教授掀開掛垂的帷幔走入了大殿。

地面鋪就青色的巨磚,殿內牆壁上每隔數十步遠,就有一排銅鶴狀的油燈,這些油燈已經點燃,將額枋照的透亮,一條條橫樑上都是一些描繪戰爭場面的浮雕,東西殿頂的牆上,有雕刻著一頭麒麟和一頭鴛鴦的畫面,一名中年大叔的背影站在一條殘破的城牆牆頭,城牆外面,是密密麻麻的屍首和大軍,畫面令人窒息而震撼。

大殿的內裡很空,十二個青銅蓮台油燈圍繞著一塊殷紅的石碑。

“這塊石碑,本身就是當年墜星陵的一塊城牆石。”黑袍獨眼講師肅冷的聲音在這個大殿之中響起,讓所有還在東張希望的新生們心頭一顫。

“排在這塊石碑前方,接受院長留下的訓誡!”

在肅冷的聲音中,林夕排到了這塊石碑的前方。

這是青鸞學院最為重要的傳統。

所有的新生都看到了這塊石碑上面的“符紋”,的確,上面的“符紋”對於他們來說太過古怪,根本看不懂,只是“張院長”這三個字讓他們感到由心的敬畏和激越。

但只是在看清這塊石碑上“符紋”的一刻,林夕卻是不知道自己的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他不知道此刻應該是仰天長嘯還是號啕大哭。

因為這塊石碑上的“符紋”,對於他而言,就是最為簡單的簡體字。

“老鄉,你終於來了,不容易啊…連電視機都難以解釋,真是令人無奈啊…”

這一連串連青鸞學院的眾多教授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字符,卻是帶著一整個世界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一刻,他知道傳說中的這個中年大叔,是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旅者。這一刻,他知道,自己並不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存在。在這個世界,他不是孤獨的了。

這是一份根本難以抑制的親近感。

而他清楚,這名中年大叔,也是和自己一樣,否則他斷然不會在這塊石碑上,第一句就留下了這樣的一句話。

林夕渾身微微的顫抖著,龐若無人的直視著那石碑上曾經無比熟悉的文字,看了下去。

“我來自重慶,來這個世界之前,是個高中物理老師,你又是來自哪裡,來之前又是做什麼的呢?”

“我來自無錫,是個學生…”林夕在心裡回答。

“如果你看到了這塊石碑上的碑文,那麼我肯定不在這青鸞學院裡了,呃,這好像是廢話…不過既然你看得懂,作為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老鄉的話,你應該不介意我多廢話幾句…既然是後來者,那你對這個世界的認知應該不如我多吧?不過除非你是個專修宇宙物理的博士生,我勸你還是不要花力氣去想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了,因為我花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搞清楚,這日月星辰和地球上一模一樣,不過地球上似乎也沒有一個這樣的朝代過...到底是什麼平行宇宙,什麼維空間多想了也沒有什麼意義,我的想法就是,既然來了,就要過得好一點,活得精彩一點。”

“大叔,我的想法也和你一樣…”林夕靜靜的在心裡說道,似乎面對面的在和這名中年大叔交談。

“你現在肯定也發現了,這個世界的人有著厲害的戰力…他們稱這為魂力,當然我一直都是理解成意念力或是精神力,或者你簡單的理解成特異功能或是冥想產生的真氣啊,內力啊什麼的都行…厲害的人可是很厲害的喲,毫不誇張的說,稍微厲害點的,子彈也沒有什麼大用處了,所以你別妄想弄個火槍營就可以稱霸天下了…說實話火藥我試過,這個世界似乎並沒有多少可以製造火藥的材料,還是好好的修煉這魂力吧…好吧,言歸正傳,最關鍵的問題,你的腦子裡,有沒有一個輪盤?”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這句話十分突兀,但是卻使得他有種想哭的感覺。

他腦海中的一處,感覺起來,有一團青色的光亮,就像是一個青色發光的輪盤。

“好吧,沒有的話,你也別失望,沒有的話,這段你要是看不懂,也就算了…如果有的話,你是不是發現每天能用一次,每次能回到十停的時間,也就是十分鐘以前?…有關這個,我倒是真的花過一些工夫做過研究,到底是以何種的力量,產生這種‘特異功能’,我是難以推斷出來,但是這個東西怎麼形成的,我倒是推測出了一種可能…可能是我們的靈魂佔據了我們這個世界的身體,而我們這個世界身體的靈魂的魂力,和使得我們穿越而來的能量結合,就產生了這樣的東西…這個輪盤,以物理學的角度來看,也應該是一種能量吧…而且我現在可以很嚴肅的告訴你,這個輪盤,是可以一點點推動的...”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6:22:53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一章 那一個白癡的中年大叔

   “這個輪盤,是可以一點點推動的?”

    林夕想不明白,抱著難言的情緒,他往下看去。

    石碑上他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文字十分輕鬆:“想必你現在也已經知道這個世界有關魂力修煉劃分的等級了吧?那麼,如果你也和我一樣,感覺自己腦子裡有這樣一個輪盤的話,那你修到大魂師級別的話,就會明白我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了,還有,到了國士級別,你又會發現不一樣的地方的…”

    “還有,你的修煉天資是不是不行?是不是和我一樣,也是二?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修煉起來,的確是有點點慢的,不過我告訴你,二也有二的好處,修為等級沒那麼厲害,可以比較低調,在這個世界上,低調點也好,因為修為就算再高,魂力也是會消耗的,一支千軍萬馬的隊伍,也同樣能將你淹死,就算到了國士級別,連砍一百幅重甲,也可以耗光你的魂力了。這個世上的強者還是很多的。而且可能是也因為相當於融合了兩個靈魂的關係,所以我們能夠積蓄的魂力,也是相當於正常人的一倍,這具體有什麼好處,就算你現在不明白,既然你已經進入青鸞學院,應該也很快就會明白了…”

    “沒見面過的老鄉,還要和你說些什麼呢?….除了沒有人能理解我們那個時代的東西之外,這的確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世界,對了,我到這青鸞學院來,也不是偶然…我偷偷進過皇城,看過一些外面看不到的記載,這個世界的修煉方法,有關古魔和古仙的傳說…怎麼說呢?我想對於我們這種人應該比較容易理解,可以理解成,很多年之前,有一群叫古仙的外星人,來到了這個‘地球’,然後又來了一堆叫‘古魔’的外星人,最終就是這兩堆外星人發生了大戰,而這裡的普通人從中得到了一些修煉方法,隨後古魔和古仙消亡,這些修煉方法就流傳了下來…我來這之前,青鸞學院就已經存在著,而且這青鸞學院,據說是有關青鸞宮的傳承,這青鸞宮,就是當年古魔古仙時代,普通人的建立的宗門之一。現在青鸞宮和當時的幾個宗門,已經沒有人知道具體在哪裡了,但是還極有可能在這個世上某處人跡難至的地方存在著,我到這青鸞學院,原本就是想找出青鸞宮的下落…我要找躲藏在這個世界某個角落的青鸞宮的理由也很簡單,既然來了這個世界,又有了在我們那個世界沒有的能力,那我就要將這個世界最瑰麗,最壯闊,最玄妙的地方都看一眼,而且青鸞宮應該有更厲害的修煉方法,說不定可以讓我變得更厲害,甚至可以讓我接觸更深層次的東西,弄清楚這到底是在什麼時空也不一定…後來我找了很久的線索,這記載中的青鸞宮,很有可能就在登天山脈往北的冰雪神域之中,這片冰原到底有多大,誰也不知道…沒見面過的老鄉,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看到我說的這些,如果時間超過百八十年了,那我可能已經老死在這個世上了吧,如果時間沒有超過百八十年,那我要麼就是出了什麼意外,要麼還在登天山脈後面冰雪神域的某個地方活著,或者已經在傳說中的青鸞宮裡也不一定,這樣的話,我們說不定還有見面聊一聊的機會….”

    “最後說些什麼呢?還是不說了,有機會能夠見面再說吧…要是這個世界好玩的東西,全部被我說完了,那你這個沒見過面的老鄉,還真是會少不少的樂趣呢……”

    林夕安靜的看著這塊石碑,就像是看著一個物理教師模樣的中年大叔在喃喃自語,他還想再聽這名中年大叔再嘮叨下去,然而這塊石碑上的熟悉文字,卻是隨著這名中年大叔的這一句和一連串的省略號戛然而止,再無多餘痕跡。

    “你這個白癡…明知道要找一個完全聽得懂的老鄉這麼難,你就不能說多一點,說得再清楚一點麼!”

    林夕突然歇斯底里般的沖著這塊石碑破口大駡了起來,罵得十分委屈,罵得酣暢淋漓,而他的眼中,肆意的淚水卻是滾滾而落。

    所有的人全部呆住,全部轉過頭看著林夕,他分明是沖著這塊石碑,在罵張院長…這個世上,竟然有人敢罵張院長….

    然而林夕卻是肆無顧忌,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他就發現了他能夠回到十停,也就是十分鐘之前的特殊能力,只要他在腦海之中想著推動那團輪盤一樣的青光,他就能回到十分鐘之前,雖然一天只能用一次,但這也讓他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確是打任何賭都沒有輸過。

    當日那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看上去比他還要小兩三歲的嚴肅而又認真的少女不停的盤問他時,他便覺得那少女十分不凡,後來又見到風調雨順牌樓上的那個鳥巢掉落,他便動用了這樣的能力,試了那少女一下,結果那少女似乎比趕車老人還要厲害,他都被看清少女的出手,頭上便被敲了個大包。

    這讓那個他回到一開始被少女逼問之前後,便只敢老老實實,就像學生面對嚴厲的老師一般,這也使得他這個旅者明白,這個世上,真是有高手的。

    然而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手創造了青鸞學院的榮耀,五十年來最耀眼的風雲人物,那名帶著一條狗一樣的麒麟和一隻鴨一樣的鴛鴦的中年大叔,竟然是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他也知道什麼叫做電視機,什麼叫做電腦,什麼叫做上網…而且這個中年大叔,他還要賣弄關子,居然也不多說一些。

    “林夕,你…”

    就在眾多講師和教授變色出聲之時,林夕再次肆意的罵了一聲白癡,然後喊了聲:“回去。”

    他腦海之中,中年大叔所說的“輪盤”一樣的青光,轉動了一圈,然後沉寂在他的腦海之中。

    他身周的場景,倒退到了十分鐘之前。

    他和所有青鸞學院的新生們一起,走在木制步道上,穿過一片叢林,穿過黃色山石築成的巨大鐘樓,朝著氣勢巍峨的三色琉璃園殿走去。

    ……

    林夕再次站在了這個巍峨磅礴至極的圓殿之中,站在了這名中年大叔留下的文字前。

    他依舊無法完全控制挾帶著整整一個世界而來的情緒,但是這次他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看著那些無比熟悉的文字,在心中默默的想到,這名中年大叔將這青鸞學院的各院硬生生的叫成系,也恐怕並非是自己的一時喜好和玩笑,而是為了要留下更多他來過這個世界的痕跡。他在十六年前的某個清晨離開了青鸞學院,那按這塊碑文上所說,這個和他來自同一個地方,讓他瞬間覺得不再孤單和迷失自己的中年大叔,還有可能活著。

    此刻,他是徜徉在某處冰天雪地之中麼?

    “既然來了,那就好好的看看這個不同的世界,好好的活著。”林夕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這名中年大叔留下的碑文上,他知道,在這個世上,恐怕沒有人比他能更明白這名中年大叔的內心世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好好的看看你的這個青鸞學院。”一遍遍看著這個中年大叔留下的話,他的心境由難言的顫動慢慢變得更為平和。

    莊嚴肅穆的氣氛之中,黑袍獨眼龍講師結束了青鸞學院接受院長訓誡的傳統,冷聲喝道:“隨我宣誓!我將不負學院賜予的榮光,我將不負夥伴的信任,哪怕付出生命來守護!”

    “我將不負學院賜予的榮光,我將不負夥伴的信任,哪怕付出生命來守護!”所有的新生都大聲的重複了這句話。

    而後,所有的講師和教授便帶著所有的新生退出了這間巍峨的圓殿。

    “止戈系的新生隨我來。”

    “文治系的新生隨我來。”

    “禦藥系的新生隨我來。”

    “…..”

    其餘所有講師和教授,包括夏副院長和黑髮男子、夏言冰等人全部離開了,只有六名和夏言冰一樣身穿黑袍的講師留了下來,走下了木制步道,在一片空地大聲喝道。

    讓止戈系的新生有些心裡發毛的是,喊著讓他們集合的,正是那名相貌兇惡的黑袍獨眼龍講師,不過他們當然不敢怠慢,還是都馬上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六個系的新生被分別帶往六棟不同的殿宇,禦藥系和靈祭系的新生被帶往兩個地勢略微低矮的毗陵山谷,天工、內相、止戈和文治,分別被帶往懸崖邊上的四棟殿宇。

    止戈系的那棟七層角樓狀青色殿宇在最外沿,走近了看,十分嚇人,半截底座都是直接懸空在懸崖外面。

    這座殿宇的大門都是青銅鑄造而成的,上面鑄滿了小劍和箭矢的圖案,大門的左右兩側擺放著兩個戰鼓狀的擺設,戰鼓上面趴著兩頭麒麟。大門的正中有一個磨得發亮的銅環。

    所有止戈系新生的眼睛再次瞪大了,這座角樓狀青色殿宇看上去並不十分龐大,但是內裡卻是要比他們所有人想像的複雜得多——那名黑袍獨眼講師拉動了那大門正中的銅環,這扇沉重的大門在一陣當當的機括轉動聲中快速升起。

    一段同樣鑄滿了小劍和箭矢圖案的青銅樓梯在空中呼呼的橫掃過來,在他們的面前停下。

    這段青銅樓梯通向了殿宇一層的一條回廊,這座青色殿宇的中心全部是空的,一條條的鎖鏈將一段段青銅樓梯懸掛在空中,四周都是一條條的回廊和房間,但是這些回廊和房間也是不規則的,這使得這殿宇內部的空間極其的複雜,被切割得如同一個巨大迷宮。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6:23:15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二章 傳統,滑索和變聲面具  

    一名身穿黑袍的婦人突然毫無聲息的從回廊旁的一間房間裡走了出來,把剛剛跟著獨眼黑袍講師走上懸掛青銅樓梯的林夕和所有止戈系新生全部嚇了一跳。

    不過這名高瘦婦人十分和氣,面上帶著和藹的微笑,幾乎馬上讓這批心情忐忑的止戈系新生松了一口氣。

    “這是木青講師,你們今後在這裡的飲食起居,就全由她負責。”獨眼黑袍講師對著這名高瘦婦人點了點頭,介紹道。

    “跟我來吧。”木青逐一打量了一下新生們,友好的笑了笑,轉身在前面帶路,獨眼黑袍講師則不說什麼話,走回了那段懸空青銅樓梯,咣當一聲,他走出去之後,青銅大門就再次關上了,而那段懸空的青銅樓梯就像一座吊橋一樣被收了起來。

    止戈系這些新生走著的回廊旁就有三十幾間房間,不過這名木青講師直直的走向了這條回廊的盡頭。

    回廊的盡頭是一面牆壁,上面有許多富麗堂皇的花卉圖案,全部是用少見的色彩鮮豔的貝殼鑲嵌而成的。推了一下這面牆之後,這面牆便向一扇門一樣分開了,這扇門後面是一條斜往上的木樓梯,旁邊的牆壁上有一些掛著的水墨畫,林夕好奇的看著,只見上面畫著的全部都是一些少年和少女,有的背著長劍,有的背著長弓,有的甚至背著和自己的身軀一樣龐大的巨斧,看上去十分的英武。

    “這是你們的師兄師姐,只要能夠打破學院的一些記錄,除了額外的學分獎勵之外,在離開這裡之後,你們的畫像也會被掛在這裡。”就在這時,木青講師的聲音響了起來,同時,她拉動了木樓梯扶手上的一個拉環。

    “呼”的一聲,一段懸空的青銅樓梯又橫掃了過來,接到了這條木樓梯的盡頭,直接通往第五層。

    第五層的回廊,每隔一段就是垂掛著深紅色的絨幔帳,地上鋪著的是一種軟木,有點淡淡的清香,踩上去十分的舒服。

    “這就是你們五個女生的房間了。”木青點了點這條回廊中段五間連在一起的房間,對著止戈系的五名女生說道。接著她打開了其中的一間房間,“基本上所有男生對於女生的房間都有些好奇,你們現在可以過來看一下,過了今天,你們就沒有參觀的機會了。”木青講師看了一眼目光都忍不住往裡面探的所有這些新生們,笑了笑,接著道:“現在我宣佈青鸞學院的第一條守則,所有人的房間都是禁區,禁止任何人進入,違反者最高可以扣除五個學分。”

    “五個學分?”所有的新生都是一片譁然。

    “那要互相聊天啊什麼的怎麼辦?”一名新生忍不住叫了出聲。這名新生正是打賭輸給了林夕的金勺少年暮山紫。

    木青講師微笑道:“除了你們和我的私人房間之外,這棟止戈新生殿裡面其餘的地方都是公共區域,你們都可以去,裡面不乏有大的休息室可以使用。”

    “這裡面別的地方都可以隨便進?”一名止戈系的新生驚訝的出聲。

    木青講師點了點頭:“適應和利用複雜的環境,本身就是止戈系的課程之一,除了你們的私人房間之外,其餘所有的房間都不會落鎖,可以隨意進出。”

    略微頓了頓之後,在林夕等人好奇和驚詫的目光之中,她又補充道:“這是張院長定下的規矩,不僅是我們止戈系的這個新生殿,我們整個青鸞學院,除了那些需要一定學分才能進入的地方之外,其餘的地方也都是開放的,我們青鸞學院各峰,你們都可以隨意進出。”

    “我們可以在青鸞學院到處走?”

    “是的,不過我勸你們在沒有足夠大的本事和膽量之前,先悠著點,青鸞學院每年不小心闖入了一些地方,被嚇成了傻子的新生也不是一個兩個。”

    “哈哈。”裘路大聲的笑了起來,但是這個因為馬車搶道而和林夕有過節的稚嫩少年卻是發現,只有他一個人在笑。

    “幹嘛,你們該不會覺得木青老師說的是真的吧?”他忍不住鬱悶的悄聲問身邊的幾個。

    他身旁的幾個止戈系看著他,就像看著一個白癡:“你看她的樣子,像是在說假的麼?”

    裘路只是看了木青一眼,就打了個冷顫,小臉微微發白。木青的臉上好像有層幽幽的冷光,哪裡有半分開玩笑的神色。

    林夕第一個好奇的走進了面前的這間女生房間,別人看這個世界,已經看了至少十幾年,而他只看了兩年多的時間,所以這個世界的東西對於他來說更加的新奇,在這學院規則的允許之下,他當然也不會有任何的客氣。

    “拜託,這是我們的房間,好歹也要讓我們第一個進吧?”花寂月撇了撇嘴,領著其餘四個止戈系的女生跟著走了進去,話是這麼說,她的臉色卻是並沒有什麼不滿。

    “呵呵。”林夕笑了笑。這個房間不算小,不過應該無法容納四十多個人,看來有一些動作慢的新生註定只能擠在門外了。

    房間的地面也是青色的軟木,裡面有一張帶著羅帳的木床,一邊是一個黃花梨櫃子,一個書桌,不知道是不是那個中年大叔的創意,房間的裡面還有一個小小的隔間作為洗漱用,裡面還有一個用青石砌成的泡澡小池子。除此之外,房間的角落還放置著一些綠色的盆栽,陽光和清風從打開的木格窗戶裡面拂進來,遠處的山脈若隱若現,形成了簡單的小清新和瑰麗景色的完美融合。

    視窗下就是懸崖,雖然懸崖下方是一片叢林草地,但是幾百米的落差還是讓林夕有些微微的頭暈目眩。

    “那些是什麼?”

    突然之間,林夕有些吃驚,看到青鸞學院那些建造著巧奪天工的巍峨宮殿的山頭之間,有銀白色的閃光,就連他們的這座山頭上的許多處地方,都有這樣的銀白色閃光,劃行在空中。

    那是一條條銀色的鋼索,連通向這些山頭之中的幾個山谷。

    “那是銀絲滑索。”林夕霍然轉身,發現身穿黑袍的木青講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現在我宣佈青鸞學院的第二條守則,所有新生不限制私鬥…”

    “轟!”她的聲音頓時被一片譁然淹沒。

    就連林夕也是滿臉的愕然,這青鸞學院可以隨意打架鬥毆?這還算是守則麼?

    “我沒有說錯,只是還沒有說完,你們缺乏足夠的冷靜和鎮定。”木青輕描淡寫的看了一眼這些止戈系的新生:“我們青鸞學院的第二條守則,所有新生不限制私鬥,但是必須在規定的那幾個山谷之中進行。若是在那幾個山谷之外的地方私鬥,輕則扣除不低於十個學分,重則直接開除出青鸞學院。”

    “十個學分?開除出院?”

    “嘶”,一陣倒抽冷氣的聲音頓時在這個房間中響起。

    “要進入那些山谷,是從那些滑索上直接滑下去麼?”林夕頓時想起了他和那名中年大叔的世界,有所國外大學教學樓裡的滑道,他沒有去管十個學分和開除出院,有些安靜的問道:“這也是張院長弄出來的麼?”

    木青贊許般的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張院長所設,可以節省很多時間。”

    “那我們隨時可以進入那些山谷私鬥麼?”裘路和暮山紫同時不懷好意的看著林夕,出聲問道。

    木青揮了揮手,阻止了繼續朝著裡面擠的止戈系新生,解釋道:“在規定要上的課程時間之外,隨時都可以進入那些山谷裡面。而且各個系都有規定最少進入次數,止戈系是一個月最少在裡面和人交手六次。”

    “我們青鸞學院止戈系出去的學生,之所以一般都有強悍的戰力,便是因為我們青鸞學院這獨特的傳統。”頓了頓之後,這名很有知性風味的中年黑袍女子似是看透了裘路和暮山紫的看法,道:“而且我們止戈系只是規定了不扣學分的最少進入次數,上限卻是沒有的,也就是說,你要天天到裡面和人交手,也是可以,只是所有進入裡面的學生都必須穿上指定服飾和戴上變聲面具。而且裡面的地形都是模仿各處邊軍戰場,十分複雜,進去之後,你未必能遇到你要約的對手。歸根結底,這雖然好玩且刺激,但終究不是一個為了發洩私憤的地方。”

    “這樣啊?”暮山紫十分失望,恨恨的看了一眼林夕:“那難道不可以在裡面叫喊,表明自己的身份,讓你約定的對手前來決鬥麼?”

    木青很有深意的點了點頭:“這當然可以,但前提是你的對手願意前來,而且你要肯定你不討人厭,因為青鸞學院的歷史上,不止一次出現有人大聲叫喊自己的名字後,被十幾名同學狂毆一頓的事。”

    “像我這麼帥,又這麼和氣的,應該表明身份也不會有人來打我主意的吧。”暮山紫沾沾自喜的自語道。

    “噗”,花寂月等人瞬間就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木老師,那我們進入之後,和師兄師姐也是一起麼?那我們新生豈不是會被打得很慘?”有人忍不住問道。

    “新生有個專門的新生山谷,老生是不允許進入的,但是老生的山谷,你們新生進入卻是沒有限制,而且所有這些山谷裡面,魂力的作用都是被限制了,所以你們有勇氣和興趣的話,也可以進去挑戰一下你們的師兄師姐們,若是獲勝的場數累積到三場,便會有半個學分的獎勵。”

    “看,有人!”

    正在此時,突然也在視窗附近的幾名新生一聲驚呼,林夕轉眼望去,只見有幾座山頭上,一條條人影在銀白色的滑索上,飛降而下,好像如燕歸林一樣,倏倏的消失在下方的山谷之中。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6:23:36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三章 不是人呆的地方

   “是禦藥和天工系的人,他們平時主修的課程比較悶,所以去這些山谷的動作反而比較快。”

    木青講師立于窗口,微微的一笑。

    她的面目十分普通,但是所有這些學院的黑袍講師似乎都有一股桀驁不馴的脫俗氣息,她此時說話之時,一陣微風吹動她身上的黑袍,使得她給人的感覺就像是長在懸崖邊的一株黑色薔薇。

    “好了,所有男生退出去吧,你們到了自己的房裡,有的是時間看這些。”

    等到林夕等所有男生退出這個房間之後,她看了一眼五名止戈系女生中最為高挑的花寂月,“看起來你的性情最為直爽,這間房間就給你,你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快吧?”

    花寂月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

    “這是房間的鑰匙。”木青從袖子裡取出了一個當當作響的鐵圈,上面掛著許多青銅鑰匙,每把鑰匙都是一片三寸來長的狹長青銅片,但是上面的紋飾都不一樣,她給花寂月的鑰匙上是貓頭鷹狀的紋飾,而其餘的幾名女生分別是蒼鷹、藤蔓、百靈鳥、荊棘紋飾。

    “公平起見,你們現在就可以回自己的房間,或者跟我去看看男生的房間。”

    “不看白不看,當然要去了。”

    …..

    又拉動了這條回廊上的一個銅環之後,一條橫空而來的銅梯連通到了三層的一角。

    所有三層的房間都沒有上鎖,木青隨手推開了一間,這次之前因為矜持而被擠在外面的新生第一時間湧入了這間房間。

    這一排房間也同樣位於懸崖邊,從打開的視窗望出去的景物幾乎完全相同,但是裡面的景象卻是截然不同,地面和牆壁,甚至床榻都是結實而厚重的青色山石。

    這些青色山石上大多有一些縱橫交錯的刻痕,只有床墊和被褥是用厚厚的獸皮鞣質而成,看上去比較柔軟一些。

    “你沖得最急,最沒有耐心,因為接下來你們每個人都會分到一間,根本不用這麼著急的,所以這間房間歸你了。”

    裘路興奮的神情頓時僵在了臉上,因為他是第一個沖進這個房間的。因為爭搶得歡,所以這個房間自然就會變得更加淩亂一點。

    “這每一間房間的最大意義,不在這些房間的本身,而是從這裡走出去的人。”

    木青將一片雕刻著貓頭鷹紋飾的鑰匙交給有些哭喪臉的裘路,平淡的說道:“就以這間房間為例,就走出過一名上卿大將、兩名省督。”

    “轟!”

    又是一片譁然。

    裘路的眼睛也亮了,興奮道:“可能今後又會走出一名上卿大將。”

    “白癡!”有人小聲鄙視道。

    “誰說的,站出來!”裘路氣得滿臉通紅,但是沒有發現是誰說的。

    “好了,每個人一片鑰匙,然後去找各自的房間,房門上都有和鑰匙相對應的花紋。”

    “夏老師,那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

    “要是你們沒有從來的路上學到要藏些吃的,肚子餓的話,可以探索一下這間止戈新生殿,其中有間房間裡面會有些吃的…不然的話,就在房間裡面呆著,到明天上課時,我自然會帶你們過去,不過,你們要記住青鸞學院的第一條守則。”木青平和的說道:“否則作為初犯,我會扣除你們一個學分。”

    “這一條守則可是有點古怪,為什麼?”有名金勺少年撇了撇嘴道。

    “這個問題你可以問明天給你們講課的司徒老師,他的回答必定比我更讓你們記憶深刻。女生們,可以走了…還有,從現在開始,進入其他人房間的,便扣除一個學分。”木青攏了攏自己的頭髮,笑了笑,讓除了裘路之外所有的新生走出這間房間,然後帶著五名止戈系的女生轉身離開。

    林夕看了看分到手裡的鑰匙,準備尋找自己的那一間房間,他鑰匙上的花紋是一面黑色的旗幟,就像一片烏雲在橫卷,但一抬頭,卻是看到李開雲臉色煞白,雙腿都在打顫。

    “怎麼了?”林夕奇怪的問道。

    李開雲的雙手撫著胸口,好像受了很大驚嚇的樣子,在林夕的耳邊說:“你注意到了沒有,木老師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她的腳都好像不著地的...”

    林夕愣了愣,轉頭看去,身材瘦高的木青此刻正走在懸空的青銅樓梯上,寬大的學院黑袍使得他看不到木青的雙腳,但是的確好像一點輕微的腳步聲都沒有。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又轉頭看著李開雲,因為他很清楚李開雲肯定有別的話要說,否則光是這點根本不會讓李開雲這名充滿熱血和忠貞的少年這副樣子。

    李開雲終於喘勻了氣,臉上卻是依舊煞白:“她的袍子裡非常嚇人…我剛剛看到還有有蛇頭一樣的東西探出來。”

    林夕大吃了一驚。“蛇頭一樣的東西?”

    “是的,足有這麼大,而且我確定是活的,因為一下縮回去了。”李開雲握著拳頭比劃了一下,示意至少他看到的“蛇頭”足有一個拳頭大小。

    突然李開雲說不出話來了,他的臉色變得更白。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懸空青銅樓梯上的木青突然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似乎還沖著他和林夕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嘎吱”

    將那五名止戈系的女生送到第五層上後,她隨手推開了一面牆壁,然後走了進去,就不知道走到這間迷宮一樣的殿宇裡面的何處去了。

    “林夕,你說她是不是聽到我們的說話了?怎麼,你不怕麼?”李開雲奇怪的看著林夕,林夕的臉上根本沒有什麼害怕的神色。

    林夕笑了笑,拍了拍李開雲的肩膀:“怕什麼,她是學院的講師,同時還是鎮守我們這新生殿的人,她越是可怖,越沒有人能傷得了我們。”

    李開雲一怔:“你說的好像極有道理…那等下我們要不要探探這座新生殿?”

    林夕不假思索的搖頭,“今後有的是時間,誰知道明天這青鸞學院第一天的課程,又有什麼樣的折騰。”

    “進入天選,但資質卻只是二,秦教授,你也要搶他進止戈系,而且最終他還是真進了止戈系…這對於他來說,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在剛剛翻轉的牆壁一頭,身穿黑袍的木青凝立著不動,雙耳微微顫動,喃喃自語道。

    ……

    林夕並不知道那一扇牆後的黑袍講師還在考慮和自己前程有關的問題,開始拿著鑰匙尋找屬於自己的房間。

    沿著這條三層樓的回廊,一路都有人推開房門進去,所以林夕也不用花費力氣去一一對房門上的花紋。

    一直走到這條回廊的倒數第二間房間,林夕才看到無人推開的房門上有著一面就像在烈風之中翻卷的黑色旗幟。

    就在此時,一名背著長刀和弓箭的瘦高少年朝著他走了過來。

    止戈系原本背著長刀的“邊蠻”一共有四名,但是最終將背著長刀走入青鸞學院的,卻只有這一個,所以林夕很容易就記住了這名沉默寡言而倔強的少年的名字:唐可。

    “唐可,你就住在我隔壁?”

    林夕好奇的看著旁邊房間房門上的圖案,那是一副厚重的盔甲。

    唐可微微的一怔,金勺、邊蠻和土包本身就有些格格不入,所以他也沒有想到,進入了天選的林夕居然會主動和自己打起了招呼。“是的。”看了一眼林夕旁邊房門上的盔甲圖案之後,他有些局促的點了點頭。

    林夕沖著他一笑:“唐可,我們能聊會天麼,現在,或是等你放好了身上的東西。”

    唐可又是一怔,垂下了頭,正好看到自己沾滿塵土,已經磨破了的一雙布鞋,“和我聊天…為什麼?”

    “為什麼?”林夕看著這個沉默寡言且局促的瘦高少年,倒是怔了怔,旋即他又輕笑了起來:“因為我欣賞你啊。”

    林夕的笑容十分純真,語氣也十分輕鬆,但是唐可卻是沒來由的渾身一僵:“我…我對龍陽之好沒興趣的。”

    “龍陽之好?”林夕看著神色古怪的唐可,好奇的問道:“是什麼東西?”

    唐可臉上的神色更加的尷尬:“就是…就是玩屁股,我不喜歡那一套的。”

    林夕愣住,徹底的愣住,隨後他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笑得彎下了腰,但是等他重新直起身子之後,卻是認真而同情的看著唐可,點了點他背上的長刀和弓箭:“我說欣賞你,只是因為你就算堅持不住,也將這些東西硬生生的背到了這裡,我想要和你聊聊天,也只是想聽你說些邊軍的事,我自然也是不喜歡那一套的。”

    唐可黑瘦的臉頓時漲得通紅,林夕揉了揉笑疼了的肚子,卻是認真了起來:“我來自鹿林鎮,趕車帶我過來的劉伯也是老邊軍,他沒有告訴我有關邊軍的事,但似乎每個人提及邊軍都如同洪水猛獸一樣,連我方才那樣的一句話,都讓你產生了這樣的想法…這邊軍,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邊軍…”唐可深吸了一口氣,哪怕他看得出林夕的神色十分的真誠,但是他還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背上的刀柄:“邊軍…是一個不是人呆的地方。”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6:23:59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四  有關青春的理想

     唐可並不難接觸,在自己的房內放下所有的東西之後,便走了出來,和林夕席地而坐,交談起來。

    “你真對我們雲秦帝國的軍隊建制一無所知?”

    林夕好奇于邊軍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而唐可卻是驚詫于林夕的一無所知。

    “別以為我進入了天選,就應該知道很多東西,我跟你說過了,我連怎麼被舉薦到這裡的都不知道,我父親只是一個有些鋪子的普通商賈。”林夕揉著自己還有些酸痛的小腿,道:“所以別說是軍隊建制,就連什麼樣的官大,什麼樣的官小我都不知道,充其量我只知道一個鎮的最高長官叫鎮督,然後往上是陵督,省督,僅此而已。”

    “除了軍隊建制之外,我也只知道分有八司。”唐可也學著林夕一樣揉著自己的小腿,試圖讓自己也放鬆下來,沒有了背上的長刀,他有些不習慣,不自覺的拘謹。“我們雲秦帝國的軍隊分成三大系統:中州衛、地方軍和邊軍。”這名瘦高,背卻是有些微微佝僂著的少年一邊組織著語句,一邊糾正了林夕說法上的一個錯誤:“嚴格說來,邊軍只是指駐紮和鎮守在帝國最邊緣地帶的守軍,而不是指什麼地方。”

    林夕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這個說法。

    唐可沉吟道:“我們雲秦帝國以武立國,軍隊權勢最重,中州衛是鎮守中州皇城的軍隊,由皇上直接管轄,地方軍和邊軍實質上沒有什麼不同,只是駐紮的地方不一樣。”

    “是因為邊軍駐紮的地方太過危險,所以才造成了地方軍和邊軍的最大區別麼?”

    “是的。”唐可看著林夕,反問道:“你知道為什麼我們這些‘邊蠻’為什麼大多不留頭髮,而且大多都是比較佝僂麼?”

    林夕靜靜的看著唐可的眼睛,搖了搖頭:“說實話我很好奇,但是我想不出來是什麼原因。”

    唐可默然道:“因為長的頭髮容易活動不便,勾到東西發出聲音,至於大多比較佝僂,其中一部分是兒時承擔了諸多與年齡不符的勞作,到了邊軍時本來已經如此,還有一部分,卻是在邊軍之中養成的習慣,因為越是蜷縮身體,卻是不容易被突來襲來的冷箭射中。因為邊軍的傷亡一直都很大,所以除了每年派去的正規軍士之外,還有大量的流民、囚徒成為邊軍,流民想要建功立業…雲秦帝國的律法,軍功可以將功補過。”

    林夕皺了皺眉頭:“這麼說來,我們雲秦帝國的局勢,並不像我看到的這麼平靜?”

    “我們雲秦帝國有三大邊軍,碧落邊軍、千霞邊軍、龍蛇邊軍。”唐可看著林夕,輕聲解釋道:“五十年前張院長一夜連斬西夷三十名大將的頭顱,反而將西夷十五部趕到了碧落陵以西,不過這五十年來,西夷那些部落徹底成了流寇,每年秋冬,都會有大量的流寇越過碧落陵,而且這些流寇佔據的地盤再往西,是唐藏古國的疆域,這些年唐藏古國的一些軍人和高手頻頻在碧落陵附近出現,和碧落陵的邊軍交手,互有死傷,只是礙於雙方國力,都不敢撕破臉皮,大家互相耗著而已。龍蛇邊軍方面,是龍蛇山脈往東,荒澤域裡面有很多不開化的穴蠻,至於千霞邊軍,是張院長和夏副院長他們墜星湖一役,殺得南摩國退兵之後,佔據了原本屬於南摩國的千霞山。那一役之後,南摩國自己改朝換代,已經變成了大莽王朝。這十年之間,龍蛇邊軍在黑水澤一帶,可是已經和大莽王朝的軍隊廝殺了許多場了。”

    “這麼說,西邊,南邊,還有東邊,都有隱憂,那麼這北面呢?”聽到唐可說到龍蛇邊軍,林夕的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一些,因為他所在的鹿林鎮,距離龍蛇山脈可不算遙遠。

    “這北面冰天雪地,而且有軍隊都無法攀登過來的登天山脈和青鸞學院鎮守,倒是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地方。只是其餘三處卻也消耗了我雲秦帝國的大量人力財力,而龍蛇山等三處的惡劣環境,也使得我們雲秦帝國的邊軍無法深入,所以西夷的那些流寇和龍蛇山脈外的穴蠻也無法清剿乾淨,都和原上的青草一樣,割了一批又長一批。這些年,我們雲秦帝國外表是強盛無比,安居樂業,但實際卻是被三面蠶食,光是發放到邊軍手上的東西和十幾年前相比,便可知我雲秦帝國現在的困窘了。”

    “也就是說,我們鹿林鎮的平靜,也是建立在那些邊軍、流民、囚徒的浴血鎮守之下的。”林夕有些欽佩的看著唐可道:“想不到你知道這麼多,有這樣的見地。”

    唐可的臉有些微微的發灰,搖了搖頭:“以我的年紀,我怎麼可能知道的這麼多,沒有親歷,怎麼敢妄加評論邊軍十幾年前發下來的東西和現在有什麼不同。”

    林夕轉頭看了唐可的房門一眼,他沒來由的想到了那柄黑鞘長刀和那柄長弓。

    “是我兄長告訴我的,他叫劉五月,是一個不出名的小學院出去的,他教了我很多的東西,沒有他我未必活得下來,更不可能走到這裡。”唐可定定的看著自己磨破了的布鞋,緩緩的說道。

    林夕點點頭,問道:“你是來自哪裡的邊軍?”

    “碧落邊軍,鎮守東郊鏡天湖。”

    “以你的年紀,你怎麼會到那裡的?”林夕看著唐可,溫和的說道:“當然我這個問題你若是不想回答,也沒什麼關係的。”

    唐可略微搖了搖頭:“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每處邊城都有一些隨軍人員,我父親是專門配備行軍糧的‘備糧’,母親是專門修補甲衣的‘成衣’,他們都死在了流寇的一次夜襲之中,我自然就成了碧落邊軍的一員。”

    林夕安靜的看了唐可片刻,突然認真的說道:“你能在邊軍之中得到舉薦來參加青鸞學院的入試,一定很不容易。”

    這句話說得十分突兀,但是這兩個挨著報膝坐在地上的少年,卻似乎都能感覺得出對方的想法和情緒。唐可也是認真的點了點頭,眼神有些空洞的看著自己房間的大門,道:“有兩次我們小隊只剩下我了一個人…第一次是中箭昏迷,第二次卻是靠我兄長,本來應該活下來的是他,但最終卻是我活下來了。我們碧落邊軍有個說法,一次獨活不算什麼,但連續兩次獨活,卻是命太硬,是瘟神,別人和我一起,會容易送命,所以他們就用了東郊的舉薦名額,把我送了出來。”

    “怪不得你一定要留著他的刀和弓箭。”林夕忍不住拍了拍唐可的肩膀,一時也不再說話。

    唐可伸了伸腿,讓自己靠在回廊的欄杆上,他發現,和林夕坐在這回廊的地上,他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了起來,似乎林夕的身上有一種無形的安靜魔力,可以使人暫且卸下壓在身上的東西。他轉頭看著林夕的雙目,清澈見底,不見任何名利。

    “我原以為你找我聊天,是想問我有關修行的事。”唐可的心中湧起一些難言的意味,微微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

    林夕笑著搖頭:“這我倒是不急,既然進入了這學院,學院自然就會教我,學院有關修煉方面的東西,應該比你知道的要厲害,正確得多。”

    “你的確是有些特別,怪不得能進入天選。”唐可也忍不住笑了笑,“光說我的事,你呢,你真是連怎麼被舉薦的都不知道,就被送來這裡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林夕很自然的說了一句胡話,有些苦惱的說道:“我本來好好的在鹿林鎮呆著,結果一天突然來了一個比我年紀還小兩歲的女生,問了我一大堆問題,然後很快一輛馬車就來了,搬出了陵督的命令,一定要我來這裡參加大試。”

    唐可的眉頭皺了起來:“那應該是什麼大人物看上了你,否則光憑一個陵督,就算有舉薦權,也會推舉自己的子侄。”

    林夕笑了笑:“趕車帶我來的劉伯告訴我,像我們這樣的小人物,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花費腦袋去多想了。”

    唐可也笑了起來,兩個年輕人就這樣各有所思的坐在回廊的地上微笑著。

    安靜了許久之後,林夕才碰了碰唐可的胳膊:“既然你現在已經是學院的學生,你今後有什麼打算,還是要去邊軍,建功立業麼?”

    唐可認真的搖頭:“不會,我答應兄長要好好的活下去,我本來想進入文治系…因為我兄長生前一直覺得,對於現今的雲秦帝國來說,內治恐怕比邊軍的刀箭更為重要。現在既然進入了止戈,若是能從學院出去,我應該會選擇從一名鎮督做起。”

    “你呢?林夕。”唐可轉頭看著林夕,問道:“你有什麼打算?”

    “我沒有想太多,如果說硬要說打算的話…”林夕蹙著眉頭,道:“我想要到登天山脈的對面去看一看。”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6:24:20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五章 馬車周圍流淌的鮮血   

     林夕講的全是真話,十分坦誠,而唐可也是十分坦誠,換了別人,恐怕至少決計不會告訴林夕,千霞邊軍每天都有死傷。

  因為在外界流傳的歌頌張院長的榮耀的歌詞之中,墜星陵一役之後,南摩國五十年是秋毫無犯。

  當然這也不能說是假話,因為就是當年那一戰,打得南摩國自己內亂滅了國,被權臣改換了王庭,成了大莽王朝。這十幾年來,和龍蛇邊軍糾纏不息的,也已經不是當年強橫的南摩國的天策重騎,而是變成了大莽王朝的鬼騎軍。

  但具體有什麼分別,每個腦袋正常的人自然都十分清楚。

  說起這些,多少有些揭短,對張院長不敬的意思。

  正是因為雙方的坦誠,所以林夕和唐可相談甚歡,然而唐可依舊無法理解,林可為什麼想要翻過登天山脈,進入漫天冰雪的不毛之地去看看。

  林夕也沒有辦法告訴他和那名中年大叔都是來自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那塊石碑上是他看得懂的簡體文字,這樣的話,唐可肯定會認為他在說胡到不能再胡的胡話。

  因為那幾天艱難跋涉的教訓,林夕和所有止戈系的新生都至少隨身私藏了足夠兩天的口糧,加上本身沒有貿然出去探秘的想法,所以在用閒聊打發了下午剩餘的時間後,這在止戈新生殿的第一個夜晚,林夕在自己的房間安然入睡,相比鹿林鎮更為靜謐的房間,和從木格窗戶之中透入的更為純淨的空氣,讓他睡得十分的香甜。

  ……

  遠處,某一處無名的山坡上,停留著一架破舊的馬車。

  兩匹拉車的老馬解了下來,栓在一片樹林邊上,正低頭慢慢的咀嚼著地面上濕潤的青草嫩芽,馬車旁的一個火堆旁,趕著這一輛舊馬車穿行了小半個雲秦帝國,送林夕到了靈夏湖畔的劉姓老人正在專心致志的烤著一隻剖開了的野兔。

  野兔已然烤得金黃,均勻的撒上了一層潔白如雪的鹽粒之後,老人扯下了一條兔腿,細細的在口中咀嚼著,臉上露出了些暖洋洋的滿意神色。

  驀然之間,他的身體突然微微的蜷縮,更加佝僂了起來。

  有一絲雜音在密林之中穿行,一枝羽箭閃電般襲來,從他的頭頂射過,狠狠紮入他後方的馬車車身上,異常沉悶的“哚”的一聲震響,厚實的車身竟然近乎被洞穿,只有一截尾羽在外不停的劇烈顫動。

  但即便是遭遇了這樣的突變,這名老人臉上的神色依舊是沒有什麼明顯的改變,他只是將手裡烤好的野兔和吃了大半的兔腿,放在了火堆旁的一塊木條上,然後佝僂著身體站了起來。

  “啪!啪!啪!”一陣鼓掌聲響了起來。

  五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刺客從林中走出,為首鼓掌的中年男子面白,留有長須,斜背長劍,有儒雅之風。然而趕車老人並沒有看他,卻是看了他身側的魁梧男子一眼,冷道:“原來是你。”

  魁梧男子的臉好像被人用力的踩過一腳一般,鼻樑以一種古怪的姿態塌陷著,使得他此刻的笑容說不出的古怪,猙獰:“怎麼,當著書院大試那麼多人將我打倒在地,你以為就可以這樣安然離開了麼?”

  “就為了這一拳?”老人的身體更為佝僂,臉上卻是出現了一絲嘲諷的神色。

  有儒雅之風的中年男子輕聲歎道:“這一拳不僅是打在了他的臉上,也打在了聽松學院的臉上。”

  “聽松學院本來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學院,就算被人踩一腳在臉上,也沒有人會在意…真是愚蠢。”

  老人從喉間發出的冰冷聲音和那股明顯的嘲諷意味讓這名中年男子不由得一滯,然而他依然朝著這名老人彎腰行了一禮,“既然如此,晚輩那就得罪了…”

  這一彎腰,從他走出的樹林和老人之間,便多出了一塊足以讓箭矢飛行的空間。

  咻!

  一枝羽箭瞬間從這名中年男子的背部上方射過,直擊老人的眉目之間,與此同時,中年男子的右手微微上舉,背上的長劍因他的一彎腰而自動滑出,劍柄落入他的手中。

  並非只有這五人的存在,樹林之中還埋伏著一名在夜色之中都發揮出極佳精准性的射手,中年男子和這名箭手的配合也是十分默契,一汪耀眼的劍光露出數寸,眼看就要揮灑而出。

  “噗!”

  但就在此時,一聲輕微的洞穿血肉聲響起,中年男子的身體猛的一顫,他的右手竟像是被一股無形大力硬生生的按住,十分優美的往前揮灑之意,竟然是硬生生的頓住。

  “當!”

  與此同時,老人的身體像一根彎曲的竹竿陡然彈起一般,猛的往前躥出,一柄普通的匕首在他翻腕之間狠狠切出,準確無比的切中箭尖,帶起了一蓬細微的火光,並將這根蘊含驚人力量的羽箭拖飛了出去。

  剛剛獰笑著從一側躍來,手持一柄薄而鋒利長刀的塌鼻魁梧男子瞬間不可置信的朝著自己的胸口望去,他看見自己的胸口正綻出一朵血花,一小截的箭羽尚且在抖動。

  “咻!”

  此時,林中的第二箭也才射出,而中年男子則整個人倉皇的往後倒翻而出,他的右手手背,竟然也是一條條蚯蚓一般的鮮血在扭動。

  “蓬!”

  一名面色森冷的黑衣刺客馬上擋在了中年男子的前方,雙手連著衣袖朝著老人掃出,與此同時,另外一名手持長槍的刺客狠狠一槍刺向老人的腰間,整柄銀白色的長槍上,瞬間彌漫了一層油光發亮的青光。

  不只是兩名,而是三名對手的聯手夾擊,因為此時林中的第二箭,也已經射到,而且這三名對手的配合極其默契,比起一些窮凶極惡的流寇更加可怕。

  但是在這樣的境地之下,老人的表情依舊沒有太多的變化,他的身上也同時亮起了一層青光,任憑前方的無數黑光和那柄長槍刺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手中的匕首再次拖中了射來的羽箭。

  “啪!”,另外一側正在撲來的刺客變戲法似的舉起了一面鐵盾,擋住了這支羽箭。
  然而就在這羽箭撞擊鐵盾的聲音響起的同時,老人緊縮的身體已經以恐怖的態勢彈起,直接就撞入了前方那名面目森冷的黑衣刺客的懷中,那名黑衣刺客慘嚎了一聲,如同被一根飛行的巨木撞中,往後倒翻出去。

  老人的身上掉落兩柄細長的短劍,手持長槍的刺客雙腳沒入地面,但是一臉驚駭,老人的外衣裂開了一處,身上卻是沒有任何的傷痕。

  “赤鱗甲!”

  看到老人外衣裂口之中一抹異樣的赤紅色,臉色已經劇變的中年儒雅男子不可置信的驚叫出聲:“你…你是黑旗軍…”

  “本來我還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但你認出了我的來歷,這便怪不得我了。”

  老人原本略帶冷嘲神色的昏黃雙目之中驟然生出一片冰寒,只在這句話的第一個字發出之時,他的雙腳就已經踏在了那名倒翻出去的黑衣刺客的頭顱上。

  在空中翻飛的黑衣刺客頓時成了一具屍體,而老人如同馬踏飛燕一般,騰空而起,手裡的匕首輕易的格擋住了中年儒雅男子左手斬出的長劍,另外一手狠狠的敲碎了中年儒雅男子的喉結。

  “連布氣都尚且不能收發由心,也想在四季平原之中和人搶道…不入流的學院出來的人,果然是不入流。”

  在已然無力跌坐在地的彪悍塌鼻男子錯愕的目光中,他只覺得自己手上一輕,手中的長刀到了老人的手中,隨後他的身軀漸冷,眼前也徹底黑暗了下來,他無法看到,手持長槍的刺客和手持鐵盾的刺客,只是在一個照面之間就被砍下了頭顱。

  隨後這名老人以難以想像的矯捷姿態沖入了叢林之中,只是片刻的時間,一聲慘嚎在叢林之中響起。

  渾身濺滿了鮮血的老人緩步從歸於寂靜的叢林之中走出,先從破舊馬車之中取了一身乾淨的衣衫換上,而後在火堆旁坐下,完全無視彌漫四野的濃厚血腥氣,慢慢的咀嚼著還溫熱著的兔肉。

  …….

  “當….當….當….”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半掩的窗戶中射入時,林夕被一陣若有若無的清越鐘聲鬧醒。

  止戈新生殿三層的回廊裡很快就如同集市一樣喧囂了起來。

  每個新生,包括林夕在推開自己房門的時候,都看到自己的門口放著兩套藍色衣衫,包括兩雙全新的普通黑色布鞋。

  藍色衣衫的領口和袖口上,都有一條條小劍的刺繡。

  “恩…在五停的時間裡,換上學院的這一身衣衫出來,你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堂課,很快就要開始了。”身穿黑袍的木青講師伴隨著一段倏然升起的青銅樓梯居高臨下的審視這些新生。

  “上課了…上課了…”

  林夕晃了晃腦袋,把腦海之中那些無比熟悉的回憶驅除出了腦海,拿起了放置在門口的藍色學院衣衫。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6:24:41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六章 第一課  

  微涼的晨風中,將所有止戈系新生送出新生殿的木青講師淡淡一笑:“從今日開始,我可不會再行接送,你們要自行進出這新生殿了。”

  在她的身後,可以隱約從洞開的大門中看到懸掛青銅梯和突兀牆壁的青色角樓狀殿宇,如同蟄伏著的一頭怪獸。

  和那名中年大叔一樣,抱著既來之,則安之,好好看看這個精彩世界想法的林夕再度瞬間震撼。

  幾頭黑白分明的仙鶴正掠過青色角樓,和下方站立著的黑袍女子,形成了一副在他之前的世界難以看到的畫面。

  “我們這第一堂課的老師就是他?”

  走到林夕身旁的李開雲沒有和林夕一樣的欣賞心態,就在一個身影毫無徵兆的從一間青磚黑瓦的殿宇後方出現時,他和許多止戈系的新生都立即不敢動彈。
  朝著他們走來的這條身影,正是那名森冷的獨眼講師。

  林夕倒是並沒有覺得這名獨眼講師有多可怖,這名獨眼講師的面相,充其量就是電影裡面的斯內普教授瞎了隻眼,然後又老了十幾歲。相反有幾個臉色異常蒼白,腳步都有點打飄的止戈系新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們怎麼了?”林夕好奇的低聲問李開雲。

  “他們幾個昨兒在幾條走廊裡困了一夜,直到早上才被木青講師帶出來。”回答林夕這個問題的是花寂月,來自北苗行省的高個女生饒有興致的看著林夕,“昨兒在殿裡面困住的人不少,只是大多都沒像他們一樣倒楣,找不到出路。怎麼,你居然沒有在殿裡亂跑?”

  林夕笑了笑,道:“怎麼我看上去很像那種十分喜歡亂跑的人麼?”

  “你別忘記你可是第一個沖進我房間的。”花寂月完全不考慮這句話的歧義,瞥了一眼林夕:“你看東西起來的眼光,好像對任何東西都好奇,是不是就是如此,你在大試時才應付得了那名禦藥系教授的古怪考題?”

  林夕笑得更加燦爛:“算你說得對吧,不過我不心急,要看東西的話,也可以等別人告訴我有什麼東西可看,我才去看,所以我昨晚的確沒有出去亂跑。”

  花寂月又瞥了一眼林夕,悄然道:“昨晚有兩個傢伙發現,新生殿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大得多,不僅是我們住的這座角樓,還有通往山腹裡面的通道,角樓下面,還不知道有多大,有什麼東西。”

  “那你探明白了一定要告訴我。”

  “你…!”花寂月差點被林夕的話給活活噎死。

  “開個玩笑,不必當真。”林夕呵呵一笑:“如果接下來有什麼被困個整晚都不受影響的課程,我們可以到處探探。木青講師不是說過,整個青鸞學院,除了那些需要一定學分才能進入的地方之外,別的地方我們都可以隨意去麼?要探的地方,肯定很多。”

  “轟!”

  就在此時,林夕等人周圍的止戈系新生都是一片譁然。

  林夕訝然的轉頭,看到幾乎所有金勺出身的新生都是直勾勾的看著走來的獨眼黑袍講師的胸口。

  他的胸口有兩枚徽章,一枚是盾牌形狀,金色,佈滿荊棘花紋,一枚是銀色,有一條流星般的花紋。

  “荊棘徽章和墜星徽章!”李開雲先是和林夕一樣不解,但看清楚這兩枚徽章的花紋,他的臉色卻是劇變,由一開始的敬畏,變成了敬佩和震駭。

  兩枚徽章在黑袍上,分外耀眼,因為反射的是難以磨滅的榮光。

  “只有執行過兩次以上極其危險的刺殺或是營救任何的人,才有可能被賜予荊棘徽章,只有在大戰之中表現出超凡勇氣的人,才有可能被賜予墜星徽章,這些都是帝國之中無上榮耀的象徵。整個帝國,一年頒發出去的這種徽章據說也只有二十幾枚。”看到林夕依舊一臉迷茫的樣子,李開雲用略微震顫的聲音解釋道。

  一半是從東方射來的清晨陽光,一半是這兩枚徽章帶來的隱性榮光,從東側走來的黑袍獨眼講師讓人覺得無比耀眼。

  “跟我過來。”

  這名黑袍獨眼講師冷淡的吐出四個字,將所有的新生帶到了一截斷裂的廊橋上方,廊橋下,就是懸崖。

  一根拇指粗細的銀色滑索和一根同樣銀白色的鎖鏈並排通向遠處的一個山谷,銀色滑索上有一個個活扣,下面連著拉杆,堪堪讓人雙手吊在上面。

  “如果你們不算太蠢的話,想必你們已經從木青講師的口中知道了這是我們青鸞學院的銀絲滑索。趙可安,出列!”

  一名來自北潮陵的矮瘦少年驚慌失措的從隊伍裡面擠出。

  “用力抓緊了,然後滑下去。”黑袍獨眼講師看了一眼手中的冊子,看了趙可安一眼,記住了他的某些特徵,簡單明瞭的說道。

  趙可安的臉唰的白了,看著前方數百米高的懸崖不敢動作。

  “啊!”的一聲尖叫,黑袍獨眼講師毫不留情的在趙可安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後者直接沿著銀絲滑索飆了出去。

  “就這樣下去?…萬一抓不緊掉下去怎麼辦?”趙可安淒慘的尖叫聲中,一名止戈系的新生雙腿發顫的後退了一步。

  “那就摔死。”黑袍獨眼講師毫不留情的看了一眼這名新生,譏誚道:“如果這都抓不緊,摔死在這裡也可以省得將來給學院丟人。你叫什麼名字?”
  “塗曉夢。”

  “好,現在輪到你。”

  “…..”

  “噗”,看到這名新生又被一腳踹在屁股上,臉色發白的飛滑下去之時,林夕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叫什麼名字?”黑袍獨眼教授的目光隨即停留在了林夕的身上。
  “林夕。”

  於是在暮山紫和裘路兩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之中,林夕第三個站到了懸崖邊上。

  但是讓兩人瞬間無語的瞪大眼睛的是,不等黑袍獨眼教授有什麼動作,林夕就已經很自然的滑了下去。

  ……

  林夕的心情輕快而興奮,完全自然的巍峨風光和山谷間林林總總的殿宇使得在這滑索上飛速滑行比起他所熟悉的過山車之類要更加有趣。

  他穿過風,穿過山谷之間升騰的薄霧,穿過叢林散發出來的獨特清香,最後撞在一個覆蓋著厚厚棉墊的木牆上落地。

  先前到達的兩名臉色慘白的止戈系新生用看著變態的目光看著嘴角微微上彎的林夕。而林夕還很不人道的沖著兩人微微一笑,而後打量起這個山谷起來。

  這是一個不大的山谷,一片緩坡上種植著一片紫色的蘭花,有一條清澈的溪水從這片緩坡下方流淌而過,小溪旁的平地上,建著一個隻帶頂棚的通風草廬。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香,清澈見底的泉水之中,有小手指粗細的小魚遊動,聽聞人聲,竟是不怕,反而遊動而來。

  一名名止戈系的新生撞在厚棉墊上落地,最後獨眼黑袍講師如同一隻黑鷹,在沒有撞到厚棉墊時便鬆手穩穩落地。

  沒有先說什麼,只是做了個手勢,獨眼黑袍講師便領著林夕等所有止戈系的新生走入了溪水旁的草廬。

  四面通風的草廬一頭,是一張低矮的四方長台,上面放著一具黑色長弓,對面鋪著一張張青色的竹席。

  溪水潺潺,清風四面徐來,獨眼黑袍講師端坐在台後,開始授課。

  “你們是否覺得我故意招搖,給你們授課卻顯露這兩枚徽章?”獨眼黑袍講師清冷的掃過所有止戈系的新生。

  無人應聲,就算有人心中不免有如此想法,但又哪裡有人敢貿然出頭指責一名學院講師的如此做法。

  “這是院長留下來的訓示,在學院之中每位講師正式授第一堂課,都要佩戴徽章。”

  “為什麼?”終於有名膽大的新生出聲。這名新生劍眉星目,雙目明亮,坐姿工整,一副大家子弟的氣息,天生有傲然之意,是來自中州皇城的獨孤雪亭。

  “沒有比較的目標,又何來超越,正是這些徽章,使得學院矗立在此,使得你們有機會坐在這裡。”獨眼黑袍講師肅然的看著每一名止戈系的新生,看著他們身上嶄新的藍色衣衫:“你們要記住,我身上的黑袍,和你們身上的學院衣衫,才是最為重要的徽章,你們還沒有做任何的事,就已經獲得了這樣的榮耀…所以你們在將來,註定要做更多的事來不愧對這份已然給你的榮耀。”

  一名新生敬畏的問道:“每名學院的講師,都有這樣的徽章麼?”

  獨眼黑袍講師眼皮都沒有抬,冷笑道:“要不你們以為學院的講師如此不值錢麼?…只有至少擁有兩枚此種等級的徽章,才有資格成為學院的講師。”

  再度一片譁然的同時,已經從李開雲口中知道一枚這種徽章在外面都至少相當於可以達到陵督職位的軍功的林夕,也忍不住有些訝然的想到了夏言冰和木青…這麼說,看上去那麼年輕的夏言冰和看上去波瀾不驚的安靜婦人,也已經做過無數驚心動魄的事了?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6:25:04

第一卷 帝國旅者 第二十七章 修行…修行

     “敬畏使人約束,傳統可以樹立信仰,院長這麼規定,應該也有他說的這個意思。但是有關新生殿的第一條守則可是有點古怪,有點不近人情。”

  裘路突然冒出了這一句,前半句讓人覺得很有水準,後半句讓很多人翻白眼,由代表榮耀的徽章扯到第一條不准進入他人房間的守則,這思維也太跳躍了點。

  “這是張院長規定的,其中自然肯定有獨特的道理。”新生之中本來也有不少人看不慣這名面容稚嫩但是驕橫跋扈的少年,當下有人反唇相譏道。

  裘路冷笑道:“誰說張院長說的就一定是對的?我記得來前,教授就對我們說過,我們青鸞學院可以接受任何的質疑。”

  大約是覺得用張院長的規矩砍了張院長的規矩一刀,這個回環十分難解,所以裘路好看的小臉上甚至浮現出了點自得的表情。

  但獨眼黑袍講師卻是毫無猶豫的冷道:“院長說的話,自然一定是對的。”

  裘路一滯,但還是很不服氣的說道:“我並無對張院長不敬的意思,但是人無完人,若是說院長的話就一定全是對的,這也太過絕對了點吧?”

  “我說院長的話,自然是對的,不是因為他是什麼完人不完人,而是因為他很強,強到整個雲秦帝國都沒有人打得過他的那種強。”獨眼黑袍講師冷冷的說道。

  裘路小臉一白,驀然想到,自己要是和一個打遍雲秦帝國無敵手的人將道理,論對錯…對方隨手將他打死,那對方自然就是對的了。

  林夕卻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看來那名中年大叔的確給這個充滿古風的世界帶來了許多的改變,這名獨眼黑袍講師即便是用這樣的對話,就已經讓人隱然明白了學院的處事道理。

  獨眼黑袍講師看了不說話的裘路一眼,接著出聲道:“現在我和你們講些最基本的學院規矩。除了我們止戈系的幾項必修課目之外,全院還有數十門選修課目可供挑選…詳細的課單等會就會貼在你們新生殿門口,你們修足一定學分,便可以離開新生殿,有更多的課目和試煉可供挑選。”

  “現在我給你們講的這一課,便是所有系的必修課,魂力修行。”

  只是這一句,便使得整個靜謐山谷小溪畔的草廬之中沒有了絲毫的雜聲。

  “終於開始了。”林夕凝了凝神,專心致志的看著獨眼黑袍講師。

  “如果將我們的肉體簡單看成一具軀殼的話,那我們體內流動的血液,便是驅動這具軀殼吃飯、睡覺、走路…一切動作的力量來源。而魂力,也可以簡單理解成我們體內和血液類似的東西。只是一般人的魂力太過弱小,甚至根本感覺不到,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冥想和一些藥物的輔助,可以讓我們的魂力變得越來越強,從而起到作用。初始時可以控制體內氣血流轉,改變肉身機能,增強氣力,更強則可以形成實質,斬殺對手。”
  “其實幾乎所有的冥想修行之法,都是大同小異,關鍵在於心靜,至於目前所有修行之地,所有學院和宗門所知的可以輔助魂力增長的靈藥,在修到第四階,魂力結丹之後,便再無用處。”

  整個草廬之中依舊沒有一絲其餘的雜音,因為所有新生都知道,止戈系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與人對敵,以殺止殺,而這魂力,便是大多數對敵手段的力量源泉,所以即便心中有什麼不解,此時也是不敢打岔,生怕因為自己的打岔而導致這名講師說錯漏了什麼東西。

  “心靜便是要做到心中平和,不帶雜念,物我兩忘,忘記自己的肉身,只靜心感覺自己的精神、魂魄。”

  獨眼黑袍講師緩慢而吐字清晰的接著說道:“世上所有修煉者,最難做到的便是感知自己的精神、魂魄在何處,只知道我們的所觀,所行,所想,都是精神和魂魄在支配,但是自己卻找不出來。”

  “雖說久坐必有神,只要真正能進入心靜冥想的狀態,哪怕自己無法感覺自己的魂力,事實上魂力多少都會有些增長。但對於一般人而言,所花的時間往往太過漫長,所以這世上絕大多數人,都無法突破這一關口而成為修煉者。”

  “一般而言,在夜深人靜之時,萬物俱寂,才最容易進入冥想狀態,修煉效果最佳,所以入夜之後,便是每個修煉者開始之時,而在修煉者進入冥想修煉之時,別的修煉者若是進入身側,魂力的激蕩,便很有可能令正在修煉的修煉者陷入某種不可知的可怕後果中,就我所知而言,有些落下偏癱,有些變成白癡。所以這也是院長嚴格規定,所有的學生不管在任何條件下,都不能進入別人房間的真正原因。”

  說完這些,獨眼黑袍講師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白玉丹瓶,看著所有還在等他下文的止戈系新生道:“每人一顆,你們取了之後馬上吞服。”

  “你們之中很多人可能知道了,這就是明真丹,我們青鸞學院獨有,可以幫助你們在修煉路途上突破感知自己魂力的那一個關口。”看到許多眼神瞬間變得異常狂熱的新生,獨眼黑袍講師點了點頭道。

  ……

  一顆只有黃豆大小的翠綠色丹藥落在了林夕的手中。

  這一顆丹藥的光澤十分柔和氤氳,好像充滿翠色的南方行省的煙雨,一股撲鼻的清香有點像梔子花的味道。

  “被你改造過的這個學院,還真是直接…”

  林夕暗中苦笑著搖了搖頭,吞下了這顆丹藥。

  雖然在從靈夏湖趕往這登天山脈的艱難旅途中,學院的教授就已經不止一次的透露出青鸞學院的學生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修煉的條件和可以得到的資源強大,但是他也沒有想到這青鸞學院竟然會如此直接,在第一課就派發出了這樣的一顆丹藥。

  光是從獨眼黑袍講師的簡短述說和那些明顯知道這顆丹藥價值的金勺少年的神色,林夕就知道這顆丹藥必定價值驚人。

  丹藥幾乎入口即化,酸酸甜甜,就像親嘴的味道。

  獨眼黑袍講師的一隻獨眼盯著每個人吞下丹藥,冰冷的說道:“你們現在可以試著按照我所說的平心靜氣,試著物我兩忘,開始冥想。”

  “在這裡冥想?”數名金勺少年和同時吃驚道,“老師,您不是剛剛說,在夜深人靜之時,才最容易進入冥想狀態麼?而且我們都靠得這麼近…”

  草廬之中即便安靜,但仍有流水潺潺、鳥語花香,微風吹拂,這些都是容易使人分心的東西,而且眾多人聚集一處,對於接觸過修行的人而言,此處的確不適合修行。

  但獨眼黑袍講師再次面露冰冷譏誚神色,厲喝道:“以你們現在的修為,即便是堆在一起修煉,魂力又如何可能對身邊的人造成影響?而且我在這種地方都教會了你們冥想,那你們晚上在新生殿中自行修煉,還會有什麼問題?閉上眼睛,不准說話!從現在開始,等我叫你們睜開眼睛,你們再睜開眼睛。”

  林夕滿懷期待的閉上了眼睛,卻是聽到獨眼黑袍講師嚴厲的聲音接著道:“第一次接觸修行的,無法靜心者,可以試著用呼吸、意識、導引三法,舌抵上顎,口生津|液吞入腹中時,全力默想天水從喉中灌入,灌溉全身,周而復始,再慢慢讓自己不要去想此事,腦中空無一物。”

  林夕也不勉強,不試著光憑靜坐去挑戰物我兩忘的冥想之境,照著獨眼黑袍講師所說的做著。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接觸過魂力修行之事,但是把自己視為一個旅者的林夕,心中卻是比絕大多數這個世界的人都要純淨光明,他的心中沒有什麼名利的羈絆,所以令他自己都絕對想像不到的是,他進入修行所需的冥想狀態,竟然比唐可等數名已經修行過數年的“邊蠻”還要快。

  溪水潺潺、鳥語花香、微風吹拂,初始林夕的腦海中有鹿林鎮風調雨順牌坊上的雜草在搖動,有站在鎮口的兩大一小外加一條老黃狗的身影,然而這一切都使他的心中更為安寧,他漸漸的忘記了自己的存在,他似乎站在無邊空曠處,視線之中,只有一團青色的光,就像一個輪盤,而青色的光旁邊,有一股股的熱氣在彙聚,慢慢的形成一條遊動的黃光。

  ……

  獨眼黑袍講師默然的看著這群止戈系的新生。

  草廬外的陽光由淡轉濃,又漸轉淡,絕大多數原本閉著眼睛,但面上還不時有表情變化的止戈系新生也漸漸的變得異常平靜,有數名止戈系的新生,卻是發出了重重的鼾聲。

  “好了,睜開眼睛!”

  隨著一聲長刀出鞘般的凜冽厲喝從獨眼黑袍講師的口中發出,面色平靜自然的林夕和所有的止戈系新生身體都是一震,睜開了雙目,那數名發出了鼾聲的人刹那間羞愧得滿臉通紅。林夕卻是第一時間怔住,不知不覺之間,竟然是已經從清晨到了傍晚。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6:25:26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一章 風中的行者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修行?

林夕驟然無比懷念那幾天艱難的歷程中的肥美烤肉,因為就在他睜開雙目,看到草廬周圍已經變成夕陽斜照的景象時,一股前所未有的饑餓感就瞬間沖入了他的大腦。

這從清晨到傍晚的冥想,似乎不僅是將他胃內的所有食物殘渣都消磨得一乾二淨,還讓他產生自己的胃都有種被拉大了的感覺,這讓他的肚子裡更是發空,更加餓得心慌。

此刻他的腦海之中,那一個青色光團清晰的感知得到,而之前那一條遊動的黃光,卻是變成了一條氣流,在他的丹田內遊動。

除了那數名陷入了酣睡的新生之外,其餘所有人的臉上都有或多或少的震撼之意。

坐在微涼草廬中微涼竹席上也習慣性微微佝僂著背的唐可臉上震撼之意尤其更濃。

學院的威名和榮光傳唱在帝國每一個陽光所能照射到的角落,他十分清楚青鸞學院在萬千修行者心中的神聖與不凡,也曾聽說過青鸞學院發放的每一顆丹藥都是天價難求,但是在他和他所遇到的修行者的潛意識之中,丹藥畢竟是外物,但是此刻,他丹田之中那一條原本拇指大小的氣流,現在卻是足足擴大了一倍!

“你試著拉開這具長弓。”

就在此時,獨眼黑袍講師卻是站了起來,提起了身前長案上的黑色長弓,徑直走到了林夕的面前。

正在和令人發慌的饑餓感搏鬥的林夕把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接過了這具長弓,不知道為什麼獨眼黑袍講師在這麼多人之中,獨獨挑選了自己。

黑色長弓是木制,但是天生的木紋緊致得如同一條條細密的鐵線勾勒,弓身上有如意狀符紋纏繞,兩個似蛟似龍的頭顱雕刻咬住了同樣漆黑無光的弓弦。

林夕的嘴角驟然浮出一絲苦笑,這柄黑色長弓並不沉重,他單手可以提起,但是當他的右手搭扣在弓弦上時,用盡全身的力氣,竟然是只將弓弦往外拉出了不到兩指的距離。

就在這僵持之間,他丹田之中的那一股氣流驟然被抽引一般,湧上了他的右臂,又湧到了他的手指,弓弦略微顫動,發出了極淡的黃光。

“啊!”

林夕一聲低聲驚呼。

他丹田之中抽引出的這一股氣流這一下就消耗殆盡,而直到此刻,他才看清,這好像是用某種獸類的粗筋製成的弓弦上,也有細微到難以發現的雕刻符紋。

“不用擔心,你所感知的這氣流,在冥想修行之中便會恢復,而魂力本身的修為,不會降低。只是相當於我們身體在,但是氣力用完而已。”看到林夕的此種神色,一直臉帶冷嘲,給人太過苛刻感覺的獨眼黑袍講師卻是略帶溫和的說了這一句,旋即將黑弓從林夕的手中取回,又遞給了他身旁的李開雲,“你來試著拉開這具長弓。”

李開雲也沒有絲毫的預料,誠惶誠恐的拼命開弓。

李開雲之後便是他身旁的唐可,在獨眼黑袍講師的指示下,黑弓在一名名新生之中傳遞。

十五六名下來,除了一名陷入了酣睡之中的新生之外,每個人都至少比林夕多拉開了數指的距離,尤其是在唐可的手中,這柄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的黑弓被拉開了一半。

在拉動到極限之時,其餘人拉動弓弦時,弓弦上的黃光比起林夕拉動時產生的黃光也更為明亮一些。

一縷散亂的灰白頭髮垂落在獨眼黑袍講師的左頰上,但是這名垂手而立的冷肅講師卻是恍若不知,他的視線沒有再行停留在林夕的身上,但是在這黑弓傳遞之時,他卻是在心中微微的歎息著:“能夠進入天選,果然是有些特別…從未修行過,但進入冥想修行的速度,卻是在所有這批人中名列第一,只可惜這二的資質…實在是可惜了一塊難得的好材料。”

黑弓繼續傳遞著,到了花寂月身旁的邊淩涵的手中。

這名來自錢塘行省的少女在所有止戈系新生中最為瘦弱,在從靈夏湖畔趕往這裡的途中,也是第一個支持不住,她也只是將弓弦拉開了和林夕差不多的距離。

就在此時,凝立不動的看著黑弓傳遞的獨眼黑袍講師的獨目之中,卻是倏然射出了駭人的光芒。

只有他才能發現,在邊淩涵拉開這弓弦之時,那弓弦上黃光閃耀的時間,要比別人略微長出一些。

但是他依舊沒有出聲,一直等到黑弓在所有這批新生的手中傳遞完畢,又回到他的手中,除了邊淩涵之外,其餘人黃光閃耀的時間,並沒有出現什麼異常。

“邊淩涵”,只是在通過銀絲滑索時,對了一遍姓名的獨眼黑袍講師準確無誤的喊出了邊淩涵的名字:“我讓你們所有人全力拉動這具黑弓,你方才為什麼沒有盡全力?”

邊淩涵面色瞬間雪白,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什麼話來,草廬之中的凝滯了一息的時間之後,瘦弱的少女顫抖的雙手揪著衣角垂著頭準備接受責罰。

“你是不想他連你都不如,受人恥笑?看來作為一名天生的風行者,你註定有很長的路要走…”但是她低垂下頭時,那眼角餘光的不自覺朝著林夕一掃,卻是讓敏銳如鷹的獨眼黑袍講師瞬間明白了她心中的所想。

“只是數日的時間,就有人顧忌到你,天選…想不到你的人緣都這麼好。”獨眼黑袍講師沒有說出任何責罰的話語,而是看著揪著衣角的瘦弱少女:“你先行留下,其餘人可以先行回新生殿看科目表選課了。”

“你為什麼還不走?”

讓獨眼黑袍講師有些愕然的是,在其餘止戈系新生都已經走出草廬,看著止戈新生殿所在的那個山頭,準備找路慢慢爬山回去之時,林夕卻是還未走出草廬。

林夕十分恭敬的對著獨眼黑袍講師行了一禮:“老師,邊淩涵興許是一時沒有聽清,請您不要過分責罰。”

獨眼黑袍講師無語的看著林夕,面寒如水:“怎麼,難道我如何行事,還要你教不成?”

林夕馬上搖頭:“弟子不敢,只是邊淩涵肯定無心犯錯,而且她下次肯定不會再犯了。”

“笑話!”獨眼黑袍講師惱怒道:“難道她為何不用全力,我還不知道麼?”

林夕倒是一時愣住,他是仗著一天能夠用一次他那特別的能力,所以才敢留在這裡,說方才那樣的話,但是獨眼黑袍講師惱怒的說出的那一句話,卻是讓他怎麼都想不明白。

邊淩涵至始至終沒有說出一句話,他又怎麼可能知道邊冷涵到底為什麼不用全力?

看著杵在當地的林夕,獨眼黑袍講師更加的不快:“還不是因你而起…你要是再留在此處胡鬧,我就真要扣除你們兩個的學分了。”

“因我而起,這是什麼話?”林夕越發糊塗,但獨眼黑袍講師的最後一句,卻似讓他聽出了真實的意味:“老師,您不是要責罰她?”

“誰說我留下她就是一定要責罰她?”獨眼黑袍講師皺起了眉頭,他赫然發現,自己面對一眼純淨的林夕,竟然是生氣不起來。

林夕笑了起來,再次對著獨眼黑袍講師行了一禮:“既然如此,那是弟子以小人之腹度老師的君子之心了。”

“能進入學院天選的,要是小人,那簡直是變相的辱駡副院長他們瞎了眼睛。”獨眼黑袍講師有些惱火的揮了揮手,示意草廬外不遠處停留下來看的其餘新生趕緊離開,卻是又點了點邊淩涵身旁的竹席,“既然你在我面前敢為她出頭,今天我就破例一次,你也坐下來吧。”

林夕摸不著頭腦的在耳根微紅的邊淩涵身旁竹席上坐了下來。

“你是天生的風行者。”獨眼黑袍講師也不廢話,直視著邊淩涵,一字一頓的說道。

邊淩涵和林夕愕然的對望,兩個人都不懂。

於是林夕厚著臉皮道:“何謂風行者,請老師解惑。”

“箭矢翔於風中,身影如風難捉摸,天生和風羽符紋契合度極高,最能發揮弓箭威力,最有射手天賦的人,稱為風中的行者,風行者。”獨眼黑袍講師輕撫黑弓,“在戰場之中,風行者一直是最有威懾力,最令人防不勝防的刺客。”

“風羽符紋,估計你也不知道。”鄙夷的看了聽得津津有味的林夕一眼後,獨眼黑袍講師接著補充道:“這是纂刻於弓身和箭矢之上的最佳符紋,可以令箭矢激發出去的力量更強,速度更快,洞穿力更驚人,而具有風行者天賦的人,他的魂力天生在這符紋之中可以多停留片刻,這多停留片刻的區別,就是可以使箭矢的威力比同等修為和射術的人強大許多。”

“你讓邊淩涵單獨留下來,是因為她是我們這批止戈系的新生中,唯一一個擁有此種天賦的人?你讓我們傳遞黑弓,便是要測試,有沒有可以成為恐怖箭手的人?”林夕恍然大悟道。

“不止如此。”獨眼黑袍講師用同情的目光看著林夕:“還可以用來看出,你們對於靈藥的接受度到底如何。”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6:25:49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章 刺殺者,隕於刺殺

    “靈藥的接受度又是什麼?”

    “….”獨眼黑袍講師再次惱怒,但是心中卻是又真的惱怒不起來,他看著問出這麼白癡的話的林夕,拍了拍黑弓的弓身,耐著性子解釋道:“也就是天資中最重要的一種,簡而言之,就像吃飯,別人吃一碗飯,能汲取到裡面十之七八的營養,但是你吃一碗飯,卻只能汲取到十之三四的營養。”

    “說到底還是資質二的問題。”林夕很委屈無辜的看著外表惱怒的獨眼黑袍講師:“可是這資質外面不是已經測過了麼,為什麼您還要測…”

    “測魂石雖然極少有出錯的可能,但你是天選,我們自然還心存幻想,還有,這黑弓本身主要也是為了測試風行者而用。”獨眼黑袍講師看著一臉無辜的林夕,心中倒是沒來由的真的有些惱怒了起來

恨恨道:“資質分很多方面,進入冥想修行的快慢、對靈藥的接受度、魂力和一些符紋的契合程度…你從未有過修行,然而卻是輕易的進入了冥想修行,在這麼多人之中位列第一,極為罕見,就我現在所知,就連和你一起進入天選的那兩名新生,進入冥想修行的時間都沒有你快,而且還是在寂靜的晚上。所以我才第一個讓你拉動黑弓,但是你從那一顆明真丹中得到的好處,最終還是和其餘資質為二的人沒有什麼區別。”

    同樣的靈丹,修為提升的最少,林夕從測試的情形和這名獨眼黑袍講師恨鐵不成鋼的神色,也早已經判斷出來。

    關於這點,他倒是沒有多少沮喪,因為從那名中年大叔遺留給他的有限字句之中,他很清晰的得到了一個訊息,他和中年大叔的資質,都是很“二”!…因為按照那名中年大叔留在碑上的訊息,這個世上的人,他們體內就像是有一個碗,而他和那中年大叔的體內,卻是有兩個碗…同樣的一捧水放在一個碗裡和兩個碗裡,自然兩個碗裡的水位會淺很多,但實際上,兩個碗裡的水加起來和一個碗裡是沒有任何的區別。


    “所以我的資質,至少也算是兩個二,是四耶…而且我進入冥想修行,還是第一?”林夕反而是有些沾沾自喜,嘴角微微上彎的望著獨眼黑袍講師,問道:“老師,我進入冥想修行的速度真是位列第一?怎麼,他們其它系,怎麼是在昨晚就進行了這修行的第一課麼?”

    “你們要明白一點,就算是我們青鸞學院出去的不入流的差生,撒在邊軍之中,也是鶴立雞群的強者,別系的學生,也不可避免的會在戰場上歷練,很多特殊的行動,還必須有其他系的學生配合,但是我們止戈系,畢竟還是主戰,所以其他系的學生,除了一生為數不多的配合征戰之外,大多可以在朝堂之中安靜的修煉,但是我們止戈系不同,若是不能在白晝,甚至在殺伐聲沖天的戰場上進入冥想,恢復魂力,又如何能承受得住魂力的損耗,即便是國士級別的修為,魂力消耗一空,也根本不是不入流的魂師的對手。所以其他系可以如此,但我們止戈系,卻必須做到在任何環境下迅速的入定…當然,直至畢業,也只有極少部分人能夠做到在殺伐沖天的戰場上也能進入冥想,隨時補充魂力。”

    “按你這第一天的表現,原本是很有可能做到這一點,大將之才…”說了這一句之後,獨眼黑袍講師看著林夕,道:“但是你要明白,幾乎所有人冥想修煉和補充魂力的速度都是差不多的,哪怕你進入冥想的時間很快,一天都有可能比學院的其他學生多修行一到兩個時辰,但對於靈藥的接受度,畢竟在資質中最為重要,就以學院的明真丹為例,一顆就相當於一般初階修行者兩到三年的修行累積。”

    “這麼厲害,那既然我又進天選,進入冥想的資質又這麼好…那多給我幾顆明真丹不就可以了?”

    “你做夢!”獨眼黑袍講師被林夕這麼無恥的一句話激得差點一口血噴將出來:“且不說明真丹的煉製材料罕見,我們學院一年也就只能配備出所有新生人手一顆的分量,而且明真丹和其它許多丹藥一樣,都是一顆有用,多服便沒有什麼用處…若是你能研究出新的丹藥,或者能研究出多服也有用,那麼恭喜你,你說不得可以在我們青鸞學院做副院長了!”

    “而且我不妨現在告訴你,除了這明真丹是讓你們直接跨入修行者的行列,學院直接賜予你們之外,今後便沒有白吃的丹藥了,其餘修行所需的丹藥,你們也是要通過累積的學分來換取的,學院不會把只能造就有限人才的靈藥,浪費在一些廢材的身上。”頓了頓之後,看著依舊沒有什麼沮喪之意的林夕,獨眼黑袍講師又忍不住重重的補充了這一句。

    林夕看了獨眼黑袍講師半響,道:“看到來修到外面所說的國士修為必定十分困難,不然老師斷然不會如此惱怒,恨鐵不成鋼。”

    獨眼黑袍講師微微的一怔,默然道:“你知道就好,看來你聽課倒是十分認真。”

    林夕道:“那為什麼修為到了國士之上,丹藥便無用了?”

    “哪裡來那麼多為什麼。”獨眼黑袍講師冷笑道:“院長便最討厭追究些想不明白原因的無用東西…這千百年來,到了國士之上,都是只能靠自己冥想修行,除非你自己能探究出什麼丹藥,可以有用。”

    “好吧。”林夕看了身旁身子單薄,插不上話的邊淩涵一眼,“老師,既然您看出邊淩涵她是天生的風行者,那為什麼不直接說出來,要如此神秘的單獨留下她說?”

    “我們雲秦帝國連年征戰不息,我們各大學院出去的弟子,都是帝國的中流砥柱。每一名精英學生都會是其它帝國第一時間想要刺殺的物件。至少有三分之一為國捐軀的將才,不是死在光明正大的征戰之中,而是死在各種強手的刺殺之中。”獨眼黑袍講師的臉色徹底陰沉冰冷了下來,看著林夕和邊淩涵道:“強大而來去如風的風行者,一直都是在刺殺名單之中排名前列的目標。”

    “所以能夠保密的話,便要儘量保密?”林夕的神色頓時也凝重了起來。

    “這柄‘小黑’是院長遺留下來,看起來和其它黑吉弓一模一樣,但實際上有些微差別,所以即便是學院的老生,也不知道這個環節可以讓我看出誰有風行者天賦,誰也不會知道我留邊淩涵下來,不是為了責罰她,而是因為她是有這樣的天賦。所以你要是不想她稍有成就之前,就成為被刺殺的目標,你便要好好的保守這個秘密。”獨眼黑袍講師看著林夕,微眯著獨眼說道。

    林夕呆了一呆,鄭重的對獨眼黑袍講師行禮:“弟子多謝老師的信任。”

    獨眼黑袍講師收回了目光,冷道:“不用謝我,這信任來自于副院長他們對於你天選的判斷,還有你乾淨到了極點,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污點的家世。鹿林鎮實在是偏僻,根本沒有什麼人去,不僅是你們林家,你們鹿林鎮幾乎所有的鎮民,上下數代都十分乾淨,而且和臨近兩個鎮之外,都沒有什麼交集。”

    林夕吐了吐舌頭,吃驚道:“查得這麼嚴?難道…”

    “你現在所想的不錯。”獨眼黑袍講師看出了林夕的意思,點了點頭:“就和我們會在敵對帝國之中安插人手一樣,對方同樣會做這樣的事,雖然我們查得十分苛刻,但誰也難以保證,學院之中便不會混入我們雲秦帝國敵方的人。雖然在學院之中,你們必定安全,但是在一些離開學院的試煉之中,也不是沒有出現刺殺的事。”

    林夕的心中微凜,忍不住再次轉頭看著邊淩涵。

    這個來自南方煙雨水鄉的瘦弱少女的小臉有些微微的發白,揪著衣角的小手輕顫。

    林夕在心中微微歎氣,他知道對於帝國的榮耀感和責任感,使得她註定不會像自己一樣抱著隨遇而安,過得精彩和有趣一些的態度,而註定會義無反顧的挑起這驟然壓在她單薄肩上的沉重使命。

    “在接下來的一月時間裡,我會每天抽出一個時辰,教她一些成為風行者的技巧。”獨眼黑袍講師看著邊淩涵,也是在心中微微的歎息,但是他的臉色卻依舊是堅毅而冰冷,他的目光又移到了林夕的身上,“為了不讓人疑心,我會宣佈你們言語激怒了我,在接下來的一月時間裡,你們兩個每日都要去藥穀幫助勞作一個時辰。到時你要是有興趣,也是可以學著點。”

    林夕忍不住微微一笑,道:“老師,看來您還是對我心存一些幻想啊?”

    獨眼黑袍講師面無表情的看了林夕一眼,乾脆俐落的冷道:“下課!”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7:41:23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三章 家信和選課

    “你餓不餓?”

    “嗯…”

    “看來下次上課也得多帶點吃的在身上了。你之前也沒有修行過麼?”

    “嗯…”

    林夕和邊淩涵在山路上走著。

    原本在這樣一個不冷不熱的傍晚,和一名來自煙雨水鄉的女同學,走在潔淨如洗的天空下,走在風景如畫的山坡上,怎麼都是件令人心曠神怡的事。

    但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林夕和邊淩涵的肚子都很餓,還是那種感覺四五頓沒吃的那種餓。

    和那名帶他們前來的秦教授所說的一樣,人要是太餓,的確就會變得沒力氣。

    看來這修行,不僅會讓人變得飯量很大,而且還會讓人消化得更好…一想到此點,林夕也頓時忍不住有些同情這雲秦帝國。

    要對抗外敵,就必須培養自己的高手,然而這些高手,除了天生就要是百裡挑一的俊才之外,還是用一顆顆價值萬金的丹藥堆出來的,而且這些高手,還特別能吃。

    光是這些高手,要吃掉多少糧食啊?

    林夕扯了截路邊荊棘的嫩枝在口中嚼著,杞人憂天而又孩童般的胡思亂想著。

    “糟了,這老師和我們講了這麼多…我們居然都沒有問老師的名字。”他又想起來什麼似的,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對著身旁有些微澀的邊淩涵道:“我突然想到,院長規定我們不許進入別人的房間,可能還有一個別的原因。”

    邊淩涵轉頭好奇的看著林夕,“什麼別的原因?”

    “學院也有自己的隱秘。”林夕低聲道:“就如同你擁有風行者天賦,不能透露一樣…萬一隨便進,別人聽到你的一些夢話,那會怎麼樣?”

    邊淩涵垂下頭,心情沉重的輕聲說道:“其實我並不想做風行者…甚至也並不想進這學院。”

    這句話出口,這名身子單薄的少女心中便有些淡淡的悔意,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輕易的在林夕的面前說出這句話,也生怕林夕因為自己的這句話而鄙視自己。然而令她出乎意料的是,聽到她的這句話,林夕卻是點了點頭,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知道,也並非每個人都想要進入學院,但有時候我們就連降臨到這世上,都是別無選擇,不過能夠認識很多人,能夠見到許多精彩的東西,不也是很有意思麼?…我們無法決定降臨在這個世上,卻是可以決定是否在這個世上,過得精彩和有趣一些。”

    邊淩涵訝然的看了一眼林夕,接下來兩人一時沒有說話,只是並肩趕路,然而少女心中的那份不安和茫然,卻是無形之中消隱了許多。

    “如果能經常隱瞞身份,回家看看的話…做一名風行者,倒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只是這個世上沒有火車、沒有飛機,趕路起來,實在是太過麻煩了一些…”肚子空空的林夕微微的氣喘著,偶然間抬頭看到遠處山峰之間的夕陽,忍不住在心中悠悠的想道。

    ……

    “最為單薄瘦弱的邊淩涵,卻是有著那些生死之地最令人恐懼的風行者天賦…林夕進入冥想修行的速度,所有新生之中第一,但是接納藥力的資質,卻就是二…”

    垂著黑色帷幕,堆著一些甲衣、兵刃碎片等奇奇怪怪之物的房間之中,黑袍講師木青看著一卷展開的羊皮小卷,細細的讀著。

    這張羊皮小卷上記載著的都是這批止戈系新生第一日修行課的詳細內容,細到每個人的言行舉止,以及甚至有邊淩涵擁有風行者天
賦,對於學院來說都屬於機密之事。

    既然能夠看到這樣的機密,那就只能說明她足夠信任,而這種足夠值得學院信任,要在生死邊緣遊走多少次,為學院增添多少榮光,對於林夕這些新生來說,恐怕還根本無法理解。

    “王興倫,夜起一次,被困於四層東角舊書房中…彭穎,夜起一次,探入地庫,到酒窖為止…”

    看過羊皮小卷上的內容之後,這名相貌普通的黑袍女子卻是取了一隻極細的筆,在羊皮小卷下方的空處也細細的寫了起來。

    整個雲秦帝國,整個青鸞學院,只有在她這種級別之上的學院人物,才知道青鸞學院的強大並不在於厲害的傳承和訓練修行的手段,還在於學院哀牢峰中有一群每天和大量資訊打交道的學院講師。

    這些講師被張院長賦予了一個讓她和夏副院長等人都根本無法明瞭其中含義,但肯定又會讓林夕笑噴的名字:銀河億次講師。

    這些從數十年的學生之中挑選出來,對數位和浩如煙海的訊息之中整理和歸納有偏好的人,每天都會處理從學院,從帝國收集上來的各種資料,並做好歸存整理。

    這批講師可以從大量的資料之中,抓出一些正在發生的事的軌跡,甚至可以提出一些建議,對於其他系的教授研究修行之法、打造兵刃等都有著很大的用處。

    學院的榮耀和強大,其實並非只建立在勇氣和忠貞之上,還有最不為人提及,但是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犧牲。

    驀的,這名相貌普通的黑袍女子停了下來,數息的時間之後,林夕的聲音響了起來:“木青老師,您在麼?”

    她收起了羊皮小卷,推開門走了出去,林夕就在回廊外,看到她走出,恭謹的行了一禮。

    “你是因為修行還是選課上面的不明白之處,來找我?”木青看著林夕,點頭回禮,問道。

    林夕溫和的說道:“今日修行課上老師講的並不難懂,料想接下來修行之事,老師也會再說,我倒不是為了修行上和選課的疑問,主要是有一件私事想問。”

    木青道:“是什麼事?”

    林夕認真的問道:“學生年少,離家日久,家中父母及小妹必定思念,想來學院應該能通書信?”

    木青面色柔和的點點頭:“學院不限通書信,而且學院傳遞書信要比外面更快一些,半月左右應該能到你們鹿林鎮,你若是要給家中寄信,只要寫了交給我便是,同樣你家中的信箋,在半月之內也能到青鸞書院,但學院也有規定,來往信箋,卻是會經人查驗,也就是說,是不止你一個人會看到。”

    “那也無妨,我無非是想說些廢話,知道一些家裡的近況。”林夕心中欣喜,微笑說道。他和老爹老娘以及老妹之間,卻是並沒有什麼不可為人知的私密話題。

    看著微笑的少年,木青心中也十分柔和,語氣也越加溫和:“選課方面,除了止戈系這第一年先行必選的魂力修行、野外求生、騎射、武技這四門課目之外,你還選了哪四門選修課目?”

    林夕道:“我選了醫護、毒理、通靈、速閱。”

    木青眉頭微皺,看著林夕道:“醫護、毒理都是禦藥系的課目,前者可用於自療或是幫夥伴救治,後者可以辨毒投毒,這兩樣在戰場上都有用,通靈是靈祭系的課目,可以用於馴服靈獸,如果能收服一頭靈獸,也能大增戰力。但是這速閱,是文治系的課目,一般是用於快速尋找大量書籍之中的有用訊息,以及強記一些有用的片段,你選這課目,是何用意?”

    林夕不好意思的笑笑,低聲道:“有些課目比較有趣,但是恐怕花費大量時間,還未必能過得了…我的記性還算不錯,若是選這門,想必考試通過獲得學分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所以就想取個巧…”

    林夕說得是太明白不過,差點直接說我選這門就是想混兩個學分了,這聽來的確有些不求上進,但是木青聽到,心中卻是一松,微歎了口氣,提醒自己對方只不過是個純真可愛的少年,並非自己所想的那麼遠,是想好了自身發展之路,要做潛伏密探。

    事實上就木青看來,以林夕這種處事不驚的性子,資質又一般,到敵國去做潛伏密探,說不定在對方朝野之中,都能獲得很高的官位,做出很大的成就,然而木青同樣十分清楚,十名潛伏密探之中,往往有九名成為心機陰險狠辣之輩…因為在敵我之間周旋,整日在薄冰上舞蹈,必要時還要犧牲自己身邊的人博取信任,時日一長,往往心理扭曲。

    “多謝老師,明兒我可要麻煩老師幫我寄信。”

    林夕並不知道木青心中所想,開開心心的和木青告別離開,返回自己的房間。

    “若是有時間,你也可以試著旁聽一些課目,雖然旁聽沒有學分,但是也能學到不少東西,對你今後有用。而且若是有教授看中,讓你幫忙完成些課目研究,一旦你能做出貢獻,也同樣有學分獎勵。”看著這名邁著輕盈腳步離開的林夕,木青又補充了一句。

    這名來自鹿林鎮少年的背影和輕盈的腳步讓她目光之中的畫面甚至出現了一絲錯覺,他似乎不是踏在青鸞學院處處透露著厚重的回廊之中,而是歡快的走在一個小鎮的街道之中。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7:41:55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四章 飯十斤

         第二日,清幽的鐘聲在止戈系新生殿之中響起之後,盤坐在床榻之上的林夕眼珠子眨動了一下,“這修行果然有趣…只是這補充魂力,也確實不快…”數個呼吸,嘀咕了這一句之後,林夕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起身梳洗。

  他的眉宇之間,還是有些小小的興奮。

  這個世界的修行,對於他來說,的確是很有趣。

  昨日入夜之後,他便按照尚且不知姓名的獨眼黑袍講師所說的方法,冥想修行,而後他便在自己的床榻上不知不覺的盤坐了一夜,直至在這清晨醒來。

  但是除了雙腿略微有些不適的發麻和肚子又是餓的不行之外,他的整個人卻是神清氣爽,簡直和好好的睡了十來個小時一樣,而現在丹田之中,又已經出現了一條暖暖的氣流,只是林夕感覺得出,這條氣流似乎不如昨日的那條氣流粗。

  梳洗更衣完畢之後,林夕又靜下心來感覺丹田之中的這條氣流,但是不管他心中如何默想催動,這條細細的氣流都只是在他丹田之中不受控制的緩緩遊走,給他的渾身帶來絲絲的暖意。

  料想是那黑弓的問題,這股氣流才會滑體而出,林夕也不再浪費什麼時間,飛快的從自己書桌上抓起昨晚入定修煉前已經寫好的信箋,塞入了袖中,在隔壁唐可的提醒聲中出了房門。

  所有新生都幾乎如同餓鬼一般直撲一層樓西側餐廳,就連林夕和唐可都是直到在堆滿食物的桌前坐了下來,才開始說話。

  “昨晚我敲了你一次門,你沒有應聲,我想著你或許是在修煉,便沒有再打攪你,那佟講師留你和邊淩涵下來,沒有為難你們兩個吧?”唐可抓著一個和他人頭差不多大小的肉包,狠狠的啃了一口|含在口中,緩解了一下那難以消弭的饑餓感之後,這才低聲含糊不清的問道。

  唐可話音未落,林夕還沒來得及問你怎麼知道那講師姓佟,花團錦簇,花寂月、邊淩涵等五個女生和李開雲也走了過來,直接和林夕、唐可坐了一桌。

  也毫無淑女風範的學唐可抓了一個肉包狠狠的咬了一口|含在嘴裡之後,花寂月直接替林夕回答了她剛剛聽到唐可問的問題:“他和淩涵倒是情深意重,結果惹惱了佟講師,學分還好沒扣,可是要做一個月苦力。”

  “咳..咳...”林夕正在賣力的啃著一塊棗糕,聽到這句話差點嗆到。

  “花寂月你別胡說。”邊淩涵臉色微紅,佯怒道:“佟講師只是說要罰我們去藥穀每天幫忙勞作一個時辰。”

  “你們怎麼知道他姓佟?”林夕喘勻了氣,終於插上了話。

  花寂月用力的啃著包子,毫無顧忌的笑道:“昨天回來的時候,我們在路上遇到了一批文治系的師兄,是他們告訴我的,他們說佟講師可是嚴厲得緊,雖然只要修到低階魂士的水準,就可以從他手中獲得兩個學分,但是每年也都有新生在他的手中被扣掉學分。”

  “對了,林夕。”花寂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著林夕道:“那幾名師兄說後天傍晚,學院的一些社團會來我們各個新生殿招收社員,還讓我們到時不要錯過。”

  想到自己初入大學時那形形色色的推銷和各種協會,林夕到是沒有驚訝,卷了一張肉餅一邊啃著,一邊問道:“都有些什麼社團?”

  “有詩畫社、劍社、體社、潛隱社,林林總總,說是有數十個社團,那幾名文治系的師兄也只是對我們說了其中幾個。”

  “潛隱、設陷,這不是我們止戈系第二年的必修課目麼?這潛隱社團是做什麼的?體社又是做什麼的?”林夕有些好奇的問道。在昨天回來的路上,他和邊淩涵也遇到了一些靈祭系的新生,其中有一個“金勺”出身的劉英霆他是認識的,也是一路聊了回來。聽劉英霆說,靈祭系的新生就住在距離他們這不遠的一片山坡上的黑樓裡面,那黑樓和他們這裡一樣古怪,到處都是密室和佈滿稀奇古怪的符號,很多空的房間都有咯吱咯吱的走動聲,令人毛骨悚然。而和劉英霆的閒聊中,林夕也得知,他們幾個靈祭系的新生倒是也遇到過幾批止戈系的老生,那批老生就有提及他們止戈系第二年的必修課目之中就有潛隱和設陷。潛隱是指潛行、易容,設陷則是只佈置和破解機關陷阱。這兩項在地勢複雜的山林戰場之中尤其有用。

  “大多數社團都是針對對某門課程有濃厚興趣的學生,潛隱社就是特別愛好潛隱的學生加入,可能會學到課堂上學不到的東西,潛隱的手段更加厲害。至於體社,是指沒有兵刃的徒手格鬥的社團。”

  “加入這些社團是沒有額外的學分的,不過應該會認識更多的師兄師姐,得到有用的指點。”

  “唐可,修行者的飯量都是這麼大的麼?”

  “是的,邊軍裡面的修行者一般都是飯十斤,這飯十斤指的是一餐吃十斤肉。”

  “那不是連山裡的老鼠都被你們吃光了?”

  “林夕,我們在吃東西,你不要說笑話好不好,這樣容易嗆死我們的…你以為隨便一個都是修行者麼?沒能進入三大學院,即便是在其餘一些出名的學院裡面,能夠跨過第一步,成為修行者的人也是鳳毛麟角而已。”

  “……”

  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之間,林夕一共吃下了一塊棗糕,五張肉餅、三個大包,還有一大堆切成塊的烤肉和水果等物。

  興許是所有食材都沒有污染,在放置到這些長桌上之前就經過仔細挑選的關係,哪怕是一塊普通的棗糕,都是分外的鬆軟香糯,色香味都完全不是他“前世”的所謂綠色食品可以相比。

  “這些東西十斤是不到,但至少也有個兩三斤…想不到先成了個飯桶。”

  林夕滿意的摸了摸滾圓而終於舒服的肚子,正想著要帶點東西去上課,聽那佟講師的意思,今日的魂力修行課不出意外應該還是在那個山谷之中進行,而且接下來他和邊淩涵還要接受一個時辰的風行者特訓,到時候前心貼後背的再一路爬山回來,也實在是太痛苦了點。

  但是這兩日下來,林夕卻也是發現,這青鸞學院的每餐雖然豐盛,但也應該是判斷眾人的食量,經過計算,而且計算得十分精准,現在林夕這一桌上就沒有剩下太多東西,而且除了花寂月之外,其餘四名吃的比較慢的女生都還沒有吃完。

  “林夕!”

  正在此時,有人叫喊。林夕轉過頭去,卻是看到旁邊長桌上裘路在和自己打招呼。

  裘路應該是來得不久,手裡還卷著一張肉餅,就著一盆馬奶在吃著,面上卻是熱情洋溢,好像和林夕是好朋友一樣,正在詫異之間,裘路卻是露齒一笑:“青鸞學院歷史上最浪費明真丹的廢材天選,早上好啊。”

  李開雲、花寂月等人的面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還說這裘路怎麼一反常態的和林夕熱情招呼,原來分明就是赤裸裸的挑釁和羞辱。

  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林夕也不惱火,反而只是笑了笑,回道:“早上好。”

  裘路倒是愣了愣,旋即回過神來:“林夕,想不到你還有點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潑皮貨本事啊?”

  “裘路,注意你說話的言辭。”花寂月看著裘路,沉聲道,“林夕是夏副院長和六系學院教授共同劃定的天選,你詆毀林夕,便是嘲諷夏副院長他們的眼光。”

  “我也沒有說錯啊。”裘路得意的一笑,“我沒有不承認他是天選,我只是說他是最糟糕的廢材天選,浪費靈丹。”

  “昨天我問清楚了,我們從今日開始,就可以進入新生試煉山谷了,你有膽量的話,敢不敢和我到新生試煉山谷幹一架?”一笑之後,裘路沒有理會花寂月等人,卻是看著林夕,一副很期待的樣子。

  唐可站了起來,先于林夕說道:“裘路,你要是想憑藉資質好,明真丹讓你的修為高於別人的關係,而羞辱別人的話,那可以先找我。”

  “林夕,你是不是不敢,要別人幫你出頭啊?”裘路故意哈哈大笑,讓所有人都聽到。

  “你們看窗外,有個師兄在飛啊!”林夕微微一笑,突然看著裘路身後的窗外遠處,驚訝的說道。

  “哪裡?”所有人都轉頭看著窗外,但是看了好大一會,也沒有看到林夕說的有人在飛,遠山依舊是遠山,明淨蔚藍的天空之中只偶爾看到飛鳥掠過。

  “林夕,你!”

  突然之間,裘路一聲不可置信的氣急敗壞的大叫。

  “噗!”花寂月等人卻是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裘路前面桌子空空如也,在他和其餘人轉頭找飛在天空的師兄時,林夕已經把那些吃的東西都裹在了兩個包袱裡,塞得兩個衣袖鼓得要命。

  因為他來得晚,除了這個桌子上他的三兩好友給他留了不少東西之外,其餘桌上幾乎已經全部被掃蕩一空,而最為讓他抓狂的是,他才吃了一張肉餅,根本還沒有吃飽。

  “林夕,把東西交出來!”

  看著林夕一臉無辜,微笑著起身往外走,裘路羞惱至極的跳起,但是看到林夕依舊一臉微笑,絲毫不躲閃他扯向衣領的手時,裘路又驟然僵住,他陡然想到,要是在試煉山谷之外,對其餘新生動手,那學院的責罰,可不是他所能承受得了的。

  “林夕,你這個無恥之徒,到時候在試煉山谷裡面,我一定會把你打得連你娘親都不認識!”於是這個氣得渾身發抖的金勺少年只能對著林夕的背影大叫。

  在裘路氣急敗壞的大叫聲中,想到剛剛被他收入包裹中的幾個雞翅,他玩鬧之心又起,微笑著輕哼唱道:“烤雞翅膀…我最愛吃…”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7:42:22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五章 行過彩虹之間,三指持羽

    認真的對著站立在新生殿門口的木青行了一禮,將沾了點食物香氣的信箋交給她之後,林夕一邊和李開雲等人解釋著學院信箋的問題,一邊走向已經在新生殿外等著的獨眼黑袍講師。

  “原來老師姓佟…”

  林夕上前也是行了一禮,原本還想和這名對自己和邊淩涵還不壞的講師套套近乎,但是獨眼黑袍講師卻是不加理會,而且並未再帶著這批止戈系的新生去昨日那山谷,而是帶著這批止戈系的新生朝著新生殿相對的方向而行。

  在新生殿相對的另外一頭懸崖邊上,有一棟三層的木樓,這座木樓外表普通,只是罩著一層清漆,簡簡單單的依著懸崖邊建起,通過閣樓,可以跨到這座木樓的樓頂。

  從這座木樓樓頂眺望,懸崖邊不遠處就是一片水澤,水澤中生長著一片片的香蒲,水中的陰影處,有魚影在晃動,有不知名的昆蟲在鳴叫,若是在這樓中窗櫺旁,置一張陋桌,架一個紅泥小火爐,溫些黃酒,或是煮一壺茶,每個止戈系的新生想必都會覺得十分有趣,但是聽到這座木樓的樓頂便是今日的修行課的修行之處,絕大多數止戈系的新生便都是臉色微白,皺起了眉頭。

  樓頂的木板看似隨時都會斷裂,若是在不小心修行的過程中睡著,很有可能滾落懸崖,而木樓飛簷正下方懸崖到水澤之間,是一塊塊尖利的亂石。萬一掉落下去,那說不定就是頭在東邊,身子在南邊,腳卻在西邊的下場。

  雖然明知有這獨眼黑袍講師在場,這樣的事極少有可能發生,但是想到萬一十幾個人同時滾落,這黑袍講師也未必救得過來,一名心中忐忑,已經小心翼翼坐下的止戈系新生還是忍不住朝著身旁的同學低聲抱怨:“怪不得我們止戈系的秦教授那天就喜歡像只大馬猴一樣在那殿頂上蹲著看,原來是我們止戈系平時修煉養成的習慣。”

  “連在此種懸崖舊樓屋頂都會心神不寧而無法進入冥想修行的話,他日在戰場上,你又如何能夠進入冥想?”這句話竟是被獨眼黑袍講師聽到了,他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的看著那名學生,冷然道:“你要是知道秦教授在完成學院學業的第一年,在邊軍試煉之中,被十一名同等修為的對手追殺,結果十一名追殺他的反死了九人,而他卻是安然無恙的活了下來,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所有的學生頓時默然。

  雖然除了四名“邊蠻”出身的學生之外,其餘大多學生對於修行境界還沒有多少具體的概念,但是一個人面對十一名同等修為的對手,最終反而殺死了對方九人生還…光是從獨眼黑袍講師眼中的火光和四名“邊蠻”臉上的神色,所有的學生就都感覺得到那股慘烈的氣息。

  獨眼黑袍講師的腳在樓頂上微微的一點,所有人只覺整座木樓微微一震,而他的人如同落葉般飛掠過數名學生的頭頂,落在了根本無人靠近的樓頂最靠近懸崖的飛簷邊。

  因為飛簷的往下傾斜,他的整個人都往前傾著,他卻是絲毫不以為意的轉過身來,點了點身旁一長溜的空處,“王興倫、林夕、邊淩涵,你們坐在此處。”

  林夕和邊淩涵知道獨眼黑袍講師這麼做,想必是對他們兩人有開小灶的意思,但看著那排人都難以坐直的危險邊緣,花寂月卻是臉色微變,出聲道:“老師,方才林夕和邊淩涵並未出聲,你為何也要責罰他們?”

  “你也來坐這裡。”獨眼黑袍講師冷冷的看了不服氣的花寂月一眼,十分簡單的處置:“還有誰不服,也可以坐在這裡。”

  花寂月氣鼓鼓的站了起來,唐可也不發一聲的站了起來,李開雲也站了起來,坐到了林夕和邊淩涵的身邊。

  “很好。”獨眼黑袍講師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幾名學生,帶著眾人所不知的真實讚譽吐出兩字,接著緩緩說道:“還有一件事要宣佈,林夕和邊淩涵不聽教導,罰每日至麒麟峰藥谷勞作一個時辰,以儆效尤。”

  “罰的好!”暮山紫眼睛一亮,幸災樂禍,拍手叫好。

  “你也來坐這裡。”

  “老師,我…”

  “好,從現在開始,閉上雙目修行。”

  ……

  雖然閉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世界便再無區別,但是傾斜的身體和前方的空曠,以及遠處水澤上吹來微濕的風,還是讓人多少有些心理壓力。

  邊淩涵按照獨眼黑袍講師所說的方法,舌抵上顎,配合呼吸及口中自然產生的津|液吞咽,但是也不知道吞咽了多少口津|液下去,卻是還無法入定,正在心中有些暗自急惱之間,卻是聽到身旁的林夕已經變得異常勻稱、細微而悠長。

  林夕明顯已經進入了冥想修行的狀態,而聽著身旁林夕的此種呼吸,邊淩涵因為身前的空空落落而產生的心理壓力卻是大減,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也是忘記了前方的懸崖,懸崖下的亂石和遠處的水澤,她的呼吸也是變得勻稱、自然、細微而悠長。

  若是有學院別的講師經過此處,必然會發現,林夕依然是這批新生中最快進入冥想修行的,而此次,邊淩涵卻是第二個。

  獨眼黑袍講師依舊一動不動的看著這批新生,他的獨目微眯,似是假寐,盤坐在簷邊卻是也如同磐石般一動不動,從清晨過中午,突然之間,他長身而起,走到邊淩涵和林夕的身邊,雙手一抓,竟然是輕而易舉的將邊淩涵和林夕提起,腳尖輕點,竟然是如同一隻水蜘蛛在水面上滑行一般,沒有半點聲息,從這木樓樓頂飛掠而下。

  有風在耳邊穿行,有衣衫的輕微獵獵作響,林夕和邊淩涵同時驚醒。

  “老師…萬一他們掉落下去怎麼辦?”看到日已微微西斜,剛剛被放在地上,雙腳腳踏實地的林夕便已知道這名獨眼黑袍講師是要帶他和邊淩涵前去特訓,但是轉頭看到身後不遠處那座木樓上的許多同學,尤其是和自己交情最好的那幾名同學還在上面沉睡般修行,林夕就是忍不住輕聲的問了這一句。

  獨眼黑袍講師身體微微側轉,沒有說話,卻是朝著木樓下方的懸崖點了點。

  懸崖正下方,還是一片亂石,但就在獨眼黑袍講師這一點之間,林夕卻是愣住了。

  一塊石頭突然動了動,似是朝著獨眼黑袍講師點頭打了個招呼。

  “潛隱?”林夕反應了過來,“那也是學院的講師?”

  獨眼黑袍講師點頭:“他姓鐘,剛剛晉級成講師不久,不過明年應該會負責你們的潛隱課目。”

  “他就一直在下面呆著,有人掉下去就接住…”林夕忍不住喃喃道:“老師,你們自己不用修行的麼?”
  獨眼黑袍講師用看著白癡的目光看著林夕,語氣鄙夷道:“何處不修行。”

  林夕的眉頭皺了起來,似是在思索一個重要問題:“老師,你的意思…學院的講師和教授,可以隨時都進入冥想修行,同時還能迅速的感應身周變化,做出反應?”

  “誰進入冥想修行都需要一定的時間,至於在冥想修行之中迅速感應變化,在這種相對沒有什麼變化的安靜環境之下,絕大多數講師都可以。若是在原本紛亂的戰場上,卻是不能。”

  “那老師,你自己就應該是那種在戰場上,都能很快進入冥想修行的強者了吧?”

  “林夕,你的問題真多!”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看著帶著他和邊淩瀾走到懸崖邊的一條銀絲滑索旁,被他問得有些直皺眉頭的獨眼黑袍講師,林夕笑了笑,道:“原本我還以為是要修行課結束了之後才去特訓,現在老師您提早帶我們去了,那我不是修煉的時間比他們短了,以我的資質,今後不落後更多了麼?”

  獨眼黑袍講師瞪了他一眼,不悅道:“你平時那麼聰明,難道想不到你就算無法成為風行者,在我的訓練之下,也至少在射術一項上,要超出眾人許多?騎射本來就是我們止戈系的必修課目,你和邊淩涵經我單獨輔導,至少在射術這一項上,拿到學分沒有任何問題,而且還會拿到比他們任何人快。”

  “而且,就算你少了一個時辰的修煉,你進入冥想那麼快,真正的修行時間,也不會比他們少。”頓了頓之後,獨眼黑袍講師大約是覺得自己對這個小子太好,而這個小子的問題實在是極多,而忍不住重重的罵了一聲,“林夕,你到底是要我誇你進入冥想快還是要我罵你蠢?”

  林夕和邊淩涵相視一笑,乖乖的不再說話。
  ……
  “蓬!”

  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所以在沿著銀絲滑索快要滑到盡頭時,林夕的雙腳用力蹬在前方的厚厚軟墊上,抵消了衝力,穩穩的落地。

  這是一個異常平靜的葫蘆型山谷,外面的山谷幾面都是一塊塊的梯田,不同顏色的藥草形成了一條好看的彩虹階梯。

  對面的山坡上,遠遠看見還有不少人在趕著牛耕地,犁過一些剛剛收割過後不久的梯田。

  “不要看了,那是禦藥系的一些學生在耕作,種植也是他們的選修課之一。”

  跟隨著邊淩涵落下的獨眼黑袍講師解答了林夕心中的疑問,朝著幾間建造在數塊梯田上方的竹樓走去,同時對著林夕和邊淩涵緩慢而又清晰有力的說道:“持弓、控弦、射箭的手法有許多種,但作為風行者,不僅是要准,還要快,能否長時間連射尚在其次,所以最適合風行者的,便是三指持羽控弦法。”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7:42:46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六章 我是兩個碗

        獨眼黑袍講師邊走邊行,從袖中取出了兩個小小的黑色布袋,分別遞給林夕和邊淩涵。

  林夕和邊淩涵打開黑色布袋,發現裡面卻是兩個皮質指套,淡金色澤,皮質厚實而柔軟。

  “三指持羽控弦法,是指用拇指、中指、食指三指固定箭矢尾羽,只用無名指和小手指拉弓控弦。”獨眼黑袍講師沒有給兩人發問的機會,緩緩的在如畫的彩虹梯田之間行走,緩緩的說著:“三指持羽,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持箭矢射出時的穩定,而且厲害的箭手,三指加上箭尖,是極其驚人的瞄準器,一般而言,練習此種持羽法的頂階箭手,在所有箭手之中射得最為精准,但此種持羽法,卻是只能用其餘兩根手指拉弦控弦,所以為了儘量減少另外兩根手指的傷害,在你們沒有國士以上的修為之前,你們必須使用這兩截指套。”

  林夕將兩截淡金色的指套戴在了右手無名指和小手指上。

  指套輕盈柔軟,但是內裡卻好像有一層無形的吸力一樣,柔和的緊緊貼合在他的手指上。

  在前方帶路的獨眼黑袍講師微微側身,看著林夕道:“這是用閃電蟒的頸部內二層皮製成的,在學院內也並不普及,所以平時你們不要拿出來現。”

  林夕點了點頭,在腦海之中想像了一下左手持弓,右手持箭控弦的姿勢,卻是皺了皺眉頭:“老師,這個姿勢,持箭拉弓起來似乎十分彆扭。”

  “最為順手的,是四指拉弓夾箭法,但是尾羽夾在同時拉弦的手指中,無法和三指持羽控弦法一樣,用獨立三指的細微動作消除箭矢射出時弓弦對於箭矢後部的震顫,所以只能追求射速用。”獨眼黑袍講師的語氣中自然的帶上了一種說不出的傲然:“風行者的箭,從來不是用來屠狗,而是用來對付強者,所以你們要做的,就是將這不順,煉到順,煉到持弓射箭如正常在風中行走般自然。”

  “是。”牽涉到邊淩涵今後一生的命運,林夕也不再廢話,只是在這彩虹田崗間沉靜點頭。

  林夕和邊淩涵的神色讓獨眼黑袍講師有些滿意,聲音也略微柔和了一分:“接下來這些天,我會教你們射箭的技巧和方法,但是你們要記住一點,箭手最為重要的,便是冷靜和耐心。略微的一絲心理波動都會引起細微的偏差,而略微一絲急躁,就會影響你控弦持羽的水準。”

  林夕和邊淩涵再次鄭重點頭。

  “你大概不知,我不僅是因為你是天選,而且還是因為你與生俱來的這一份平和和沉靜,所以才對你不死心。”

  獨眼黑袍講師在林夕的身上收回目光,不再說話,心中卻如是想。

  林夕並不知道因為自己獨有的經歷造成的性格在這名獨眼黑袍講師的眼中竟有如此價值。

  他跟在獨眼黑袍講師的身後走過了竹樓。

  竹樓後方樹林間的一片空地上,放著一個架子,上面有三具一模一樣的黑色長弓,弓身是硬木,弓弦是某種獸類的絞筋,只是沒有任何的符紋。三具黑色長弓的旁邊,放著至少二十個箭筒,裡面放著密密麻麻的箭矢,像一捆捆剛剛從田地中收割下來的整齊稻禾。

  “看我是怎麼做的。”

  獨眼黑袍講師沒有絲毫的廢話,在林夕和邊淩涵的面前持弓、拉弦、放箭,原本在林夕想像中十分彆扭的姿勢,竟然是如同行雲流水般說不出的自然,獨眼黑袍講師的每一個動作,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韻律和美感。

  “倏”,黑色箭矢流星般射出,無比穩定的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心。

  “倏”!“倏”!“倏!”“倏!”…..

  獨眼黑袍講師沒有停手,一股淩厲的氣勢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和他輕盈而充滿美感的的姿勢結合在一起。林夕和邊淩涵看得目瞪口呆,每一根箭矢都射中一個靶心,懸掛在林間錯落的十餘個箭靶的靶心,只是一轉眼,就都插了一支黑色箭矢。

  “拿起弓來,看我持弓的姿勢。”

  獨眼黑袍講師停了下來,讓林夕和邊淩涵各自拿起一具弓箭和一根箭矢,在林夕和邊淩涵的面前,如同慢鏡重播一般,慢慢做著持箭拉弦的動作,只是箭不出手。

  他沒有再說什麼話,只是無比緩慢的一遍遍做著。

  林夕和邊淩涵看得肅然,接著又滿懷敬意,數停的時間過後,這片林間空地之中形成了一副十分靜謐和諧的場景:獨眼黑袍講師在中間,林夕和邊淩涵在兩旁,三人都是十分緩慢的持弓、搭箭、控弦。

  獨眼黑袍講師時而停頓,幫林夕和邊淩涵矯正姿勢。

  ……

  姿勢正,而弓生,而箭正。

  這三指持羽控弦法,一開始並沒有任何的捷徑,純粹是以一遍遍的持弓,開弓,來錘煉出最為正確的姿勢。

  然而這弓是真的,箭也是真的,雖然只是最為普通的黑漆硬木胎弓,而且第一日修行課因為那一顆明真丹而直接跨入修行者行列之後,林夕已經感覺出自己氣力大增,但是只以無名指和尾指兩根手指拉弦,每開一次弓,也都是並不輕鬆。

  但是讓林夕覺得新奇和好玩的是,在連續開弓了二十餘次,他的手指和手臂剛剛覺得開始酸疼起來之時,他丹田之中那條細細的氣流帶起的絲絲暖意,就能略微緩解他手指和手臂間的一些酸疼。而每次化解了一些他手指和手臂之間的酸疼之後,那一條細細的氣流就似乎又會稍微少掉一些。

  如此連開了數百次弓之後,他丹田之中的那條細細氣流終於徹底耗盡,兩條手臂,尤其是持羽控弦的右臂更是開始酸疼不堪起來。

  “好,今天就到此處。”

  但是在他還能自覺堅持一陣之時,獨眼黑袍講師卻是喝止了他和邊淩涵,並取出了兩瓶藥油,遞給了兩人,道:“回去之後,將酸疼之處抹上一層,細細揉捏三停的時間。”

  “木青講師已經在你們各自的房間之中,放置了和這裡相同的弓箭,你們回去之後若是有所恢復,可以自行揣摩練習,今日修行,有什麼感想和疑問,現在可以問我。”將兩瓶料想也不會普通的藥油遞給林夕和邊淩涵之後,獨眼黑袍講師令兩人將弓箭放下,帶著空身的兩人原路離開,依舊一邊緩緩而行,一邊緩緩說道。

  林夕頓時驚訝道:“老師,不是說學院之中,不准進別人的房間麼?”

  “你今後少問這些蠢問題。”獨眼黑袍講師頓時有忍不住敲林夕一記的衝動,他惱火的看著這個修行時越看越順眼,問起問題來卻是越看越惱火的小子,沉聲道:“木青講師代表的是學院…你要記住,你們在學院之中,房間對於學院沒有任何隱私!”

  “好吧。”林夕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又認真了起來,看著身前的獨眼黑袍講師問道:“是不是每射一箭,魂力都會消耗一些?”

  獨眼黑袍講師點了點頭:“魂力可以緩解一些身體的疲憊,你現在已經算是一名修行者,所以哪怕不是射箭,只要是做劇烈運動,魂力都會自然慢慢消耗。”

  “那魂力不消耗光,身體就一直能承受得住,一直能射箭麼?”林夕費了好大力氣才取下了自己帶著的兩個指套,揉著酸疼不已的兩個手指,問道。

  “這當然不行。”獨眼黑袍講師看著林夕道:“魂力只是能夠緩解部分肉身的疲憊,但不能完全緩解,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在戰場之上,哪怕你還有大半的魂力沒有消耗光,但是被人一箭洞穿了胸口,你自然沒辦法再繼續戰鬥下去。只是對於我們修行者而言,隨著錘煉越多,修為越高,身體就越強一些。比如這種級別的弓,我連射一千箭才可能感覺疲憊,身體開始慢慢支持不住,但是你們真正交戰之時,連續快速射個一百箭都未必支持得住。”

  獨眼黑袍講師的道理解釋得十分清楚,對於林夕來說也不難理解。仔細的感覺著兩條手臂的疲憊程度,林夕沉吟道:“佟老師,我是習慣左手持弓,右手持羽控弦,這樣我感覺是右手使得力要大出許多,比如我現在,就是感覺右手支援不住,兩指快拉不動弦了,那是不是可以覺得右手撐不住時,就換右手持弓,左手持羽控弦?這樣左右開弓,豈不是能多射出許多箭?”

  “你連走路都不會,就想要淩空倒翻了?”獨眼黑袍講師重重的冷笑,毫不留情的看著林夕斥責道:“我勸你還是息了這個念頭,且不論多煉一種持弓方式要多花一倍的時間,而且你的資質是二,你的魂力修為速度天生就比別人慢。到時候你用魂兵,光用一種持弓方式,魂力可能都會不夠用,更不用說是兩種了。”

  林夕的眉頭略微一挑,在心裡嘀咕的很不服氣:佟老師,其實你錯了,我的資質雖然是二,但張院長至少在這一點上說得很清楚,你們的身體,只是一個碗,而我們的身體,卻是兩個碗…所以我的魂力總量,反而會是同級的人的兩倍。

  但是一想到和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張院長廢了那麼多的話告訴自己要低調,告訴這個世界修行者也並非無敵的存在,林夕的嘴角就反而浮起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他決定要低調一些…而後一個名字在他的腦海之中馬上浮了起來:荊無命。

  …..

  “老師,我突然又想到一個問題…要什麼樣的修為,才能翻過登天山脈,到登天山脈後面的冰原去?”

  “至少到聖師級別的修為吧,登天山脈的高處,幾乎無法呼吸,每一步都會消耗驚人的氣力和魂力。”

  夕陽下,梯田如彩虹的谷中,黑袍講師和兩名不停的吃著東西的年輕學生,在慢慢的走著。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7:43:19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七章 武技的精髓

    持弓、搭箭、開弦。。

    木格窗櫺之間透入的晨曦之中,林夕一絲不苟的一遍遍完成著這樣的動作。

    這次他持弓的是右手,控弦持羽的是左手,連續慢且專注至極的連續完成了五十次這樣的動作之後,林夕放下了手中的黑色長弓和黑色羽箭,取下了左手手指的兩個淡金色指套,輕輕的揉捏著自己左臂酸疼發脹的肌肉。

    數十息的時間過後,一聲清越的鐘聲在止戈新生殿中響起,林夕便將黑色長弓和羽箭收入了櫃子裡,將淡金色指套裝入黑色小布囊,在自己的袖中收好,然後推開門走了出去,在門外回廊等到了唐可和李開雲出來,一齊輕車熟路的走入了一層西側的餐廳,和邊淩涵等人坐一桌用完了餐後,走出止戈新生殿。

    這是他和邊淩涵單獨接受風行者特訓的第三天,這天是其餘課程開始的第一天,據說傍晚之時,還有諸多學院的社團會到各個新生殿前來招收興趣相投的社員。

    林夕和那名傳說中的中年大叔在這個世上的想法也很簡單:既然無可避免的來到了這個世界,就只能想辦法在這個世界好好的活著,活得更為精彩一些。

    既然已然不可避免的成為青鸞學院的學生,被迫承擔起在這個世上的一些責任,那多一些低調的秘密,總不是什麼壞事。

    佟講師是勸他息了練習雙手持弓的念頭,不要浪費時間,但他卻是十分清楚,他的資質雖然是二,但實際上,比起同級修為的人,他註定能夠多射出許多箭,而且最為關鍵的在於,這其實也浪費不了太多的時間。

    在練習了左手持弓之後,他再練習右手持弓,以他現在的身體,也最多只能開弓五十次左右而已。

    而且這還是最為普通的百步硬木長弓…按照佟講師的說法,風行者追求的永遠是那一瞬間的刺殺能力,所以風行者將來正式配備的,必定是身體堪堪能夠承受,箭矢威力驚人的弓箭。。

    那種弓箭,到時恐怕一天也拉開不了多少次,真正限制的,其實還是魂力。

    魂力是這個世間所有修行者的根本,所以所有青鸞學院的新生一開始的課程都是魂力修行,而數天魂力修行課下來,所有青鸞學院學生在魂力修行上都初窺門徑之後,止戈系接下來的課程安排便是一天魂力修行,一天武技、一天騎射、一天野外求生,然後接下來四天便是選修課目,這樣周而復始。

    課程排得極滿,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但實際上大多數講師的授課時間也都只在半日左右,學生還是有近半的時間,可以自行選擇要做什麼。

    這一日的課程,便是武技。

    ……

    和魂力修行第一課一樣,武技課第一日的課程,也依舊是那一個有紫花山坡,有小溪流水和鋪著竹席的草廬的山谷之中。

    站立在小溪畔一株柳樹下的是一名所有止戈系的人都沒有見過的黑袍講師,中年,白麵無須,陰冷而沒有什麼表情,他的黑袍上,也是和佟講師同樣的兩枚徽章,一枚荊棘徽章,一枚墜星徽章。

    “我叫徐生沫,從今天開始,是你們武技課程的講師。”

    看著止戈系的新生到來,這名白麵無須的中年黑袍講師從身旁的柳樹上折下了一根柳枝,示意所有人聚集到他面前的空地。

    說話之間,他臉上一直沒有什麼表情,就好像帶了一張白色面具一樣。

    林夕的眉頭跳了跳,徐生沫似是看了他一眼,而徐生沫的眼睛裡全是冰冷的神色,瞳孔有些微黃,甚至讓林夕感覺到了一絲殺意。

    對自己學院的學生尚且如此…這名講師給他的感覺,對於生靈,恐怕就像他信手折下的柳枝一樣,並不怎麼熱愛和憐惜。。

    “什麼是武技?”

    沒有任何多餘的開場白,徐生沫語氣沒有絲毫暖意的突然問道。

    “林夕!”在其餘人還未來得及開口時,徐生沫突然直接點了林夕的名字。

    林夕微微一怔,想了想,道:“武技,是將人打倒的技巧?”

    “身為止戈系的人,這種問題竟然還要考慮許久,而且考慮了許久還不對。”徐生沫看都不看林夕一眼,面無表情的看著其餘人:“武技,自然是殺人的技巧。”

    這句話之中冷漠的意味和他的神色讓所有止戈系的新生都是心中微寒,尤其林夕身邊的唐可只是試想了一下自己若是面對一名這樣的敵手——只是這一瞬間的試想,他的胸口就感覺壓了一塊大石,心中產生的懼意竟然讓他的背心都出了一層密密的冷汗。

    小溪旁,柳樹下,一時靜默。

    “林夕,想必你不會拒絕和我配合一下,讓他們更容易懂一些我所說的道理。”徐生沫的目光突然又停留到了林夕的身上,冷淡的說道。

    林夕眉頭微蹙,但是徐生沫已經不容他拒絕的接著說道:“你出來,隨便用什麼方法全力攻擊我。”

    ……

    林夕站立于徐生沫的面前,突然身影微縮,一拳沖向徐生沫的小腹。

    他知道就算自己一拳能夠擊中徐生沫,也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什麼損傷,所以他這一拳打得淋漓盡致,根本沒有任何的保留。

    但是他這一拳才剛剛沖出,一根柳條已經橫掃而至,重重的抽在了他的手臂上。

    這一根柳條雖細,但是卻抽打得林夕一聲壓抑至極的痛呼,手臂上痛入骨髓的痛苦,讓他的整個身體都蜷縮了起來,停頓於原地。

    “….”

    林夕痛得連眉毛都絞了起來的神色和柳條抽打在他手臂上的那簡單的啪的一聲爆響,令所有止戈系新生都是忍不住倒抽冷氣,都甚至有種忍不住自己想要揉自己手臂的感覺,但是凝立在柳樹下的許生沫卻是譏誚的看著林夕,冷漠道:“我讓你全力攻擊我,你現在戰力根本不失,只是些許痛楚,怎麼就想停手了麼?若是在戰場之上,只是這樣的痛楚就令你停手,那你早被對手擊殺了。繼續動手!”

    林夕咬了咬牙,右手的痛楚甚至使得他半天身子都有些微微的麻痹,在右手微微的虛晃了一下之後,他的左拳狠狠的朝著徐生沫的胸口砸去。

    “啪!”

    徐生沫手中的柳條準確無誤的抽打在林夕的左臂上,打得林夕的這左邊半邊身體也是微微的一沉,痛得蜷縮起來。

    林夕身體蜷縮之間,一腳同時狠狠的朝著許生沫的襠部踢出。

    無論是誰看到一名少年在痛得身體都蜷縮下去之時,還能踢出這樣的一腳出來,都會心生寒意,但是“啪”的一聲,徐生沫只是手腕一抖,柳條再次簡單的的抽打在林夕的腳上。

    林夕直接站立不住,半蹲在了地上,整個身體都有些簌簌發抖,看到這樣的場景,就連和他不對的暮山紫和裘路都沒有幸災樂禍,而是心中發寒的同時慶倖,然而讓所有的新生都沒有想到的是,眼看林夕的手捏向自己的腳踝,似是想要揉|搓痛處,但林夕卻是猛的抓住了地上的一塊石頭,狠狠的丟向徐生沫,同時用盡全力蹦了起來,再次狠狠一腳踢向徐生沫。

    這一擊非但出人意料,而且可以用陰險兩字來形容,但徐生沫依舊面無表情,冷漠的伸手一揮,柳條準確無誤的抽打在林夕丟出的石頭上。

    “啪!”的一聲爆響。

    柳條一節節裂開,化成碎屑,而林夕丟出的拳頭大小的石頭,倒飛而出,狠狠的砸在了林夕的胸口。

    林夕的臉色倏然變得雪白,他的一腳已經距離徐生沫只有不到一尺,但是卻頹然而止,無法觸及,重重的坐倒在地。

    ……

    “林夕,你怎麼樣!”

    花寂月伸手想要將林夕扶起,這名性情豪爽的少女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是眼見林夕一時張開口,卻是根本連呼吸都無法呼吸,面色雪白而渾身顫抖,她伸出的手頓時僵住,生怕自己的舉動對林夕造成更大的傷害。

    下手如此之重,這讓她對這名學院的講師都不由得心中生出難言的隱怒。

    “魂力能夠多讓你們承受一些平時無法承受的傷害。”但是徐生沫卻是根本連看都不看坐倒在地的林夕一眼,丟開了手中的半截柳枝,冷漠的說道:“我能夠輕易的擊倒,甚至殺死你們所有人,是因為我比你們更快,力量更強。所有的花招在絕對的速度和力量面前,都沒有任何的用處,所有很多學院都會傳授一些華而不實的招數,而在青鸞學院,我只會教你們變得更快,力量更強,用最直接有效的手段擊殺對手。如果非要說技巧的話,我只會告訴你,擊中人身體上的哪些薄弱之處,效果更佳。”

    依舊看都不看林夕,徐生沫冷淡的說道:“所以我們青鸞學院的學生,都是通過不停的實戰,來形成自己對敵的本能。”

    “武技課的精髓…就是不停的打,不停的戰鬥?”

    終於喘過一口氣的林夕仿佛在生死邊緣遊走了一圈,心裡全是苦笑,快、准、直接的殺人手段,那還不都是荊無命麼…。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7:43:43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八章 所謂的人性

    林夕一瘸一拐的和邊淩涵走過彩虹般的藥穀,走向梯田盡頭的舊竹樓。。

    雖然每日都有新的課目,但是每日這有關風行者的特訓,卻還是不間斷的進行。

    另外的一面山坡上,禦藥系開墾的新梯田也已經完工,已經有各色嫩芽移植其中。

    若是有海,這個彩虹山谷的景色,絕不會遜色於畫冊上的普羅旺斯。

    “你們比平時慢了十停的時間。”

    在舊竹樓後方樹林中等著的獨眼黑袍講師先是發出不滿的聲音,隨後轉身看到林夕緊蹙著眉頭一瘸一拐的樣子,他的獨眼中卻是微微的一寒:“怎麼回事?”

    “被徐老師打了,他讓我和他演示所謂武技就是更快更強的殺人手段,結果我拼命也挨不到他的半片衣角。”林夕看著獨眼黑袍講師苦笑。徐生沫的柳條,尤其是抽打在他腳踝上的那一擊,實在是有些重,使得他到現在每步落地,都會泛起當時那痛徹心扉的味道。

    “你就算是大魂師的修為,也未必碰得到他的半片衣角,何況是現在。”獨眼黑袍講師面上籠起了一層寒霜,逼視著林夕,“為什麼你被打成這樣,從你的眼中,我卻看不到什麼不滿,難道你生性平和到沒有半分的血性麼?”

    林夕好奇的看著獨眼黑袍講師,道:“學生不懂老師所言,老師對學生越是嚴苛,學生想必得到的好處更多。”

    獨眼黑袍講師看著如同青竹一樣青澀而單薄的林夕和邊淩涵,一聲冷笑:“我真不知你是自我安慰還是愚笨,你該不會以為,徐生沫是因為你的天選和陪著邊淩涵接受這特別課程而對你另眼相看,故意磨礪你吧?”

    “怎麼不是麼?”林夕愣了愣:“學生的確是這麼想的。。”

    獨眼黑袍講師看了林夕一眼,道:“徐生沫一直和我不一路,而且還是很不一路的那種。”

    林夕怔了一會,才訕訕的問道:“怎麼…學院也有公報私仇麼?”

    獨眼黑袍講師冷笑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就像你們天然有土包、金勺、邊蠻之分一樣。進入學院這幾天,光是因為出身和性格,你們還不是自然界限分明?光是止戈系新生尚且如此,更不用說整個系,整個青鸞學院了。”

    林夕眉頭皺得更緊。

    獨眼黑袍講師的話根本不難理解,確實這幾天下來,止戈系新生之中也自然而然形成小團體,和他走得最近的也就是李開雲和唐可、花寂月、邊淩涵等人,但是作為一個以榮耀和夢想的聖地,他原本以為每個講師的出發點必定崇高,而且無論是木青還是這名外表兇惡的獨眼黑袍講師都給他留下很好的印象,但若是徐生沫只是因為他是獨眼黑袍講師挑選出來的人而故意責難他的話,那他對徐生沫的看法必定大跌。

    “佟老師,你和他為什麼不對路,是因為什麼心生間隙?”略微沉吟片刻之後,林夕認真的問道。

    獨眼黑袍講師拿起了一柄黑弓,將一筒羽箭背於背上,不停持羽控弦射出,每一箭都準確的落于林間各靶的紅心,以具有奇妙韻律和美感的姿勢,讓林夕和邊淩涵在腦海之中自然形成某種深刻印象,這節課已然開始,不過他也沒有隱瞞,在連續不斷的射箭之時,冷淡的解釋道:“我和徐生沫的出身不同,我也是土包出身,他是金勺出身,他的資質和修為也一直比我高,但是我卻和他獲得了兩枚同樣的徽章,而且其中一枚比他得到的還要早。。不過我和他的最大分歧,還在於我和他對於事物本身的看法截然不同,我和秦教授、夏副院長他們都一直堅定的反對他的一項提案。這才是我和他,以及學院的一些講師和教授心中界限分明的最大原因,只是絕大多數和我們意見相左的教授,不像他的心胸如此狹窄而已。”

    林夕仔細的觀察著獨眼黑袍講師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包括在箭矢脫手飛出時,那三指在尾羽上的輕柔點動,同時皺著眉頭問道:“是什麼樣的提案使得你們如水火不容?”

    “他主張用活人教學。”獨眼黑袍講師有些森冷的說道:“讓學生直接對敵、刺殺囚徒和敵人的俘虜。按他的主張,最為真實的殺戮最能讓學生提高。”

    林夕和邊淩涵都是一滯,忍不住互望了一眼。“這種主張倒是也有道理。”林夕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獨眼黑袍講師道:“尤其是止戈系,既然將來大多都要面臨最為殘酷的絞殺..那這樣的手段,應該的確可以培養出更為厲害的學生,那佟老師你們為什麼不同意他的這個主張?”

    “我們的理由也很簡單,若是在戰場上對敵,殺死對手,並沒有什麼好說,但是將已經擒下的對手用於課堂殺死,這一無任何榮光可言,而且也似乎太殘忍了一些…徐生沫他們認為我們太過婦人之仁,但我們卻覺得這就是人性,因為院長都已經曾經反對過這點。”獨眼黑袍講師停了下來,看著林夕和邊淩瀾道:“院長曾經說過,哪怕是從我們青鸞學院走出的殺戮兵器,也至少要帶有人性,知道自己不是為了殺戮而殺戮。”

    “你是想用你認為的道理,來潛移默化的改變這個世界麼?”林夕的腦海之中想到了那名未曾謀面的中年大叔,默然的苦笑。“看來站在他一邊的人也不少…你為什麼和我們說這些?不怕我們覺得你有拉攏我們的嫌疑麼?”搖了搖頭之後,林夕很是直接的看著這名獨眼黑袍講師說道。

    獨眼黑袍講師不屑的冷笑,真正完全從心底浮到臉上的不屑冷笑:“我只是要你們明白,無論是青鸞學院的講師,還是雲秦帝國的高位者,都是有血有肉,有自己私欲和看法的人。在學院和帝國之中,都有一些因為權力和自認為的正確而形成的派系,我不關心你們將來加入哪一個派系,但我只是希望我親手教出的學生,心中總是有那一份人性在,而且懷著一份小心和質疑的心態審視每個人,也可以讓一名風行者活得更久一些。”

    林夕和邊淩涵都聽出了獨眼黑袍講師話中的好意,安靜的樹林中,兩個人都是認真的施了一禮:“學生受教。”

    獨眼黑袍講師不再說話,林夕和邊淩涵也很自然的各自拿起了一具黑色長弓,“對了”,林夕突然想到了什麼,笑了笑,道:“徐老師該不會是對你有意見,所以連帶著這弓箭都恨上了吧?今日的武技課裡邊,他就說過,任何兵刃都要簡單的看成身體的延伸,就當成自己的手足,除了箭矢此種飛出之後就不受控制的蠢笨之物。”

    獨眼黑袍講師鄙夷的撇了撇嘴,自傲的不願意發表任何評論。

    林夕笑著繼續問道:“老師,我們青鸞學院對敵,真是沒有任何招式?只是在不停的對戰之中磨礪最為簡單的閃避和攻擊方式?”

    “那也只是他的說法。”獨眼黑袍講師冷笑道:“說是這樣,你們看他下節課不教你們青鸞二十四式體術。這二十四式體術,本身就包含了許多對敵時的動作,接下來若是使用兵刃,如何出劍最快,以何種角度刺殺最為難防,這本來就是招式。”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已經熟知這名講師脾氣的林夕乖巧的點了點頭,認真的看著他問道:“你和許老師若是生死交手起來,誰更厲害一些?”

    “若是在這青鸞學院之中陡然面對,他擊殺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若是在外面..我要殺他,他被我殺死的可能性更大。”獨眼黑袍講師眉頭皺了皺,深深的看了林夕一眼,緩緩說道。

    林夕微微的一笑,也不再廢話,專心致志的開始重複持弓搭箭控弦的動作。

    但是此次,獨眼黑袍講師卻是冷淡的出聲道:“從現在開始,你們可以將箭矢激發出去。”

    “可以正式射出箭矢了?”林夕一陣愉悅,心中有些自得:“看來我的箭術修煉的並不慢啊。”

    “要想做到最為精准的打擊,不僅是要持弓的姿勢準確,最為重要的,是控制住弓弦的震顫對於羽箭射出時的細微影響,感受這變化的風對於飛行中的箭矢的影響。若是在沒有風的環境下,十名邊軍的箭手之中,恐怕也有兩成的人能在百步之內箭箭射中靶心。”

    獨眼黑袍講師這次沒有看出林夕心中的自得,只是平靜的講述著一個事實,“風可以讓箭矢偏離,但是風行者,便是要做到不受風的影響,讓風為己用。”

    “嗖!”

    在他說話之間,林夕的第一箭正式出手,落在他前方正對著的靶的下半部,若是一個人的話,正好射在腳上。

    林夕呵呵一笑,也不覺得難堪,再次專心致志的拉弓、搭箭、引弦。

    一支支黑色的羽箭,飛翔在林中的風中。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7:44:05

第二卷 風行者 九章 此間的師兄師姐

    明師出高徒,相對于一般初涉箭技的人而言,林夕和邊淩涵的進步的確已經十分迅速。

    在夕陽的餘霞之中走出如彩虹般的山谷前,兩人射出十箭,已經至少有六七箭在靶心周圍,但是這對於風行者而言,卻還是差得太遠。

    直到臨近止戈新生殿,看到門前空地上聚集著三五成群的陌生人,一身疲憊,但腦海中卻還在想著弓弦抖動感覺的林夕和邊淩涵才驟然想起,這是學院各個社團的招新活動,那些陌生的面孔…應該就是自己在此間的師兄師姐了。

    對於之前那個世界,自己大學裡的師兄師姐,林夕並沒有太多的好感。

    師兄們舉辦各種活動的目的,大多是為了追師妹,而師姐們又忙於各種交際,極少和師弟們有什麼交集。

    而且現時的課程以及這風行者的特別課程,已經讓他沒有多少空餘的時間,所以對於青鸞學院的社團,他也沒有特別濃厚的興趣,在反應過來之後,也只是緩緩的前行,好奇的旁觀。

    隨著和這些師兄師姐們的距離約為接近,他看到所有這些陌生的師兄師姐看上去都比他們要顯得更為英挺和老練,和他之前熟悉的大學相比,這些社團的招新也十分簡單,都只是用樹枝隨便的在地上勾勒出幾個字跡,表明自己所代表的社團身份。

    就在林夕好奇的打量這些陌生的師兄師姐時,陳暮也注意到了踏著晚霞走來的林夕和邊淩涵。

    和其餘的新生不同,林夕和邊淩瀾顯得分外的疲憊,步履蹣跚。

    正好一眼對視之間,林夕是極有禮貌的微微點頭一笑,旋即打量起其餘人來。

    雖然不知道林夕是何許人也,但是他眼中的自然和好奇卻是分外純淨,讓陳暮微微一怔,不自覺的感覺到這名止戈系的新生和其餘新生有些不同。

    “恩?”便在此時,陳暮的眉頭微微一跳,他看到位於他身旁不遠處的周用賢和另外兩名詩畫社的社員已經朝著那兩名一臉疲憊的止戈系新生迎了上去。

    “你是林夕麼?”

    周用賢走到了林夕的面前,彬彬有禮的打招呼。

    “原來他便是止戈系的天選?”聽到周用賢的出聲,陳暮和這片空地上其餘不認識林夕的人都是心中一怔,再次用驚訝的目光打量林夕。

    “我是林夕。”林夕打量著擋住自己去路的三人。這三人都是男生,比他的身材略高,身穿青色衣衫,都是文治系的人,和他打招呼的少年比他年紀略長,但一張國字臉儘管和氣,卻是已經有些不怒自威的威嚴。

    “我叫周用賢,是詩畫社的社長,文治三年的學生。”不等林夕開口詢問,這名青衫少年便已經和氣的對著林夕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林夕回了一禮,問道:“周師兄有什麼指教麼?”

    “我先前已經聽說了林師弟的大名,能夠進入天選,想必在詩畫的造詣也不低。”比林夕略高半頭的周用賢溫和的看著林夕道:“所以我便想邀請林師弟加入我們詩畫社。”

    “加入詩畫社?”林夕揉著自己的手指,沉吟不決。

    看到林夕猶豫的姿態,周用賢身旁一名比周用賢還要高出不少的高個師兄微微一笑,好意的輕聲提醒道:“周社長的父親是吏司的司首,加入了我們詩社,大家從青鸞學院畢業出去之後也就更為親近,更可以互相照拂…想必林師弟也十分清楚,不然我們雖然同為青鸞學院的學生,但大多時候不是忙著修行便是要出外歷練,根本沒有多少親近的機會。”

    林夕的心中微微的歎息了一聲。

    這句話帶著的強烈暗示他不可能聽不出來,這幾日下來,他至少已經弄清楚,八司之一的吏司便是主管文官升遷、調動,作為司首,那自然是整個雲秦帝國的巨頭之一。能拜在周家門下,自然有不消多說的好處。

    事實上若是沒有這一句,以周用賢和另外這兩名師兄彬彬有禮的態度,說不定他便已經答應了。因為這詩畫社,畢竟不算什麼需要消耗體力的社團,不像一些以折騰體力為主的社團,以他每天的課程,卻是有心也無力參加了。

    但是今日佟老師所說的一些話還在他的耳邊縈繞,他的腳踝到現在還在痛著,有了這一句,他卻是反而不想答應了。

    “諸位師兄。”於是他歉然的對著周用賢等三人道:“我對於詩畫沒有什麼研究…也沒有多少興趣,這詩畫社,還是多謝諸位師兄的厚愛了。”

    高個師兄臉上頓時出現愕然之色,心中想道:難道是自己還說得不夠清楚明白?

    周用賢看了林夕一眼,依舊溫和的說道:“林師弟你不再考慮一下?說起來我們詩畫社出去的學院學生可也不少。”

    林夕也溫和的一笑,再次歉然的搖了搖頭:“多謝師兄。”

    周用賢一時沉吟,一時沒有說什麼,而另外一名面色白皙的俊秀師兄卻是冷冷的看著他說道:“林師弟,你可要想清楚了,你雖然進入了天選,但魂力修煉天資平凡,將來為文官從政,可也是一條很好的路子。”

    林夕有些啞然,索性也懶得說話,搖了搖頭。

    “我特意在此停留,就是為了等林師弟,我們詩畫社並沒有什麼硬性的規定。若是林師弟哪天有興趣了,想要加入的話,只要和我說一聲就行了。”周用賢的臉上沒有半分著惱,只是微微一笑,和聲說了這一句,就此告別離開。

    “周家在朝野之中勢力極大,尤其他的父親周由簡進入元老院的呼聲極高,他又在這裡親自等著你,你這樣可是有些拂了他的面子。”看著周用賢等人離開的背影,邊淩涵有些擔心和著惱的看著林夕,低聲道:“方才我便是想提醒你,說話圓通一些,但我扯你衣服,你為什麼沒有半點反應?”

    “想不到你居然會拒絕他。”就在此時,突然一個聲音傳來,正想說話的林夕循聲望去,卻是看到一名背著長劍的師兄和一名微胖的矮個師姐正走過來。這名師兄和師姐都是身穿止戈系的藍色衣衫,而且方才林夕已經和這兩人對過一眼,當下林夕和邊淩涵都是面容一整,拱手行禮,“見過師兄、師姐。”

    “我叫陳暮,這是杜占葉,我們都是止戈系三年的學生。”陳暮近距離打量著都是顯得有些瘦弱的林夕和邊淩涵,認真的問林夕:“據我瞭解,你也是土包出身,在朝野之中沒有什麼背景,那你為什麼拒絕周用賢的招攬?”

    陳暮的長相十分普通,但是並不討厭,而且說話直接,所以林夕卻是反而有些好感,純真一笑道:“因為我不喜歡。”

    陳暮依舊很直接的看著林夕道:“是不想曲眉折腰事權貴麼?將來若是周用賢得勢,你又正好有些事和他有些干係的話,恐怕會有不小的麻煩。”

    林夕依舊一笑,道:“我們雲秦帝國,不是一直都不以文官為主麼?”

    “難道林師弟是已經下定決心將來要進入邊軍了?”聽到林夕這麼說,陳暮和名為杜占葉的微胖師姐頓時有些肅然起敬。

    “或許吧。”林夕心中暗自一笑,心想真正的理由又不能說出來…自己好歹和張院長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擁有同樣的能力,他一個司首家的兒子,有什麼資格可以招攬自己。

    “我是學院劍社的副社長,不過我和你一樣,也是沒有什麼背景,所以你若是對劍社有興趣,也不用擔心從此和某家綁在一起,而且我很快就要從學院畢業,所以就算你加入我們劍社,我們見面的機會也不會太多。”看著極其自然的笑著的林夕,陳暮前所未有的說了許多廢話,最後總結道:“你也不一定要加入劍社,不過劍社大多都是我們止戈系的學生,所以你有空也可以來玩玩的。”

    “你叫我葉子姐就可以了,劍社裡的師兄弟都這麼叫我的。”微胖師姐寬和的微笑道:“歡迎你們隨時來找我。”

    “有這樣的師兄和師姐,我只要有空,定然會去請教一二。”看著這同系的師兄師姐,林夕認真而真心的點頭道。

    ……

    ……

    暮色漸濃,青鸞學院一座座山峰的建築中點亮了燈火,四處散佈,如同天上的城市。

    陳暮和杜占葉沿著一條碎石小徑,朝著群山深處的一座山峰行進。

    微胖的杜占葉依舊面容平和,脾氣性子極好的樣子,但是單獨和陳暮在小徑上快步而行時,面上卻是對陳暮多了幾分敬畏。

    行到寂靜無人處,杜占葉輕聲道:“殿下,你似乎對林夕很感興趣?”

    被稱為殿下的陳暮卻是依舊看上去普通,只是平淡的說道:“像他這種不攀附權貴的人,往往清正而有傲骨,就是我們雲秦最想要的人才。不過他才是剛入學院的新生…太過年輕,不知道性子會不會有什麼改變…你不用插手,慢慢的看著吧。”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7:44:32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章 燃在眼中的火

    清晨,從山間吹來的清風吹拂在林夕、唐可和邊淩涵的身上。

    沿著平緩的山坡抬頭往上,一棟棟無愧於真正空中花園的學院建築,依舊如同天上的宮殿,令人神往而心生敬畏。

    敬畏使人約束。

    林夕嗅著路畔野花的天然清香,細想著那名中年大叔流傳在講師口中的這句話的意思。

    距離拒絕周用賢的招攬已經過去了兩天,這兩日之間的騎射和野外求生課程倒是平井無波,基本的騎術對於林夕而言沒有特別的難度,至於射術,林夕和邊淩涵更是被獨眼黑袍講師特別交待要低調一些,至於野外求生,第一次的課程也只是補了一些止戈系在靈夏湖畔到青鸞學院那幾日行程的缺,只是先教會了止戈系的這些新生如何搭建各種行軍帳以及各種地形和環境下行軍的注意事項,以及讓這批止戈系的新生在一片荒穀之中品嘗了數種能吃的蟲子和樹根、草葉的味道而已。

    負責這野外求生課程的講師叫做南忠傑,一名相貌忠厚完全不露鋒芒的中年黑臉大漢,若不是身上的黑袍,看上去恐怕如同莊稼漢一般普通。

    按照他的說法,這種一開始一天為限的課程,只是荒野中的開胃小菜,這門課程的小半課程,將來都會配合真正的曆煉而進行。

    今日的課程是選修課的第一門,在多達數十門的選修課目之中,醫護這種課目顯然無法引起絕大多數止戈系新生的興趣,整個止戈系只有三名新生選修了這門課程,湊巧的是,另外兩個也都是林夕的好友。

    比起一般的學生,林夕選擇選修課目都不是抱著興趣的目的,而都是抱著實用的目的,真正唯一看到了張院長留下的訓誡的他更清晰的知道這個世上修行者不是無敵的,所以在準備砍人的同時,林夕也很有心做好了被砍的準備…那這樣,學點救治包紮的手段在身總歸不是什麼壞事。

    而且除此之外,他這四門選修課之中有兩門都是禦藥系的課程,他的心中,卻還是有一個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因為到禦藥系,就很有可能看到那名好像什麼都不在身上的高挑女生高亞楠…即便有著比別人多出一個世界的經歷和秘密,但是在之前那個世界,對於感情這方面,林夕也同樣沒有什麼經驗,在高中時還偷偷傳傳小紙條,一起相約去看看電影的女孩子在考取不同的大學之後就無疾而終,而且回想起來心中泛不起多少的漣漪,只有一些青澀的回憶,那種朦朧的好感和他看見高亞楠時的感覺無法相比…那是一種奇妙至極的感覺,上千人站在那裡,但是在人群中,他一眼過去,卻是只看見她。

    就連此刻,一想到有可能看到那名最終和自己一樣進行天選,進入禦藥系的高挑女生,他就覺得身側的山風都似乎比平時更加輕柔。

    邊淩涵走在林夕的身側,感受著風的流向和動靜,這名來自江南水鄉的瘦弱少女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她只是覺得,和林夕、唐可這樣並排行走在安靜的學院小徑上,這感覺,真好…。

    學院中所有山峰上的建築都沒有什麼規律,各色殿宇零散鋪陳於山坡或是絕壁之間,清幽安靜的小徑和建築之間的巷道回廊四通八達,不過在當日的選課單上就已經清晰的標出了各門課程第一日學生集合的地點,所以林夕三人並沒有繞什麼彎路,便穿過了一片用清澈泉水灌溉的水稻田,穿過了一片具有江南風味的低矮白牆灰瓦房,看到了課單上所說的,依著止戈系隔壁山峰的一側山坡而建的灰色殿宇。

    這座灰色殿宇只有上下三層,但是開窗很大,看上去卻是像極了林夕所熟悉的教學樓。

    “蒙白!”

    樓下,一個身穿黃色袍子的小胖子正在東張西望,林夕遠遠看見,頓時忍不住笑了,遠遠就叫了一聲。

    那瑟縮膽小的神態,不是他的另外一個好友蒙白又是誰?

    一看見林夕,原本正要往裡面走的蒙白也頓時眉開眼笑的朝著林夕跑了過來。

    “蒙白,你也選了醫護課程?你怎麼又胖了?”一看清蒙白的臉,林夕興奮的捶了蒙白一拳之餘,卻是又有些微微的發愣。

    蒙白原本白皙的臉略微的黑了一些,使得他臉上那些的小麻子顯得不太明顯,但是他的臉、他的肚子卻都是明顯又滾圓了一圈。

    “學院的東西太好吃了…”蒙白捂著被林夕捶中的地方,圓臉微紅,不好意思的解釋道。

    林夕和邊淩涵、唐可頓時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你們內相系有些什麼必修課目…都不太動的麼?”因為熟知蒙白的脾性,所以林夕說話也沒有設麼顧忌,扯了扯蒙白身上的黃袍,“你還是得當心點,要不然這樣下去,你這衣服可是都要嫌小了。”

    “林夕”,提及內相系課程,蒙白卻是又高興了起來,不顧林夕的取笑,道:“我發現內相系也不比禦藥系差,今後可能只要研究一些古典,看看能不能研究些更好的修煉方法就可以了。”

    林夕又是笑了笑,很是瞭解的拍了拍蒙白的肩膀。

    經過這麼多天,他自然也已經知道內相系是研究修行者身體奧秘和追究一些更強大的修行手段的系,這種偏重於研究的系科,大多數學院據說都沒有,將來上戰場的幾率也相對較小。

    對於膽小而胸無大志的蒙白來說,為什麼選醫護課程已經不言而喻了。

    “你們內相系有多少人選擇這門課目?”

    “只有我一個。”

    “啊?”

    “他們覺得我們內相系必須的內感、古文等課目都已經比較悶,所以不想再選一門比較悶的課目了,大多倒是選擇了你們止戈系的一些課目...林夕,我聽你剛剛一說,倒是有些後悔了,早知道我也選門要動得比較厲害一些的課目了。”

    “為什麼?”

    “從前天開始,我們所有新生不是都要開始進入試煉山谷了麼?你說就我這身材…是不是就算帶了變聲面具和換了裡面的衣袍,都會被人認出來?”

    “噗!”

    林夕和蒙白一邊閒聊一邊走入禦藥系的灰色大殿,聽到蒙白的這一句和看著蒙白異常發愁的圓臉,林夕再次忍不出笑噴。

    陡然間,林夕的笑意卻是微凝在臉上。

    因為就在他眼下經過的左側一間教室之中,整齊的坐著一排排身穿灰色衣衫的禦藥系學生。

    課堂中的禦藥系學生很多,學生前面還有身穿黑袍的講師,然而林夕只是一眼之間,就看到了坐在教室一角的高亞楠。

    高亞楠的黑髮如瀑般隨意束在身後,即便是身穿看上去無比老氣的灰袍,她的眉目,也在林夕的眼中化成了一副美麗的風景。

    她的左臉頰上似乎被什麼蚊蟲叮出了一個小包,有些微紅,但是落在她白玉般的臉上,卻是反而多了一抹可愛的味道。

    “放心,要是別人認得出你來,我們至少也能認得出你。到時候誰要是敢對你下重手,我們也可以幫你。”此時,唐可和邊淩涵正笑著安慰異常發愁的蒙白,卻是沒有注意到林夕的異樣。

    但就在此時,林夕的眼中,卻是又出現了一絲異樣的紅色。

    這一絲紅色在高亞楠所在的這間教室窗外的遠處透出,隨即卻是化成異常妖異的一片。

    “林夕…”唐可和邊淩瀾、蒙白也都終於發覺了林夕的異常,但只是一眼看去,這三人也是瞬間變了臉色,“著火了!”

    那如同突然豎起的一大片紅色旗幟般妖異的紅,是從一片距離這座灰色殿宇不遠處的樓宇間冒出的大火!

    只是一息之間,所有這座灰色殿宇之中的人都被驚動了,不僅是和高亞楠一樣正坐的禦藥系新生,就連站在台前的黑袍講師都些微變了臉色。

    “救火!”

    極其簡單的吐出兩個字之後,這名林夕都沒看清面目的黑袍講師在一踏步之間,就如同一根箭矢爆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上方一層樓上,一名黑袍講師從空中飄落,就像一片在空中搖擺的黑色蓮葉,輕飄飄的落地。

    ……

    在林夕和唐可等人跑出這座灰色殿宇時,那兩名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狂掠的黑袍講師已經接近火場不遠處。

    那一片連綿的樓宇都是木樓,大多都是三層,連在一起,組成了數個大院,就這片刻的時間,滾滾的濃煙就已經沖天而起,巨大的火舌從一間間窗戶中湧出。

    “有上課的學生?”

    讓林夕瞬間深吸了一口氣的是,他看到火場之中,有不少學生在驚慌失措的往外奔逃。

    “那也有選修課目?”

    其中數名熟悉的止戈系新生的身影,瞬間讓林夕反應了過來。那些從火場之中奔逃出來,身穿各色學院衣衫的學生,也都是各系的新生。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7:44:53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一章 不忍眼見逝去的生命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著火了?”

    “附近有水塘麼,快想辦法救火!”

    “怎麼有這麼濃烈刺鼻的煙霧!”

    “…..”

    林夕、唐可等人和這座灰色殿宇里面的御藥系新生以及其它原本來上醫護課的各系新生們都是飛快的朝著著火的那一片樓宇飛快跑去,一時亂哄哄的一片。

    只是片刻的時間,絕大多數的樓宇屋頂都已經有火舌竄出,火勢竟然是異常的猛烈。

    距離火場還有至少百米,林夕就已經感到一股撲面的熱浪涌來,而且這些樓宇之間,有一些青黃色的濃霧也在升騰而起,十分的刺鼻。

    “梁延昭,發生了什麼事?”突然,林夕看到了一名身穿止戈系新生藍袍的新生,雖然平日和那人不熟,只是知道名字,但是林夕眼下也顧不得許多,馬上飛快迎上前問道。

    梁延昭慌張的擦汗,驚魂未定的看著林夕道︰“我們剛到不久,講師還沒到,結果就起火了。”

    “你修的是什麼課?”

    “切脈。”

    “起火的時候,你們有多少人在了?”

    “一共有三十幾名。”

    “三十幾名?”

    就這短短幾句,“啪!”的一聲爆響,林夕轉頭看去,只見二樓一面牆壁被一股沛然大力震得粉碎,破碎的木塊一塊塊飛出,一條黑色的身影手提著兩名新生從火窟中躍出。

    這是一名身材矮胖的中年講師,發梢已經被炙得焦枯,然而一腳踢碎一面牆壁,以強橫的態勢穩穩落地之後,他卻是依舊冷靜異常,只是對著下方不遠處的兩名黑袍講師簡單至極的說道︰“還有六個,我中,你們左右!”

    “咚!”

    這一句簡單至極的話剛剛出口,地面好像微微一震,他的身體竟然如同投石車投出的石頭一般,從地上拔地而起,重新躍入了二樓他方才踢出的大洞之中。

    兩名從先前林夕所在的灰色大殿趕來的黑袍講師已經停留了一陣,此刻听到這名矮胖中年講師的話,卻是沒有絲毫的停留,一左一右,沒有絲毫的猶豫,就像兩根黑色的箭矢一樣,義無反顧的朝著洶涌的火焰中扎了進去。

    火窟中翻卷的火舌,竟然被這三名黑袍講師帶起的勁風破開。

    這樣的場景讓林夕和所有新生都是動容,同時也略微的心安。

    有三名講師在場,這說明梁延昭所說講師還沒到,只是還沒進入他們的課堂,卻是也已經在這片樓宇之間了,而這名講師所說的還有六個,自然就應該是還有六名新生在火場之中。

    佟姓獨眼黑袍講師的有句話林夕記得十分清楚,即便是青鸞學院不入流的學生,撒在邊軍之中,也已經是鶴立雞群的強者,那麼比一般學生而言強出不知道要多少的三名學院講師,要救六名學生,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火勢更加的猛烈,尤其令人呼吸困難的刺鼻濃煙也開始擴散開來。

    然而嗶啵的烈火中有風聲傳出,呼!只是十數息的時間,三名黑袍講師幾乎同時從火場之中掠出。

    一人如飛在空中的磐石,一人如飄落的蓮葉,一人如凌厲的箭矢…三名黑袍講師的身影依舊給人一種異常冷靜的感覺,但是這三名黑袍講師互相一眼對視之間,臉色卻是都變得驟然難看起來。

    林夕的呼吸微微一頓,瞬間明白了癥結所在。

    依舊從二樓躍出的矮胖中年講師手中提著一人,而從他左側掠出的灰發婦人手中提著兩人、從他右側掠出的面容有些蒼老、蠟黃的男子手里也提著兩人,就算是在林夕那個世界,教林夕體育的體育老師,也可以一眼算出來,是五個人。

    那麼六減一,還有一個人。

    三名黑袍講師放下手中提著的學生,正想返身再入火場,“我來。”就在此時,一個平平的聲音發出,順著這聲音望去,林夕等人卻是看到,不知何時,又有一名黑袍女子到了火場。

    這名黑袍女子頭發有些微微的凌亂,對于林夕和其他各系新生卻是都不陌生,就是當日在大試現場,和夏言冰等人一起出現過的,抱著一本黑色封面厚書的書呆子、老學究一樣的女子。

    此刻這名黑袍女子的手里依舊握著一卷書卷,皺著眉頭,臉色有點長久不見陽光的蒼白,似乎也是已經一頭扎進某座書樓許久沒有出來見過陽光,但是看到這名黑袍女子,听到她的出聲,三名黑袍講師卻是都馬上不發一言的點了點頭。

    就在他們點頭之間,這名書呆子一樣的年輕黑袍女子已經提足輕輕在地上一點,她的整個人身上都是閃耀著耀眼的黃光,飄飛了起來。

    一條微藍色的寒光從她的手中彈出,她前方所有的火焰全部被迫開,從一側的一扇窗戶之中掠入之後,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遠處,一條條黑影在山坡上飛縱,有許多學院的講師被驚動,朝著火場趕來。

    “怎麼回事?”一名禿頭老者趕到,他身上的黑袍胸口和袖口上都繡著銀星,赫然是學院的一名教授。

    “莫名火起,還有一名新生沒有找到,安副教授在里面。”三名黑袍講師都是對著這名面容嚴厲的禿頭教授行了一禮,飛快解釋道。

    “安副教授…她居然已經是副教授了?”

    听到這樣的聲音,林夕不由微微一怔,因為那名書呆子一樣的女子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的年紀…而青鸞學院的副教授,在外面,已經是相當于副省督的級別了。

    而听到安副教授在里面,禿頭教授也是面容一緩,似也放心了下來,不再多說,只是眯著眼楮看火。

    火勢越來越大,映紅了半邊天空,此刻就算大火能被很快撲熄,大部分木樓也已經燒成殘骸,救火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轟!”

    突然之間,一座小樓猛然崩塌,沖出無數燃燒著的木片和火星。

    火場之中的安副教授,卻是一直都沒有露面。

    隨著時間的拖長,所有在場的新生的心情就越發變得緊張起來。

    “喀!”

    林夕前方左側數過去第三間的一面牆壁突然被絞得粉碎,一團寒光挾著一股烈火從中沖出。

    書呆子模樣的安副教授重新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她的兩截衣袖都已經只剩下半截,露出了兩截玉藕般的手臂,但是剩余的半截衣袖卻是沒有任何燒焦的痕跡,似乎在有些部位燃起火苗時,就已經被她自己用銳器割去。

    正是兩截玉藕般的手臂露在外面,林夕才看清她手中的那條微藍色寒光是一柄薄薄的軟刀,此刻柔和的卷在她的右臂上。

    一時微亂的頭發,有些蒼白微紅的臉色,寬大斷袖的黑袍和纏繞在玉臂上的軟刀,形成了一種林夕想象不到的驚人美感。

    她沒有纏繞軟刀的另外一只手中,還抓著一名身穿紅色學院服的少年。

    這名天工系的少年身材比林夕還要略微瘦弱一些,半邊臉漆黑,閉著眼楮,一動不動,在這名副教授的手中,輕得就像一捆稻草。

    “無用了…他自己跑錯了方位,躲到了那處底樓靠牆的桌下…我找到他時,已經無用…”

    迎著走上來的數名黑袍講師和教授,安副教授搖了搖頭,她的語氣如同讀書一般,臉上也是依舊一副書呆子的表情,但是有些顯得呆板的臉上,卻是也透出一股無奈和沉痛的意味。

    所有還來不及高興的新生瞬間手足冰冷。

    林夕呆呆的看著安副教授手中那名一動不動的瘦弱天工系男生。

    這名沒有半點生氣的天工系男生他並不認識,根本不知道他的出身,來歷,但是他的面容卻是和林夕一樣的稚嫩青澀。

    雖然十分清楚,許多像李開雲這樣青澀的少年都是懷著為帝國獻身的崇高夢想來到青鸞學院,他也十分清楚,將來必定有很多人的鮮血灑在帝國的疆域之中,但這卻是林夕在這個世上第一次直面真正的死亡…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在他的面前消失。

    這個時候,他決定自己要做些什麼。

    “安副教授。”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之中,林夕走上前去,看著兩截手臂露在外面的黑袍女子,認真而凝重的問道︰“你找到他的時候,他就一直躲在那座木樓的靠牆桌子下面麼?”

    “恩?”安副教授皺了皺眉頭,不解的看著走上來的這名止戈系新生,點了點頭。

    不等其余的教授和講師叫他離開,林夕輕輕的喊了一聲,“回去!”

    ……

    景物變幻,又回到了林夕和蒙白等人跑出御藥系的灰色殿宇之時。

    中年矮胖講師如同投石一般破開二樓牆壁沖出…接著三名黑袍講師再次沖入火場…因為時光倒流之前,林夕已經經歷了一遍,所以再也沒有半分的吃驚。

    在這混亂不堪的場景之中,他只是沒有停留在上次停留的地方,而是沿著略微傾斜的山坡,到了那座安副教授最終找到那名天工系男生的兩層木樓前方。

    “林夕,你干什麼!”

    就在看到握著一側書卷的安副教授趕到,三名黑袍講師從火場之中躍出的瞬間,在蒙白等人的驚呼中,林夕便咬了咬牙,朝著前方已經噴出火苗的木樓窗戶狂奔了過去。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7:45:16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二章 唐藏潛隱

這個時候,那名天工系的男生應該已經因為驚惶喪失理智而躲在了這間木樓里的某一張桌子下。

林夕沒辦法告訴安副教授和那三名黑袍講師,他和張院長一樣,有着一天一次,可以令時光逆轉十分鐘的驚人能力,所以知道這名男生現在就在這間木樓裏面…就算他這麼說了,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以為他是在說胡話。

然而要救這名天工系的男生,時間卻是十分緊迫,所以林夕只有採用這種最為直接的方法。

……

“你要做什麼!”

三名黑袍講師一眼瞥見在山坡上朝着火樓狂奔的林夕,也都驚怒的發出了一聲大喝。這個時候有學生貿然的衝進火場,無異於添亂。

但是在所有人震驚不解的目光中,林夕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跑得更快,他沒有破開厚厚木牆的能力,直接從窗口撞了進去。

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灼熱瞬間將林夕包裹,前後左右全部都是火!

他根本睜不開眼,看不清屋內的情況,刺鼻的濃煙和火光充斥在空氣之中,但是他還是用力的呼出了在胸腹之間憋着的氣,大叫道:“我來救你,你在哪裡!”

沒有人回答!

外面的喊聲不斷,全部都是在叫着他的名字。

只是數息的時間,林夕就支持不住了,根本無法呼吸,口鼻之中和身體的表面都是無比的灼痛,但是他還是咬牙忍耐着,憑藉沖入時的方位感,沿着牆邊摸着。

“啪!”

一根燃燒的木條正好砸在了林夕的背上,使得林夕的背後頓時一股難言的灼痛,他的身體也被打得往前一個踉蹌。

但就這一下,他卻是正好撞在了一張書桌上,他的腳也踢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他就在這裏。”

林夕瞬間反應了過來,下意識的伸手往下摸去,想要將這名天工系的男生拖起來,但只是這一彎腰之間,一股極其難受的窒息感和眩暈卻是充斥他的全身,他的意識還有一些清醒,但是卻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喀!”

就在這個時候,讓已經睜不開眼的林夕嘴角露出一絲幸福微笑的是,他前方不遠處的牆壁上發出了劇烈的碎裂聲,一團淡藍色的寒光席捲進來。

薄而長的寒刀卻像霸王槍一般霸氣的掃開阻擋前方的所有火焰,頭髮有些微微凌亂的黑袍女副教授出現在了林夕的身邊。

“終於來了…原來我現在也只能在這種地方堅持這麼短的時間,可真是有些差勁。”

在心中嘀咕了這一句之後,林夕很是乾脆的失去了知覺,安心的跌倒在了女副教授軟軟的懷裡。

......

青鸞學院的東面,有座山峰。

這座山峰比起青鸞學院其餘的山峰都要略微低矮一些,上面也只有數個四合小院般的院落,掩映在一片片乾淨的銀杏樹林之間。

就在林夕很安心的跌倒在安副教授懷裡之時,這座山頂晨霧未卻,一條條雲霧犹如飄帶一般橫亘在高大的銀杏樹間。

一名領口和袖口上都綉着銀色星辰的教授自然的走在銀杏樹林之中。

他是一名林夕等人,甚至絕大多數青鸞學院的老生都根本沒有見過的學院教授,從他披散的黑色長發和沒有一絲皺紋,如同白玉一般乾淨的俊逸臉龐和挺拔的身姿上,也根本無從看出他的年齡。

他的眼眸犹如秋水般清澈,行於林間,獨有一副洒脫的姿態,而眉宇之間,卻是有一種近乎朝聖般的光輝。

他緩緩而行,輕踏灰枯或淡金色的厚厚落恭弘=叶 恭弘,前方出現了一座黑瓦青磚的四合小院。

四合小院的松木門緊閉着,這名披髮學院教授正對這扇木門,伸出手來,但在觸及這扇木門之前,卻是頓住,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停頓了下來。

“南宮陌,你不該來”。

一聲平靜而蒼老的聲音從四合小院中發出,這名披髮教授雖然沒有最終推門,但是這扇門卻是開了。

四合小院里平淡無奇,只有一個小小的池塘,旁邊有幾株疏竹,還有一名斷臂的老人…夏副院長。

“可我還是來了。”南宮陌朝着院中的夏副院長微微欠身,容顏平靜的說道。

雖然自從走進這片銀杏林開始,他和對方便已經是截然對立的敵人,但是對方的經歷和身份,卻還是足夠值得他尊敬。

夏副院長單手低垂,側過身子,他身後的屋檐舊瓦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耀着莊嚴的光澤,看着平靜的站在門外台階下的南宮陌,他的語氣之中充斥着難以言表的痛惜和無奈:“你已經在青鸞學院呆了十幾年,卻終究還是忍不住要到這裏來。”

“我不畏艱險,在學院這麼多年,甚至不惜殺死和犧牲許多自己人,還不是為了要到這裏來?”南宮陌冷漠的看着夏副院長:“人總是要有些自己堅持的東西。”

“說的好!”

一陣鼓掌聲從銀杏林的後方想起,一臉不羈,同樣從臉上看不出年齡的“秦瘋子”拍着手狂放的笑着走了出來,他的手中提着一柄綠色鯊魚皮鞘的長劍:
“雖然你潛伏在院內這麼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你傳遞出去的一些消息之下,但是因為你這一句,我還是欣賞你。”

南宮陌的眉頭微皺,沒有說話,眉宇間多了幾分動容和苦澀,他沒有轉身看這名手持長劍的狂放黑髮男子,而是微微側身,望向自己的左側。

左側懸崖外,是一條條若隱若現的晨霧,而一蓬花白的顏色卻是緩緩的越過了懸崖邊,安靜的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一名頭髮花白的精瘦黑袍老人輕鬆的點着陡峭的崖壁,走了上來。

與此同時,林夕和邊凌涵最為熟悉的獨眼黑袍講師在遠處的一株銀杏樹上露出了身影,只是冷冷的看了南宮陌一眼,隨後卻是消失了身影。

他的身上,背着一柄黑色的長弓,正是張院長遺留下來的古弓“小黑”。

對於獨眼黑袍講師,南宮陌自然比起林夕和邊凌涵所知的更多,也更清楚,這名獨眼黑袍講師在轉身離開,看不見的情況下,比起就在視線之中更為可怕,更有壓迫力,但是看着崖壁上那名雙手空無一物的精瘦老人和獨眼黑袍講師的接連出現,他的臉色卻是反而徹底恢復平靜,方才那一絲動容和苦澀,卻是反而全部消隱不見。

“想不到你們早已察覺我的身份…但讓我縱火成功,還沒有提早安排許多人前去相救,你們為了讓我毫不疑心的來到此處,難道就不管那些新生的鮮活性命么?”他只是淡漠的一笑,看着院中的夏副院長質問道。

夏副院長的神色更為冷漠,平靜的說道:“安可依去了,以她的實力,不太可能會有死傷。”

南宮陌默然無語。

“不僅是你們唐藏古國,就連我們雲秦帝國別的學院,都想要進入張院長的這個小院。”但是夏副院長卻是看着他接着說道:“既然你在青鸞學院呆了這麼多年…那我可以讓你進來看一看,因為這裏面,事實上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隱匿身份在青鸞學院一直成為教授的唐藏潛隱者南宮陌,實是已經心如磐石般沉冷,即便面對這麼多的可怕對手,他也是十分的平靜,他甚至可以平靜的面對自己的朋友,面對自己的死亡,但是聽到這句話,他卻是渾身一抖,忍不住發出了一聲低呼。

學院一直划為禁地,連雲秦帝國的皇族都不允許進入,封印着張院長的隱秘傳承和神兵的小院,竟然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為之追尋和奮鬥了十幾年,他才接觸到的秘密,才鎖定的這處小院,竟然只是鏡花水月,根本不存在?

這無數的代價換回的虛無…這種心神衝擊讓心如磐石的他也無法自持,在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的同時,他有些失神的朝着前方的台階跨了過去,要進入這個小院看個清楚。

但就在此時,一股衝天的劍氣在銀杏林中衝天而起,無數的金黃色銀杏恭弘=叶 恭弘在這一瞬間飄灑飛落。

隨着秦瘋子的一指點出,一道凄厲的嘶鳴驟然在林間響起,他手中的長劍震鞘而出,直接化成了一道清光,直刺南宮陌的后心。

飛劍!

林夕自從在鹿林鎮牌樓下遇見那名認真古板的少女之後,便最為關心的東西,此刻便出現在了止戈系這名黑髮飛舞的教授手中!

光是這一瞬間出手帶起的凄厲嘶鳴聲,便可知這飛劍的劍速是何等的恐怖。

而此時,也正是唐藏潛隱南宮陌意志最為薄弱,最為失神之時。

但這失神,卻是南宮陌裝出來的!

就在長劍脫殼飛出,露出一泓秋水般的青色劍身之時,他的左手便已經往後翻轉,手中出現了一柄只有一尺來長的金色禪杖。

破空而至的劍光被這柄短短的金色禪杖擋個正着,薄而堅硬的劍身和厚重的杖頭狠狠撞擊,發出了一聲令人牙齒髮酸的脆鳴。

南宮陌的眉頭微皺,但是藉著這一股力量,他原本已經往前掠出的勢頭卻是更加凌厲,如同一根箭矢一般,右手伸出,直擊站立在院中池塘邊的夏副院長。

他的右手,黑光閃動,是一根黑色渾圓的長刺。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9:35:59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三章 一個學分的獎勵

    只是一息之間,這名唐藏潛隱手中的黑色長刺已經距離夏副院長只有十余尺的距離。。

    就連秦瘋子被他格擋住的秋水般飛劍,都兀自停頓在空中,還沒來得及再行飛刺,強勁的衝擊力使得他的頭髮和身上的黑袍都被他破空產生的勁風往後扯得筆直,給人一種難以想像的玉石俱焚的氣息。

    這股氣息和他眼中冰冷至極的殺意昭示出一個事實,這名唐藏潛隱在一開始發覺自己身份暴露之後,便已經徹底改換了目標,變成要刺殺夏副院長!

    但不知為何,南宮陌的這一刺卻是出現了微微的猶豫,他持著金色短小禪杖的左手不自覺的顫動了一下,似是在等著迎接什麼,但是他這預料中的東西,卻是並沒有出現。

    青磚黑瓦的上方,忽然無來由的襲來一陣大風,無數矗立在瓦間的枯草折斷,那名從懸崖邊現身的精瘦老人仿佛天神般從一側屋頂飛壓而下,隨著一聲雷般暴喝,他一腳狠狠的當頭踏下,一股極為強大霸道的氣息,從他的腳下釋出,先是出現耀眼的黃光,而後竟然是發出了黑白兩色的光芒,在他腳下形成了一個黑白相間的斑斕虎頭,強大的力量壓迫空氣的聲音,完全如同一頭斑斕巨虎在嘶吼。

    南宮陌微微仰頭。

    他頭頂上方的天空都似乎變得陰沉下來,被這一名精瘦老人徹底的遮住。

    金色禪杖從他的手中脫手飛出,往上空飛出,與此同時,只有他們這種級別的人物才能感覺到的那一份微微的猶豫就像一件身外之物一樣,和他剝離開來,他的身上,只有更凜冽冰冷的殺機。

    “嗤!”

    他手中的黑色長刺頂端,驟然射出一截黑色光華,就好像他的黑色長刺突然燃燒,發光一般,射出了一條光柱。

    夏副院長依舊站于原地,一動不動,但是他身上修有麒麟和神鴛標記的袍子突然略微往外鼓脹了起來,一股黃光從他的指尖射出,無聲撞擊在直刺他眉心的黑色光華上。。

    他依舊無甚反應,凝立在原地不動,只是灰白的髮絲被他眉心之間驀然產生的勁風吹拂得有些散亂,但南宮陌的身體卻仿佛被某種奇異的力量控住,黑色長刺在手中拿捏不住,隨著虎口的震裂,血珠的飛出而從手心往後滑脫出去。

    “蓬!”

    上方壓下的斑斕虎頭將金色禪杖打得倒飛而出,重重的撞擊在他的左肩上,隨著哢嚓一聲悶響,他的左肩骨斷筋折,猛的塌了下去。

    “殺!”

    但是這名唐藏潛隱依舊沒有發出任何的慘呼,也根本不顧已經到了他後頸,下一息就可以斬下他頭顱的秋水般飛劍,而是隨著一聲冷喝,一股鮮血和一條淡金色的光華脫口射出,再擊夏副院長的眉心!

    這純粹是以他的身家性命發出的一擊,比起之前他黑色長刺前段射出的那一截黑色光華的氣息更為強大和恐怖,這一擊發出,南宮陌也忘卻了一切,所有思緒也全部纏繞在那一條淡淡的金光上。

    秋水般的青色劍光割破了他後頸處的學院黑袍,有風,卻是行于他和夏副院長之間。

    目視著那條散發強大而決然氣息的淡淡金光,夏副院長卻是依舊未動,眉宇之間卻是反有悲憫之意。

    一支黑色的羽箭仿佛從天外射來,準確無誤的射在那條淡淡的金光上。

    南宮陌眼中冷漠而決然的殺機瞬間消失,心中卻是有解脫之意。

    黑色羽箭被淡淡金光的力量撞得節節碎裂,但是箭矢上強大的力量卻是也使得這條淡淡的金光偏離了方向,切斷了夏副院長幾根花白髮絲,從他的耳側飛過,錚然墜地,卻是一枚亮晶晶的無柄小劍。。

    這也是一柄飛劍!

    秋水般的青色劍光在他乾淨白皙的後頸上帶出了血絲,卻是沒有斬下,“吼!”上方踏下的那斑斕虎頭,卻是重重的轟在他的後心,使得他無法承受,噴出一口鮮血的同時,無力的跪倒在地,跪倒在這青磚黑瓦的院中。

    “佟韋…你的修為和箭技又精進了。”但帶著一絲解脫之意的南宮陌卻是十分平靜的轉過頭,對著左側後方的銀杏林中說道。

    獨眼黑袍講師如同鷹隼一般站立在一截樹幹上,遠而沉默的看著南宮陌,看著這名昔日曾經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友人,只是數息的時間,他一轉頭,往後躍出,不發一言的消失在銀杏林中。

    “夏副院長,想不到您當年受了那樣的傷,而今還有大聖師的修為,即便是單獨,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南宮陌咳嗽著,一縷縷的鮮血不受他控制的從他嘴角沁出。

    夏副院長斂去面上所有的情緒,平靜的說道:“若你是我雲秦帝國的人,將來的成就,註定在我之上。”

    “可惜我不是,我生下來就是唐藏國人…”南宮陌伸手擦了擦流淌到脖間的鮮血,咳嗽道:“你們雖然設計確認了我的身份,然而我在這裡出事,我們那邊必定也會查出你們的人…畢竟能夠查出我一些蛛絲馬跡的人並不多。”

    “我們會盡力。”夏副院長緩緩的轉過身去,他的這句話換了別人根本無法得知其中的具體含義,但是南宮陌卻是聽懂了,嘴角泛出苦澀笑容,沉默下來。

    ……

    林夕在一陣清幽的藥香中醒來。

    努力的睜了睜沉重的眼睛,看到自己換了一身乾淨的藍袍,卻並非在自己的房間。

    老是皺著眉頭,有些出神的在思索一般,充滿書呆子氣息的安副教授正手持一冊書籍,坐在一個嫋嫋生騰藥氣的紫砂小爐前。

    四壁都是堆滿了書卷和放滿了貼著標籤的瓶瓶罐罐的架子,靜謐的房間之中,只有他和這名側對著他而坐的黑袍女子。

    “你醒了?”安副教授的目光沒有離開她手中的書籍,沒有看林夕,卻是突然開口說出了一句。

    林夕點了點頭,從鋪在地上的厚席上坐了起來,他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有有些燒傷的痕跡,但是抹了一層淡黃色油狀的藥膏,卻是沒有絲毫的痛感,反而有些覺得微涼。

    安副教授接著說道:“不要洗掉這些藥膏,你的灼傷不重,應該明天就會好了。你是怎麼知道那名天工系的學生就在那裡的?”

    她說話的聲調十分平,給人一種就像是在讀書的感覺,從而顯得異常沒有情緒波動,然而她這句話卻是讓林夕微微一怔,腦海之中出現了他運用自己的能力之前,這名女教授斷了衣袖,裸著玉藕般雙臂,提著天工系那名瘦小學生的畫面,他也頓時有些徹底反應過來,自己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在此處。

    “那名天工系的新生怎麼樣了?”他沒有馬上回答安副教授的話,卻是忍不住先問了這麼一句。

    安副教授平靜的說道:“他沒事了。”

    “哦。”林夕的心中微微的欣喜,回答方才的問題:“我在那裡似乎聽到了他的喊叫聲,所以沒來得及多想,就沖過去了。”

    “不及考慮自身,委實有些莽撞,但此份拼命救護同學的勇氣卻值得嘉獎,我發現他時,他已經被炙昏過去,若不是你,恐怕來不及救治。”安副教授的聲音依舊如同讀書一般,“所以這次,學院獎勵你一個學分。”

    “這就得到了一個學分?”從未想過好處的林夕驚訝的張了張嘴。要知道一門選修課目,也只有兩個學分而已。

    安副教授依舊看著手中的書卷,用沒有什麼波折的語氣說道:“這是我的藥室,距離你今日上醫護課目的教堂不遠。我接下來的一些課堂需要人幫忙,若是你有空,可以過來幫我,一學年下來,也有兩個學分。”

    但是這句話落在林夕的耳中卻是晴天霹靂一般,他忍不住驚訝的出聲:“您看上我了?”

    在之前和木青講師聊天之時,他就聽木青講師說過,要是被一些教授看中,配合參加一些課目的研究,就會得到額外的學分獎勵。而現在他已經得到一個學分獎勵,陡然聽到又有兩個學分,他才是如此反應,而這句話出口,他自己卻是臉上微熱,知道自己這句話聽上去很大歧義。

    “恩,是的。”但是埋頭在書卷之間的女副教授卻明顯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只是讀書般老實說道:“你進入了天選…對那些藥草記憶力非凡,又選了醫護和毒理,想必對禦藥也有些興趣,所以我想如果你不拒絕的話,可以每隔兩天過來幫我一兩個時辰。我知道你在接受佟韋的訓練,不過沒有關係,你可以在接受他的訓練之前或是之後過來。”

    只是每隔兩天過來幫忙一兩個時辰,而且這名女副教授都已經知道他和邊淩涵在接受風行者特訓,而且沒有考試的壓力,一年下來有兩個學分,這還有什麼可以拒絕的理由?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已經徹底心動的林夕還是小心的問了句:“安副教授,您研究的是什麼課目?”

    “我在測試幾個藥方,到時候你可以幫我完成一些藥草的前期處理。”安副教授平平的說道。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9:36:23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四章 書呆氣的女副教授

    聽到林夕說好,安副教授這才放下手中的書冊,微轉過頭看著他道:“既是如此,那你從明天起就可以過來。。”

    看著安副教授還沒有馬上逐客之意,林夕乖乖點頭的同時,便打量起這間藥室的佈置起來。

    他看到很多書冊和泡著許多稀奇古怪根莖的瓶瓶罐罐的上面都貼著許多便條,上面都有一些娟秀工整的字跡:“可哥,不要忘記這要文火慢煮五個時辰…”“可哥,不要忘記鋸葉菊還有五天要學生收割…”“可哥,不要忘記去藍教授那裡一趟”“可哥,你要看的東西在這本書第三十六頁….”

    於是林夕便好奇了起來,問道:“安副教授,你還有個叫可哥的學生在這裡幫忙麼?”

    “不是的。”安副教授似是看書看得有些疲憊,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道:“那是我寫給自己的便箋。”

    林夕頓時有些傻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原來老師姓安,名可哥?”

    “我叫安可依。”安副教授搖了搖頭:“可哥是家裡人稱呼我的小名。”

    林夕再度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有些小私心的問道:“老師,您是禦藥系的吧…那你們禦藥系不是也有一名天選,為什麼您先前不著她幫忙呢?”

    安可依很直白的說道:“高亞楠不錯,但我比較粗心,比較容易忘事…她的性子似乎有些散漫,也很粗心,還是你看起來比較冷靜細心。”

    頓了頓之後,安可依看了林夕一眼,用少有的加重語氣說道:“我這次研究的課目對於學院比較重要...萬一成功,學院很多人都能得到好處,我大約能直接升到教授,然後你除了兩個學分之外,應該還會有額外的學分獎勵,所以你一定要細心小心些。到時候我有什麼忘記或是做得不對的,要記得提醒我。”

    “還有額外的學分獎勵?”

    林夕眉頭蹙起,卻是知道安可依的這個研究課目必定非常重要而心中微凝。。

    “你的手指今日還需養一養,所以佟韋交待你不用去藥谷修行,可以直接去新生試煉山谷。今天開始正好已經有許多新生進去了。”

    “試煉山谷?”

    林夕想到那中年大叔留下來的傳統,想到那日在餐廳裘路的挑釁和傳說中的變聲面具,他頓時也起了濃濃的好奇心,再加上止戈系本身一個月進入試煉山谷的次數不能低於六次,所以林夕沒有絲毫抗拒之心的點了點頭。

    “新生試煉山谷距離你們止戈系新生殿不遠,就在你和邊淩涵平時經常去修行的藥穀西南側,你可以直接到我們禦藥系的這座山峰的西南角,藥師殿的旁邊有一條銀絲滑索就是直通新生試煉山谷,藥師殿是黃磚青瓦的兩層小殿。”

    “對了…”在林夕已經走到門口時,這名很有書呆氣的女副教授又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你獎勵到的一個學分,隨時都可以用來兌換獎勵,你的修為較低,既然要經過藥師殿,我建議你可以先去兌換一顆凝香丸,可以略增你的修為。”

    林夕的腳步頓時頓住,因為沒有想到自己能夠這麼快得到學分,所以對這學分兌換他還沒有什麼瞭解。他轉過身看著輕揉太陽穴的安可依問道:“老師,哪裡可以看到這學分到底可以兌換些什麼東西?兌換不同的東西,都要跑去不同的殿宇麼?”

    安可依明顯比獨眼黑袍講師要耐心得多,沒有絲毫的不耐,好像只是從腦子裡把那些有關的東西倒出來一樣,語氣平平的解釋道:“並非如此,每座學生居住的山峰都有獎懲殿,裡面有所有學分可以兌換的東西的畫冊,包括詳細介紹。還有已經用於兌換過的學分雖然不能再兌換東西了,但是記錄依舊是在的,積滿十六個學分,就不限選修新生課程,可以選修一年生的課程。。至於滿了多少學分可以進入什麼地方,在獎懲殿裡也都有說明。只是在獎懲殿挑選了兌換的東西之後,是由講師有空送到你手中,這種直接到藥師殿兌換,卻是可以直接登記到手。”

    林夕微微沉吟,問道:“看來以老師的判斷,現在凝香丸是最適合我的東西了吧?”

    安可依點頭,沒有絲毫廢話:“是。”

    “好,那我就先去兌換凝香丸去。”自從見過張院長留下的石碑之後,林夕就一直把魂力的修行看成朝碗裡裝水,別人身體是一個碗,他是兩個碗,現在能把自己的兩個碗裝多一點水,他當然也十分開心。不過看著安可依比佟韋有耐心,好說話的樣子,他決定將有些困擾自己的問題索性問得清楚一些:“老師,我們這魂力的修行境界,到底是怎麼劃分的?”

    大約是覺得自己說得不夠清楚,安可依可能會理解錯自己的意思,林夕又補充了一句:“我當然知道,魂力修為境界是按魂士、魂師、大魂師、國士、大國師、聖師、大聖師這樣稱呼,我想知道的是…這境界之間的戰力到底如何,有什麼明顯的界限?”

    安可依看了林夕一眼:“學院裡有不少書樓,這些都可以查的。”

    “可是不如老師直接和我說快。我的資質只有二,耗費的時間多,修為就又落後得多。”

    林夕覺得和安可依這種既有書呆氣,又老實認真的女副教授根本不用委婉,果然,聽到他這麼老實的話後,安可依反而帶著些讚賞和恍然大悟的神色:“也對啊…其實也很簡單,初級魂士的力量大約能輕鬆的舉起百斤的石球,中級魂士能輕鬆的舉起兩百斤的石球,而高級魂士能輕鬆舉起三百斤石球。到了魂師的話,身體的力量不會增大多少,但是魂力已經可以運用到身體表面,所以在魂力沒有消耗光的時候,初級魂師有個三百五十斤的氣力,中級魂師有個四百斤,高級魂師有個四百五十斤的氣力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至於到了大魂師以上,除了身體的力量還有增長之外,可以將魂力貫注在魂兵之上…如果魂兵本身的材質過硬,不會損壞的話,中級大魂師的魂力大約可以連續斬破三十具玄鐵重甲。”

    “才三十具?”林夕皺了皺眉頭。安可依說到這裡停住不說了,她這種沒有什麼心機,滿臉書呆氣的女副教授面上的意思很容易看得出來,明顯就是說林夕現在知道這些也足夠了,再往上也是好高騖遠。而在青鸞學院這麼多天下來,林夕也已經清楚要修到大魂師就已經不是很容易的事。對於他來說,幾百斤的氣力當然已經很了不起了,恐怕輕鬆就能將一名彪形大漢一拳轟飛出去,但是只能連破三十具重甲的話…那在戰場上會不會太過危險了點?

    “沒有人會站著讓你砍,而且也沒有一名修行者會只知道硬砍重甲。”安可依也明顯看出了林夕心中的意思,平靜的解釋道:“在戰場上除了修為之外,主要還是武技的對決,除非是沒有選擇,每個修行者都會選擇斬殺對方的最薄弱之處。若是面對沒有修行者的普通重甲騎兵,一名中級大魂師不出意外的話,連斬百人並非什麼難事,但是對方的修行者一般也不會無動於衷,所以修行者要面對的主要還是修行者。”

    為了讓林夕更好的理解,安可依豎了豎大拇指:“玄鐵重甲一般的地方,有我大拇指這麼厚。”然後又隨手拿起了一卷竹簡:“但是很多活動鑲接處,卻只有這竹片這麼厚。”

    安可依這豎著大拇指認真比劃的樣子讓林夕忍不住笑了起來。而看到林夕的笑意,安可依有些不解的微皺著眉頭的表情,更是讓林夕心中的笑意更濃。

    忍住不讓自己的笑意太過放肆,林夕對著安可依行禮,走出了安可依的這間藥室。

    旭日微斜,時候尚早,他看到安可依的這間藥室是在一座三層的灰色小殿之中,建在禦藥系這座山峰的半山,可以清楚的看到起火木樓所在的那片山坡。

    那片山坡上的木樓幾乎已經蕩然無存,只有大片的黑色殘骸。

    “學院的修行…原來就是修煉更大的力量,然後鍛煉出更快更准的攻擊在對方的薄弱之處的方法…”看著那片黑色殘骸,林夕卻是沒有多想,只是簡單的想著學院的修行,卻不知道,那一場大火下,有著何等驚人的洶湧暗流。

    ……

    學院的建築對於林夕來說依舊複雜,和這個世界一樣,有著太多不可知之地。

    但是作為融入這個世界的旅人,他卻是想得簡單。

    不管這個世界到底有多複雜,只要好好的欣賞眼前的東西,活得精彩就可以了。

    從安可依的藥室往上,是一片長著奇怪的黑色長葉的雜草的山坡。這雜草長得十分稀疏,一堆堆的,像一堆堆貞子的黑色長髮,除了這些雜草之外,這片山坡上卻是又沒有其它的雜草生長,一條木制的步道沿著山坡往上延伸,顯得十分的靜謐,遠處有長滿青藤的普通磚樓,坐落在一片高大的紅楓林中。

    按照安可依的描述,林夕很快就在建立在山巔的一大片禦藥系殿宇之中找到了黃磚青瓦的藥師殿。

    在向裡面的一名瘦竹竿一般,臉色枯黃,外表看上去極其嚴厲的黑袍中年講師說明來意之後,黑袍中年講師很乾脆的將一個白瓷丹瓶交到了他的手中。

    “做得不錯。”在交待林夕可以馬上服用之後,這名外表和內心同樣嚴厲,極少讚譽人的黑袍中年講師在轉身離開之前,卻是看著林夕,特別說了這一句。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9:36:56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五章 代號銀狐

    黃磚青瓦的藥師殿旁邊就是一片帶著欄杆的危崖,一根石柱上有一條銀絲滑索伸出,連向遠處不知名的山谷。。

    因為今日回到十停前的能力已經用掉,所以林夕距離懸崖邊的欄杆遠遠的就挑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了下來,打開了手裡白瓷丹瓶的蓋子。

    裡面的丹藥差不多黃豆大小,色澤微綠,沒有什麼光澤,卻是有一股獨特的冷香不停的散發。

    “不好意思,可是比你領先了一個學分了…不知道你在不在裡面?”

    看著手裡的這顆丹藥,想到了叫著要和自己在試煉山谷決一雌雄的裘路,林夕微微一笑,很乾脆的把這顆凝香丸吞了下去。

    珍貴的藥丸在喉嚨間就似化成了一條流水,又化成一絲絲的熱流,消散在他的腑髒之間。

    “真奢侈啊…”林夕嘟囔了一聲。

    按照來時止戈系講師夏言冰的說法,兩個學分在學院大概能兌換到價值百兩黃金的東西。

    那麼這顆凝香丸就是至少價值五十兩黃金...這在鹿林鎮,都可以抵得上一家中等人家不知道多少年的開銷了。而且在學院裡面,這五十兩黃金還只是成本的價值。

    有些配料藥材可能能買到,有些藥草卻是青鸞學院自己培植,獨有之物。那麼學院計算的這個成本,只是一些人力的成本,而那些原本出產數量就有限的藥材,根本就是無價的。

    所以學院的丹藥,雖有自己衡量的價值,但是外面卻是買不到,也根本沒有。

    林夕耐心的等著,索性閉上了雙目,很快,他感覺到了自己丹田內的那一條氣流明顯增大了不少,那條氣流流淌之間,自己身上的絲絲溫和暖意也更濃。

    想到女副教授豎著大拇指的比劃,再想到她關於多少斤石球的說法,林夕嘴角上翹的同時,也忍不住抓住了自己坐著的石塊,用力的往上一舉。

    石塊被他輕而易舉的舉了起來。

    “老妹…想不到你老哥居然已經成為魔鬼筋肉人了…”看著至少也有五六十斤重的大石被自己舉起,林夕自己卻是愣住了,想到自己鹿林鎮的老妹看到原本弱不禁風的自己能夠輕鬆的舉起這樣一塊大石,肯定會驚訝得下巴都掉下來。。

    “你在幹什麼?”一個好奇的聲音響起。

    林夕轉頭,卻是一陣眩暈,差點把手中舉著的石頭扔到自己腳上。

    高亞楠,那個讓他心跳加速的高挑少女,臉上沐浴著旭日的金輝,正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我….”林夕一時有些口乾舌燥,有些不知所措的將大石放下之後,才略微回過了神,看著現今穿著灰袍的少女:“我就是試試自己能不能搬起這塊石頭。”

    “哦”,高亞楠微微一笑:“你是叫林夕吧,我叫高亞楠,我們在天選時見過的。”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我當然記得。”

    “你也是要去試煉山谷麼?”高亞楠點點頭,朝著林夕擺了擺手,“我先走去了。”

    “好。”林夕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看著高亞楠沿著銀絲滑索滑下,他沒有再行出聲。

    少女雖然身穿樸素至極的學院灰衣,但是如同飛翔在群山之間,背影曼妙,落在他眼中卻是說不出的動人。

    “老妹…老哥這魔鬼筋肉人剛剛一定顯得很傻。”等到少女的背影在他眼中消失之後,他才呼了一口氣,自嘲般的嘟囔了一句。

    他沒有想到,自己和高亞楠之間的第一次單獨對話,居然是在這種場景下進行,只可惜今天回到十停前的能力已經無法動用,否則林夕一定會倒轉回去,讓自己表現得更好一些。

    因為不想這麼湊巧,下去山谷之後又是和高亞楠打得你死我活,所以林夕又在崖邊等待了片刻之後,才沿著這條銀絲滑索滑了下去。

    這條銀絲滑索很長,一直從數座山峰之中穿過,深入了一個鬱鬱蔥蔥的極大山谷之中。

    讓林夕有些訝異的是,這條銀絲滑索的盡頭處,卻是一間神殿般的建築,銀絲滑索一直連到一間許多白色石柱支起的大廳之中。。

    在同樣墊著厚厚棉墊的牆壁上用力一蹬,很有經驗的穩穩落地之後,一名滿頭白髮的黑袍佝僂老人鬼魅般的從左側一扇門中閃現了出來。

    “林夕,隨我過來。”這名鬼魅般的黑袍老人直接喊出了林夕的名字,領著林夕走入了一間小而無窗戶的更衣室。

    “戴上這個面罩,然後將這件衣服穿上。”這名相貌普通的老人似乎並不願意和人交談,打開了這間房間裡唯一的一個櫃子後,從中取出了一個銀色面具和一套黑色皮甲遞給了林夕。

    林夕好奇的接過木青講師特別提過的變聲面具和黑色皮甲,卻是發現銀色面具是連頭一起罩住,面部都是由層層疊疊的銀絲編織而成,眼睛處好像隔了一層絲網一樣,視線略微受些阻礙,但是呼吸卻是十分順暢,透氣性出奇的好,一點都不悶氣。

    至於黑色皮甲也是將渾身裹得嚴嚴實實,一點都不露在外面的勁甲,內裡卻是還有一層厚厚的柔軟絨毛襯底,林夕費了好大力氣,才在這名黑袍老人的幫助下學會怎麼樣將這件黑色皮甲穿在身上。

    最後將一些用於固定的黑色扣帶扣好之後,林夕發現自己的身形魁梧臃腫了許多,別說是林夕,就算是蒙白穿上這樣的一套甲衣之後,別人都根本看不出他是誰。

    “這就是會變聲的變聲面具麼?”

    穿戴整齊,變成銀面黑甲戰士的林夕有了些肅殺森冷的氣勢,他忍不住試著說了這一句話,讓他瞬間呆了一呆的是,他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變成了沙啞的絲絲聲,就像遠處有毒蛇在嘶嘶喘氣一般,完全不像自己的聲音。

    “獨特的編織方法使得你說話時氣流在紋理間穿梭,改變了聲音。”黑袍老人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林夕的穿戴,嚴肅的說道:“我接下來所說的一些注意事項,你一定要一字不差的記住,否則在這試煉山谷之中做錯了什麼,會按情節嚴重與否,扣除一至五個學分!”

    “學生謹記。”林夕點了點頭,面罩發出的古怪聲音讓他都很不習慣。

    黑袍老人嚴肅的介紹道:“這試煉山谷一共分有兩個部分,自由對戰區和武技訓練區。除了山谷裡黃色石牆圍著的武技訓練區之外,其餘所有的地方都是自由對戰區。”

    “在自由對戰區裡面,你遇到的任何人都是你的敵人,你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逃,或者戰。”黑袍老人老人說著,將三片金色五角星般的徽章嵌在林夕身穿的黑色皮甲右肩處的三個凹槽內,“若是逃不掉,被對手擊敗,對手將奪取你一枚金五角徽章。反之也是一樣,你擊敗對手之後,也可以從對手的身上摘取一枚金五角徽章,你可以自己嵌在自己的左肩皮甲凹槽內。只要你身上有四枚以上的金五角徽章,可以隨時結束試煉,只要走到自由對戰區中的木制步道上就可以了。木制步道是安全區,代表試煉已經結束,不能在木制步道上動手。你不用管講師在哪裡,到時自然有講師帶你們出去,你們的試煉成績也會被記錄下來。但沒有四枚以上的金五角徽章的話,想要停止試煉,除非身上的金五角徽章全部被人搶奪乾淨。同樣成績也會被記錄下來。有不明白的地方麼?”

    林夕皺緊了眉頭:“若是對方不敵,又不肯認輸,不讓我奪取那一枚金五角徽章呢?”

    黑袍老人冷笑:“本身就沒有誰會乖乖交出自己身上的金五角徽章,自然是要打到對方沒有反抗之力,才能奪取到金五角徽章。”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這個答案本身沒有出乎他的預料,原本他以為進入一次試煉山谷就只要戰鬥一次,但是眼下看來,這青鸞學院打出來的武技,從生與死的較量之中錘煉出來的武技…的確是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殘酷一些。

    “你身上的黑鎧甲和變聲面具,在試煉山谷之中,無論何時,就算是到木制步道上都不能解掉。違反者直接扣除兩個學分!”黑袍老人聲音加重的說道:“試煉山谷之中散落有許多武器,你可以自己在其中找尋自己最為趁手的武器兵刃,而且裡面的武器兵刃,都是真正的地方軍制式武器,所以你不想被直接扣除兩個學分或是被利刃直接削掉腦袋的話,便好好的記住這條訓誡!”

    “都是真正的武器、兵刃?”林夕頓時苦笑了一下,沒來由的想到那部大逃殺電影。

    黑袍老人接著嚴肅說道:“這面具和鎧甲可以保證你們目前不受這些兵刃的傷害,但是被擊中的話…我可以保證,你們也絕對不會好受,所以出手絕對不要有什麼仁慈,把這當成真正的戰場。記住,連續五次以五星以上的戰績退場的話,會有一個學分的獎勵,而連續以五場金五星徽章全光戰績退場的話,會被扣除一個學分!”

    林夕忍不住道:“那如果有人戰力遠超旁人,豈不是這學分會一直拿得很容易?”

    “每個人的黑鎧甲都是一樣,但是都有獨特標記。”黑袍老人敲了敲林夕的胸口,在他敲擊的部位,林夕才看到有一頭用銀色染料勾勒出的銀色狐狸符紋,“你這套鎧甲的名字叫銀狐,今後你每次進入這試煉山谷都會穿著這套鎧甲。相信我,不暴露你的身份會好一些,省得不小心傷了你的好友會讓你不安…還有,相信我,所有追求榮光的學生,不會輕易的讓一個人從他們的身上斬獲榮光。”

    林夕仔細的想著其中的意思,有些明白,同時又沉吟道:“那武技特訓區又是怎麼回事?”

    黑袍老人看了一眼林夕:“你走上木制步道,脫離戰場之後,可以選擇去武技特訓區或是直接結束試煉,武技特訓區有許多鍛煉你反應、速度和準確度等綜合性的佈置,你進去之後就能明白,如果你能破掉同系新生留下的記錄的話…每破掉一項記錄,也有一個學分的獎勵。”

    “那不是大賺學分的地方麼?”林夕心有所想,忍不住嘀咕道。

    黑袍老人嚴厲的看了林夕一眼,重重的冷道:“只要你有能力…現在你重複一遍你聽到的規定,準備出發!”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9:37:26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六章 黑花長槍

    試煉山谷之中,無論何時何地,不准解除身上的黑鎧甲和變聲面具。。

    搶別人身上的金五角徽章或是被人搶身上的金五角徽章,擊敗對手可以從對方身上摘取一枚金五角徽章,反之則失去,不准多取,只要身上有四枚以上或是被人奪得一枚不剩,走上穀中的木制步道,便可結束試煉。

    連續五次身上有五枚金五角徽章退場的話,便可以獲得一個學分的獎勵。

    山谷中有各種真正的軍中兵刃,但是要自己去找。

    ……

    林夕本來就聽得十分認真,再加上這試煉山谷之中的規矩並不複雜,所以他很輕鬆的就將這些重要的條目一一複述清楚。

    聽到林夕無一遺漏重點,而且並無半點輕佻之意,滿臉皺紋的黑袍老人臉色稍顯溫和,轉身推門讓路。

    此間神殿般的建築幽暗而曲折,黑袍老人再次推開一間房間的厚重石門,一股明亮的陽光卻是瞬間傾瀉,照射在黑袍老人和林夕的身上。

    這是一扇通往試煉山谷的門,一根固定在門側牆壁上的銀絲滑索通往山谷的密林之中。

    林夕看到,上下左右,有至少上百根從這樣的大門後伸出的銀絲滑索,通往試煉山谷的密林之中。

    黑袍老人點了點銀絲滑索,默然道:“最後一個忠告,就和戰場上一樣,試煉山谷之中沒有絕對的公平,雖然基本上所有學生都是通過這些銀絲滑索進入山谷之中不同的區域,但不保證有些已經得到武器的學生在有些銀絲滑索周圍守候,所以從進入試煉山谷之時,就要做好迎敵的準備。”

    林夕對黑袍老人行了一禮:“請問老師姓名。”

    黑袍老人看了林夕一眼:“羅侯淵。”

    銀面黑甲的林夕不再多話,轉身順著銀絲滑索飛速滑下。。

    “雖然我雲秦帝國講究尊師重道,但對一名如此年紀還只是講師身份的快要入土的領路人,還能如此尊敬的態度…夏副院長,你挑選出來的天選,果然是有些與眾不同。”身穿普通講師黑袍的羅侯淵看著林夕身影消失的方位許久,心中喃喃自語。

    幾乎所有對於權勢有著與生俱來敏感的金勺少年看到這名身穿老舊講師長袍的老人恐怕都覺得榮光和前程已經徹底離他遠去,只有熟悉這整個學院的教授才知道這名老人是什麼樣的一類人。

    青鸞學院容納著各種各樣的人才,正如獨眼黑袍講師佟韋所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欲和對於事物截然不同的看法,學院之中也容納著羅侯淵這一類人,他們隱於學院的山水之間,不追逐名利和榮耀,只有在學院內裡受到真正的威脅時,他們才會出手。

    他們這一類人是真正的隱者,而在外界一些絕密的卷軸之中,專門用於他們這一類人的名字是“學院守護”。

    ……

    和先前的其它銀絲滑索相比,這條從神殿般建築物中伸出的銀絲滑索並不算長,只是十數息的時間,林夕就看到了這條銀絲滑索的盡頭。

    盡頭處是一間破爛的小亭,周圍是一片高大的野山櫻樹。

    身穿略顯臃腫,還沒有徹底熟悉的黑色鎧甲的林夕重重的落於亭中,目光只是四下一掃,他銀色面具之中的嘴角便露出了一絲苦笑出來。

    周圍並沒有伏兵,但是從他置身的這處小亭往他來時的方位看去,卻是可以清晰的看到,青鸞學院的眾峰全在那一側,也就是說,這山谷是在青鸞學院眾峰的外面。四面地勢起伏的山林根本看不到盡頭,這試煉山谷給他的唯一感覺是大,且極大,而且他雖然明知在這片山谷之中,恐怕有不止一名學院講師在暗中觀察著每一名學生的動靜,但是此刻他放眼望去,卻是根本沒有看到羅侯淵所說的木制步道。。

    也就是說,這退出戰場用的木制步道雖然鐵定存在,但也不多,哪怕是在退出戰場,尋找這些木制步道的途中,也有可能突然遭遇別的對手,再次被迫捲入一場新的對決之中。

    知道自己最為緊要的是先行離開這片區域,林夕隨便挑選了一個方向,快速奔跑了起來。

    但只是跑了數十步,林夕就馬上慢了下來。

    之前不劇烈動作,身上的黑色鎧甲除了略微厚重一些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一劇烈動作起來,林夕卻是感覺到,自己丹田之中那一股氣流流動產生的暖意,卻是被這副黑色鎧甲上沁出的冰冷氣息所抵消不少。

    看來此前木青講師所說,這試煉山谷之中有壓制修為的佈置,就是這黑色鎧甲!

    林夕慢步穿梭于叢林之中,突然,一側亂石間的一抹異樣的黑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一柄黑色長刀。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上前幾步,只是在提起這柄黑色長刀的瞬間,黑色長刀略顯寬厚的刀背和刀身上細微松紋般的自然鍛造紋理和略微弧線形的式樣,以及一條深深的血槽,就讓林夕馬上肯定,這是一柄和唐可之前背著的長刀一樣的,真正的雲秦帝國邊軍制式長刀!

    雲秦帝國的邊軍制式長刀是用三重鋼打造,刀身為了防止在對方鎧甲中拖曳時折斷,刀身在用百鍛鋼鍛造成型之後,又嵌入了一根寒鐵條鍛打,刀鋒處則加上一條黑雲鋼鍛打,最後用十餘種礦石粉末和最純淨的黑炭配合淬火,接連不斷鍛打和淬煉三日,這才成型,才能保證這種長刀在連斬對方頭顱和鎧甲的情況下不卷口不崩口。

    現在這柄比他整條手臂略長一尺的黑色長刀的特徵完全吻合,和唐可帶來學院的長刀相比,所不同的只是沒有刀鞘,刀把上沒有邊軍為了防止脫手而系的厚布條。

    握著這柄對於他來說還有些沉重的黑色長刀,林夕頓時覺得安全了不少,但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切削一下身旁的一株低矮枯樹,試一下真正的雲秦邊軍制式長刀是什麼威力時,“哢嚓”一聲,有腳步踩踏枯枝聲在他的側後方不遠處響起。

    有對手來了!

    林夕心中微驚,馬上轉身,看清對手和對手手中的兵刃時,不由大為緊張。

    這名陡然出現,同樣銀面黑甲的對手手中持著的是一柄黑色的長槍。

    微微泛青的寒光三棱槍頭和閃著蠟光的黑色木槍桿,提醒著林夕一個事實,這也是真正的地方軍制式長槍“黑花”!

    “黑花”的槍桿是用經過特別鞣質的黑藤木製成,非但極難砍削得斷,而且分量不重,柔韌度極好,軍中的高手可以輕易的抖出槍花,甚至可以將槍身掄成半圓,利用強勁的彈力將人拍飛出去,三棱形的槍頭紮入人的體內,也會馬上開出一朵花來——血花。

    “黑花”的長度大約比現在的林夕還要長出一個頭,所以林夕第一時間的感覺就是在兵刃上,自己大為吃虧。

    而且對方黑色鎧甲的右側肩甲凹槽內有三片金五角徽章,左側肩甲凹槽內有一片金五角徽章,這表明著對方在今日的試煉之中,已經至少贏得了一場對決。

    林夕下意識的看了對方的胸口一眼,那是一朵黑色薔薇花的標記。

    對方的目光也停留在了林夕的胸口,想必此刻也看清了林夕胸口的銀狐標記。

    “你…”林夕開口,他本來想問一下對方是什麼系的,但是他才剛剛說出了一個字,對方就已經動手。

    首先朝著林夕襲來的竟然是一塊石頭!

    這名右手手持黑花長槍的對手左手一直放在身後,此時一動,卻是一塊足有半個頭顱大小的石頭朝著林夕砸了過來,沒有絲毫停留,砸出石頭的左手落在了黑色長槍上,整個人朝前狂奔,長槍狠狠刺出。

    “好陰險!”

    林夕幾乎是下意識的躲過迎面而來的大石,對方的長槍就已經狠狠的衝刺在了他的小腹上。

    黑色鎧甲極其強韌,根本無法洞穿,黑花長槍在林夕和這名對手之間先是形成了半圓的弧度,而後強大的衝力和槍桿本身的彈力瞬間讓林夕往後倒地,連連翻滾。

    雖然在黑色鎧甲的保護下,林夕沒有絲毫的傷痕,但是強大的力量卻是結結實實的擊打在了他的身上,讓他幾乎一下子就閉過了氣。

    “噗!”

    對方的第二槍毫不留情的落下,但正好由於林夕的自然翻滾,重重的插入了林夕身旁的泥地之中。

    這為林夕贏得了一些時間,強忍著幾乎要嘔吐的感覺,他連翻了幾個滾之後,硬生生的站了起來。

    但是對方直接將從地上拔出的長槍當成長棍,狠狠的砸下,林夕沒來得及躲開,又被重重的擊中左肩,整個身體都被打得往下一沉,口中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痛呼。

    但同時林夕的狠勁也被激發了出來,在此時雙方距離較近,對方一擊得手,長槍再次狠狠朝著他刺出的同時,他也不閃不避,狠狠的一刀朝著對方的頭顱劈下。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9:37:50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七章 以箭重擊,隨隱於風中

  “啪!”

  雖然明知道身上的黑色鎧甲極其強韌,根本不可能被洞穿,但是“黑花”長槍狠狠刺殺在甲衣上發出的沉悶衝擊聲,還是讓林夕遍體生寒。

  由槍尖震出的衝擊力隨即重重撞入他的胸口,伴著一聲痛苦的悶哼,林夕連退三步,身體都弓了起來,嘴裡充滿了血腥氣。

  身穿黑薔薇鎧甲的薑笑依也倒退了兩步,不僅有些佩服眼前這個鎧甲為銀狐標記的對手。

  從對方生硬的持刀和揮刀姿勢來看,很明顯對方在進入學院之前沒有受過任何武技的訓練,和出身於陵督世家的自己完全無法相比,但是在接受了他的連續重擊之下,對方竟然還能拼命斬中自己一刀,這股勇氣和冷靜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林夕的這一刀在他的閃避之下,雖然最終只是斬中了他的左肩,但是劇烈的痛楚也是使得他的左手一時無法持槍而進擊。

  “你是什麼系的?”就在此時,薑笑依突然聽到對手低沉咳嗽著相問,聲音在變聲面具的扭曲下顯得十分古怪。

  基於對這名對手的尊重,薑笑依微微猶豫了一下之後,認真的回答:“天工系。”

  但是讓他在銀色面罩之中的眼睛瞬間瞪大,皺眉罵出一句“膽小鬼”的是,對方竟然不再任何的答話,而是轉身就逃。

  ……

  林夕抓緊黑色邊軍長刀,在山林之中狂奔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輕微的咳嗽,如同拉風箱一般沉重。

  先前的交手,已經讓他看出薑笑依對“黑花”的運用極有法度,所以在這十分不利的情況下,他第一時間選擇了逃,但是他的逃卻並非像薑笑依想像的一樣,只是因為膽小。

  魂力對肉身有一定的舒緩作用,先逃一陣,至少可以不像現在這樣連呼吸都極其困難。

  最為關鍵的是,對方明顯已經至少戰過了一場,雙方越是消耗魂力,對林夕就越為有利。

  “恩?”

  但是才狂奔了片刻,林夕卻是感覺不對勁,深吸了一口氣,停了下來。

  後方已經沒有薑笑依的蹤跡,而從方才薑笑依罵出一句膽小鬼之後便馬上追來的態勢來看,對方是絕對不可能放過自己,以獲得一次五星戰績退場的機會的。

  “你以為你逃得掉麼?”

  果然,一聲略帶氣喘的鄙夷冷喝從林間傳出,手持黑色長槍的薑笑依反而從他前方左側的林中顯現出來。

  林夕原本應該心驚,但是正好一眼看到身側不遠處樹叢中的一件東西,他卻是反而興奮了起來,渾身微微的戰慄。

  那裡一株長著不知名紅色小果的刺木上,掛著一具黑色的長弓,還掛著一筒黑色的羽箭。

  “本來我還想逃一陣,但是現在我不想逃了。”看著從林間穿出的薑笑依,林夕笑了笑。

  薑笑依的眉頭跳了跳,林夕的異常讓他也注意到了掛在一旁的那具黑色長弓和一筒羽箭,可是讓他有些不解的是,這名明顯在進入學院之前沒有受過任何武技訓練的傢伙,難道有把握用弓箭來對付自己?

  難道他真以為,任誰抓了弓箭在手中,都可以射中對手?

  但是林夕卻是沒有任何的遲疑,他很乾脆的將手中的黑色長刀往身旁的地下一插,猛的竄出,將那具黑色長弓抓在了左手中,同時右手極其順暢的抽了一根黑色羽箭在手中。

  這是地方軍之中最為常見的黑角勁弓,用牛角、岩楊木和牛背筋製成,比起林夕平時練習所用的硬楊木弓要略重一些,這也是林夕第一次使用弓箭來戰鬥,但或許正因為這沉甸甸的分量和平時訓練時已經形成習慣的姿勢,林夕竟然沒有絲毫的緊張,目光牢牢的鎖定對方,搭箭、引弦、開弓,一氣呵成。

  已然手持長槍以強橫且淩厲的態勢朝著林夕猛衝而來的薑笑依心中驟然一寒,整個身體都不由得一滯。

  林夕的整個動作無比熟練,呈現一種流暢的美感,“嗡!”,就在他瞳孔收縮之間,一聲弓弦輕鳴,黑色羽箭已經和弓身脫離。

  “啪!”

  根本來不及反應,黑色箭矢已經重重的落在他的胸口,薑笑依有些不信般的下意識看往胸口,但是一股劇烈的刺痛卻是硬生生的讓他的腳步一頓。

  “嗡!”

  林夕的第二箭已經射出。

  薑笑依和他的距離不到五十步,在此種情況下,他已經有絕對的把握做到全中,所以他這第二箭並沒有做出什麼細緻的調整,只是一味的追求力量和速度。
  “啪!”

  在地方軍之中,普通軍士也要經過半年訓練才能拉開的黑角勁弓被已經踏入修行者行列的林夕用兩根手指拉至近乎滿圓,這一箭也展現出來了強大的衝擊力,雖然同樣無法洞穿黑色鎧甲,但是射在薑笑依的胸口時,也發出了一聲劇烈的爆響,強勁的衝擊使得箭頭和箭杆的連接處瞬間折斷。薑笑依一聲痛苦的悶哼,左手撫胸,整個人反而往後退了半步。

  見識到這個世界的強弓並非只是依靠單純的下墜之勢,本身就蘊含強大的威力,林夕的心中更加的興奮,行雲流水一般,第三支羽箭被他三指捏起,搭於弓身,瞬間開弓,近乎滿圓。

  “吼!”

  姜笑依一聲厲吼,狀如瘋虎般的躍起。

  但是讓他手腳冰冷的是,他看到林夕根本沒有受影響,持弓持羽的雙手平靜穩定的恐怖,“嗡!”,只是略微的調整了一下,黑色箭矢如同閃電一般射出,再次狠狠的射中他的胸口。

  劇烈的痛楚讓薑笑依無法呼吸,他索性不呼吸,硬生生的憋著一口氣落地,以曲線行走,想要近身。

  但是林夕的穩定和速度,卻是馬上讓他絕望。

  “嗡!”

  第四支羽箭馬上射在他左腹,讓他的整個身體都弓了下來。

  看到這名厲害的對手如此模樣,林夕的心中越發興奮,無形之中,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刻意去追求的姿勢,眼中只有自己射出的黑色羽箭和對方的身影。
  “嗡!”

  “嗡!”

  “嗡!”

  ……

  一支支羽箭就像一個個黑色的重拳狠狠的打在薑笑依的身上,急劇的破空聲和爆射在黑色鎧甲上的衝擊聲也傳了出去,一名距離此處不遠的試煉學生悄然而來。這名胸口有白熊標記的黑甲學生手持雙股劍,原本想來個螳螂捕蟬,但是在遠處的山林之中只是露出了一個頭,遙遙的看到林夕那帶著奇妙韻律和美感的拉弓射箭姿勢和被林夕射得極其淒慘,滿地翻滾的薑笑依,這名學生就馬上臉上一白,飛快的往後退走,徹底消失在了這片山林之中。

  一支支黑色羽箭飛在風中,林夕不知不覺之間,開弓射箭的速度都有了一線的提升。

  他射出的箭矢開始有意識的射向薑笑依的雙手和雙腿,羽箭帶起的風聲讓他感覺越來越為舒暢。
  “我認輸了!”

  薑笑依絕望的放棄了抵抗,拋開了手中的長槍,無比痛苦而無力的仰面躺在了地上。

  這胸口有銀狐標記的對手怎麼會是一名厲害的箭手?

  一名厲害的箭手,怎麼會沒有受過任何格鬥的訓練?

  他渾身都被林夕射得痛疼欲裂,尤其是兩條各自中了一箭的大腿…要是在這樣下去,他恐怕走都沒辦法走,只能躺在這裡,等著講師來把他帶出山谷了。
  “認輸了?”

  正射得起勁,將薑笑依當成活動靶子來練習的林夕微微一愣,還沒徹底反應過來,卻是看到躺倒在地上的薑笑依在拋開自己手中的黑花長槍後,摘下了自己左肩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拋了過來。

  看著叮噹落地的金五角徽章,確認對方是真的投降的林夕將黑角弓和剩餘的半筒羽箭背在了身上,又將黑色邊軍長刀從地上拔起之後,林夕才撿起了地上的金五角徽章,嵌在了自己的左肩上,這才轉身離開。

  薑笑依用了好大的毅力才強忍住各處鑽心的痛楚從地上坐起,看著帶著從自己身上得到的金五角徽章離去的林夕,他滿心想不通和不甘的叫道:“你是什麼系的?”

  提著刀,背著長弓離開的林夕正偷偷揉著自己右手的兩個手指,聽到薑笑依的這句話他略微猶豫了一下,連系名都不告訴落敗在自己手中的對手似乎有點殘忍,但是想到自己同時還要替邊淩涵的風行者身份保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裝作了沒有聽到,走出了薑笑依的視線之中。

  沉默的走在山林之間,看到自己左肩上多出的一枚金五角徽章,又自覺右手還有能夠射出幾箭的能力,林夕的嘴角不自覺的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既然剛剛的表現至少還不丟人,身上還有半筒沒有射完的箭矢,那不如索性湊成五星再出去?

  左右仔細觀察了片刻之後,他用一根藤蔓將黑色長刀也綁在了自己身上,隨後手腳並用,爬上了一株枝葉茂盛的大樹,隱匿了起來。

  一時之間,這片山林之中顯得極其的平靜,唯有風聲穿行其間。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9:38:35

第十八章 膝蓋未中一箭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八章 膝蓋未中一箭

    一個學分的誘惑驚人,想要湊成五星戰績的絕對不止林夕一人。。

    ……

    身穿胸口有狼頭標記黑色鎧甲的暮山紫扛著一柄黑色長柄戰斧囂張的走在試煉山谷的山林間。

    他的確有囂張的資本。

    他扛著的黑色長柄戰斧名為「開山」。這種長柄戰斧是邊軍中重裝步兵的制式武器,重六十斤,長度約和暮山紫的人差不多。

    這種份量的重型兵刃,大約也是暮山紫這批新生差不多剛好能使用的兵刃,再重的份量,這些剛剛步入修行者行列不久的新生也掄不動了。

    極限的份量,加上霸氣的長度,寬大的雙刃斧面,使得暮山紫覺得這估計是整個試煉山谷裡面最適合新生使用,最有威力的武器了。

    剛剛不久前他遇到的一名對手,就被被他兩斧子攔腰橫砍過去,躲都躲不掉,兩斧子下來就徹底投降了。

    所以他現在黑甲凹槽內也是四枚金五星徽章。

    為了防止黑夜之中的反光和帝國特有的淬煉工藝,幾乎絕大多數的軍隊制式兵刃都是黑色。

    黑色也是以武立國的雲秦帝國在敵人心中留下的最深刻的色彩,此刻就算是大搖大擺的走著的暮山紫,在一襲黑甲和扛著黑色戰斧的情況下,也顯得分外的森冷和殺氣沉沉。

    驀的,暮山紫覺得背上有些發毛,好像有人在背後盯著自己一樣,他猛的轉過了身,風聲蕭蕭,空無一人。

    「怎麼沒人呢,最好有人來,然後我就一斧子砍翻…」

    但就在暮山紫剛剛轉過頭,還在囂張的嘀咕時,「咻」的一聲異響,一枝黑色羽箭從林間襲來,「啪」的一聲,狠狠的射在他的左大腿上!

    「啊!」

    撕裂般的疼痛頓時讓暮山紫一聲慘叫,向一側傾倒,他扛著的長柄戰斧也從他肩上滑落,重重落地。

    「是誰!」

    暮山紫咬牙往後方看去,但是他卻只是發現自己被一支黑色羽箭射中,卻是根本沒有發現這一支黑色羽箭從何而來。。

    就在距離暮山紫不到六十步的大樹上,已經換成右手持弓的林夕並不知道扛著戰斧走在林間,囂張的尋找對手的黑甲戰士就是和自己不對牌的止戈系同學暮山紫。

    射出一箭之後,他屏住了呼吸,左手輕搭在弓弦上,以免弓弦的震顫發出任何的聲音。

    保持著這個姿勢,一動不動的過了二十幾秒的時間後,他看到沒有任何發現的暮山紫叫駡著在附近四下搜索了起來。

    他的左手極其輕柔的從已經完全不動的弓弦上放開,然後從背後的箭囊中悄無聲息的拈出了一根黑色羽箭,輕輕的搭在了弓身上,卻是沒有急著拉開。

    等到暮山紫從他這株大樹的左側一瘸一拐的搜索了過去,最終又是背對著他後,林夕極其冷靜的拉弓,瞄準,射出了第二箭。

    「啪!」

    黑色羽箭閃電般準確的射中了暮山紫的右大腿,讓第一時間用兩根手指勾住弓弦的林夕心中都不自覺的有些得意了起來。

    暮山紫卻是沒有林夕這種好心情,左大腿還在抽筋般劇痛,右大腿又中了一箭,這使得他整個人都往前栽倒在地,他的變聲面罩上糊了一臉的泥,沉重的長柄戰斧還壓在了他的身上。

    「到底是誰啊!鬼鬼祟祟的只知道放暗箭!」

    更讓暮山紫抓狂的是,他依舊找不出來這第二箭是從哪裡射來的!

    「你還算是青鸞學院的學生麼!簡直是無膽鼠輩!」

    「你爹是烏龜王八吧,所以生出來的兒子才龜縮躲著,連頭都不敢露!」

    「…..」

    暮山紫罵得難聽,但是林夕卻是反而心平氣和。

    手中的黑角長弓和從緊密的樹葉中吹來的風聲,使得林夕越發覺得自己像一個真正的風行者。。

    這就像是一個有趣至極的遊戲。

    他只是悄無聲息的盯著暮山紫,看到暮山紫終於罵得不想再罵,從地上站起離開之時,他又無比輕盈的抽出了一支羽箭,然後無比穩定的射了出去。

    「啊!」

    暮山紫再次慘叫倒地。

    這次林夕又是射中了他的左邊大腿,簡直就像是在傷口中又很不人道的捅了一刀。

    「你到底是誰!你敢告訴我你的名字麼!我一定會找你報仇的!」

    「你知道我是誰麼!我是暮山紫!」

    暮山紫依舊沒有能夠發現林夕隱匿在何處,他的正宗金勺身份讓他實在受不了了,喪失理智的大叫。

    「暮山紫?」

    林夕頓時微微傻眼。

    原本他看到暮山紫基本已經喪失戰力了,正準備現身,從樹上滑下,讓暮山紫直接交出一枚金五星徽章,但是聽到暮山紫喊出自己的身份,聽著這和暮山紫平時的說話語氣和性子十分相像,應該不可能有假,林夕卻是又嘴角微微上翹,從背後的箭囊中連續抽出了數支羽箭,煉箭一般,朝著坐在地上搬著自己一條腿在歇斯底里大叫的暮山紫連連射了過去。

    「啊!」

    暮山紫無比悽慘的被一連串的羽箭射翻在地。

    這次他終於看出了羽箭來自距離自己並不遠的枝繁葉茂的大樹上。

    但是他已經被林夕這幾箭射得臉色發青,連氣都快喘不過來。

    等到林夕先十分小心的把他身旁的長柄巨斧扔到一邊,然後輕鬆的從他的肩上取下一枚金五角徽章後,暮山紫才終於緩過了氣來,尖叫道:「你死定了,我一定…」

    「呵呵!」

    原本已經轉身離開,走出了十幾步的林夕聽到他這麼叫,衝著他呵呵的笑了笑,然後又抽出了長弓,對著他就是一箭。

    有些玩鬧之心的林夕這一箭本來是想射暮山紫的膝蓋的,不過因為暮山紫一聳動,他的準頭稍偏,卻是沒有射中,落在了暮山紫的小腿上。

    「啊!」

    暮山紫又殺豬般的叫了起來。

    林夕又是人畜無害的呵呵一笑,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像一陣風般的閃入山林之中離開。

    「我記住你了,銀狐標記!我一定會報仇的!」

    直到林夕的身影完全消失,慘叫著的暮山紫才敢又叫駡出聲。

    「我也記住你了,狼頭嘛…」警惕的行於林間的林夕聽到暮山紫的叫聲,忍不住微笑著。

    ……

    暮山紫歇斯底里的大叫了一陣,正想撐著過去將那柄長柄戰斧撿起。

    「你又來?」

    可是轉過頭去之時,他卻看到有一雙手正將他的那柄長柄戰斧撿在手中。

    「….」

    暮山紫以為還是林夕,可是看到對方胸口的小劍狀花紋,和對方丟在旁邊的兩柄短刀,他就說不出話來了,知道對方是一名被自己大喊大叫招來的新的對手,並不是林夕。

    看著對方扛著曾經是自己的長柄戰斧走到面前,暮山紫氣得渾身發顫,但是又不敢亂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又從自己的身上摘掉了一枚金五角勛章。

    胸口有小劍花紋的學生拿了他一枚金五角勛章和長柄戰斧走了之後還沒多久,還在大聲叫駡的暮山紫還沒想到把對方留下的那兩柄短刀拿在手裡,他的眼神就又凝固了….一名手持黑花長槍的黑甲戰士從一側的山林之中走了出來,用槍尖點了點他的胸口,然後從他的肩上又摘走了一枚金五角徽章。

    手持黑花長槍,胸口有黑薔薇標記的黑甲學生走後,氣得渾身哆嗦,只剩下了一枚金五角徽章的暮山紫撿起了地上的兩柄短刀。

    但是等他一瘸一拐的轉過身時,他手裡的兩柄短刀咣噹一聲掉了一把在地上。

    一名同樣手持邊軍重型兵刃長柄「黑蜂」狼牙棒的黑甲學生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啪」的一聲,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狼牙棒垂在地上,將一塊青石敲得四分五裂。

    看著暮山紫一時石化在當地沒有反應,這名胸口是猛虎標記的黑甲學生默不作聲的上前了一步,狼牙棒在空中揮舞了一下,發出了呼的一聲響聲。

    暮山紫用顫抖著的手摘在了自己肩甲上的最後一枚金五角徽章,丟了過去。

    「啊!我記住你們了,我一定會報仇的!」

    等手持「黑蜂」狼牙棒的學生消失之後,暮山紫大叫了一聲,又猛然頓住,生怕又招來人,但只是一個呼吸之間,他卻是又反應了過來,眼前發黑的大罵了一聲:「你們這群無恥之徒!」

    因為他身上已經沒有一枚金五角徽章,要搶也已經沒有什麼好搶的了。

    ……

    對於暮山紫接下來的遭遇,林夕是一無所知。

    本來已經得到了五星的戰績之後,他就已經準備退場,開始在這試煉山谷之中尋找木製步道。

    但是在已經看到了一條木製步道的情況下,林夕卻是改變了主意。

    因為他的視線之中出現了一片黃色——一條綿延在山谷之中的黃色圍牆。

    他記得十分清楚,黃色圍牆之中是武技特訓區,而能夠在武技特訓區中破掉同系學生留下的記錄的話,便也可以和連續五場以五星戰績退場一樣,得到一個學分的獎勵。

    「裡面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懷著這樣的疑問,林夕悄無聲息的朝著黃色圍牆處行去。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9:39:03

第二卷 風行者 第十九章 於洞中刺出的長矛

    過不多時,身背黑角弓,手提邊軍長刀的林夕出現在了黃色圍牆的一道門前。

    這條黃色圍牆綿延極長,不過每隔上千米就有一扇洞開的大門。

    在林夕到達這扇大門之前,在黃色圍牆邊緣的一片樹林裡,他和一名胸口有蒼鷹標記的學生互相發現了對方的蹤跡,但是對方看清楚了他身上的五枚金五星標記和背著的黑角弓之後,卻是第一時間選擇了逃避。

    已經是五星戰績的林夕也沒有追擊。

    因為黃色圍牆之中並非是自由對戰區,在裡面動手便會被扣除學分,所以看著前方黃色圍牆上洞開的大門,林夕很是放心的走了進去。

    黃色圍牆圍著的綜合試煉區大約佔地有幾百畝,和林夕之前所在世界的高中估計差不多大小。山林裡面矗立著十幾棟頗有希臘神廟般風格的建築,一根根本色的石柱支起了這十幾棟足有三四層樓高的方形樸素殿宇。

    林夕走過的這圍牆大門後面也有一塊普通的方形石碑,只見上面刻著:「進入訓練必須循序,全部完成和通過第一階的訓練之後,方能進入第二階的訓練,否則扣除一個學分。南側為第一階,北側為第二階,殿口石碑亦有說明。」

    林夕抬頭,藉著夕陽和遠處青鸞學院的山峰,很容易就分辨出了南北,沿著碎石小徑,他來到了南側第一座殿宇的面前。

    面對數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石柱撐起的宏偉方形石殿,站在臺階上的林夕忍不住再次在心中感嘆,自己原先那個世界看到一兩座這樣殘破建築就興奮不已的人,要是在這片山谷之中,面對這些殿宇會是何等的感覺。

    巨大神廟般的石殿外沒有任何的花紋裝飾,只有一塊石碑,上面簡單至極的刻著三個字:「第一階。」

    裡面到底是什麼樣的佈置?

    林夕好奇的走入了這間石殿,內裡是一個直直的,長約兩百步的寬闊大廳,後門是一面緊閉的青銅大門。

    四周的牆壁上開著幾個簡單的窗戶,一條條方形光柱般的陽光照射進大廳。

    大廳的地面是高低不平的泥地,厚實至極的牆壁上,全部是一個個深邃的方形孔洞。

    大廳入口處的牆壁上,貼著一張牛皮小卷,上面有娟秀的字跡寫著:「直擊矛,通過大廳,到達後門便為通過訓練。目前記錄:禦藥系,七十三息通過,中三矛;文治系,七十五息通過,中四矛;止戈系,六十一息通過,中兩矛;靈祭系,七十息通過,中三矛;內相系,五十四息通過,中一矛;天工系,七十二息通過,中四矛。」

    「直擊矛…難道那些方形孔洞裡面,會有長矛擊刺出來?」

    林夕微皺著眉頭猜測著其中的意思,這個世界一息的意思,就是他所熟知的一秒,大約一百六十米左右的距離,單純跑過去,是絕對不需要花五十秒以上的時間的,但現在看最短的記錄,某位元內相系的人留下的,也是足足花了五十四秒的時間,才通過了這個一眼可以看到盡頭的空曠大廳。

    這樣來看,中一矛,應該是被長矛擊中了一次?

    止戈系本身是以追求戰力為主的系,在學院一開始挑選新生,就會有意識的將一些「邊蠻」放入止戈系中,現在止戈系先前的新生留下的記錄反而比不上內相系的新生留下的記錄,看來內相繫留下這個記錄的新生,的確是十分厲害。

    林夕微微的沉吟了一下,想到在這裡面弓箭應該沒有用處,他便將身上背著的黑角弓和箭囊解了下來,但是考慮到長刀或許可能用來格擋,他便提著長刀試探性的慢慢走入了空曠寂靜的大廳之中。

    和他一開始想像的一樣,就在他朝著大廳裡面走出了五六步之後,「哢…哢…哢…」整個大廳的厚厚石牆之中便響起了低沉的金屬鉸鏈盤動的聲音。

    「嗡!」的一聲,就好像用絞筋彈射出來一般,一根閃著森冷光澤的黑色長矛從他身旁左側的牆壁之中射出,朝他直刺過來。

    早有準備的林夕往前猛跳出一步,頓時閃過這柄黑色長矛的刺擊,黑色長矛輕易的紮入地面泥地,微微的抖動。

    林夕還沒有來得及去看這根長矛,又一柄長矛從他的右側後方破空而至。

    這柄長矛同樣被林夕避過,但讓他心中瞬間發寒的是,頭頂的上方也是有嗡然輕響,有黑色長矛擊刺下來。

    雖然身穿的黑色鎧甲是連盔的樣式,頭盔內裡還有防護能力應該也是十分厲害的銀絲面罩,但是要是被這樣的長矛擊中頭顱的話,滋味肯定不會好受。

    林夕一陣手忙腳亂,只是斜斜往前跨了十幾步,後腰處一疼,只是發出了一聲痛呼,又是一柄黑色長矛刺中他後背左肩胛處,讓他往前栽倒在地。

    兩股鑽心的疼痛讓林夕渾身都有些冒冷汗,這兩柄黑色長矛的力量比起之前那名胸口有薔薇標記的學生手中的黑花長槍的力量還要大出不少,尖利矛尖的那種刺直入骨髓之間。

    他下意識的想要從地上撐起,但是才剛剛弓起身子,又是一柄黑色長矛重重的刺在他的後背上,將他硬生生的壓在了地上,差點讓他直接閉過氣去。

    趴在地上一時不動,那些黑色長矛卻是停止了發射,只有哢哢哢的聲音依舊在大廳的石牆之中傳出。

    林夕痛得倒抽冷氣,索性一動不動的趴著想事情。

    雖然不知道這大殿之中的機關是否有講師控制還是自動觸發,但可以肯定的是,四周牆壁上那些方形孔洞裡面射出的長矛角度可以調整,每跨出一步,就至少有五六根長矛從四面八方無序的擊刺過來。

    這黑色長矛一刺的力量,怕相當於正規地方軍普通兵士壓上身體重量的全力一刺。

    所以這應該是模擬陷入戰陣之中,面對敵方普通兵士軍矛亂刺的情形。

    在混亂的數百人甚至上千人交戰之中,四周同時聚集的對手大概也就是五六名。

    從剛剛的情形來看,他現在雖然已經是陷入了修行者的行列,但是陷入亂軍之中的話,哪怕沒有修行者,一群手持長矛的普通兵士也足以將他刺殺了。

    門口留下的記錄上有所中矛數,再加上這些黑色長矛的力量,所以想要破掉這記錄,想要硬忍長矛刺激的痛苦,全憑速度衝過去是不可能的。

    仔細的回想了方才自己十幾步之中周圍黑色長矛刺殺的方位,林夕突然發現,有時候幾支長矛是同時從幾個方位擊刺過來,這樣一來,光憑閃避就算閃避得開,也會弄得身體姿勢十分彆扭,躲避不開下面的長矛。

    這些黑色長矛的速度倒是不算特別快…

    驀的,林夕腦海之中亮光一閃,終於一下子想通了!

    這是完全模擬衝鋒陷陣之中,無論往哪裡沖,周圍都至少會撞上五六名兵士持矛猛刺的情形!在戰場之中,這些兵士、戰馬還佔了活動的空間,所以只有一邊不停的躲閃、沖,一邊不停的砍殺,才能衝殺出去!

    所以這手中的邊軍長刀也不能丟,必須得在不停遊走的同時,用刀砍削掉一些襲來的長矛。

    這個佈置的意義,也就是要讓陷入陣中的修行者,在陣中馳騁,或是砍殺突圍出去!

    所以這個佈置,哪怕和學分根本無關,也的確是可以不停的磨練實戰的戰力。

    因為這次也絕對不可能破掉記錄,所以想清楚了這一點的林夕一直安靜的趴著,直到身上的疼痛減弱到不影響他行動的程度,他才抓緊了手中的黑色邊軍長刀,猛的一撐,躍了起來。

    「嗡!」

    就在他躍起衝出的瞬間,一柄柄黑色長矛便從牆壁中射了出來,朝著他刺去。

    「噹!」

    有些幽暗的大廳之中一聲金屬脆響,暴出了一蓬火花。

    往前衝出的林夕將一柄前方刺來的黑色長矛斬於身下,但就在身形微頓間,「啪」的一聲爆響,一柄從後方襲來的長矛已經狠狠刺中他的右腰後側。

    林夕一個踉蹌,馬上被接著刺到他身上的黑色長矛刺得跌倒在地。

    ……

    空曠無人的幽暗大廳裡,林夕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的爬起,一次次刀矛相擊的聲音在廳中震響。

    許久之後,林夕決定結束這次訓練,仰面躺在地上,氣喘如牛的喘氣。

    黑色鎧甲內,他的身體已經好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都濕透了。

    丹田之中的那一股熱流,也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他的全身沒有一處不是撕裂般的劇痛。

    他的眼光只是掃到那些插在地上的森冷長矛,心中就是一陣寒意上湧,腦海之中就泛起被這長矛刺中時的痛苦感覺。

    但是這種無比接近真實刺殺的訓練,也讓他有了許多深刻的回味:永遠要在第一時間判斷出哪個方向最容易躲閃,身影永遠不要停頓當地,手中的長刀始終只砍最順手的方位,儘量只是改變長矛刺殺的方位,而不是每擊都和長矛硬拚,硬生生的剁下長矛,每一刀的砍殺,不要對下一個動作產生影響…。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9:39:28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十章 私傳

林夕像一條蚯蚓一樣扭著退出了這間大廳。

因為反正沒有旁人,他倒也不怕丟醜。

在貼著那張牛皮小卷的大廳入口處,林夕坐著休息了片刻,然後才又將放在地上的黑角弓和箭囊背起,走出了這間大廳,走出了黃色圍牆。

在這間大廳之中他消耗了不少的時間,走出黃色圍牆時夕陽已經落下,只剩下一片赤紅色的火燒雲。

陰鬱灰暗在林間,然而林夕卻是走得極慢,一瘸一拐。

他現在的狀況比當時的暮山紫還要淒慘得多,可能就算拉得開弓,也未必能保持弓箭的穩定,擊中對手。不過幸運的是,他在沿途沒有遇到身穿黑甲的對手,順利的帶著五枚金五角徽章走上了先前已經發現的那一條木制步道。

學院真正的隱者之一,被外界一些絕密的資料稱為“學院守護”的白發黑袍老人羅侯淵默不作聲的站立在一根只有拇指粗細的樹枝上,昏黃的雙目卻是如同鷹隼一般遙遙的看著林夕走出黃色圍牆,朝著木制步道前行。

這根樹枝隨著山風微微的晃動,看似隨時都要折斷,但是在他的控制下,卻似一直保持在一種極限的平衡,直到林夕走上木制步道,他的雙腳微微一動,從空中掠下時,這根樹枝才哢嚓一聲斷裂折斷下來。

這一個試煉山谷之中,負責接引、記錄每一名新生行蹤和戰績,包括故意製造出一些意外,將一些分散得太開的新生聚集在一起相鬥的講師,一共是二十三名,這名老人並不包括在這二十三名講師之中,也就是說,他願意見新生便見,不願意的話,便自然會有別的講師代替他的位置,對於他這樣的隱者,學院只是隨其自便,不安排任何固定的任務。

說實話林夕這第一天的戰績和在第一階的“直擊矛”中的表現並沒有讓他覺得有任何驚豔之處,但是林夕身上的某些氣質,卻還是讓他少見的對林夕保持了全程的關注。

“羅老師。”

走上木制步道的林夕也很快看見了剛剛落于步道不久的羅侯淵,並馬上行了一禮。

“這些兵刃不准帶出試煉山谷。”暗中觀察了林夕在試煉山谷中整個過程的羅侯淵先補充了試煉山谷的一條規則,接著平靜的看著林夕建議道:“不過你若是能夠,可以在這裡把剩餘的箭矢射光。雖然未必對你的箭技有多少提高,但是按照學院已經得到確定的研究,接近極限但又不超過極限的痛苦刺激,可以有助魂力修行,讓接下來冥想修煉的效果更好。”

“在這種情形下把剩餘的箭矢射光?”

將手中當拐杖用的黑色邊軍長刀丟開之後,林夕轉頭看著自己箭囊中剩餘的十幾支黑色羽箭,忍不住苦笑。

這種地方軍最常規的黑角勁弓本身就要比他平時練習時的木弓要費力一些,正常情形下,他一隻手最多也只能連續開弓三十餘次,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要再射十幾箭,那必定是真正的煎熬。

但是那第一階石殿之中的記錄,少年本身的好強和對修行的興趣,再加上這名老人語氣中的好意,卻使得他還是點了點頭,緊皺著眉頭將黑角弓持在了手中,對準了不遠處的一株大樹。

強忍著痙攣般的劇烈痛楚,林夕依舊不急不緩的開弓瞄準,然後才鬆開了弓弦,“哚”的一聲,飛出的羽箭釘入那株大樹的樹幹。

這些體現一個人心態的表現,讓羅侯淵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少有的讚賞之色。

交換了雙手,終於射完了剩餘的十幾支羽箭之後,林夕不停的嘶然吸氣,臉色痛得煞白,黑甲內的學院衣物又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般,渾身濕透。

直到林夕放下黑角弓和空空的箭囊之後,羅侯淵看著他緩緩的說道:“按你們入學的時間,徐生沫應該還沒有教你們青鸞二十四式體術吧?”

林夕一邊深吸氣一邊道:“我們才上了一節課,他還沒有教我們青鸞二十四式體術。”

羅侯淵看著林夕點了點頭:“如果學過了青鸞二十四式體術,你就能在裡面多撐一會。”

知道自己在山谷之中的表現必定有講師記錄的林夕並不驚訝,但是他卻是也不知道羅侯淵這句話的用意,所以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出聲。

羅侯淵抬頭看了看已經開始變得灰暗的天空:“你有興趣可以在練習青鸞二十四式體術之外,練習一下這兩式動作。”

說完這句話,他的右手手腕往內翻曲,好像往背上抓癢一般整條右臂又翻向背後,同時左手卻是從肋下反曲向背後,像是要拉這條右臂,但兩手卻是不相觸碰,做出了一個怪異的姿勢,尤其兩個手的手臂和手腕又慢慢的扭動著。

大概二十五秒的時間過後,兩隻手卻是又是掉了個個兒,再次重複這樣怪異的姿勢。

“瑜伽?”

就在林夕不得不再次強忍著疼痛學習著這樣古怪的姿勢,腦海之中同時忍不住冒出這兩個字的同時,羅侯淵看著林夕,認真的交待道:“我教你的動作,你不許教給其餘任何的學生。”

“啊!”

林夕忍不住想問為什麼,卻是牽扯到了一處劇痛點,發出了一聲痛呼。

……

……

“啊呀!”

夜幕降臨,新生止戈殿的餐廳之中,正從一隻燒雞上扯雞腿的暮山紫牽動到了身上的痛處,不由自主的發出了一聲慘呼。

他痛得呲牙咧嘴的樣子,讓平時許多看不慣他的土包和邊蠻都是臉露幸災樂禍的意味,而慘叫了一聲之後,暮山紫又是恨恨的咬了一口雞腿,心裡再次咒駡了一下那名躲著放箭,讓自己被清空金五角徽章退場的黑甲“銀狐。”

“反正講師說過了,武器兵刃隨意丟在林間,每次的位置都不一樣,下次你沒有弓箭,遇到我的時候,一定讓你死得很難看!”

正在狠狠咒駡間,一個人一瘸一拐的從餐廳門口走了進來。

一看到門口走進來的這個人,李開雲和唐可都站起來招手,而暮山紫一看,卻是鬱悶之情全笑,張嘴樂了。

林夕的臉上都有幾塊紫紅色的淤青,而且從他緊蹙著眉頭,有些慘白的臉色來看,比起他傷得似乎還要重點。

尤其他看到,林夕的雙手還在有些微微的顫抖。

“林夕,看來你被人揍得不輕啊,還好走路嗎?要不要我來扶你一下?”暮山紫幸災樂禍的沖著林夕叫道。

一看到暮山紫,想到他被自己射得倒地慘叫,以及自己在山谷裡面射向他膝蓋卻是射偏了的一箭,林夕就忍不住呵呵的一笑,道:“還好啦,怎麼,我看你好像也經過了幾場大戰的樣子,怎麼樣,今天你得了幾枚金五角徽章退場啊?”

“我…”暮山紫臉色頓時變成了豬肝色,惱羞成怒道:“林夕,你又得到了幾枚?”

“不要理他,討人厭的要死。”邊淩涵扯了扯林夕的衣角,讓林夕坐下吃東西,同時輕聲告訴林夕:“聽說他這個人今天被人打得倒地不起,還在試煉山谷裡面大喊大叫,結果被人搶光了身上的金五角徽章不說,還被人知道了他穿著的是狼頭標記的黑甲。”

“是麼?”坐下來的林夕又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怎麼這副樣子?上午那麼不要命的沖進火場去,我倒是沒有親眼看到你如何莽撞沖進去的…後來你被帶去哪裡了?你燒傷沒好,就又去試煉山谷?”看到林夕手上大片灼傷未愈的地方,坐在邊淩涵身旁的花寂月眉頭大皺,有些不悅的看著他說道。

“你真是不要命了,那女副教授把你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不醒,蒙白小胖子都哭了。幸虧女副教授當場說你沒事,要不我們還不知道要急成什麼樣子。”唐可看了很慘的林夕一眼,沉聲道:“是誰將你在試煉山谷中打成這樣?”

“安副教授把我帶回了她的藥室,我這燒傷沒有什麼大礙,她給我上過了藥,說明天就應該會好了。我也是聽她的建議,才去了試煉山谷。我這傷倒不是在試煉山谷裡面被人傷到,是去了黃色圍牆的綜合訓練區裡面,才弄成這樣。”林夕看著這群十分擔心自己的好友,一邊抓了塊糯米蒸排骨吃起來,一邊笑著解釋道。

花寂月惱火的用筷子敲了敲桌面,心想一群人為他在這裡擔心,他倒好,弄成這樣回來,還能開心得笑得出來。

“你真不是被人打成這樣?”唐可明顯有些不相信林夕,懷疑林夕是個性要強,就算輸了也想要自己報仇,“你今天是幾星戰績離場?”

“五星戰績啊。”林夕啃了一大塊烤地瓜,一邊雪雪的呼燙,一邊很老實的說道。

周圍幾個人頓時在心中切了一聲,心想這傢伙真是要強。尤其是原本準備幫林夕今後報仇的唐可更是撇了撇嘴。

“對了,你們今天都去試煉山谷了麼?”好不容易吞下一口地瓜,忙著喝水的林夕偷偷的問唐可和邊淩涵等人,“你們的盔甲上是什麼標記?”

“去是去了,不過標記麼,我們都商量好了,都互相不說。”花寂月和邊淩涵等人異口同聲道:“萬一今天把你打了的人裡面有我們,我們怎麼好意思…”

“我保證你們今天沒有人打了我…”繼續埋頭對付食物的林夕在心中嘀咕,正在這時,吸引了很多止戈系新生注意力的是,一名身穿紅色學院服的學生突然出現在了門口,掃了一眼之後,直直的朝著林夕走了過來。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9:39:53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十一章 如何更快一些

     面相稚嫩的天工系學生直直的走到了林夕的面前,異常莊重嚴肅的對著林夕深深行禮。

    「你這是?」林夕疑惑不解的看著這名朝著他認真行禮的天工系學生,只覺得這名少年有些眼熟,一時卻是還沒反應過來。

    「我是周舟,謝謝你救了我。」

    聽到這名少年說出這樣一句話,林夕才徹底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在火場中救出的那名天工系新生。

    看到對方特意找到止戈系的新生殿來,又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林夕馬上有些慌亂的忙著起身回禮,沒料到牽扯到了身上的痛處,臉孔頓時有些微微的扭曲。

    他臉上的表情變化頓時落在了特意前來的周舟的眼中。

    看到了林夕雙手上數片可怖的燒傷,他再次深深對著林夕行了一禮,道:「我欠你一條命。」

    他的莊重讓整個餐廳一時都不自覺的寂然無聲。

    「這沒什麼,我們都是青鸞學院的學生…」林夕有些不好意思。

    「這對於你來說可能沒什麼,但是對於我來說卻不一樣。」但是周舟卻是搖了搖頭,打斷了林夕的話:「你救了我一命,還讓我知道了我的軟弱和膽怯,原來我和我之前所自詡追尋的勇氣相差得那麼遠…我想,當時那麼多學生在,就算都發現了我在裡面,也未必有多少人會像你一樣不顧一切的衝進來救我。你不僅讓我活了下來,還讓我知道今後我該怎麼做。」

    整個餐廳之中繼續寂靜無聲。

    很多原本看著一瘸一拐進來的林夕而心中都有嘲諷之意的止戈系新生眼中都有些羞愧,因為他們想到,若是自己面對那種境地,他們或許真無法像這個被他們鄙夷的廢材天選一樣衝進去。

    「我欠你一條命。」

    林夕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然而周舟也只是又看著他,重複了這一句,然後就轉身離開。

    「他也是個很驕傲的人。」唐可看著這名林夕以前根本不認識的天工系少年,對著林夕低聲說道:「這樣的人,說的話都會比較頂真。」

    「喂,當時你也在場,你什麼不第一個衝進去?」花寂月看了一眼就算在這餐廳之中,背也有些佝僂著的唐可,問道。

    唐可轉頭看著林夕:「其實我也有個問題,林夕,當時我們和你也在一起,怎麼我卻沒有聽到周舟的呼救聲?」

    邊淩涵也是皺了皺眉頭,道:「我也沒有聽到。」

    林夕愣了愣,還真不知道如何解釋,他想了想,實在是找不出一個好藉口,只能裝傻道:「你們當時真沒注意到裡面有聲音麼?我卻是明明聽到了好像有人撞到裡面東西的聲音。」

    「撞倒裡面東西的聲音也可能是燒斷的木頭掉下來。」花寂月冷冷的瞪了林夕一眼:「下次要做英雄的時候,先想想清楚再說,別再腦袋一熱就瞎衝了。」

    「我當然知道他肯定在那裡。」林夕在心裡嘀咕了一聲,但是好不容易矇混過去,他當然不敢就這麼說出來,只是嗯嗯了兩聲,心懷溫暖的低頭大嚼,安慰起自己空空如也的胃起來。

    ……

    ……

    穿行於新生試煉山谷林間的薑笑依心下有些煩躁。

    自從前天手持熟悉的黑花長槍敗在黑甲「銀狐」的手中之後,這兩天他都在試煉山谷之中到處尋找,卻是從未再見到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銀狐」。

    雖然說就算是止戈系的學生,一個月規定進入新生試煉山谷的最低次數也只是六次,但是幾乎所有新生只要有時間,都會天天進入試煉山谷。因為所有上過第一堂武技課的青鸞學院學生都十分明白,事實上這無比真實的對戰廝殺,才是淬煉得出真正的殺人技巧,最為重要的武技課。

    越是底子差的學生,就越是要多進來對戰磨礪,否則和人的差距就越來越大。

    對於「銀狐」,除了想要報仇之外,他還是好奇的成分居多,事實上當天他也隱匿於暗處,看到了「銀狐」擊潰暮山紫「狼頭」的全過程,還從暮山紫的身上拿走了一枚金五角徽章,而「銀狐」隱匿在暗中的刺殺,更是讓他覺得神秘而強大,所以他渴望與這樣的對手再度交鋒,看看除了弓箭之外,這名對手還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但是還是沒有遇到這名對手!

    就在有些煩躁之間,這次手持一柄黑色制式長劍的他突然站定,在他的左側前方,默然的走出一名提著戰斧,胸口有著一頭青熊標記的對手。

    瞳孔微微一縮之間,薑笑依沒有猶豫,反而沉默的朝著對手衝了上去。

    薑笑依所不知道的是,就在這個時候,他所尋找的對手,卻是正端坐在禦藥系歷史上最為年輕的女副教授安可依的藥房之中。

    他的面前是一個紅泥小火爐,他的身旁放著一個寫著娟秀字跡的小冊子,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按照小冊子上記載的時間,將十幾種藥草分別熬成濃汁,然後小心的裝入瓷瓶之中,並貼好標籤。

    他現在的身上還是有二十幾處發紫的瘀點,要是用手指按上去,還是會有劇烈的疼痛。

    不過即使如此,他倒是也沒有打退堂鼓的想法。

    無論是手持黑花長槍的薑笑依還是那石殿之中的直擊矛陣,只是讓他更清楚的體會到那名中年大叔留給他的話的意思…哪怕他們擁有與眾不同的能力,但是在這個世上,依舊有太多的不可知之地,有太多的不可知的強手,有太多不可知的危險,誰都不可能在這世上無敵。

    要是在真正的亂軍之中,哪怕就是面對數十名手持長矛的普通軍士,哪怕他回到十分鐘之前,也是沒有用處,也會被刺殺,因為以他現在的實力,陷入陣中的話,根本怎麼都沒辦法對付得了數十名手持長矛的普通軍士。

    只有修行,才能讓他在這個看似平靜卻是危機四伏的帝國之中有自保的能力,才能活得精彩。

    他倒是也想天天進入試煉山谷去修行,但是他這兩天的身體根本沒有恢復過來,學院那獨特的黑甲不隔絕傷痛,應該也是儘量模擬戰場上真實的傷痛對於動作的影響,所以行動不便的他要是在這兩天進入試煉山谷的話,那迎接他的只有他所能預料到的後果:先是給別人送菜,搶光身上的金五角徽章,然後再在那間石殿裡面被一頓長矛刺得更慘。

    所以在這接下來的兩天,林夕只是老老實實的完成因為一場大火而往後延遲了一天的醫護和毒理的課程以及風行者的特訓。

    這是他第一次開始到安可依的藥室之中幫忙。

    雖然一直沉迷在書籍和藥材之間的安可依很直接的告訴他,她研究的這項課程在學院的機密等級是第五級,屬於只有教授級別才有資格知曉,所以林夕自然不再多問,不知道她研究的具體方向,但是讓他唯一有點得意,覺得自己至少在今日是安可依稱職的幫手的是,這種計算煮藥的時間,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拿手了。

    自從到了這個世上,發現了自己有可以使得時光倒退十分鐘的特殊能力之後,他便無數次的仔細計算過時間,所以他對於時間的把握,恐怕比這個世上用於計算時間的沙漏還要精準。

    這讓他就算不用一直盯著旁邊的一排沙漏,都能很完美的控制每樣藥液的蒸煮時間。

    「你做的不錯。」完成了十幾瓶藥液的配製,測試過藥力之後,安可依攏了攏有些淩亂的頭髮,表揚了一下林夕,並丟給了林夕一張羊皮小卷,上面有一些藥草的圖案和註解,「試煉山谷裡面也有一些藥草可以用來療傷和鎮痛,我不能私自給你學院的資源,但是你在裡面試煉的時候,可以自行採集一些,上面有一些簡單的用法。」

    「謝謝安老師。」

    林夕有些欣喜的接過安可依白生生手指中的羊皮小卷,這份東西可是比羅侯淵教他的那兩幾個怪異的姿勢要直白有用多了。這兩天他有空的時候,也時不時的練習羅侯淵教給他的那些怪異彆扭的姿勢,只是每次都是覺得手腕和肘關節特別發酸,也不知道有什麼具體的效果。

    真是傷透腦筋啊…一想到那直擊矛陣,林夕就有些發愁。

    「安老師。」乘著今日的打雜完成,林夕看著繼續埋頭於書籍之中的女副教授,問道:「安老師…你應該也知道試煉山谷中的直擊矛陣的吧?你說除了第一時間判斷出躲閃方位,身形永遠不要停頓,手中的長刀始終只是砍最順手方位襲來的長矛,每刀只是不讓長矛刺中自己,不是每刀都要和長矛硬碰硬…每一刀的砍殺不要影響自己下一個動作之外…還有什麼要點,可以讓我在裡面撐得久一些,通過得更快一些?」

    「直擊矛陣啊…」性格溫靜的女副教授沒有抬頭,皺著眉頭思索,卻是依舊用她習慣性的讀書般語氣慢慢的說道:「你想的也已經很全面了..要說還有的話,那反應和身體受修為限制,暫時不能再快了,那我想…行進途中,揮刀的速度能快一點,那總可以多劈掉幾根襲來的長矛吧,總可以來得及一點…應該可以通過得快一點吧?」

    林夕一怔,腦海之中頓時浮現了火場之中,這名看似人畜無害,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副教授玉臂上纏著那一柄寒水般的碧藍長刀的情景。

    「老師,你能教我如何出刀更快麼?」他頓時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安可依,認真而充滿期待的問道。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1 19:40:14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十二章 再多受一次苦

        身在止戈新生殿自己的房間之中,面對打開的窗戶之外的學院夜空和遠處的高山、星光,林夕的身影不停的依照著某些既定的套路進行扭曲拉伸,低身、擰腰,滑步、反肘、出拳、收肩….

  就像一頭夜色之中的豹子在伸著懶腰,拉伸筋骨,伸手探爪,緩慢翻騰。

  這是青鸞學院的二十四式體術,雖然看上去並不見得複雜和玄奧,但是學院哀牢峰後山裡,那群每天和大量資訊打交道,被張院長戲稱為“銀河億次”的講師們卻是做過一項長時間的仔細調查研究,並得出了結論,在戰場廝殺之中,九成的直覺反應和動作都是由這些動作組合而來。

  其中還有少量的動作,卻是訓練將人的肌肉和韌帶拉伸到極致,讓人的身體可以更加柔韌,更加靈活,更加具有爆發力。

  這所有動作煉得純熟,自然會在危急的情況下,做出最直覺的反應,條件反射一般做出最正確的閃避或是進攻。

  連續做了十數遍這二十四式體術之後,汗水已經滲透了林夕的衣背,一層熱騰騰的蒸汽從他身上冒出來,不過林夕卻是沒有停下歇息,先是又練習了羅侯淵教給他的那幾個古怪姿勢一陣之後,又從石床邊取了一根一臂來長的樹枝,不停的揮砍起來。

  樹枝明顯被他當成了一柄刀在練,而他用起這把“刀”來,“刀”在空中斬出的軌跡,似乎帶著特定的弧線,配合著他身體的擰動,手臂和手腕的動作,他的“刀”出刀和接下來一刀的速度都是十分的快,給人一種“刀”始終在空中劃著弧線飛舞,十分平順,沒有硬生生的轉折。

  雖然他的有些動作明顯還是顯得生疏…但是從樹枝劈殺空氣發出的破空聲來看,他這一刀一刀的速度已經是很不錯了。

  大約只是又練習了十幾分鐘,動作比之前要猛烈許多的林夕停了下來,臉上都是糊滿了一層汗水,顧不得先去沖洗,就精疲力竭的躺倒在了床上。

  他進入學院的時日並不久,距離安可依教他這些出刀斬殺的動作也才過了四天,到了昨日的武技課上,對他一直都沒有什麼好臉色的徐生沫也才教了這青鸞學院二十四式體術,但是和趕到四季坡參加大試時相比,他原本瘦弱的身軀,此刻的線條卻似乎剛硬了許多,渾身的肌肉也有了點漂亮的弧線,似乎蘊含了一些隱而不發的力量。

  不過此時他身體裡面的這些肌肉完全被酸痛的感覺佔據著,尤其是雙手更是像被灌滿了酸水一般,不僅酸疼,還有種發沉發脹的感覺,讓他緩緩的呼吸了許久之後,還有種連一根小指頭都不願動的感覺。
  ……
  “看來明天得找找木青老師,看看能不能給我找柄真正的長刀過來,這樣練習起來的效果應該更好。”

  躺倒在床上的林夕終於喘勻了呼吸,看著窗外的星光,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

  “時間真是不夠用啊…”

  想好了要討柄真正的長刀之後,林夕又輕歎了一句,想到自己明日應該可以再去試煉山谷試試了。

  這幾日除了冥想修煉之外,他腦子裡面想的幾乎都是試煉山谷和人對決和那直擊矛陣的事,但又是風行者特訓,又是忙著練習,不要忘記二十四式體術和安可依教給自己的斬殺動作,卻竟然是沒有時間去試煉山谷修行。

  甚至連冥想修煉的時間都被迫分出了一些。

  唯一讓他覺得滿足的是,他的修為似乎提升了一些,丹田裡面的那一股氣流似乎又壯大了一些,還有他身上的那些隱傷也終於好了。

  “時間不夠…對啊…浪費也是浪費啊,反正中年大叔也說了,這輪盤用用又不會消失的….”

  原本他明顯還要在床上再賴一會,但是陡然之間,他的眼睛卻是突然亮了一亮,居然是不由自主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回去!”

  林夕很是牛氣的喊出了這兩個字。

  眼前的景物驟然變幻,他回到了十分鐘之前,手中握著那一根分量不輕的樹枝。

  可是看著手裡的這一根樹枝,他原本很是得意和興奮的神色卻是馬上消失了,又苦著臉發愁道:“這再多受一次苦…也不是很舒服的事啊...”

  ……

  一輪夕陽斜掛當空,山林中清幽無聲。

  這些天薑笑依每天都在試煉山谷之中苦苦尋找,他幾乎已經把這試煉山谷四分之三區域的地形全部都摸索了清楚,卻是從未見到那個讓他覺得神秘和古怪的黑甲“銀狐”。

  這幾天之中,薑笑依的戰績時好時差,有過兩次五星退場的記錄,但是昨日卻也被一名對手偷襲,被戰斧砍翻在地而長時間無法恢復戰力,結果被清空金五角徽章退場。

  這幾日下來,每日進入試煉山谷的新生也越來越多了,幾乎不愁找不到對手。

  此時薑笑依手中提著的武器是一面圓盾和一根九截鞭,他的背上還綁著一柄短刀。

  突然,他猛然停頓了下來,聽到右側的山林之中,有一絲不異樣的異音傳出。

  沒有絲毫的停留,他馬上悄無聲息的朝著那片山林穿行而去。

  驀的,薑笑依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渾身一震。

  銀狐!

  他一眼看到,一名手持長劍的人正和一名手持長棍的人在對峙,其中那名手持長劍的人,胸口黑甲的標記,正是他等待了數天的銀狐標記!

  而就在薑笑依一眼看清那人胸口黑甲的標記時,手持長劍的黑甲學生和手持長棍的黑甲學生已經都朝著對方狂沖了上去。

  黑色長棍十分淩厲的橫掃而出。

  原本兇狠前沖的“銀狐”卻是突然猛的一頓,長棍就差一點,從他的身前掃過,掃了個空。

  “當!”的一聲爆響,他的長劍卻是重重的斬在了已經越過他的長棍上,使得手持黑色長棍的學生身體一晃,差點沒有控制得住平衡。

  “啪!”

  “銀狐”的一腳卻是沒有絲毫的停留,狠狠的踹在了這名學生的小腹上,就在這名學生踉蹌倒地的瞬間,“銀狐”手中的黑色長劍再次狠狠的斬落,斬在了這名學生的脖頸之間!

  薑笑依頓時呆若木雞!他銀色面罩下的臉上,瞬間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怎麼可能!

  絕對沒有看錯,這名手持長劍的黑甲學生胸口的標記確確實實就是那個銀狐,但是數天之前,這名對手和他交手之時,除了箭術不凡之外,近身搏殺卻是差勁的很。但是現在,這名對手卻是以異常乾淨俐落的態勢,瞬間解決了對手。

  要是在戰場上,這一劍就足以斬下對方的頭顱!

  難道他這幾日,也一直在這試煉山谷之中苦練麼?

  即便是一直在這試煉山谷之中苦練,實力也不可能提升得這麼迅速,而且那出劍斬殺…讓旁觀的他都有種心寒的淩厲感覺。

  “恩?”

  就在此時,剛剛從被他斬倒在地的對手黑色鎧甲上摘到一枚金五角徽章的林夕也是發現了薑笑依的到來。

  這手持長劍的“銀狐”正是林夕。

  昨日自覺身體已經徹底恢復,再加上對安可依教他的一些追求速度的斬殺動作練習得差不多之後,今日他在風行者特訓結束之後,便來到了試煉山谷,剛剛進入不久。

  這名胸口的標記是白鶴,被他斬得一時發暈,根本爬不起來的黑甲學生,還只是他遇到的第一個對手。

  雖然成功的將這名對手斬翻在地,但是看到在林中現出身影的薑笑依,滿懷興奮的他還是忍不住眉頭猛的一皺,心中一凜。

  他也認出了薑笑依就是上次手持黑花長槍的對手。

  這名胸口有薔薇花標記,自稱是天工系學生的對手,比起被他斬翻在地的對手明顯要強出許多。

  而他方才雖然是將手中的長劍當刀用,但是還感覺砍殺起來很不順手。畢竟這長劍又硬又直,和天生有略微弧度的長刀還是有很大的差別。

  場面一時有些微微的凝滯,只有躺在地上的那名學生沉重的呼吸聲。

  “又見面了,今天十分公平,我們都是四星。”薑笑依首先出聲,深吸了一口氣,朝著林夕逼近。

  雖然覺得對方有些神秘和古怪,但是既然終於見到了,豈有不戰之理。

  林夕凝立不動,將劍橫於在身前,看著逼近過來的薑笑依,看著對方肩上也是一共四枚金五角徽章,微微一笑,道:“的確很公平。”

  薑笑依沒有再說話,將盾持於身前,猛的加速,整個人朝著林夕先行撞來。

  他的眼中緊盯著林夕手中的長劍,然而林夕又是一笑,他右手持著的劍卻是沒動,但他的左手卻是從身後移出,朝著他一揚,猛力的砸出了一塊小孩頭顱般大小的石塊!

  “你!”

  薑笑依一滯,心中微寒,這才反應過來,對方學了上次自己用過的招數,竟然是在方才摘取那名黑甲學生的金五角徽章時,又偷偷抓了一塊石頭在手中!

  只在他這一滯,下意識的將盾牌上舉阻擋之間,林夕的身體猛的往前躥出,他手中的長劍也如同隨著他這猛躥之勢貼著他盾牌的下沿斬殺而至!

  “當!”的一聲脆響,薑笑依手持的九節長鞭揮下,和林夕的長劍相擊,爆出了數十星火花。

  但是讓薑笑依的呼吸瞬間停頓,眼睛卻是睜大到極限的是,在他的長鞭還沒有來得及做出第二個動作之時,林夕的長劍已經如同在水面上跳躍的瓦片一樣彈起,以他無法閃避的速度,斬殺在了他的胸口。

  “啪!”

  薑笑依的身體往後一傾,這一擊只是讓他的身體失衡,並沒有讓他直接喪失戰力,但是他的眼前已經失去了林夕的身影!

  林夕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啪!”“啪!”他的右臂和脖頸之間,連受兩次重擊!

  一陣劇烈的眩暈和痛楚讓薑笑依直接重重的摔倒在地,手中的盾牌和長鞭也脫手落地。

  “怎麼可能…他的斬殺怎麼這麼連貫,怎麼這麼快?難道他一開始就是故意隱藏實力?”

  痛苦的喘息著,看著歉然的對著自己說了一聲對不起,然後將自己身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取下,又將長劍插於一旁,取下自己身上背著的短刀離開的林夕,這是彌漫在他心間的唯一念頭。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7:56:26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十三章 自為自師

風行於林間。

林夕一邊無聲無息的朝着黃色圍牆快步而行,一邊深深的吸着氣。

幾天的琢磨和刻苦練習,竟然使得他在沒有弓箭在手的情況下,就擊敗了這身穿“薔薇”黑甲的對手,但馬上要面對的那直擊矛陣的恐怖,卻是讓他興奮的心情馬上被壓抑了下來。

很快,他再次站立在了布置有直擊矛陣的大殿入口處。

看了片刻牆壁上那羊皮小卷上各系曾經是新生的前輩留下的記錄,用這些記錄刺激自己克服了那長矛擊刺到身上的恐懼之後,林夕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沖入了空曠至極的大殿。

“嗡!”….

和那日一樣,隨着獨特的沉悶機括轉動聲的傳出,四壁的牆體中發出連續不斷類似弓弦震顫的聲音,一柄柄無光的黑色長矛從方形孔洞中穿出,朝着行走其中的林夕猛刺而來。

林夕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限,他手中比起長劍更為順手的短刀如電般不停的斬出,“當”“當”“當”…幽暗的大殿之中連續爆閃出金鐵相擊的火花。

“啪!”

突然,林夕沒有任何停滯的身體猛的一震,一柄長矛刺中他的左肩,刺得他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往左一偏,踉蹌跨出一步。

就這一步之間,兩柄長矛便又已落在了他的身上,讓他重重跌倒在地,痛苦呻吟出聲。

但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並沒有休息太久,便又從地上縱躍而起,揮刀前行。

“啪!”

幽暗大廳之中,再次有黑色長矛重重刺中林夕,林夕再次倒地。

如此連番二十餘次,渾身開裂般疼痛的林夕終於連翻動一下身體的力氣都徹底喪失,他黑色厚甲內的汗水如同小溪一般在流淌,但卻自覺自己像是一條在烈日干土上快要被晒乾的魚,而且身上還被壓了一塊大石。

在快要暈厥過去之前,他看了一眼來時的方向,在心中硬生生的喊出了回去二字。

所有不適的感覺瞬間消失了,林夕又回到了入口處,但是面對着空無一物的幽暗大殿,想到方才的感覺,他的背心還是不由得泛起了一層冷汗。

早在昨日,他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反正那一天一次的能力不用的話也是浪費,還不如用來修鍊。

每日在這裏磨礪一次,然後用這能力回到出發之前,不帶任何傷痕而清爽愉快的回去...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雖然憑他現在的修為,還無法發現山林之中任何講師的蹤跡,但是他十分清楚,必定有數量不少的講師在這山林之中行走,觀察和記錄著每名學生的表現。

大廳之中和他第一天來這裏時,截然不同的布滿坑坑窪窪孔洞的地面,更是說明這幾日之間,也有不少學院學生進入了這間大殿,只是今日時間已晚,他正好沒有在這撞到人而已…而地上沒有長矛插着,只能說明這裏時時有隱匿着的講師打理。

若是他現在就回去,那落入此處講師的眼中,他就是在這門口晃了一圈就回去….如果他每日只是在這裏晃一圈就回去,那將來他破了記錄,就是太可疑了,絕對會被深究緣由。

他的目標,自然就是破記錄,拿學分,否則身為和張院長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存在,豈不是很丟人?

所以他在昨晚冥想修行之前,便已經想好,來這裏修行,是第一次拼盡全力,拼到要多慘有多慘,把自己往死里虐的那種,這樣挑戰自己的極限,非但在這武技上面有很大好處,而且對於意志,對於冥想修行都會有很大好處…換了沒有他回到十分鐘前能力的其他新生,肯定不敢如此挑戰自己的極限,那麼在這修行之中得到的好處自然比他會少。而完成這一次之後,他便推動腦海之中的“輪盤”,回到出發前,再來一次。

這次他固然也是同樣用全力,因為在對於他而言還是那麼恐怖的陣中不可能有什麼留手,但是他不會把自己弄得那麼傷,會早些停手,這樣他用不着休息幾天才能再次進入這裏修鍊。

他是已經算計的很好,至少他這個算計,在這大殿之中,就相當於比別人多了一倍的修行時間。

但是現在他完好無缺的站在入口處,想到方才那一柄柄狠刺在自己身上的長矛,以及那最後真是痛得要死去般的感覺,他還是忍不住渾身發寒。

這也真是比別人多出一倍的折磨自己的時間。

“你們是經受了多少次這樣的折磨,才有了這樣的成績?”林夕擦掉了自己額頭上的汗珠,看着牆上的那一卷羊皮小卷,喃喃自語:“這也算是真正的勇氣吧…”

再次審視了一遍那些記錄,林夕深吸了一口氣,如同一陣風,再次沖入了空曠但恐怖的幽暗大殿。

“嗡”….

黑色長矛再次從牆體孔洞中射出。

“當!”“當!”“當!”…

林夕極速連跨幾步,同時手中短刀連連斬得刺殺而至的黑色長矛改變方向而偏出。

突然,一柄黑色長矛朝着他的左肩刺來,他的身體本身已經下意識般前傾,眼看就能躲過這一擊,但是不知為何,似是心神出現了大的震動,他的動作竟然出現了明顯的停頓。

“啪!”

這柄長矛依舊刺在了他的左肩上,接着刺來的兩柄黑色長矛將他刺得重重摔倒在地。

林夕再次發出了痛苦的呻吟和倒吸冷氣的聲音,但是他的眼中,卻反而充滿了狂喜的光芒。

就如這世上充滿太多的不可知之地,太多不可知的變化一般,一個人的思維,一個人的算計,總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而且這人的一生之中,總是會充滿一些不在預測之內的驚喜。

他這次沖入的路線和之前完全相同,他本來想着,利用能力倒退回去一次,就相當於在這裡有多一次的修鍊,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對於其它長矛的擊刺,他是沒有什麼記憶,但對於每次行進之中,第一擊刺中自己的長矛,自己卻是印象深刻,而且身體還下意識的做出了閃避的動作!

這樣一來,他只要用同樣的路線行進,接下來那些長矛刺殺過來的方位,應該沒有什麼變化。這樣一來,自己非但好像成了自己的老師,知道原本躲不開的地方,要做什麼樣的調整,做什麼樣的動作更為合理…而且必定能躲開一些原本躲不開的長矛,行進得更快,更遠!

想清楚了自己可以得到何等的好處,林夕的心情越加的振奮,眼睛越來越亮,但是他卻是並沒有急着起身,反而等到確定身上的痛楚不會影響自己接下來的動作之後,他才一躍而起,疾風般前行!

“啪!”

不知道連續衝出了多少步之後,林夕終於被再次刺倒在地。

趴伏於地面喘息的同時,扭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嗅着泥土的氣息,他更是心安。

從門口到他跌倒的此處,大約只是三十餘步,但是他之前抱着將自己痛死的自虐般想法拚命的那次,也只是在這殿中行進了六十餘步的距離。

現在他只不過是第二次被擊倒而已,有三次第一次修行沒有能夠躲避掉的長矛,在這次卻是被他躲避掉了。

而之前那落於身上的長矛帶給身體的痛苦和這次的閃避,更是像在他的身體里烙下了烙印一般,他都甚至可以感覺得出來,自己的身手比起第一次明顯大有長進。

似乎每一個閃避動作,每一刀的斬殺都更快了一些。

再次靜心休息了一陣之後,林夕繼續躍起前行。

……

幽暗空曠的大殿之中,黑色長矛刺入泥地之中的聲音,林夕手中短刀和長矛斬擊時的聲音,他重重墜地的聲音,痛楚嘶吟聲….不停的響起。

直至林夕自覺再進行下去,自己的傷痛會使得明後天都未必能夠再進入試煉山谷修行而停止時,他已經距離大殿門口近百步,幾乎到了大殿正中的位置。

“如果時間還來得及的話,看看能不能採到些安老師說的那些草藥…”

接下來林夕又很不講究美觀的像一條蚯蚓一樣往殿門口慢慢回挪的時候,還在考慮安可依的那張藥單上的東西對自己會不會還有些幫助,他卻是沒有想到,此時一雙正在盯着他的眼中,卻是充滿了震驚和驚喜之意。

林夕慢慢“扭”出了這個石殿,走出了黃色圍牆,“喀”的一聲,這間大殿中的牆壁上彈出了一扇暗門,方才用充滿震驚和驚喜之意的雙眼看着林夕的人從中走了出來。

這是一名有些駝背的年輕黑袍講師,左臉頰上有着一條青黑色蜥蜴的刺青。

他的動作也如同黑夜中的蜥蜴一樣敏捷而無聲,一柄柄深深插入泥土之中的黑色長矛被他全數重新插入了四周牆上的方形孔洞之中。這些黑色長矛插回去之時,牆壁之中也發出沉悶的鉸鏈轉動的聲音。

隨後,這名年輕黑袍講師在已經降臨的夜色之中狂奔起來,一個縱躍便輕鬆翻過了黃色圍牆,直直的到了這片試煉山谷的一側盡頭,一片高聳的崖壁之前。

他沒有停步,反而以更快的速度狂奔起來,就直直的一步步踩踏在這崖壁上,朝着天空狂奔。

這段山崖的中部,有幾個簡陋至極的洞窟,只擺放着一些極其簡單的飲食起居之物,但是從這洞窟,卻是可以看到大半個試煉山谷的山林。

身着老舊學院講師黑袍的學院守護羅侯淵正閉目盤坐在其中之一的洞窟之中,面前無甚遮攔,唯有長空。

就在駝背年輕黑袍講師如同黑色蜥蜴一般敏捷的掠入洞窟的瞬間,他睜開了眼睛,平靜的看着年輕講師道:“李五,何事?”

“止戈系天選林夕,第二次進入直擊矛陣大殿,便通過了近百步。”沒有絲毫氣喘的李五對着羅侯淵行了一禮,呈報道。

“知道了,先不用管他。”羅侯淵點了點頭,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是心中卻是掀起驚濤,青鸞學院這六十年來從來不乏天才的學生,但是這林夕的進步…也實在是足夠值得李五的震驚與驚喜。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7:56:49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十四章 金勺、土包,天生的對立

        林夕沒有見到羅侯淵,他原本想著羅侯淵或許會給他一些關於那幾個古怪動作的解釋,但是這次接引他卸甲出穀的卻是一名他從未見過的絡腮胡講師。

  在試煉山谷外的一塊空地上,林夕卻是看到聚集著許多學生,各系都有。

  “嘿,林夕,怎麼,你今天也進了試煉山谷?”就在林夕停下腳步,好奇的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用調戲的語氣大聲對著林夕打招呼,使得這片空地上的許多學生都紛紛的轉頭,目光聚集在林夕的身上。

  林夕微微的皺了皺眉頭。故意大聲的喊得所有人聽見的人長著一張漂亮稚嫩,卻是有著和年紀不符的狡詐陰險的臉,正是一直和他不對的裘路。

  興許是在試煉山谷裡也消耗了不少體力的關係,裘路的臉白得和白瓷一樣,甚至有點微微的發青。

  看著一時不出聲的林夕,裘路對著身旁一名同樣長得很秀氣,五官也很漂亮的學生,哈哈一笑道:“子羽兄,這就是我們止戈系服用了一顆明真丹,結果只把弓開出了三指寬的天選林夕。”

  五官漂亮,甚至讓林夕覺得他長得很像年輕時的林志穎的學生身穿灰袍,是禦藥系的新生。

  聽到裘路的話,這名五官漂亮,身材和林夕差不多高的禦藥系新生微微一笑,沒有說話,用一條雪白的絲巾擦了擦額頭。他的手上戴著一枚祖母綠戒指,閃動著真正珠光寶氣的深綠。

  光是這一枚戒指估計可以買下小半個鹿林鎮的店鋪,再加上他身邊裘路少見的謙和姿態以及天生的那一份雍容傲然,這毫無疑問是一個真正的金勺。

  林夕並沒有表示出土包和金勺之間固有的那種敵意,他也沒有理會裘路,心平氣和的走來,卻是看到這片空地上面多了一塊簡陋的木制公示牌。

  他比裘路多了一份這個世界的人想像都不可能想像得出來的記憶,本身又比裘路大了幾歲,他怎麼會和他眼中的這一個“小屁孩”糾纏不清。

  在鹿林鎮的時候,他看著那些和他年紀差不多,但卻明顯比他愚笨了許多的年輕人,就會忍不住想:這個世界的孩童有時候真慘…就連聽個故事,都要看家裡有沒有樂意講故事的老爹老娘,他們從外界獲取資訊的方式是那麼的單調,即便是私塾裡最勤奮的學生,也只能從私塾老師的口中得到一些小鎮外的知識。雖說私塾老師也都說讀萬卷書,行萬裡路,但是真正行過萬裡路的私塾老師有幾個?哪比得上他和張院長所熟知的那個世界,有電視機,網路,還有約伯斯咬了一口的蘋果….

  他是一個少年,卻是和這個世界的其他少年有很大不同的少年,所以很多講師才會覺得他有些不同,而在他的眼中,裘路這樣的金勺,也就是一個真正的小屁孩而已。

  但是他無視漠然的態度,卻是反而讓裘路感到了輕視,心中沒來由的惱怒起來,沖著林夕尖聲道:“林夕,看你這樣子,又被人打得不輕…你湊過來幹什麼,難道還想從榜上看到你自己?”

  “恩?”

  林夕謙和的對著公示牌旁身邊幾名其他系的學生點頭,在裘路的聲音響起時,他卻是微微的一怔,發現這告示牌上貼著的卻是這幾日新生試煉山谷之中的排名前十的戰績。

  “流螢”,五星三次。

  “雷蟒”,五星三次。

  “白翼虎”,五星三次。

  “銀狐”,五星兩次。

  ……

  除了黑甲標記的名字之外,還直接畫著標記的圖案,一目了然。

  在這榜上,他還真是看到了自己的代號。

  銀狐,排在第四。

  “看來這連續五星五次,的確也不是那麼容易啊…”聽到耳中周圍一些學生的議論聲和充滿熱血的發誓聲,林夕在心中喃喃自語,幾乎馬上就明白了學院在這裡樹立這樣一面告示牌的意思。

  很多學生都從榜上看見了曾經擊敗過自己的對手,很多都在立誓要報仇,終止這榜單上對手的連勝戰績。

  有些沒有和這榜單上的人物交過手的,也都在議論,要和這些高手交手,從他們手中奪過一枚金五角徽章,想必會是更加的具有榮光。

  而這試煉山谷對新生已經開放許多天了,最高戰績也就是五星三次,除了排名最前的那三名之外,其餘七名都是五星戰績兩次,看來林夕的運氣的確算是已經好的,因為哪怕是這些五星戰績三次的人物,只要明日輸一場,戰績也就清空,就得重頭再來了。

  “看來明天開始,就要被很多人追殺了。”林夕撇了撇嘴,覺得有點淒慘。

  “怎麼樣,只有瞻仰別人榮光的份吧?”就在這時,裘路冷冷的看著他,鄙夷道:“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我就是裡面的一個。”

  若是在平時,裘路可能還不會如此緊盯著林夕不放,但今日卻是還有柳子羽在場。

  柳子羽的父親,現在雖然只是南平陵陵督,但是因為政績十分出色,按裘家在朝中得到的消息,只要今年年末,正武司就一定會下升遷令,到時柳子羽的父親便會成為陝露行省的省督。

  正式升遷令一下,以裘路現在的身份,想要和柳子羽結交,便是低了一等,多出了諸多的阻礙。

  而在現在的情形下,若是能相處得極好,培養出哪怕是帶著些虛情的友誼,也對得起那條註定花了不小代價提前得知的消息。

  妓女生怕不如身旁的妓女妖豔,而權貴往往生怕被更高的權貴看輕。

  “你是其中之一?”裘路這下的話,卻是引起了林夕的注意,他轉過頭來,有些訝然的看了一眼裘路。

  想到當日那名在劉伯手下敗得很慘的武士,林夕頓時明白,這名長著一張漂亮小臉的稚嫩金勺在家中之時,恐怕也已經接受了不少有關武技的修行。

  看到林夕終於答話,裘路臉色好看了些,冷笑道:“和你這種鄉下土包,我用得著說謊騙你麼?”

  周圍的許多學生,尤其是同樣出身土包的學生,都是眉頭一皺,直覺裘路實在太過盛氣淩人,太過無禮,然而林夕卻是並沒有動怒,而是用一種很古怪的語氣說道:“就算在這裡面…也沒有什麼了不起吧?”

  “沒什麼了不起?”裘路怒極反笑,尖聲道:“你自己根本做不到,還敢說出這樣的話,還敢嘲諷別人的戰績?”

  “林夕,你到底有沒有羞恥心,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帝國的榮光!勇士的榮耀!”

  “真是白癡啊…”林夕不理會裘路,卻是在心中悠然的想著,再來三次五星戰績退場就能獲得一個學分的獎勵…這會不會有可能比破了直擊矛陣的記錄還要來得更快一點?

  他的淡漠卻是更加激怒了裘路,他重重的頓了頓腳,尖聲道:“林夕,你敢不敢和我決鬥!”

  所有人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了過來,裘路身旁的柳子羽也玩味的看著林夕。

  雲秦帝國以武立國,武風極濃,一言不和而拔刀決鬥的例子比比皆是,而一名無視榮耀的懦夫比起一名飛揚跋扈的金勺更會讓人心生厭惡。

  “怎麼決鬥?”然而林夕這次卻是沒有拒絕,靜靜的看著裘路:“互相說出自己黑甲上的標記,到試煉山谷裡面約好地方麼?”

  “說出黑甲上的標記,萬一你讓唐可來對付我怎麼辦?我可未必對付得了他那種邊蠻。”裘路譏誚的看著林夕冷笑道:“你要是敢和我決鬥的話,明日我們就在這裡先行見面。然後一起進入試煉山谷,在那時我們點個決鬥的地點,我們一進去就馬上趕到那個地方。而且唐可他們明天都不准進入試煉山谷,省得你又暗中和他們約好什麼。至於黑甲上的標記…我也不想讓你知道,你也盡可以在路上找點什麼爛泥先糊住。”

  “遮住自己黑甲的標記…可以這樣麼?”林夕這下倒是一怔。

  “在平日遮住,自然是膽怯懦弱的表現,誰都不會這麼做,但是這試煉山谷也沒有規定不允許遮...既然是決鬥而不想暴露自己的標記,遮一下自然也無妨。”裘路鄙夷的看著林夕冷笑道:“你若是不敢,就在這裡直說,也不用找諸多藉口了。”

  “好啊。”林夕陽光的呵呵一笑,直接答應了下來。他回答的爽快讓裘路和柳子羽都是一怔,尤其裘路一時張開了口,有些原本準備說出的惡毒的話卻是吐不出來。此時,卻是又見林夕搖了搖頭,似是有些苦惱的自語道:“以我和唐可的關係…他應該會給我個面子,明天不進入試煉山谷的吧?”

  柳子羽不僅愕然,難道這名風聞修為和戰力都十分糟糕的止戈系天選,他都一點不擔心明日的決鬥,反而是擔心能不能說服他那名邊蠻朋友?

  他下意識覺得林夕是故作鎮定,但是林夕的語氣和嘴角微微翹起的弧度,卻是一點裝的樣子都沒有…就算是他之前平日裡所見的那些行走於朝堂之上,喜怒不行於色的官員,也不可能掩飾得這麼完美,更何況對方只是一名出身于鹿林鎮的鄉下土包。

  但就在他愕然之間,林夕這名鹿林鎮的土包卻是看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說道:“請讓一下,不要擋著我回新生殿的路。”然後就從他身旁生硬的擠過去了。

  林夕根本就沒有看柳子羽的面色,他一開始並不覺得和裘路這種稚嫩金勺在一起的人就一定不堪,但是接下來柳子羽非但沒有勸阻,反而是看著好戲的神態,卻是讓他對這名長得甚至和林志穎有些神似的俊美少年心中失望…既然如此,他自然也不用太過客氣。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7:57:25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十五章 舊布條、黑長刀

止戈新生殿,和林夕一起坐在門外走廊上的唐可冷冷的掃了一眼身旁的林夕,毫無轉折餘地的道:「我不同意。」

「林夕,平日裡我一直覺得你比我們都要聰明得多,今日你怎麼會那麼愚蠢,答應和他決鬥?」不等林夕說些什麼,他又道:「裘路雖然看上去紈袴,但上次佟老師測試時,他將那弓足足開了七指,也就是說,他和我跨入修行者行列的時間都差不多,最多就是武技上不如我。」

林夕很無辜的看著裘路,叫屈道:「可是當時那麼多人看著,我不答應下來,會很沒面子的啊…」

「沒面子?你還有這個心情?」唐可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捶林夕一拳的衝動,想到邊軍之中的很多事,他的心就又變得冰寒了起來。「林夕。」他看著林夕,凝重的說道:「我在邊軍至少有三個朋友,和你一樣,因為不服氣想要證明自己,或是和人鬥氣,結果他們三個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林夕有些哭笑不得:「不要說得這麼嚴肅吧…其實我…」

原本他是想說,其實我有點把握的,但是唐可卻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林夕,你知道我不願意再回邊軍的真正原因是什麼麼?我不是怕死,我也不是忍受不了潛伏於山林之中的蛇蟲叮咬,也不是忍受不了可能隨時洞穿身體的冷箭,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我的好友在我身邊死去,而我卻只能無助的看著。」

「你知道背著你的一個朋友,你想要拚命救他,但是他的身體卻是在你的背上發冷,他嘴裡的血絲在風中凝固時,心中是什麼樣的感覺麼?」唐可看著林夕,臉色變得蒼白,身體也不僅微微的顫抖。

林夕玩鬧之心頓消。

他看著唐可,和進入學院時的枯瘦相比,唐可已經壯碩了許多,可能是因為咀嚼食物太過仔細的關係,他的臉頰肌肉比起一般的人要發達,使得他現在的臉型顯得有些方,算不上好看,而他已經長了一些的短髮紮在腦後,半沖上天,使得他和一般學院的學生相比,還是顯得分外的桀驁不馴和格格不入。

他還是像一把邊軍的長刀,給人的感覺是危險而容易傷人,但是看著他,林夕卻是知道他的心或許比許多金勺少年還要柔軟。

「好了,我答應你,以後和你一起出去,我一定會更加小心些,不會死在你的前頭。」林夕拍了拍唐可的肩膀,認真的說道:「其實我想和你說的是,其實…也沒那麼嚴重,我應該還是有很大可能對付得了裘路的。」

唐可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林夕,修為的差距,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雖然那黑甲壓制了修為,但是他的氣力還是比你大。」

林夕看著他,忽然輕聲道:「我也在榜上。」

唐可愣住了:「你說什麼?」

林夕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字一頓的輕聲道:「我——也——在——榜——上。」

唐可再次愣住。

「其實我今天對付了個對手,按我的判斷,實力應該和裘路差不多。」林夕知道自己遲早要解釋一些東西,輕聲在唐可耳邊道:「安副教授教了我些東西,很有用。」

「你真的連續兩次五星戰績退場了?」唐可終於確定林夕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

「當然是真的。」林夕笑了笑,突然之間他的眼睛卻是又一亮,因為他想到,唐可應該是這批青鸞學院新生之中,最為厲害的人其中之一,而且他始終帶著那柄黑刀,那從唐可的手上,他或許也能學到不少的東西?而且他本身在進入冥想修行之前,還是準備要練習一下箭術和斬殺的,於是他馬上興奮了起來,看著唐可道:「要不,我們出去練練?」

「學院禁止私鬥…但是如果不交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唐可也是徹底的被激起了好奇心,在他眼中一直有些弱不禁風的林夕,居然已經兩次五星戰績離場了?他也只不過是三次而已。

「你…你怎麼也有…」而一眼看到林夕回房拿出來的東西,唐可更是發出了一聲驚嘆。

林夕手裡提著的,是一柄黑色的邊軍長刀!

「是我求木青老師給我的。」林夕呵呵的一笑。

看著有些得意的林夕,又看著林夕手中貨真價實的邊軍長刀,唐可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有些無語的看著林夕道:「現在我是真的相信了。」
……
學院之中夜晚本身不限行走,而且青鸞學院學生自從二年以上起,都已經按照一些課目在外歷煉,所以整個青鸞學院是真正的地廣人稀,想要找塊無人打攪的揮舞一下長刀的空地實在太過容易。

就在穿過這座山峰中軸線的木製步道旁的一片小荒坡上,都是背著一柄黑色長刀的林夕和唐可停了下來。

青鸞學院本身就在登天山脈的高處,皓月和星星都是顯得分外的大而明亮。乘著皎潔的月光,唐可異常專注的看著林夕,林夕也異常專注的抽刀,展示安可依傳授給他的東西,跨步,斬殺,無光的黑色長刀開始在他的身側旋轉翻飛。

只在林夕第二刀砍殺出去的瞬間,唐可的眼中便已充斥震驚和敬畏的光芒,作為帝國之中最神聖之地,此間的一些講師和教授的實力,實在是外人難以想像得出,林夕現在的斬殺在他的眼中未必顯得純熟,但是這每一刀斬殺,身形步法和手臂、手腕的動作,給他的感覺,卻就像是將一把刀丟在空中迴旋,然後身體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加速這把刀的運動而已。這使得以林夕現在的氣力,每一刀的斬殺都擁有了不凡的速度。

他可以想像,若是配合強大的魂力…在那名看上去書呆子的文弱女副教授的手中,這樣的斬殺,會爆發出何等恐怖的速度和威力!

「怎麼樣?」

連貫的完成了諸多斬殺動作的林夕喘息著看著唐可問道,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又補充了一句:「安老師說過,她這斬殺之法,如果追求快的話,精髓是斬殺在對手兵刃或是對方身體上瞬間的調整,借助對方兵刃或是身體的衝力,使得刀身更快彈出,就像朝著水面丟瓦片,使得瓦片即擊中水面,又能很快飄滑而出。」

「在我們軍中,這種刀技已經是可以稱為神技。」唐可緘默很長時間後,看著林夕道:「我現在出刀的速度,都最多和你差不多,我的那些經驗根本無法與之相比,妄提建議或許反而起到反效果。我現在唯一可以幫你的,是看你這刀勢,如果用我們邊軍有些人會用的方法…在你搏命一擊的時候會有用。」

「搏命一擊的時候會有用?」

「你看好了。」

唐可將自己的黑色長刀提在了手中,解開了纏繞在刀把上的舊而堅韌的布條,一端緊緊的系在了自己的手上,一端依舊纏繞在刀把上。

完成了這樣的舉動之後,唐可朝著前方的空處斬出了第一刀,接著是第二刀。

林夕全神貫注,他看出唐可是在學著自己的斬殺動作,而也就是在這第三刀,就在這第三刀,唐可的動作突然比之前的兩刀都凶狠了許多,完全不顧對下一刀的影響,狠狠斬出,與此同時,他手中的長刀脫手飛了出去。

刀飛而速度更快,呼嘯斬於空中,但一斬而盡,卻是又跌落下來,被唐可抓在手中。

收刀在手的唐可看著緊蹙著眉頭的林夕,沒有出聲,不打斷林夕自己的思索。

「這是眼看傷不了對方,最後搏命的一擊…脫手而出,非但能更狠更快一些,而且還能增加一點長度,對手以為你夠不到,卻是偏偏被你斬到了…」林夕一邊思索,一邊慢慢的說道。

唐可點了點頭,將刀柄上的堅韌舊布條開始解下來,肅然道:「這試煉山谷反正不像是邊軍戰場上的亂軍之中,沒有很多人圍著你,所以這一刀出手,你也不必要練習像我一樣還能馬上很快的抓住刀…這只是邊軍之中不是修行者的小技巧,作為修行者,將來有更強大的手段,所以不用浪費時間在這上面。你所要注意的是,我們在試煉山谷裡遇到的對手,都是身穿劈不開的黑甲,所以這一刀,一定要劈在對方相對比較脆弱的地方,否則對方反擊起來,你就沒有翻身機會了。」

林夕點了點頭:「這道理我懂。」

「這東西給你。」唐可將解下來的舊布條遞給林夕,「試煉山谷裡面不准帶武器進去,這不算武器的布條纏在手上,講師是不管的。我第一日進入,也是穿上黑甲後纏在了手上。」

「謝啦…我來試試,你教我怎麼纏會牢一點,好歹不要真脫手飛得太遠,不然就算我一下子把對手砍翻了,等我把刀找回來,對方都緩過氣了,那我就慘了。」

……

木青立於不遠處鐘樓的樓頂,不做聲的看著林夕和唐可的練習,她的嘴角有一絲溫暖的笑意,「希望你們一直都會成為這樣的朋友。」她在心中,為這兩名讓她想起了不少有關自己的快樂而美好的事的學生而祈禱。
下大雪的時候,我們不打傘一直走,是不是就可以一路走到白頭?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7:57:55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十六章 這世間所謂的公平

「聽說你等下要和人決鬥?」

彩虹般藥谷的竹樓後方山林中,不停的奔跑射箭的獨眼黑袍講師突然轉頭看著身旁一側同樣跟著他在奔跑射箭的林夕,冷冷的問道。

最強大的刺客也要防止別人的刺殺,而真正的風行者,別說是在奔跑之中,哪怕是身體翻滾著從高空墜落之時,都可以在瞬間射出無比穩定的一箭。
所以從前兩日開始,林夕和邊凌涵已經被訓練著在奔跑和身體扭轉、起伏時射箭。

無論身體在何種彆扭姿勢的情況下,獨眼黑袍講師都能無比恐怖的正中遠處的靶心,而跟著他出手的林夕和邊凌涵十箭也未必能夠有五箭能射中靶身。

「這事怎麼連老師你都知道了?」剛剛一箭脫靶的林夕聽到獨眼黑袍講師佟韋的話,頓時一愣。

佟韋停了下來,卻是又抬手一箭,「啪」的一聲爆響,他射出的黑色箭矢竟然是直接射穿了靶心,撞在後方的一塊山石上,箭身爆裂,無比的暴戾。

林夕和邊凌涵頓時面面相覷,噤若寒蟬。

這幾日這名原本就嚴厲的佟老師道怎麼回事,似乎脾性也分外的暴烈。

「我早就和你說過,你們對於學院根本沒有秘密可言,尤其這種當著許多人面爭勇鬥狠的事!以後不要在我面前說出這麼愚蠢的話!」果然,下一息,樹林之中便爆發出了一陣毫不留情的厲聲大罵。

一陣大罵之後,好像受罵的是他,兀自氣難平一般,臉色極其陰沉的佟韋又是抬手射出一箭,再次射穿遠處一個靶心。

「下課!」

「什麼?」原本還在心裡嘀咕接下來這佟老師會接著怎麼罵的林夕,一聽到佟韋口中吐出的兩字,卻是和邊凌涵都是一怔。

「你現在趕去,別人估計都會等了你一會,估計你不敢去了!」佟韋霍然轉身,冷冷的看著林夕:「你好歹也算是我的親傳弟子,弟子丟臉,師傅的臉上難道很有光彩麼?」

林夕吐了吐舌頭,訕訕道:「多謝老師提醒,只是既然我算是老師您的親傳弟子,我要是輸了,肯定也是丟老師您的臉。這一戰,不知道老師您有什麼好的建議麼?」

佟韋看著林夕,沉聲道:「這麼短的時間,任何人都不可能再讓你的武技有實質性的提高,但正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即便是修為略有差距,在戰場上,能夠活下來的一方,十有八九都是氣勢徹底壓過對方,讓對方心寒的那一個。」

「不懂得如何表現,不懂得說什麼可以讓自己的氣勢足一點,進去之後,那就最好不要說話。」佟韋的目光釘在林夕的臉上,冷道:「很多人覺得風行者可怕,是因為風行者從來都不會和對手說些什麼。」

……

……

「林夕,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哦,對了,我倒是忘記了,天選同學第一堂課就惹惱了老師,被罰去藥谷勞作一個月。」

試煉山谷外的空地上,聚著至少七八十名各系的學生。看來林夕和裘路的這場決鬥,還是吸引了許多人的關注。

和已經等候在此的唐可及李開雲等人打了個招呼之後,林夕卻是並未理會裘路刁鑽刻薄的話語,微微的一笑:「怎麼,你希望我不來麼?」

「當然不是。」裘路冷笑道:「我只是迫不及待的要揍你一頓,讓你清醒清醒了。」

「說實話。」頓了頓之後,裘路看著林夕,鄙夷道:「最讓我看不慣你的,並不是你的鄉下土包身份,而是你明明沒有什麼本事,卻是還一副不得了的自以為是嘴臉。」

林夕搖了搖頭,懶得和他眼中的小屁孩多說什麼,朝著前方的試煉山谷:「走吧。」

「走!」

裘路見林夕不回嘴,以為說中林夕痛處,頓時十分得意的揚了揚頭,趾高氣揚的前行。

原本就在裘路身邊的柳子羽等六七名金勺少年頓時嘴角露出玩味的淺笑,跟了上去。

「怎麼,你讓我的朋友他們不要進去,你卻帶著這麼多人進去?」

走在前面的林夕突然停了下來,看了前呼後擁的柳子羽等人一眼,平靜的說道,「裘路,你是不是也要讓他們在這外面等著。」

裘路微微一怔。

林夕動步,而唐可等人全部按照他昨日的要求,站在原地等著,和他們相比,獨自一人走在前方的林夕顯得十分的孤單。

「我們只是進入看看,不會做出任何影響你們對決的事。」柳子羽的腳步頓住,好看的眉頭微微一皺,心中十分不快,但是語氣卻是依舊十分平和。

「這我管不著。」林夕的語氣也是依舊十分平靜,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動的唐可等人,道:「我也可以保證他們進去之後不會做出任何影響對決的事…

但既然裘路提出這要求,我便也答應了,所以你們也必須在這外面,這是我認為的公平。」

「林夕!」裘路想不到在這時林夕居然還要深處這麼多事來,異常惱火的尖聲道:「子羽兄他們的身份,難道是那些邊蠻和土包所能相比的麼?」

柳子羽揮了揮手,制止了裘路說出更過分的話來,淡淡的看了林夕一眼,道:「你要公平,但這世上哪裡有絕對的公平…就算同為學院學生,出去之後,還是有著截然不同的差別,你可以想想,在雲秦帝國,能夠給你們公平的人是誰?我說了我們只是進入看看,我們所能做的,便是保證你們這次對決的公平。」

柳子羽此言一出,周圍一片寂靜,很多土包和邊蠻都是沉默不語,心有激憤卻不能發。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柳子羽說的是事實,在雲秦帝國,可以給予公平的,還不是那些高高座於朝堂之上的人?這些金勺少年背後擁有的人脈,勢力,原本就不是他們土包和邊蠻所能相比的。

「但這是在學院…至於出去之後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楚。」但是林夕卻是依舊不動聲色,平靜的說道。

柳子羽的面上終於現出了一絲譏誚的神色:「林夕,話說了這麼多而無用,你該不是不敢吧?」

就在這時,一側突然響起一個平和而好奇的女聲:「你們怎麼確定,裘路就一定是林夕的對手?你們說這些…等會裘路根本不是林夕的對手,你們怎麼下得來台?」

這聲音一點都不尖酸刻薄,但是卻讓裘路這方所有的人都是不由得一滯。

順著聲音望去,林夕看到了公示牌旁邊,站著一名灰衣少女。

不帶任何繁華喧囂般的自然純淨,在林夕的眼中形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

他沒有想到她居然也到了這裡,還會為他說話。

裘路怔了一怔,他和柳子羽等人也根本沒有想到,另外一名天選,御藥系的高亞楠,竟然會為林夕說話。隨即,裘路白嫩的臉龐上更是隱隱現出一絲羞怒的血紅之色:「我會不是他的對手?我會是這種廢材的對手?」

「那也不一定吧?每年在戰場上,死於普通軍士之手的修行者還不知道有多少。萬一…萬一你輸給林夕呢?」高亞楠探討問題般的平和聲音,卻是再次使得場上一片沉靜。

新生中幾乎無人知道高亞楠的出身,但是這些時日,絕大多數人卻是都已經知曉,高亞楠和文軒宇是因為修煉資質極高而進入了天選,她在整個御藥系之中的修煉速度,也是遠超其餘人,所以她說話的份量,自然要比一般人重得多。

「既然這樣,那你們進去便是。」柳子羽臉上柔和了起來,轉頭衝著高亞楠一笑:「亞楠你很看好林夕麼?」

「同樣是御藥系的人,怎麼差別就這麼大捏?」

「你!」但是林夕的一句輕聲嘀咕,卻是讓他差點控制不住竭力表現的謙謙君子之風而額頭青筋跳起。

「學院很樂意見到可以提升實力的決鬥。所以今後你們要決鬥的話,直接和裡面的講師說就可以了,我可以保證你們絕對的公平。」就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林夕心中微感驚訝,轉身畢恭畢敬的行禮:「羅老師。」

身穿老舊講師黑袍的學院守護羅侯淵不知何時出現在谷口,看了林夕一眼,點頭算是回禮:「你們全部可以進去,我會安排十停的時間讓林夕和裘路各自在山谷之中尋找兵刃,然後在大家看得見的地方公平決鬥。」

看到羅侯淵身上老舊的講師長袍,看著這名老人的年紀,原本柳子羽的眼底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神色,但是聽到羅侯淵的話,聽到他竟然有權可以在試煉山谷之中這麼做,柳子羽的心中頓時微寒。

「你們要知道,這世上的公平,本來就不是一些所謂的權貴所能給的…若是連從所謂的權貴手中要公平都不敢,你們又怎麼可能會有勇氣去站在城樓,面對三十萬大軍?」但是羅侯淵卻是未看他一眼,只是淡淡的掃過先前那些沉默的土包和邊蠻,「連挺直脊樑要公平都不敢,那就只能趴下做狗,這是最簡單的道理。」

有些土包和邊蠻臉膛赤紅,握緊拳頭,有些卻是心中羞愧,不敢抬頭。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7:58:20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十七章 沉默、果然更像高手

    隨著其餘學生朝著試煉山谷行進,李開雲忐忑的問身邊的三個人:“你們真的相信林夕,覺得他能贏?”

    “應該能贏吧。。”

    “應該能贏。”

    “能贏。”

    “…..”李開雲沒有想到在這個問題上,唐可、邊淩涵和花寂月的答案竟然出奇的一致,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對林夕沒有什麼信心。

    “為什麼?”他忍不住低聲的看著唐可、邊淩涵和花寂月問道。

    唐可謙微、謹慎,就像一條剛剛馴化的孤狼,若是惹惱了他,又會顯現出骨子裡的暴戾。

    邊淩涵柔弱溫順,性情溫和,花寂月性情直爽、比許多男人還要豪氣,要是學院裡可以揍人的話,他們幾個裡面,花寂月恐怕第一個就沖上去揍裘路了。

    這三個脾氣性子都截然不同的人,居然會得出同樣的結論,尤其是花寂月從來是直話直說,絕對不會因為一點友情的因素而說違心的話,這實在讓李開雲有些想不明白。

    “我不是相信他,是相信學院的教授。”唐可壓低了聲音,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林夕,答道:“安副教授教了他不少東西,我昨天晚上看過,既然安副教授幾天教給他的東西,就能比得上我幾年實戰的積累…我想要是他能正好找到一柄刀的話,擊敗裘路並不是問題。”

    “你說陵督算不算權貴?省督呢?”花寂月反問心情忐忑的李開雲。

    李開雲愣了愣:“當然算。”

    “權貴之上有權貴,屈從於權貴意志的...他的意思,都跟狗一樣,那所有的權貴,不都是為當今聖上辦事?他膽敢說出這樣的話,又能讓這麼多講師為了兩名新生的決鬥而興師動眾,他就算只是一名講師…那也不是一名普通的講師。連他都似乎看好林夕,再加上唐可說看過林夕的實力,那我有什麼理由懷疑?”花寂月伸手朝著前方點了點。。

    李開雲頓時睜大了眼睛,他看到至少有七名身穿黑袍的講師從試煉山谷中現身出來,肅立等著,準備分批安排學生入谷。

    學院在靈夏湖畔大試,才出動了多少名講師?

    而且兩個新生決鬥…這的確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

    “那你呢?李開雲張了張嘴,終於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看著身旁走著的邊淩涵問道。

    “佟老師說過,林夕也算是他的親傳弟子,如果輸了的話,他會很沒面子…既然他讓林夕來,當然也是覺得林夕不太可能會丟他的面子。”這是邊淩瀾心中的真實想法,然而她自然不能違反佟韋的訓示,告訴李開雲她和林夕正在接受風行者的特訓,告訴李開雲這樣的話,所以她也只是有些心虛的點了點身穿老舊黑袍的羅侯淵:“我也相信他們的眼光。”

    “林夕,不要打啊,你都沒修煉幾天,怎麼可能打得過…大家都是好同學,和氣生財啊。”

    就在李開雲覺得林夕的好友之中,就只有自己沒有眼光之時,一個人卻是慌張的從後面追來,沒有看清楚狀況大聲的叫著。

    “噗!”

    轉頭一看清這人,林夕就頓時忍不住笑了:“蒙白,你又胖了。”

    又胖了一圈的蒙白身後不遠還有兩名身穿紅袍的天工系學生,其中一個相貌穩重,是林夕的另外一個好友張平,另外一個瘦弱稚嫩,但看上去卻是沉默倔強,正是那個因為林夕的相救而特意到止戈系新生殿致謝的周舟。

    ……

    一股烽煙從試煉山谷之中沖天而起。

    銀面黑甲的邊淩涵看著周圍一名名和自己一樣,胸口的標記直接全部被講師用一種黑色藥液遮掩了的黑甲學生,終於徹底的明白了羅侯淵為什麼說林夕和裘路的決戰她們所有人都能看到。。

    燃起烽煙的地方是一個有叢林,有小溪,有亂石的緩坡,地形也是十分複雜,而她們所有其餘學生,卻是集中在了這片緩坡旁的一面崖壁上,居高臨下,可以十分清楚的看清這一片區域。

    十停的時間之前,林夕和裘路已經進入了試煉山谷,現在應該馬上就會出現在她們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兩抹黑色幾乎同時出現在了崖上學生的眼中。

    這兩名在林間飛奔而來的黑甲戰士此刻還互相看不到對方,但是崖上的學生卻是已經都看得清清楚楚。

    “雖然是把切菜刀,但好歹總算也是把刀。”唐可銀色面罩內的面色一緩。現在所有人都看到林夕和裘路已經來了,但因為兩人胸口的標記也被黑色藥液遮掩了起來,所以都還不明兩人的身份,但是唐可卻是已經從林夕手上纏著的布條認出了他的身份。

    邊軍最常見的有三種刀,一種是長柄斬馬刀,一種就是他帶入學院的三重鋼厚背黑長刀,還有一種略短的腰刀。

    邊軍把一般橫插在腰間,用於一大堆人仰馬翻擠在一起近身砍殺時所用的腰刀就叫做切菜刀。

    現在林夕手裡的,就是這樣的一柄短刀。

    而裘路手裡的,卻是一柄黑色的長槍——黑花長槍!

    “我是裘路!”

    就在兩名從林間飛奔出來的黑甲戰士第一眼互相看到對方之時,裘路就已經黑花長槍一抖,抖出了一個漂亮的槍花,同時一聲得意大喝,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唐可、李開雲,你們真確定林夕能贏?”

    蒙白看到林夕手中長度和黑花長槍明顯不能成比例的短刀,臉都有些微微的白了。

    “黑花?”

    林夕在第一眼看到手持黑花長槍的裘路時,就是微微的一怔,心中產生了一個古怪的感覺:裘路該不就是那胸口是薔薇花標記的對手吧?

    如果是這樣,那這次裘路估計要必敗無疑了。

    因為他已經擊敗過這黑花長槍一次,而且這柄“切菜刀”雖然比邊軍黑長刀要短了一小半,但上次在直擊矛陣之中,他已經用得十分順手。

    但是他忽略了一點,外面那公告牌的名單上,並沒有那薔薇花標記的對手。

    而此刻,胸口標記被遮掩了的薑笑依,也正在崖上看著林夕和裘路。

    一眼看清林夕手中的兵刃,裘路頓時心想林夕你可真是黴的很啊,連件像樣的兵刃都沒有搜到,他銀色面具內的唇角微微的翹起,看著林夕冷笑道:“你今天會死的很難看。”

    但是面對他這樣囂張的挑釁,從林間走出的林夕卻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是冷冷的提著刀,朝著他不緊不慢的繼續跨出一步。

    “怎麼,你平時的伶牙俐齒呢?”裘路右手單手持槍,擺出了一個標準的單鞭姿勢,“你嚇得尿都尿褲子裡了吧?”

    林夕依舊沒有出聲,只是繼續朝著他不緊不慢的前行。

    裘路的眉頭一跳,沉聲道:“要是你出聲求我,我等會可以不讓你輸得太過難看。”

    但是林夕依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依舊無比穩定的落步。

    所有的人心頭都是一跳,無形之中,不發出任何聲音的林夕,竟然是給他們所有人一種無比冷酷、堅毅的感覺。

    裘路的心中驟然湧出一股寒氣,他的一句話竟然是說不出口,槍尖也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顫。

    “老師…看來你說的不錯啊,不發出聲音,反而是更冷更酷,更像個高手…更容易讓對手膽寒啊…”就在仔細的觀察到裘路槍尖的震顫時,林夕猛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他的整個身體,邊以無比猛烈的姿勢,朝著裘路沖了過去!

    “啪!”

    裘路和林夕之間的一個小水窪在林夕的用力踩踏下,濺起一蓬污濁泥水水花,而在這一瞬間,林夕的左手猛的揮出,他首先出手的,依舊不是他的刀,而是一塊藏在手中的,半個拳頭大小的尖利石塊。

    “嘶!”

    薑笑依的銀色面罩之間,因為猛的吸氣而產生了怪異的聲音,看到林夕的這個動作,他的眼睛一下子睜大!

    裘路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下意識的側身躲避林夕手中砸出的山石,與此同時,經受過不少時日的槍術訓練的他也馬上做出了反擊,他手中的黑花長槍失重般落地,但又如同一條毒蛇一般,猛的彈起,直刺林夕的下頜!

    看著驟然跳至的黑色槍尖殘影,林夕驟然產生了無比熟悉的感覺,就如同在那幽暗石殿之中躲避無光黑矛一般,他左腳驟然用力,猛的一擰身,以極快的速度側跨了一步,“哚”的一聲悶響,他手中的短刀斬在黑花長槍的槍身上,將黑花長槍蕩開的同時,他手中的短刀卻是好像一片瓦片在水面上飛彈而出一般,滑著一條好看的弧線,直接斬殺在了裘路的胸口!

    “啪!”

    一聲沉悶的震響,所有人的心中都是猛的一跳。

    尤其是姜笑依和柳子羽等人,更是發出了劇烈的抽氣聲。

    薑笑依是因為這一刀的影子讓他覺得似曾相似,而柳子羽等人的抽氣,是因為震驚,這一瞬間林夕表現出來的敏捷,完全就像是一頭狸貓抓著一柄刀,直接撞入了裘路的懷裡!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7:58:44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十八章 那斬歪鼻子的一刀

    震驚恐懼和迷茫的神色在裘路的眼中不停的變換,他不明白、也根本無法理解這一瞬間之中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明明自己的黑花長槍出手無懈可擊,為什麼對方明明是個沒有經受過什麼武技訓練的廢材,卻是非但能夠如此輕鬆的擋住自己的一擊,而且他的揮刀斬殺速度,竟然還會如此之快!

    林夕此刻卻是根本不管裘路心中是如何的想法,他只知道,若是自己的修為能夠強橫到一刀劈開這黑甲,那這一刀便已經能夠解決掉裘路,但是現在他的修為還不足以對黑鎧甲造成任何威脅,所以他便是要揮出第二刀,第三刀。

    他手中的短刀在裘路的胸甲上又如同水面上的瓦片一樣飄飛了起來,借著身影的繼續前沖,他手中的短刀斜斜往上,斬殺在了裘路的右肩上。

    蒙白的嘴張大了,這對於他來說是一副很可怕的畫面。

    裘路刺出的長槍被蕩到了他的左邊,然後林夕一刀斬中裘路的胸口,又滑步從裘路的右側飄過,在裘路的右肩上又斬了一刀,而這時,裘路的長槍還在左邊,根本沒有來得及收回來。

    “啪!”

    而就在他的嘴剛剛張開之時,林夕身影和裘路錯位之間,反手一刀,又是斬中了裘路的後背。

    然而裘路畢竟不是白菜,這一刀斬中他時,他終於做出了反應,整個人朝著前面猛的翻滾起來。

    在林夕很自然的滑步,轉身,要追斬上去之時,他在地上彈了起來,單手將長槍當長棍揮出了一個全圓,擋住了林夕的進勢,再次往後猛退數步,拉開了和林夕的距離,身體劇烈的顫抖。

    他看著林夕,忍不住要說些什麼,但是林夕卻是依舊沉默的往前一步跨出,這使得他又下意識的猛退了一步。

    崖上所有的黑甲學生也都沉默著,裘路的實力不容小覷,但是這天選,卻是在這一瞬間的交手之中,佔據了壓倒性的優勢!

    柳子羽的身體不停的顫抖著,銀色面具下他精緻漂亮的臉孔,竟然是蒼白和難看到了極點。

    “你們怎麼確定,裘路就一定是林夕的對手?你們說這些…等會裘路不是林夕的對手,你們怎麼下得來台?”

    高亞楠在試煉山谷之外說的這句話平和而不帶火氣,但是此刻對於他而言,卻是成了最大的諷刺!

    若是別人說這句話還好…但說了這句話的,是高亞楠,她的修煉資質是五!

    只是這一點,她就足以引起諸多名門大少的角逐,更何況,她光是容顏就足以讓人傾心。。

    身為一名父親即將晉升地方大員的金勺,他並沒有去想自己在這件事上做錯了什麼,而只是把這帳記在了林夕的頭上,想著若是今日自己在高亞楠的心中留下了什麼壞印象的話,那他絕對不會輕易的放過林夕。

    ……

    林夕依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連喘息聲都被他刻意的控制住了。

    他再次朝著裘路逼近一步。

    裘路沒有再退,但是手中的長槍卻是又抖出了一個很大的槍花。

    好看、可以體現功底但是卻無用。

    因為此刻還在他的長槍刺殺距離之外。

    “金勺畢竟是金勺,即便這些動作煉得再好,也實在是沒有見過真正的鮮血四濺…也實在是太弱小了一下。”只是一看到這樣的動作,唐可就頓時在心中發出了鄙夷的冷笑。

    若是這黑花長槍在唐可的手中,哪怕唐可只是擁有和裘路一樣的武技,也未必會輸給林夕。

    畢竟裘路的修為使得他在純粹的力量上面要高出林夕一些,擁有許多次生死搏殺經驗的他完全能夠把握住這一優勢。

    但是此刻裘路卻是已經明顯陷入了恐懼之中。

    在他經歷過的那些廝殺之中,如此容易陷入恐懼的人,就只有死。

    這些金勺,恐怕根本不會理解,在有些戰陣之中,絕大多數他們這些金勺所鄙夷的邊蠻,就算面對數倍實力的對手,哪怕對方的利刃已經透過自己的身體,都會盡可能的將恐懼從自己的體內摒棄出去,盡可能的揮刀。

    所以這一戰在他而言,已經是分出了結果。

    “這傢伙恐怕連直擊矛陣都沒有嘗試過吧?”

    不僅是唐可,就連林夕都已經覺得裘路實在是太過弱小了。。因為他今天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還沒有用,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極其的冷靜。他倒是不知道,他這樣令所有觀戰的講師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冷靜對著裘路有著多大的壓力,他只是覺得,既然如此,對付這樣的對手,就不要浪費自己寶貴的修行時間了。

    林夕並不是囂張的人,但是對於在他面前囂張的人,他是從來都不會有留手的…因為一頭獅子如果不露出爪牙的話,那終究還是只貓呀。

    透過銀色面罩,林夕看著手在微微震顫的裘路,手指感覺了一下纏在自己手上和刀柄上的木條,隨即,他突然不再沉默,而是無比森冷的發出了一個聲音:“殺!”

    隨著這一聲森冷至極的殺音從他口中迸發而出,他的整個人以一往無前之勢,跨步揮刀,斬向裘路。

    裘路身體猛的一滯,黑花長槍橫掃,“哚”的一聲悶響,只見林夕持刀,竟然是貼著他的槍身,朝著裘路中路滑了一步,再次狠狠揮刀!

    此次林夕的揮刀不再是輕盈而流動,而是說不出的兇狠,就像整個人都如同一柄刀,狠狠的朝著裘路撞去!

    “嘶…”

    崖上許多黑甲學生同時發出一陣猛烈的吸氣聲。很多人是因為這一刀的兇狠,但是也有不少人卻是看出,這一刀恐怕未必能斬得到後退一步的裘路身上。

    機會!

    渾身寒意上湧的裘路下意識的雙手猛抖槍身,但就在此時,林夕微仰頭,盯著他的鼻樑,他手中的短刀,脫手飛了出來,連著布條的短刀,狠狠的斬在了裘路的臉上,正中裘路的鼻樑。

    “啪!”

    銀色變聲面罩擁有驚人的防護能力,即便是一層層的絲質,也能起到不錯的緩衝,但是這面目和鼻樑,畢竟是人最為脆弱的部位,這脫手飛出的一刀準確的斬殺在了裘路的臉上,他的銀色面罩口鼻之處,頓時沁出了一顆顆的血珠。

    當時在靈夏湖畔,劉伯是打歪鼻子的一拳,而現在,林夕是斬歪鼻子的一刀。

    裘路鼻血長流,林夕的一腳卻是已經蹬在了他的胸口,讓他的一聲慘叫都硬生生的憋住。

    裘路往後坐倒在地,銀色面罩之間血珠不停沁出,看上去淒慘可怖,但是林夕已然用笨拙的姿態抓回了短刀,一刀斬在了想要往後翻滾出去的裘路胸口。

    “啪!”“啪!”“啪!”…..

    一刀接著一刀,黑色的刀影重重的斬殺在裘路的身上,黑花長槍已經從裘路的手中脫離,他只是在很小的一個範圍之內,徒勞的扭動著,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片刻之間勝負已分,而且落敗的還是無比驕橫,自稱在榜上的裘路,崖上的許多學生並不同情這名金勺少年,他們只是沒有想到,林夕竟然以此種淩厲的手段,這麼快就解決戰鬥,竟然是沒有給對方任何還擊的機會。

    尤其是現在和裘路一起嘲笑林夕的幾名止戈系金勺更是面色蒼白,林夕竟然有這樣的戰力,自己先前竟然還敢肆無忌憚的嘲笑他。

    “啪!”“啪!”“啪!”….

    林夕還在不斷的,如同切菜一般不停的在裘路的身上猛斬。

    裘路已經被斬得只能抱著頭在地上翻滾,但是還沒有任何一名講師出聲制止,因為以林夕的斬殺,裘路此刻未必完全失去戰力。

    “住手!夠了!”

    裘路終於被斬得發狂一樣,雙手往地上猛的一撐,爆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大吼。

    這狂躁的暴吼聲把崖上的許多學生都嚇了一跳,但是林夕卻是根本沒有理會,又是一刀重重的斬在他的身上,把他剛剛支起的身子砍翻在地。

    一刀接著一刀,林夕又是不停的砍菜一樣,朝著裘路身上猛剁。

    裘路被砍得渾身發抖,終於他絕望的尖叫出聲:“不要砍了…我認輸了!”

    林夕收刀,凝立不動,心中卻是微微一笑:“佟老師,作為你的親傳弟子,我可是沒有給你丟臉…隨隨便便就把他砍翻在地了。”

    身穿老舊黑袍的羅侯淵從山林之中走出,將裘路身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摘下,遞給了對他行禮的林夕。

    “你們也可以分散進入山林了,十停之後,試煉開始,你們可以自行尋找對手。”

    對著崖上懷著各種想法的學生們,羅侯淵以平靜的語氣說了這一句。

    看著林夕接過從自己身上摘下的金五角徽章,渾身都被林夕砍得疼痛欲裂的裘路羞怒攻心之下,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昏了過去。

    ……

    ……

    林夕又開始在林間無聲的飛奔,他可不想留在附近,成為眾所之的,被人圍殺。

    哪怕和他沒有什麼恩怨,想和他這個天選交手的人估計也不少。

    在儘快的遠離這處區域時,他只是在心中有些糾結的考慮一個問題:既然連續五次五星退場,就可以獲得一個學分的獎勵…那到底是先設法取得五次五星退場的戰績,還是先設法通過直擊矛陣再說呢?

    雖然因為他和裘路的決鬥,進入試煉山谷的學生遠比平日多,但是今日要取得五星戰績退場,對於他來說,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難度。

    因為就在他現在前方不遠處的草叢之中,就有一具長弓,一個裝滿了黑色羽箭的箭囊。

    事實上早在先前那十停時間的搜索之中,他就已經找到了這具比他先前用過的黑角勁弓更加強勁一些,需要百斤力量才能拉至滿圓的黑石強弓。

    雲秦軍隊之中,普通軍士配備的就只有黑角勁弓和黑石強弓這兩種制式戰弓,臂力稍弱的用黑角勁弓,臂力強的用黑石強弓,前者一般用於守陣時攢射沖入百步之中的敵軍,而後者一般用於騎射,以行進間的拋射覆蓋打擊百步至兩百步之間的敵軍。

    以林夕現在的氣力,雖然尚且不能將黑石強弓拉至滿圓,但要放上幾箭,對付一名裘路這樣的對手,卻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之所以沒有動用這柄先前已經找到的長弓,只是因為他不想暴露太多,而且最為關鍵的是,用刀砍翻裘路…想必會讓對方更加的服氣。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7:59:09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二十九章 守夜者

     到底是先設法取得五次五星戰績還是先設法通過直擊矛陣這個問題並沒有讓林夕糾結很久。

    「以德服人啊以德服人…」

    學著雷老虎的口氣喃喃自語,將自己先前藏匿在草叢中的黑石強弓和箭囊背在身上之時,林夕便已經做出了決定。

    今日面對裘路的黑花長槍,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在直擊矛陣中磨礪的好處,和前幾日相比,他閃避這種長槍刺殺的能力已經大為提高,換在幾天之前,就算沒有練習過安可依教他的斬殺之法,那名手持黑花長槍的「黑薔薇」,恐怕也難以一個照面就刺中他一槍。

    戰力強了,面對每個對手都能勝之,那五次五星獎勵的學分便很容易就能得到,不像現在,要是遇到一些強橫點的對手,恐怕還是得動用他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所以還是儘量將這能力用在提高他的真實戰力上再說。

    負起黑石強弓之後,林夕解下了短刀刀柄上的布條,將刀插於腰間,又將布條和那一枚從裘路身上得到的金五角徽章都先行塞入了箭囊之中,快步朝著黃色圍牆的方向行進。

    ……

    ……

    一名身上黑甲已經嵌著五枚金五角徽章的學生在距離黃色圍牆不遠處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的面前不遠處有一堆人為堆起的枯枝和樹葉,旁邊還有幾個有人用樹枝劃出的歪歪扭扭的大字。

    「不好意思」

    就在這名明顯也是想進入黃色圍牆之中修行的黑甲學生滿心狐疑,剛剛看清地面上是這四個大字時,「嗖」的一聲,一枝黑色箭矢從他身後林間大樹上射出,重重落在他的右腿上。

    這淬不及防的打擊讓這名已然取得五星戰績的黑甲學生頓時一聲悶喝,單膝跪地。

    不等他做出多餘的反應,第二支黑色箭矢已然落在他的後背上,射得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超前一傾。

    箭矢衝擊在黑甲上的聲音比隨之而來的痛楚更讓這名學生心冷,他十分清楚,能以這種速度精準射出兩箭的伏擊對手絕對不會給他機會,絕對能精準的射出第三、第四箭。

    「啪!」

    和他所想的一樣,第三聲簡單至極的爆響聲在他的後腰響起,隨後便是第四聲….

    他重重的跌倒在地,眼看這一名手持黑石強弓的黑甲戰士如同幽靈一般從樹上躍下,在對方於奔跑中射出第二箭之時,他痛苦而無奈的用略顯尖細的聲音道:「我認輸,手下留情…好讓我有力氣進去裡面修行。」

    林夕甩了甩略顯痠疼的右手手指,略一停頓,只見對方很是乾脆的摘下了左肩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丟了過來,又想到方才這名對手的話,林夕頓時忍不住微微一笑,心想這人倒也是個有趣的妙人。

    「以你的箭術,又埋伏在這裡…你該不會已經收了許多枚金五角徽章了吧?」看著將自己的金五角徽章收入箭囊之中的林夕,在地上緩緩坐起的艾綺蘭憤憤的揉著自己大腿痛處,忍不住說道。

    因為覺著對方是個有趣的妙人,所以林夕很是老實的回答:「沒有啊,加上你這一顆,我才正好湊到了五星。」

    艾綺蘭憤憤道:「你倒是湊齊了五星,我現在卻變成了四星。」

    在黑甲的遮掩之下,林夕自然不知道對方是一名靈祭系的少女,自然也是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心思,不過對方這麼抱怨,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他又是一笑,「實在不好意思了。」

    「你進去裡面修行過沒有?」看著林夕的神態,又看到一旁那用樹枝劃出的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艾綺蘭倒是也不覺林夕討厭,一邊揉著痛處,一邊又問了一句。

    林夕又老實回答:「進去過兩次,現在正準備進去了。」

    艾綺蘭看著林夕順眼,又問道:「你去的是哪個殿?」

    林夕道:「直擊矛陣。」

    艾綺蘭真正有了興趣,訝然道:「那和我去的是一個地方,你通過了大概多少步的距離?」

    林夕也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艾綺蘭:「大約九十幾步,你呢?」

    「九十幾步?」艾綺蘭一怔,隨即怒聲道:「我認真問你,你不願意和我多說也就罷了,隨意說些假話來搪塞我是什麼意思?」

    林夕愣了愣:「我沒有說假話啊。」

    艾綺蘭氣得銀色面罩下滿臉通紅,方才看這人還算老實,怎麼現在卻是這麼令人生厭呢?她惱怒至極的站起,瞪著林夕道:「我先前就聽我們系的幾個師兄說了,往年就算是那些從邊軍出來的,進入直擊矛陣三四次,能夠通過到七十步,也已經是極其了不起的戰績,兩次通過九十幾步,你還說不是說假話?」

    林夕怔了怔:「進入直擊矛陣三四次,能夠通過到七十步,已經是極其了不起的戰績了?」

    「我懷疑你到底有沒有進入過直擊矛陣。」艾綺蘭氣得大聲道:「只要進入過的,自然知道被刺倒幾次之後,行動更加不便,越是深入就行進越是困難,到後面的十步,比起前面的十步要困難不知道多少,七十步和九十步還差許多,你…」

    「你說的倒也是有道理。」林夕抓了抓腦袋,再次不好意思的一笑。他想到自己嚴格意義上也不算兩次,因為上次能通過九十幾步的距離,也是因為在動用了一次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之後。

    艾綺蘭看著林夕,銀色面罩下的雙目發出無窮的怒火:「懶惰是摧毀意志的最大原罪,謊言是令榮光墮落深淵的…」

    林夕笑了笑,看著氣憤填膺的艾綺蘭,道:「你一定是靈祭系的。」

    艾綺蘭一愣:「你怎麼知道?」

    林夕笑道:「我在大試前,遇到一個立志進入靈祭系的傢伙,說的東西就和你差不多,除了靈祭系的人,誰還會整天將這樣的話掛在嘴邊。」

    艾綺蘭的眉頭皺得能蓄下一碗水,她看著林夕,像發怒的公牛:「怎麼,難道你覺得這些話不對麼?」

    「對當然對,我也承認你說的有道理,但我也的確通過了九十幾步不假。」林夕也不想和艾綺蘭糾纏,耐心的說了這一句之後,便走入了前方黃色圍牆的大門。

    「你!」

    艾綺蘭被林夕的態度弄得惱怒異常,在她的心中,林夕陡然上升到和帝國異端相同的地位,但是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的羅侯淵卻是讓她在微微吃驚的同時暫時閉上了嘴。

    看著這名無聲無息的沿著黃色圍牆走來的老人,她滿心的驚疑,然而這名身穿老舊講師黑袍的老人只是看了她一眼,平靜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艾綺蘭,一名祭司若是在沒有親眼見到真相之前就急著下論斷,那反而會成為他所痛恨的那類人。你要做的,不僅是用眼睛去看這真實的世界,而且還要有足夠的耐心,哪怕是聆聽一名犯下十惡不赦罪行的人的申述。」

    「走吧。」在她說出任何話之前,羅侯淵從她的身旁緩緩走過,走向林夕剛剛走過不久的黃色圍牆大門,「我帶你看看…恐怕你會更容易明白我說的話的意思。」

    ……

    寂靜無聲的石殿之中,渾身又是如同水中撈出一般的林夕平仰在地上,從石殿入口到他身周的泥地上,一柄柄深深紮入泥地中的黑色長矛就像一片黑色竹林。

    他就平靜的平躺在幾柄長矛中間,喘息著看著殿頂。

    從幾個簡陋石窗中射入的方形光柱有些耀眼,然而也正是因為今天時光尚早,他才看清殿頂雕刻著一排字跡:「真正的勇氣,只來自於內心的堅持。」

    看到這一句話,林夕想到的不是別的什麼,卻是自己鹿林鎮的老爹老娘,還有可愛的老妹。

    「這修行…還真是要足夠勇氣才能支持下去啊…」

    端詳著這排自己第一次看到的字跡許久,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的林夕卻是微笑著發出了一聲嘆息,又慢慢的像條蚯蚓一樣朝著石殿門口扭了回去。

    「真可惜啊,這次你沒有跟來...雖然又是動用了我那能力,又多受苦了一次,但是好歹比起上次也進步了許多,這應該超過百步了吧?你要是看到了,好歹不會覺得我是說謊話騙你,也不用和我說那些大道理了。」在慢慢朝著石殿門口扭去的同時,林夕在心中有些遺憾的說著。

    和別的學生不同,林夕因為有著可以重來一次的能力,所以在這石殿之中,他自己就相當於是自己的老師,可以就上一次的動作做出最準確的調整,所以這次,他的戰績比上一次要更好…他自覺是過了百步,但事實上,這間石殿從入口到最後青銅後門的精準直線距離是一百九十八步,而他今日結束時,通過的直線距離已經是一百十七步,已經遠遠超出了他自己的粗略估計。

    就在他終於扭到石殿的入口,站起離開,身影徹底的消失在黃牆圍著的區域之內後,一臉平靜的羅侯淵帶著銀色面具之內一臉不可置信和失魂落魄的艾綺蘭走入了這個大殿。

    讓艾綺蘭自己用腳步丈量了林夕最後倒下放棄的位置後,羅侯淵領著身體不停微微顫抖的艾綺蘭無視一名開始收拾起這殿中黑矛的黑袍講師,走出了這個石殿,停頓於這山谷中一片空曠的亂石地上,看了一眼如血般的夕陽,羅侯淵轉身,平靜的看著艾綺蘭問道:「他的身法和斬殺之法,你看得很清楚了,既然你也看過上一場決鬥,你現在也應該清楚他到底是誰了。」

    「是…」艾綺蘭垂下了頭,心中卻是兀自不相信,他怎麼可能能支撐下來這麼多步…他怎麼能夠做到這樣。

    「艾綺蘭,從學院收集到的有關你的資料而言,你的確是個十分正直,嫉惡如仇的人,你一直以你犧牲的哥哥為榜樣,想要成為一名祭司...若是你願意,我可以預見,你的確極大可能會成為一名合格的祭司,但是我現在問你,你真願意為了心中的正義和信仰,永遠的捨棄所有的榮華富貴麼?」羅侯淵直視著她,依舊平靜的說道。

    「我…」艾綺蘭的身體猛的一震,眼中瞬間升騰起了一層霧氣,她有些說不出話來,有些不明白這名老人為什麼突然會說出這些,但是卻十分肯定、十分用力的點了點頭。

    羅侯淵看了艾綺蘭一眼,淡淡的說道:「我想挑選你做守夜者。」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7:59:33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三十章 心中光明

早在五年之前聽到兄長陣亡的消息起就立志要和兄長一樣成為一名帝國祭司,將勇氣和正直行於自身,傳播於帝國最荒遠最兇險之地的艾綺蘭久久不能理清自己劇烈衝突的情緒。

她微仰頭看着看上去平凡的老人,卻是覺得他放佛可以握住自己的一生。

“什麼是守夜者?”她問道。

“我們青鸞學院有很多特殊的存在。”羅侯淵看着艾綺蘭,他知道方才的話對於這名來自湘水行省的少女而言太過突兀,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因為這是一名因為兄長的榮耀而獲得舉薦資格,因為自己的信念,獨自一人就穿越了一千兩百里趕到靈夏湖畔的土包少女。
他之所以出現在艾綺蘭的面前,並不是因為艾綺蘭今日正好和林夕在這裏遇到,而是因為當日停留在靈夏湖畔的那麼多輛馬車,沒有一輛是屬於這名出身平寒的少女。

“真正的勇氣,只來自於內心的堅持。”

對於這句纂刻於石殿頂部的字跡,她已經用自己的所行做出了最好的詮釋。

所以他十分溫和的看着艾綺蘭,耐心而細緻的解釋道:“比如說我,外界稱呼我們這一類人為學院守護...每隔幾年,我們學院會出一兩名風行者,一兩名正將星,一兩名鷹侯…甚至還有暗祭司。”

“簡單而言,每年匯聚帝國精英的學院不乏天才,而這些天才之中,有些人經過磨礪,便會成為一些特別頂尖的存在,比如說風行者是最強大的刺客,自從張院長給予了這個稱呼之後,我們學院走出的風行者的最強記錄是在唐藏古國皇城刺殺一名戍邊元帥全身而退,唐藏古國的戍邊元帥地位相當於我們雲秦帝國八司司首。至於正將星,你可以理解為最強大的戰將,千軍萬馬斬敵首級,戰場之中最為耀眼,最為震懾敵心的將星,這類人不是在武技上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就是天生的劍師,將來註定可以御使飛劍。”

“至於守夜者。”在微微停頓片刻之後,他繼續溫和的看着艾綺蘭說道:“就是專門行走在學院之外,暗中守護風行者、正將星這類人的存在。因為針對風行者、正將星這些人的刺殺註定極其強大而兇險,所以要想起到決定性作用,作為守夜者,絕大多數時候都只能隱藏身份,在暗中觀望,讓敵人甚至風行者、正將星這類人都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只要選擇了這個身份,絕大多數時候,守夜者都和風行者、正將星這些註定耀眼的存在創下的榮耀無關。事實上,即便是在這學院之中的絕大多數人,也根本不知道我們學院有守夜者這樣的存在。”

“那鷹侯、暗祭司又是什麼樣的存在呢?”艾綺蘭的身體停止了微微的顫抖,她看着羅侯淵道:“那麼老師您呢?學院守護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相信我,你並不適合其它。”羅侯淵看着艾綺蘭,似乎他的目光能夠透過銀絲面罩看透她的內心,知道她已經做出了決定。他有些欣慰的解釋道:“鷹侯是最頂尖的潛隱,他們可以在內心泣血的時候,笑得很開心,也可以親手殺死已經結交了十幾年的朋友。暗祭司,是學院少數人承認,但學院大多數人,甚至雲秦帝國都不承認,甚至要除去的存在。他們殺死有確實證據,但是按照雲秦帝國的律法卻無法處決的人,他們本身被帝國認為是叛國者和異端,他們是最嚴酷的儈子手,但同時也是黑暗中宣揚正義的真正賢者。

無論是這兩種之中的哪一種…你的心都還不夠堅冷,就算你想要成為行走在黑暗之中,堅守自己正義的暗祭司,恐怕你也要先做好一名旁觀者,做好守夜者,否則以你現在的眼光和性子,恐怕自己先行墮入黑暗之中。至於我…只是經歷了太多事情,厭倦了很多事情,只想將這學院當成一個可以安度晚年的家,有人若是在我這家裡做出出格的事情,我才會動手。”

聆聽着羅侯淵的這些話,艾綺蘭的心中如同打開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暗祭司…叛國者,這種難以想象的字眼對她的衝擊比起林夕的跨出百步之上還要驚人百倍,她的背心已經全部被冷汗濡|濕,然而她的手腳比起冷汗還要冷。

“老師,既然您已經厭倦外面的事,那你為什麼還要挑選我做在外行走的守夜者?”但是她的目光,卻是反而平靜了下來。

羅侯淵笑了笑,道:“因為學院挑選出來的風行者,將星…都是真正代表學院,代表張院長意思的人,他們不亡,學院才能不亡。”

“你願意成為守夜者么?雖然我已經看出了你的意思,但是我還必須得提醒你,真正的強大,用來來自於內心,我有信心將你調教成真正的守夜者,但你要明白…自你成為真正的守夜者開始,你絕大多數時候只能在暗中守望,甚至人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而等你要出現之時,卻又是真正危險來臨之時,可能便要付出自己的生命。那些榮華富貴,甚至我們學院學生追求的榮光,銘記在帝國史冊之中的功勛,或許都會和你無緣。”羅侯淵的微笑慢慢消失,他看着艾綺蘭,無比莊嚴的問道。

艾綺蘭認真點頭,道:“我願意。”

“你是想讓我保護他么?他有可能成為一名正將星么?”點了點頭之後,深吸了一口氣的艾綺蘭眼光複雜的望向了林夕離開的方向,問道。

“你要保護的是所有這類人,未必是他一人,但對於他而言,正將星…或許不止於此。”老人的眼中,也閃現出了一絲難以言明的意味。

“不止於此?”艾綺蘭再度被老人的話震撼。那一個被稱為青鸞學院歷史上最糟糕的天選,被自己在這黃色圍牆外指責為撒謊者的人,竟然這樣被看重…竟然承載着這樣的使命?

夕陽漸落,黑暗開始籠罩試煉山谷,開始籠罩整個青鸞學院,然而艾綺蘭的心中卻是光明。

雲秦帝國…或者更貼切的說是真正的青鸞學院,從此時開始,註定少了一名在最兇險和最邊緣的地方傳播信仰和正義的忠貞祭司,但是卻多了一名將光明和正義存在心中的守夜者。
……
……
止戈系新生殿的餐廳依舊和平時一樣堆滿了吃食,但是比起平時卻是要顯得安靜許多。

自從諸多課程開始,並未表現出什麼特質,反而是成為位列後面的“廢材”,不止是裘路,至少有大半的止戈系學生都已經開始在心中多多少少鄙夷林夕,甚至憤憤不平,像他這麼平庸的人,如何能有資格成為青鸞學院少有的天選之一。

而且林夕還是一個來自鹿林鎮的普通土包。對於絕大多數離開青鸞學院就註定要踏上仕途的學生來說,站在將來註定耀眼的一些人身邊,比站在註定跌落塵埃的人身邊要好許多,然而似乎已經開始跌落塵埃的人,今日卻是以如此強悍的態勢回到了他們的眼中,以裘路的實力,竟然在他面前連還手之力都沒有,那斬在裘路鼻子上的一刀,也徹底把他們劈悶了,直到此刻,很多人還在沉默的想着…難道他的廢材,只是因為他的謙遜和低調?

沉重的腳步聲在門口響起,有些一瘸一拐的林夕出現在了餐廳的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的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在石殿之中又飽受了黑色長矛一頓猛刺的林夕看上去依舊十分的狼狽,他的臉上都有紫紅色的印記,尤其動用了他特有的能力之後,他的身體雖然只受了一次創傷,但是他的意志,卻是多受了一次苦…經受了兩次磨礪,尤其是第一次,他也是將自己逼到極限,痛到近乎窒息昏死才停了下來。所以這兩次的折磨使得他的精神看上去特別的疲憊,臉色也是異常的蒼白。然而他的身影落在很多人的眼中,卻是轉化成了不解和敬畏。

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他是被人打成如此模樣,而此刻,幾乎所有的人卻是都第一時間想到,他是自己修行成了如此模樣。

林夕沒有看其餘那些眼神異樣的同窗,他為人處世的道理十分簡單,那些平日里不喜自己的人,自己自然也不用怎麼去搭理,他只是看着坐在一起等着自己的唐可、李開雲、邊凌涵和花寂月,笑了笑,然後在走到他們身邊坐下的時候,說道:“怎麼樣,沒有丟你們的臉吧?”

“吃你的吧,天選同學!”花寂月覺得林夕有些傲嬌,故作惱火的把一盆烤肉推到了他的面前。

李開雲看着林夕,眼光之中卻是露出點真正的羞愧:“林夕,有你這樣的一個朋友,將來你叫我如何是好?”

林夕剛剛抓了一塊烤肉在手中,看到李開雲這副神色卻頓時愣了愣:“你這話好像太深奧的點,我怎麼聽不太懂。”

“身為你的朋友,今日坐在這裏,看着他們的目光,的確是揚眉吐氣,心中十分的爽快。”李開雲這名自己都不知道已經被“秦瘋子”看中的土包,他看着林夕,眼中閃着異樣的光:“今日從你的身上,我的確看到了榮光,身為你的朋友,也沐浴到了你的榮光,你身為學院教授們看中的天選還修行比我刻苦…將來我若是一事無成,豈不反而讓你們丟臉?”

“咳..咳…”林夕差點嗆到了。他拍了一會自己的胸口,又忍不住拍着自己這名懷着最真摯信仰的好友,咳嗽着苦笑道:“開雲,你想得也太遠了點。”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00:05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三十一章 放肆的狂奔

     「流螢」,五星四次。

    「雷蟒」,五星四次。

    「銀狐」,五星三次。

    「黑蝠」,五星三次。

    「金葵」,五星三次。

    ……

    一襲紅袍的薑笑依久久凝視著面前的公示牌。和昨日相比,這公示牌上無論是戰績還是排名,都已經出現了顯著的變化。

    許多原本在榜上,但已經消失的名字,便代表著昨日落敗,戰績已經被清空。

    他所注視的「銀狐」,和昨日相比,戰績果然是又有上漲,變成了三次五星戰績。

    這便再次證實了他的某種直覺,這兩次擊敗了他的「銀狐」,便極有可能是止戈系的天選,昨日擊敗裘路的林夕!

    「如果真是你…你的實力怎麼可能提升這麼快?」

    現在他對於林夕已經不是戰敗之後的好勝,而是滿心的敬畏和好奇。畢竟如果這「銀狐」真是林夕…他可是和林夕交手了兩次,還親眼看了林夕和裘路交手一次,這前後三次,已經足以讓他肯定,林夕並不是隱藏了實力,而的確是在以驚人的速度進步著。

    「難道他就是傳說中天生具有正將星潛質的人?所以學院才將他列為天選?」

    驀的,已經朝著試煉山谷前行的薑笑依突然頓住,這個倏然在他腦海之中閃現的念頭頓時讓他的手指尖有些發麻,也頓時讓他對這前段時間風評不佳的止戈系天選的看法全部改觀。

    有些人對於超越自己的同窗是心生嫉恨,而且這種嫉恨會伴隨一生,但有些人對於那些超越自己的人卻是會心懷敬畏而崇拜,出身於書香門第的薑笑依便是屬於後者。

    傳說中的正將星即便是在千軍萬馬之中,也是縱橫馳騁,數百重甲不能擋,讓對方的大軍眼睜睜的看著他取對方上將首級的存在。

    因為這個聯想而手腳都有些發麻的薑笑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朝著試煉山谷前行,除了儘可能提升自己的戰力之外,從此刻開始,他進入試煉山谷還多了一個目的,追尋銀狐的足跡,看看他是不是擁有正將星潛質的人。

    一株龍爪槐斜斜的長在一塊奇形怪狀的山石旁,已經換上黑鎧甲的薑笑依從山石後閃了出來,和前幾日不同,進入試煉山谷的學生們都已經開始領略了戰場的殘酷,有時候哪怕你武技明明高於對手,一個疏忽或是被暗算,也是根本無可挽回,在戰場上,沒人管你武技強和弱,只有生和死。

    許多學生在設法尋找一件趁手兵刃的同時,也會儘量將自己已然發現,但是不想選擇的兵刃隱藏的更加隱蔽一些,不讓其他學生找到。所以學院佈置在試煉山谷之中的各類兵刃數量雖然很多,但是和前幾日相比,要找到一柄乘手兵刃的難度卻是大了許多。

    薑笑依已經進入了試煉山谷足足二十停的時間,但是現在卻才看到第一件兵刃,就在這株龍爪槐前方草叢之中的一柄鉤鐮槍。

    「哢嚓!」

    但就在他準備上千拾起這件兵刃時,就在他對面的山林之中,突然傳出了一聲腳步踏斷枯枝的聲音。

    隨即,一陣紛亂而無比迅速的腳步聲,如同鼓點一般,帶著一種極其緊張的氣氛,由遠及近,只在他重新隱匿在大石後的瞬間,兩名手持兵刃的黑甲戰士從林間狂奔而出,踩斷了枯枝,蹬踏在亂石之上,塵土和氣流從他們強勁的腳步下飛濺起來。

    薑笑依的瞳孔瞬間收縮,甚至沒有撿起距離他只有數十步之遙的那柄鉤鐮槍,就馬上不顧一切的朝著那兩名黑甲戰士狂追而去。

    因為他看清了這兩人黑色鎧甲上的標記,無比的湊巧…前方那名提著黑色長劍在逃的,胸口的標記就是一直在他腦海之中縈繞的「銀狐」!

    …

    ……

    薑笑依並沒有看錯,在前方逃著的,正是林夕。

    而在後面提著一柄三棱梭槍追著的,卻也是新生試煉山谷排行榜單上的人物:「金葵」。

    事實上剛剛完成了今日風行者特訓的林夕也只是比薑笑依早進入了不到十停的時間,但是進入試煉山谷之後遇到的這第一名對手「金葵」,卻是林夕自從進入試煉山谷修行以來遇到的最為強大的對手。

    在兩個人交手的一瞬間,林夕手中的長劍和對方的三棱梭槍的第一次相擊,就差點被硬生生的格飛,同時對方的一腳直接將林夕踢得往後翻滾了出去。

    一個照面就被震得發麻的右手和骨裂般疼痛的胸口讓林夕瞬間明白,自己的力量和對方有著極大的差距,即便是在對敵裘路的時候,他也沒有感覺到自己和對方在力量上有如此大的差距。

    而且從對方極其迅捷的格擋以及比他還要快的一腳來看,所以對方要麼是和唐可一樣的邊蠻,要麼就是比裘路還要早幾年踏入修行者行列的金勺或是土包。

    所以林夕第一時間選擇了逃。

    本來他第一時間選擇逃,是想在沿途看看能不能找到更為順手的兵刃,但是接下來的這追逐,對於他而言,卻是和直擊矛陣一樣,也馬上變得兇險和有意思起來。

    對方狂奔起來,完全就像是一匹烈馬,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所以林夕只有不停的依靠地形,儘量在密林之中穿行,不停的變幻奔跑方向…即便如此,他和這胸口有金色葵花標記的黑甲戰士之間,還是始終只有幾個身位的差距。

    「金葵」也和他卯上了,兩個人一前一後,就在這試煉山谷的一片片密林之中,盡情的如雷般狂奔!

    林夕跑得無比的暢快,他沒有想到,有著魂力的支持,自己盡然能夠盡情的狂奔這麼久,除了劇烈的氣喘之外,他的身體卻是能夠支持得住,這使得他有種說不出的酣暢淋漓的感覺。

    在之前那個世界,哪一個少年不想在午夜的街頭,在昏暗的路燈下肆意的狂奔,有如揮霍自己的青春,但正如肆意的青春看起來漫長,但轉眼間卻又會過去一樣,在之前那個世界,誰又能放肆的狂奔很久?

    薑笑依也跟在這兩人後面拚命狂奔,穿過了一片片山林,奔跑得氣喘如牛,奔跑到每一口呼出的氣都是無比的灼熱滾燙。

    但是越是狂奔,越是看著前方那兩條身影,他的心中就越發覺得不可思議。身穿這種黑色鎧甲劇烈動作,魂力會損耗得十分迅速,從第一次交手,薑笑依就感覺出「銀狐」比自己的修為要略差,氣力略有不足,這一路狂奔下來,他體內的魂力已經消耗了七七八八,但是那「銀狐」的魂力,居然也還沒有耗盡!

    姜笑依知道這必定有哪些方面出了岔子,所以才使得原本如同一加一等於二這般簡單的東西不再成立,但具體是什麼地方出了岔子,他卻是怎麼都想不明白。

    突然,如雷般狂奔的三人都出現了一絲異樣的震動。

    這震動的來源,來自於林夕前方左側的一片灌木叢,在那片灌木叢中,斜斜的掛著一具黑石強弓和一個裝滿了黑色羽箭的箭囊。

    林夕看到了,他後方的「金葵」也看到了,而緊追在「金葵」後面的薑笑依也看到了。

    從林夕此刻的奔跑方向來看,他是明顯想要去取那具黑石強弓和箭囊,但是薑笑依卻是十分清楚,哪怕林夕能將這具黑色強弓和那個箭囊取到手中,也根本沒有用處,因為他根本無法拉開和後方「金葵」的距離。

    恐怕他在將黑石強弓取到手中的瞬間,「金葵」手中的三棱梭槍就會狠狠的刺殺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情緒驅使,就連薑笑依自己都不明白,一股異樣的火從他灼熱的胸口燃起,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將地上的一塊大石狠狠的挑起,朝著「金葵」砸去的同時,儘管手無寸鐵,但是他的整個人還是義無反顧的躍了起來,朝著前方的「金葵」猛撲上去。

    「吼!」

    原本並不將手無寸鐵的薑笑依放在心上的「金葵」一聲低沉而隱怒的咆哮,凝身避過大石,手中的三棱梭槍帶著急劇的破空上刺在薑笑依的脖頸之間,就像釘一隻蚱蜢一般,將空中的薑笑依狠狠的紮在地上。

    薑笑依的臉色瞬間雪白,強大的力量讓他根本無法呼吸。就在此時,微微轉頭看到了這一幕的林夕也丟開了手中的黑色長劍,猛的朝前躍出,在一個翻滾之間,他抓住了黑石強弓,並從箭囊之中抽出了一支羽箭。

    因為去勢太急,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平衡,狠狠的跌落於灌木叢中,使得他的銀色面罩之中發出了一聲壓抑而痛楚的悶哼,但是在背部狠狠撞擊在地面的同時,他已經拉開了手中的黑石強弓,引弦、持羽,嗡的一聲輕鳴,黑色箭矢如同閃電般飛射而出,「啪」的一聲爆響,重擊在「金葵」後背腰間。

    「金葵」的身體微微一顫,手中的三棱梭槍離開了薑笑依的脖頸之間,林夕已然崩了起來,將黑色箭囊負在身上,再次開始狂奔,一邊狂奔,一邊心中無比冰冷的射箭。

    他不知道薑笑依會什麼會幫他,他也沒有看清薑笑依身上的黑薔薇標記,但是金葵剛剛那一擊,將薑笑依狠狠的釘在地上,釘至薑笑依無法呼吸,手足都微微抽搐…釘得他的胸口燃起了一團冷火。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00:45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三十二章 被發現的秘密

     這些時日,林夕雖然已經跟隨佟韋練習在奔跑中射箭的技巧,但命中率卻還是差強人意。

    胸口有金葵花標記的對手又在眼前不遠處,那將薑笑依一擊就釘在地上的三棱梭槍,對於他而言更是有著強大的壓迫感。

    但是這燃燒在胸口的冷火,卻是反而使得他的出箭更加的穩定。

    「啪!」

    就在「金葵」暴戾的朝著林夕踏出一步之時,林夕的第二箭已經重重的射在了他的胸口。

    林夕不停的奔跑,不停的拉弓射箭,以往以此種方式射箭,十箭最多能中兩三箭,但是今日在開弓更急的情況下,他射出的十箭,竟然至少有五六箭落在了「金葵」的身上。

    只是片刻時間,剛剛結束風行者特訓不久的開弓右臂便已經痠痛到無法拉開弓弦的地步,但是眉頭一直緊鎖著的林夕卻是沒有絲毫的停頓,將弓交於右手,左手從箭囊中抽出黑色箭矢,繼續無比穩定而快速的連射。

    「啪!」

    一支黑色羽箭重重落於「金葵」的小腹,使得這名強大的對手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個身體都往下弓了起來。

    但是與此同時,這名強大對手將手中的三棱梭槍狠狠的投擲而出,朝著林夕投擲而出!

    「嗖!」

    在強大力量的投擲下,在不到三十步的距離之下,這柄三棱梭槍的速度完全不亞於林夕射出的箭矢,無比準確的紮在了林夕的胸口。

    林夕的面色也瞬間蒼白,比石殿之中的黑色長矛還要強大的力量使得他的整個身體在連退了三步之後,便無比淒慘的重重跌倒在地,雙手竟然是一時失去力氣,連黑石強弓都無法舉起。

    「金葵」強橫至極的挺直身體,但就在此時,他朝著林夕逼去的身體驟然猛的一沉。

    他的右腿被依舊無力站起的薑笑依死死的抱住。

    「吼!」

    只在回首之間,「金葵」發出了沉悶而帶著無比隱怒的吼聲,「啪」,他的一拳狠狠的砸落在薑笑依的身上,使得薑笑依的整個人都似乎在地面上跳動了一下。

    但是讓他難以理解的是,薑笑依竟然是依舊沒有鬆手。

    「咳..」

    跌倒在地的林夕發出了第一聲咳嗽,他坐了起來,黑石強弓頑強的在他的手中舉起。

    「嗡!」

    弓弦震顫間,黑色箭矢劃破長風,一箭射在了「金葵」的右腿上。

    「金葵」失了重心,單膝跪地,而沉悶咳嗽著的林夕卻是站了起來,正對著他,穩定的射出了第二箭,重重的落於「金葵」的脖頸之間。

    「金葵」的驟然一僵,雙手撫於脖頸之間,整個身體驟然發寒。

    林夕朝著前方邁步,朝著「金葵」逼近,手中黑石強弓不停的震響。

    一箭。

    兩箭。

    三箭。

    十一箭,在這種無比穩定的情況下,無一錯漏,全部重重的落在「金葵」的身上。

    強悍的「金葵」在硬生生的承受了這連續的十一箭之後,重重的往後跌倒在地。

    林夕收起黑色長弓,以痠痛到近乎失去知覺的雙手撿起地上的三棱梭槍,走到「金葵」的身前,將三棱梭槍點在「金葵」的黑色鎧甲上。

    看清薑笑依身上的黑薔薇標記之後,林夕驚訝的看著依舊在不停咳嗽的薑笑依,問道:「你什麼要幫我?」

    薑笑依搖了搖頭,從地上支起身子,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這個回答讓林夕微微發怔的同時,也讓躺在地上的「金葵」感到莫名的無語。

    不過林夕接下來的一句大實話也讓他和薑笑依無語,接著讓薑笑依忍不住一邊咳嗽一邊笑了起來。

    林夕從「金葵」的身上摘下了一枚金五角徽章之後,又對著薑笑依老實的說道:「黑薔薇同學,我看到你好像沒在排行榜上,現在你這樣的情況,估計今日也沒辦法弄到五星戰績退場了…所以我要是從你身上取一枚金五角徽章,對你也沒有什麼影響吧...這樣一來我就四次五星退場的戰績了,再有一次就可以獲得一個學分的獎勵了,還有我可以多節省點力氣,好去黃色圍牆裡面修行。大不了我下次見你的時候,也幫你一回啊?」

    …….

    …….

    在「金葵」的無語和薑笑依的咳嗽聲和笑聲之中,林夕背負著弓箭,換回了黑色長劍,小心翼翼的離開,朝著黃色圍牆的方位行去。

    動用了一次在面對「金葵」都沒有捨得動用的能力,在直擊矛陣石殿之中把自己耗得身心俱疲之後,林夕又扭出了石殿,然後一瘸一拐,更加小心的走出了黃色圍牆,出了試煉山谷。

    學院最往北,最靠近後面難以踰越的巨大山脈的諸峰之中,有一座顯得比較「矮胖」的山峰。

    這座山峰的後山山腹被挖空了,有幾個燈火通明,燃著可以讓人的腦袋更加清明的清心草香油的大廳。

    這幾個位於山腹之中的大廳裡面是一張張並排的書桌,堆積著堆積如山的信箋、紙片和羊皮小卷等物,許多身穿黑袍的講師在裡面以一種興奮的姿態忙碌著,不停的翻閱或是記錄。

    有很多夾著夾子的鐵絲穿梭在這些大廳之中,一些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跡的紙張和小卷被夾在夾子上,通過這些鐵絲飛快的滑到這幾個大廳之中別的地方。

    哪怕是沒有電腦,這副場景依舊讓人聯想起忙亂喧囂的證券交易大廳。

    這個地方,便是哀牢峰後山,這些大廳中在堆積如山的信箋和紙片等物中奔忙著的,便是張院長戲稱的「銀河億次講師」。

    就在林夕出了試煉山谷之後不久,數張記錄著包括林夕在內的許多學生詳細表現的羊皮小卷便傳遞到了這其中一個大廳裡。

    這幾張羊皮小卷沿著鐵線傳遞,經過了數名「銀河億次講師」之手,在這幾名講師飛快的記錄了一些資料之後,又沿著這鐵線,傳遞到了山腹最深處一個大廳中的一名頭髮花白,大腹便便的講師面前。

    這山腹最深處的大廳裡面的人數要比外面少許多,只有二十幾名,但是每個人面前的書桌卻是要比外面大出一倍不止,上面堆積的東西,也是成正比。

    這名頭髮花白的肥胖講師身形高大,嘴角還有一個小小的刀疤,若是林夕看到,必定會覺得他長得和洪金寶有七八分相似,不過他的鼻樑上卻是架著一副黃銅架子,鏡片用水晶打磨,厚如瓶底,外面絕對沒有的老花眼鏡。

    若是林夕見到,這個世界極少有的這種老花眼鏡,必定又能讓林夕感觸到他之前那個世界的許多氣息。

    習慣性的,這名鼻樑上架著厚厚鏡片的肥胖老講師飛快而熟練的扯下了夾子上的這幾張小卷,一邊飛快的流覽,一邊用黑炭製成的小筆在一份冊子上飛快的記載著。

    陡然,他的面色激動了起來,原本紅潤的臉色因為呼吸的急促和心情的劇烈波動而變成了醬紫色,同時,「啪」的一聲輕響,他手中的黑炭小筆也因為他的過分用力而被折斷了。

    再次翻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冊子,對照了一下那幾張羊皮小卷,這名和洪金寶有七八分相像的肥胖老講師在一大堆書卷和冊子的簇擁中嘩啦一聲站了起來,不管一些被他弄到地上的書卷,他有些急促的摘下了鼻樑上的眼鏡,塞在了袖中,然後抓著冊子和羊皮小卷,快步跑出了大廳,跑出了大廳。

    暮色中,這名身材臃腫的老講師抓著銀絲滑索上的滑桿,以一種令人擔心的顫巍巍的姿態,飛快的趕到了和哀牢峰中間隔了兩座山峰的山峰之中,一路快奔,略微氣喘的直接奔入了一片松林之中的小院中。

    青磚黑瓦的小院之中只有一名老人的存在,這名老人斷了一臂,滿臉皺紋,但是雙目之中充滿睿智的光芒,他的榮光可以讓所有雲秦帝國的權貴敬畏,因為他是從墜星湖大戰中走回來的人,他是青鸞學院的夏副院長。

    「老蕭,你發現了什麼,這麼著急?」看著以心急火燎的態勢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肥胖老講師,夏副院長的目光好奇而充滿期許。

    肥胖老講師飛快掏出袖中的眼鏡,重新戴好,將手中的小冊和小卷遞給夏副院長:「林夕…你們這次挑選出來的止戈系天選,有古怪…」

    「有古怪?」夏副院長接過了冊子和小卷,卻是沒有急著看,眉頭皺了皺:「什麼古怪?」

    「今日第四次進入直擊矛陣石殿,他就通過了一百二十五步…上次是一百十七步,一名來自鹿林鎮,從未接觸過任何修行的少年,以他這樣的修為,第三次進入石殿,就能支持到一百十七步,這是什麼概念!」肥胖老講師深吸著氣,眼睛在厚如瓶底的水晶片後直直的盯著夏副院長:「不過這當然不足以讓我馬上趕到你這裡。讓我趕到這裡的,是因為今天他的一場對決…你看看有關他修為的記錄,和他今日狂奔的距離和時間,你就能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夏副院長的眉頭皺得更緊,他凝視著小捲上細小的字跡,臉上也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震動神色,直到足足三停的時間過後,他才有些艱難的下了論斷:「你的意思是,他的魂力厚度…迥異常人?」

    肥胖老講師有些發怒道:「夏知秋!綜合這些記錄,這是顯而易見的事!」
下大雪的時候,我們不打傘一直走,是不是就可以一路走到白頭?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39:20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三十三章 列為天樞

    「老蕭,你不要心急」夏副院長點了點頭,看著他說道:「越是肯定,這件事,就必須越為慎重,你那裡的人,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發現了麼?」

    「沒有」肥胖老講師臉上急躁神色略減,語氣卻是依舊焦躁:「除了我蕭明軒之外,誰還會對這些生這麼細微的資料比對感興趣」

    微微一頓之後,他又想到了某件事,補充道:「不過老羅已經和林夕接觸過,而且還親自挑選了一名守夜者,所以他應該也發現了林夕的不同」

    「這麼說,應該只有我們三人知道」夏副院長笑了笑:「沒有關係,等會我就去找老羅,我會安排人,將有關他的所有記錄全部修改後傳入你們銀河億次大廳這件事的機密等級,劃成最高等級,天樞級」

    肥胖老講師蕭明軒這才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平靜了下來

    微微沉吟了一下,覺得似乎也沒有什麼好說了,他準備轉身就走,但是才走出了兩步,他突然又頓住,轉頭看著在沉吟不語的夏副院長道:「既然他有這樣的潛質,再加上他也未必成得了風行者,不如就直接讓他成為正將星,不要浪費時間學弓箭了」

    「誰說他一定成為正將星而無法成為風行者?」夏副院長第一次出聲反駁,在暮色中很有深意的看著蕭明軒道:「雖然他的魂力特質不具備…但是你不要忘記了,那柄弓可以讓他在同等修為下,發出的箭矢威力不亞於邊淩涵這樣的天賦風行者他的魂力厚度,將來也應該足以支撐他這麼做除了正將星和風行者,他可能走得高」

    蕭明軒臃腫的身體再次震動,他霍然轉身,有些失聲:「你難道覺得他有希望成為張院長那樣的將神…可是,那具弓…」

    「人活著,總是要存有一點希望的」夏副院長有些傲然的看著蕭明軒,道:「老蕭,你在學院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看到我們學院失去的,我們不設法找回來?不錯,那具弓是落在了皇普語奇的手裡,但是為了生怕我們的刺殺和搶奪,他十年不敢在唐藏帝國邊境內出出現,為了一柄弓,一名大將滿心忌憚,不敢親臨邊境…我們留在他手中的這一柄弓,壓了他十年這對於我們而言,沒有什麼划不來的這具弓…只是時候未到而已,到了時候,自然會去取回來」

    夏副院長和蕭明軒談話所在的這座山峰就叫天樞峰

    自從那名那名中年大叔創下了難以想像的榮光,替雲秦帝國打下了大大的江山,成為張院長後,這座山峰便只有十三人能夠進入

    他不講究特權,但是卻講究敬畏

    信仰使人堅定,敬畏使人約束,他用自己的想法改變著青鸞學院,也的確改變了很多人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但是隨著許多人的老去,許多人的逝去,加上他的離開,現在的青鸞學院之中,只剩下四個人能夠進入這座山峰

    天樞級,是青鸞學院的最高許可權,也就是說,林夕身上被察覺的某種特質,整個青鸞學院,便只有四個人知道

    就在夏副院長和蕭明軒這次談話之後不久,生試煉山谷的講師有了一些小小的調整,有幾名講師離開了試煉山谷,或是進入了青鸞學院的其他地方,或是離開了青鸞學院去配合一些學生的試煉因為這些調整很小,且都在合理的範圍之內,所以根本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唯一一個對一些零散資料有著天生敏感,有可能發現這幾名講師都在試煉山谷之中接觸過林夕的蕭明軒,本身就是知曉秘密的四人之一

    從未上過戰場的蕭明軒當初被張院長定為可以進入天樞的十三人之一,除了他為學院做出的許多不為人知的貢獻和對學院的絕對忠誠之外,還有一點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的才能

    按照張院長的論斷,蕭明軒若是不在哀牢後山做銀河億次的主腦之一的話,他便是可以指導八司司首的雲秦帝國首輔

    沒有人會懷疑張院長的論斷的正確性,因為他說蕭明軒可以做帝國首輔,只要他正式提出來,蕭明軒就能很快真正坐上帝國首輔之位而他說哪個人忠誠,值得信任,那那個人便是真正的值得信任,這一點,在六十年的時光考驗中,從來沒有錯過

    而按照首輔之才的蕭明軒的統計資料和經驗來判斷,任何的事實,想要做到絕對的隱瞞,只有一種可能才能做到,那就是所有接觸過事實的人全部死去既然不能讓所有接觸到事實的人全部死去,便不可能做到不透風的牆,要想事實不被人知道,那便只有真實的記錄、少量的篡改,並刻意的引導,使得就算接觸到這事實的人,都隨著他的主導而產生錯誤的判斷

    「還有一次五星戰績就可以換取一個學分了,看來我得徹底小心些…」

    這一天在開始冥想修行之前,又是把自己折騰到渾身痠痛至連指頭都懶得動一動的林夕這麼想著,他卻是不知道,雖然世間沒有人知道他和張院長的真正秘密,但是哀牢後山有強大的人,卻是通過細小的資料比對,已經發覺了他「兩碗水」的特質,而從這日開始,他的許多東西會被忠實的記錄下來,但有些東西,卻是會被蕭明軒用獨特的手段在流轉之中篡改,他的這個特質,在這青鸞學院之中,將會永遠只有四個人能夠知道

    學院的流程永遠快而具有效率

    「正將星?」

    只是在林夕開始冥想修行的夜晚,一份「將勳」級的資料便已經傳遞到了徐生沫的手中「兩名正將星潛質?…林夕竟然也擁有可能成為正將星的潛質?」打開羊皮小捲上的火漆封印之後,徐生沫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臉上的神色沒有什麼改變,但是眼底卻是驟然閃過了一絲陰霾

    默不作聲的將這份羊皮小卷丟於身前的火爐之中,看著這份羊皮小卷徹底的染成某種奇怪的灰燼,貼合在紅色的木炭上之後,面孔分外的冰冷光滑白淨的徐生沫突然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嘲諷般的笑容

    自己和佟韋,和夏知秋,根本不是同一類人,但是現在卻是像這羊皮小卷留下的灰燼和木炭一樣,以古怪的姿勢融合在一起…對於這個帝國、這個世界的看法和感官完全不同,卻還要背負同樣的使命?這也實在是太有諷刺意味了些

    幾乎同一時間,記載著同樣內容的羊皮小卷也傳遞到了木青的手中

    「資質為二的正將星?林夕,看來你還是足夠特別啊?」

    看到同樣內容的瞬間,這名相貌平平的女講師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絲哭笑不得的神色

    將這份羊皮小卷丟於火爐中的同時,這名女講師的目光又停留在了她身前一封已然開封的信箋上

    普通的黃油紙封面上,寫著很工整而溫婉娟秀的字跡:「愛子林夕收」

    即便沒有看過這信中的內容,看著這一行字跡,她也能想像得出,那一名執筆的女子,是懷著什麼樣的慈母愛心,在這信箋上寫下這樣的字跡

    這一封信箋如果按照正常的度,應該還要在五日之後才能到達青鸞學院,但是因為學院正好有人從龍蛇邊軍趕回來,這封信箋就提前幾天到了這裡想到這名從鹿林鎮走出的少年明日裡收到這封信時的樣子,木青的嘴角便又浮現出了一絲好看的笑意

    ……

    ……

    第二天清晨,精神飽滿的林夕依舊和唐可、邊淩涵、花寂月、李開雲一起結伴走出止戈系生殿

    對於林夕來說,今日的選修課目毒理課是一門考究細心和觀察、記憶的四平八穩的課目,只要不犯什麼錯誤,老老實實的等待課程結束,便可以取得兩個學分了,但是讓他和所有走出止戈系的生都是瞬間臉上刻滿愕然的是,有兩名身穿黑袍的講師站在生止戈殿外的晨曦之中

    站在門口外的是木青講師,而站在不遠處懸崖邊一條銀絲滑索旁的,是負責他們武技課目的嚴厲講師徐生沫

    「你家中給你來信了,因為學院正好有人從龍蛇山那邊回來,所以這封信便早來了幾天」沒有什麼過多的言語,木青溫和的衝著林夕招了招手,將林夕喚到面前,從袖中取出那封來自鹿林鎮的信箋,遞到了林夕的手中

    林夕先是一呆,而後微微低頭看著黃油紙封面那一行溫婉娟秀的字跡,他卻是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長時間的愣在當地

    有時候他覺得上天是殘酷的,將自幼沒有享受到多少親情溫暖的他如此殘酷的拋到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但有時候,他卻覺得上天是仁慈的,公平的尤其是這個時候,他加清楚地感覺到有種叫幸福的東西瀰漫在他的心間,他加清楚的知道,在這個世上,他真正在意的是什麼

    「老爸、老媽、老妹,你們現在在做什麼?」他的腦海之中,不可遏制的充斥鹿林鎮的每一個畫面,這封黃油紙封面的信箋,此刻完全充斥了他的心田

    「你等會有空的時候再看」木青嘴角微微上翹著,和煦的看著林夕,提醒道:「徐講師還在那邊等你」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39:51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三十四章 被篡改的真實

    「他也是來找林夕的?他這個時候來找林夕幹什麼?」聽到木青的話,唐可和花寂月等人頓時都皺了皺眉頭。

    事實上這幾次武技課下來,是個人都看出徐生沫並不喜歡林夕這個止戈系的天選,除了經常將林夕當做空氣之外,林夕還經常被他當成演示武技的靶子。

    「我讓你們也過來了麼?」

    看著跟著林夕一起走來的唐可和花寂月等人,徐生沫冰冷而譏誚的冷笑了一句。隨後冷冷的看了林夕一眼,點了點身前的銀絲滑索。

    林夕對著身後這群敢怒不敢言的好友撇了撇嘴,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袖,確定這一封家信放置的很是妥帖之後,他依舊對著徐生沫行了一禮,這才不明所以然的沿著這銀絲滑索滑了下去。

    這條銀絲山谷滑到了一片佈滿各種各樣亂石,根本沒有一條道路的山谷之間,徐生沫隨後像是一朵黑色陰雲從林夕的頭頂飄落,站於林夕的身前。

    看著恭謹的站著的林夕,他絲毫不掩飾鄙夷的神色,用同樣冰冷而譏誚的語氣說道:「雖然有足夠資料證明你有正將星的天賦,但是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正如佟韋看好你一般,我從一開始就根本不看好你,你根本就不可能成為正將星…能夠成為正將星的人,哪一個不是自傲而鋒利,哪像你一般唯唯諾諾,即便心中不喜歡我,在我面前還要如此恭謹的姿態。連一封家信都能讓你魂不守舍,小兒女姿態,你這樣的人,也配成為正將星?我雖然接受學院的安排,給你一些必要的正將星訓練,但並不代表我認可你,更不代表我喜歡你,所以你在我面前根本不用裝對我有多尊敬。還有,我也不喜歡佟韋,所以我不希望我給你安排的這些訓練給佟韋知道,如果你不能做到的話,我會給你些難忘的教訓,並扣除你的一些學分。」

    微微頓了頓之後,徐生沫看著皺著眉頭,還根本理不清頭緒的林夕,用更加譏誚的語氣冷笑道:「畢竟雖然我不看好你,但是這正將星…和風行者一樣,在這學院之中,還是屬於只有少數人才有權知曉的秘密。。」

    林夕再次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徐生沫是事實,第一次看到徐生沫,從他的眼中看不到多少溫情和對生命的熱愛,便讓他對徐生沫沒有多少好感,不過不喜歡歸不喜歡,他的恭謹和一些禮節卻並不是裝出來,而是源自於鹿林鎮上那個老媽的教導。潛移默化之下,他養成了這種不管對方對他的態度如何,但確實讓他學到東西,是他的尊長,他便以禮相待的習慣。但既然現在對方覺得他是做作,那他也沒有必要爭辯什麼,自然也不必在保持此種尊敬。不過在對方這麼直白的態度之下,他倒是也沒有多少的怒氣。

    「那什麼是正將星?你的意思是,和風行者一樣,這樣的身份也不能透露給任何人知道了?」他微微理清了一下思緒,看著許生沫問道,卻是並未行禮。

    徐生沫也不廢話的冷笑道:「簡單而言,正將星便是在正面戰場廝殺之中,表現自然會遠超一般同等修為人的存在。這種人對於我傳授給你們的殺人技巧會掌握的更好。這種人對於帝國的敵人而言,自然越早除掉越好。如果你想死的話,可以在某次試煉的時候,把這個消息大大方方的說出去。」

    「難道是因為我這幾日表現太好了?」林夕有些簡單的想著。「那邊有兩件東西,你自己應該可以看出用法。」正在此時,徐生沫卻是已經轉身離開,聲音冷冷的飄來:「接下來三十日,你每天清晨在課前到這處山谷,然後帶著這兩件東西,穿戴在衣物之中,趕去上課,途中不得取下。」

    「看來你的心胸,也真是小的可以了。」

    穿過數十塊嶙峋的山石,看清徐生沫所說的兩件東西,林夕便忍不住搖頭,發出了一聲嘆息。。

    徐生沫所說的那兩件東西,只是兩個灌滿了沉重鐵砂的綁腿,以及一件內裡有夾層,灌滿了不知道是水銀還是其他特別重的液體的皮背心。這兩樣東西加起來的份量至少在七十斤之上,而且最為重要的事,皮背心之中的液體在行進之間,會不規則的流動,重量會一下集中在左邊某處,一下又會集中在右邊某處,這使得每跨出一步,都似乎有人重重的斬殺在自己身上,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保證身體的平衡,勉強只是沒有被砍的痛楚感覺而已。

    增強耐力和被擊中或是衝撞下的平衡能力,這兩樣東西的作用並不難想出來。

    但徐生沫該是有多討厭林夕,才能將這兩件東西親手交給他都不願意?

  對於一些事物的看法不同而導致對佟韋等人的敵視,林夕也可以理解。畢竟徐生沫的那個提議雖然有些過於殘忍,但是之前林夕寧願相信他的出發點是好的,只是為了儘量減少學院學生的死傷,可因為對於不同政見者的敵視,乃至如此憎惡不同政見者好看的一名學生…這心胸卻實在太過狹小了些。

    哀牢山的後山之中,帶著厚厚水晶鏡片的蕭明軒頭髮微汗的在一冊冊子上奮筆疾書,周圍堆著的捲軸和冊子、信箋像一汪海洋一般把他臃腫的身軀淹沒其中。

    這一名長相和洪金寶有些相似,從未上過戰場的臃腫肥胖老人看上去沒有任何的危害,但是驕傲自負如徐生沫,以及十分聰明的林夕,也決計想不到,有一條無形的線被他無聲無息的操縱著,他們就像蕭明軒手中的棋子,被他用於完成天樞級秘密的部署。

    強大的智者,根本不用殘酷的鮮血,便不停的細緻引導著某些事物的進程,甚至連一些感情因素都被算計其中,掩蓋著林夕「兩碗水」的事實。

    若是林夕知道一名足以打理整個雲秦帝國的首輔級人物分出小半精力專門用於自己的身上,不知道是該警惕還是該榮幸。

    ……

    ……

    越是純真的孩童就越是懂得享受這世界的快樂,因為在他們的眼中,眼前的世界一切都是新的,都值得看,值得探究。這個世界對於林夕來說也是新的,再加上一段別人根本沒有的記憶,他的眼光遠比別的學生要新奇,他的樂趣遠比別人要多。

    比如現在在臺上授課的毒理課講師歐陽雲藏,就長得很像長了一頭黃糟糟頭髮,又長了一些稀疏泛白鬍子的葛優。

    每次在腦子裡面腦補,把那個世界家喻戶曉的葛大爺光頭添上頭髮,又貼上鬍子,然後和歐陽雲藏比對,每次都會滿心愉悅的偷笑很久。

    根本不可能理解林夕這種快樂的歐陽雲藏是個脾氣很好的講師,說話緩慢而十分清晰,但是卻也不代表不會生氣。

    就如今日,就在正襟危坐的講課之時,他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難掩的怒容。「啪」的一聲,一張紙團從他手中彈出,準確無誤的擊中在下方學生中的林夕額頭,打出了一個紅印。「林夕!」他嚴厲惱怒的聲音也同時隨著許多學生的轉頭而響了起來:「今日之課,短短十數停的時間裡面,你已經打了兩次瞌睡不說,而且又在偷看別的東西…你難道以為這毒理課,是小孩子過家家麼?」

    林夕摸了摸微微發疼的額頭,有些不好意思的飛快把家信收好。

    因為清晨徐生沫的那件背甲和兩個綁腿耗費了他大量的體力和魂力,所以在這舒適的課堂之中,他才會有些昏昏欲睡,他才會取出家信出來看看,想讓自己更為清醒一些。而且他也很想看到鹿林鎮的老爹老媽還有老妹對自己說些什麼,他並不是不想好好聽課…但關鍵這些理由事關正將星的隱秘,而且這些理由對於震怒的老師來說也是藉口,所以林夕還是選擇了低頭認錯。

    但歐陽雲藏的怒氣並沒有就此消失,他從上面講臺前走了下來,行走在學生的書桌之間,到了林夕的面前:「毒理課第一次上課時,我便足足重複了三次,毒理課考究的只是細心和記憶,這世上尚且還沒有一種毒物,可以做到全無痕跡。但一旦疏忽,毒物的殺傷卻比尋常刀劍要厲害得多,所以我重複了三遍,上我的課,一定要百分百的認真,因為你的錯漏,不僅是只有可能害了自己的性命,還有可能害了你許多夥伴的性命!」

    「這是性命攸關的事!」歐陽雲藏的手指在林夕面前的書桌上敲擊著:「你出去!這節課,你好好在自省室給我好好反省清楚!」

    看著怒氣難平的「葛優」,林夕心中沒有笑意,知道不管如何,這的確是自己的錯誤,而且對方的發怒源自對於學生和帝國將士生命的珍惜,於是他沒有任何不滿的站了起來,認真的對著歐陽雲藏行了一禮,走出了這間禦藥系的教室,走入了一側拐角的自省室。

    這是一間乾淨明亮的小房間,四周牆壁和裝飾的色彩都是淡淡的綠色,清淨而讓人很舒服,正對門的牆上掛著一副字畫,正對著這副字畫的竹蓆上,盤坐著個穿著灰袍的禦藥系女生。

    女生如瀑的黑髮紮成了一個簡單乾淨的馬尾,所以林夕可以看到她白皙細長的纖頸,明媚溫暖的陽光從一側窗外射進來,光線之中沒有任何的微塵,那樣的純淨,耀在她的身上。

    林夕砰然心動,他怔怔的看著純淨陽光下的女生,只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停滯,這副畫面靜止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他第一眼在靈夏湖畔看到這名女生之時一樣。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40:15

第二卷 風行者 第三十五章 樸素的想法

     她居然也正好在這自省室裡。這情境對於他來說有些太過夢幻,但是這背影,這如瀑的秀髮,那動人的側臉輪廓,卻都在告訴他,這是真實的。

    「你怎麼也來了?」女生轉過頭,看到走進來的林夕,有些好奇和嬌憨的神態。

    「我在毒理課上打瞌睡,看家信。」林夕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恢復到正常狀態,不好意思的看著高亞楠,「你呢,你怎麼也在這裡?」

    高亞楠有些苦惱的蹙了蹙眉頭:「我比你還嚴重,手腳太快又馬虎…製藥課的孫老師還沒說講完怎麼煉製,還沒說開始,我已經把三種藥草丟到藥鼎裡熬起來了。」

    「你一直都很馬虎麼?」林夕忍不住笑了起來,高亞楠的神態讓他少了一開始的侷促,他很自然的在高亞楠旁邊的一張竹蓆坐了下來。

    高亞楠認真的點了點頭,她沒有看出林夕心中的其他隱藏的情緒,只是覺得這個和自己一起進入天選的鹿林鎮少年十分謙和,沒有半分飛揚跋扈,所以心中也有好感,只是她的確很馬虎,所以她自己都忽視了一個問題…按她的性子,一般而言絕對不會和一個見了幾次面的人交談得如此自然。

    不過她也略微隱瞞了一個事實,她的手腳太快,是因為她知道那劑藥劑怎麼配。

    「錯不怕,怕的是沒有了改錯的機會。」

    坐下的林夕看到了前方字畫上的這一行字。這一行寫的不算好看的濃墨大字行間的意思,卻是讓他的心中微凜,嘴角的笑意也慢慢收斂。

    「據說這是張院長親自寫的。」高亞楠注意到了林夕的神色變化,看著那一副書畫,眼中也流露出了極其尊敬的神色。

    「大叔…看來這是你做教師的習慣吧,這學院的確也是花了你不少心血呢。。」林夕看著這一行字,默然不語。

    一名身穿灰袍的禦藥系女生又走入了這間自省室,這是一名小巧玲瓏的女生,臉上掛著淚珠,抽泣著,顯得十分可憐。

    「姜鈺兒,你怎麼也被罰到這自省室來了?」高亞楠轉頭,有些奇怪的看著這名可憐兮兮的小巧女生,心中十分不解。姜鈺兒一直都是禦藥系最為乖巧,對講師最為尊敬,聽課也是最為認真的學生之一,怎麼也會惹怒了老師?

    不問還好,一問這名小巧玲瓏,很有鄰家女孩氣息的女生卻是更加悲切,傷心的不行:「我沒注意好火候,燒出了一蓬濃煙,結果老師又正好在我旁邊….結果我把老師的臉燻黑了…」

    「噗」,林夕和高亞楠都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結果這下這名禦藥系的女生頓時覺得世界無比黑暗,越想越覺得老師可能從此將她記恨上了,傷心抽泣得兩個肩頭不停的聳動。

    出言安慰了一陣,眼看姜鈺兒心中的難過和委屈無法排解,高亞楠有些發愁的看了一眼林夕,在他耳邊輕聲道:「這可怎麼辦?」好歹別人來的時候還沒這麼傷心,結果被自己一笑弄成這樣,她還是忍不住有些莫名的內疚。

    感受到高亞楠吐氣幽蘭的氣息,林夕心跳不可遏制的微微加速的同時,想到了自己在鹿林鎮哄騙老妹的法子,於是他身體微僵的不敢轉頭看高亞楠,卻是說道:「要不我來給你們講個笑話吧。」

    「從前有個腦子有些問題的病人,一直打著一把雨傘蹲在鋪子門口,有很多大夫想看好他,但是他卻誰都不理,後來來了個特別有名的大夫,想著,要治好他,就要從瞭解他開始。。於是那名大夫也和他一樣撐著一把傘在他身旁蹲著。一個月之後…這名病人終於開口了,遲疑的看著大夫問…你…你也是蘑菇麼?」

    姜鈺兒依舊難過得抽泣著,但是林夕很會講故事,所以她和高亞楠也是不由得聽著,聽到這最後一句,你也是蘑菇麼,她卻是抽泣一停,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大約是覺得又哭又笑丟人,這名小巧玲瓏的女生羞澀不堪,頭也不敢抬起。高亞楠也笑出了聲來,看著姜鈺兒破涕為笑,她心中便更是開心,沒有機心的看著林夕乾淨的臉龐,她也忍不住在心中想著,這名止戈系的天選,的確是有些特別。

    林夕把才看了幾行字的家信又取了出來,細細的看著。

    估計此時那毒理課的課堂之中,還有不少人因為自己的被罰而在幸災樂禍,但是還有什麼,比得上自己心儀的女生在身旁,又可以靜靜的看著家信更為幸福的事呢?

    信裡的內容很是瑣碎,無非是一些獨自一人出門在外要小心的交待,還有家中一切安好…瑣碎到鎮上某個大嬸添了個大胖兒子,誰家又起了新房,但正是這樣的瑣碎,更是讓他感到溫暖。

    足足七頁的紙張有三種字跡,他自然知道這分別出自三個人的手,慢而仔細的看著,翻到最後一頁,看著那因為手中無力而依舊顯得有些過於乾瘦的字跡,他更是忍不住嘴角越翹越上。

    「老哥,我就知道你厲害,一定能考取學院的…可是這也不太好,也不知道再過多久才能見到你了,大林和小林都長得很好…不過老媽說過一陣子就還是放它們飛走,一直把它們關在籠子裡,也不好,老哥,昨天我做夢又夢見你了…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呢?」

    「今天收到了家信…又見到了她…要不索性也儘量把四次五星戰績變成五次五星戰績,得一個學分?正將星…徐生沫不是說我怎麼都不可能成為正將星麼?要是我偏偏做得比任何人都出色,他不是要氣歪了鼻子?」

    林夕很是滿足,很是開心的想著,他的想法十分樸素簡單,儘可能快的變的強大…還有,誰讓他不舒服,他就讓對方不舒服。

    ……

    和進入青鸞學院前相比,林夕已經知道了許多原先不知道的事情,知道了中年大叔和自己一樣的旅者,知道了雲秦帝國並不像表面上平靜,也知道自己如果再得一個學分的獎勵,自己應該就可以突破到初級魂士的資格,到時輕鬆舉起百斤的石球,用起黑石強弓應該不會像現在這麼吃力了。

    然而他依舊不知道,那舉薦他到了青鸞學院,那一日坐著馬車經過鹿林鎮的,到底是什麼樣的貴人。

    他更不可能知道,在青鸞學院這個陽光明媚的上午,雲秦帝國的南方,距離鹿林鎮兩千四百餘裡的如東陵卻是濃雲密佈,天空之中在不停飄落著一條條的雨絲。

    那名在鹿林鎮認認真真盤問過他的清秀少女,正認認真真的駕著又已經換了新輪的馬車,沿著顛簸且泥濘的官道,由東邊來,朝著如東陵而行。

    距離如東陵的城門還有小半天的路程,在這種陰鬱至極的雨天,連如東陵的輪廓都根本看不到。

    在這名坐在車頭的少女的視線裡面,唯有路邊一間門口搭著涼棚的涼茶鋪和人跡有關,在這種陰冷到尚需穿件小裌襖的天氣裡,大碗的涼茶自然是沒有什麼生意的,所以這間不見招牌的破舊鋪子也是關著。

    然而有一輛華貴的馬車卻是停在這間鋪子的涼棚下,

    一名圓臉,微胖,身穿紫紅色官服的官員和一名師爺模樣的青衫中年文士安靜的坐在微濕的老朽木凳上等著,見到清秀少女駕著的馬車出現在視線之中,官員馬上十分恭謹的站了起來,整了整身上的官服,不顧涼棚外的風雨和泥濘,朝著馬車迎了上去,他身後師爺模樣的青衫中年文士隨即跟上,打開了一柄油紙傘,撐在兩人的頭頂。

    看著自己的白底朝鞋和官服下襬被泥濘沾染成噁心的顏色,官員的眉宇之間忍不住有些嫌惡神色,但是想到今後自己不必走在這樣的地方,不用穿這些東西,他的心中便隨即釋然,嘴角甚至浮現出一絲淡然的笑意。

    馬車沒有停止,趕車的少女眼中似乎沒有這名官員和青衫師爺的存在,官員和青衫師爺的腳步也沒有停止,一直到距離馬車還有五十步之遙時,這名官員卻是深深彎腰,對著馬車行禮:「卑職李騎瓏,特來恭迎殿下。想不到卑職有生之年,還能得見長公主殿下天顏。」

    馬車停了下來,兩匹矮腳老馬不安的踢著地面的泥濘,馬車中傳出了一聲充滿著譏誚和冷傲的聲音:「李騎瓏,只是帶了這點人,你就想迎接我?」

    李騎瓏直了直身子,透著雨簾看著停在泥濘道路中央的馬車,臉上恭敬的神色全無,卻是隱隱透出一絲興奮:「雲秦帝國大小官員,人人都知長公主殿下是強大的修行者,但到底有多強,卻是沒有人親眼見過,今日我卻是想試一試。」

    濃黑的烏雲下,雨下得更大,官道兩旁的樹林裡面,一名名手持黑色邊軍長刀,黑布蒙面的刀客沉默的走出,無數從天空墜落的雨滴在他們手中的長刀和身上的玄鐵黑甲上震成細微水粉,如煙如霧。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40:47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一章 如東亂

    馬車依舊未動,車頭的少女也是沒有什麼緊張的神色,而馬車中的貴人卻是傳出了平靜而帶著嘲諷的聲音:「李騎瓏,你身為陵督,自然知道刺殺我是誅九族之罪。你自己不惜命,難道也要你的家人都陪你送死?」

    李騎瓏溫和一笑,道:「不勞殿下費心,卑職的家眷都已經安置好了。」

    「南邊的大莽王朝麼?指使你來做這事情的人看來是給你了承諾,或許承諾給你在南邊安排個更好的位置?」馬車之中的聲音更加譏諷:「的確,如果你能得手,從這裡還是有可能逃得到南面,但是若是在這雲秦帝國境內,出現了這樣的事情,你覺得你要承擔什麼樣的怒火?不說我雲秦帝國大軍壓境,那所謂的大莽王朝可能一夕不復存在…你不要忘記,要殺人,未必是要在雲秦帝國境內的,你只是一名叛逃的陵督而已,大莽王朝會派多少精銳高手整天跟著你和你的家人?能擋得住我們雲秦帝國強大的刺客麼?你到底是天生愚蠢,還是根本不願意去想這裡面的關節?」

    李騎瓏的圓臉抽搐了一下,強自平靜道:「從現在開始,李騎瓏已經死了,無論是最終判定他是陰謀刺殺你,被你反擊而亡,還是因為護衛你而被刺客殺死,他從現在開始,已經死在了如東陵外這條官道上,沒有人知道他還活著。再強大的刺客,也不可能去刺殺一名已經死了的人。」

    馬車之中沉默了片刻,再次傳出了聲音:「你終究檔次太低…修為太低,官階太低,接觸到的人也低,所以將你們作為棋子的那些人玩弄的權術,你根本就不可能理解得了。」

    這聲音十分平淡,但是平靜的字句裡面,卻是處處透出令李騎瓏自卑的不屑之意,這使得李騎瓏油然覺得,這是一頭驕傲的孔雀在對一頭土雞說話,而且還是一個站於泥濘之中,肚子微凸,淋濕了半邊身子的土雞在說話。

    若是在平時,他可能心中沒有半分的不滿,但是今日,他的圓臉卻是不由自主的再度抽搐,肥胖的手指關節間格格作響。他盯著馬車車廂,以變異的聲調獰笑道:「出身皇城,身有龍血,那又如何?我檔次太低,那又如何,今日你還不是要死於我手!我名為李騎瓏,但是我今日卻要改名李騎龍,要騎在你的身上!」

    車廂之中不再回應,雨下得更大,馬車上綻放出一朵朵水花,有雨珠打在李騎瓏的臉上,他被淋濕了的右手微微抖動著,「殺了她!」驀的,他發出了一聲聲色俱厲的嘶吼聲!

    隨著如東陵鎮守這聲厲喝,數百名身穿鐵甲的蒙面刀客沉默的在雨簾中從四面八方朝著官道正中心的這輛馬車衝過來。

    然而第一個到達馬車的並非是這些臉蒙黑巾的森冷刀客,而是從一側竹林中射出的黑色羽箭。

    隨著一陣弓弦的嗡嗡震鳴聲,密密麻麻的黑色箭矢絞碎了無數竹葉,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刺穿了雨簾,瞬間降臨在馬車周圍。

    兩匹矮腳馬和馬車瞬間變成了刺蝟,一條條的血水在雨水和泥漿中縱橫,車頭沒有青衣少女的蹤跡,在羽箭落下之前,她就已經敏捷的打開了車廂門,鑽了進去。

    這一根根黑色羽箭的力量都不在林夕射出的羽箭力量之下,但是這些羽箭洞穿了馬身,密密麻麻的插在馬車的車身上,卻是沒有一支能夠將車廂洞穿。

    「嘎吱」一聲,被倒下的馬匹帶得略微傾斜的馬車車門便在此種情形下打開了,一名挽著雲鬢的白衣女子從馬車車門之中走了出來。

    這名白衣女子神情有些疲憊,眼角也已經有了些許的皺紋,不算瘦削,但胸部也不夠豐腴,五官端正,然而長得並不驚豔,但是她現身出來的這一瞬間,所有見慣了鮮血的蒙面刀客和隱匿在竹林之間的數十名冷若磐石的弓箭手卻全部是微微的一滯。

    並非是因為這名白衣女子的容貌,也並非因為她是一名修行者,而是因為她的身份!

    就如在此組織刺殺這名女子的李騎瓏所知,雲秦帝國內憂外患,外有強敵蠶食,內則窮兵黷武,驕奢之風盛行,然而,再內憂外患,強大的雲秦帝國還是這世間最為強大的帝國,因為換而言之,雲秦帝國是西抗唐藏古國,南拒大莽王朝,東擋穴蠻,以一國之力便令這些敵手舉步維艱。而這名女子,便是當今雲秦帝國聖上,這世間擁有最高權勢者的親妹妹!

    這是真正的天顏,若不是她離開皇城,別說李騎瓏只是一名陵督,就算是一名省督,這一生也未必有幾次可以看見這名女子的機會。

    所以即便這女子長得不算驚豔,甚至微薄的嘴唇還給人一種冰冷而些許薄情的觀感,但是就因為這女子的身份,因為方才說出的改名李騎龍的那一句狠話,早在數年前就已經對女色沒有多少索求的李騎瓏,

    哪怕只是注視著那兩片微薄的嘴唇,也只覺得有一股莫名的邪火從小腹升騰而起。

    他緊張、恐懼而又狠狠的盯著這名白衣女子,腦海中只想將這名女子的衣衫撕扯粉碎,將她狠狠的壓在身下蹂躪,同時拿刀狠狠的在她雪白胴|體上捅刺!

    黑巾蒙面的刀客都是十分的悍勇,而且想必身中也有說不清道不名的邪火在燃燒,雖然這名白衣女子肯定是一名修行者,但這些黑巾蒙面的刀客在微微的一個凝滯之後,便已經以狂熱的姿態衝到了馬車的周圍。

    當衝在最前的一名黑巾刀客猛踏在倒下的馬頭,高高的躍起,手中的黑色邊軍長刀朝著這名白衣女子斬下之時,白衣女子還是兀自站立在車頭,手中空無一物。

    但是這名黑巾刀客的瞳孔卻是驟然收縮,白衣女子的右手伸了出來,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和速度,在他的刀斬落之前,就落到了他的手腕上。

    然後他清晰的聽到了自己鐵甲之下的手骨碎裂聲,隨後他手中的黑色長刀便已經在白衣女子的手中,然後這柄黑色長刀便貼著脖頸之間細微的鐵甲縫隙,斬過了他的頭顱…同時,白衣女子的左手,也輕輕的拍在了他的胸口鐵甲上。

    「蓬!」

    輕輕的一拍,卻是發出了一聲如擊重革的沉悶巨響。

    這名黑巾刀客的頭顱飛起,身體卻是被直接拍成了一隻斷線的風箏,倒飛出去,胸口印著一個清晰的纖細掌印。

    從脖頸之間噴湧的鮮血灑滿了數名黑巾刀客的一身,糊住了他們的眼睛,但是卻沒有一滴灑落在這名白衣女子的身上。

    周圍驀然一寒,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那具無頭的屍身在雨簾中穿梭。

    然而只是這一瞬間,白衣女子已經跨下了馬車,兩顆頭顱在她的一揮刀之下衝天而起,其中一具無頭的屍身被她依舊一掌拍出,撞得後方兩名黑巾刀客也倒飛出去。

    周圍的黑巾刀客狂湧而上,但是白衣女子緩步而行,無比的輕鬆,每一刀揮出,不是有頭顱飛出,便是有人骨碎飛出。

    根本沒有人能夠阻擋,三名刀客同時斬出的一刀,卻是被她的反手一刀斬得三柄刀都硬生生的壓在了自己的身上,斬得三個人都無比淒慘的倒撞出去。

    她就像是一頭在綿羊之中邁步而行的巨象,哪怕是最簡單的招式,哪怕是判斷到她的下一個動作,都根本沒有辦法抵擋。

    站在油紙傘下的李騎瓏已經渾身不住微微發抖,他知道這名白衣女子是修行者,但是卻沒有想到,她會如此之強!

    竹林之中,數十名頭戴斗笠的箭手如同磐石一般沉冷的站立著,手中的黑石強弓始終對著白衣女子的位置。

    在這數十名箭手的後方竹林之中,卻是慢慢走來了兩個人。

    一名是身材極其魁梧的巨人,身穿一副青銅色的重甲,連整個臉面都罩在其中,他的手中提著一柄令人心寒的雙刃巨斧。他的身高足足比箭手之中最為高挑的人還要高出整整一頭,而他提著的雙刃巨斧近乎和他一樣的長度。

    無論是他身上沉重的重甲還是手中的雪白雙刃戰斧上,都有一條條細緻而有序的符紋。帶著一股獨特的力量,滴雨不沾。

    另一人身穿普通的灰色棉布袍,沒有蒙面,是一個身材普通,面目愁苦的中年人,手中沒有兵刃,兩鬢微微發白的頭髮用三根烏黑的鐵簪盤成了三個髮髻,一個十分古怪而又令人記憶深刻的髮式。

    看著血肉橫飛的戰團,身穿厚重鎧甲的巨人沉聲問身旁面容愁苦的中年人:「對付得了麼?」

    「應該是大國師級的修為…應該勉強對付得了。」面容愁苦的中年人蹙著眉頭,輕聲說道。

    「那我們走吧。」重甲巨人頓時躍躍欲試,身上的重甲和手中的巨斧都隱隱透出黃色光亮。

    身上的棉袍都已經濕透,然而卻似乎並不在意的面容愁苦中年人搖了搖頭,「不急,再等等。」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41:09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章 呆立泥濘不能言

    再等等的結果就是流更多的血,死更多的人。

    白衣女子身上的白衣也漸被染紅,又被從天而落的雨水沖淡,她周圍的地面更加泥濘,一片赤紅,然而站著的人卻是越來越少。

    大約是自知用這種方法消磨對方的魂力並不光彩,面容愁苦的中年人微垂了頭,有些心煩意亂的看著自己往下滴水的棉袍。

    最終白衣女子再也沒有一人站立。

    在最後三十餘名蒙面刀客發現周圍只剩下自己時,瘋狂的血氣也終於被不可遏制的恐懼所壓倒,但是不等他們轉身逃離,於竹林中射出的箭雨就將他們全部釘成了刺蝟。

    這竹林中的數十名石雕一般的箭手,無一不是百步穿楊的好手。

    面對接下來來臨的箭雨,身上已經染成暗紅的白衣女子只是退回了馬車車廂之中,有數支她來不及斬掉的黑sè箭矢射到她的身上,只是泛起肉眼難辨的黃光,根本無法刺破她的肌膚,就墜落在滿是血水的泥濘之中。

    這名白衣女子的意思也很簡單,反正她也並不心急,只要她活下來,不管她動不動手,這些在場的人都不可能好生生的活著,既然這馬車車廂的夾層是這些箭矢都無法洞穿,那她就在馬車車廂之中等著,要想殺她的話,那就只有自己上前。

    竹林之中,面容愁苦的中年人心中苦笑,這名貴人果然和傳說中的那般難纏,輕輕掃去掉落在自己頭上的幾片竹葉之後,他對著身旁早已躍躍欲試的重甲巨人點了點頭:「走吧。」

    所有箭手整齊劃一的拋開了手中的弓箭,從腰間拔出了一柄柄黑sè的長劍。

    「吼!」

    鋼鐵俠原型機一樣的重甲巨人發出了歡快的吼聲,他的身體好像瞬間就變成了一個高速運轉的馬達,原本看上去只是厚重但簡陋的青銅重甲的紋理之中全部冒出了黃sè的光紋,瞬間竟然顯得美輪美奐。他提著和他身體顯得一樣巨大的雪白戰斧開始狂奔,沉重無比的身軀敲打著地面,震得四周的空氣發出嗡鳴,所有阻擋在他前方的東西全部被他撞得粉碎,無論是從空掉落的雨水還是堅韌的青竹。

    面容愁苦的中年人不緊不慢的跟在戴著斗笠的黑衣劍手的身後,而泥濘官道上的李騎瓏卻是也從青衫師爺的油紙傘中走出,一步步的朝著車廂逼近。

    他的手中出現了一對判官筆,同樣黑sè的筆身上,也顯現出了一絲絲好看的黃sè光紋。

    重甲巨人從竹林中狂奔而出,越奔越快,到最後竟然像在地上彈跳一般,每一步跨出都是兩三丈的距離。

    佈滿箭矢的車廂門再次嘎吱一聲打開了,身上已經染成暗紅的白衣女子再次從車廂中走出。

    看著至少相當於她四倍大小的重甲巨人,她微微的皺了皺眉頭,足尖在車頭微微一點,整個車廂劇烈一震,她的整個人如同失去了份量一般飄飛而起,飄飛至重甲巨人身前。

    重甲巨人一聲欣喜般的暴喝,比白衣女子身軀還要龐大的雪亮巨斧從左自右橫掃,如同一條白虹在空中劃過,空氣被割裂,發出裂帛般的聲音,無數瑩瑩的雨滴直接被震成了一片薄薄的水霧,威勢難以想像的威猛。

    白衣女子依舊是空手,然而眼看她就要被這一柄巨斧直接斬碎之時,她的右手再次朝著這柄巨斧拂了出去。

    一股股磅礴的氣息從她的白皙如欲的掌指之間噴湧出來,她身周的無數雨滴在震碎的同時卻是又奇異的朝著她的手中聚集,竟然是在她的手掌前方,形成了一條人身魚尾,發著淡淡黃光的美麗人魚!

    「啪!」

    雨水和她體內迸發出的強大力量形成的人魚瞬間被巨斧斬碎,但是重甲巨人沉重如岳的身軀和手中的巨斧卻是在空中猛的頓住。

    下一刻,白衣女子輕輕落地,而重甲巨人卻是無比沉重的墜落在地,往後坐倒,發出了一聲無比沉悶的悶哼。

    「果然是大國師修為…融魂融的是鏡天人魚…」看到先前不可一世的重甲巨人在一個照面之間就明顯吃了大虧,剛剛才不緊不慢的踏入泥濘官道中的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卻反而如釋重負的喃喃自語了一句,似是終於肯定了自己的論斷。

    原本已經距離白衣女子不到二十步的如東陵陵督李騎瓏卻是面sè蒼白,手中的一支判官筆顫抖著點向白衣女子,像瘋子一般尖叫:「你…你竟然是大國師修為!」

    聽上去是震驚於白衣女子的修為,然而李騎瓏此刻心間的真正驚駭只有他自己清楚。白衣女子的修為雖然驚人,實則也沒有太過超出預計,讓他真正由心驚顫的,是因為其餘的三人根本不管他。

    雖然他已經離開地方軍多年,連身體都已經發福走形,但卻是一天都沒有放下過冥想修行,他的修為也已經到了大魂師的巔峰,半隻腳已經踏入了國士的門檻,即便和這白衣女子的境界相差極遠,但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然而那跌倒在泥濘和屍身之間的重甲巨人,那身穿灰sè棉布袍的面容愁苦中年人,還有原先撐著油紙傘幫他擋雨的青衫「師爺」,卻是都根本沒有管他。

    尤其是當他此刻停頓在地,青衫「師爺」從他身旁撐著傘左過,卻是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他本應該才是此處主持這場刺殺的首領,唯有他的批准和配合,這三名強者,這麼多的刺客才能在帝國的眼皮下出現在這裡,但是這三人此刻的態度…..這件事,卻似已經和他無關。

    ……

    沒有人理會一時呆立在官道泥濘中的李騎瓏,頭上盤著三個髮髻的面容愁苦中年人依舊跟隨在突進的數十名頭戴斗笠的黑衣劍手之後,緩步而行。撐著油紙傘,遮住了臉面的青衫「師爺」,從李騎瓏的身旁走過,走得十分的耐心。

    跌倒在泥濘之中的重甲巨人眼中只有白衣女子,在重重倒地,濺起無數泥漿和血水的瞬間,他不知道厚到何種程度的青銅重甲上的黃sè光華更亮,一條條符紋好像一朵朵金黃sè的花朵在盛開,龐大的鋼鐵身軀壓得地面一震,往上彈起。

    但是不等他手中的雪白巨斧再次揮出,面sè依舊平靜淡然的白衣女子已經一掌按在了他的左腹處。

    異常磅礴的氣息再次狠狠撞擊在重甲上,在白衣女子手掌和森冷的金屬表面,破碎的水霧瞬間形成了一圈透明的衝擊波。重甲巨人再次發出一聲不甘心的怒吼,龐大的身體如山般往右狠狠墜地。

    白衣女子腳踏在重甲巨人的胸口,看著一時掙扎不起的重甲巨人,淡然而言:「能夠輕裝一般穿著青王重鎧,除了國士修為之外,你必定也是天生神力,若是你此刻停手,追隨於我,我必定可以讓你在史冊上留下驚人的榮光。」

    自從這名白衣女子走出那中州皇城的高牆,就再也沒有人懷疑過她說的任何一句話,既然她給出這樣的承諾,只要這名重甲巨人點頭,那等待他的,必定是一個光輝的前程。

    然而聽到這名白衣女子的話,這名重甲巨人口鼻前的森冷金屬縫隙之中,除了噴出些微的血沫之外,卻是發出了一聲更為巨大的咆哮,雖然這名白衣女子的強橫遠遠的超出了他的想像,但他是真正的軍人,除了對戰鬥的渴望之外,還有絕對不可動搖的強大意志。

    在咆哮聲中,他的整個身體翻轉過來,要將白衣女子壓在身下,同時他手中巨大的戰斧再次揮起。

    一抹略微可惜的神sè只是在白衣女子的眼中一閃而過,隨即她的眼中唯有冰冷而薄情般的殺意。

    在重甲巨人的胸甲上輕輕一點,她的人便從重甲巨人的頭頂上方飄飛而過,同時一條給人妖豔感覺的水sè人魚和如山般磅礴的氣息從她的腳底迸發出來,重重的壓在了重甲巨人後腦的第一節脊骨位置。

    「喀!」

    那一處相接的鎧甲發生了輕微的錯位,一股力量些微的透入了鎧甲,「噗」,一股血沫從重甲巨人面前的金屬縫隙之中噴灑出來。

    在重甲巨人搖搖晃晃之間,白衣女子在空中擰身,再次一掌擊在那處鎧甲發生輕微錯位的部位。

    更多的血沫從重甲巨人口鼻前的金屬縫隙之中噴灑出來,重甲巨人手中的巨斧低垂,搖搖晃晃像喝醉了酒一樣,但是面容愁苦的中年人和撐著油紙傘的青衫「師爺」卻是依舊沒有出手的意思,依舊走得極為緩慢。

    白衣女子自然也十分清楚對方如此做法是要儘可能的消耗她的魂力,但不知道是因為對自己實力的絕對自信,還是天生的那一份高高在上的冷傲,她根本就不去管這另外的兩人,而是專心致志的一掌接著一掌的拍在重甲巨人後腦的第一節脊骨處。

    一名頭戴斗笠的黑衣劍士已然到了她的身後,身體蜷縮,手中黑sè長劍以無比yīn險的態勢,從下往上刺出,直刺白衣女子的下yīn。

    不管是普通軍人還是修行者…或者說是對於並非是修行者的劍士而言,白衣女子這種級別的修行者,他此刻利劍刺向的下yīn,便是唯一的弱點和可攻擊之處。

    面對此名雖然不是修行者,但明顯也是強大戰士的黑衣劍士的刺殺,白衣女子卻是依舊淡然的一掌拍擊在重甲巨人的後腦。

    如同經過仔細的計算一般,這一擊落下,重甲巨人的後腦發出了骨骼斷裂的聲音,龐大的身軀再也無法站立,往前無力的栽倒下去,而白衣女子只是簡簡單單的從他無力的手中抽出了巨大的戰斧,只是單手提著,往下拍出。

    刺向她下身的黑衣劍士如同被一輛疾駛的馬車撞中,手中的黑sè長劍瞬間斷成三截,整個人被拍飛出去,撞倒了後方數名劍士,像一條軟麵條一般,無比悽慘的落地。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41:37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三章 因為我是天才

     一名名棄弓取劍的黑衣劍手在雨中皮爛骨折,變成一團團模糊的血肉墜落在地。

    即便心如磐石,這些黑衣劍手也是徹底的紅了眼,發出渾然不像是人的厲吼。

    然而白衣女子依舊好好的站著,唯有雨滴和他人的鮮血飄灑在她的身上。

    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和手持油紙傘的青衫「師爺」走到了一起,但依舊只是並排的看著,看著最後一名黑衣劍手在淒厲的慘叫聲中倒飛而出,落於地上,再無聲息。

    泥濘的官道上,只剩下了白衣女子、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和撐著油紙傘的青衫「師爺」、手持判官筆的李騎瓏四人站立。

    一時天地間陷於安靜,唯有淅瀝的雨聲在輕響,沒有任何人搶先動手。

    白衣女子已然垂下還在滴血的雪亮巨斧,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的奇特髮式上,平靜而淡然的問道:「你是南邊的人?」

    「晚輩秋落沙,師從龍脊崖,正是來自長公主您所說的南邊。」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微微頷首行禮,雖然年歲比白衣女子略大,但是他心中十分清楚,無論從身份還是修為,對方也足以稱得上前輩二字,所以他的眉宇間十分自然,比起方才更加心安理得。

    「那便是千魔窟的學生了。」白衣女子淡淡的點了點頭:「從千魔窟到如東陵,至少要兩個月的路途,你趕路辛苦了。」

    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和面目一直隱於油紙傘下的青衫「師爺」都是微微一怔,他們已經在腦海之中試想過無數次如何面對這名體內流淌著雲秦帝國最尊貴血液的白衣女子,然而沒想到真正面對時,對方說出的竟然是這樣的一句話。

    「不辛苦。」沉默數息的時間,面色微僵的中年男子搖了搖頭:「晚輩一直在千霞山,所以趕至這裡並不算特別遠。」

    「我雲秦帝國一向重武,更重勇氣…你死之後,我會讓人將你的屍骨運回千霞山,讓你回歸故里。」白衣女子看著這名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淡淡的說道。

    她這句話若是換了旁人來說,或許任何人都會覺得狂妄而囂張到了極點,但是從她的口中說出,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身子卻是微微的前傾,肅然的行了一禮:「多謝前輩厚情。」

    白衣女子微微點頭,轉頭看向油紙傘下的青衫「師爺」:「那麼你呢?」

    青衫「師爺」沉默不語,並不應聲。白衣女子嘴角稍冷,不再多說:「你們誰先來?」

    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苦笑:「那就晚輩先來吧。」

    雨繼續下,天地間驟然響起一道激越的清鳴,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右手棉袍衣袖齊肩全部裂開,一柄紫色的薄劍因為極快的速度,在空中拖出了一片殘影,朝著白衣女子斬殺而至!

    白衣女子輕踏一步,手中的雪白巨斧橫掃而出,準確無誤的斬在中年男子手中的紫色薄劍上,發出了一聲令人震耳欲聾的脆響。

    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渾身輕顫,整個人被強大的力量震飛出去,落於數丈之後的泥濘之中,他的面色蒼白了許多,然而手中如同冰片般薄而通透的紫色長劍竟然是沒有絲毫的破損,只有一絲絲的紫光在劍身上遊動。

    「紫玉…果然是千魔窟的弟子。」如同知道這面前所有人的心中想法,白衣女子沒有進擊,只是略微讚許般的點了點頭。

    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再次苦笑,雨簾之中再次響起激越清鳴,他的人和劍再次破開水霧,到達白衣女子身前,然而白衣女子的動作依舊十分樸素,比這名中年男子更快的戰斧使得這名中年男子硬生生的將劍收回,橫於身前,然後再次淒慘的倒飛出去。

    「當…當…當…」

    紫色劍影不停的在白衣女子身旁盤旋,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像一隻大鳥一般在白衣女子身周飛繞,但是一次次兵刃相擊的後果,卻是他面色變得更加的蒼白,持劍的右手變得更加的顫抖,口中開始沁出一滴滴的鮮血…再接著,一滴滴的血珠,從他的鼻孔中滴落下來。

    白衣女子的面容沒有半分的不耐,只是揮動戰斧,逼得中年男子一次次倉皇倒退而出。

    突然,她又往前跨出了一步,她的身上並沒有特別龐大的氣息透出,但是這一步跨出,中年男子卻是再也支援不住,身上的黃光如同燭火般熄滅,手中的紫色長劍在橫擋巨斧之時,便被從手中震脫,劍身重重的反敲在他自己的身上。

    宛若不是被薄薄劍身,而是被一柄巨鎚敲擊,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的胸口瞬間凹陷下去,雙手無力的垂下,往後倒飛而出,重重的跌於泥濘之間。

    口鼻之中的鮮血如同涓涓細流一般流出,讓他根本無法呼吸,但是他的神色竟然是十分平靜。

    「歐陽師兄,看你的了。」不知是什麼樣的毅力和意志驅使,在受了已然致命的創傷之後,這名明顯比李騎瓏明瞭這件事意味著什麼的王莽王朝軍方強者,卻是並非馬上死去,而是無力的望著上方灰黑色的雨簾,混雜著一口血水和雨水,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手持油紙傘的青衫「師爺」默然對這名渾身陷於泥濘之中的強者深深彎腰行禮。

    就在深深彎腰之間,他身周的雨絲突然被空氣中絲絲縷縷的震動所束縛,一切都似乎緩慢了下來。

    「哢…」他手中的油紙傘在一陣奇異而強大的震顫下,徹底化成了碎屑,在雨中崩散,露出了一張蒼白而年輕的臉。

    這名先前隱於涼棚下,接著隱於油紙傘下的青衫「師爺」,他的頭髮和眉毛,竟然都是雪白色的。

    咚!咚!咚!

    這名臉上瀰漫著悲壯和堅定的白髮男子,他的心臟突然發出了戰鼓一般的聲音,隨著這聲音的發出,他肌膚下的血管都一根根突了起來,變得粗大而猙獰,而且開始變成可怖的黑色,如同一條條黑線在身上顯現出來。

    「煉獄山!」呆立在泥濘官道之中的李騎瓏有些惘然的看著這名發生在青衫「師爺」身上的異變,他的身體開始控制不住的劇烈顫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驚恐。

    突然,他徹底的失魂落魄,手中的一對判官筆都是掉落在了泥濘之中,像是被強暴了的女子一般哭嚎道:「不可能!你怎麼會是煉獄山的人!」

    正如那名中年大叔留給林夕的勸誡中所說,這世上有太多不明之地,有太多的強者,雲秦帝國有青鸞學院,而南邊的王莽王朝,也有煉獄山這樣的存在。

    強大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從煉獄山這樣的地方走出的強者,卻是會出現在自己的身旁。

    既然有煉獄山國士級修為的強者來了,那還要自己做什麼?

    「難道我身經百戰,好不容易爬到陵督這樣的高位,還根本沒有接觸到所謂的權術?…也只是被那些人隨意擺弄下的一顆棋子?」

    原本做到陵督這個位置,他以為已經進入了那真正權術的階層,但是直到此刻,他才隱隱約約的認識到,自己之前是多麼淺薄和粗鄙可笑。

    陷於泥濘地上的面容愁苦中年男子的整個身體猛烈的抽搐起來,塌陷的胸中也發出了某種奇怪的抽風聲,身上佈滿黑色血紋的青衫「師爺」知道這名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已然到了最後的關頭,而且他也十分清楚,這名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如此硬撐著,只是為了看一眼這最後的結果,而這種硬撐著,也必定是無比的痛苦,所以他要將這件事很快結束,所以他用盡全身最大的力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丹田內的魂力全部運行於自己的血脈之間。

    他身外的雨霧驟然全部化成了白氣,但就在他準備朝著白衣女子一步跨出之時他,他的面色驟然一緊,他陡然感覺到,周圍的空氣,突然有了一絲異樣的震動。

    而且這異樣的震動,竟然是來自他的腳下,來自地下的泥濘之中。

    陡然,這名來自王莽王朝神聖之地的強者想到了某種可能,陡然抬腳,似是一腳要踏裂這整條泥濘的官道。然而卻已經晚了,一條極其微弱的劍光從和著血水的稀泥中射出,繞過了他的一腳,然後驟然加速,在空中發出驚人的嘯音,「噗」的一聲輕響,這條劍光割斷了他右側脖子上所有突出的黑色血脈,飛射上天,懸浮在他的頭頂上空。

    青衫「師爺」摀住了脖子,黑色的鮮血卻是依舊如同箭矢一般從他的指尖射出。

    他瞪著眼睛,直到此時才看清楚,那名先前坐在車頭的青衣少女,不知何時卻是已經走出了插滿黑色羽箭的車廂,認認真真的看著他頭頂上空的飛劍。

    那一柄飛劍是一柄無柄的斷劍,微銀色,寒光閃動,除了一些細緻的符文之外,還有一條明顯的冰狀裂紋。

    「怎麼可能!」

    青衫「師爺」緩緩跪倒在了自己踏出的大坑之中,蓄積在坑中的雨水淹沒到了他的腰腹,他看著紮著兩條羊角小辮,一臉稚氣卻是根本無視地上鮮血和破碎屍身的青衣少女,眼中全是迷茫和不能理解:「怎麼可能…你只有這樣的年紀,怎麼可能禦使飛劍超過五十步,你怎麼可能達到聖師的修為!」

    或許是因為知道徒勞,他放開了捂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黑色的鮮血更加肆無忌憚的從他脖子上噴湧出來。看著源源不斷湧出的黑色鮮血,青衫少女微微皺眉,卻還是認真回答:「我生得面嫩…還有,我是個天才。」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42:45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四章 我依舊不喜歡

「天才?」

    青衫「師爺」驟然無聲,先是失魂落魄,而後滿懷悵然和苦笑的俯身跌倒在身下充滿渾濁泥水的大坑之中,一時淹沒,再無蹤跡。。

    他七歲便開始修行,十一歲點燃魂力種子,十二歲突破魂士修為,十五歲進入王莽王朝最神聖之地煉獄山修行,十六歲便修至大魂師修為,又只用了六年的時間,不僅突破到了國士的修為,還成為煉獄山的魔武者。

    在整個煉獄山,整個天莽王朝,他都已經是修行者中的佼佼者,所有人眼中的天才。

    他也自認為,在這世上,沒有幾個人能夠比得上他的修行速度,他也無愧這天才的稱號,所以即便從一開始,他就知道這名趕車少女極有可能是修行者,但這名趕車少女的骨格嬌嫩,還未長成,即便是從剛剛懂事起就開始修行,十餘年的時間,又能有什麼樣的修為?

    然而這名少女卻是能夠禦使的存在,是他再過二十年都未必能夠真正踏入的聖師修為。

    青衣少女的回答是如此簡單,但卻又是如此真實,即便生得面嫩,面相比真實年紀略大兩歲,但聖師之境…她的確才是真正的天才。

    「聖師…生得面嫩…」感受到那一股強大難言的劍意,聽到自己的師兄跌倒在身下水坑中的聲音,仰面陷於泥濘中的面容愁苦中年男子似是覺得這是個絕妙的回答,忍不住想要放聲大笑,但卻是笑不出來。伴隨著一陣劇烈的抽搐,他問了最後一句話,卻只是問了一句劍的問題:「你這是什麼劍…怎麼氣息如此冰寒?」

    青衫少女注視著他,默然點頭,認真的答道:「斷寒鎖心。」

    面容愁苦的中年男子也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音,身體在漫天的雨絲中慢慢的冰冷,也不知道最後到底有沒有聽到青衫少女的回答。

    李騎瓏渾身發抖的站著,自從青衫「師爺」的身上浮現出黑色血脈開始,他便知道以往是如何的淺薄和無知…陵督、省督、八司...那一個個名字在往日那麼清晰,但是此刻他才知道自己距離那些深庭內院,重重帷幕之後的人有多遙遠。。

    原來爬了這麼多年,在這如東陵前呼後擁,也不過如此!

    「殿下...饒命。」看著不徐不緩的飛回青衫少女身邊,飛回青衫少女袖中的無柄飛劍,李騎瓏慘然一笑,看著白衣女子哀求。他沒有跪下,因為他知道,此刻就算跪下,也是無用。

    白衣女子淡淡的看了一眼身旁不遠處的重甲巨人,看了一眼淹沒在渾濁水坑中的青衫「師爺」,又看了一眼仰面對天的面容愁苦中年男子,冰冷的說道:「若是他們肯降,我可以饒他們一命,唯獨你,卻是不可饒。」

    「為什麼!」李騎瓏猛的一顫,強聲道:「殿下,我可以將功補過,我可以告訴殿下,是何人指使,只要殿下能夠許諾,放過我和我的家人。」

    「為什麼?」白衣女子本來平和,聽到他的這句,卻是陡然憤怒起來,厲聲道:「你還問我為什麼,好,我來告訴你為什麼,因為這三名都不是我們雲秦帝國的修行者,他們前來刺殺我無可厚非,但你是我們雲秦帝國的堂堂陵督!還有這些刀客,這些劍手,他們都是我們雲秦帝國的強大軍人,但他們卻是因為你們的愚蠢和上不得檯面的陰謀,死在了了這裡,死在我的手中!你讓這些原本可以獲得榮光的帝**人死後還要蒙羞,卻還要祈求我留你的性命?」

    看著面色越來越為雪白,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的李騎瓏,白衣女子冰冷的語氣中說不出的厭惡:「而且你太蠢,令我生厭的蠢。你以為可以在南邊找到一個更好的前程,你也不用腦子想想,我即便是修行者,也根本不上戰場,殺了我,王莽王朝又有什麼好處?忌憚我的所為對雲秦帝國將來的改變麼?…他們即便想得有如此長遠,也必定會先考慮,殺死了我之後,首先便要迎來無盡的怒火。。我雲秦帝國以武立國,長公主被刺殺,若是不出兵征伐的話,即便是我皇兄,也根本平息不了民眾的怒火。他們只是配合著投出幾顆石子,看看能不能將一池渾水攪得更亂一些,能讓我們雲秦帝國一些有才能的人不是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自己的陰謀之中,他們自然樂意。而你,身為雲秦帝國的軍人,身為陵督,竟然連一點絲毫的警醒都沒有,還信以為真,你說你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用處。」

    「至於你這種級別,這麼愚蠢的人物,能接觸到的,又能是什麼樣的人?出了這種事,要查,自然是連你接觸的人上面都會被查出來,你說不說,又有什麼用?」

    白衣女子語氣平淡了下來,卻是不願意再多說什麼,只是看著渾身發抖的李騎瓏,道:「看在你當年在邊軍為我雲秦帝國立下不少戰功的份上…若是你還算個帝國的軍人,你便撿起你的兵刃,我會留你個全屍。」

    李騎瓏心中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也被冰冷的譏諷所抹消,知道再無轉機,他慢慢的俯下了身子,撿起地上的一對判官筆的同時,他看到了自己的官服和褲管全部都是泥濘。

    「弄了半天…我終究也就是個泥腿啊…」

    李騎瓏直起身子,哭笑著,最後發洩般的在泥濘的官道中開始狂奔,衝向這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走到了青衫少女的身前,李騎瓏在拼盡全力刺出自己手中的判官筆的同時,閉上了眼睛,一條冰冷的氣息穿入了他的體內,穿透了他的心脈,從他的身後透出,但就在此時,讓他不可思議的猛烈睜開眼睛的是,他原本註定無法對這名白衣少女造成任何損傷的判官筆,卻是刺入了血肉,有滾燙的液體濺落在他的臉上。

    他看到,白衣女子手中那柄原本屬於面容愁苦中年人的紫玉薄劍刺入了他的心口,他的所有氣力和意識正在飛速的消失,然而他手中的判官筆,卻是也刺入了白衣少女的腹中,一朵鮮豔至極的血花,正在白色宮裝上綻放開來。

    「你這…?」李騎瓏的眼睛睜大到了極致,突了出來,嘶聲叫出聲音,然而他心中的驚疑卻是再也得不到任何解答,白衣女子放開手,他帶著紫玉薄劍仰面跌倒在泥濘之中,再也沒有任何意識。

    腹部被一支判官筆刺入,衣上的血花不停的蔓延,白衣女子卻是十分的平靜,只是轉身朝著身後插滿黑色箭矢的車廂行去。

    青衫少女卻是也沒有上前救治,一動不動,皺著眉頭看著她的眼睛,沉聲道:「為什麼?」

    「想必你也清楚,這次是那些不願意我再繼續這麼走下去的人給我的一個警告…而我代表的是我皇兄的意思,他們自然也已經準備好了接受我皇兄怒火的準備。」白衣女子繼續朝著馬車車廂慢慢的走著:「我自然不能就此讓事情按他們預想的進行下去。」

    青衫少女沉默的想了想,眉頭皺得更緊:「我知道你這樣可以讓這場火燒得更旺一些,可以讓你們更有理由做一些事情,而且那些人還沒有理由反對…但是你想到沒有,你這場火燒得太大,還會燒到別的地方,比如說青鸞學院。」

    白衣女子停了下來,身影微顫的沉聲道:「南宮未央,你的確是個天才,不僅是修道的天才,而且連這些事都想得如此清楚,但是你覺得我有選擇的餘地麼?你隨我已經走過了大半個雲秦帝國,現在地方的吏治腐化成什麼樣,你也親眼見到了,而且即便在我皇兄聖明的治理下,雲秦帝國還有諸多我皇兄無法動的人,無法動的地方,我原本以為,即便律政司...即便正武司,即便某些人對我的行走有些不滿,但是至少也會自行收斂,想著自己反省,將不滿按捺下來,然而他們做了什麼?在我雲秦的地面上,他們竟然膽大到敢用此種方式來警告我,警告我的皇兄!那他們接下來,還敢做什麼事?」

    微微頓了頓之後,白衣女子的眼中出現了一絲難掩的怒意:「南宮未央,你不要忘記,青鸞學院,也是我皇兄都無法動的地方之一,而且你從未進過青鸞學院一步,你的修為,全是因為皇城裡面的全力支援,我實在難以理解,你為什麼對青鸞學院有這樣強烈的好感。」

    「因為我喜歡。」青衫少女看著白衣女子,沒有猶豫,認真的回答:「我喜歡張院長,我喜歡學院的做事方式。」

    在這名名為南宮未央的少女心中,似乎根本沒有掩飾二字的存在,所以即便是對著依舊在流血的雲秦帝國長公主,在說了那一句之後,她依舊不管對方心中是何等的想法,認真的補充了一句:「你這樣…我很不喜歡。」

    白衣女子許久無言,然後又舉步,有些艱難的朝著馬車車廂走去,有些虛弱的沉聲道:「但你也應該想到…我所做的一切,並不是為我,而是為了雲秦。」

    「我知道。」南宮未央點頭,而後又認真的說道:「但是我依舊不喜歡。」

    面對如此固執的少女,白衣女子知道無法辯駁,一陣陣眩暈也讓她懶得再行說話,所以她只是沉默的打開了車廂門,坐了下來。在坐下來,設法不再讓自己的鮮血從體內流出之後,這名白衣女子微微的嘆了口氣,心中想著,自己自從走出中州皇城的第一天開始,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不喜歡自己,自己今天竟然還這麼固執的想要說服一名比自己更固執的少女,真是何苦來哉。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43:06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五章 一夜魚龍舞

     一壺清酒置於船頭案前,一疊黑糖蜜餞置於紅色漆器之中,別無其它佐酒之物。

    烏蓬小船行於桃花江心,船艙內一名霓裳玉人懷抱琵琶半掩秀容,纖纖玉指低眉信手續續輕彈,叮咚珠聲滑落清冽江水之間,驀的輕啟朱唇,輕唱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曲終了,霓裳玉人沉吟著收起撥片插在琴弦中,卻是依舊低眉抱著琵琶,一時不語。

    「怎麼,這詞不好麼?」赤足坐於船頭,一襲素色麻衣的朱墨筠看著霓裳玉人微微一笑,溫和的說道。

    霓裳玉人輕輕搖頭:「公子這詞是極好,但此時此景,卻是太過淒清了一些。」

    朱墨筠看著霓裳玉人,輕搖了酒杯:「這詞是張院長當年所留,我也做不出來…而且這詞意境極佳,三千你是有心事,才會覺得淒清…你還記得,你我認識多久了?」

    「若是奴家記得不差,大約是三年零六個月。」霓裳玉人放下琵琶,從狹小艙內移步走出,在朱墨筠的對面坐下,幫朱墨筠斟酒。

    「你的記性絲毫不差。」朱墨筠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的蔥蔥玉手,輕嘆道:「當時我遇到你的時候,還只不過是律政司編修小吏。」

    霓裳玉人溫婉一笑,柔聲道:「但你現在已然是律政司禦使,再往上便是副司首,放在整個皇城裡面,也沒有幾個人能讓你低眉折腰了。你的前程花團錦繡,多和我在一起,必定不好。」

    「這便是你心中所想麼?」朱墨筠一笑,將面前杯盞中的酒一飲而盡,自嘲般說道:「你是不懂,到了我這位置,再要往上,並不取決於我再做多少事,而在於上面的人願不願意讓我再往上,願不願意讓一張位置給我。所以我已然想好了,若是此行順利,不管如何,我都要帶你回中州皇城。」

    霓裳玉人雙手微微一顫,她不知道朱墨筠所說此行到底是何事,但她也沒有問什麼,只是頭垂得更低,輕聲道:「公子,我陪你喝酒。」

    朱墨筠眼中溫柔,他微微仰頭,天空一輪彎月,倒映在水中,一隻青色的信鴿從遠處飛來,卻是直直的落在他的左側肩頭,朱紅色的腳爪上,牢牢的綁著一個小小的信筒。

    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抽出了信筒之中的小小紙卷,只是一眼掃過,他的臉色就驟然變得蒼白起來。

    霓裳玉人朱唇輕顫,面容卻是依舊溫婉。

    「她太狠了。」朱墨筠緩緩呼出了一口氣,說出了一句霓裳玉人無法理解的話,深深的看了一眼她之後,輕聲道:「再陪我喝一杯。」

    霓裳玉人點頭倒酒,酒杯微觸,都一飲而盡。然而讓她渾身僵住的是,同一壺中倒出的酒,她喝下無恙,但是朱墨筠的口中,卻是流出了一縷縷紫黑色的鮮血。

    「這世上,最令人悲傷的事,是看著心愛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卻是不能擁她入懷,享有她的溫暖…對不起…」朱墨筠依舊坐著不動,眼中卻是流出了血淚,他的頭也低垂了下來,聲音隨著氣息漸落,最終完全消失。

    霓裳玉人面色依舊溫婉平靜,她痴痴的看著再也不動的朱墨筠,想起三年多年這名眼神充滿野心的男子躍上自己船頭的身姿…然而她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了。她沉默的起身,從艙中取出了琵琶,在朱墨筠的對面,慢慢的塗抹胭脂水粉,從一開始的清湯芙面,變得豔麗不可方物。

    「公子,我陪你,不管如何,今日我都會跟你走。」霓裳玉人妝容完畢,看著江心那一輪彎月,彷彿要將它摘於手心一般,伸手朝著那皎潔,縱身一跳,濺起一片玉珠般的水花。。

    如東陵陵督李騎瓏叛國,刺殺欽命周遊帝國的雲秦長公主長孫慕月,長公主重傷昏迷,是夜,律政司第三號人物朱墨筠服毒自殺於桃花江上。

    同行歌姬投水自盡。

    ……

    ……

    隔日清晨,中州皇城,帝王早朝。

    坐在蟠龍禦塌上的聖上靜靜的審視跪在他面前金磚廳堂上的數十名官員。

    誰都知道雲秦帝國當今聖上正值而立之年,精力正值巔峰,但是這名面容堅毅,面容看上去寬厚溫和的清臒男子卻是隱隱露出些疲態。

    這使得所有跪在地上的官員心中格外冷寒,心想恐怕聖上昨日是一夜未眠,想著如何處理此事。

    「朱墨筠死了…但這並不能給我交待。」

    即便心中無比的雷霆震怒,但是這名禦塌上的龍袍男子的聲音卻是依舊和平時一樣,溫和有力。他眼簾微垂的端盞分茶,目光甚至不在這些大臣們的身上停留:「真的只有律政司麼?青王重鎧為邊軍獨有,雖然不算什麼特別厲害之物,但能披甲上陣的人不多,數量極少,應該不用我提醒,你們都可以通過這件青王重鎧查出一些事來吧?」

    「長公主代表的是我的旨意,連她都敢刺殺…那我在這皇城之中,是否也得每日提心吊膽?」

    平靜的說完了這一句之後,這名這個世間最有權勢的人物的嘴角也終於有些控制不住的微微顫抖了起來,他的聲音,也終於比平時略高了數分:「你們不要忘記,父皇只留下了我們這一對兒女,而朕,只有這一個妹妹!」

    跪在大殿中的不少大臣以及大殿兩側九條厚重帷幕之後坐著的數個人心中都是心中譏諷,心想此事本身就是雲秦這一對權傾天下的兄妹太過了一些…她把律政司的事全部做了,那律政司要做什麼?今日這殿中的大臣,哪一個不知道,大家的關係就像是堆疊在一起的柴火,若是抽出一大把的話,誰知道其餘的柴火會滑落多少?而且她是什麼人物…有聞人首輔這樣的人坐在這殿堂的帷幕之後,她會一點都察覺不到,這樣的刺殺,能夠傷得了她?

    然而當今聖上此刻所說的是實情,他的憤怒也是實情,畢竟那名女子的重傷加劇了他的怒火…萬一她真是死了呢?

    所以不管腹中如何,在此種情形之下,卻是只能隱於腹中,只能做出些讓步給他個交待,一方進,一方退,這次的失算,只是沒有想到那名養尊處優的女子,竟然會有如此決然和狠辣的一面,現在所能做的,只是如何將這一步的影響壓至最小,今後再慢慢的找回來。

    ……

    唐藏古國的皇宮,一名謀臣難掩臉上的喜色,對著年幼的鳳軒皇帝俯身行禮,進諫道:「如東之亂消息確實,我們正好可以乘勢進兵。」

    比裘路還要面相稚嫩的小皇帝略微不滿的看了一眼這名謀臣,道:「為什麼?」

    「雲秦那幾個元老院的老人,原本任由此事發生,便是想給龍椅上的人一個警告,警告他不要越線,但是長孫慕月以這種方式反擊,他們勢必做出些讓步...這一進一退之間,必定會有些混亂,雲秦皇帝本身就已十分強勢,這次想必不是死一兩個朱墨筠這種人物,便能平息他的怒火的。」

    「這道理這麼淺顯,你能想得清楚,難道雲秦那些個身坐帷帳之中的元老會想不清楚?宣洩怒火的最好手段自然是鮮血和死人,要殺人自然也不用一定在皇城內。」鳳軒皇帝譏諷的看著這名謀臣,道:「以那些人的能力,他們完全可以將那些人送去邊軍送死,還有…對於雲秦皇帝來說,若是我們大動,便是他最好的機會。你想必也明白,要換血的最佳手段,就是大軍交戰,死一批人,換一批人,這中間,可以有多少的調動?」

    微微冷笑一下之後,鳳軒皇帝微眯著眼睛看著這名謀臣,補充道:「而且你也應該知道,那幾名身坐帷幕之中的元老,比起氣盛的雲秦皇帝要沉穩多了,哪怕對付他們更加難辦,但是我寧願和這些深思熟慮過每一個後果的老傢夥交手,也不願意和一個充滿野心,不惜後果的人拚命。要是南邊想動的話,那就讓他們先去拚命好了。不過南邊的那個老不死恐怕比我們想得更透徹百倍,否則南邊這些年也不會有這樣的光景了。」

    「皇上所言極是。」這名謀臣深深吸氣,心悅臣服的看著這名身材低矮,面容也普通的小皇帝再次俯身行禮。所有殿中聽到兩人對話的人都是背心冒出微微冷汗。

    先前以為只是皇太后睿智而攻於權術,但現在皇太后已然不再垂簾聽政….而眼下小皇帝才多少歲,對於權術陰謀,卻是反而比大多長年浸淫此道的謀臣還要看得清楚和透徹。難道玩弄操控無數人生死,對於許多人一輩子也難以理解的權術,本身就是他們這種人與生俱來的天性?

    一臉稚嫩的小皇帝不再看這名謀臣,而是掃向其餘站立廳堂的臣子,有些疲倦般的揉了揉太陽穴,緩緩說道:「南宮陌一定要設法救回來,他本身便是我們唐藏難得一見的修道天才,而且對我唐藏忠心不二,不惜代價…若是一直不出青鸞學院之中救不回來,就把他換回來!」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43:35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六章 這是到底是誰!

如東陵亂,泥濘官道上死去的人只是過百,和窮山惡水之中邊軍的傷亡相比而言不算什麼,然而因為那名女子體內流的是和當今雲秦皇帝相同的血,所以中州皇城之中帝王|震怒,無數臣子惶惶,不知道牽動了多少神經。

就在律政司的第三號人物,雲秦舉足輕重的年輕權臣在桃花江中倒下之時,夏副院長也出了平時所居的簡陋小院,主動進了學院哀牢後山。

近年來那在皇帝廳堂之中都可以坐在重重帷幕後面的九名元老雖然未必做得太過,但是當今聖上畢竟太年輕,想要抓的事情太多,他對張院長和這些老人並沒有當年先皇一樣的瞭解和缺乏足夠的敬畏,他不知道,再賢明的聖上,也不可能事無鉅細,令整個帝國完全按照他的意志運轉。

不過因為如東陵和青鸞學院很遠,中州皇城和青鸞學院也很遠,所以即便中州皇城之中,哪怕是龍榻之上的人心中有什麼想法,這自如東陵官道颳起的風雖然注定讓人頭疼,但即便是以蕭明軒的首輔之才和哀牢後山其餘那麼多銀河億次講師,也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推斷這件事的最終走向,並做學院該做的事,所以和地方上的很多陵、鎮一樣,青鸞學院依舊平靜。

……

“這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麼?看來昨日我那決定真是明智…”

空曠的直擊矛陣石殿之中,仰面躺在地上的林夕劇烈的喘息着,渾身又是如同從水中撈出一般,但是看著石殿的入口處,他的嘴角卻是牽扯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在這試煉山谷出口戰績榜上的未必是這試煉山谷中最強,只是有可能遇到了更強者,就如先前遇到的“金葵”,雖然在他的排名之下,但真實戰力卻是遠在他之上,若是沒有姜笑依的幫助,他是決計不可能將之擊敗。

就在昨日,林夕收到家信,又和高亞楠偶遇,林夕想要湊個三喜臨門,但是在試煉山谷中遇到的“斑斕虎”雖然不在榜上,但是實力卻是也在他之上。

又在一陣放肆的狂奔,依舊無法避免被這名胸口有“斑斕虎”標記的對手擊敗之後,想到要讓徐生沫不舒服的林夕還是運用了他的能力,小小作弊了一下,直接回到十停之間,設法避開了這名對手,並從先前狂奔經過的山林之中收取了十停之前根本沒有時間收取的一副臂弩,他這才湊齊了五次五星戰績。

原本他還是想著自己少了一次在這直擊矛陣中磨礪的機會,但是今日聽從安可依的建議,用獎勵獲得的一個學分換取了一顆冰鸞丹,和料想中的一樣,終於突破到初級魂士的實力後,他卻是發現在無形之中,自己在這直擊矛陣之中卻是輕鬆了不少。

因為他的氣力有了不小的增長,現在他已經能夠輕鬆的擺弄百斤的石球,拉起黑石強弓起來也已經和之前使用硬木弓差不多,所以在這直擊矛陣之中斬殺刺來的黑矛時,也不用像平時一樣自覺要用很大的力氣,動作更加的輕鬆…而且還有重要的一點是,徐生沫現在清晨加諸在他身上的訓練雖然苛刻,但那背心也的確讓他現在的平衡性更好,以往遭受長矛的一次重擊之後,接下來便根本難以閃避隨即刺來的第二,第三柄長矛,但現在如果不是正好刺中讓他特別痛楚的部位,他還是能夠及時作出閃避的動作。

所以今日下來,在動用一次今日的能力之後,他竟然堅持到了讓他都覺得驚訝的一百五十三步。

現在這個直擊矛陣的青銅後門已經看上去那麼近…這讓林夕更是勇氣和興趣大增,畢竟這樣下去,可能用不了多久,便可以再次讓徐生沫不舒服。

越是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和人生想得越簡單,就越是容易快樂。

所以今日在看到這間石殿的後門已經不遠,又想到自己回出的家信應該已經在發往鹿林鎮的途中,又開始在地上像條蚯蚓一樣扭回去的林夕心中十分的光明、快樂。

就在林夕走出黃色圍牆之後不久,文軒宇從黃色圍牆的另外一處門口走了進來,朝着直擊矛陣的石殿走來。

他胸口的標記是一隻黑色的蝙蝠,“黑蝠”,這個標記前兩日在榜上的戰績是三次五星退場,而今日的戰績已經是五次五星退場。

文軒宇今日走得極慢,低垂着頭,因為他一直在想著昨日家信之中的問題。

如東陵亂,朱墨筠死…那家信中提及的人,接下來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動作?那九個重重帷帳之後的老人,又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這些普通學生,甚至地方上舉足輕重的官員都接觸不到的東西,卻是以平鋪直敘的方式,很簡單的出現在他的家信之中。

因為他是文家的獨子,而他的父親,則是雲秦八大司首之一,吏司的司首,所以每日都有這樣的“家信”送進來,所以和別的學生不同,他也必須瞭解這些事,通過這些事的走向,來印證自己之前的判斷是否準確。每日在家信之中,他都要就他父親提及的這些事回覆一些看法,他十分清楚以他父親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從他的看法之中獲取什麼意見,這樣的方式,只是讓他將擁有將來一天能夠走到他父親那位置的能力。

而他父親比他更清楚學院的能力,所以這些平鋪直敘的家信根本沒有什麼隱瞞。

“這件事雖然注定有許多人波及,但關鍵不在於此事本身…而在於父親要做什麼…”作為帝國舉足輕重的幾個世家之一的獨子,這名孤高冷傲的年輕人一邊考慮着如何給父親回信,一邊走入了直擊矛陣的石殿。

在他看來,如東陵這件事雖然足夠重大,然而對於文家來說,卻是不能被這件事迷住雙目…最為關鍵的是,那坐在重重帷幕之後的九個元老,其中有一個已經很老很老,而且患有不治之症,按照先前的一些消息判斷,在這數年之內,就應該會把位置讓出來。

當今的聖上雖然英明神武,但畢竟是局內人,反而不如所有類似文家這樣的局外人看得清楚。這些年他一直都在設法削弱九名元老手中的權勢,按他的意願,這九個位置有空出來的話,就不要讓人再坐上去了。然而這九個位置,本來就是當年先皇為了避免他犯錯和防備某些人所設,所以這些人注定會讓明白此中道理,並有理由和實力能夠坐上去的人補那個位置。

按照他自己的判斷,文家、冷家,還有西邊的軍部,都是最有機會坐上這位置的,而他在青鸞學院,以及今後的表現,自然也會多多少少對自己的父親有些影響。

所幸他們文家的血統一直優秀,所以他注定出類拔萃。

在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看了一眼貼在入口處牆上的記錄之後,手持黑色長劍的文軒宇衝入了空曠的大殿之中。

……

一柄柄黑色長矛被他斬落,和林夕的輕盈如風不同,他大開大合,以一種異常凌厲的態勢在殿中大踏步而行,他的力量比起林夕大得多,而且似乎動作有着與生俱來的天賦,在快速之間斬殺極其的精準,一般的人根本無法做到。

在連續斬落了數十柄長矛後,他被黑色長矛刺中,開始倒地。

不知道多少次倒地之後,空曠石殿之中再次趨於平靜,已經沒有力氣再行前進的文軒宇一動不動的躺倒在地。

突然,他的眼瞳猛的一縮,整個身體下意識的想要猛的撐起,但是無力的雙手一動,卻是反而牽起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讓他發出了一聲震驚而低沉的痛呼。

因為他發現,自己和青銅後門之間,竟然還有長矛插在地上的痕跡,而且痕跡還十分新鮮。

這只能說明,在他之前,有個人已經在這石殿之中,比自己通過了更多的距離!

細算之下,這人竟然足足比自己通過了多達十七八步的距離!

這怎麼可能!

文軒宇十分清楚,對於他們新生而言,要通過這個直擊矛陣,主要還是要靠武技和磨礪出來的身體反應。因為除非到了魂師修為,魂力可以佈於體表,否則不管是中級魂士修為還是高級魂士修為,氣力再大一點,被這長矛刺中,還是痛徹心扉,還是會影響下面的動作。被刺中幾矛還是會喪失戰力。

而他們新生之中,現在還根本沒有已經到魂師修為的人存在。

以文軒宇的天賦和自信而言,就連那些邊蠻,在這武技和反應上面,都不可能超過自己,所以若是要破這裡的記錄,那他必定是第一個能破的!

但是此刻,竟然有人已經領先了自己十七八步!

這不僅讓他根本不可相信,因為自從允許進入這試煉山谷之後,他也是天天都到這直擊矛陣之中練習…在這種情形之下,竟然還有人能夠比他做得更好?

如果這是真的,那這人到底是誰?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43:58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七章 心中乾淨

    對於林夕來說,學院十分安靜,而且他很忙,自從被徐生沫突兀的告知他有正將星潛質之後,他每天便一直處於疲憊不堪、恢復、疲憊不堪、恢復…這樣的迴圈之中。

    清晨,亂石山谷之中,正將星特訓。

    徐生沫側身對著林夕,冷漠而譏誚的說道:“你是不是心中十分得意?”

    林夕怔了怔:“不知道徐老師所說得意是指什麼?”

    徐生沫皺起了眉頭,厭惡的神色:“除了昨日積滿五次五星戰績,你還有什麼可以值得得意的地方麼?”

    林夕微微一笑:“的確有些得意的。”

    “我勸你還是把這份得意收起來,且不說積滿了五次五星戰績的不止你一人,你以為這就代表著你實力強麼?”徐生沫不屑的轉頭看了林夕一眼,冷笑道:“你只是運氣好,沒有遇到真正強勁的對手而已,若是在戰場上真正廝殺起來,試煉山谷裡面能夠將你殺死的,絕對不下二十個。你不要以為你得了一個獎勵的學分,突破到了初級魂士的修為,就可以在我面前得意什麼,對於普通魂師而言,多那一點點氣力和少那一點點氣力便根本不算什麼。更別妄想改變我對你的看法,像你這種資質,這種性子的人,根本不可能成為正將星?”

    也不等林夕說什麼,徐生沫點了點先前放置那一件背甲和一副綁腿的方位:“既然你已經突破到了可憐的初級魂師修為,那明天開始,你便也把那件東西加上。”隨即他便不想再看林夕一眼一般,轉頭就走。

    “徐老師,要是我再連著獲得五星戰績獎勵,那怎麼辦呢?”林夕也不生氣,撇了撇嘴,沖著徐生沫的背影笑眯眯的問道。

    徐生沫重重冷哼了一聲,心想就憑你這樣可憐的戰力,也想連著獲五星戰績?而且即便真能做到,那又如何…誰又知道那名女子在如東陵流血之後,又會帶來多少的改變?

    他的心中充滿了鄙夷,但因為這事關他的一些隱秘的推斷,因為他對林夕的厭惡,所以他根本連一個字都不願意和林夕多說,直接沒有絲毫停頓的離開。

    林夕見到了徐生沫丟在石頭上的新的東西。

    這是一對手鐲,只是這對手鐲是玄鐵製成的,大了點,也太重了點…,戴上之後,林夕連抬個手擦汗都好費勁,走路起來的難度都大了許多。

    ……

    傍晚,七色藥穀竹樓後的山林中,一陣陣的弓弦嗡鳴聲不停的響起。

    佟韋一邊不帶絲毫氣喘的狂奔射箭,一邊冷漠的對著身旁難以跟上的林夕和邊淩涵說道:“林夕,今天你的動作實在太慢。”

    “呼”,林夕吹掉了一滴流到嘴角的汗珠,動作更快了一些,再次全力開弓射出數箭之後,他略微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讓他心中有些驚訝的是,似乎自己丹田之中產生的氣流分出了許多細絲,沁入了自己的雙臂之中,產生了某種獨特的震顫。

    雖然這種似乎自血脈之中產生的獨特震顫無助於緩解手臂和手指的酸疼,但是這種感覺卻是十分奇妙,讓林夕有種自己的雙臂和手指的肌膚越來越為敏銳的感覺。

    “難道是因為他教我練的那些姿勢?”

    林夕微微出神,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試煉山谷那位身穿老舊講師長袍的老人教自己的那幾個瑜伽般的姿勢。

    “難道是因為我對他期望太高,所以失望也會越大?”佟韋看著明顯已經疲憊不堪的林夕,卻也是一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並不屬於天樞四人之列,所以他並不知道夏副院長和蕭明軒的全盤佈局,他也並不知道,除了他和徐生沫、安可依之外,林夕還得到了學院守護羅侯淵的傳授。這些時日下來,林夕射箭起來已經比邊淩涵還要精准一些,他只以為林夕是回去之後還煉得極其刻苦,所以才會達到這樣的水準,所以林夕此刻不如他意,他竟也是不忍責備,反而是心中有些無奈…因為哪怕射得太准,將來他的箭矢也必定沒有邊淩涵這樣天生風行者射出的箭矢有威力,所以他對於林夕的要求比對邊淩涵還要苛刻,不僅是要更為精准,而且還要更快。因為邊淩涵可能一箭就射殺對手,但是他恐怕卻是要數箭才能破開對手的防禦,而面對強大的對手,必須極快極准,在極短的瞬間連射精准的數箭才有用處。

    雖然林夕的表現有些令他不能滿意,令他產生些失望的情緒,但是林夕的努力落在他的眼中,卻是讓他更不服氣,更不想就此算了,所以他更加嚴苛。

    “來,再來!”所以他沒有給林夕太多的休息時間,厲聲喝道:“若是手指無法開弓,便學習我奔跑射箭時的步伐與持弓姿勢..快,全力跟上我!”

    ……

    徐生沫和佟韋對於教學和做人的看法完全不同,所以徐生沫是因為完全不看好,甚至厭惡林夕而對林夕苛刻,而佟韋卻是因為看好,對於林夕有太大的期望,所以苛刻。

    雖然知道兩人的苛刻都是極有好處,而且抱著讓徐生沫不舒服的想法,林夕都是毫無怨言,甚至心中快樂的做著這些事,只是一天經受兩名極其苛刻的訓練…卻的確是近乎虐待了。

    所以和平日一樣,換上了自己的“銀狐”黑甲進入了試煉山谷,站在一片安靜,卻不知道隱匿著什麼樣殺機的山林之中時,林夕忍不住有些頭疼。

    清晨聽著徐生沫說那些話的時候,他便想著自己要是連獲五星戰績的獎勵,徐生沫的臉色必定會一次比一次更難看,但是現在站立在這山林之中時,他卻發現自己的魂力在日間近乎虐待的苛刻訓練之後已經所剩無幾,就算能夠對付一兩名對手,估計都無法支持他進入直擊矛陣的石殿修行。

    “羅老師也不知在哪裡,到時出去的時候,向接引的講師提一下想見他的意願,不知道有沒有用…”

    踩踏在厚厚的枯葉上的林夕又在安靜的考慮著有關手臂之中奇異震顫的問題,但就在此時,他的眉頭卻是突然一皺,猛的轉身。

    一名手持雙股劍的黑甲學生如同鬼魅一般凝立在他身後不到二十步的地方。

    “是你?”

    一眼看清對方胸口的標記,林夕卻是反而如釋重負的笑了笑,心想自己這下終於不用太為難了,“這麼湊巧…正好還個人情,給你。”對著這名手持雙股劍的黑甲學生點了點頭之後,他很乾脆的從身上摘下了一枚金五角徽章,直接丟了過去。

    看到對方兀自呆著,連金五角徽章都沒有接住,林夕便又忍不住奇怪的看著這名對他來說很是熟悉,胸口有黑薔薇標記的學生,問:“你幹嘛?”

    “其實也不算湊巧。”薑笑依努力的咽了口口水,長呼了一口氣,看著林夕,苦笑道:“我一直在試煉山谷裡轉,尋找你的蹤跡,今天我也轉遍了大半個試煉山谷,所以遇到你也不算奇怪。”

    林夕疑惑的看著薑笑依:“你找我幹什麼?還有,你上次到底為什麼拼命幫我…你說你也不知道,這似乎不算什麼理由。”

    “那是真話,當時我的確不知道為什麼要幫你,後來我仔細想了想。”薑笑依忍不住笑了笑,看著林夕,卻是依舊沒有說理由,反而是很有深意的反問道:“你知道在學院的記載裡面,這二十年間,學院一共出現了多少名正將星麼?”

    林夕眉頭一跳,頓時警覺了起來,搖頭道:“不知道,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學院籍裡面的公開記載一共是十五名。這十五名無一不是帝國的軍神,其中最有名的是碧落邊軍的司徒將軍,他最為輝煌的一次是帶三百騎劫營成功,將兩萬名敵軍打得落花流水,而且一戰之中被他斬首的厲害修行者便有二十七人。最不出名的是在千霞山隕落的周伏龍,但那一戰,他卻是擊殺了三名主將!”薑笑依只覺自己的胸口熱了起來,他看著林夕,輕聲但鄭重的說道:“我懷疑你將來能成為正將星。”

    林夕頓時有些無語,要不是他和薑笑依已經在這山谷之中見過幾次,否則的話此刻他肯定覺得對方是徐生沫故意派來刺探自己,想要扣除自己學分的。

    “你的戰力提升得太快了,而且你讓我覺得十分特別。”薑笑依看著沉默的林夕,卻是也沉默了下來,認真的說道:“不過我知道你就算被我說中,應該也不會承認。其實上次那原因我確實想明白了,因為正將星註定都是英雄,那記錄在冊的十五名正將星,現在只有三名沒有為國捐軀...我當時應該就是想著,將來的英雄,現在自然也值得我滿心崇拜和尊敬…那些我崇拜的師兄師姐,周伏龍師兄他們,我是永遠都見不到了。”

    林夕心中的警覺消失於無形,他靜靜的看著薑笑依,雖然隔著銀絲面罩,他看不見薑笑依的雙目,但是他知道,這名胸有黑薔薇標記的學院學生,他的目光一定也如同他的好友李開雲一樣,單純、正直而乾淨。

    “我找你也只是想看看你的實力又增長了多少,看看我的判斷到底對不對。”姜笑依看著平靜不語的林夕,又撿起了落在身前的金五角徽章,有些疑惑的道:“可按你上次的表現,你就算要還我人情,最多也是幫我對付一名對手,你怎麼會直接丟一枚徽章給我?”

    林夕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說道:“因為我沒有多少魂力剩餘了,見到是你,我就想索性不要浪費魂力,好讓我進黃色圍牆裡面去修行。”

    “怎麼,你經常去裡面修行麼?”薑笑依驚訝的看著林夕問道。

    林夕有些奇怪,道:“這些天幾乎天天去,怎麼?”

    姜笑依看著林夕道:“我們很多同學商議過,雖然黃色圍牆裡面的那些佈置的確十分有用,但每進去拼命一次,就恐怕要休息幾天才能緩得過來,都無法進入試煉山谷,但不拼命,不受傷的話,又起不到效果,所以我們商議下來,覺得在我們修為還不太夠的情況下,幾天一次進去拼命得到的提高恐怕還不如天天在這試煉山谷裡面和人對戰,哪怕有餘力多找幾名對手,多戰幾次。所以我們都是進入了一兩次之後,都暫且不去,準備再提高一陣實力再去。”

    林夕微微沉吟,想到自己第一次的淒慘遭遇,才有些想明白,對於一般學生而言,姜笑依說的也的確很有道理。看著薑笑依很渴求聽自己回答的樣子,林夕又是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說道:“我有點特別。”

    薑笑依一怔,頓時又有些反應過來一般,不由得驚喜的笑了笑,他也心照不宣的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很期待的看著林夕,道:“我能跟著你去看看麼?好歹也看看你是怎麼修行,能不能學些什麼…還有,這一路上到黃色圍牆那去,有什麼人出來,我還能幫你擋擋,省得浪費你的魂力。”

    林夕笑了笑,道:“也好。”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48:02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八章 我信任你

石殿之中安靜,唯有殿中泥地上林夕的咳嗽聲和殿門入口處姜笑依的沉重喘氣聲。

姜笑依想要看林夕如何修行,然而他卻是只看到了震撼和不可想像。

這直擊矛陣的凶險,他和他那些天工系的好友同學都是十分清楚,進來過數次的,也都無一能夠堅持到八十步以上,所以他們才會決定先行放棄這裡的修行而選人對戰。

連面對面的一個人都打不贏,就更別想要在人群中衝殺了。他們的這個想法很簡單,也很有道理。

但是林夕的表現卻是徹底的顛覆了他的想像,那扇青銅大門距離林夕看起來幾乎已經是觸手可及…而且林夕還根本沒有拼盡全力,否則他也不可能每天都能進入這石殿之中修行。

看著開始慢慢扭回來的林夕,他忍不住有些失神的出聲:“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傻孩子啊…其實在你面前我都已經做了兩次,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銀色面罩下,實際上已經經受了兩次摧殘的林夕面色極其蒼白,但是這心中的想法自然是不能告訴姜笑依,輕微的咳嗽了數聲,讓胸腹之間被擊刺到的痛楚略減之後,他只是說道:“我想這最好不要讓人知道。”

站立於殿口的姜笑依呼吸一頓,隨即他肅穆的聲音在空曠大殿中響起,“我明白…我以命起誓。”

……

文軒宇走進了黃色圍牆,因為昨日在這直擊矛陣中的修行讓他遭受了不小的損傷,所以他今日走得步履蹣跚,十分艱難。

作為一名將來注定要接觸到真正權術層面的修行天才,作為文家獨子,他的時間也比任何人要緊張得多,但因為昨日那長矛擊刺的痕跡,雖然明知今日以他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再進入這石殿之中修行,他還是浪費了許多的時間,趕了過來。

石殿之中有些陰暗,文軒宇微眯著眼睛,努力使得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

讓他的瞳孔一縮的是,他看到和青銅後門距離不遠的地面上,明顯有長矛刺地的痕跡。

沉默了十數息的時間之後,文軒宇做出了決定,他俯下了身體,趴在地上,慢慢的朝著青銅後門扭了過去。

驀然,他的身體猛的一震,發出了憤怒而不可相信的聲音:“怎麼可能,到底是誰!他的進步怎麼可能這麼快,怎麼可能昨日到了此處,今日還能進入修行!”

這名平日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冷傲金勺少年,這名雲秦帝國難得一見的修道天才,內心之中全是憤怒和不甘。

他已然爬到了昨日倒下的地方,地面上明顯有嶄新的長矛擊刺痕跡,而和昨日留下的痕跡相比,又已經前進了十餘步,距離青銅後門已經不到三十步!

……

隔日,文軒宇再次來到了這直擊矛陣,再次扭動到了先前自己倒下的地方,然後沉默的離開。

又過了一日,文軒宇再次手持一柄黑色長劍進入了直擊矛陣之中,精疲力竭的倒下。

再隔日,步履蹣跚的文軒宇又進入了這間石殿,在扭動到靠近青銅後門的地面,看著周圍泥地的痕跡,文家無形之中壓在他身上的壓力,以及這名不知名對手給他的壓力,使得他發洩一般,再次無比憤怒的在空曠石殿之中大叫出聲:“既然你能夠做到如此,為什麼又不來了!你為什麼不來!”

他周圍的泥地上,並無新的痕跡。

這說明對方這幾日之內並沒有到這石殿中進行修行,但即便如此,文軒宇拼盡全力,距離對方前些日留下的記錄還是差不少的距離。

他並不只是單純的魂力資質是五級的天才,事實上從十歲開始,文家就已經發現他在武技上極有天賦,任何招數一學就會,所以文家甚至沒有提前傳授他一些武技,因為文家所能找到的老師再好,也決計比不上學院的講師。文家只是擔心些許錯誤的教導,會給他今後的修行留下不良的影響。

他是注定在青鸞學院也卓爾不凡的天才,所以他有足夠的資本可以自傲,他自認如果有人能夠破掉這裡面的記錄,那他必定是第一個,但是對方如同讓了他幾天,他還是根本沒有辦法超越對方,這如何不讓他感到受傷而憤怒。

那些領先在他前面,卻又不是新的刺痕的痕跡,對於驕傲的他來說簡直就是無聲的嘲諷。

但其實林夕這幾日沒來的理由也是很簡單。

因為這幾日是止戈系的野外生存課目…所以這幾日,林夕和止戈系的新生們,是被帶著丟到了登天山脈之中,距離青鸞學院足有一天路程的山林之中。

在文軒宇再次在空曠的大殿之中憤怒的大叫時,餓得眼睛都冒出金星的林夕卻是在反覆的看著一隻黑毛山鼠,猶豫自己要不要按照老師的說法,把這頭黑毛山鼠烤了吃掉。

這的確是個艱難的選擇。

因為按照傳授課程的講師的說法,這種山鼠的皮下油脂比較厚,所以做好的吃法是不剝皮,不去內臟,直接在火上烤,等到皮毛烤焦,內裡的油脂透入肉裡之後,再把外面的焦黑和內臟去掉。按照講師的傳授,在接近極限的情況下,用這種方式吃這種山鼠,那些油脂的養分,可以讓人多撐半天….可是連皮和內臟都不去,就這樣烤著,委實還是噁心了點。

看著火堆旁林夕的這副樣子,從遠處一條小溪好不容易抓了幾條小魚回來的花寂月頓時怒氣衝衝的喝道:“林夕…你和這頭黑山鼠很有感情麼?你都已經凝視了它至少五停的時間了。雖然講師規定我們每個人都只能吃自己捕獲和採集到的東西,但你若是真不想吃,你就把它放了,我自然會抓回來吃。”

聽到花寂月的話,林夕苦著臉嘆了口氣,終於把好不容易抓到的肥大黑山鼠整個放在火堆上烤了起來。

登天山脈裡的這處半冰凍荒原之中可以捕捉的獵物和可以實用的植株太少,而接下來還要一天的回程趕路,他們修行者的食量又大,現在他的胃都有些餓得痙攣,所以他的確需要這樣吃了這頭黑山鼠。但是…看著在火上茲茲作響,有些開始鼓起來的山鼠,林夕還是忍不住嘀咕道:“可是這的確是有些噁心啊…”

……

林夕的確很忙,靠著這一頭黑山鼠和沿途挖取的一些植物塊莖的支撐,剛剛回到新生止戈殿不久,木青講師就給他帶來了兩條消息,一是替試煉山谷中的羅侯淵傳來口訓,那日負責接引的講師已經將林夕想見羅侯淵的意思傳遞清楚,羅侯淵自會在林夕下次進入試煉山谷時和林夕相見。而另外一條消息卻是,安可依要他馬上去她的藥房。

羅侯淵的事不用著急,因為雙臂和手指血脈之間的那些時而會出現的奇異顫動還並沒有帶來什麼明顯的變化,但是安可依那裡卻是十分緊要,因為林夕十分清楚,像安可依這種很有書呆氣的女副教授,在沒有特別緊要的事的情況下,絶對只會記住書上的東西,而不會急著要找自己。

於是不等完全吃飽,林夕就抓了一些吃食,一邊在路上吃著,一邊儘可能快的趕到了安可依的藥室。

只是一推開安可依的藥室大門,林夕就有些微微的怔住了。

安可依居然是什麼都不在做,她只是微蹙著眉頭在發呆,也在看藥爐,也不在看書,只是安靜的呆著。

一直都埋頭在書卷裡面的安副教授居然都不看書,這到底是發生什麼問題了?這種景象對於熟悉她的林夕來說,當然是太異常了。

“安老師,你幹嘛?”這使得林夕不由自主的出口了這一句。

安可依看了一眼林夕,依舊用讀書般的語氣平淡答道:“我在等你。”

“什麼都不做就是乾坐著等我,怎麼轉了性了?”林夕心中更是奇怪,想起方才自己沒有行禮,便習慣性的對著女副教授行了一禮,問道:“那老師這麼急著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安可依看著林夕解釋道:“我的這個課目,一天前就準備就緒了,現在你回來,便可以開始了。”

林夕頓時一愣:“這麼快?”

安可依點了點頭:“原本最後缺的一件東西可能要些時日才能到,但昨日正好送來了。”

“那老師要我做什麼?”林夕帶上了藥室的門,馬上問道。

“你坐我對面來。”安可依點了點自己的竹蓆對面,看著林夕坐下之後,她從袖中取出了一張羊皮小卷,又從袖中取出了一個白色玉盒,然後在林夕的面前十分小心的打開。

玉盒裡面是一個透明的琉璃瓶,和這藥室裡面的中號藥瓶差不多大小,瓶口塞子用一層明蠟封著,內裡裝滿了黑色粘稠的液體,泡著一顆鴿蛋大小的珠子,珠子的外表看上去就像是堅硬的石頭一般,但是卻閃著微微的黃光。

“老師,你只要我幫忙做這些?”仔細的看過了羊皮小捲上交待的內容之後,林夕卻是更加的怔住了,完全不解的看著安可依和白玉盒子裡面那瓶東西,問道:“既然最後只要這樣的步驟了,那安老師,你怎麼不找個別人來幫你,還要等我一天…你該不會真什麼都不做,在這等了我一天了吧?”

這張羊皮小捲上記載的步驟十分簡單,只是兩份藥液配製的方法。其中一份註明了是安可依自己做,另外一份註明了是林夕做。

而兩份藥液對於安可依和林夕來說都不難,只是將之前已經一些調劑好的東西,按照一定的比例和順序,調配到一起而已,就像調製一份雞尾酒一樣。

唯一略微有些難度的是,這兩份藥液調配過程都有嚴格的時間要求,最後也是要求兩份藥液同時完成,然後混合在一起。

但這對於御藥系一些比較小心的學生來說,完成起來也應該沒有任何的問題。

“我是在這裡等了你一天了,這件東西,還有我們先前調配的藥液裡面的數種藥材都是十分難得,要是錯了,湊齊起來恐怕又要好些年。其他人我有些不放心。”安可依點了點頭,依舊讀書般平靜的說道:“我信任你。”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48:59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九章 如果可以從頭再來

林夕一時無言。

若是別人對他說「我信任你」四字,他可能還不會有什麼特別感想,但這名女副教授的性子,卻就像一本白紙黑字的書冊一樣分明,尤其她竟然真在這裡什麼都不做等了他一天,只是因為她信任他。

這便是真正的信任。

人這一生,又能讓多少人真正的信任你?

原本林夕已經覺得羊皮小捲上記的東西自己做起來應該不會錯了,但他看了安可依一眼之後,卻是又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我再看一遍。」

安可依也不急,攏了攏有些散亂的秀髮,點了點頭:「好。」

又仔細的看過了一遍,確定自己完成自己的那份藥液沒有任何的問題之後,林夕看著安可依取出的那個琉璃藥瓶,看著粘稠的黑色液體浸潤著的珠子,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按照安可依的羊皮小捲上寫的,最後兩人聯手調製的藥液好了之後,也是由林夕滴進這瓶子裡測試藥力的。

「這是來自大莽王朝的煉獄山修行者的氣血和魂丹。」安可依平靜的微仰著頭看著林夕,解釋道:「煉獄山是大莽王朝類似我們青鸞學院的強大修行之地,他們平日的修行方式和我們沒有什麼差別,但是他們還有一種獨特的手段,叫做魔變,究其原因,應該也是平日在修行之時,通過一些靈藥或是靈獸的鮮血改變了自己氣血的一些特性。到了戰鬥之時,他們可以通過魂力激發魔變,使得自己擁有比平時高出許多的戰力。雖然世間無法持續很久,但是在數停的時間裡,一名國士級修為的煉獄山修行者,甚至可以將戰力提升至大國師級別。而且這魔變似乎只和魂力特性和身體的耐受度有關,和修為無關,就連有些魂師級的煉獄山修士都能魔變,只是魔變之後,體內的經絡和肌肉也都會有所損傷,也要虛弱很久,要調養許多時日才能徹底恢復過來。」

林夕頓時訝然道:「那不是狂化麼?」

「狂化?」安可依秀眉微微一蹙:「你這個詞雖然新鮮,但的確十分形象,煉獄山的修行者採用此法之時,的確就和發狂一般,連肉身的痛楚都對其影響不大。」

「看來他說的不錯,這世上不知名之地,不知名的強者的確很多。」林夕皺著眉頭微微沉吟,還未說什麼,安可依便又用平時讀書般的語氣接著說道:「我的這項研究課目,便是看看能不能用一些藥物消除他們體內用以支持魔變的藥力,這樣對敵他們時,便會容易對付許多。」

「他們就像是毒人…我們研究的就像是解毒藥,最好他們已經魔變,然後我們用藥力讓他們無法支持,那他們既沒有魔變的力量,卻又是陷入了魔變的虛弱後遺症中,戰力必定大減。老師,我這樣理解對麼?」

「我們學院的出發點正是如此。煉獄山這些年的確出了許多強大的修行者。」

林夕點了點頭,問道:「可是先前你不是說這課目的具體內容不能透露給我,怎麼今天卻是全部告訴我了?」

安可依很自然的說道:「因為夏副院長有交待,可以和你說清楚,讓你多些瞭解…而且若是配置成功,除了兩個學分之外,這次配置出來的藥液也可以獎勵給你,但是有關此事,你卻是又要絕對保密,不能對任何人說,包括其他學院老師。」

「連這次配置出來的藥液也獎勵給我?」林夕再次怔住。

安可依的回答依舊簡單而像讀書:「應該是夏副院長有對你另眼相看的一些理由,只是這些理由我不知道。」

「難道因為是正將星?」

林夕也不去多想得不到答案的問題,而是忍不住又好奇的看起了泡在黑色血液中的魂丹。

現在他已經十分清楚,這個世界修出魂丹便被稱為國士,在戰陣之中已經是百人莫敵的頂尖強者,已經是極其少見的存在。魂士、魂師、大魂師、國士,他現在初階魂士的修為距離國士應該還是天與地的差距,一想到哪怕是高階一點的魂師擁有的四百幾十斤的氣力就可以輕易的將自己甩飛出去,又想到這顆閃著淡淡黃光,如同結石一般的魂丹來自於一名可以將魂師都輕易擊飛的強大存在,在好奇之餘,他也是不自覺的微微心凜。

這世間果然只有強大的力量,才最容易讓人心生敬畏。

……

……

一個個貼著便箋的藥瓶被林夕小心翼翼的從周圍牆壁的架子上取了下來,然後分別按照取用順序,整齊的排列在安可依和他的身前。

安可依對他的信任甚至超過了自身,這些前序工作全部由林夕來完成。

她自己檢查了一遍沒有錯誤之後,便微皺著眉頭將封存著煉獄山強者氣血和魂丹的琉璃藥瓶從玉盒中取了出來,先將那一層蠟封剔除。雖然十分清楚這份東西這麼快到達學院也必定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而且她現在所做的事情對於學院來說必定有很大的意義,在距離青鸞學院極遠的南面,那些山林裡,那些她還未去過的邊境蠻荒之地裡,和王莽的那些修行者對敵的,很大部分也都是學院出去的學生。然而想到這些是從和自己一樣的修行者身上取出的東西,她心中隱隱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過因為剔除裝著鮮血的瓶子的蠟封讓她覺得不舒服,她覺得林夕肯定也會不舒服,便自然沒有讓林夕做。她覺得這樣自然至極,卻是不知道這樣的品質是多麼的難能可貴。

將琉璃藥瓶封口的蠟封全部剔除,在林夕的面前放好之後,安可依發現自己的心情竟然十分緊張,她知道這是因為自己在這件事上傾注了太多的時間和心血,似乎直到昨天停下來等林夕時,她才發現幾年的時間就這麼過了。「一定要成功啊。」有些孩子氣的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了一句之後,安可依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林夕點了點頭:「好了,我們開始吧。」

林夕不知道外表如此書呆氣的安可依心中有如此細膩的一面,因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他也不多說什麼,點了點頭,穩定的拿起了第一個藥瓶。

就像在那個世界的大學做化學實驗一般,一滴滴的各種藥液被林夕和安可依分別混合在了一起。

時間的把握對於林夕來說沒有任何的難度,所以他的環節完成的十分完美,五停左右的時間過後,一瓶深紅色的粘稠藥液在他的手中被調配出來。

而安可依也是同時完工,調配出了一瓶三倍於林夕的深青色藥液。

林夕十分穩定的將這兩瓶藥液混合在一個更大的水晶藥瓶之中,按照安可依先前羊皮小捲上就已經記錄清楚的方法,不停的搖晃,這兩種藥液很快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種奇特的幽藍色,而且更為奇異的是,體積也不停的縮小,變得更為粘稠,最終變成了一團透明融化幽藍色橡膠狀的物質。

「一定要成功啊。」安可依再次在心中對自己說了一聲,將垂散到自己額前的一縷散髮夾在她好看的耳後,用力的對林夕點了點頭。

林夕將這團藥液倒入了特製的水晶藥瓶之中,然後十分穩定的打開了封存著煉獄山強者氣血和魂丹的琉璃藥瓶,按照安可依的要求,倒了三滴幽藍色藥液進去。

「嗤!」

幾乎瞬間,一股燒著般的青煙從這琉璃藥瓶的瓶口衝了出來,內裡的黑色鮮血近乎微微沸騰,三滴藥液擴散的瞬間,有一抹抹的鮮紅透出來,但也只是幾個呼吸之間,這一抹抹鮮紅便全部消失了,全部被黑色吞噬,再也沒有濃煙冒出,只是那一顆魂丹的光澤黯淡了下去。

安可依的臉色瞬間變得雪白。

林夕的心驀的一沉,雖然根本不知道這藥理到底如何,但是安可依的神色卻是瞬間讓他的胸口好像壓了一塊沉重的大石一般,有些透不過氣來。

「就這樣失敗了?」

安可依的心口空空落落的,幾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然而最終迎來的還是這樣的結果?早知道那七星草的藥液便多放三成,或許還有些成功的希望,可是再湊齊這些材料,又要多久?

「林夕,對不起,這兩個學分沒辦法獎勵給你了。」

她不自覺難過的埋下了頭,發出了一聲有些變調的聲音。

「是不是藥力不夠,要不要多加幾滴試試?」林夕的心中更加的沉重,他輕聲看著安可依道。

「不用了,就算多了能行,這藥液也失去了價值,總不能把大瓶大瓶的藥液貫入對方的體內。」安可依搖了搖頭,臉色愈加雪白。

林夕皺著眉頭,這本身事關他的學分,而且安可依此刻的樣子,更是讓他覺得必須做些什麼來幫這名女副教授。「安老師,既然這藥材十分難得,那我們為什麼一次性要配製這麼多藥液,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道理?」

「藥理是很深奧的東西,我接過這個研究項目之前,便也已經經過了前面數名教授留下的資料。已經經過了很多的試驗…藥材雖然珍貴,但很多都要到一定的份量才能和別的藥力配合而起作用,而且是階段性反應完成之後,再加入其它藥液,再有反應。所以不能按比例份量減少一些煉製。」安可以難過的垂著頭,比平時慢出許多的語調慢慢的解釋道:「這一團藥液,已經是一次性所能調配的最小劑量。其中有兩種主藥…因為難得,已經是最少用量。」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雖然安可依解釋得十分清楚,但是比起平時卻還是囉嗦繁雜了一些,這更讓他知道,這名女副教授的心中必定是極其的失落和難過。

「老師,如果這些藥材還在,我們現在重來一次,我們還有可能做得更好麼?」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極其認真的看著安可依問道:「你有沒有覺得其中做些什麼調整,會使得我們的成功率更高?」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0:25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十章 這世上深奧的藥理

「不知道。」安可依無力的搖了搖頭:「先前我有另外一種設想…你配製的那份藥液裡面,七星草的作用是增強這藥液的最後藥力,但是加入七星草的那個階段,過多加入的話,也可能改變最後的整體藥性,我已經反覆研究過很多古籍,得出的結論是少加些七星草應該成功率會高些。早知還是失敗的話,索性多加三成七星草藥液了。」

林夕眼中亮光一閃,看著安可依馬上問道:「這麼說,如果有從頭再來一次的機會的話,那可以多加三成七星草一試了?或許還有些成功的機會?」

對於深奧的藥理他不想知道太多,也不可能全部理解,他現在只想知道,如果再來一次的話,還能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安可依完全不明白林夕的想法,有些失神,聲音也低了下來:「如果接下來四年我研究不出更多的東西,也只有這種手段可以再試。」

林夕深吸了一口氣,將貼著「七星草液」便簽的水晶滴瓶放到了手中,看著裡面只是用了淺淺一層的碧綠色藥液,再次認真的看著安可依問道:「老師,聽你方才的意思,這七星草液應該不是只是輔藥,不是那兩味主藥了?所以才有這麼多剩餘?」

「七星草液珍而不稀,雖然非常貴重,但對於學院來說還不難得到。真正稀少的是我自己調配的百里香和靈嬰參藥液。」因為個性使然,雖然胸口空空落落,連說話都不想說話,但是聽到林夕認認真真的問,安可依還是回答了。

林夕看著她,說道:「既然你這麼信任我,那我們重來一次。」

「你說什麼?」安可依愕然的抬起了頭,心中更是緊張,如果林夕也因為太失望而失心瘋說胡話了,那她真是不知道更要如何才好了。

「我說我們重來一次。」林夕十分堅定的看著她,重複了一遍,道:「能否成功,還是要看你這多加三成七星草藥液有沒有用,但是我至少可以幫你再試一次。」

「你怎麼了?說什麼胡話呢?」安可依徹底的慌亂了起來,下意識的抓住了林夕的手腕,但是林夕的體溫和脈相卻是都十分穩定,根本沒有什麼異常。

感覺到安可依軟綿綿的手指頭搭在自己的手腕上,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林夕卻是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師,我沒事…還有,其實我知道你的那柄刀非常柔軟,可以一直卷在你的手臂上,還有,我還知道你的手臂上有一小片紅色的胎記。」

「你怎麼知道,那不是胎記..」安可依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突然又反應過來一般,不可置信的驚聲道:「林夕,你什麼時候…竟然偷看到我..」

「沒有,我是光明正大的看到的,只是你不知道。」林夕笑了笑,說了這一句之後,臉上的神色卻是認真了起來,看著安可依,輕聲道:「回去!」

在早已習慣的景物瞬間變化之中,一切回到了林夕熟悉的十分鐘之前。

他還剛剛步入這個藥房,剛剛坐在安可依的對面和她在談話。

「老師,修行者的魂丹,別的修行者可以利用麼?」因為已經知道了許多東西,所以林夕這次便可以問些不同的問題。

「不行…這魂丹離體之後,很快就會魂力流散,成為類似骨石一般的東西,所以這種有魂力留存著的魂丹…尤其是煉獄山的魂丹還是十分難得,如果你幾天之中趕不回來,那我的確必須找別人幫忙了。」

「那到這種國士級別修為的,在邊軍之中也應該很少吧?」

「國士就是真正的國士了…當然很少,一般用於刺探敵情,進行一些掠奪的小股軍隊之中,有魂師的存在就已經不錯了。」

……

談話結束,藥室陷於安靜,安可依和林夕開始同時認真的調製藥劑。

因為對林夕十分信任,而且對於時間的感覺並不像林夕一樣精準,必須要時常注意身旁用以計算時間的大大小小的沙漏,所以安可依的精神全部集中在自己調製的藥液上,根本沒有注意到,在開始兩分鐘,混合了三種藥液,加入第四種藥液七星草液的時候,林夕並沒有按照她先前的只是,而是足足多加了九滴七星草藥液在裡面。

兩人的藥液依舊十分默契的同時完工,又全部交於林夕,依舊是一瓶深紅色的藥液和深青色藥液混合在一起,在林夕不停的用力搖晃下,兩分鐘之後,這兩種藥液徹底起了反應,徹底融合,依舊變成了一團透明融化幽藍色凝膠狀的物質,從外觀上來看,和上次相比根本看不出什麼異常。

因為知道上一次的結果,所以這次林夕比起上一次更為緊張。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林夕這才打開了封存著煉獄山強者氣血和魂丹的琉璃藥瓶,滴了三滴這次配置的幽藍色藥液進去。

「嗤!」

意料之中的一股青煙從琉璃藥瓶的瓶口衝了出來。

然而讓林夕的眼睛霎時瞪大,呼吸一時也不由停頓的是,這次這琉璃藥瓶之中的黑色鮮血幾乎完全沸騰一般,而且三滴藥液擴散的瞬間,整個藥瓶之中的黑色鮮血全部變成了鮮紅色!

安可依瞬間安靜了。

只是這次她的嘴唇微微的顫抖著,臉上卻是有一種難抑的豔紅透出。

安可依的表情讓林夕得到了答案,看著瓶口消散的濃煙,看著琉璃藥瓶之中徹底轉化的鮮紅,林夕心中興奮的同時,忍不住由衷的感嘆:「這世上的藥理果然是很深奧啊…」

安靜了許久之後,安可依才站了起來,竟是對著林夕認真的彎腰行了一禮:「多謝。」

這頓時讓林夕有些手足無措,這幾年鹿林鎮的家教頓時讓他馬上自覺回禮。

「多謝你…我總算沒有辜負那些學院先賢和為了這課題研究而流血的人。」而安可依接下來的一句,更是讓林夕肅然。

很顯然,為了這個課題,不僅是安可依一個人付出了許多。

所幸的是,這課題終究是成功了。

「雖然夏副院長說這瓶藥液是獎勵給你的,而且他也未定有他的理由,不過這瓶藥液十分珍貴,將來用的時候,不要浪費。」又是安靜了數分鐘之後,安可依看著林夕道:「按照方才的藥力來看,應該只要在兵刃上塗抹薄薄的一層,有一些藥力能過滲入對方肌膚,就應該能起作用了。」

「不過不知道消去了煉獄山這些高手體內積累起來,用以魔變的藥力之後,還能不能再有什麼法子補回來的。」等林夕點頭收起那個水晶滴瓶之後,安可依又補充說明道:「畢竟煉獄山和其它修行之地一樣,有些秘密我們也無法瞭解,所以這最好是真正對敵魔變的煉獄山修士之後再用。而且最好一旦動用,不要留活口…記住這是我們青鸞學院的機密。」

「學生明白。」林夕心中想著自己多滴了那些七星草藥液恐怕此刻說起來解釋不通,想了想之後,看著安可依道:「老師,現在這藥方雖然研究出來,但是材料難得…恐怕再湊齊材料,又要數年?」

此刻徹底成功,安可依激動過後,卻是又恢復了平時的性子,平和道:「是的,應該最快也要三四年,這三四年間,我們御藥系一些講師的主要任務應該就是設法找尋和培植其中的幾味主藥了…不過應該也要幾年,幾年過後,可能便能煉製不少此種藥液出來。」

心想既然確定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便不用太心急,林夕心中微微一笑之後,面上卻是極其認真的看著安可依道:「學生有一個請求,不知道老師能不能答應。」

安可依眉頭微蹙,心想你可別乘機提出些貪心的要求,否則我對你的看法必定大為改觀,但是讓她微微一愣的是,林夕卻是說道:「這對於我來說極有意義,而且我也有經驗,所以下次再要煉製這藥液時,我還是想請老師和我一起煉製。」

「也好。」安可依微微沉吟了一下,道:「即便將來藥材能夠培育成功,這藥液能夠煉製較多,藥方也總是學院的機密,由你我來煉製自然最好。這點我有權利答應你。」

看著安可依現在的樣子,再想到方才安可依難過的樣子,林夕心中光明,又是微微一笑:「那學生先行謝過老師了。這藥液既然由我做主了,那要不要我先分一些給老師?」

安可依認真的想了想,搖了搖頭:「我沒有多少出青鸞學院的機會…這藥液本來就是給出去歷煉和執行任務的學生用的,就是要用在危及之時…但畢竟現在還在保密階段,所以就算今後出去,遇到危難之時,你的同伴要用的話,該瞞著的還是要瞞著。」

林夕想了想,點了點頭。

安可依也點了點頭,依舊用讀書般的語氣說道:

「你修行所需的時間很多…我此間的課目又已結束,所以從明日開始,你就先不必過來了。」

「我等會會將成功的消息呈報上去,你出去馬上就可以去領兩個學分的獎勵,這次我建議你兌換聚魂丹,應該能夠幫你提升不少修為。」

「今後你要是有關獎勵學分兌換以及藥理等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過來直接問我…還有,如果我分到了新的研究課目,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有興趣再來幫我的忙麼?」

聽到第一句,林夕內心有些隱隱的失落,但是聽到接下來的兩句,林夕卻頓時滿心愉悅,臉上浮滿燦然的笑意:「當然有興趣。」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0:47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十一章 加緊一些

    清晨,徐生沫像一頭黑色的山鷹一般站立於山谷之中的亂石上。

    腳下的不規則大石上長滿了青苔,浸潤著朝露,十分濕滑,然而對他似乎全無影響。

    看著沿著銀絲滑索滑下,朝著自己走來的林夕,徐生沫眉頭皺起,面生憎惡。

    不知為何,不僅僅是因為林夕是佟韋看重的學生,還因為…這個世上到底有多少值得快樂的事?為什麼自己這麼多不快,但他每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時,卻都是滿臉燦爛,快樂得令人生厭。

    「修行苦,做人也苦,常有無數得不到通達的包袱,難道對於你來說,這修行和世間的事就真的有這麼多令你快樂的地方?」徐生沫微側過身,都不想看朝著自己走來的林夕。

    然而林夕卻是一反常態,笑著朝他行了一禮:「老師早。」

    徐生沫眉頭皺得更加厲害,轉頭看了林夕一眼,冷笑道:「我倒是很想知道你現在腦子裡面在想這個世上的什麼東西,一大清早就這麼興高采烈?」

    林夕微微一笑,道:「我在想這個世上的藥理很深奧,魂力修行也很深奧,不過都很有趣。」

    徐生沫轉頭不看林夕,看著遠處徐徐升起的朝陽,冷笑嘲諷道:「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如果說真有值得你高興的,那就是你還年輕,還有些可以讓你揮霍的胡思亂想的時間…不要再和我廢話了,你可以從我面前消失了。從現在開始不准用走的,要用跑的去。」

    「好…這山谷裡面的青苔怎麼這麼多了,更加難走了。老師,該不會是你故意種的吧。」

    「林夕!你以為我像你這麼閒,種青苔?」徐生沫差點就這麼咆哮出聲,雖然他的確是故意挑選了這種長滿青苔的山谷,以增加林夕的修行難度,但以他的身份和修為,總也不至於和林夕所說一樣無聊的來多種些青苔。

    不過他也馬上反應過來,今日林夕的表現恐怕是故意刺激他發怒,若自己真是發怒,那就反而令他更加得意了。

    「難道你這樣的一點小伎倆,我會看不出來?」

    正在心中冷笑著,準備不理會林夕轉身離開,他卻是突然聽到已經跑出了一陣的林夕衝著他大喊了一聲:「老師,你看看。」

    徐生沫皺眉轉身,臉上表情驟然一變,遠處的亂石之中,只見林夕朝著他露出了最討厭的人畜無害般的呵呵一笑,同時身帶三種負重之物的林夕輕輕鬆松的翻了個空翻,然後飛快的在濕滑的山石之間蹦蹦跳跳的跑走。

    「你!」徐生沫厲喝出聲,但是林夕卻似乎根本沒有聽到,連頭都沒有回一下,飛快的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你竟然又獲得了學分獎勵?但這樣就想改變我對你的看法麼?你也太幼稚了點。」徐生沫深吸了一口氣,譏誚自語,但是心中的不快卻是始終無法排除,他忍不住重重的一跺腳,腳下的青石一陣裂響,蔓延出諸多深深的裂痕。

    「我可沒有說假話啊,這個世界的藥理和修行可都是深奧而且有趣。」

    林夕一邊像兔子一邊飛快的逃著,以免徐生沫又把自己叫住弄什麼責罰,一邊心中快樂著,忍不住的笑著。

    對於他來說,這個世上可以讓人快樂的事和有趣的事的確很多。

    吞服了兩個學分換來的聚魂丹,冥想修行了一晚上之後,非但所有的疲憊全消,而且魂力修為也朝前大踏步邁進了一步,他試了一下,兩百斤的石球估計還搬不太動,但是一百四五十斤左右的石頭舉著玩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而且在清晨洗漱之時,他和平時一樣把頭埋在水中試了一下憋氣,結果發現現在自己輕鬆就能憋超過八分鐘的時間,而在平時就算連續試了十餘次之後,也根本達不到這樣的水準,也就是說,這個世界的魂力修為的提升,應該是身體素質的全面提升,而不僅僅是多了一些蠻力而已。

    除了修為提升之外,現在安可依也不用難過了…讓人快樂,自己的確也會比較快樂。

    但關鍵是要自己喜歡的人,像一直對他沒有什麼好聲氣,絲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之情的徐生沫,讓他驚訝和生氣,也同樣讓林夕十分開心。

    …….

    傍晚,彩虹藥谷山林之中。

    已經煉箭結束的林夕對著佟韋請教一些心中的問題:「老師,以你的修為,能不能修煉飛劍?」

    對今日林夕的表現些微有些滿意的佟韋點了點頭:「能。」

    林夕繼續問道:「那修煉飛劍的,大多數時候,是不是應該來得及反應,可以用飛劍切削射出的箭矢?」

    原本面目緩和的佟韋頓時也皺起了眉頭,冷笑道:「我原以為你要問什麼,繞了這麼大彎,還不是有些覺得箭矢不如飛劍靈活。」

    林夕也不緊張,笑道:「請老師解惑。」

    佟韋重重哼了一聲,沉聲道:「你要明白,雖然飛劍由心所動,十分靈活,有如指掌一般,但是強大箭手射出的箭矢,不僅是全身修為的力量激發,還可以利用下墜之力,甚至獨特構造的箭矢的穿透之力,所以一般對於同等的修為的修行者而言,全力射出的箭矢的力量,都要比飛劍的力量大一些。也就是說,箭矢雖然沒有辦法在空中任意拐彎,但是在很多合適的地形和時機之中,卻是可以發出更為暴烈的一擊。而且修行者箭矢的距離遠超兩百步,而一般飛劍最強的防禦和斬殺區域,也就是身週數十步,距離身外太遠,非但沒有辦法防禦近身的斬殺,而且迴旋過大,也無法抵擋別的方位射來的箭矢。這使得很多時候他面對遠處隱匿著的強大箭手,只有防禦和挨打的份。另外重要的一點,即便他的飛劍大多數時候來得及斬殺近身的箭矢,但是箭矢的力量,也必定對他的飛劍控制造成影響,甚至可以將他的飛劍震開,這樣只要你箭速足夠快,可能第二箭就直接將他擊殺。當然對於禦劍者而言,本身必定也修有強大的武技,因為也只有到了聖師級別,魂力的修為才會能夠離體,支持飛劍。」

    微微一頓之後,佟韋盯著林夕冷冷的告誡道:「所以你要記住一點,雖然箭矢和飛劍各有所優,但能夠禦使飛劍的,都是這個世間頂尖的強大修行者,想僅憑箭技和距離就像擊殺或是輕鬆退去,那是愚蠢的。強大的修行者箭手也好,風行者也好,最大的優勢,就是可以使得箭矢的力量超過自己平時全力斬出的一劍或是一刀,從而能夠越級挑戰一些超過自己修為的對手…除了修為,最重要的便是冷靜的判斷和把握機會的能力。」

    …….

    稍晚,在沿著銀絲滑索滑入試煉山谷之中神廟一般的建築之後,林夕果然看到身穿老舊講師黑袍的老人在等著自己。

    「老師好。」真誠的對著羅侯淵行了一禮之後,點頭回禮的羅侯淵帶著林夕走入了黑暗無窗的更換黑甲的房間,看著林夕道:「你抬起雙手讓我看看。」

    林夕沒有絲毫廢話,也沒有絲毫猶豫的將雙手抬到老人的面前。

    羅侯淵手指在林夕的兩條胳膊的數處部位輕點,有一股奇特的震動從他的指尖傳出,一觸即收。「沒有什麼問題了。」黑暗之中,他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你練習得的確刻苦,想必你想要見我,也是因為你修行之中覺得有些異常,有些不解。」

    「不錯。」林夕看著羅侯淵點了點頭,說道:「有些時候…我雙臂分外痠疼無力之時,我就會感覺到我的雙臂血脈之間,有些特別的震顫,不知是何意。」

    羅侯淵看著林夕搖了搖頭:「並非是有時,是一直有特別的震顫,只是就像你平時氣力足時舉一塊石頭沒感覺,而沒力氣之時舉起石頭特別重一樣,我們的身體在接近極限時的感知會更加敏銳,你才會感覺得到。」

    看著不解的林夕,他溫和的接著解釋道:「到了初級魂士的修為,成了真正的修行者,魂力的力量便開始在體內震盪,對我們的身體產生諸多好的影響。而我教的這幾個動作,便可以讓魂力對於你的雙臂和手指的震盪效果更好一些,你保持練習下去,你的雙手會更加靈活,觸覺之類也會更加敏銳,應該會對你將來有諸多的好處。」

    和張院長來自同一個世界的林夕好歹接觸過許多現代醫學的知識,在腦海之中自然就將這簡化成可以讓血脈更加疏通,魂力效果更好,所以對於這道理倒是沒有什麼吃驚,他只是有些不解的問道:「老師,既然如此…這幾個姿勢也不算難學,為什麼不和青鸞二十四式一樣教其它學生,只是教我一個人?」

    羅侯淵溫和的說道:「因為這些是我近些年參悟出來的,並沒有和青鸞二十四式一樣經過長時間的考證,可能也未必對大多數人有好處,或許對有些人反而有不利影響,即便你不來找我,我每隔一段時間也要檢查一下你的身體,看看有沒有什麼偏差。我傳你這些,只是一時興之所至,若是學的人多了,我可沒有時間一一查看。你要明白,有些人花了一生的時間去追逐他的名利和**,然而到了我這個年紀,他或許就會明白,最珍貴的反而是時間和心中的寧靜。」

    「弟子受教了。」林夕能夠理解,所以他再次對著羅侯淵真誠的行了一禮。

    羅侯淵看著林夕,眼中流出些讚賞之意:「去吧。若是有能力的話,直擊矛陣之類的…加緊一些。」

    ……

    「加緊一些,是什麼意思?」

    一開始林夕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但是身穿銀狐黑甲悄無聲息的行走在試煉山谷的山林中時,他回想起來,卻似乎覺得羅侯淵說這句的時候,語氣似乎有些特別。

    不過作為一名旅者,他一般都不會去多想那些令人頭疼但又得不到答案的問題,既然盤旋於心中的兩個修行問題都在佟韋和羅侯淵這裡得到瞭解答,而且若是再破個直擊矛陣的記錄的話,徐生沫臉上的神色必定會更加精彩,既然這樣…加緊一些,那就加緊一些。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1:15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十二章 殿中盛開的黑花

    黃色圍牆不遠處,手持黑色九截鋼鞭的文軒宇內心有些隱怒的朝著前方半跪在地上的黑甲學生逼了上去。

    若不是憋著一口氣要和直擊矛陣石殿中那名不知名的對手比拼,他又何至于弄得渾身傷痛,以至于和眼前這實力並不如何,榜上也根本無名的“火衍鳥”對手纏斗這麼久,浪費這麼多時間。

    不過現在對方左腿的傷已經無法支持,是該結束的時候了。

    但就在此時,他的耳中突然听到一些異樣的輕微響動,猛的往左跳開一步,同時轉過了身去。

    他看到一名手持黑色長刀的黑甲學生已經站在距離他不到二十步的地方。

    “你想偷襲我?”一看對方的姿態,文軒宇第一時間先行發出了一聲冷喝,隨即看清對方胸口黑甲的標記,他的目光微微一寒,又道︰“銀狐…我記得不錯的話,你也是上過榜的。”

    “黑蝠?我記得你也是在榜單上的。”林夕有些遺憾的看了看腳底。方才他的確是想偷襲,若是偷襲成功的話,那名單膝跪地的“火衍鳥”明顯也沒有什麼戰力了,就可以直接一舉得到兩枚金五角徽章,省了他不少氣力。只是沒有想到的是,他落腳處那塊看起來像是小石頭一樣的東西,竟然是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蛋的半個蛋殼,就這樣一個他沒有想到的失誤,卻是讓他的偷襲功虧一簣。

    “出手吧。”文軒宇正對林夕站定,他並不知道對方就是空曠石殿之中那不知名的對手,只是無比冷傲的看著林夕道︰“我想你的那麼多次五星戰績,應該不會都是靠偷襲得到的吧。”

    林夕無所謂的聳聳肩,開始朝著這名應該不弱的對手沉默的逼近。

    突然之間,他有些“欣喜”的看了文軒宇的後面一眼。

    下意識的,文軒宇微微側身,轉頭望去,但是雙眼所及的範圍卻是空無一人,“蹬!蹬!蹬!蹬!”就在此時,林夕的腳步狠狠的踏在山石上,踏在林間堅實的土地上,濺起了塵土和氣流,如同一陣風一般,整個腰腹和手臂、手腕同時發力,黑色長刀在手中劃出了殺意凜然的弧線,狠狠的一刀朝著文軒宇的脖頸之間劈了過去!

    如此凌厲一刀讓半跪在地上,依舊無法站起的那名黑甲學生都是渾身一寒,但文軒宇卻是沒有絲毫的慌亂,只是往左略踏了半步,猛的發力,手中的黑色鋼鞭擊出,準確無誤的擋在刀鋒之前。

    “當!”的一聲清脆震響。

    林夕屏住呼吸,在身體被巨力震蕩,已然有些失去平衡之際,卻是超前以一個跌倒般姿勢的滑步,同時猛的擰身,反手一刀再次斬殺文軒宇的脖頸。

    “當!”

    又是一聲脆響,來不及轉身的文軒宇卻是準確無誤的用了一個反手背鞭之勢,擋住了這一刀,蜻蜓點水一般往前跳出了數步,而林夕則是硬生生在原地轉身頓住,左手也握住了刀柄,雙手持刀。

    對方的氣力在他之上,震得他持刀的右手都有些發麻,而且對方的武技明顯也十分強橫,但是他平靜而專注的盯著對手,卻是沒有絲毫畏懼,只是想到佟韋的傳授,在等待合適的時機。

    文軒宇也是不停的深吸著氣,方才的兩擊劇烈運動也是牽扯到了昨日留下的傷勢,他也必須有時間來緩和這種痛楚,以免影響他接下來的動作。對方的武技和速度雖強,但是修為上卻是和自己有些差距,即便是有這黑甲的壓制,文軒宇也不覺得自己會對付不了這名“銀狐”。

    驀的,林夕動了。

    他又是看了文軒宇的身後一眼,整個身體以強橫的氣勢但卻是輕盈的點步沖向文軒宇,手中的黑色長刀如電斬至。

    “還用這樣下三濫的招數?”

    文軒宇的嘴角出現了一絲譏誚的意味,他的右腳猛的踏地,微陷入泥中,整條右腿猛的發力,然後是腰腹,然後是手臂,形成了完美的連串爆發,強大的力量驅使的手中黑色長鞭狠狠的敲擊在了林夕的黑色長刀上。

    “當!”

    林夕的身體巨震,整個人往後借勢倒翻而出,現在青鸞二十四勢的純熟,使得他輕松的翻了個好看的空心翻。

    不過對于文軒宇而言,好看是沒有用的,他蓄勢的左腳狠狠的踏在地上,下一刻便準備直接騰身而起,給林夕當頭一擊。

    但就在此時,他的心頭突然猛的一緊,背心驟然下意識的發寒,就在他忍不住微微轉頭之間,一柄黑色長槍已經狠狠的擊刺在他的身上。

    一股撕裂般的痛楚和沖擊力使得他的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往前跌出。

    林夕落地,一個側身滑步,一刀狠狠的斬下。

    “你們!”

    文軒宇心中無比的憤怒,但是已經根本沒有時間控制自己的身體,林夕重重的一刀直接斬在他的右肩,讓他重重墜落在地。沒有絲毫的停留,在他還沒有開始翻滾之時,又是極其狠辣的一刀,斬殺在了他的右腿關節處。

    “我認輸!”

    不等後面的黑色長槍再次落下,隨著一聲痛苦的悶哼,文軒宇憤怒出聲,摘下了肩上的兩枚金五角徽章,遠遠的丟了出去︰“但你們這種偷襲,決不會讓我服氣。”

    “戰場上只有勝負,哪里有服不服氣了。”

    林夕聳了聳肩,絲毫不生氣,心中十分自然,因為對于他來說,即便是這偷襲,也是他等待和創造到的機會。

    先不管被文軒宇丟出去的兩枚金五角徽章,他看了看手持黑花長槍的姜笑依笑了笑︰“看來你運氣不錯,今天不僅拿到件稱手的兵刃,而且還順利五星戰績。”

    姜笑依聞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黑花長槍和肩上的四枚金五角徽章,也是笑了笑,道︰“是還運氣不錯,前面一個對手也很是厲害,幸虧我找到了自己最擅長的兵器。”

    “這樣一來我也運氣不錯,我也正好多了一次五星退場戰績。”林夕微微一笑,此時那名半跪在地上的“火衍鳥”也干脆的丟了一枚金五角徽章出來。

    “無恥之徒,不知何為榮光!”看著兩人分贓一般,文軒宇更是憤怒,他忍不住想要支起身子,但是林夕最後的那一刀正好劈在他的傷處,一時之間,劇烈的痛楚使得他臉色蒼白,渾身一陣陣的冷汗,卻是連坐起來都根本做不到。

    “走吧。”林夕朝著姜笑依點了點頭,因為姜笑依自覺從林夕的一些步法和斬殺之法可以學到些東西,兩人本來就約定在黃色圍牆附近踫頭,所以兩人也不浪費時間,撿起了金五角徽章之後,便朝著黃色圍牆處快步走了過去。

    “他們也是要進去修行?”文軒宇看清了林夕和姜笑依行走的方向,但是身體的劇烈疼痛卻是讓他依舊無法坐起,只能盡量使自己平靜的呼吸著,好讓這痛意消隱得快上一些。

    ……

    幾乎沒有什麼等待,林夕一到空曠寂靜的石殿入口處,便直接一陣風一般的沖了進去。

    因為若是在殿口停留稍久,那記憶中一次次長矛擊刺在身上的痛感就反而會疊加在一起,反而讓他不寒而栗和緊張。

    要忘記恐懼的最好辦法,反而是在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想恐懼的時候,就直接面對這恐懼。

    然而第一步踏入石殿泥地時,他還是陡然背心一層冷汗...因為修為的提升,這一步跨出的速度和距離比起平時在這殿中提升了不少,在對敵之時還不明顯,但是在這已經十分熟悉的大殿之中,他卻是陡然產生了些許的不適,讓他的動作變得有些微微的僵硬。

    不過隨即刺來的數根長矛很快讓他忘記了此種情緒,他盡可能快的揮刀,盡可能的依靠**的直覺,絲毫不停留的朝著青銅後門猛沖。

    一團團金鐵相擊的火花在有些陰暗的石殿之中閃耀。

    林夕一遍遍的墜地,一遍遍的休息,重新躍起前沖。

    他現在的戰力比起前些時日明顯已經有了絕大的提高,一開始都是沖出數十步,才被刺到一次,百步距離之間,他一共只是倒地了三次。

    這種沖殺起來的實力,在姜笑依的眼中已是很不可思議,當然他腦海中的林夕的印象比這做得還要好,所以他有些微微的詫異。

    和往常一樣,林夕第一次都是拿命來拼,而這次直到最後重重墜地,快要暈厥過去之時,林夕也看了一眼自己先前留在泥地上的標記。

    大約一百五十步!

    憑他此刻的真實實力,到這種真的快要痛死過去的極限,他也已經在這殿中通過一百五十步的距離,比起昨日也提高了近二十步!

    這自然也有修為和身體素質提高的原因,但同樣也有意志和武技提升的原因在其中。

    “回去!”

    懷著一絲興奮,林夕用力的喊出了這兩個字。

    …….

    帶著上一次痛苦的輕微戰栗,林夕再次站到了大殿的入口處。

    在接近極限的情況下,**對痛苦的感知更加敏銳,想到了羅侯淵在不久前告訴自己的道理,林夕明白時間略長,自己身體對于方才痛苦的記憶就會降低,所以在劇烈的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他握緊了手中的黑色邊軍長刀,再次如同一陣風一般,義無反顧的沖入了石殿之中。

    “當!”

    “當!”

    “當!”

    黑色長刀不停的和破空而來的長矛對擊,林夕的腳步聲如同連綿的雨聲一般,夾雜在其中。

    不知道林夕已經來過一次,也不知道自己已經看過一次的姜笑依的呼吸驟然停頓了。

    二十步,三十步…五十步…百步!

    林夕的整個人,都似乎變成了一團狂風,一團不可遏制的黑色狂風,連續百步以上的距離,他竟然一路沖殺過去,連一支長矛都沒有能夠刺中他的身體!

    而且這還沒有停止,林夕還在向前!

    興許是和羅侯淵的那句加緊一些有關,興許是因為今日徐生沫不知道他修為進步了不少,沒有給他加修煉的分量,使得他進入此處時的身體狀況可以用輕松來形容…林夕只覺得自己這次的狀態,也是出奇的好,尤其是一次次的斬殺掉先前將自己刺到的那些長矛之後,他的心中更是有了一種強大的自信。

    那心中的恐懼,似乎也被他的一次次揮刀而劈砍了出去,他的動作更是流暢,心中更是專注。

    “啊!”

    姜笑依的驚呼聲在空曠的大殿之中響了起來。

    他看到,林夕已經通過了至少一百七十幾步的距離,從他的方位看,那青銅後門對于林夕來說,簡直就已經唾手可及!

    因為心中太過震驚,因為呼吸停頓的時間太長,他這一聲無法控制的驚呼發出來,在空曠的大殿之中顯得分外的刺耳。

    林夕微微一滯,被這聲音所驚,他也才霍然發現,那扇青銅大門已經就在他的眼前不遠處。

    “嘶!”

    幾乎是身體的直覺一般,眼看周圍四五支黑色長矛朝著自己猛刺而來,他用盡所有的力氣深吸了一口氣,他的雙腿猛烈的蹬在地上,整個人拼命的朝著那扇青銅大門飛躍而起,撞了過去!

    一支支黑色長矛穿行在空中,有黑色長刀在空中揮舞,他的身體橫行在空中,陰暗的大殿盡頭,就好像在空中盛開了一朵黑色的花!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1:45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十三章 撞開那扇門

    黑色的花開在空中。

    林夕距離盡頭的青銅色越來越近,終於沒有距離,狠狠的撞了上去。

    「噹!」

    青銅大門發出了敲鐘般沉悶而響的聲音,震盪在這空曠陰暗的石殿之中。

    所有插於泥地的如林般黑色長矛在地上微微的顫動,林夕重重的落地,摔得十分悽慘,然而厚重的青銅大門在嗡鳴聲中,露出了一條縫隙,接著露出了更多。

    一抹夕陽從徐徐打開的青銅大門中照射進來,照射在了林夕的身上。

    石殿之中再無聲音發出,連牆壁中機括轉動的沉悶聲音都消失了,一時這場景顯得十分靜謐,然而薑笑依的心中,那一聲撞擊青銅大門的聲音,卻是依舊不停的在迴響,震得他渾身發麻,震得一股難言的激動在他的體內迴旋…以他們這樣的修為,完全通過這直擊矛陣,這根本就是難以想像的事情,然而林夕卻是在他的面前做到了,就這樣的做到了。

    這直擊矛陣雖然是無比真實的模擬陷入亂陣之中的情景,但即便是在數百人、上千人混戰的戰團之中,也必定會有空處,不會像這直擊矛陣一樣,周圍始終有五六柄黑色長矛同時刺來,而且很可能周圍還有夥伴的支持。

    這樣衝殺而過,在戰場之中,完全就像是直接衝殺到了對方陣中主將的面前。

    唯有正將星,才能在亂軍之中,勢如破竹,直殺對方主將陣前!

    石殿之中依舊一片寂靜。

    因為最後只想拚命儘快的達到青銅大門,用盡全力飛躍而出,斬開襲向自己的黑色長矛之後,林夕已經沒辦法調整自己的身體,所以他這最後衝刺沖得可以用淒涼來形容,是整個臉在前,撞鐘一樣撞上了大門。

    雖然最後他是用額頭頂了上去,用肩扛了一下,雖然他現在好歹是修行者,頭比一般人硬得很多,雖然銀色面罩有著不弱的緩衝能力,但是這古樸的青銅大門十分厚重堅硬,他這一頭撞上去,還是撞得他七葷八素,眼前不停的冒出金花。

    隔了許久,眼前的金花終於慢慢消失,林夕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還在,額頭處卻是微微的鼓起了一個小包。。然後才呼出了一口氣,自嘲苦笑道:「衝動了啊…」,不過看到已經打開的青銅大門,林夕的銀色面罩遮掩下的臉上還是馬上又浮現出了開心和驕傲的笑容:「終於被我打開了啊。」

    青銅大門的後方是一片雜草地,有一條小徑,通往下一個石殿,然而因為多少次真正痛入骨髓的痛苦折磨和那一抹從青銅大門射入的夕陽,這青銅大門的後面,在林夕的眼中卻是化成了一片異常美麗的風景。

    ……

    李五的身體肌膚也是有些微微的發麻。

    一名新生竟然能夠做到這樣?

    這名左臉上有一條青黑色蜥蜴刺青,背部有些微駝的年輕黑袍講師,在一開始發現林夕第二次進入直擊矛陣通過近百步之後,便已經特別稟報過羅侯淵。

    而羅侯淵對於他的信任,也使得他一直在暗中觀察和記錄林夕在試煉山谷之中的舉動,這些時日,林夕已經讓他震驚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他沒有想到,今日林夕竟然直接就通過了直擊矛陣,撞開了青銅大門。

    此時他有種看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忍不住想要對人述說,但是身邊卻沒有人可以述說,以至於一股異常難言的情緒瀰漫在他的體內,讓他實在很想先好好坐下來,理清一下自己的思緒和莫名的心情。

    然而那石殿之中插於泥地的黑色長矛和手邊沙漏的記錄卻是提醒著他的職責。

    所以在深呼吸之後,他還是從這石殿的密室之中走了出去。

    石殿一側的牆壁出現了翻轉,他走到了已經在地上坐起的林夕身旁,因為盤旋在身體之中的那股難言情緒,一時之間他都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有些感嘆的看著林夕,緩緩道:「學院這五十年來,還從來沒有人是用頭把這扇大門撞開的。

    「我也不想的,只是實在調整不過來,現在頭好痛。」林夕打量著李五,這名駝背講師的突然出現,他倒是不覺得什麼,畢竟他十分清楚必定有學院講師在暗中觀察著他們的舉動,只是李五臉上的刺青讓他心中微微一凜,覺得猙獰,但是李五眼中的神色,卻是瞬間讓他覺得安全和溫和,他心中的緊張和警惕瞬間消失,摸著腦門站了起來,對著李五行了一禮:「這些時日經常來這裡,老師一直幫我把這些長矛收回去,實在是麻煩老師了…不知道能不能連根鎖鏈,索性設計成自動收回的?」

    李五微微一怔,他沒有想到林夕居然還會說這個,和其餘的學生相比,這名來自鹿林鎮的少年的確是他與眾不同了些。。

    「何處不修行。」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後,李五伸手一揮,將一根黑色長矛準確無誤的投入了數十步開外的方形孔洞之中,隨後看著林夕道:「我剛剛進入青鸞學院之時,我的講師就對我說過這個道理,這道理我希望你們也能明白…至於這機括改變,那就是天工系的事了,就算是更改,也不知道要耗費多少的時間和心血,未必劃得來。」

    「多謝老師指點。」站於殿口,依舊處於渾身有些微微發麻狀態之中的薑笑依身子微微一震,也馬上對著李五行了一禮。

    李五既然是說你們而不是說你,便不止是對林夕說話,而是將他也包括在內。而要將長矛隨手打入數十步開外的方形孔洞之中,力量又不至於撞壞內裡的機括,這份精準和對力量的控制,讓他對這名學院講師的實力也感到深深的敬畏。

    林夕雖然已經從佟韋的口中聽過「何處不修行」這句話,但還是清楚的感覺到了李五的好意,再想到自己就算用弓箭也未必能在數十步開外準確射中牆上的小方洞,他的心中對這名駝背講師更是多了幾分敬重,表示明白般再次認真行了一禮,而後問道:「老師,我通過這個直擊矛陣用了多長的時間?」

    李五看著林夕,儘量使得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不顯得太過震驚而讓對方滋生驕傲的情緒,「你那最後飛躍而起,用頭一撞節省了不少時間,你通過這直擊矛陣,一共花了六十八息的時間。」

    「六十八息的時間?」站於殿口的薑笑依忍不住轉頭朝著旁邊牆上的牛皮小卷望去,卻是又聽到李五對他說道:「你將那張小卷拿過來吧。」

    薑笑依馬上雙手微顫的取下那張記著記錄的牛皮小卷,走入了大殿。因為殿中的機括已然停止,所有並沒有黑色長矛再行刺出,但是看著沿路插在泥地上的如林般黑色長矛,薑笑依的渾身肌膚還是不由得微微戰慄。

    「還是慢了一些。」林夕皺了皺眉頭,摸了摸額頭上的痛處,心中隱然有些遺憾,因為他記得十分清楚,止戈系的先前留下的記錄是六十一息通過,中兩矛。而內相系有人留下的記錄是五十四息通過,比自己還是要足足快了十幾秒的時間。

    似是看出了林夕心中的想法一般,李五緩緩說道:「雖然你比起記錄上的時間慢了不少,但是你依然創下了記錄。」

    林夕一愣,李五看著他解釋道:「因為你連一次都沒有被這長矛擊中。」

    「這麼說,我也能得到一個學分的獎勵了?」

    「不錯。」李五看了一眼驚喜的林夕,眉頭微皺道:「不過你也應該明白,若是在真正的戰場之上,陷入敵陣時間越長,魂力消耗越多,自然也越是危險,所以你雖然此次已經可以得到一個學分的獎勵,按照學院的規矩,這裡的學分已經取得,你下次在這裡面修行也沒有學分獎勵了,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將那時間的記錄都破了,畢竟這裡的修行還能給你有很大的好處。」

    林夕微微沉吟,誠懇的點頭稱是。

    李五轉頭看著已經凝立一旁的薑笑依,從他的手中取過了牛皮小卷,同時神色肅然的看著薑笑依道:「從你們先前的接觸來看,想必對於他是哪個系的什麼人,你心中也有了大致的推測,我們青鸞學院十分讚賞學生自行探索,並從一些蛛絲馬跡中尋得探索,這樣有助於修行,很多時候也能讓你們活得更久,所以我們青鸞學院大多數地方才都不限進入,任憑學生探索,但是我要提醒你,有些事若是傳出去,對他而言並不是什麼好事,所以不管你的推測是否正確,該隱瞞的事你還是得隱瞞著。」

    薑笑依微微一僵,隨即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的點頭:「學生明白。」

    「不僅是他,你的表現也令我們這山谷中的學院長者滿意。今日眼見他通過這直擊矛陣,我倒是不擔心你因為我這句話而驕傲。」李五看了薑笑依一眼,道:「我和你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告誡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要明白,我們每個青鸞學院出去的學生,只要不自甘墮落,必定會在雲秦史冊之中留下濃厚一筆。」

    薑笑依一呆,背心之中不知所以的出了一層冷汗,然而不等他說什麼,李五卻是對著他和林夕揮了揮手:「你們先行離開吧,我要將這些恢復。」

    衝擊記錄這種事也是靠著一股銳氣,因為今日自認不可能做得比上一次更好,所以聽到李五這麼說,林夕也不再多言,和薑笑依從青銅大門中走出,走向了下一間石殿。

    ……

    ……

    文軒宇走入了直擊矛陣石殿。

    雖然被林夕和薑笑依重創,但是那名不知名的對手,還是讓他不管渾身的疼痛,咬牙到了這裡。

    他的自傲使得他不願服輸,也不可能服輸,就算有大山橫亙在他面前,他也要硬生生的翻過去。

    「怎麼可能!」

    然而只是習慣性的看了一眼牆上那卷牛皮小卷,文軒宇就無比憤怒的失聲大叫了起來:「這不可能!」

    「直擊矛,通過大廳,到達後門便為通過訓練。目前記錄:禦藥系,七十三息通過,中三矛;文治系,七十五息通過,中四矛…」那張牛皮小捲上面,止戈系原本的記錄旁,已經又多了一行字:「止戈系,六十八息,未中一矛。」

    止戈系竟然有人通過了這直擊矛陣,而且只用了六十八息的時間,而且根本沒有被一根長矛刺中!

    難道是方才那兩人麼?

    「….」

    文軒宇劇烈的喘息著,一口氣竟然鬱結於胸中,一時喘不過氣,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口中全是破碎的血腥氣。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2:22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十四章 心中的陰寒和暖意

    若是換了別人是文軒宇此刻的身體狀況,必定會先行坐下來調息。

    這幾日的肌肉疼痛還容易恢復,但是在身體已然接近極限的情況下,若是由于情緒太過激動而導致內腑出現暗傷,那就會比較麻煩,恢復得不好容易留下一些不利于修行的隱疾。但是因為一貫以來的驕傲,卻是反而使得他更加用力的挺直了胸膛。

    強忍著胸口內里火辣而撕裂般的痛楚,強忍著口中泛出的血腥味,原本已經連走路都成問題的他卻是咳嗽著,一步踏入了青銅後門已然關閉,長矛已經全部重新回位的幽暗石殿之中。

    “嗡!”

    一柄黑色長矛從牆壁上的方形石孔之中射出,只是這第一柄黑色長矛,文軒宇就無法阻擋,就重重的擊刺在了他的身上。

    他重重墜落在地。

    “我…絕對…絕對不會認輸的!”

    但是他的喉嚨間卻是發出了嘶吼聲,他搖搖晃晃的再次站了起來,拋開了手中的黑色鋼鞭,繼續前行。

    “啪!”

    有黑色長矛再次重重落在他的身上。

    他再次重重摔倒在地,然後再次拼命的從地上直起身子,但是他才弓起大半個身體,便又有三柄黑色長矛逐一的重擊在他的身上。

    即便再不甘,即便再多有關文家的壓力壓在他的身上,他終于也無法支持,暈厥了過去,撲倒在陰暗石殿冷滑的泥地上。

    李五再次出現在這石殿之中,“你也很不錯…但誰也不知道,在文家的澆灌下,將來會開出什麼樣的花來。”搖了搖頭,對著昏迷不醒的文軒宇說了這一句之後,他將文軒宇抱了起來,放到了殿外,然後拔起了一根根地上的黑矛,準確無誤的投入一個個方形孔洞之中。

    此時,林夕和姜笑依也已經很淒慘的倒在了下一個石殿之中。

    這個石殿的名字也十分直接,就叫做“刀與槍”,除了牆上還有一條條手指般寬度的深邃縫隙之外,這個石殿的格局和“直擊矛”幾乎一模一樣,也是牆上還有一個個方形的孔洞,盡頭也是一扇青銅大門,距離也是近兩百步。

    因為林夕和姜笑依都不算好高騖遠的人,之前也都沒有進入過這個大殿,于是兩個人就都進入試了一下。

    結果兩人發現這個石殿除了有黑花長槍刺出之外,還有一柄柄黑色長刀從牆體上那一條條深邃縫隙之中斬出….這模擬的自然是陷于一堆手持黑花長槍和邊軍長刀的敵手陣中的場景,正常情況下,矛、刀、槍也都是最常見的兵刃,在戰場上自然也不會面對只有一種兵刃的敵軍。黑花長槍的刺擊和長矛相比還沒有什麼特別的不同,但是長刀的斬殺軌跡,卻是和直直擊刺的長矛以及黑花長槍截然不同,這兩者配合在一起,難度就更是增加了許多。

    即便是林夕,也只通過了三十余步,就已經無可避免的被擊中而倒地。

    除了感嘆今後自己必定又要在這陣中受虐待很久之外,林夕卻是又忍不住開始考慮一個問題︰那內相系的記錄,是不是都是同一個人留下的?如果是的話,那又是誰?

    因為在進入這“刀與槍”石殿之前,他和姜笑依也仔細看過了這個石殿的記錄,在記錄上面,成績最好的依舊是內相系,以五十五息,只中一刀的成績通過,而接下來排名第二的止戈系的記錄,就已經相差甚遠,是六十七息,中一刀兩槍的成績通過。

    他十分清楚,這青鸞學院的規矩數十年都沒有改過,既然如此,那留下這記錄時,對方應該和自己一樣,也是新生,最多也就是修為上面有些差距。如果這內相系的記錄都是同一個人留下,又比起其它各系的記錄超出許多,那只能說明這名內相系的新生…應該是青鸞學院這麼多年所有學生中的佼佼者!

    如果是這樣,那這幾十年里面,青鸞學院出去的學生之中,最厲害的反而是一名內相系的學生?不是止戈系的學生?

    那這人是誰?

    對于這名內相系的學生,他同樣十分好奇,同樣想超越,只是他的勝負心比較平和,並沒有像文軒宇那麼強烈而已。

    ……

    入夜。

    七卷漆封著的羊皮小卷傳遞到了徐生沫的手中。

    面色陰寒的徐生沫從中首先挑了兩卷出來,展開了其中的一卷。

    隨即,他的眼角出現了一絲極其少見的驚喜神色,他那一直顯得冷漠而蒼白的臉上在這一瞬竟然是有了些燦爛的暖意。

    這卷小卷和平時的許多小卷一樣,只是用平鋪直敘,不帶任何感情因素的筆繪書寫了一個簡單的事實,有一列馬車正從中州皇城趕往青鸞學院。

    馬車里面有三名重要人物︰顏少卿、封千寒和葉少楓。

    這小卷上並沒有說這輛馬車的來意,但是對于這三個人的熟悉,以及提及主事的是顏少卿,頓時還是讓徐生沫領略出了許多獨特的意味。

    顏少卿,吏司的副司首,整個吏司的第二號人物。

    封千寒,正武司,也就是許多人習慣稱呼的軍部的大統領。雖然雲秦以武立國,正武司除了一名司首,兩名副司首以及幾位鎮邊大將軍職權在他之上之外,還有至少六七人和他同階,但他是追隨過先皇的老人,是先皇御筆欽點的正武司大統領,德高望重。

    葉少楓,中州衛都統,職位比起顏少卿和封千寒要足足低兩階,他的職位並不驚人,但卻是當今聖上和周首輔的人。

    吏司、正武司、皇城里,這三方都有人來,無論做什麼事,就都不會只是擺擺樣子這麼簡單。

    而且這三人之中,按理來說應該是以封千寒為首,畢竟顏少卿只是文職系統的副司首,並非是司首,所有雲秦帝國官員心知肚明,除了軍部自己的副司首之外,其余各司的副司首的影響力要比軍部的這些大將和地方大員還要略小一些。

    但是此次主事的卻偏偏就是顏少卿,這只能說明軍部在此次如東陵事件上,已經做出了讓步。

    所以這一行人,主要代表的就已經是當今聖上的意思。

    這一行人,或許便能改變他徐生沫諸多看不慣的學院現狀,便極有可能是他的機會。

    學院的有些規矩,有些人,比起登天山脈上萬年不化的冰雪還要頑固….現在有可能改變的機會,他焉能不心中激越?

    緩緩將這卷他看來是好消息的小卷丟于身前的火爐中燒為灰燼之後,他展開了他首先挑選出來的第二個小卷。

    “什麼?他居然通過了直擊矛陣,一矛未中?”

    徐生沫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林夕昨日才從安可依那連他都不知道的研究課題之中得到了兩個學分的獎勵,這種事關隱秘的獎勵傳遞得較慢,所以他也是到今日下午才知道,以至于不知道林夕的魂力修為的提升。以至于沒有給林夕加更多的難度,讓他竟然敢無比得意的調戲自己。

    然而今日他竟然又得到了一個學分的獎勵!

    一想到清晨林夕在他面前翻跟斗的情景,他就知道林夕得到這一個學分的獎勵之後在他的面前會更加的得意。

    但是直擊矛陣又算什麼,也只不過是自己最討厭的死物!

    徐生沫原本因為上一卷的消息而心中有了些平時沒有的快樂,但是此刻看到這有關林夕的消息,想到林夕的面目,他更是覺得一鍋好粥里面突然掉了數顆老鼠屎一樣的惡心。

    “你在直擊矛陣這種死物之中就算通過十次,也未必比得上一次真正陷入陣中的生與死的考驗…就算我們此次沒有辦法改變這些死物,我也會讓你明白你的叫板只會讓你顯得更加輕浮而更讓我憎惡!我倒是要看看,面對別人的嘲諷時,你是否還能那麼開心!”

    徐生沫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狠狠的將記載著有關林夕消息的這張小卷丟在了面前的爐火之中,燃成了灰燼。

    ……

    南宮未央靜靜的坐在如東陵官道旁的大碗茶鋪外的涼棚下。

    那場雨中的刺殺已經過去了不少時日,官道上早已經清理干淨,而且因為這幾日沒有下雨,地面早已干透,不復泥濘,沒有了那日的任何痕跡。

    早在前幾日,這一段官道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大小官員的到場勘察,但是這一個當日那名青衫“師爺”走出的涼棚,卻是成了禁區,任何人都不能進入。

    因為自從那日刺殺之後,南宮未央便坐在這個涼棚下,不吃不喝,從日出到日落,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誰也不知道她坐在這涼棚下到底在看什麼,到底是在思考著什麼,或者是在戰斗之中得了感悟,修為又到了破境之時?

    但因為長公主的交待,因為一些高位者的暗示,所以沒有人進入到這個涼棚下去打擾她,只有在距離她數里開外備了一輛馬車,駐扎了百名身穿銀甲的軍士,隨時听候她的差遣。

    就在這夜,數名在營地之外負責守望的銀甲衛士突然發現南宮未央走出了涼棚,就在這片營地馬上慌亂起來,一名統領騎馬準備迎上前去之時,一個認認真真的清脆聲音卻是傳了過來︰“不要跟著我…告訴她,我要走了。如果我想見她,我自然會回去找她。”

    這聲音雖然平和,但是卻似乎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量,一時使得這名銀甲統領不自覺的渾身微僵,不敢有絲毫動彈…在他和其余銀甲軍士的驚愕目光之中,那名身穿普通青衣的少女走入了當時那名重甲巨人沖出的竹林之中,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2:51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十五章 天子門生

黃土小院之中,架著一個葡萄架。

葡萄架下麵舖著一張草蓆。

一名相貌普通,留著幾縷疏須的三十餘歲文士正坐在草蓆上,就著明亮的月光看著一冊竹簡。

他身上的衣衫已經洗得月白,且打了不少補丁,身旁的碗裡放著一個啃了大半的干饃,黃土壘成的小院裡只有一個裝滿了清水的水缸,裡面浮著一個葫蘆瓢,同樣黃土壘成的兩間小屋之中也不見多少傢俬,由此可見清寒。

然而他時而入神,時而微笑,卻是十分平和,對眼下這生活卻似乎沒有任何的不滿。

嘎吱一聲,有人推開了這個小院簡陋至極的木柵門。

卻是一名身穿普通麻布袍子,手持一根舊木杖的老人。

這名老人身材矮小,右邊半邊臉的顴骨似乎被人擊碎過,雖然已然長好,但是微微凹陷下去,留下了一團葵花般的疤痕,而且左腿跛了,即便拄著木杖,走路也是微微的搖晃著。

轉頭看到這名風燭殘念的矮小老人推門進來,清貧文士馬上站了起來,滿臉笑意的迎了上去,先行了一禮,然後扶著這名老人在草蓆上坐下,同時微笑道:「老師,今日你可來晚了些。」

老人的外貌很悽慘,很可憐,這一生想必吃了許多苦,但一雙昏黃的眼睛卻是佈滿了樂天知名的平和和不屈於天的傲意,目光朝著院子四下一掃之下,他也是微微的一笑,道:「今日要處理的事比較多,所以才來得晚了一些,昨日我讓你做的功課你都做完了麼?」

「學生已經做完了,只是不知道看得有沒有老師看得透徹,還有一些小問題想要老師解惑。」清貧文士平和的微笑道。他生得的確不算太好看,膚色有些微黃,眼睛不夠大,眉毛也不夠濃,臉還有些略過長,但是他的微笑卻是顯得分外的平易近人和謙和,讓人看著舒服。

將舊木杖放在膝前的麻衣老人點了點頭,道:「你說說看。」

清貧文士嗯了一聲,說道:「一般外人來看,雲秦這五十年來的格局一帝九老八公之中,那九名元老和八位司首都是徹底聽命於年富力壯的雲秦皇帝,其實不然,那九名元老之中,除了控制中州衛和皇城中高手的周首輔是絶對效忠於皇帝,是雲秦老皇帝留下確保皇位不亂的人之外,其餘八位元老本身都是用來監督和防備皇帝和青鸞學院的。這八位元老能夠坐到帷幕後的那個位置,背後本身都隱藏著各種強大的實力,至於八司,本身就是這九位元老互相博弈,互相安插人手,互相找平衡和挑選羽系的地方。」

「自古以來,從來沒有一個帝國有這麼多隱然可以和皇帝抗衡的人物存在,而且還能保持如此微妙平衡的。所以我很佩服當年的雲秦老皇帝,竟然能夠弄得出這樣的佈局…同時這數十年的權術和平衡磨礪下來,這九名元老和八位司首的智慧和手段也必定十分可怕。任何一人都恐怕有治理一國的才能。所以不管雲秦表面上衰弱成什麼樣子,那也只是表面上的樣子…只要這個格局不破,雲秦的對手永遠只有自己,無論是唐藏還是我們大莽,都不夠格。」

「從這些年的表現來看,這九老之間互相爭鬥,但是他們又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雲秦皇帝,所以他們平時他們意見雖然不同,但一定會合力保證這元老院的格局繼續存在下去,必定會挑選出他們所共同看中的繼任者。這些年這九老一直都在考察代替將要病退下去的黃老的人選,按照八司和各地方官員晉陞的軌跡來看…最後機會的應該是文家和冷家。」

極其認真的聽到此處,麻衣老人眉頭微跳了一下,道:「你為什麼覺得西邊軍部聞人蒼岳反而沒有機會?」

「那些元老雖然可怕,但是因為互相箝制,做事起來都會有些固定的軌跡可循。按照他們的習慣,一般想要安排進入皇城的最高權力中心,必定是先在邊軍積累軍功,然後調入中州皇城受他們熏陶,然後再去地方軍,各行省管理一下政務,做地方大員兩三年,便再調回中州皇城,進入正武司按部就班的等著。但是聞人蒼岳先前已經調入過正武司,列兵馬大提督,按照那些元老的習慣,接下來必定是要去西邊那個行省做省督,做出點政績,再調回皇城。」清貧文士看著麻衣老人,依舊謙和的闡述著自己的觀點:「但是他卻是依舊被派往碧落邊軍,任威武大將軍。雖然已經相當於副司首的實權,然則已經沒有進入元老會的機會,以我的分析來看,是因為他太過聰明,行事又太過狠辣,太過好大喜功。」

微微一頓之後,他看著麻衣老人補充道:「他的性格和當今的雲秦皇帝有些相同,這樣的人物若是再進一步,其餘的那些元老就算能夠箝制得住,也不知要多花多少代價。最為關鍵的是…他有可能斬了一千多無辜牧民的頭顱誇大軍功,這更是觸及其中幾名元老底線的事。」

「你的功課做得不錯,所說大多都沒有偏差。」麻衣老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告誡般看著清貧文士道:「不過你還是有些忽略一點,這九名元老和八位司首的最大『敵人』不是雲秦皇帝,而是青鸞學院。因為青鸞學院對於皇帝和他們來說,都是太過強大,所以他們這些年才會格外出力的支持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想要取代青鸞學院的位置。正是因為這樣的合力,所以這麼多強者才會以這麼樣錯綜複雜而不可思議的方式並存著,使得這個帝國分外的強大和可怕,因為對於唐藏和大莽而言,要對付的不是一股力量,而是九股難以摸清的暗流。還有,當年並不是雲秦老皇帝厲害和賢明到難以想像的地步,而是有張院長。因為唯有一名威望和武力同樣無敵的人物,才能讓那麼多強者甘於接受這樣的安排。」

清貧文士微微沉吟了一下,道:「老師說的是,這道理不難想通。」

麻衣老人溫和的點了點頭,問道:「現在有一個消息,顏少卿、封千寒和葉少楓從皇城出發,去往青鸞學院,以顏少卿為首,關於此事,你有什麼看法?」

清貧文士再次微微沉吟,很快回答道:「按老師方才的點醒,學生想明白,雲秦學院的根基還是在青鸞學院。除了張院長之外,青鸞學院的那些老人,還有那數量不菲的講師,都是極其可怕的力量。最為關鍵的在於,正是因為有青鸞學院這麼強大和可怕的威脅一直壓在皇帝和元老會的頭上,不管這威脅是否真的存在,但這畢竟是使得雲秦這些最高權術者形成合力的根本。但是雲秦皇帝太年輕,太過氣盛,他覺得自己應該可以掌控青鸞學院和元老會,所以才會以顏少卿為首,想要青鸞學院表明對他和雲秦帝國的絶對效忠。然而那九名元老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件事最終的結果應該是他們會讓青鸞學院做出一些讓步,迫使青鸞學院做一些改變,削弱一些實力,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不缺優秀的學生…而青鸞學院的一些講師本身就想有所改變,我歸結為一部分人終於的是張院長和學院,而一部分人始終認為雲秦的利益在學院之上,忠於雲秦皇帝和帝國。所以盤旋到最後,恐怕還是青鸞學院要讓出皇帝和元老會最有興趣的一部分丹藥和修煉之法。」

麻衣老人面色不變,心中卻是十分讚許,只是通過那些死的資料便得出這樣的結論,他的這名學生的眼光,恐怕已經不在他之下。

「那你認為,大莽王朝現在能夠做些什麼?」他看著清貧文士繼續問道。

清貧文士看著麻衣老人道:「現在大莽有兩個可見的機會,第一個機會是雲秦的西邊。聞人蒼月太聰明又太有野心,以他這樣的人,絶對不甘心接受失敗的事實,按那幾名元老的手段,這次那副青王重鎧到後來必定和他西邊邊軍有關,所以他必定會急躁,以他的實力和性格,一急躁便有可能犯大錯。那些元老的目的只是讓他失去進入元老會的資格,但是我們可以讓他犯的錯更大一些,讓雲秦的這個口子崩塌得更大一些。而另外一個機會就在於青鸞學院,越是削弱青鸞學院,對於大莽自然越多好處。青鸞學院越弱,他們自己的分歧就會越嚴重。雲秦皇帝此次想必是以雲秦局勢危急為藉口對青鸞學院發難,九名元老本身會配合…我們大莽要是再猛力推一把,就能讓雲秦皇帝的理由更足。反正今年大莽收成不錯,局勢前所未有的穩定,讓王朝大軍動動,都輪換著去小戰一下,也可以提升些軍隊的戰力。」

「很好。」麻衣老人再次點頭,又問道:「你還有什麼小問題要我解惑?」

「我最近一直在設法研究那九名元老的性情,請教老師,他們一直坐在重重帷幕之後,除了給人一種強大權勢的壓迫感之外,是否還因為他們不想對方看到自己目前的具體狀況?」

「不錯,不過除了你說的那兩點之外,他們恐怕也不願意互相看見對方的臉,因為他們之間就像一面鏡子,看到的話,恐怕都會想起一些自己做過的不願意做的事,想起許多不快的事,讓自己很不舒服。」

……

麻衣老人和這名清貧文士聊了許久,到月上中天,麻衣老人才起身離開。

穿過一條漆黑的小巷,麻衣老人在一名老僕的攙扶下,上了等候著的一輛華貴馬車,慢慢的離開這一片都是貧苦人家的街巷,朝著遠處燈火通明的繁華城區行去。

「朕收了一名好學生啊…恐怕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朕很是欣慰…」走出了一陣之後,躺於馬車中軟榻上的老人似是覺得旅途無聊,又似是忍不住心中的讚賞,發出了一聲嘆息。

「啊..啊…」趕車的老僕滿臉寬厚的笑,咿呀做聲,劃著手語,卻是一名啞巴。

在這大莽王城裡面,敢自稱朕的,自然只有大莽王朝的皇帝湛台莽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沒有想到,以一名普通邊軍起兵,最後建立大莽王朝的…竟然是外貌如此悽慘的一名老人。

眼下這名威名顯赫的老皇帝也沒有半分的霸道威嚴,他和這名啞巴老僕似是感情極好,看著對方的手語,他微微一笑,道:「你是問我為什麼不接他入宮?…那是時候還未到…以他的才能,光是看我給他的那些東西,聽我的一些傳授,怎麼會推想不出我的身份…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心中自然就有期待…而越耐得住寂寞,越是榮辱不驚,將來便越是堪當大任。」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3:28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十六章 我的敵人是你

          晨曦中,徐生沫依舊如同黑色鷹隼一般站立在山谷中的亂石上,看著林夕從銀絲滑索上滑下,身手敏捷的穩穩落地。

  “你昨日破了那死物直擊矛陣的記錄,按理來說又可以在我面前幼稚的耀武揚威,怎麼今日不像昨天那麼開心了?”冷冷看了一眼林夕之後,徐生沫冷笑說道。

  林夕笑了笑,道:“原來老師知道了。”

  徐生沫譏誚道:“我還知道你並還沒有拿學分換取修煉所需的東西,既然你已經得到一個學分的獎勵,為什麼不去換取,不再像昨日一樣,讓我看你如何輕鬆?”

  林夕道:“因為我還沒有問過安老師到底換什麼最好。而且老師雖然看不慣我,但我不會懷疑老師的智商,你應該不會在同一種手段上吃兩次虧。”

  徐生沫冷哼道:“看不出你對於安副教授倒是十分信任。”

  “是安教授,她現在已經是正式的教授,比你高出兩個級別了。”林夕看著徐生沫道:“還有老師你問我今日怎麼不像昨天那麼開心,是因為我想到就算今日完成早上的修煉,等會上去還是你的武技修行課,這可實在令人討厭。”

  徐生沫並沒有憤怒,反而露出了嘲笑的神色:“別想用你那拙劣的手段來激怒我,你不是很喜歡用刀麼…不過我很可惜的告訴你,你從今天開始要練劍,雖然我不覺得你將來能夠修到可以禦使飛劍的聖師修為,但誰讓你被認為具有正將星的潛質呢?去那裡,練習一千遍拔劍刺殺再出這個山谷去上我的武技修行課。”

  “這是魂兵?”

  雖然明知徐生沫今日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但是一眼見到徐生沫丟在亂石之中的長劍,林夕還是馬上大吃了一驚。

  這是一名七尺來長的連鞘長劍,劍鞘和劍柄全部是用一種奇特的瑩綠色金屬煉製而成,有些類似于碧玉的色澤,但是金鐵獨有的森冷和一無數折疊打造產生的自然紋理,卻是提醒林夕這的確是真正的金屬百鍛而成。

  雖然還看不到劍身,但是從劍鞘和劍柄的樣子來看,這劍身似乎也是一樣用這種瑩綠色金屬打造。

  而且無論劍鞘和劍柄上,也都是有一條條好看的,如同藤蔓一樣的符紋。

  林夕無聲的深吸了一口氣,將這柄連鞘長劍撿起,觸手很冷,好像手上抓著一股冰冷山泉一般,沉重倒並不沉重,應該只是和普通玄鐵差不多的分量。

  只是這材質、顏色、還有符文,對於林夕這種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來說,自然更是覺得新奇,更是覺得這柄瑩綠色的長劍十分漂亮。

  徐生沫冷笑著看了林夕一眼,“這是‘青鋒’劍,是學院所有劍類魂兵中材質最差,威力也最弱的一種,只是符紋特殊,能夠自動牽引出一些魂力出來,所以專用於練習劍勢和劍意。當然,哪怕是落在魂師的手中,要斬殺你這種修為的,還是輕而易舉,如同屠狗一般。”

  林夕不去管徐生沫語氣中的譏諷之意,只是問道:“只是要我做一千遍拔劍刺殺的動作?”

  徐生沫冷漠道:“青鸞二十四式中,第三式便是有拔劍刺殺的動作在內,你只要按照那個動作做,便自然清楚是什麼意思了。”

  林夕也不再多說,微微用力之下,竟然是感覺劍身被劍鞘吸著,用力一拔之下,竟然也是一動不動。

  他此刻這用力一拔至少已經一百幾十斤的力氣,竟然拔不出劍身,這讓他頓時心中有些發麻,直至用力了數次,猛然發力一拔之下,他才感覺一絲熱流從丹田之中沁出,通過手臂,“錚”的一聲輕鳴,長劍被他猛的拔出,在空中如同秋水瀉地,劍身果然也是通體瑩綠色,閃閃發光。

  林夕的眉頭微皺,這柄劍是要拼盡全力猛的一拔,才能憑藉那一瞬間的爆發力拔出。

  一直以這柄劍練習,自然就會養成拔劍刺殺時一瞬間的全力爆發,那一劍的去勢必定速度十分驚人。

  這樣的練習對於林夕自然有極大的好處,但是他此刻卻是也有一個很大的疑慮,因為對徐生沫不用客氣,所以他便直接沉聲說了出來:“老師你可是公報私仇?雖然這的確可以讓我熟悉用劍,並讓我知道如何出劍最為淩厲,但是連續練習一千遍…我如何還能接受佟老師的特訓?”

  徐生沫鄙夷的看了一眼林夕,冷道:“我可以明白告訴你一點,雖然你在我手中吃苦頭是肯定的,但我做人最為分明,哪怕我不看好你,該教你的依舊會教你,我從來不會公報私仇。青鋒劍是學院劍類中最弱的魂兵,只耗用些許的魂力,以你的魂力修為,要做一千次還是有可能做到,而且青鋒劍的符文獨特,每次你拔劍之時,魂力因為這青鋒劍的抽引在你手臂之中穿行,對你的手臂恢復和氣力增長都大有好處。我早已經幫你計算好了,你連續練習一千遍,最多便是讓你的手臂酸軟大半天,不會妨礙你傍晚的修行。”

    微微頓了頓之後,徐生沫更加冷漠和不屑的看著林夕:“而且我也不妨明白的告訴你,雖然我和學院的很多人對於教學和這學院本身的看法都不同,甚至我也不同意夏副院長的觀點,但既然我是學院的講師,既然是我職責所在,我可以保證,哪怕我折磨你,哪怕我羞辱你,也肯定是有助於你的修行,至於你承受不承受得了,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林夕看著徐生沫,道:“看來老師還是極有原則的。”

  徐生沫冷笑著轉過身去,明顯是不願意再和林夕多說什麼。

  “我知道你和佟老師、夏副院長他們的最大分歧在於他們所認為的人性是你認為的婦人之仁。”但是林夕卻還是看著徐生沫,認真的說道:“你想證明他們是錯的,你想青鸞學院更強大,你可以一展你的報復,但問題若是你錯了呢?若是你發現你的抱負反而令得青鸞學院的處境更加艱難,請問老師你到時如何做?”

  徐生沫依舊不看林夕,但是眉頭卻是深深的皺了起來,沉聲道:“這麼淺顯的道理,我怎麼可能會錯。”

  “只要是人,便有可能會錯,況且對於同樣的問題,每個人便都有不同的看法。”林夕依舊盯著徐生沫的側臉,道:“就如同你覺得我不可能成為正將星,不可能在修行上有很大成就一般,我必定會證明你是錯的。”

  徐生沫在清冷的晨風中冷哼:“好,既然如此,那我可要拭目以待了。現在我不想和你廢話,你先完成這一千遍拔劍刺殺勢再說。”

  “錚!”

  林夕也不廢話,長劍歸鞘,再次猛然全力將劍拔出,施展青鸞二十四式中的拔劍刺殺式。

  他自然十分清楚徐生沫的想法根深蒂固,事實上就和這個世上絕大多數人覺得君權天授,盲目忠君已經是融入血脈中的天性一般,根本不可能用言語來改變。像林夕這種現代人的想法和這個世界人的想法當然不同,若是林夕要是公開宣揚人人平等,皇帝也就是流著和普通人一樣的血的話,肯定會被認為大逆不道到了極點。

  作為一名旅者,林夕也沒有想要徹底改變這個世界的雄心大志,對於他來說這實在太難也太麻煩,但將來能否擁有正將星的實力,這有關自身的修行…卻是他和徐生沫的戰爭。

  十分清楚自己擁有和張院長一樣特質的林夕,自然對於自己在這世上擁有超凡的實力很有信心…所以他很有信心和徐生沫卯下去,打贏和徐生沫的這一戰,告訴徐生沫,至少在這件事上,他是大錯特錯。

  …….

  不僅是要猛然發力,而且還要動作快,否則劍鋒就會被劍鞘粘附一般,阻力更大。

  青鸞二十四式中拔劍刺殺式本身就是雙腿、腰腹、肩、手臂、手腕等全套的配合發力動作,這使得林夕每一次拔出青鋒劍的刺殺都是極其的迅捷、淩厲,在空中如同一條條綠色光弧不停閃現。

  但這同樣不僅是手臂吃力,只是連續拔了上百次之後,林夕的渾身就開始酸痛,手臂更是開始好像灌了鉛一般發沉。然而林夕知道這修行有好處,他要讓徐生沫知道自己錯了,所以他依舊堅持了下來,而且堅持得很開心。

  ……

  止戈系武技修行課。

  連續完成了一千遍拔劍刺殺式的林夕的雙手手臂都有些微微的浮腫,即便那種血脈之中的獨特震顫變得更加明顯,而且雙手雙臂之中一些流動的暖意也似乎的確讓他恢復的更快,但和止戈系的其他學生跟著徐生沫走入另外一個山谷時,他的雙手和全身還是無力到了極點。

  “這是測力儀,可以檢驗你們這一段時間的修行成果。”

  面色始終冷漠,令止戈系絕大多數學生望而生畏的徐生沫在一塊磨盤般的大石前停下,大石的中間有一條帶著拉環的鐵鍊伸出,粗如兒臂。

  徐生沫沒有絲毫廢話,讓止戈系一個接一個的排隊上前:“拉出一截鐵鍊便是二十斤的氣力。你們進入青鸞學院已經這麼多時日,看看你們能夠拉出多少截鐵鍊。”

  “林夕,你好歹是止戈系的天選,你第一個來。”

  “原來你是要用這種方法羞辱我。”林夕走到了大石前,拉住了連著鐵鍊的鐵環,自嘲般的微微搖頭,然後全力的拉動了鐵環。

  一陣沉悶的金鐵敲擊聲從石中下方傳出,林夕勉強拉出了四截半鐵鍊,便無力的鬆開了手。

  “九十斤氣力?身為止戈系天選,修為竟然差到如此程度?”徐生沫面無表情的看著林夕,冷漠的說了這一句,然後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一臉幸災樂禍和鄙夷不已的暮山紫:“你來。”

  暮山紫馬上興奮的上前,用力一拉,鐵鍊聲動,拉出了六截半鐵鍊。

  徐生沫冷笑道:“一百三十斤氣力,還算沒有白吃飯。”

  微微一頓之後,徐生沫的目光掃過了邊淩涵和花寂月、李開雲等人的身上:“等下若是有人不用全力的話,我非但會讓他重新來過,而且也會安排一定的責罰。”

  ……
  “這麼差勁,堂堂天選,竟然位列止戈系最末!”

  “只有九十斤氣力,看他拉時身體都在發抖,已經到了極限…這樣的天選,即便招數學得再好又能如何?這種修行的速度,簡直是我們止戈系之恥。”

  “裘路,你雖然敗在他之手,但照這樣的修行速度下去,恐怕你修到了魂師之時,他還未必能到高階魂士,魂力的修為相差一大,再好的武技也無法彌補,將來你恐怕只要用一根手指頭就能擊敗他。”

  “我看徐老師也不待見他…他的資質是二,將來恐怕註定都不會有什麼成就。”

  武技課結束後的山道上,一陣陣若有若無的議論聲和嘲諷聲幾乎要將林夕淹沒。

  林夕無法辯駁,因為本身正將星的特訓和風行者的特訓一般,都屬於學院的秘密,不得公開。他也知道這次修為測試,他在止戈系倒數第一的消息必定傳到各系,接下來的時日,恐怕聽得見和聽不見的嘲諷和議論還會更多,還會遭受更多的羞辱,但是花寂月等人擔心的難過卻不存在…他一點都不鬱悶和難過,徐生沫的這個舉動反而讓他覺得有些好笑。因為他才是林夕此刻心中的對手…既然林夕都已經將講師視為了對手,都根本不把裘路他們視為對手了…那裘路他們這些人,以及其他學生的看法和嘲諷,他又何必在意。
  “我可是和那個中年大叔一樣的…”

  徐生沫沒有想到的一點是,林夕的心中,實際上要比文軒宇還要驕傲得多。而且因為絕對的自信…林夕的淡然,更多的是覺得無聊而不屑理睬。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3:53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十七章 原本簡單的事

        "看, 九十斤天選來了。」

  "他的修為恐怕要學院新生倒數第一了, 每晚上他難道都不冥想修行的麼?真不明白他為什麼還是如此平靜, 難道就沒有絲毫羞恥心麼?」

  "先前聽說他擊敗了修為高出他的止戈系學生, 但現在這樣下去, 要是沒有試煉山谷中那黑甲的壓制…到時候在真正的戰場上, 對方恐怕一刀就把他的兵刃震飛了。」

  "嘖嘖…九十斤, 不知道他是怎麼修煉的啊?難道每天晚上都是一下子呼呼大睡, 睡到大天亮麼?按照這樣…如果不是有學院的明真丹的話, 他豈不是一輩子都無法踏入修行者的行列?」

  "那也不稀奇啊, 絕大多數人豈不是一輩子都無法踏入修行者的行列。」

  "……」

  徐生沫的這招十分陰毒, 林夕雖然自己並不在意, 但和他料想的一樣, 他在止戈系武技課上測試修為測出九十斤氣力, 連初階魂士的水準都沒達到的消息, 卻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青鸞學院, 他也很快多了個九十斤天選的外號。

  雲秦以武立國, 崇尚武力, 骨子裡都是崇拜強者, 所以這接下來第二日的課目雖然排了是選修課目毒理課, 上課地點是在禦藥系的一片培植了諸多有毒植株的藥穀之中, 上課的也大多都是別系的學生, 但是在藥穀的入口處, 林夕還是聽到了許多輕聲嘲笑他的聲音。

  因為本身的確並不在意, 再加上清晨趕來之前, 又已經在那山谷之中用青鋒劍練習了一千遍, 現在他和昨日一樣, 依舊是渾身腫脹發酸的感覺, 尤其兩條手臂幾乎連抬都抬不起來, 就算要證明自己現在遠不止九十斤的氣力也根本做不到, 所以林夕很心平氣和的裝聾子, 欣賞著山道兩旁開得遍地的紫色蝴蝶花, 慢慢的朝著前方的毒藥穀走去。

  學院這一片山坡上的紫色蝴蝶花開得十分漂亮, 而且其中間雜著許多白色和黃色的小野菊, 再加上上方碧藍如洗的天空和遠處始終存在的巍峨雪山, 對於他來說也是心曠神怡的美景。

  "林夕。」

  突然之間, 他聽到了高亞楠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他驚喜萬分的轉過身去, 卻是只見三三兩兩身穿灰袍的禦藥系新生從另外一條山道岔路上走來。

  和依舊清清爽爽, 簡簡單單紮著個馬尾的高亞楠走在一起的另外兩名女生他也認識, 其中一名就是當天在自省室裡見過, 而且林夕還講笑話逗笑了她的薑鈺兒。另外一名林夕雖然沒有說過話, 但是因為容顏美麗, 和高亞楠一樣, 也成為很多新生的議論對象, 名字也很好聽, 叫做秦惜月, 和還有一名靈祭系的女生墨輕顏被歸結為這屆青鸞學院新生中最美麗的三朵花, 秦惜月之前林夕也見過一次, 因為五官精緻, 長得倒有六七分像範冰冰, 而且有一股截然不同的冰雪秀氣, 氣質不知道又好了多少, 所以林夕也是印象深刻。

  今日秦惜月雖然也是身穿寬鬆的禦藥系灰袍, 只是頭髮用一個淡紅色的玉石簪子盤起, 露出了白皙細長的脖子, 玉石簪子的淡紅色微耀在她的臉上, 卻是顯得分外的豔光四射, 即便有些青澀, 但卻已經有了些傾國傾城的味道。

  有了上次的相處, 這次林夕倒是也沒有那麼緊張, 只是停在當地, 對著走來的高亞楠等人微微一笑道:"怎麼, 你們禦藥系今日也正好在這毒藥穀上課麼?」

  "你們是上毒理課, 你們別系只要瞭解毒藥的外觀和一些特性, 知道是什麼毒藥就可以了, 可是我們禦藥系不僅要知道這些, 還要煉製毒藥, 還要煉製解藥。」在林夕的眼中顯得分外好看的高亞楠微微的一笑, 道:"今天我們上課的地方應該距離你們不遠, 我們要煉製的是外邊最為常見的斷腸散。」

  這種對話在學生之間當然十分平常, 說話之間, 高亞楠也沒有停止腳步, 顯然是很自然的和林夕一起走入山谷。然而聽到高亞楠主動招呼林夕, 聽到高亞楠和林夕的對話, 再看到高亞楠此刻的動作, 她身旁來自雲秦中部河洛行省的秦惜月卻是秀眉一蹙, 停下了腳步, 有些不悅的看著高亞楠問道:"亞楠, 你和他很熟麼?」

  高亞楠身形微頓, 轉過頭來, 看著秦惜月有些不悅的玉容, 奇怪的問道:"怎麼?」

  秦惜月看了一眼也是微怔的林夕, 有些猶豫, 但還是皺眉說道:"我想你也聽說了他九十斤天選的外號, 為何還要和他扯上關係?」

  高亞楠純淨的眸子看著秦惜月, 更加不解的問道:"這有什麼關係?」

  看著平日這名在課堂上聰敏至極的好友卻是如此愚笨的樣子, 秦惜月好看的眉頭皺得更緊, 想到既然已經開口, 便也索性不用顧忌什麼, 於是她有些微惱的看著高亞楠道:"你難道不明白…資質低一些, 我並不會心中覺得如何, 但若是資質低了, 卻還不知笨鳥先飛, 多付出些努力, 這樣的人卻是最讓我不喜。即便資質是二, 若是進入學院之後每日刻苦修煉, 想必也絕對不止九十斤的氣力。難道你要和一個資質是二, 但還好逸惡勞的人結交麼?」

  這話說得分外愛恨分明, 不留情面, 而且由一名如此美麗的少女來說, 更是顯得異常的刺耳和傷人, 即便林夕心中平和, 眉頭也是不由得皺了起來。

  然而這名面容看上去無一處不美的禦藥系少女卻似還嫌說得不夠明白, 玉臉微寒的看著高亞楠補充道:"而且最為關鍵的是, 從他身上我看不到任何羞恥奮發之意, 他將來能有什麼成就?你和這樣的人走在一起, 你不覺得羞恥…我卻是覺得羞恥。」

  "修行並不是唯一。」高亞楠完全聽明白了秦惜月的意思, 卻是看著秦惜月, 平靜的說道:"這世上有許多不喜歡修行的人, 修為的高低也不能作為判斷一個人的標準, 我常以為決定與一個人為友的唯一標準是對方的性情與品格。」

  微微一頓之後, 這名顯得分外乾淨的高挑少女也是微皺著眉頭補充了一句:"而且我們雲秦有很多人就算修為不行, 也同樣能有大的成就, 也同樣能夠做出大的貢獻, 比如這學院之中的有些講師。」

  秦惜月看著高亞楠嘆息了一聲:"他又如何能和學院的講師相比。」

  高亞楠看著秦惜月美麗如新月的容顏, 堅定的搖了搖頭:"以一時的風聞便輕易的下論斷, 你這樣可是不好。」

  秦惜月默然的轉頭看著山路旁的紫色蝴蝶花:"你真要決定和他走在一起?你心中真覺得他將來的表現不會讓人覺得羞辱, 甚至辱沒學院的榮光?」

  高亞楠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看著秦惜月道:"我並不覺得他的性情和品格有什麼問題, 而且交友, 也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時日長了, 到底如何, 自然看得出來。」

  林夕原本眉頭皺起, 但是看到高亞楠如此, 他的心中溫暖, 眉頭卻是徹底的舒展了開來。

  "若是將來他有什麼表現, 我自然會改變對他的看法, 然而現在我卻是真的不喜…」秦惜月看到高亞楠如此堅持, 若秋水般的眼眸之中顯出一絲決然, "你若是執意要和他結交, 那我便不和你在一起, 我和他之間, 你可以自行選擇。」

  高亞楠終於也有些微惱, 臉色微紅道:"只是一起說說話, 走入山谷而已, 你說這麼多, 弄得如此複雜做什麼?」

  看到兩人如此模樣, 性子膽小謹慎, 原本已經有些緊張的薑鈺兒頓時小巧鼻子上微汗, 正要出聲勸說弄得越來越僵的兩人, 但正在這時, 一個溫和圓潤的聲音卻是傳了過來:"亞楠, 惜月, 你們平日感情這麼好, 又何必為了一名不相干的止戈系學生而如此模樣, 而且他現在是學院眾所周知的九十斤天選, 根本不值得你們如此。」

  隨著這個聲音, 丰神如玉的柳子羽和數名禦藥系的金勺男生施施然的走來。

  "算了, 你既然進入了天選, 雖然修煉資質差一些, 但想來也應該不笨, 為何不識趣一些?」柳子羽的身旁, 一名身型魁梧的禦藥系金勺少年對著林夕擺了擺手, 道:"要我是你的話, 現在肯定自行走了, 省得對你一番好意的高亞楠為難。」

  "算了, 只是進這山谷而已, 的確不用弄得如此複雜。」林夕也的確不想高亞楠為難, 也不理會這些禦藥系的金勺, 對著高亞楠微微的一笑, "我先進去便是。」

  "我和你一起走。」高亞楠微微的猶豫了一下, 直接堅定的朝著轉身的林夕行去。

  "你…」秦惜月想不到高亞楠竟然會做如此選擇, 一時心中失望至極, 就連臉色都是微微一白, "他現在面對這些奚落, 還是如此憊懶樣子, 你竟然還要和他一起?」

  高亞楠微微轉頭, 看著秦惜月道:"若是你因為這樣的小事便要和我絕交…那我也無話可說, 這也不是我所喜歡的性情。」

  "亞楠, 惜月, 你們…」薑鈺兒怯生生的出聲, 想要出聲勸說, 但是秦惜月卻是深吸了一口氣, 打斷了她的話:"薑鈺兒, 你是要和她在一起, 還是留下和我在一起?」

  "我…」薑鈺兒左右為難, 臉都憋得通紅, 就在此時, 柳子羽卻是皺眉道:"亞楠, 你也不要和惜月慪氣, 你且平心想想, 以他現在的修為, 這樣下去, 若是不掛著學院的名頭還好, 若是出去歷練, 若是到了邊軍之中, 被敵方知道有我們學院出去的學生, 對付他的話…他連能否在完成青鸞學院的學業前活著都成問題。而且惜月所說不錯, 他此刻都是這樣的態度, 難道你還期待他能勤奮的修行?連自身修行都不勤奮, 又能期盼他在別的方面有什麼成就?」

  "你們怎麼知道我修行不勤奮?」只是一個簡單的入穀上課就生出這麼多事端, 而且高亞楠又到了自己的身邊, 這使得原本不想站出來的林夕也自然要站出來, 站在高亞楠的身前, 他譏誚的看了一眼柳子羽, 又看了一眼秦惜月, 在這些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聲的人微微一滯之時, 他又平靜的重複了一遍:"你們沒有親眼所見, 怎麼能說得這麼肯定?」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4:14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十八章 到底誰無禮

     林夕的聲音並不高,但是卻分外有力,因為這的確是實情,從頭至尾,無論是秦惜月還是柳子羽,都根本沒有親見他的修行,說他如何,都是主觀的臆斷。

    因為有力,所以這山道上一時陷入了沉默。

    「難道你修行很刻苦麼?」一名禦藥系金勺少年自覺一群人被林夕一句話弄得沉默下來,有些折了面子,上前一步,冷笑道:「若是每日修行很刻苦,修到現在也只有這樣的修為,那你將來豈非更無前途?」

    「有前途就值得結交,沒前途就不值得結交?」林夕目光一掃這名禦藥系金勺少年和他身旁的柳子羽,淡然道:「既然這是你們心中固有的價值觀,又何必扯上修行的事?」

    學院出名的美女秦惜月眉頭深深的蹙起,林夕的這句話十分的針鋒相對,顯得有些無禮,然而這卻也讓她想起自己的話也是十分無禮,於是她第一次正眼看著林夕,認真的說道:「我秦惜月並非你說的如此,我交友也並非看出身和前途,若是你能證明你並非我說的那麼憊懶不堪,證明你的確修行很勤奮,我可以改變對你的看法,並為我方才所言為你道歉。」

    「怎麼證明?」林夕看了一眼這名比起自己先前那個世界的電影明星還要美麗的女子,嘴角微翹,帶著一些自然的驕傲道:「說我如何,也只是你心中的看法,若是每個和我不相干的人對我心中有看法,難道我還一個個要證明給她看?….我何來這麼多時間?」

    林夕這句話的語氣依舊十分的淡然,但是對於原本這些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的人來說卻是分外的有殺傷力,幾名禦藥系的金勺少年都是面容一板,柳子羽也是皺了皺眉頭,道:「惜月好好的和你說話,給你自辯的機會,林夕,你這卻是太無禮了一些。」

    林夕看著柳子羽嘲諷的一笑:「我無禮?你們先前圍著我說那麼多話,就不算無禮?人只要在意自己在意的人對自己的看法,要是每個人的看法都要去在意,那豈不是要累死,苦死?若不是高亞楠因為我和你們爭執,我連這些廢話都懶得和你說。」

    「至於所謂的證明…」林夕微微轉頭看了一眼臉上隱隱浮出一絲怒意的秦惜月,又轉過頭去看著一直在認真看著他的高亞楠,帶著一絲自傲,自言自語般說道:「這修行測試,又不是只有一次…他日自然會有證明的機會,今日話說得太滿,他日發現我的修為反而超過你們,那到時你們又會如何?」

    「我們走吧。」林夕轉身,對著高亞楠微微一笑之後,便邁步離開。

    高亞楠也點了點頭,動起了步子。

    看著高亞楠跟著林夕離開,柳子羽的心中瞬間充滿莫名的隱怒,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好一個證明在將來,只是不知道這將來要多久,我不妨也告訴你,我現在的氣力已經超過兩百斤,修為已經在中階魂士之上,而且我也不妨告訴你,我在試煉山谷之中已經一共有九次五星退場的戰績,不知我和你說了這些,你是否還敢說方才一樣狂妄的話…請問,你自覺什麼時候修為才能反超我?」

    林夕停頓在了通往毒藥穀的山道上。

    一時他的沉默和微僵的背影給了柳子羽等人錯誤的訊號,以為被柳子羽戳中了要害,以為他始終只是牙尖嘴利,用言語來掩飾自己的懦弱與無能。

    柳子羽等人的臉上開始浮現快意和鄙夷的神色,而秦惜月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冷。

    然而林夕卻是轉過了身來,看著柳子羽,帶著一種極其濃郁的嘲諷和自信,道:「這戰績和中階魂士便是你的驕傲麼?…我很討厭麻煩,也很討厭你這種人,你不是要問我要多久麼?我可以和你打個賭,一個月內,我便可以打破你的這些驕傲,到時我便只有一個要求,下次我在的地方,我不想看見你,請你看到我之後自覺的離開。」

    山道上再次鴉雀無聲。

    柳子羽和他身邊的幾名金勺少年面色極難看,柳子羽白皙的臉龐上更是浮現出一絲難以抑制的羞怒血紅之色。區區一名九十斤天選,一名土包,竟然敢如此蔑視他,如此和他說話!

    想到秦惜月和高亞楠在旁,柳子羽硬生生的按下了自己將要衝口而出的惡毒語句,儘量讓自己顯得平靜和大度的冷聲說道:「好,那我這一個月就等著,等著你超過我…但你若是做不到你方才所說的話,我也只有一個要求,親口在我們所有禦藥系的學生面前,承認你只是一個牙尖嘴利,裝模作樣的可憐蟲。」

    林夕並未生氣,只是微微一笑,卻是對著秦惜月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請秦惜月你和諸位一起做個見證了。」

    「你到底是真的無知還是狂妄,一個月的時間,便從初階魂士修煉到中階魂士之上?」秦惜月咬了咬牙,心中也是無比的惱怒,也不再出聲,點了點頭,轉過了頭去,不再看林夕。

    「那就這麼說好了。」林夕很有深意的看了柳子羽和秦惜月等人一眼,也不再多說,繼續朝著前方毒藥穀走去。

    「林夕…亞楠!」

    姜鈺兒眼見已經徹底成了僵局,心中大急,一時間要動步跟上,卻似又有些不敢。

    「姜鈺兒,你要和高亞楠在一起,還是和我一起進入毒藥穀,你要現在便下決定。」秦惜月清冷的說道:「我不想你再多說什麼。」

    聽到秦惜月如此說,看了一眼決然的秦惜月,再看著和林夕一起並排往前走著的高亞楠,姜鈺兒嘴巴扁扁,滿臉通紅,都似要為難和著急的哭了,然而她看著高亞楠和林夕越走越遠,心中想到林夕也沒惹著她們,想到林夕當日和她講的笑話。她還是輕聲的對著秦惜月道:「對不起…」然後低頭不敢看秦惜月等人,快步朝著高亞楠和林夕追了上去。

    「難道君子不交小人,不和無羞恥之心,不知榮辱的學生結交也是錯麼?」眼睛的餘光之中,秦惜月看著連姜鈺兒都跟上了高亞楠,玉臉更加冰寒,眼中卻是又多了一絲對林夕的憤怒和不被理解的黯然。

    柳子羽忍著心中的不快,討好的看著眉目無一處不美的秦惜月說道:「我們也走吧,惜月,你用不著為了這種人生氣。」

    「你們先走吧。我等會過來。」但是讓他渾身一僵,心中莫名火焰更加上湧的是,秦惜月卻是停在當地,對著他說了這一句。

    ……

    「林夕,你真有信心在一個月內超過柳子羽?」高亞楠心平氣和的和林夕一起走在兩側都是紫色蝴蝶花的山道上,輕聲問著林夕。方才秦惜月逼著她的時候,她的確心生不快,但是她的性子卻也是過去了就過去了,現在讓她好奇的是,林夕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自信。

    林夕微微一笑,道:「有些原因我現在沒辦法對你說,但是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對你說假話。我真的應該能夠在一個月內徹底超過他。無論是武技還是修為,還是所謂的綜合戰力上。」

    「看來你有不少的秘密。」高亞楠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她認真思考的時候,臉上比起平時的平靜更加多了幾分動人的神色,讓林夕更是覺得心曠神怡。

    林夕看著她微微皺著的眉頭,認真的說道:「人總是會有些自己的小秘密的吧。」

    「你說的不錯,人總是會有些小秘密的。」高亞楠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我喜歡你這種說法…暫時不能告訴的小秘密就直接說不能告訴,而不是說假話。」

    微微頓了頓之後,高亞楠輕聲道:「我保證我也不會說假話…林夕,你能保證你今後對我也不說任何假話麼?」

    高亞楠的這句十分平淡,但落在林夕的耳中,卻是有些與眾不同的情緒在他的心中滋生出來,他看著這名好看而又有性格的女子,認真的點了點頭:「我保證絕對不會對你說任何假話。」

    「我也保證不會對你們說假話。」一個弱弱的聲音響了起來。

    看著怯生生說話的姜鈺兒,想到這樣膽小謹慎的女子方才居然也會跟來,林夕頓時不由得莞爾一笑。

    原本他心中的敵人,只是現在修行地中的「刀與槍」石殿和徐生沫,但既然柳子羽要橫插進來,而且和自己提修為,提戰績…既然這事已然扯上了高亞楠和姜鈺兒,林夕便覺得自己必須要給柳子羽這群人一個難忘的教訓。

    雖然柳子羽現在的修為已然是中階魂士,擁有兩百斤以上的氣力,但實際上林夕現在的真實氣力也已經接近一百五十斤,而且他手頭上還有一個學分沒有動用。

    按照安可依的預計,若是林夕再湊一個學分,換取一顆山海丁香丸的話,就算以林夕的資質,他也應該能到一百八十斤以上的氣力…按照林夕自己的感覺,可能最多只要十餘日的時間,他便有可能和破掉直擊矛陣的記錄一樣,破掉這「刀與槍」的記錄。

    所以只要在試煉山谷之中,能夠連著得到連續的五星戰績的話,要在一個月之內超過柳子羽並不是什麼問題。

    「原本只是簡單的一起走走,入穀而已,你們卻偏偏弄得如此複雜…既然要提戰績,那就看看到底是誰的戰績好…」林夕驕傲的走在山道上,還有一個讓他值得驕傲的原因是,佟韋說過,他進入冥想修煉的時間,本身就是學院第一,也就是說,就算不借助任何靈藥,大家純粹靠自身修煉的話,他在這屆新生中的修煉速度,本身也就是第一。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4:42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十九章 刀柄和指尖的黑布

    傍晚,試煉山谷之中。。

    身穿「銀狐」黑甲的林夕手持一柄他所熟悉的短刀穿行在山林之間。

    雖然徐生沫和佟韋對於他的訓練都是極其的嚴苛,但對於他實力的提升卻是顯而易見。

    現在他只是想先確定清楚,以他現在的戰力,到底能對付這山谷之中何種級別的對手…還有這山谷之中一些原本自己無法對付的對手,若是在無法找到對於自己來說是強力武器的弓箭的情形下,依靠自己的特殊能力,是否能夠對付得了。

    如果能夠對付,那便可以與之一戰,從中還能得到不少對敵的經驗,得到不少好處,若是無法對付,要想追求戰績的話,那便也只能運用能力避開再說了。

    因為這次是故意吸引對手出來,所以林夕在山林之中穿行之間故意弄出了許多聲響,只是過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林夕便在一片沒有什麼遮擋的雜草山坡上看到了一名正在謹慎而行的黑甲學生,兩人隔著這一片略微傾斜的雜草山坡打了個照面。

    「黃羚羊」,這是一名林夕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對手,黑甲胸口的標記是一頭黃色的盤角羚羊。

    在此次進入試煉山谷之前,林夕曾仔細的看過那塊記錄戰績的簡陋佈告牌。

    那塊簡陋佈告牌上並沒有任何的筆墨寫什麼規則,但是已經出現了超過五次的戰績,現在排名最高的「流螢」和「雷蟒」都是九次五星戰績。而先前林夕一些熟悉的強者的代號卻是又未必在其中,對於都是聰明人的學院學生來說這並不難以理解,那塊簡陋佈告牌上記錄的是連勝的記錄,哪怕得過五次五星戰績,接下來若是有戰敗,沒有取得五星戰績的話,連勝的記錄也自然被清空。

    因為這幾日有兩次林夕只是取得了四星離場,所以那榜上也沒有林夕「銀狐「的存在。

    至於柳子羽,以他的修為和戰力,應該不可能是唐可他們的對手,比他厲害的有不少,所以他說的九次五星退場記錄,應該只是一共累積有九次,而不是像「流螢」和「雷蟒」連續九次。。

    如果只是按照次數,林夕現在累積起來也應該有七次了,但是他也十分清楚這和連續五星根本不是一回事,「流螢」和「雷蟒」,以及接下來的那幾個榜上的人物代表的就是絕對強橫的實力,而柳子羽這種累積九次也並不算什麼。

    而眼下這「黃羚羊」也並不是榜單上的人物,戰力應該不算特別強橫。

    林夕看了一眼對方手中的武器,是一柄普通的黑色長劍,也並不算強力。

    ……

    林夕這麼想著的時候,「黃羚羊」也是在想著「銀狐」並不是榜上出名的強者,林夕在打量他手中的兵刃時,他也在打量林夕手中的兵刃,也是同樣的想法。

    覺得可以一戰,所以這名胸口有「黃羚羊」標記的黑甲學生朝著林夕舉了舉手中的黑色長劍,算是行了一禮,便快步踏碎了雜草,如一條黑浪朝著林夕逼來。

    面對這名奔跑速度越來越快的黑甲學生,林夕站在原地未動,他只是緊盯著對方的身體,緊盯著對方手中的黑色長劍。

    一直等到對方到了他的面前,等到對方肩部微墜,即將出劍之時,他才一聲清喝,跨出一步,同時猛然出刀。

    他手中的是刀,然而走的卻是劍勢,同時出劍的黑甲學生心中驟然身出極大恐懼,因為一模一樣的青鸞出劍勢,對方卻是好像有一股奇異的力量在他的腳下開始迸發,如同有一股無形的漣漪在他的身上震開,「啪」的一聲沉悶重響,他手中的劍還差一尺沒有刺中對方,但是對方手中的刀卻是已經重重的刺在了他咽喉的部位。

    一股吞嚥不下食物般的窒息感和疼痛使得他這一瞬間的腦海近乎麻痺,然而對方的動作卻是沒有停止,隨著肩部的一撞,撞得他的身體往後猛的一晃時,對方的一刀走了真正的刀勢,狠狠的斬殺在他的脖頸之間。。

    他手中的黑色長劍終於無力的脫落,他瞪著眼睛看著林夕,捂著喉嚨重重的摔倒在地。

    直到此時,他才最終確認,自己竟然是一瞬間之間,就被對方擊敗。

    林夕心中微喜,上千一步,將黑色長劍也撿在了手中,方才以青鋒劍練習的出劍刺殺勢出手,果然是十分的快…他自己也是沒有想到這一戰竟然會這麼輕鬆。此刻他經過風行者特訓不久,雙臂還是痠軟無力著,要是在還沒有經過徐生沫和佟韋訓練過的清晨,這一擊想必會更加的淩厲。

    「嗯?」

    但就在剛剛將這「黃羚羊」身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取到手中之時,林夕卻是馬上霍然轉身,因為就在他後方的山林中,有一陣清晰的腳步聲傳出。

    這腳步聲十分穩定,踏斷了枯枝,踩得亂石滾落作響,因為沒有絲毫的掩飾,所以顯得格外的霸氣。

    林夕微微沉吟了一下,左手持短刀,右手持劍,離開了難受的咳嗽著的「黃羚羊」數十步,選了一處平坦的地方,靜待著這名對手的出現。

    數根荊條被一柄黑色邊軍長刀斬開,這名對手隨後出現在了林夕的視線之中。

    「靈鷲!」

    林夕不知道是該覺得幸運還是該覺得緊張,只是手心之中微微的沁出了些汗珠。

    這名手持黑色邊軍長刀出現的對手,胸口是一頭靈鷲的標記,在試煉山谷外的告示牌上位列第四,戰績是連續八次五星戰績,這無疑是一名強者。

    「銀狐?」

    看到林夕胸口的標記,這名手持黑色邊軍長刀的對手卻是停了下來,首先出聲,道:「我記得你先前也在榜上出現過,那時已經是四次五星戰績,你此刻見我又如此鎮定,看來你應該是完成過五次五星戰績了。」

    林夕也不介意給對方一些壓力,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

    「我喜歡和強者交手,只希望你等下不要讓我失望。」手持黑色邊軍長刀的「靈鷲」點了點頭,繼續邁著穩定的步伐朝著林夕走了過來。

    「這還是個武痴般的存在,反而擔心對方不強?」林夕微微的一笑,身體卻是已然微微的弓了起來,隨時準備發力。

    「靈鷲」的右腳陡然重重的踏在地上,地上頓時爆開一股股氣浪,平坦的山坡泥地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凹坑,以他和林夕之間的距離,以他此刻的態勢,這一腳重踏之下,他的整個人下一刻便可以如同箭矢一般射到林夕的面前,但這一腳踏下,他竟然是沒有做出下一個動作。

    他只是簡簡單單的踏了踏腳,然而沒有等到他下一個動作的林夕卻是不由得一頓。林夕的身體就像一張弓已經拉到了極致,箭矢將要脫手射出,但是突然失去了目標,硬生生的止住。

    就在他這一頓之間,「靈鷲」卻是已經動了,他的整個人好像原地蹦出一般,手中的黑色長刀斬破了平靜的山風,斬向林夕的雙目之間!

    「噹!」

    林夕的黑色長劍迎擊而上,只是一聲震響,火星爆開,他的右手便徹底發麻,連這柄黑色長劍都無法握住,長劍直接被震得脫手飛出。

    但他的動作也沒有停止,身體往左微仰之間,左手的短刀卻是也朝著「靈鷲」的小腹斬了過去。

    「靈鷲」身形微凝,左手往下一抓,似是要將林夕手中的短刀硬生生的抓住。

    讓他微微發怔的是,林夕竟然真的讓他輕輕鬆松的抓住了短刀,就在他抓住短刀的同時,林夕的一腳卻是已經踹在了他的胸口,並乘著這一腳猛踏的反彈之勢,往後數個並不好看的翻滾,將掉落在地的黑色長劍撿在了手中。

    「靈鷲」的身體微微一晃,又如磐石般站住,伸手一甩,將手中抓著的短刀直接拋入了遠處的林中。

    他朝著林夕又是穩定的踏出了一步,但是讓他銀色面罩中的瞳孔瞬間收縮的是,被他一刀震飛手中劍,明顯修為和他有著明顯差距的「銀狐」,卻是不退反進,就在此時,反而無比決然的朝著他一步跨出,出劍。

    而且這一劍,還是比他想像中的要快許多。

    「噹!」的一聲,原本必定處於攻勢的他在淩厲至極的劍影之前,竟然被迫採取了守勢,強行斜刀上削,才勉強擋住了這一劍。

    然而讓他心驚的是,對方依舊不退,從他身旁側身而過,手中的黑色長劍竟然飄飛而出一般,以極快的速度朝著他的腰腹間斬殺而至。

    「噹!」

    他猛的擰身,以身體的快速轉動帶動了手中來不及反應的長刀,甩鞭子一般,硬生生的阻擋住了對手這一劍。

    然而對方也是毫無停留的一個擰身,又是一劍斬來,他的呼吸猛的停頓,往左側猛的倒下,倒下瞬間,左手在地上猛的一撐,整個身體如同陀螺一般,在長滿雜草的山坡上翻滾了出去。

    林夕縱身躍起,手中長劍再次斬殺而出。

    「噹!」

    他的手中長劍再次和剛剛在地上站穩的「靈鷲」手中的黑色長刀相交。「啪!」他手中的長劍再次彈起,隨著他的一個前傾俯衝之勢,斬殺在了「靈鷲」的後背,但就在此時,「靈鷲」手中的黑色長刀也脫手飛了出來,正中他手中的長劍。

    「噹!」

    林夕的整條右臂猛的一震,積蓄在其中的氣力也似乎被完全震散,手中黑色長劍再次被硬生生的從手中震飛出去。

    然而「靈鷲」手中的黑色長刀卻是在空中止住了去勢,回到了「靈鷲」的手中。

    刀柄和他的手指之間,連著一條不起眼的黑色舊布條。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5:28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十章 無法明白的原因

    連接在刀柄和掌指間的黑色舊布條以及被自己一下重斬之下,還能毫無停滯的抓住刀柄的熟練,讓林夕瞬間心中清楚,這應該是一名「邊蠻」出身的學生,但絕對不是唐可。

    因為林夕十分熟悉唐可,自從他那名兄長犧牲之後,他的心中便再也沒有多少建功立業,封狼居胥的野心,不想再見到夥伴的死亡和淋漓的鮮血,所以唐可絕對不可能有這樣強烈的戰意。

    「你的實力的確不錯。」

    一刀震飛林夕手中的長劍之後,轉過身來的「靈鷲」卻是並未接著出手,卻是看著林夕沉聲道:「你的身法和閃避很好,出劍也很快,以至於我方才都沒有把握斬中你的身體,只能選擇震飛了你手中的長劍,若是你的修為和我接近,我未必是你的對手,但你現在…已然是必敗之局。」

    聽著「靈鷲」不失君子之風的話,又看了一眼被震飛出十幾步,斜斜的插在地上的黑色長劍,林夕微微一笑,道:「你說的不錯,這次我是輸了,不過…」

    「不過什麼?」這名胸口有「靈鷲」標記的黑甲學生不僅是修為強橫,而且意志力也必定十分驚人,因為不管修為如何,肉身的痛苦都是一樣的,而他方才被林夕斬中一劍,卻是連一聲痛呼都沒有發出來,而此刻林夕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馬上被他打斷,顯見他十分喜歡總結經驗得失,能有這樣的戰力也絕非只是天賦。

    林夕道:「不過若是一開始我直接料到你那一踏腳是虛招的話,有可能一下斬中你一劍,若斬中你的腿,令你的行動不便的話…接下來你應該未必能擋得住我的連連斬殺吧。」

    「你說的也對。」靈鷲微微一怔,但旋即又惱怒的搖了搖頭,道:「不對…這全無道理,因為這種假設完全不存在,那一踏是虛招還是實招的選擇完全在我,即便是換了對敵經驗更加豐富,修為更高的對手,也完全不敢當我那是虛招搶先出手,因為我那是實招的話,手中接下來的長刀揮出,完全可以做出任何應對,到時候結果反而更糟…除非對手能完全知道我當時心中的想法,否則你說的假設完全不可能存在。」

    「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預知對方心中所想的人存在,所以你這設想完全荒謬,要想勝我的話,你勢必修為和我差不多才行。」大約是覺得要是自己不小心被林夕的思想誤導,便有可能對自己的修行造成不利的影響,所以這名黑甲學生又是惱怒的補充了這一句。

    林夕笑了笑,也不和這名有些武痴氣的對手爭辯什麼,也不摘下自己身上的金五角徽章,而是輕聲說道:「回去!」

    …….

    時間回到十停之前,林夕都還沒有和「黃羚羊」遭遇。

    按照原先的線路,從山林中穿到那片山坡時,他看到「黃羚羊」從對面的山坡走來。

    因為已經知道對方的底細,所以面對手持黑色長劍衝來的「黃羚羊」,他更是冷靜,幾乎是盯著對方的劍尖抬起之時,才猛然出刀,再次將「黃羚羊」刺倒在地。

    撿起黑色長劍,將「黃羚羊」的一枚金五角徽章嵌在自己的肩甲上之後,林夕也聽到了「靈鷲」沉穩的腳步聲,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又走到方才的平坦處,看著「靈鷲」從山林中走出。

    「銀狐?」

    「我記得你先前在榜上也出現過….」

    林夕在心中想著這名邊蠻說過的話,而對面的「靈鷲」便正是看著他,一模一樣的說了出來。

    「你說的不錯。」林夕和上次一樣回答。

    「我喜歡和強者交手,只希望你等下不要讓我失望。」手持黑色邊軍長刀的「靈鷲」點了點頭,完全不知道這樣的場景林夕已經經歷過一次,他邁著穩定的步伐朝著林夕走了過來。

    在距離林夕大概只有七步之遙之時,他的右腳重重的踏在了地上,以他的想法,林夕必然會以為他要出手,卻又會馬上發現他並不是真的要出手,然後就會不由自主的出現些微的停頓,然而讓他的大腦瞬間微微一滯的是,就在他這右腳重重一步踏出之時,林夕的整個身體,卻是義無反顧的迸發了開來,就像一朵黑色的花朵盛開…帶著異常果決之勢,他這一步幾乎還未落地,林夕的整個身體已經挾著風聲衝出,黑色長劍如同暴雨揮灑而至。

    直至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在自己左側大腿上蔓延,瞬間衝入腦海之時,他的大腦才恢復了思考的能力,渾然是不能置信…對方怎麼知道他這一招是虛招?即便是不懂武技的對手,也絕對只可能被他這氣勢唬住,而不可能這麼決然的出手。

    而且即便看出他這是虛招,這出手也太快了一些…就好像他還未動,對方就已經知道他要做什麼,已經做出了反應,因為對方的動作幾乎和他這一踏步是同時,這使得他都根本沒有時間想,根本沒有時間扭轉殘留自己腦海中的思想,來不及把虛招變成實招。然而這怎麼可能,世上怎麼可能會有知道對方心中如何想的人存在!

    「好!」

    與此同時,林夕的心中卻是充斥欣喜之意。

    沒有絲毫的停留,在錯身而過之時,隨著他的翻腕,再次重重的斬殺在了「靈鷲」的左邊肩胛骨處。

    「噹!」

    黑色長刀從「靈鷲」的手中脫手飛出了,重重的斬在了林夕手中的黑色長劍上,將林夕手中的黑色長劍震得脫手飛了出去。

    只是憑林夕一劍斬殺在他肩胛骨上的氣力,這名搏殺經驗豐富的邊蠻就已判斷出了自己的修為遠超林夕,足以令林夕握不住手中的長劍。

    但是他這次也沒有能夠準確的抓住手上佈條扯回的黑色長刀,因為就在此時,林夕猛的轉身,發力,他左手的短刀,狠狠的斬殺在了「靈鷲」的手腕上。

    這一擊,使得意志十分堅韌的「靈鷲」也發出了一聲痛楚的悶哼,黑色的邊軍長刀在他的手邊垂落下去。

    「啪!」

    林夕的第二刀落在了他的右肩處,這一刀又使得他的整條右臂一顫,在他下意識的想用左手去抓垂落著的黑色長刀,並下意識的想要側滾閃避時,他卻又是發出了一聲悶哼…因為他的左側大腿的傷處受到了牽連...因為劇烈痛楚導致了不可避免的微微停頓,就在他的身體還是朝著一側滾翻出去的瞬間,林夕的雙手都已經握住了短刀,以全身的力氣,加上自己的體重都壓了上去,重重的頂刺在了「靈鷲」的後腰處。

    「靈鷲」重重的落地。

    光是後腰那一處的痛楚,竟然使得他根本無法擰過身來,無法再行出手。

    而且對方的詭異和兇猛,也已經讓他喪失了再戰下去的勇氣。

    「我認輸!」帶著滿心的想不明白,這名邊蠻有些屈辱的喊出了這三個字。

    林夕摘下了他的金五角徽章,一邊劇烈的大口喘息著,一邊心中極其欣喜的離開。

    這些時日的正將星特訓、風行者特訓,徐生沫所鄙夷的「死物」:直擊矛陣和「刀與槍」的磨礪,的確使得他的戰力有了驚人的提高,先前若不是氣力不足,都能和這名邊蠻打得有來有往。

    而且動用這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預知對方出手或是在對敵時的動作,的確是大佔便宜,若是他狀態最佳,不是現在這種渾身有些痠軟之時,這一戰恐怕會贏得更加容易。

    此刻他忍不住想到,傳說中的張院長沒有聽說敗過…然而這世間的修行任何人都是要慢慢修的,張院長也不可能到這個世界之後便擁有驚人的修為,這個世上有那麼多的強者,他也不知道遇到過多少強者,他從來沒有敗過,恐怕也是用這樣的能力預知了一些強敵的動作。

    既然現在連連續八次五星戰績的對手都能對付得了,那要獲得八次五星戰績,甚至九次,甚至更高的戰績,也並非不可能了。

    銀色面罩下,得到確定答案的林夕想到高亞楠、想到姜鈺兒、想到柳子羽和秦惜月,想到和自己榮辱與共的李開雲等人,他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翹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我認輸…但是我不明白,你是怎麼看出我那是虛招的?」就在他轉身朝著黃色圍牆的方位離開,走出了十餘步之時,好不容易從地上坐起的靈鷲忍不住衝著他的背影叫道。

    林夕一愣,他已然知道這「靈鷲」很有武痴氣,若是隨口找一個理由,對方又信了的話,恐怕會對對方的修行真的造成不利的影響,但找什麼理由呢?這又讓他頭疼的很。

    「你先前是不是在這裡面用過這一招?」林夕沉吟了一下之後,問道。

    靈鷲一呆:「用過,怎麼?」

    「上次你用的時候,我正好躲在一株大樹上看到了。」林夕頓時微微一笑,道:「所以這次我猜你也是一樣,便以此勝了你。」

    「原來如此。」靈鷲信以為真,隨即釋然,喃喃自語道:「看來惑敵的招數的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用,不過就因為看到過,就這麼做…也委實太過冒險了一點。」

    林夕看到這名很有武痴氣的新生信了,便也不再說什麼,飛快轉身離開,這次他不想再引來任何對手,所以穿入山林後落腳都是十分小心,無聲無息。

    「這一擊他是如何做到的?難道這就是正將星的獨特潛質?」隱匿在一株樹冠上,手持雲秦邊軍中所說的鷹眼,也就是林夕那個世界所說的單筒望遠鏡的李五久久沉吟不語。

    林夕卻是沒有想到,靈鷲是相信了他說以前看過靈鷲的出手,但李五卻是十分清楚,林夕卻是在試煉山谷之中從未遇到過靈鷲。

    林夕的那一擊,讓身為學院講師的李五都感到不可置信,根本想不明白其中原因。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5:52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十一章 最不可能的人

    小院中,一個紅泥小火爐架在燃著的松枝上,里面溫著新醅綠蟻酒。

    夏副院長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坐在一張磨得珠潤玉圓的黃竹椅上。他旁邊的一張小案上,放著一卷卷的牛皮小卷。

    人這一生,能真正引為知己的,本就寥寥,尤其到了他這年紀,剩下的就更少。

    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別離多…這本是人生的無可奈何,此刻唯有他一人,對酒獨飲,所以顯得分外的清幽和寂寥。

    但幸好他還有許多值得回想的事,以及還有許多需要照看著的人,所以他並不空閑,安詳和平和。

    “嘎吱”一聲輕響,小院新修的竹門被推開,戴著黃銅架子眼楮的蕭明軒走進了小院,伸手一彈,將一卷小卷彈到夏副院長膝上薄毯上,然後自顧自的從內里搬了一張竹椅出來,倒了一杯酒,邊吹著熱氣邊飲。

    展開蕭明軒彈來的小卷,夏副院長的臉上浮現出了欣慰的神色,有些超出他意料的看了蕭明軒一眼,贊嘆道︰“這小子真爭氣啊。”

    “我現在終于明白老張為什麼說你比老孟更適合管這學院了。”蕭明軒點了點頭︰“看數據,分析事理,我比你強,看人,你比我強。”

    “天賦高,對敵厲害,這不算什麼,聞人蒼月也都能有這樣的表現,但關鍵每日經受徐生沫和佟韋的嚴苛磨礪,這樣的苦,他卻是甘之若飴,面對羞辱也能心境平和…這小子,的確是有些爭氣。”點了點頭之後,卸了鼻梁上的黃銅水晶眼鏡,蕭明軒斜靠在竹椅上,卻是也忍不住少見的贊嘆了一句。

    夏副院長微微一笑,道︰“不過還是有些孩子氣…徐生沫一定很生氣。”

    “最好他能氣氣醒。一個人再厲害,又能厲害到什麼樣程度啊,南邊的那個人,那幾個皇城里的老家伙,哪一個不是厲害的角色?”蕭明軒不屑的嘟囔道︰“老張說得對,我們都只是大河里的魚,不管魚有多強橫,要想改變大河,那就是愚蠢的。誰都不知道四季平原里面的螢火蟲扇扇翅膀,會導致萬里之外刮什麼樣的風。”

    夏副院長笑了笑,也倒了一杯酒,慢慢的飲著。

    這個天樞峰上的小院雖然顯得清幽和寂寥,但是這個學院,這個帝國,這個天下,一天天發生的事情,卻是都如同流水一般,在朝著這個小院匯聚著。

    蕭明軒沉迷于數據分析,還不帶特別多的私人情感,但對于一些自己喜歡,自己看好的人,看著他們的成長…夏副院長卻就像是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林夕每日的表現,一天天都會送進這個小院。

    所以夏副院長不出這個小院,也知道秦惜月和高亞楠在山道上為了林夕有過一次爭執,也知道林夕和柳子羽定下了一月之約。

    接下來林夕在試煉山谷之中擊敗了“黃羚羊”,又擊敗了“靈鷲”,又進入了“刀與槍”石殿。

    接下來林夕又擊敗了一次“金葵”,擊敗了“紫荊”。

    ……

    一日一日的過去,夏副院長就在這個安靜的小院看著林夕戰績的不停增長。

    自從那日擊敗靈鷲之後開始,林夕在試煉山谷之中就一場都沒有敗過,而且次次都是五星離場,時值今日,林夕的戰績已經是連續九次五星離場,而且按照李五的所說,林夕也真是將直擊矛陣中止戈系的通過時間記錄也破掉了。

    雖然他現在每日進入“刀與槍”石殿的表現不如先前在直擊矛陣之中那麼驚人,這九日下來距離石殿的後門還有四十余步的距離,但是夏副院長和蕭明軒自然歸結于林夕相比先前多了徐生沫的一次特訓,身體疲憊導致。

    總而言之,林夕這樣的表現,也已經大大的超出了他和蕭明軒的預期。

    當自己孩子一樣看的人,表現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好出很多,這當然是值得開心,值得喝上一杯的事。

    蕭明軒和夏副院長兩人都甚至沒有提柳子羽,因為按照林夕這樣的表現,和柳子羽的約定已經是根本沒有懸念的事。

    “顏少卿他們的馬車,是不是還有兩天到?”扯了一條在旁邊烤著的燻臘肉在口中嚼著,夏副院長又倒了一杯酒,看著蕭明軒問道。

    蕭明軒搖了搖頭,看了一眼那色澤和香氣同樣誘人的臘肉,又發愁般的看了看自己肥胖的身子,終于有些氣惱的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道︰“還有三天,他們在臨啟那邊遭遇了泥石流,疏通道路花了一天。”

    夏副院長點了點頭,簡單直接的看著蕭明軒吐出四字︰“你怎麼看?”

    “湛台莽和我評估的一樣,絕對不會比皇城的那幾個老家伙差。大莽的國庫已經有大的開支,一些封存的糧庫已經打開,數量之大,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要為幾路大軍壓至邊境備糧。”蕭明軒肥胖的手指在酒杯杯沿上輕輕的敲擊著,圓臉上又有些惱火道︰“雷霆學院都有不少人進入登天山脈歷煉了,所以皇帝是徹底的心急沒有耐心了,有湛台莽的造勢,他肯定又會多些借口,到時候我們要想在和皇帝的談判中佔有上風,恐怕必須得在對雷霆學院中獲得上風才行。否則以皇帝此刻的心態,我們青鸞學院自然可以不答應,但是雲秦卻經不起這代價。”

    “還有三天…給林夕四天的時間,他應該可以沖擊一下‘刀與槍’的記錄了。”

    夏副院長沉吟了一下,轉頭看著蕭明軒道︰“我會安排一下,四天後先看看這界雷霆學院的新生精英們到底如何。你幫我盯著西邊的軍部,聞人蒼月也恐怕會急躁。”

    “好。”蕭明軒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正想站起來,卻是責罰般的猛的拍了自己一巴掌,拍得自己左臉通紅,“最近事太多,我的記性又不如以前,差點忘記一件最為緊要的事…唐藏皇宮里面托人傳來了消息,要用谷心音來交換南宮陌。”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都有些微微的顫抖,似是因為沒有馬上提及這句話而十分的自責。

    夏副院長的呼吸也是微微的一頓,臉上卻是瞬間布滿了少見的陰郁冰寒之色,搖了搖頭︰“這代價不夠。”

    “這代價不夠。”他的心神似是也有些不小的波動,又重復了一句之後,他看著蕭明軒沉聲道︰“唐藏的人肯定以為我們知道谷心音這些年吃了許多常人難知的苦,我們一定會馬上將他交換回來,然而正是我們知道他們用了許多手段折磨他,想要從他口中逼問出許多秘密…正是因為他已經承受了這麼多年的苦,所以這個代價便遠遠不夠。”

    蕭明軒默然半響,道︰“萬一他們改變想法呢?”

    “他們既然無法從谷心音的口中得知東西,谷心音對他們便沒有什麼用處。而且他們想要從南宮陌的身上知道我們青鸞學院的一些隱秘,所以你只要告訴他們,我要谷心音能說會跳,好好的活著回來,同樣,我也會將南宮陌好好的交還給他們,但是這代價還是不夠。”夏副院長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蕭明軒,道︰“即便谷心音知道我們這次拒絕了這個提議,他也會明白,這是我們在為他尋找這幾年的代價。”

    蕭明軒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轉頭走出了這個小院。

    ……

    “這銀狐是誰啊,這麼厲害,怎麼會突然冒出來的。”

    “據說這榜上的‘靈鷲’的連勝紀錄,就是終結在他的手里。還有那‘金葵’的連勝紀錄,也是終結在了他的手里。”

    試煉山谷外的告示牌前不平靜。

    因為所有的新生發現,這些時日的榜單上,突然多了個“銀狐”,而且這“銀狐”的上升勢頭還非常驚人,竟然是一天一個五星戰績,九天下來已經是連續九次五星戰績離場了。

    “按著這時間算,九十斤天選和柳兄立約之時,這銀狐便開始了連勝,你說這銀狐該不會是止戈系的九十斤天選吧?”一名身材魁梧的御藥系金勺少年在這塊告示牌前大聲譏笑著。

    這名御藥系金勺少年名為葛英朗,也正是當日在山道上出言斥責林夕的人之一。

    “放屁,要是他這種家伙都能連勝這麼多場,那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到時我把這告示牌都吃了。”一名傲氣囂張的止戈系少年大聲的冷哼,正是暮山紫。

    “哈哈。”

    葛英朗忍不住放聲大笑,雖然暮山紫說他放屁,語氣十分粗魯,而且暮山紫氣勢囂張,他平日里未必見得慣,但是現在兩人看法相同,雙方卻是反而越看越順眼了起來。

    “文軒宇出來了…”

    告示牌前突然一時靜默,暮山紫皺著眉頭,看到一臉蒼白,渾身濕透的文軒宇從山谷中慢慢走出。

    不顧別人的目光,文軒宇這名內心驕傲到了極點的少年掃視了一眼告示牌之後,便默然的慢慢離開。

    “難道真是他…銀狐?”文軒宇的拳頭握緊,又松開,告示牌前一群學生只覺得他孤僻和太過自傲,卻沒有想到此刻他心中充斥心間的卻只有這個念頭。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8:56:21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十二章 那一個內相系學生

    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榜上飆升的“銀狐”到底是何許人也,但不管眾人如何議論,“銀狐”的戰績卻是依舊在以一天多一次的速度飆升著,一天都不落空。

    十次五星戰績。

    十一次五星戰績。

    十二次五星戰績。

    到“銀狐”獲得連續十二次五星戰績時,榜上排在“銀狐”前面的便只剩下了十三次連續五星戰績的“雷蟒”和連續十四次五星戰績的“流螢”。

    ……

    ……

    傍晚,黃色圍牆中的一座座石殿之間很是安靜。

    一縷縷微黃色的陽光照射在這些古樸的石殿上,分外的有意境。

    林夕和姜笑依再次出現在了“刀與槍”的石殿門口。

    兩人的肩甲上都是五枚金五角徽章,也就是說,今日出去之後,林夕的戰績將會變成十三次連續五星。

    自從那次遭遇“靈鷲”開始,林夕首先注重這五星戰績,這些時日也用了不少次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在這對戰上,所以在這間石殿的進度上,自然是比直擊矛陣慢了許多。

    但這十余日之間,林夕的戰力也再次有了很大的進步。

    在連續五次五星之後,林夕便听安可依的建議,用獎勵到的學分加上先前破了直擊矛陣記錄,但還沒有動用的那一個學分,換取了一顆山海丁香丸。

    此刻他的真實修為已經接近中階魂士,能夠輕松舉起一百八十斤的重物,現在他的箭術已經可以做到在奔跑之中也可以箭箭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子,其中有三四箭能夠射中靶心,另外的五六箭也不會偏離靶心很遠。

    在站定不動,沉靜持羽射箭的情形下,百步之內的靜物,他基本已經可以做到沒有什麼偏差。

    至于徐生沫給他的正將星訓練,雖然還是依舊在用青鋒劍,但是每日讓他練習出劍的次數已經加到了一千三百次,而且也從一開始的青鸞出劍刺殺勢,加上了震劍挑殺式和反手撩殺式。這三式正好是在一個身形錯位之間的三連殺劍式,在戰場之中沖殺最為有用。

    在這些時日和各種各樣的對手交手之中,林夕還將安可依的一些斬殺之法融合在了劍式之中。

    青鸞學院之所以是雲秦帝國的聖地,是因為青鸞學院的人強大,青鸞學院的教授和講師強大,尋常講師短短時日的傳授,恐怕效果就超過世間普通修行者十倍、甚至數十倍時日的傳授,而且徐生沫和佟韋、安可依本身就是學院年輕一輩之中的佼佼者,他們的一些對于對戰的領悟、身法,哪怕便是那簡單的可以鍛煉林夕平衡的背甲,便給林夕帶來了巨大的好處。

    以林夕現在的修為,若是在沒有消耗多少氣力和魂力的狀況下,當日的“靈鷲”,恐怕真的未必是他的對手。

    這最近三日,林夕已經是完全憑借自身的實力拿到了五星戰績,把回到十停前的能力都用到了這“刀與槍”石殿的修行之中。

    他依舊沒有讓在天樞那個清幽小院中關注著他的夏副院長失望。

    因為就在昨日,他就已經真正的通過了這個石殿,打開了這個石殿的青銅後門。

    只是因為止戈系的記錄是六十七息通過,中一刀兩槍,而他昨日是七十多息的時間通過,其中停頓了兩次,一共中了三刀四槍,而且還是在風行者特訓也十分嚴苛,渾身有些酸軟的情況下做到。

    所以真正的沖擊記錄,才到了這日。

    而為了一舉破了這“刀與槍”的記錄,林夕也特意和佟韋說了,佟韋也同意了,今日下午的風行者特訓便只是讓林夕熟悉了一下新的“旋花”箭矢,所以此刻的林夕除了雙臂隱隱還有些酸軟之外,其余的狀態可以說是到了巔峰。

    而且有了一次通過的經驗之後,這幽暗的石殿看上去便也不再那麼可怖。

    所以此刻林夕的自信滿滿!

    秦惜月是覺得他身為學院天選而不知羞辱,好逸惡勞,修行絲毫不勤奮,但她卻並不知道,因為心中的某些堅持,因為身居和張院長同樣的能力,所以他比她們任何人都要勤奮,都要吃更多的苦。

    ……

    “祝你成功!”

    姜笑依拍了拍林夕身上的甲衣,對著林夕大聲的說道。

    林夕微微一笑道︰“應該會成功的。”

    姜笑依也忍不住看著林夕笑了笑,改口道︰“一定會成功的。”

    這些時日他親眼見到了林夕的很多次對陣,尤其親眼目睹了林夕在直擊矛陣和“刀與槍”陣中的表現,從中他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同時他也更加肯定,林夕是他注定要用一生仰望和學習的存在,但是李五那天的話也點醒了他,即便無法和皓月爭輝,但他也同樣可以發出自己的光亮。所以他現在對于林夕是仰望和追隨,卻並不自卑。只為自己和林夕生在同一時代,成為同學,並有可能同時上陣殺敵而感到幸運和自豪。

    林夕動了,挑戰開始!

    和第一次進入直擊矛陣時相比,他的動作簡直快了一倍,完全給人快如閃電的感覺,兩只腳尖如同在水面上行走,殿中的機括聲響起,一柄柄長刀和長槍從四壁中氣勢洶洶的斬出、刺出之時,他已經在殿中直直的沖出了七步。

    他手中的黑色長劍如風雨在四周飛灑,和危及他的長刀、長槍一觸即離,一沾即走,力度決不用老。

    這是一副只有修行者的世界所能看到的畫面,一條黑色身影閃電般狂奔,身旁的長刀和長槍如雨般墜落,很多都是擦著他的身體而過,但是卻偏偏沒有對他的行進產生任何的影響。

    在連續跨出了足足一百二十余步之後,林夕才被從膝部下斬來的極其陰險一刀斬中小腿,而後被長槍刺倒在地。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的停留,很快又重新站了起來,只是連續倒地了四次,林夕便已經到了青銅石殿的後門口。

    雖然他也已經接近極限,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和近乎抽搐般的劇痛,手中的黑色長劍也是感覺沉重到了極點,但是他的心中卻是開心到了極點。

    因為這次他是硬生生的憑著自己的能力,就撐到了這里。超過任何新生的勤奮和吃苦,也給了他豐厚的回報,讓他的修行速度這麼快。

    “回去!”

    用手觸摸了一下冰冷而沉重的青銅大門之後,林夕一邊咳嗽和喘息著,一邊喊出了這兩個字。

    ……

    沖擊再次開始,林夕的狀態再次達到了巔峰。

    他以連依舊隱匿在暗中看著的李五都有些驚駭的速度在殿中前行著,整個人給人一種如同行雲流水,千軍萬馬而不能擋的感覺。

    一連跨出了一百二十余步之後,那一柄極其陰險的從膝部以下飛速斬來的黑色長刀被他一個時機恰到好處的跨步便避過,根本沒有讓他的身形出現任何的停頓。

    一百六十步之後,從背後斜上方模擬高手抖槍之時半弧形橫彈過來的黑花長槍被他用反手撩殺式震飛。

    一百七十步….一百八十步...依舊沒有一刀一槍能夠加諸在他的身上!

    就在只剩下最後十步之時,讓姜笑依和李五充滿難言震撼的一幕又出現了,林夕又義無反顧的飛騰了起來,幽暗的大殿之中,又如同盛開了一朵黑色的花。

    這次有一柄黑色長刀斬殺在了他的身上,然而他在空中卻是沒有和上次一樣淒慘,而是十分精準了調整好了自己的身體,最後一劍,在空中擰身,猛的發力,出劍刺殺,就像躍起刺殺馬上的大將一般,重重的一劍刺殺在青銅大門上。

    “當!”

    這全力一劍刺殺之力,加上林夕整個身體的前沖之勢,青銅大門上發出數點火星之時,同樣三層鋼百鍛打造的黑色長劍竟然是彎曲到了半圓形,近乎折斷。

    然而這一扇沉重的青銅大門也在林夕這一劍之下,隨著沉悶的震響聲而徐徐打開,一抹夕陽潑灑下來,灑在穩穩落地的林夕的黑甲之上,顯得無比輝煌。

    “呼…”

    林夕長出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打開的青銅大門外,後面依舊是一成不變的雜草地和石殿,但在他的眼中,依舊是十分美麗的風景。他徐徐的轉過了身來,看到李五在空曠的石殿中走來。他沒有任何驕傲的真誠一禮,帶著一絲興奮的戰栗,問道︰“老師,我這次用了多少時間?”

    李五看著提著微彎的黑色長劍的林夕,認真回了一禮,道︰“五十九息,中一刀。”

    在他的心中,林夕已經必成大器,所以即便還是此間的學生,卻是已經足夠值得他尊敬。

    “還是比那個內相系的家伙慢了一些…不過比止戈系的記錄已經快了不少。”林夕有些滿足的舒心一笑,他記得十分清楚,止戈系的記錄是六十七息,中一刀兩槍。

    “你破了止戈系的記錄,所以又有了一個學分的獎勵,加上你最近這次連續五星戰績的一個學分還沒有兌換,所以你現在一共還有兩個學分的獎勵可以用。”李五從走來的姜笑依手中接過牛皮小卷,開始修改上面的記錄。

    看著李五並無什麼特別交待,林夕又是行了一禮之後,便準備離開,順便去看看下一個石殿是什麼樣的修行,並盡可能快的早點回去。因為今日木青講師就已經交待過,明日他們的野外求生課程又要一早出發去登天山脈的某處深處,而且這次的時日會更久一些。因為野外求生課程不許私帶食物,所以有了上次經驗的新生們勢必會在今晚盡可能的吃多一些,吃飽一些,他要是回去得晚了,恐怕會填不飽自己的肚子,接下來幾天的課程將會更加的艱難。

    但就在已經走出這間石殿的青銅後門時,看著手中已經微彎的黑色長劍,想到自己上次頭上的大包,林夕卻是笑了笑,忍不住轉頭有些孩子氣的問道︰“老師,上次你說我是第一個用頭撞開這大門的,那這次我是不是第一次用劍斬開這個大門的?”

    “這卻不是。”幽暗石殿之中的李五身體沒來由的一震,緩緩搖頭,“你是第二個。”

    “第二個?”林夕一怔,腦海之中卻是陡然光亮一閃,驚訝道︰“第一個該不會是這個記錄最好的內相系學生吧?”

    幽暗石殿中的李五沒有說話,沉默的點了點頭。

    “他是已經畢業出去很久的前輩麼?他在哪里?”姜笑依也好奇了起來,脫口而出了一句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妥,有些赦然道︰“老師…這能說麼?”

    “我只能告訴你們他還活著。”幽暗石殿之中的李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手中的指甲因為用力而陷入了肉里,但是林夕和姜笑依自然無法看到。他深吸了一口,說了那一句之後,又緩緩的說道︰“或許以後你們會看到他的。”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0:51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十二章 那一個內相系學生

    幾乎所有人都在猜測榜上飆升的“銀狐”到底是何許人也,但不管眾人如何議論,“銀狐”的戰績卻是依舊在以一天多一次的速度飆升著,一天都不落空。

    十次五星戰績。

    十一次五星戰績。

    十二次五星戰績。

    到“銀狐”獲得連續十二次五星戰績時,榜上排在“銀狐”前面的便只剩下了十三次連續五星戰績的“雷蟒”和連續十四次五星戰績的“流螢”。

    ……

    ……

    傍晚,黃色圍牆中的一座座石殿之間很是安靜。

    一縷縷微黃色的陽光照射在這些古樸的石殿上,分外的有意境。

    林夕和姜笑依再次出現在了“刀與槍”的石殿門口。

    兩人的肩甲上都是五枚金五角徽章,也就是說,今日出去之後,林夕的戰績將會變成十三次連續五星。

    自從那次遭遇“靈鷲”開始,林夕首先注重這五星戰績,這些時日也用了不少次回到十停之前的能力在這對戰上,所以在這間石殿的進度上,自然是比直擊矛陣慢了許多。

    但這十余日之間,林夕的戰力也再次有了很大的進步。

    在連續五次五星之後,林夕便听安可依的建議,用獎勵到的學分加上先前破了直擊矛陣記錄,但還沒有動用的那一個學分,換取了一顆山海丁香丸。

    此刻他的真實修為已經接近中階魂士,能夠輕松舉起一百八十斤的重物,現在他的箭術已經可以做到在奔跑之中也可以箭箭射中百步之外的靶子,其中有三四箭能夠射中靶心,另外的五六箭也不會偏離靶心很遠。

    在站定不動,沉靜持羽射箭的情形下,百步之內的靜物,他基本已經可以做到沒有什麼偏差。

    至于徐生沫給他的正將星訓練,雖然還是依舊在用青鋒劍,但是每日讓他練習出劍的次數已經加到了一千三百次,而且也從一開始的青鸞出劍刺殺勢,加上了震劍挑殺式和反手撩殺式。這三式正好是在一個身形錯位之間的三連殺劍式,在戰場之中沖殺最為有用。

    在這些時日和各種各樣的對手交手之中,林夕還將安可依的一些斬殺之法融合在了劍式之中。

    青鸞學院之所以是雲秦帝國的聖地,是因為青鸞學院的人強大,青鸞學院的教授和講師強大,尋常講師短短時日的傳授,恐怕效果就超過世間普通修行者十倍、甚至數十倍時日的傳授,而且徐生沫和佟韋、安可依本身就是學院年輕一輩之中的佼佼者,他們的一些對于對戰的領悟、身法,哪怕便是那簡單的可以鍛煉林夕平衡的背甲,便給林夕帶來了巨大的好處。

    以林夕現在的修為,若是在沒有消耗多少氣力和魂力的狀況下,當日的“靈鷲”,恐怕真的未必是他的對手。

    這最近三日,林夕已經是完全憑借自身的實力拿到了五星戰績,把回到十停前的能力都用到了這“刀與槍”石殿的修行之中。

    他依舊沒有讓在天樞那個清幽小院中關注著他的夏副院長失望。

    因為就在昨日,他就已經真正的通過了這個石殿,打開了這個石殿的青銅後門。

    只是因為止戈系的記錄是六十七息通過,中一刀兩槍,而他昨日是七十多息的時間通過,其中停頓了兩次,一共中了三刀四槍,而且還是在風行者特訓也十分嚴苛,渾身有些酸軟的情況下做到。

    所以真正的沖擊記錄,才到了這日。

    而為了一舉破了這“刀與槍”的記錄,林夕也特意和佟韋說了,佟韋也同意了,今日下午的風行者特訓便只是讓林夕熟悉了一下新的“旋花”箭矢,所以此刻的林夕除了雙臂隱隱還有些酸軟之外,其余的狀態可以說是到了巔峰。

    而且有了一次通過的經驗之後,這幽暗的石殿看上去便也不再那麼可怖。

    所以此刻林夕的自信滿滿!

    秦惜月是覺得他身為學院天選而不知羞辱,好逸惡勞,修行絲毫不勤奮,但她卻並不知道,因為心中的某些堅持,因為身居和張院長同樣的能力,所以他比她們任何人都要勤奮,都要吃更多的苦。

    ……

    “祝你成功!”

    姜笑依拍了拍林夕身上的甲衣,對著林夕大聲的說道。

    林夕微微一笑道︰“應該會成功的。”

    姜笑依也忍不住看著林夕笑了笑,改口道︰“一定會成功的。”

    這些時日他親眼見到了林夕的很多次對陣,尤其親眼目睹了林夕在直擊矛陣和“刀與槍”陣中的表現,從中他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同時他也更加肯定,林夕是他注定要用一生仰望和學習的存在,但是李五那天的話也點醒了他,即便無法和皓月爭輝,但他也同樣可以發出自己的光亮。所以他現在對于林夕是仰望和追隨,卻並不自卑。只為自己和林夕生在同一時代,成為同學,並有可能同時上陣殺敵而感到幸運和自豪。

    林夕動了,挑戰開始!

    和第一次進入直擊矛陣時相比,他的動作簡直快了一倍,完全給人快如閃電的感覺,兩只腳尖如同在水面上行走,殿中的機括聲響起,一柄柄長刀和長槍從四壁中氣勢洶洶的斬出、刺出之時,他已經在殿中直直的沖出了七步。

    他手中的黑色長劍如風雨在四周飛灑,和危及他的長刀、長槍一觸即離,一沾即走,力度決不用老。

    這是一副只有修行者的世界所能看到的畫面,一條黑色身影閃電般狂奔,身旁的長刀和長槍如雨般墜落,很多都是擦著他的身體而過,但是卻偏偏沒有對他的行進產生任何的影響。

    在連續跨出了足足一百二十余步之後,林夕才被從膝部下斬來的極其陰險一刀斬中小腿,而後被長槍刺倒在地。

    不過他也沒有過多的停留,很快又重新站了起來,只是連續倒地了四次,林夕便已經到了青銅石殿的後門口。

    雖然他也已經接近極限,渾身的肌肉都在顫抖和近乎抽搐般的劇痛,手中的黑色長劍也是感覺沉重到了極點,但是他的心中卻是開心到了極點。

    因為這次他是硬生生的憑著自己的能力,就撐到了這里。超過任何新生的勤奮和吃苦,也給了他豐厚的回報,讓他的修行速度這麼快。

    “回去!”

    用手觸摸了一下冰冷而沉重的青銅大門之後,林夕一邊咳嗽和喘息著,一邊喊出了這兩個字。

    ……

    沖擊再次開始,林夕的狀態再次達到了巔峰。

    他以連依舊隱匿在暗中看著的李五都有些驚駭的速度在殿中前行著,整個人給人一種如同行雲流水,千軍萬馬而不能擋的感覺。

    一連跨出了一百二十余步之後,那一柄極其陰險的從膝部以下飛速斬來的黑色長刀被他一個時機恰到好處的跨步便避過,根本沒有讓他的身形出現任何的停頓。

    一百六十步之後,從背後斜上方模擬高手抖槍之時半弧形橫彈過來的黑花長槍被他用反手撩殺式震飛。

    一百七十步….一百八十步...依舊沒有一刀一槍能夠加諸在他的身上!

    就在只剩下最後十步之時,讓姜笑依和李五充滿難言震撼的一幕又出現了,林夕又義無反顧的飛騰了起來,幽暗的大殿之中,又如同盛開了一朵黑色的花。

    這次有一柄黑色長刀斬殺在了他的身上,然而他在空中卻是沒有和上次一樣淒慘,而是十分精準了調整好了自己的身體,最後一劍,在空中擰身,猛的發力,出劍刺殺,就像躍起刺殺馬上的大將一般,重重的一劍刺殺在青銅大門上。

    “當!”

    這全力一劍刺殺之力,加上林夕整個身體的前沖之勢,青銅大門上發出數點火星之時,同樣三層鋼百鍛打造的黑色長劍竟然是彎曲到了半圓形,近乎折斷。

    然而這一扇沉重的青銅大門也在林夕這一劍之下,隨著沉悶的震響聲而徐徐打開,一抹夕陽潑灑下來,灑在穩穩落地的林夕的黑甲之上,顯得無比輝煌。

    “呼…”

    林夕長出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打開的青銅大門外,後面依舊是一成不變的雜草地和石殿,但在他的眼中,依舊是十分美麗的風景。他徐徐的轉過了身來,看到李五在空曠的石殿中走來。他沒有任何驕傲的真誠一禮,帶著一絲興奮的戰栗,問道︰“老師,我這次用了多少時間?”

    李五看著提著微彎的黑色長劍的林夕,認真回了一禮,道︰“五十九息,中一刀。”

    在他的心中,林夕已經必成大器,所以即便還是此間的學生,卻是已經足夠值得他尊敬。

    “還是比那個內相系的家伙慢了一些…不過比止戈系的記錄已經快了不少。”林夕有些滿足的舒心一笑,他記得十分清楚,止戈系的記錄是六十七息,中一刀兩槍。

    “你破了止戈系的記錄,所以又有了一個學分的獎勵,加上你最近這次連續五星戰績的一個學分還沒有兌換,所以你現在一共還有兩個學分的獎勵可以用。”李五從走來的姜笑依手中接過牛皮小卷,開始修改上面的記錄。

    看著李五並無什麼特別交待,林夕又是行了一禮之後,便準備離開,順便去看看下一個石殿是什麼樣的修行,並盡可能快的早點回去。因為今日木青講師就已經交待過,明日他們的野外求生課程又要一早出發去登天山脈的某處深處,而且這次的時日會更久一些。因為野外求生課程不許私帶食物,所以有了上次經驗的新生們勢必會在今晚盡可能的吃多一些,吃飽一些,他要是回去得晚了,恐怕會填不飽自己的肚子,接下來幾天的課程將會更加的艱難。

    但就在已經走出這間石殿的青銅後門時,看著手中已經微彎的黑色長劍,想到自己上次頭上的大包,林夕卻是笑了笑,忍不住轉頭有些孩子氣的問道︰“老師,上次你說我是第一個用頭撞開這大門的,那這次我是不是第一次用劍斬開這個大門的?”

    “這卻不是。”幽暗石殿之中的李五身體沒來由的一震,緩緩搖頭,“你是第二個。”

    “第二個?”林夕一怔,腦海之中卻是陡然光亮一閃,驚訝道︰“第一個該不會是這個記錄最好的內相系學生吧?”

    幽暗石殿中的李五沒有說話,沉默的點了點頭。

    “他是已經畢業出去很久的前輩麼?他在哪里?”姜笑依也好奇了起來,脫口而出了一句之後,才覺得有些不妥,有些赦然道︰“老師…這能說麼?”

    “我只能告訴你們他還活著。”幽暗石殿之中的李五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手中的指甲因為用力而陷入了肉里,但是林夕和姜笑依自然無法看到。他深吸了一口,說了那一句之後,又緩緩的說道︰“或許以後你們會看到他的。”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1:12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十四章 心有各有言

    葉少楓僵立殿中,他的喉中有血腥,心中有難言苦澀。

    這名黑袍講師並沒有真正殺死他的心念,所以其雙指指尖在他的喉結上只是一觸即收,使得他的喉結只有略微的震傷。

    高階大魂師級別的修行者,在外界已然非凡,但就算以他的所知,在這青鸞學院之中也的確不算什麼。

    但正因為這名黑袍講師只是和他同階的大魂師修為,他的心中才更加的苦澀。

    對方所說只是文治系的講師,戰力在青鸞學院所有講師之中也算居于末流,這句話此刻顯然是真的。

    然而他身為皇城少壯派中的杰出人物,平時在同階的修行者中也已經難有敵手,卻是還敵不過在青鸞學院之中戰力並不驚人的文治系講師?

    而且還是一個照面,就被對方擊敗,敗得如此淒惶,敗得如此干脆。

    原來方才對方特意說那一句,並不是害怕和他交手,而是提醒他,敗給一個在青鸞學院中戰力末流的講師,將會更加的沒有面子。

    對方的肩膀明顯也受了不小的損傷,但若是在戰場上真的交手,那結果便是對方還有戰力,而自己卻已經死了。

    身形微顫的看著依舊走回殿門口的黑袍講師,葉少楓終于明白為什麼對方會這麼驕傲,為什麼青鸞學院會這麼驕傲….因為就算是同階的修行者,青鸞學院的,和外界的,也都不一樣。

    學院的驕傲,始終是建立在強大的實力和自信上。

    所以唯有能夠壓過青鸞學院的實力,否則根本無法消除青鸞學院這種與生俱來的驕傲。

    僵立片刻之後,懂得了許多道理的葉少楓用力的咽下了彌漫喉間的血腥和苦澀,對著凝立在殿門口的黑袍講師行了一禮,道︰“今日從先生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他日有機會自當還要向先生請教,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管如何強大,還是當今聖上的臣子,若是當今強者都恃才傲物…我雲秦,還會是現在這個雲秦麼?”

    黑袍講師不看葉少楓,也不屑出聲,只是在心中想著,這只是你的想法,和我又有什麼干系?

    “終究還是年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句話的確不錯,然而這雲秦的一半江山,又是誰打下來的?”黑袍講師不語,顏少卿和封千寒卻是嘴角也露出譏誚的笑容,也在心中想著,皇帝是要管青鸞學院,然而青鸞學院若是真不想管這個天下,又有誰能阻止得了…而且若是張院長在青鸞學院,即便是當今聖上,恐怕也不敢有如此想法,要讓青鸞學院交出那些丹方和修行之法。

    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還是要看青鸞學院自己願意。

    所以他們也只有等著。

    其實就算是弱冠時就在皇城中有天才之名的顏少卿,心中也一直覺得要插手青鸞學院,是十分無稽和荒誕的事,但隨著他越往上走,接觸的事情越多,他也越來越明白為什麼龍榻上的皇帝,為什麼那重重帷幕之後那些無論是雄才大略還是陰謀小算計都要比他強出許多的人這些年來一直要做這種無稽的事。那是因為青鸞學院太過強大,又太過驕傲,誰能保證現在學院的人不想插手皇權,但後來卻不發生變化?

    這世間一切的事都是和流水一般在變化之中的,而人心更是這世間最難揣測的東西。

    要問起雲秦帝國的所有朝臣,恐怕絕大多數朝臣都會說青鸞學院絕對不會做出不利雲秦帝國的事,但是恐怕也無人保證,青鸞學院會一直如此下去,恐怕也無人敢保證,青鸞學院會永遠忠于聖上。

    既要仰仗,又要警惕,這本來就是十分矛盾的存在。

    ……

    暮色降臨青鸞學院,長夜過去,曙光又再次籠罩這個帝國神聖之地,照耀在那諸峰那一座座巍峨古樸,宛如天上宮闕般的殿宇上。

    在青鸞學院諸峰,已值初夏,但在登天山脈其余絕大多數地方,卻還是呵氣成霜,草木枯黃。

    林夕和其余所有止戈系的新生在清晨第一縷曙光降臨在青鸞學院之前便已出發,朝著青鸞學院西北方向的一條山巒行進,和往常一樣,他們的身上只有夠一天飲用的清水和可以抵擋風寒的黑色披風,還有一顆在面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才可以使用的“臭蛋”。

    “臭蛋”是學院用幾種獨特草藥制成的丹丸,只要捏碎外面蠟殼便會發出滾滾黃色狼煙,用于報訊,因為大小和雞蛋差不多,濃煙的氣味又極臭,所以學院學生一般都稱之為臭蛋。

    此次野外求生課程按照安排,一共是七日的時間,前兩日都是自由行進,趕到此次求生區域“半雪蒼原”,接著便要在那片現在林夕等人還不知到底是何種地貌的荒原之中呆個三天,然後再用兩天的時間趕回來。

    因為是自由行進,而且從今日清晨開始所有的食物便是要靠自己尋覓,按照這課程的規定,每個人發現的食物又只能自己享用,所以一大堆人聚在一起行走顯然是不明智的,所以所有的止戈系新生都是分得很散,零零散散,拉網一般在荒野之中行進。即便是林夕和唐可、花寂月等人也都是相隔有數百步的距離,一邊行走,一邊尋找有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

    但在剛剛繞過學院最西北方向的一座山峰,剛剛正式進入青鸞學院外的一片黃色枯草荒原時,林夕和所有這些分得很散的止戈系新生卻都是猛然頓住了。

    大群大群同樣是零零散散,剛剛披上黑色披風的學生,星星點點的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之中,出現在這片齊腰深的黃色枯草荒原上。

    “天工系的?”

    “有文治系的,連內相系的都有。”

    “這怎麼回事,他們怎麼也出來了?”

    ……

    林夕訝然的停在荒草叢中,很快從這些越來越為接近的人中他看到了不少的熟人,胖乎乎的蒙白,看上去十分穩重的張平,甚至還有御藥系的人,順著御藥系的人出現的方位看去,林夕很快在里面看到了高亞楠和姜鈺兒。

    “你們怎麼也一大早到這里來了?要到哪去?”林夕很快迎上了一路小跑過來的蒙白,有些奇怪和驚喜的問道。

    “怎麼,你們不知道麼?”蒙白哭喪著臉,有些略微氣喘的看著林夕回答道︰“這次不是光你們止戈系一個系,是所有各系全部都要進行此次長途跋涉和野外歷練。”

    林夕拍拍蒙白的肩頭,道︰“那你們也是要和我們一起趕到半雪蒼原麼?”

    蒙白完全沒有以前和林夕踫頭的興奮,苦惱的點了點頭︰“是的,我覺得這可有點不公平,林夕,這是你們止戈系的必修課目,而且你們之前都經歷過幾次了,這次我們要和你們在同一塊地方找東西吃,怎麼可能找得過你們,而且還不能你找到了給我。到時候不是你們止戈系都吃飽了,我們其他系都餓著肚子。”

    “想要吃飽?你可是想得太輕松了。”

    林夕在心中一笑,但是想著這麼說肯定讓蒙白更受打擊,于是他微微一笑,看著蒙白安慰道︰“放心好了,我路上教你一些東西,還有,按我們前面幾次的經驗,我們對于登天山脈的荒原來說簡直就像螞蟻一樣太小了,關鍵是要自己找得到,多一兩個系的人根本沒有什麼關系。荒原實在太大了…我們大多數同學在求生的過程中都根本互相踫不到,只有在回程途中才會又見到。”

    “張平。”

    就在說話之間,張平也趕了過來,林夕微笑著和他打了招呼。

    自從他九十斤天選的名頭傳開之後,大多數學院新生都是生怕和他扯上什麼關系似的,張平現在不加猶豫的就過來和他打招呼,這自然也算是真正的交情。

    因為張平並沒有像蒙白一樣正好選到和林夕一樣的選修課目,所以也是已經好久一陣不見,和剛開始進入學院時相比,張平的膚色似乎黑了一些,不過人卻顯得更加穩重和精神了一些。

    “林夕,你和柳子羽的事我也听說了,你真有把握可以在一個月之內超過他麼?”打過招呼之後,張平有些擔憂的看著林夕,直接問道。

    又對著不遠處也正在走來的高亞楠和姜鈺兒揮了揮手之後,林夕看著張平笑笑,輕聲問道︰“你現在修為如何?”

    張平微微一怔,疑惑的看著林夕,道︰“大約一百五十斤左右的氣力,距離中階魂士還有不少距離。”

    林夕笑了笑,對著他伸出了手︰“你用全力握一下我的手看看。”

    張平用力一握,旋即臉上現出一絲古怪的神色,隨後他明顯用了更大的力氣,臉上微紅,但林夕只是始終微笑著,而一股驚訝至極的神色,徹底在張平的臉上彌漫開來。

    “你測試的時候故意留了力?這是為什麼?”數息的時間過後,張平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了林夕的手,看著自己微紅的手掌,皺著眉頭問道。

    林夕也收回了絲毫無恙的手,看著張平說道︰“如果我告訴你是因為教我們武技課的老師不喜歡我,正好乘著我自己修行得沒有氣力的時候測試,你相信不相信?”

    張平眉頭一挑,還未來得及說什麼,蒙白卻是才反應了過來,看著林夕驚訝不已︰“林夕,原來你並不是真的只有九十斤…這麼說你真的超得過柳子羽了?”

    听到蒙白這麼說,張平忍不住有些無語的說道︰“蒙白,你和林夕見面的機會多,你都根本不問這些,到現在才知道,這你都不關心?你覺得最值得關心的到底是什麼啊?”

    蒙白苦著臉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荒野,嘟囔道︰“這有什麼關系…最值得關心的,當然是每天能不能吃飽,能不能睡好。”

    林夕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了聲來。

    是啊,如果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想得簡單點,那最值得關心的,不就是每天能不能吃飽,能不能睡好麼?

    “蒙白,你是這麼想的,可我保證那個家伙肯定不是這麼想的。”剛剛走過來,正好听到蒙白這麼說的李開雲朝著一側擠了擠眼楮。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林夕看到一名面色蒼白的少年正獨自在荒原之中行走,他的頭發是金黃色的,就像正午的陽光,光明而耀眼。

    林夕頓時認出來,這個就是靈祭系的那個宇化家的家伙。

    ……

    “美酒佳肴,只能墮落意志和靈魂,勇氣和忠貞,傷痕和磨礪,才是最耀眼的榮光。”

    身材瘦弱,面色蒼白的宇化天極遠遠的離開那些抱怨著這幾日必定困苦的學院學生,在心中重復著這些誡言,他在一個淺水小泥坑旁拔出了幾根可以食用的草根,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對于別人來說的苦澀難吃,對于他來說卻是甘之若飴。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1:33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十五章 越是關鍵便越要耐心

    「餓,好餓啊!」

    蒙白在一堆黝黑大石旁的乾草堆裡爬了起來,他被硬生生的餓醒了。。

    經過了兩天的跋涉之後,他們各系的學生也終於和止戈系一起到達了半雪蒼原。

    到了這半雪蒼原之後,蒙白也終於明白林夕說平時他們止戈繫上這種課程時,平時大家都難得碰面是什麼意思了。

    這半雪蒼原就像是一個半弧形的港灣,按照學院講師所說,從西北側那條登天山脈的主脈到靠近他們這側的登天山脈主脈之間的區域,都是屬於半雪蒼原,他們可以在其中自由活動。然而他們距離西北側登天山脈主脈的距離實在太過遙遠了,以至於那條巍峨到了極點的主脈在天地之間也只是隱約難見的一條黑線而已。

    這一片巨大的蒼原一半在雪線之上,佈滿著積雪和各種針葉林,一半在雪線之下,到處都是各種凍土草甸、崎嶇山谷、以及一眼望不到頭的叢林。

    如果這次不是和林夕一起過來,恐怕昨天剛剛到達此處,看到這副窮山惡水,罕無人跡的荒原凍土景象,他就要直接哭了。

    這塊宿營地是林夕幫他們選的,遠離雪線,而且西北側有一片松木林,阻擋住了從那邊過來的山風,附近又有一條溪水流淌下來,雖然昨日已經查探過了,裡面幾乎沒有什麼小魚,但至少喝水不成問題了。乾燥的枯草加上苔蘚覆蓋,可以在夜晚睡眠時更好的保持體溫,而且在林夕的教導下,蒙白等人在躺下之前,還在下方的泥土之中埋下了一些燒紅的木炭和石頭,這使得前半夜他們身下的地面一直處於溫熱之中。

    但即便已經很有經驗的林夕在這些方面能給他很多指導,按照學院的規矩,任何吃的東西,都是要自己去採集或是獵取。心性也是膽小怕事的蒙白自然不敢挑戰學院講師的權威而作弊。

    被餓醒的蒙白四下看看,發現天色也已經大亮,而一邊原先林夕等人躺著的地方也都空了,顯然已經先行出發去附近尋找一些事物。。

    距離蒙白上一次吃東西已經過去了五個時辰,他上一次的收穫並不算小,在一處草叢裡他找到了一個足有兩個巴掌大小的旱龜,總算也是不錯的一頓,儘管如此,因為在前兩天的路上一直都沒有吃到什麼像樣的東西,大多是以各種幼蟲和草根充饑,再加上修行者的食量本身就大,平時這種大小的旱龜恐怕也就是平時十分之一的食量的緣故,從餓醒的時候,蒙白就已經感覺到了身體的異常,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發涼,而且在發抖,一種莫名奇妙的心慌發抖。

    蒙白十分清楚這種情況是出於極度饑餓狀態下體力已經開始跟不上的跡象。

    餓啊!實在是太餓了!來自胃中的絞痛與如雷般的響聲,無時無刻的提醒著蒙白要吃東西,他甚至有種想要拔起附近的一些野花和野草塞進嘴裡的衝動,但是他腦海之中的殘存理智也告訴他,吃下這些東西的話,他恐怕會直接拉個半死,更加的痛苦。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篝火堆旁的那兩塊被他砸開了的龜殼上。

    這兩塊龜殼上的肉早就已經被他啃光了,唯有一些比較堅硬的皮殘留在兩片龜殼上,儘管如此,用力的嚥了口口水之後,蒙白還是將這些堅硬的外皮連著兩片龜甲全部放在了火紅的炭火上….隨後用牙齒撕,用石片割,蒙白把烤得焦黑,跟老牛皮一樣嚼都嚼不動的硬皮一點不剩的全部吞進了肚裡。

    在肚裡好不容易有了點東西,莫名心慌的感覺略微好了一些之後,蒙白提著一根用硬木削成的長矛,朝著旁邊小溪下游的一片濕地行去,按照林夕昨日的所說,那片區域很可能會有一些禽鳥類的蹤跡。

    ……

    高亞楠安靜的伏下身子仔細的觀察著周圍看上去沒有什麼水分,但實際上卻是活著的枯白色嵩草。

    一般來說,雪線之下的平原和山林之中,可以食用的東西會很多,但是這處半雪蒼原卻顯然是學院講師特別挑選過的地方,大多數水流潤濕的地方卻正好是亂石地和凍土帶,而且登天山脈其餘地方應該不缺植被水草豐腴,氣候又溫潤之地,所以對於獵食的修行者來說,這片區域實在是有些太過貧瘠了一些。。

    從幾株枯白色嵩草間一團散落的黑色固體上,高亞楠很容易的判斷處這是某種大型蟲類的糞便,沿著一些啃咬過的痕跡,高亞楠很快的發現了數條足有兩三倍拇指大小的白色肥蟲。

    「真是好噁心啊。」

    看著這幾條白肥蟲,高亞楠好看的眉頭大皺,也是嘟著嘴自言自語了一句,但是揉了揉癟癟的小肚子,這名高挑的少女還是用一根草莖將這幾條肥蟲都串了起來,準備待會烤了吃了。

    ……

    林夕坐在一片小樹林裡面,他的面前是幾個低矮的山丘,長滿各種雜草,其間還有一些黃色的小野菊。

    他的上一頓「大餐」是在昨天晚上的半夜,利用幾根木柴的火光,他在一片水窪裡捕到了十幾尾比小指頭還要細的小魚。這些遠遠抵不上他體力的流失,所以在一個時辰之前,他就也已經有了蒙白那種身體莫名的發抖,四肢發虛的感覺。

    但是此刻他卻是並沒有在到處尋覓食物,而是在十分耐心的用磨得尖銳的石片在切削著幾根已經用火烤法校直了的堅硬細荊木。

    他的身旁,已經有了一具用硬木和某種堅韌細藤絞合而成的簡陋長弓。

    在細細的將一根細荊木的前段切削尖利,並將一根不知道是何種雁禽的羽毛從中分成兩半,並卡入細荊木尾端他刻出的凹槽,又用細小的植物纖維穿過,綁好,固定住之後,一根簡易的箭矢已然出現了。

    林夕十分熟練的將這根箭矢拈起,開弓,朝著前方不遠處的泥地射出。

    「嗖」的一聲輕響,這根箭矢插入了那片泥地之中,射入了大約有兩個指節的深度。

    林夕的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將那根箭矢撿了回來,擦去了箭頭上的泥土之後,放在了自己順手便可觸碰得到的地上,又開始製作起下一支箭矢起來。

    若是此刻有人可以看到他的一舉一動的話,就會發現他所做的這些箭矢的頭部都是正好有一個節疤,這使得箭頭部位切削過後,不用加其它重物也比箭矢的其餘部分略微沉重一些,在空中飛行會更為平穩,而且箭頭的材質會更加緊密一些,不易折斷。

    學院的此種野外求生的歷練,是不允許挾帶任何的武器,但是卻不限於自己因地取材,自製武器。林夕之所以在體力已經出現透支的情況下,還強忍著饑餓感的衝擊而耐心的自製著弓箭,那是因為他在外面那片區域已經發現了野兔的糞便。

    在這種沒有大型食草動物的荒原之中,野兔、野獾、狐狸和野狗便已經是最好的食物來源。

    按照他的經驗,一些大的野兔都甚至在十五六斤以上,能夠獵殺到這樣的一頭野兔,便可以讓他真正的飽餐一頓,擁有更多的精力去採集或是獵殺其他食物。

    林夕是一共準備了六根箭矢的材料,但是在他將盡完成第四根箭矢之時,他的身體突然猛的一頓。

    就在他正對著的前方一片緩坡上,出現了一團移動的灰色。

    那是一隻灰色的兔子,十分的肥碩,至少在十六七斤以上,對於林夕來說十分的完美。

    但是他在猛的一頓之後,呼吸反而更加平緩柔和了下來,他依舊不發出一絲的聲音,繼續完成手上這根箭矢的尾羽。

    風行者的特訓讓林夕明白,越是關鍵的時刻,越是要耐心,越是要等待最為合適的機會。

    ……

    秦惜月緩緩的朝著前方的一個低矮山丘行去。

    她的運氣還算好,在今日清晨便發現了兩個雞蛋大小的野禽蛋,而且還挖到了一塊可以食用的塊莖,但是這也依然無法完全讓她從饑餓感中擺脫出來。

    這兩日的風餐露宿之下,她令人驚豔的清輝玉容上也是佈滿了憔悴的神色,如同美玉微塵。

    按照雲秦很多權貴和真正金勺的看法,像她此種玉人兒自然是不應該受此種苦,自然是應該置於深閨,放在手心中疼著的。但是秦惜月自己卻不是這樣的看法,她並不想做一無用處的花瓶,甚至淪落成為男人的附屬品或者是玩物。

    所以她寧願吃苦,所以她要變成強者,所以她看不起那些不願吃苦,渾渾噩噩,沒有抱負的人。

    突然,在繞過這個低矮土丘的同時,準備先看看前方景象的秦惜月卻是身子一緊,呼吸都微微的停頓了。

    她看到了一團移動的灰色…一頭肥碩的野兔!

    幾乎就在她看到這頭野兔的同時,那頭原本在草地上不停咀嚼著什麼的灰色野兔也猛的豎起了身子,發現了她的存在。

    沒有任何的遲疑,這頭野兔馬上就朝著一側的樹林狂奔了起來!

    秦惜月的心中頓時被巨大的失望所佔據,她已經下意識的要狂奔追去,但是她的理智和判斷卻是告訴她,因為那頭野兔距離樹林已經很近,所以她就算拼盡全力趕去,這頭野兔也足以在十幾個呼吸的時間之內,就徹底消失在樹林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讓她的身體再次一頓的是,「嗖」的一聲,空氣中有輕微的風聲響起,一支羽箭從那片樹林中射出,準確無誤的射中正在奔跑的野兔。

    這支簡陋的羽箭明顯威力不足,並沒有能夠洞穿這頭灰色的野兔,但是第二支羽箭毫無停留的飛射出來,落在了帶著羽箭在奔跑,速度卻已經明顯減緩了的野兔身上。

    野兔終於發現不能朝著林中跑出,但只是轉身再跑出數步,便無力的栽倒了下去。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1:56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十六章 那異樣的爭吵

     即便是容顏無一處不美的玉人,在已經縈繞三日的饑餓感纏繞下,面對那倒下的肥碩野兔的第一反應也是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接著才是緊盯著那羽箭射出的樹林,看著從中走出的人。

    「是你?」一眼看清手持著簡陋弓箭從樹林中走出的人,她的胸脯卻是明顯劇烈起伏了一下。

    這是她不願意見到,也最料想不到的人。

    看著明顯顯得有些憔悴的秦惜月,林夕的神色十分平和,只是點了點頭,「嗯,真巧,是我。」

    「想不到你的箭技竟然這麼好。」秦惜月避開林夕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兩支插在野兔身上的箭矢,緩緩說道。

    林夕微微的一笑:「發揮得好,運氣好而已。」

    「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秦惜月眉頭皺了皺,道:「以此種自製弓箭射中奔跑中的野兔,所有新生中也未必有幾個人能夠做到,這點你用不著再故示謙虛。」

    林夕聳了聳肩膀,他聽得出秦惜月話語中其它的意思,不過他一直不太喜歡花費力氣去說服別人,而且他現在也很餓,急需把這隻兔子處理一下,飽餐一頓,所以他只是走向了被他射死的野兔,也不和秦惜月爭辯什麼。

    看著林夕不願和自己多說的樣子,秦惜月的心中不由得又有些微惱,她也不再看林夕,倔強的朝著右側前方一片低矮窪地行去。

    「那片地方我已經去過了,沒有任何的東西,而且先前也已經有人去過了,連裡面石頭上可以吃的苔蘚都被被人採集了乾淨。倒是我身後這片樹林後方還有一片丘陵,和這處地方相似,尋找到食物的機會恐怕要多許多。」

    林夕將肥碩的野兔抓在手中,心中就頓時安定了許多,看著這名美麗女子的背影,他心想這名女子還真是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他本心又覺得像秦惜月這種不掩飾自己愛憎的人要比柳子羽可愛許多,所以他便忍不住衝著秦惜月的背影提醒了一句。

    「謝了。」秦惜月的身形一僵,她也不堅持,轉過身朝著林夕原先所在的樹林走去。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情驅使,在走到這片樹林邊緣時,她忍不住轉過身來,看了林夕一眼,道:「你的箭術這麼好,想必有些天賦,若是你略微刻苦一些,修為不要差人太多的話,將來想必也大有成就。你和柳子羽之約是因我而起,只要你答應我刻苦修煉,我可以勸柳子羽取消此約。」

    林夕原本淡然一笑,不想多說,因為對於他來說,要證明自己的時間用不著太長,到時候秦惜月自然就會明白,但好歹秦惜月這是好意,他便也看著秦惜月淡淡的回了一句,道:「即便我此刻答應你,你相信我麼?我先前就告訴你,無論是你還是柳子羽對我的看法都是你們沒有親見,卻強加在我身上的。若是你相信我所說,此刻便也不應該對我如此看法。」

    秦惜月的眉頭又深深的蹙了起來,她忍不住看著神色淡泊平靜的林夕,看著他此刻的神色,再想到方才他那不俗的箭技,她的心中忍不住有些微微的猶豫,想著難道自己真是錯怪了他?

    若真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那自己先前在毒藥穀外山道上的話,的確是太過無禮了一些。

    秦惜月又再次遙遙的看著林夕。

    林夕此刻正在用乾草擦拭從兔身上拔出來的箭矢,他的體力明顯有些透支,臉色有些過分發白,但是他的神色平靜,眼中有說不出的自信。

    秦惜月的心中沒來由的一顫,她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猶豫的看著林夕,道:「若是我為先前說過的一些話道歉…你能證明給我看,你並非是和我所想的一樣的人麼?」

    林夕微微的一怔,方才他還在想她真是有些不可理喻,卻是沒想到她的態度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改變。想著這兩日反正沒有徐生沫的折磨,要證明也只是舉手之勞,微微一怔之後,林夕點了點頭,道:「可以,不過我現在的確是餓死了,你先等我烤了這隻兔子吃了如何?」

    「還有…你若是願意聽從我的建議,覺得看著我吃不是特別討厭的話,我勸你可以留在這裡。因為按我的觀察,這片地方也應該是狐、獾覓食之地,血腥氣和烤肉的香氣有很大機會將它們吸引過來。你用我丟棄的一些不能食用的內臟和毛皮部分做些陷阱和誘餌,也不算違規。」

    秦惜月猶豫了片刻,終於有些生硬的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

    ……

    因為想著自己獵到的這樣一頭野兔烤著吃起來對於蒙白等人也是一種折磨,所以林夕之前也早就在林中挑選好了燒烤的地方。

    在幾株纖細矮樹中央的一片空地上,林夕用一塊之前就準備好的焦棉團加上木頭鑽出的火屑很快的引著了火,熟練的將剝乾淨的野兔架在了火上。

    一些血腥皮毛之物,被秦惜月用石片割開,分散丟棄在了外面緩坡各處,接著她在樹林邊緣的一處也隱匿了起來。

    很快,一股動人的香氣從色澤變得越來越為金黃的烤兔身上散發出來,一滴滴油珠也從看上去異常肥美的兔肉中沁了出來。

    這更是讓林夕的肚子不爭氣的一陣狂叫,胃都難受得有種要抽搐的感覺。

    不等內裡的兔肉全部烤熟,不想再自己折磨自己的林夕就用方才切削箭矢的石片割了表面的一長條兔肉下來,不顧滾燙,連連呼著氣一頓猛嚼。

    「真是美味啊。」

    一股異常幸福的感覺從舌尖味蕾上直衝大腦。

    在之前那個世界,兔肉他也沒有吃過多少次,但可能是因為這是真正的野兔,而且品種不同的關係,他卻還是分得出明顯得差別。

    即便沒有加任何的調料,這條兔肉還是散發著一股帶著青草味芬芳的濃郁香味,而且肉質也是有種入口即化的感覺。這也難怪學院中的講師說過,尋常的兔肉雖然比一般的肉類難以消化,而且營養也差很多,但是登天山脈之中的一些兔類卻是因為抵禦寒冷,天敵較少,脂肪層十分肥厚的關係,反而也是補充體力不可多得的東西。

    這種肥瘦相間的兔肉,簡直比他之前熟悉的那個世界之中吃過最好的雪花牛肉還要好吃得多,香得多。

    林夕再割了一大條兔肉,有了先前的一條墊底,這次他吃得沒那麼急了,味道同樣好得驚人,而他的心中更是充滿難言意味。

    上天對他是不公的,讓他降臨到了這個完全不熟悉的世界。

    然而上天對他又是十分優待,給了他許多親人,又讓他展開了這樣一段旅程。若不是到了這個世界,他又怎麼會見得到這麼多壯麗的景色,吃得到這麼多好吃的東西。

    林夕想著兩個不同的世界,吃著散發濃郁香味的兔肉,他故意克制著自己強烈的食慾,吃得很慢,將香氣飄得很遠。

    如同他所期盼的一樣,在大半隻兔子已經入腹,他小腹微圓,已經準備將剩餘的肉熏成肉乾,留一些作為最後兩天返回時的口糧時,兩條小小的灰色身影出現在了緩坡後方一個土包的頂部。

    早已經被林中飄出的香氣折磨的心煩意亂的秦惜月的一雙美目也發亮了。

    這是兩條灰狐,一大一小,大的看上去應該有十幾斤的樣子,小的有七八斤的樣子。

    看清這兩頭灰狐的瞬間,林夕只是用土將還在燃著的柴火堆先行蓋上,然後將剩餘的烤兔肉放到了距離這個火堆足有十餘步的一塊石頭上,隨後小心翼翼的退遠,在一片草叢中伏了下來。

    這種登天山脈之中的灰狐平時極少見人,所以並沒有太多的警惕性,但是其生性也是比較膽小,一不小心也很容易將之驚走。

    秦惜月在林中也徹底的化成了一座雕像,一座背影輪廓無一處不美的雕像,兩頭對於恢復體力效果比起野兔更好的灰狐沒有機心的一路吃著她先前丟下的一些野兔內臟而慢慢接近樹林。

    然而就在這兩頭灰狐距離這片樹林已經接近百步之時,遠處靠近雪線方位的某處山坡之中,突然傳出幾聲類似爆炸聲的響聲,這在寂靜的山野之間顯得異常的突兀。

    「唰!」

    這兩頭灰狐幾乎馬上就化成了一陣風一般,直接掉頭朝著先前來時的方向拚命狂奔。

    秦惜月和林夕全部變了臉色,秦惜月的腳尖連連點地,整個人從林中飛掠出去,手中自製長矛全力脫手飛出。林夕也從林中大踏步衝出,手中的弓箭嗡鳴聲中,兩支羽箭如電般追隨。

    然而因為沒有任何的先兆和準備,再加上距離相隔太遠,秦惜月手中的長矛和他瞬間射出的兩支箭矢全部沒於兩頭灰狐的身周土中。

    兩頭灰狐幾乎瞬間就繞過了一個低矮土包,消失在了秦惜月和他的視線之中。

    「是誰在那邊…怎麼回事?」

    林夕和秦惜月十分失望的對視之間,卻是聽到上風處隱隱有爭吵聲傳來,距離他們此處地方似乎並不遠。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4:12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十七章 雷霆學院學生

林後是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帶,爬上了一個地勢較高的土包之後,林夕和秦惜月便看清楚了爭吵的雙方。

因為自己的一眾好友全部都應該在這方圓十幾里之內,所以先前林夕很是擔心爭吵的雙方之中有自己的好友,然而一眼看清楚爭吵的雙方,林夕和秦惜月的眼中卻都是瞬間充斥了驚疑至極的神色。

在兩座土包中間的低矮地帶中爭執的其中一方,是三名身穿灰袍的御藥系弟子,其中一名身材高大,正是當日在毒藥谷外出聲譏諷過林夕的金勺之一。

而另外的一方,卻是一名身穿金色勁裝衣衫的少年。

這顯然不是青鸞學院的學生。

明顯不是青鸞學院學生的少年和林夕等人年紀相仿,但是臉上卻有著一股和年齡十分不符的陰冷肅殺的神色。

他身上的金色勁裝也是用某種獸類的皮製成,雖然看上去柔軟輕薄,但明顯有著很好的保溫效果,所以他的臉色紅潤,看不到任何寒冷之意。

領口、袖口包括這件金色勁裝的背後,都有一些類似雷電標記的花紋,他的腰間插著一柄用堅硬硬木切削而成的直劍,比起一般的長劍都要長出一尺有餘。

他和三名身披黑色披風的御藥系學生的中間,是一頭已經倒下的狼獾,髒而黃黑參差的厚毛上都是殷殷血跡,被一柄木矛洞穿,釘在地上。

「我再說一遍,這頭狼獾是我追擊在先,而且已經被我刺傷了後腿,跑到此處本已力竭,你們這麼做,無異於相當於在我已經捕獲的獵物上再釘了根長矛,然後硬說這獵物是你們的,這根本不合道理。」面對三名御藥系學生,這名金色勁裝少年目光微垂的看著那頭至少能剔出二三十斤肉的狼獾,沉聲說道。

他的雙手和身體都有些微微的發抖,顯然也是長時間的饑餓導致體力已然流失過大,但是他臉上的神色依舊十分平靜冷漠。

「說了那麼多話,我看你根本就沒有搞明白。」當日在毒藥谷外出聲譏諷過林夕的高大御藥系金勺白子厚冷笑著看著這名金色勁裝少年:「雖然我們不知道你們雷霆學院的學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對於你是否真是雷霆學院的學生,我們也不想深究,但是請你弄明白…這登天山脈,說到底都是我們青鸞學院的地盤。我們在這裡修行,這裡出現的獵物,自然全部是我們的。你出現在這裡,也無異於打擾我們的修行。」

金色勁裝少年的臉色更加的陰沉,他看了一眼白子厚,冷漠的說道:「西起碧落陵,東至龍蛇山,南起千霞山,北至這登天山脈,都是雲秦的疆域,什麼時候這登天山脈都成了青鸞學院的後花園了?難道說當今聖上有過一紙詔曰,令除了青鸞學院的人之外不准進入登天山脈麼?」

微微一頓之後,這名少年陰冷的補充道:「況且,我想你們青鸞學院也應該教導過你們先來後到,不要做巧取豪奪之事。」

「我看你還是不明白。」白子厚的面色也徹底沉了下來:「若是我們青鸞學院的人在捕獵這頭狼獾,我們或許便會讓,但你身為雷霆學院的人,出現在此處,要和我們爭搶這頭狼獾,對於我們來說便是敵人,你要是自認能夠擊敗我們三人,你便來取這頭狼獾,若是不能,那就請你不要再行廢話了。」

金色勁裝少年咬了咬牙,寒聲道:「看來你們是根本人多欺負人少,不想講道理。」

「李兄,和他廢話這麼多幹什麼,我們可沒你這麼好的耐心。」白子厚身旁兩名御藥系的學生都是冷哼了一聲,看都不看這名雷霆學院的學生一眼,直接上前拔出長矛,開始清理狼獾。

「很好,這可是你們不想講道理在先。」這名雷霆學院的學生不再多說什麼,轉頭便走。

雖然聽不清楚雙方的對話,但是看著雙方對峙的神態和那一頭至少可以提供一人兩天食量的狼獾,林夕和秦惜月便都猜得出雙方是因何而爭執。

距離雙方爭執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個火堆,裡面有些未燃盡的枯竹,一開始驚到那兩頭灰狐的聲音,就應該是這些枯竹燃燒時的爆裂聲。

「那是什麼人?」

看著那名金色勁裝少年的背影,林夕眉頭微皺的輕聲問秦惜月。他只是看得出對方顯然也是一名修行者,但在這登天山脈的深處,怎麼會有不屬於學院學生的年輕修行者?

而且從對方和三名御藥系的學生對峙的情形來看,對方似乎並不忌憚青鸞學院,這更是讓他感覺十分奇怪。

「不知道。」秦惜月搖了搖頭,沉吟道:「我們過去問一下白子厚他們?」

「看來引來了不少人,我們可以去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麼人。」林夕點了點頭。

四周遠處的丘陵荒草之間已經出現了一些黑色的身影,正朝著爭執之地行來。林夕雖然看不清那名金色勁裝少年的面目和神情,但是對方那冷漠桀驁的背影卻是給他一種並不會就此算了的感覺。

…….

因為荒原空曠而平時特別寂靜,那些枯竹炸裂的聲音和爭吵聲便傳得很遠,附近的荒野之中明顯有不少青鸞學院的學生被驚動,循聲而來。

只是剛剛下了坡不久,林夕和秦惜月便遇到了三名剛剛沿著一條山坳行來的學生,黑色披風裡面露出一些紅色袍子的角落,是天工系的學生。

「林夕?」

不等林夕和秦惜月出聲,這三名天工系學生之中,當前一名膚色白皙,看上去很有書卷氣的文靜男生微微一怔,便馬上有些驚喜的出聲道。

「你?」林夕愣了愣,他是這屆新生之中三名天選之一,別系學生認識他也不稀奇,但是這三名天工系學生他之前明顯沒有任何交談過,很是面生,此刻對方眼中如同見到朋友一般的驚喜神色,於是便讓他有些奇怪。

「怎麼,你不記得我了麼?」膚色白皙的文靜男生乘著別人不注意,對著林夕飛快的擠了擠眼睛,道:「我是天工系的…還有,最近我和你討論過直擊矛陣修行的事。」

林夕頓時反應過來,對方就是試煉山谷之中的「黑薔薇」。

雖然在試煉山谷之中已然很熟,然而兩人卻是都心照不宣,從未問過對方的名字,而且林夕也從不知道,對方已經徹底的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你就是黑薔薇?」林夕的嘴角出現了一絲微笑,他打量著這名還從未看過真面目的「黑薔薇」,裝出些才想起的歉然神色:「我記得了…可是上次你好像未告訴我你的名字?」

姜笑依見到林夕並不否認,便知道自己從一開始的推測全然正確,於是他心懷激動的走上前,對著林夕伸出了手,懷著難以說清的崇敬心情,道:「我叫姜笑依。」

「你好。」林夕看著這名在試煉山谷中已然熟悉,但是卻第一次見到真正面目的朋友,認真的拉了拉姜笑依的手。

這種感覺恐怕就和之前的那個世界,在網上一起吹牛,十分熟悉的網友第一次見面差不多。

想到林夕在直擊矛陣和刀與槍陣中驚世駭俗的表現,又看著林夕如此溫和微笑的神情,姜笑依這名平時並不拘謹的少年卻是不由得拘謹了起來,一時不好意思的笑笑,卻是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另外和姜笑依走在一起的天工系學生卻是皺著眉頭,心中十分不解,不知道為什麼姜笑依和這段時間名聲極差的「九十斤天選」走得如此親近。

一陣悉悉索索的踩踏枯草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又是兩名學院學生分別從兩處不同的方位顯露出了蹤跡。

其中有一名的身材矮胖,看到林夕有嘴巴扁了扁,快要哭的樣子,正是林夕的好友,小胖子蒙白。

而另外一名一眼見到林夕和秦惜月走在一起,便頓時面露極其驚愕的神色,卻是林夕極少數討厭的人之一,面目英俊的柳子羽。

突然,林夕想到什麼似的,用只有自己和秦惜月才能聽到的聲音,對著秦惜月輕聲道:「惜月,你怎麼會和這名九十斤天選在一起?」

「什麼?」秦惜月微微一怔,還沒有反應過來,卻是聽到已然迎上來的柳子羽說道:「惜月,你怎麼會和這名九十斤天選在一起?」

柳子羽所說的話和語氣都和林夕之前輕聲說的一模一樣,這使得秦惜月頓時噗的一聲,輕笑出聲來。

「我是懶得和他解釋什麼,你要是有興趣就和他慢慢解釋,我先去看看剛才那個到底是何方神聖。」林夕笑笑,對著秦惜月又輕聲說了這一句之後,便只當沒有看到柳子羽,拍了拍姜笑依的肩膀,又對著蒙白揮了揮手,徑直走向了白子厚那三名御藥系學生所在的地方。

「你方才有沒有見到一名身穿金色勁裝的人?」秦惜月笑意稍減,也不解釋什麼,朝前行去,只是看著走來的柳子羽問了這麼一句。

林夕將他視為空氣的樣子已經讓柳子羽心中充滿隱怒,而秦惜月那一聲輕笑,此刻又不回他話的樣子,更是讓他的心中徹底的陰沉了下來。他不知道林夕和秦惜月之間發生了什麼,竟然使得秦惜月對林夕的態度有了如此大的改觀,這讓他的心中更是有股冷焰在升騰起來,以至於他的表情都有些僵硬而不太自然。

「金色勁裝?沒有?」以至於他的腦海之中只有林夕、秦惜月和他在糾纏,一時聽到秦惜月所說的金色勁裝的人竟然沒有太過多想和沒有什麼特別的驚詫。

……

「九十斤天選?」

已經回到火堆旁開始剝去狼獾皮的白子厚等人也聽到了踩踏枯草發出的聲音,轉身看到在山坳中出現的林夕,這名身材高大的御藥系少年也頓時露出了譏笑的神色,點了點身前的狼獾,道:「怎麼樣,我們獵到的這頭狼獾還不錯吧?」

林夕微微一笑,道:「不錯是不錯,只是不知道是從別人手裡硬生生搶過來的,還是自己獵到的。」

白子厚三人的面色頓時都是猛的一沉,白子厚冷眼看著林夕,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林夕道:「沒什麼意思,只是想問問方才那名身穿金色勁裝的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白子厚冷笑道:「憑你是九十斤天選麼?」

聽到白子厚句句譏諷,後方的秦惜月秀眉大皺,正想開口說話,已然走在她身邊的柳子羽卻是又問道:「惜月,先前你為了此人和亞楠鬧翻,怎麼今日你似乎對他的態度大有改觀,是有什麼原因麼?」

聽到柳子羽這再次發問,秦惜月也不能裝作沒有聽到,沉吟道:「之前我對他的看法可能有些偏激,他說過等會會證明給我看,他不是我所想的那樣。」

「證明,怎麼證明?以止戈系講師的判斷力,那種測試是不可能作假的。」柳子羽深吸了一口氣,克制住自己暴躁的情緒,冷笑道:「他這個人原本就是滿口鬼話,裝模作樣,惜月你居然還會相信他?」

秦惜月心中有些不喜,清聲道:「相不相信,到時候他證明了便知真假。」

她的心中略有不喜,柳子羽心中的隱怒和暴躁卻是再也無法遏制,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名來自鄉下小鎮的土包身上會有什麼魔力,竟然能夠先後使得高亞楠和秦惜月都因為林夕而對他的態度出現了明顯的轉變。

這只是一名修為低微的土包而已!

「證明,那就讓他證明!」

柳子羽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他深吸了一口氣,大步的朝著林夕行去,厲聲道:「林夕,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想用什麼方式,證明給惜月看!」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4:37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十八章 霸道

    這一聲和周圍清淨不搭的厲喝便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柳子羽的身上。

    事實上柳子羽並不是心胸特別狹隘的人,他那名陵督老爹能在壯年便馬上要晉陞一方行省省督的高位,且其中沒有經過其它副職的等待,這種大大越級的陞遷,除了以前必定不凡的軍功積累和在陵督位置上的卓絕表現之外,的確是真正有才能,十分睿智的非凡人物

    這種卓絕的人物,自然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子侄要具備什麼樣的品質,自然會朝著那方面去培養

    然而柳子羽畢竟年輕,而且不知為何,林夕越是平靜溫潤,越是不為所動,他就反而越是不能平靜,反而越是被逼得心胸狹小這就像一條大河遇到了一條大江,被迫顯出了小來

    秦惜月的身影一頓,臉上不喜的神色終於掩飾不住的泛了起來,玉臉上如同覆上了清晨薄冰,她回答柳子羽只是出於同系學生的禮節,然而柳子羽卻是藉著和她交談的內容,大聲的喝了出來,這對於她來說,自然也是十分的無禮

    事實上柳子羽話一出口,便也是手腳一冷,也頓時大為後悔

    和林夕約定的時限也只不過剩餘了十餘天,自己為何又如此按捺不住,而且這句話一出口,他自然也感覺出了秦惜月明顯的不快

    而這,自然讓他的心中加的惱怒

    所以他不能退,因為只有揭穿這個一直淡然,一直裝模作樣的九十斤天選的真正面目,才能讓秦惜月她們對自己的看法有所改觀

    林夕一直覺得吵架鬥嘴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吵得很開心,而對方卻是氣得要吐血,看著自己自從見到之後就不喜歡的柳子羽,林夕心中一笑,開口便想說:「這是我和惜月的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但是他還沒有開口,他一旁的薑笑依卻是大皺眉頭,冷冷的看著氣勢洶洶的柳子羽,道:「他如何證明給秦惜月看,也是他和秦惜月之間的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薑笑依此言一出,柳子羽和秦惜月都是一呆

    若是蒙白說出這句話,沒有任何人會覺得驚訝,因為絕大多數學生都知道蒙白這個資質不錯的土包是林夕的朋友

    但薑笑依這名天工系學生和林夕應該並沒有什麼接觸,而且在林夕風評如此差的情形之下,卻是為林夕出頭,這情形便是有些詫異了

    因為不能退,被薑笑依這句話氣得渾身有些發抖的柳子羽蠻橫的上前一步,逼視著薑笑依道:「你又是什麼人,我和林夕說話,輪得到你多說什麼?」

    「算了,薑笑依,不要和他吵了」正在這時,林夕卻是拍了拍也是氣得臉孔微紅的薑笑依,點了點白子厚等人手中已經皮毛去盡的狼獾,又點了點遠處:「柳子羽,白子厚他們是你禦藥系的同學,又是你的好友,既然如此,你要想我證明什麼,恐怕也得幫他們先解決要來的麻煩再說?」

    所有人順著林夕手指所點的地方看去,只見一抹濃厚的金色在一座山丘後顯露出來,那是一行不下十人的隊伍,都是身穿同樣的金色勁裝

    秦惜月玉臉微寒,看著有些呆滯的白子厚等人問道:「這些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是雷霆學院的人」白子厚有些失神道:「怎麼會有這麼多雷霆學院的人在登天山脈中?」

    「雷霆學院?」

    林夕一怔,而秦惜月等人也都是一時心中驚疑不定

    雲秦帝國三大學院,便是青鸞學院、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

    雖然在雲秦所有修行者的心目中,青鸞學院自然是唯一的聖地,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這兩大學院不可能有青鸞學院的聲望和底蘊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尤其是最近這十餘年之間,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出的人才,已經不在青鸞學院之下按照吏司和正武司的統計,這些年晉的官員之中,來自於這三大學院的學生,已經處於真正的三足鼎立之勢

    而無論是在朝堂還是在地方、邊軍之中,出自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的學生,也不見得對青鸞學院的學生有多少敬意,一些衝突也實有發生

    ……

    林夕不動聲色的看著那批雷霆學院的人越來越為接近,他們身上柔軟輕薄的金色勁裝上的花紋在他的眼中也徹底變得清晰

    一共是十二個人,都是和他們差不多的年紀

    現在的林夕已經不是初出鹿林鎮那個幾乎沒有接觸過這個世界的懵懂少年,雖然夏副院長並未讓他接觸這個世界的真實和暗流,但他至少也已經知道,雷霆學院是在中州皇城往西五百里的雷鳴山裡面,即便是什麼修行,也不太可能穿過小半個雲秦,跑到這登天山脈裡來

    從一開始的所有學院生突然全部到這半雪荒原之中修行,又看到這雷霆學院的學生,林夕只是其中似乎有些必然的聯繫…而且很有問題

    對於柳子羽此種金勺來說,雖然家中的權勢還不足以知道為什麼會有雷霆學院的學生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雷霆學院的學生出現在這裡代表著什麼,但是出身於軍方世家的他卻是比在場的其餘人都要清楚,這些年雷霆學院和仙一學院的學生越來越盛氣淩人,而且青鸞學院一些出去的學生,在和這兩大學院學生的明爭暗鬥之中也不見得能佔到便宜,而這正是外界覺得青鸞學院這些年在逐漸衰弱和另外兩外學院能和青鸞學院並列的原因

    十二名雷霆學院的學生中,領頭的是一名額頭寬闊,濃眉大眼的男生,他的腰間插著一片像寬刀一樣的木片,一端用布條纏成了刀柄,橫掛在腰間

    他的臉上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十分平靜,但是隨著走進身前,所有的人卻都是呼吸微頓,因為誰都可以感覺得出他身上的驕傲,那份深藏在體內,不屑於展露出來的驕傲

    林夕的眉頭微皺,因為雖然同為年紀差不多的學生,但是這批人卻讓他覺得和他們這些青鸞學院的學生不同,身上竟然讓他覺得有些類似趕車帶他來青鸞學院的劉伯身上的氣息

    然而劉伯是老邊軍,他的經歷必定比唐可還要豐富,也經過過加兇險的屍山血海,但這些只是學院的學生,為什麼卻是給他帶來這樣的感覺?

    …….

    這一行人在距離白子厚和另外兩名禦藥系學生十幾步之遙的荒草坡中站定

    為首這名額頭寬闊的領頭男生拱手行了一禮,然後出聲他舉止有禮,但是聲音卻是說不出的霸道,開口便直接對著白子厚問:「這登天山脈是你家的?」

    白子厚也是眼睛長在額頭上的金勺,聞言也頓時臉色一變,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直視著白子厚「這狼獾是你家養的?」

    他這句話依舊霸道至極,而且語有種說不出的霸氣味道,而且又不管白子厚的話,讓白子厚一滯,一時不知如何介面

    「既然這登天山脈不是你家的,這裡面的狼獾也不是你養的,你們從我們的手中搶了去,那我們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搶回來」這名舉止有禮,語氣卻是說不出霸道的雷霆學院學生也不管白子厚等人的反應,只是又重重的說了一句

    「這是什麼話」雖然對方人多,但是和林夕所說的一樣,白子厚是柳子羽的好友,即便是秦惜月不在場,見著好友勢弱,他也不可能不站出來,所以看到白子厚氣勢被對方逼住,對方又是如此霸氣的說出一句,柳子羽頓時緩步上前,冷眼掃過林夕帶著的小半烤兔,掃過這些雷霆學院身上帶著的一些燒製的陶罐和肉條等物:「按你們這麼說,即便是你們用於燒製這些陶罐的土,也是這登天山脈之中的,也不是你家的,那麼你們身上的這些東西,我們也可以隨便搶奪了?」

    「本來這世間就有些規矩,但是你們不講規矩在先,便也沒有了什麼規矩」這名雷霆學院的學生很乾脆的點頭,直直而鄙夷的看著柳子羽:「我們身上的東西,只要是登天山脈之中的,你們自然也可以隨意搶奪,只要你們有這個實力」

    「我們也不會依仗人多」沒有什麼停頓,這名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微微轉頭,對著他身旁一名面容冷峻,顴骨很高的雷霆學院學生道:「樂平江,你去把屬於我們的東西取回來」

    「好」這名面容冷峻、顴骨很高的雷霆學院學生腰間也掛著一柄木刀,他肅冷而拘謹的對著額頭寬闊的領頭學生行了一禮,沒有任何廢話,便朝著白子厚走去

    柳子羽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來,冷然道:「你是想和我們為敵?」

    「我聽說過你們青鸞學院一些可笑的規矩,但按照你們的規矩,面對學院之外的人,應該是可以隨意動手的」額頭寬闊的雷霆學院學生冷漠道:「若是不敢的話,你們便退開一邊,不要廢話了」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5:21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十九章 不過如此

    「你們哪一個先上,還是一起上?」面目冷峻、顴骨很高的雷霆學院學生樂平江對著柳子羽和白子厚等人躬身行了一禮,舉止很是守禮,但是語氣卻是也極為霸道

    一躬身之後,樂平江不給柳子羽和白子厚說話的機會,一拂衣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按照雲秦禮儀,這拂袖做請,便已是正式決鬥的邀請

    秦惜月的秀眉深蹙,方才聽白子厚和這些雷霆學院學生的對話,她原本還覺得白子厚等人可能確實有些理虧,然而此刻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卻是太過霸道,而且不留任何迴旋餘地,就連她的心中也微微有了些火氣

    畢竟這是在登天山脈之中

    雖然不能說這登天山脈是青鸞學院私有,然而這畢竟是青鸞學院的所在地,就如同雷霆學院所在的雷音山一樣,在這登天山脈之中如此不留情面,無疑就像是打上門來

    「這些是什麼人,白子厚,這些人氣勢洶洶的想要做什麼?」

    正在這時,隨著一陣踩踏枯草的腳步聲,一聲囂張的喝聲響了起來

    原本也正皺著眉頭想事情的林夕霍然一驚,轉過頭去卻是頓時又忍不住搖了搖頭,真是不喜歡的人又多來了個一個,這從一個土包上正下來的是一開始就和他不對牌的止戈系同學暮山紫

    「呀,九十斤天選,你也正好在這裡啊,這麼巧」

    發出了那一聲囂張的大喝,一眼看到林夕,暮山紫又是哈哈的一笑,等對林夕說了這一句之後,他才看清因為他一聲囂張的大喝而不明所以,略微僵在那裡的樂平江的手勢,他才有些反應過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樂平江等人道:「你們是什麼人,從哪裡冒出來的?居然敢在這登天山脈裡面挑戰我們青鸞學院的人?」

    白子厚先前和暮山紫已然認識,低聲道:「他們是雷霆學院的人」

    「什麼,雷霆學院的人?」暮山紫頓時一愣:「怎麼可能,雷霆學院的人怎麼可能會在這?」

    「就算是雷霆學院的人,在我們登天山脈裡面,也要安分守己一點,這麼囂張,難道是想討打不成?」愣了一愣之後,暮山紫頓時又氣勢囂張的大喝了起來

    不僅是雷霆學院的人,就連秦惜月和薑笑依等人都是皺起了眉頭,心想這人如此不知所謂,對方都已經邀請決鬥了,難道還怕討打,這樣的智商和判斷力,到底是如何進入青鸞學院的?

    但白子厚和柳子羽卻是發現暮山紫一邊這麼囂張的大喝,一邊卻是偷偷朝著他們擠眼睛,兩人頓時明白了暮山紫的用意能夠進入青鸞學院的也絕對是才智機敏的人物,暮山紫這麼大呼大叫,明顯是想讓週遭多青鸞學院的人聽見,到時就算白子厚等人不敵,有其他青鸞學院厲害的人物過來,也能夠找回場子

    牽涉到兩個學院的學生,這已經不是一頭狼獾的事,而是事關兩個學院的聲譽

    「不過如此」

    伸手微僵在地的樂江平卻是已經失去了耐心,很有深意的冷冷吐出四字,直接腳尖輕點,整個人如同踏草飛騰一般,朝著那頭架在火堆上的狼獾躍了過去

    ……

    就和暮山紫雖然囂張跋扈,但能夠進入青鸞學院的決計不會是飯桶一樣,眼見樂江平一動,白子厚臉露凝重神色的同時,也馬上對柳子羽點了點頭,一步跨出,迎了上去

    他和另外兩名禦藥系學生的戰力都比柳子羽要低出不少,而對方既然如此強勢,又決計不會是弱者,在他想來,若是柳子羽出手不敵的話,恐怕在場都沒有人是對方的對手,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先上去試探一下,至少讓柳子羽可以看清楚對方的實力和出手套路

    面對躍步而來,敏捷如狡兔的樂江平,白子厚橫在火堆前方,心中略有緊張的擰身,將自己擰成一股繩索一般,猛然發力,朝著樂江平一拳搗出

    一抹難言的冷笑浮現在樂江平的嘴角,他根本沒有改變去勢,依舊一爪抓出

    「啪」

    空氣和血肉相撞的聲音同時震響

    白子厚一拳擊於樂江平的掌心,樂江平身體猛的一震,如同一塊稱砣一般重重落地,而白子厚卻是噔噔噔連退三步

    一股驚駭的神色同時佈滿白子厚的臉上,他的整條右臂已然被震得全部麻木,一時連抬都抬不起來,而且拳背上出現了五條深深的抓痕,鮮血淋漓

    就在此時,樂江平的整個身體,卻是已經毫無停歇的飛騰了起來,他的身體橫在了空中,剛剛騰空之時,身體弓如彎蝦,然而瞬間,他的身體便已經藉著離地時的一磴之勢,整個身體在空中猛然伸直,雙手依舊成爪,同時朝著白子厚的胸口抓落

    白子厚立足還未穩,面對這淩厲一擊,他做出了十分正確的防禦,連麻木的右臂都硬生生的抬了起來,和左臂交叉在身前,做了一個十字防禦封擋式

    「蓬」

    白子厚臉色一白,整個人連連倒退,他的身後本身便是燃著的火堆,他自己也有明顯感知,但是卻是根本站不住腳,連續五步之後,一腳踏入了火堆之中,無比狼狽的一聲驚呼,跳了出來

    這過程之中,穩穩落地的樂江平沒有追擊,只是凝立當地,一臉冷笑的看著

    他的手上有數條灰色的布條,正是從白子厚的禦藥系灰袍上抓落,而白子厚的兩條手臂上鮮血淋漓,一條條血痕觸目驚心

    「不過如此」雷霆學院學生之中,那名額頭寬闊的領頭學生毫不留情的吐出了四個字讓忙著踩熄腳上火焰的白子厚臉色為難堪

    「你也來了?」

    林夕驀地聽到身旁的響動,轉過身去,卻是看到花寂月也不知從哪裡趕了過來,已經走到了自己身旁

    「我剛剛走來時已經聽到了他們的一些話,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應該是故意的,這幾個禦藥系的聰明一時,卻是正好中了對方的圈套」花寂月點了點頭,對著林夕輕聲說道

    林夕一怔:「故意的?」

    「這名雷霆學院學生的修為遠在白子厚之上,而且肯定也在我之上」花寂月看了有些不解的林夕一眼,微眯著眼睛解釋道:「你看那頭狼獾腿上的創傷…就算以我的修為,在那頭狼獾已經被我擊傷成這樣的話,還能逃得出幾步?難道會放任跑到這幾名禦藥系的人面前來?」

    林夕頓時轉過頭去,只是看了一眼那頭已經剝了皮的狼獾腿上一處劍傷般的傷痕,他便明白了花寂月的意思

    「你不是我的對手,你來?或是換別人?」

    就在此時,樂江平卻是已然看了白子厚一眼,然後看著柳子羽一眼,冷漠而驕傲的說道

    「在下青鸞學院禦藥系一年生柳子羽」心中微寒的柳子羽伸手拔起原本白子厚等人插在地上的木矛,上前一步,對著樂江平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對白子厚的修為和戰力十分瞭解,他也十分清楚,即便是自己,也絕無可能這麼乾淨俐落連連擊退白子厚,而且從方才交手的情形來看,對方完全是用力量徹底壓住了白子厚

    對方的魂力修為,恐怕還在他之上,所以柳子羽自認用兵刃可能獲勝的幾率會比雙方空手要大些,畢竟在試煉山谷之中,他們也都是用兵刃交手

    看到柳子羽持矛而進,樂江平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抹譏誚的神色從他的眼中一閃而過,他也取下了懸掛腰間的木刀,對著柳子羽揮了揮刀,同時也肅聲道:「雷霆學院一年生樂江平」

    柳子羽也不再說話,微微點頭示意,隨即雙膝微屈,足尖連連點地,雙方之間的距離被瞬間拉進,尖利木矛隨著他的一個擺身,以詭異的線路斜刺樂江平的咽喉

    此刻雙方都沒有青鸞學院的黑甲護身,以木矛的尖銳程度,若是此種,也足以洞穿樂江平的血肉之軀

    然而面對呼嘯而至的尖銳矛尖,樂江平卻是一動不動,似乎連絲毫閃避的心念都沒有

    柳子羽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緩,而就在他這微微一緩之時,「喝」樂江平雙手持刀,吐氣揚聲,一刀橫斬

    只是一刀,「咄」的一聲悶響,柳子羽手中木矛被斬得垂落地下

    樂江平一步近身,再次揮刀

    柳子羽棄矛,疾退

    樂江平不停,疾進,揮刀

    「你使詐」臉色極其難看的柳子羽嘶聲大叫

    「啪」

    木刀斬在柳子羽的右臂之上,柳子羽身體一傾,隨即自己翻滾出去

    樂江平收刀停下,冷笑道:「是你自己不敢…你以為就算你沒有心有猶豫,我就避不開你那一矛?」

    「吼」

    柳子羽臉色雪白,狀如瘋虎,撲向樂江平,「啪」木刀準確無誤的斬在了他的脖間,一條觸目驚心的粗大血痕瞬間出現在他白皙的脖子上,柳子羽想要再往前跨出一步,但是他大腦之中的血液卻似乎被瞬間抽空,他的整個身體失去了力氣,軟軟跪倒在了樂江平的身前不遠處

    「赫…赫…」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雙手摸在了自己脖子上,卻是都一時難以喘過氣來,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領頭的額頭寬闊雷霆學院學生平靜而冷漠的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柳子羽,再次吐出四字:「不過如此」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5:47

三卷 所謂權術 第二十九章 不過如此

    「你們哪一個先上,還是一起上?」面目冷峻、顴骨很高的雷霆學院學生樂平江對著柳子羽和白子厚等人躬身行了一禮,舉止很是守禮,但是語氣卻是也極為霸道

    一躬身之後,樂平江不給柳子羽和白子厚說話的機會,一拂衣袖,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按照雲秦禮儀,這拂袖做請,便已是正式決鬥的邀請

    秦惜月的秀眉深蹙,方才聽白子厚和這些雷霆學院學生的對話,她原本還覺得白子厚等人可能確實有些理虧,然而此刻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卻是太過霸道,而且不留任何迴旋餘地,就連她的心中也微微有了些火氣

    畢竟這是在登天山脈之中

    雖然不能說這登天山脈是青鸞學院私有,然而這畢竟是青鸞學院的所在地,就如同雷霆學院所在的雷音山一樣,在這登天山脈之中如此不留情面,無疑就像是打上門來

    「這些是什麼人,白子厚,這些人氣勢洶洶的想要做什麼?」

    正在這時,隨著一陣踩踏枯草的腳步聲,一聲囂張的喝聲響了起來

    原本也正皺著眉頭想事情的林夕霍然一驚,轉過頭去卻是頓時又忍不住搖了搖頭,真是不喜歡的人又多來了個一個,這從一個土包上正下來的是一開始就和他不對牌的止戈系同學暮山紫

    「呀,九十斤天選,你也正好在這裡啊,這麼巧」

    發出了那一聲囂張的大喝,一眼看到林夕,暮山紫又是哈哈的一笑,等對林夕說了這一句之後,他才看清因為他一聲囂張的大喝而不明所以,略微僵在那裡的樂平江的手勢,他才有些反應過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樂平江等人道:「你們是什麼人,從哪裡冒出來的?居然敢在這登天山脈裡面挑戰我們青鸞學院的人?」

    白子厚先前和暮山紫已然認識,低聲道:「他們是雷霆學院的人」

    「什麼,雷霆學院的人?」暮山紫頓時一愣:「怎麼可能,雷霆學院的人怎麼可能會在這?」

    「就算是雷霆學院的人,在我們登天山脈裡面,也要安分守己一點,這麼囂張,難道是想討打不成?」愣了一愣之後,暮山紫頓時又氣勢囂張的大喝了起來

    不僅是雷霆學院的人,就連秦惜月和薑笑依等人都是皺起了眉頭,心想這人如此不知所謂,對方都已經邀請決鬥了,難道還怕討打,這樣的智商和判斷力,到底是如何進入青鸞學院的?

    但白子厚和柳子羽卻是發現暮山紫一邊這麼囂張的大喝,一邊卻是偷偷朝著他們擠眼睛,兩人頓時明白了暮山紫的用意能夠進入青鸞學院的也絕對是才智機敏的人物,暮山紫這麼大呼大叫,明顯是想讓週遭多青鸞學院的人聽見,到時就算白子厚等人不敵,有其他青鸞學院厲害的人物過來,也能夠找回場子

    牽涉到兩個學院的學生,這已經不是一頭狼獾的事,而是事關兩個學院的聲譽

    「不過如此」

    伸手微僵在地的樂江平卻是已經失去了耐心,很有深意的冷冷吐出四字,直接腳尖輕點,整個人如同踏草飛騰一般,朝著那頭架在火堆上的狼獾躍了過去

    ……

    就和暮山紫雖然囂張跋扈,但能夠進入青鸞學院的決計不會是飯桶一樣,眼見樂江平一動,白子厚臉露凝重神色的同時,也馬上對柳子羽點了點頭,一步跨出,迎了上去

    他和另外兩名禦藥系學生的戰力都比柳子羽要低出不少,而對方既然如此強勢,又決計不會是弱者,在他想來,若是柳子羽出手不敵的話,恐怕在場都沒有人是對方的對手,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先上去試探一下,至少讓柳子羽可以看清楚對方的實力和出手套路

    面對躍步而來,敏捷如狡兔的樂江平,白子厚橫在火堆前方,心中略有緊張的擰身,將自己擰成一股繩索一般,猛然發力,朝著樂江平一拳搗出

    一抹難言的冷笑浮現在樂江平的嘴角,他根本沒有改變去勢,依舊一爪抓出

    「啪」

    空氣和血肉相撞的聲音同時震響

    白子厚一拳擊於樂江平的掌心,樂江平身體猛的一震,如同一塊稱砣一般重重落地,而白子厚卻是噔噔噔連退三步

    一股驚駭的神色同時佈滿白子厚的臉上,他的整條右臂已然被震得全部麻木,一時連抬都抬不起來,而且拳背上出現了五條深深的抓痕,鮮血淋漓

    就在此時,樂江平的整個身體,卻是已經毫無停歇的飛騰了起來,他的身體橫在了空中,剛剛騰空之時,身體弓如彎蝦,然而瞬間,他的身體便已經藉著離地時的一磴之勢,整個身體在空中猛然伸直,雙手依舊成爪,同時朝著白子厚的胸口抓落

    白子厚立足還未穩,面對這淩厲一擊,他做出了十分正確的防禦,連麻木的右臂都硬生生的抬了起來,和左臂交叉在身前,做了一個十字防禦封擋式

    「蓬」

    白子厚臉色一白,整個人連連倒退,他的身後本身便是燃著的火堆,他自己也有明顯感知,但是卻是根本站不住腳,連續五步之後,一腳踏入了火堆之中,無比狼狽的一聲驚呼,跳了出來

    這過程之中,穩穩落地的樂江平沒有追擊,只是凝立當地,一臉冷笑的看著

    他的手上有數條灰色的布條,正是從白子厚的禦藥系灰袍上抓落,而白子厚的兩條手臂上鮮血淋漓,一條條血痕觸目驚心

    「不過如此」雷霆學院學生之中,那名額頭寬闊的領頭學生毫不留情的吐出了四個字讓忙著踩熄腳上火焰的白子厚臉色為難堪

    「你也來了?」

    林夕驀地聽到身旁的響動,轉過身去,卻是看到花寂月也不知從哪裡趕了過來,已經走到了自己身旁

    「我剛剛走來時已經聽到了他們的一些話,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應該是故意的,這幾個禦藥系的聰明一時,卻是正好中了對方的圈套」花寂月點了點頭,對著林夕輕聲說道

    林夕一怔:「故意的?」

    「這名雷霆學院學生的修為遠在白子厚之上,而且肯定也在我之上」花寂月看了有些不解的林夕一眼,微眯著眼睛解釋道:「你看那頭狼獾腿上的創傷…就算以我的修為,在那頭狼獾已經被我擊傷成這樣的話,還能逃得出幾步?難道會放任跑到這幾名禦藥系的人面前來?」

    林夕頓時轉過頭去,只是看了一眼那頭已經剝了皮的狼獾腿上一處劍傷般的傷痕,他便明白了花寂月的意思

    「你不是我的對手,你來?或是換別人?」

    就在此時,樂江平卻是已然看了白子厚一眼,然後看著柳子羽一眼,冷漠而驕傲的說道

    「在下青鸞學院禦藥系一年生柳子羽」心中微寒的柳子羽伸手拔起原本白子厚等人插在地上的木矛,上前一步,對著樂江平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對白子厚的修為和戰力十分瞭解,他也十分清楚,即便是自己,也絕無可能這麼乾淨俐落連連擊退白子厚,而且從方才交手的情形來看,對方完全是用力量徹底壓住了白子厚

    對方的魂力修為,恐怕還在他之上,所以柳子羽自認用兵刃可能獲勝的幾率會比雙方空手要大些,畢竟在試煉山谷之中,他們也都是用兵刃交手

    看到柳子羽持矛而進,樂江平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一抹譏誚的神色從他的眼中一閃而過,他也取下了懸掛腰間的木刀,對著柳子羽揮了揮刀,同時也肅聲道:「雷霆學院一年生樂江平」

    柳子羽也不再說話,微微點頭示意,隨即雙膝微屈,足尖連連點地,雙方之間的距離被瞬間拉進,尖利木矛隨著他的一個擺身,以詭異的線路斜刺樂江平的咽喉

    此刻雙方都沒有青鸞學院的黑甲護身,以木矛的尖銳程度,若是此種,也足以洞穿樂江平的血肉之軀

    然而面對呼嘯而至的尖銳矛尖,樂江平卻是一動不動,似乎連絲毫閃避的心念都沒有

    柳子羽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緩,而就在他這微微一緩之時,「喝」樂江平雙手持刀,吐氣揚聲,一刀橫斬

    只是一刀,「咄」的一聲悶響,柳子羽手中木矛被斬得垂落地下

    樂江平一步近身,再次揮刀

    柳子羽棄矛,疾退

    樂江平不停,疾進,揮刀

    「你使詐」臉色極其難看的柳子羽嘶聲大叫

    「啪」

    木刀斬在柳子羽的右臂之上,柳子羽身體一傾,隨即自己翻滾出去

    樂江平收刀停下,冷笑道:「是你自己不敢…你以為就算你沒有心有猶豫,我就避不開你那一矛?」

    「吼」

    柳子羽臉色雪白,狀如瘋虎,撲向樂江平,「啪」木刀準確無誤的斬在了他的脖間,一條觸目驚心的粗大血痕瞬間出現在他白皙的脖子上,柳子羽想要再往前跨出一步,但是他大腦之中的血液卻似乎被瞬間抽空,他的整個身體失去了力氣,軟軟跪倒在了樂江平的身前不遠處

    「赫…赫…」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雙手摸在了自己脖子上,卻是都一時難以喘過氣來,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領頭的額頭寬闊雷霆學院學生平靜而冷漠的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柳子羽,再次吐出四字:「不過如此」_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7:27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三十一章 說了也不會明白

   「止戈系一年新生林夕。」林夕回答,然後看著這名先前盡顯霸道的雷霆學院學生,問道:「一頭狼獾腿上被刺了那樣一個大洞,還能在你面前跑得遠麼?」

    完顏暮燁心中明白林夕這句看似很突兀的問題是什麼意思,但面上的神色卻是沒有什麼改變,淡然道:「要是餓得久了,沒有多少力氣追,便也能跑得很遠。」

    林夕看著他,道:「我要是餓了很久,也不會讓食物跑出很遠。」

    完顏暮燁撇嘴一笑,道:「那或許是林兄天賦異稟。」

    林夕看了完顏暮燁一眼,道:「你這句話很無恥,難道雷霆學院的學生都這麼無恥麼?」

    完顏暮燁也不動怒,淡然回應道:「不管無不無恥,終究還是要靠實力說話的。」

    「那這便是***裸的無恥。」林夕看了一眼完顏暮燁:「你是想和我交手?」

    完顏暮燁曬然一笑:「大約你是這些人中最厲害的一個,然而樂江平卻並非是我們這些人中最厲害的。」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麼用心,但是我們只是好好的在這裡上修行課。」林夕又搖了搖頭,道:「和你交手對於我而言有什麼好處?如果我贏了你之後,你們雷霆學院還有人要找我們青鸞學院人的麻煩怎麼辦?我們的體力可是要放在尋找食物上,而不是浪費在無謂的打鬥上。」

    完顏暮燁皺了皺眉頭,直視著林夕:「你似乎沒有什麼榮辱心?」

    林夕有些無語的看了一眼完顏暮燁,道:「你們這種無恥的逼鬥算什麼?正如你覺得我是這裡面最厲害的,也只是你的猜測而已。我敢保證你要是光明正大的到青鸞學院去挑戰,肯定會被打成豬頭。」

    「你說的有些道理。」完顏暮燁看著林夕,語氣又開始顯得分外的霸道:「不過你也越來越有讓我和你交手的興趣。你不是要好處麼?你只要勝了我,那頭狼獾是你的,我們身上剩餘的食物也都是你的。而且我可以保證,不會再有雷霆學院的學生在這裡找你們麻煩。」

    林夕看了完顏暮燁一眼,道:「其實我更關心你們為什麼到登天山脈來這麼做。」

    完顏暮燁搖了搖頭,道:「這無可奉告。」

    「來吧。」林夕微微沉吟了一下,對著他做了個請的手勢,左手將那截略短的斷矛也撿了起來。

    完顏暮燁這下卻是有些驚奇:「這麼乾脆?」

    林夕點了點頭:「你們身上帶著的食物對我來說無法拒絕。」

    「好!」

    完顏暮燁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說,一拂衣袖,取下了腰間掛著的大木刀,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直接十幾步連踏,朝著林夕當頭一刀劈下。

    「啪!」的一聲,木刀揮出之間,刀身之前的空氣便發出了一聲輕微的炸響。

    原本對林夕的實力大為驚訝,內心又隱隱充滿羞愧的秦惜月頓時面色大變。

    僅是以揮刀之勢便壓迫空氣發出炸響,這一刀的力量必定極其驚人…完顏暮燁的修為,肯定遠不止中階魂士!

    …..

    這片厚重的木片在秦惜月等人的眼中是刀,但在林夕的眼中,卻是一座急劇壓下的山。

    林夕無法躲閃,所以他也只有擰身,揮刀。

    「啪!」

    一股狂暴的力量斬得他手中的堅硬木矛和厚重木片上發出了木頭爆裂的聲音,這股遠超出他的力量使得他的整條右臂都隨著手中的劍般斷矛被蕩了開來。

    但就在身影被帶得微傾之間,林夕左手較短的斷矛也如刀般斬出,斬向了完顏暮燁的面目之間。

    完顏暮燁的氣度十分從容,他只是微微的俯身,便輕而易舉的避開了這一刀,與此同時他的一步便已跨出,再次斬出一刀。

    厚重木片再次和林夕右手的如劍斷矛碰撞,林夕的身體大幅度的側傾,似乎已經徹底的失去了重心,然而他的腳步卻是令人吃驚的穩,猛的縱出一步,卻是避開了完顏暮燁從下往上踢出的陰險一腳。

    完顏暮燁的這一腳已經踢到了林夕胸口的高度,然而他的動作卻是沒有絲毫的停頓,整條腿依舊繃直,如同大斧一般劈在了地上。

    這種腿法在武技之中原本叫做高劈腿,是踢高之後變招,劈人腦袋或是肩膀時所用,但是他這一腳狠狠劈在地上,他的人卻是如同翹板一般騰空掠了起來,同時揮刀斬殺。

    這一切都是十分清晰,看似緩慢,但實則速度極快,林夕一步幾乎才落地,他就已經跟到了林夕的身前,這一刀以橫掃之勢,無比霸道的攔腰斬殺林夕。

    林夕根本來不及閃避,一擰身之間,手中兩根斷矛交錯,硬擋這一刀。

    「啪」的一聲爆響,林夕渾身一震之間,完顏暮燁已經搶入了他的中線,整個人身體前拱,如同老熊撞樹,身肩一靠之下,林夕的整個身體被撞得橫飛了起來。

    「啊!」

    姜笑依和秦惜月等人不由得一聲驚呼,完顏暮燁手中的木刀已經再次揮出。

    林夕身在空中,但是平衡感卻依舊未失,右手的斷矛依舊準確無誤的斬出,攔在木刀的前進方向之前。

    「很好。」

    完顏暮燁一聲由衷的讚賞,然而他的這一刀卻是隨著他的手腕旋轉,徹底變成了挑勢。

    用力的一挑,好像跳動了一條大魚一般,將林夕橫飛在空中的身體翻了個身。

    林夕變成了背對著他,同時,他的一腳再次踏出,蹬在了林夕的左肩胛處,將林夕蹬飛了出去,重重的墜落在地。

    姜笑依和秦惜月的臉色霎時變得雪白。

    林夕的戰力已經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但是對方的實力卻是太過強悍,氣力遠超林夕,只是光憑光明正大的第一刀,就已經徹底的佔據了優勢,接下來的這些進擊,全部大開大合,霸道異常,別說如此氣力的一腳肯定讓林夕的左邊半面身子無法動彈,就算林夕能夠再戰,也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

    「你的身手不錯,可惜修為太差了一些。」完顏暮燁沉穩收起木刀,十分霸氣的搖了搖頭:「你不是我的對手。」

    林夕沒有回音。

    「難道暈過去了?」許久得不到回音的完顏暮燁倒是有些意外。

    「林夕,你怎麼樣?」蒙白卻是急了,慌張的跌跌撞撞朝著林夕跑去,想把林夕扶起來。

    「不要動我,好痛。」但是林夕卻是突然冒出這一個聲音。

    完顏暮燁和其餘雷霆學院的學生頓時露出些恥笑的意味,都是忍不住搖頭,心想這人還真是沒有什麼榮辱心。

    「完顏暮燁,我想了想,應該還是有機會可以擊敗你的。」但就在這時,林夕的聲音卻是又響了起來。這讓已經到了秦惜月等人身旁不遠處,準備出聲的高亞楠都是微微的一怔。

    「哦?」完顏暮燁一愣,旋即張狂的一笑:「說說看呢?」

    但讓他的笑意又驟然消隱的是,林夕道:「和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算了,有些話雖然懶得再說一遍,但我也不想多聽你說些讓我朋友們生氣的話。」接著,林夕又是說了一句讓所有人覺得莫名奇妙的話。而後林夕就又吐出了兩個字,「回去。」

    …….

    在熟悉的景物瞬間變換之中,林夕再次回到十停之前。

    這個時候柳子羽和樂江平還未交手,於是林夕便又等著,等著柳子羽敗了,他又按了按秦惜月的肩膀,又射出了一箭,然後又說了些已然說過一遍的話…然後等到了完顏暮燁取下了腰間掛著的大木刀。

    「啪!」

    「啪!」

    和上次交手相比,一開始林夕根本沒有什麼變化,兩次沉悶爆響之間,林夕便被完顏暮燁逼得一步縱出。

    隨後完顏暮燁的右腿再次如同大斧一般劈在地上,整個人飛騰起來,揮刀斬殺,一刀斬下,整個人欺進中線,一個貼身衝撞,將林夕的整個身體再次撞得橫飛而出。

    「啊!」

    姜笑依和秦惜月等人並不知道這已然在林夕的身上發生過一次,又是同時發出一聲驚呼。

    與此同時,完顏暮燁手中的木刀已經變化為挑勢,直接將林夕的身體在空中挑得翻轉了過來。

    然後,完顏暮燁的一腳,便狠狠的朝著林夕的左肩胛骨蹬踏而出。

    他的動作依舊清晰而恐怖,一舉一動,無可挑剔,眼看林夕就要再次被他這一腳蹬飛出去,但是讓高亞楠都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咦的是,他右手的斷矛卻是反手從他的左腋下狠狠刺出,準確無誤的刺向了完顏暮燁的腳底。

    沒有什麼言語能夠形容林夕此刻的這一擊。

    所有原本臉上都已經浮現出會心笑容的雷霆學院學生的目光瞬間凝固了。

    林夕的這一擊非但好像背後長了眼睛一般,而且出手的時機也是極其的恐怖,就好像提前知道了完顏暮燁腦海中的想法一般。

    這一瞬間,就好像完顏暮燁自己拿腳心去撞他手中的這根木矛!

    完顏暮燁自己,也根本是來不及反應,無法躲開。

    「噗!」

    木矛狠狠的刺在了他的腳底,發出了一聲悶響,「啊!」一聲遏制不住的痛呼從他的口中發出,他的整個人在空中弓了起來。

    他這只腳下意識的都不敢著地,單腳落地,一時立足不穩,坐倒在地。

    而橫飛出去的林夕單手在地上一撐,卻是穩穩的站定。

    這片曾經不知道有多少荒草榮枯的荒原中又回歸一片寂靜,唯有一些沉重的呼吸聲和風吹過一些枯草的聲音。

    林夕站在齊膝深的荒草之中,他的右臂不停的顫抖,虎口已經被震裂,有殷殷的血跡。

    他右手這如劍的斷矛也已經折斷了,露出許多參差不齊的木刺,只是勉強連著,沒有直接斷成兩截。

    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淒慘,但是因為有先前那些不發一眼卻自傲到了極點的雷霆學院學生的蒼白臉色映襯,卻是顯得無比的高大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7:51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三十二章 後面去談談

         柳子羽的臉色比所有人都蒼白,以至於他脖子裡那一條紅痕顯得分外的紅。

  「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怎麼可能做到!」

  方才只是從完顏暮燁那看似清晰緩慢,但實則卻是無比迅疾和帶著強大壓迫感和霸道氣勢的出手,他便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完顏暮燁的對手,恐怕連完顏暮燁的第二刀都根本無法抵擋得住。

  然而這樣的對手,竟然敗在了林夕的手中!

  想到自己之前對林夕的盛氣淩人,想到自己和林夕之前的約定,他一時一口氣上不來,啊的一聲,竟是直挺挺的往後便倒,暈死了過去。

  「他怎麼可能做到?」

  秦惜月的一雙美目也是睜大到了極致,震驚難言的情緒已經徹底沖散了她心中先前的那些羞愧,先前林夕那令她生厭的平和表情,此刻卻是在她的眼中產生了最強烈的衝擊,那原來並不是憊懶,而是真正的自信和謙和。他為什麼能在看不到對方舉動的情況下,還能做出這麼準確的預判,一刺刺中完顏暮燁的腳心?

  這和武技、力量和勇氣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即便背後長了眼睛,也不可能來得及反應,但是林夕卻偏偏做到了,而且反而是讓完顏暮燁來不及收腳。

  在場唯有一個人沒有奇怪,那就是已經見過林夕許多不可置信表現的薑笑依,看著林夕擊敗如此強大的對手,他激動和興奮得渾身發抖,心想這就是正將星的實力啊,這就是註定會成為英雄的正將星…然而這些他自然知道不能說出來,所以他憋得很難受,面色反而說不出的古怪。

  ……

  林夕刺中完顏暮燁腳心的依舊是斷矛的鈍處,但是完顏暮燁站立不穩,坐於地下,這一戰在所有人眼中自然已經徹底的分出了勝負。

  但偏偏就在連柳子羽都覺得林夕已然獲勝,羞怒至閉過氣之時,重新站起的完顏暮燁卻是看著林夕,再次擺起了手中的木刀,沉聲道:「再來!」

  頓時一片譁然!

  連最為膽小怕事的蒙白和姜鈺兒都氣白了臉,伸出了手指點著完顏暮燁:「你無恥!」

  林夕也怔住,雖然他是動用了能力才知道對方那一腳,而且他先前想了半天,也才覺得這一腳才是他和完顏暮燁整個交手過程中唯一的機會,但現在他抓住了這個機會,事實就是完顏暮燁已經敗了。

  「你有沒有一些羞恥心。」秦惜月也是氣得渾身有些輕顫,她玉臉如同結著一層寒冰一般,死死的盯著完顏暮燁,道:「你心中也應該清楚,若是大家都是真正的兵刃,想必你這腳上已經是一個血洞。」

  完顏暮燁看了秦惜月一眼,面不改色的說道:「即便是一個血洞,我戰力也未失。若是在真正的戰場上,難道只是腳上多了個血洞便不戰了麼?」

  林夕無語的看著完顏暮燁,愣愣的道:「先前我說你無恥,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能無恥到這種地步…居然把這樣的話都能說得這麼理智氣壯。」

  「在我們交手之前,我便說過了,不管無不無恥,終究要以實力說話,現在的情形便是你們認為我敗了,但我卻不服。」完顏暮燁依舊霸道的看著林夕,道:「若你真是能夠擊敗我,那能夠打倒我一次,便能打倒我第二次,而且我奉勸你一句,在戰場上永遠不要給對手爬起來反擊的機會。」

  弄了半天,輸了不承認,反而還教訓起林夕起來了?

  秦惜月實在是氣得糊塗了,一拉林夕的衣袖:「林夕,不要理他了,他要是再糾纏不清,我們多喊些人來,把他打得爬不起來!」

  「那我也會和林夕捉對廝殺。」完顏暮燁根本就不理會,又朝著林夕做了個請的手勢。

  「人怎麼能無恥到這種地步。」秦惜月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方才扯林夕衣袖的動作看似十分親暱,只是氣得腦海之中只有這樣的一個念頭,但她自知不是完顏暮燁的對手,所以氣得發抖但拿完顏暮燁也沒有辦法。

  ……

  高亞楠自從和姜鈺兒一起走到花寂月和蒙白的身旁後都只是在安靜的看著。

  聽到此處,她的眉頭卻是蹙了起來,朝著完顏暮燁走了上去,點了點完顏暮燁等人身後的一個土丘,對著完顏暮燁道:「這位大哥,我們後面去談談。」

  秦惜月轉頭看到高亞楠走出,不由得一呆,林夕也是一愣,不知道高亞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當然最為發懵的是完顏暮燁。

  他看著這名高挑而青春動人的青鸞學院女學生,沉聲道:「什麼意思?」

  「你跟我來了不就知道了。」

  高亞楠直接從他的身旁走了過去,拋下了一句話:「你和我去後面談談,我就可以讓他和你再戰一場,你要是不敢來,那就算了,連女人都不如。」

  完顏暮燁眉頭大皺,也不多說什麼,轉身跟上。

  「林夕,你們不要過來了。」讓林夕也是眉頭大皺的是,高亞楠沒有轉身,卻是朝上揮了揮白生生的小手,又補充了這一句。

  「你到底要和我單獨談什麼?」跟著高亞楠翻過山丘,看著身後所有人的視線已然被遮擋,也不可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完顏暮燁停了下來,看著這名好看但是舉止言行都十分奇怪的青鸞學院女學生問道。

  「也沒什麼。」

  高亞楠四下看了一眼,看著完顏暮燁道:「只是你太過討厭,想打你一頓又不想被人看到。」

  「你打我一頓?」看著俏生生的高亞楠,完顏暮燁再次呆住,有種極其荒謬的感覺。

  然而高亞楠卻是也不想廢話的樣子,直接赤手空拳的朝著完顏暮燁逼了過來,陡然加速,身體如同離弦之箭,也是直欺完顏暮燁的中路。

  完顏暮燁神色凝然的微微側身,無比直接的一拳朝著高亞楠轟出。

  雖然他覺得此事十分荒謬,但是面對動手的青鸞學院學生,他自然是不會站著挨打的。

  「啪!」

  高亞楠伸手為刀,斬在完顏暮燁的拳頭上。

  完顏暮燁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心頭的荒謬變成了更加的荒謬和不可置信。他的這一條手臂驟然發麻,拳頭更是疼得裂開般且失去了知覺。

  驚人的衝擊力使得他整個身體都往後不停的倒退而出,地上出現了一個個深深的腳印。

  這名看似嬌柔高挑的青鸞學院的女生,她的修為…力量,竟然遠遠在他之上!

  他的視線之中,高亞楠的身體飄飛了起來,又是一掌朝著他的胸口按落,她的面色依舊十分平靜,好像做著平時微不足道的事一般,但是此刻這樣的姿態在完顏暮燁的眼中卻是顯得出奇的可怖。他的臉色驟然發白,還能動作的左手驟然橫刀斬出,斬向迎面而來的高亞楠。

  然而讓他的呼吸徹底停頓的是,高亞楠的手刀卻只是一劃,他的木刀便如同被一截急衝而來的巨木掃中,讓他根本無法控制的被盪開。

  「啪!」

  一聲沉悶的響聲在他的胸口發出,高亞楠的另外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胸口。

  他的兩條腿驟然一軟,一股濃厚的血腥氣和劇烈的痛楚在他的體內翻開。

  驚駭和痛苦的神色在他的眼中閃現,他一張口,無法遏制的要發出一聲痛呼,但就在這時,高亞楠輕輕的一拳卻是敲擊在了他的喉嚨上。

  這看似輕柔的一拳,卻使得他的痛呼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的臉孔瞬間漲得青紫,頹然無力的重重仰面跌倒下去。

  ……

  「高亞楠到底要做什麼?」

  林夕和秦惜月等人擔心的看著不遠處的那個土包。

  就在林夕有些耐不住想要去看看之時…其實並沒有過去多少時間,高亞楠和完顏暮燁的身影顯現了出來。

  高亞楠前面,有些一瘸一拐的完顏暮燁走在後面。

  「怎麼回事?」兩邊的人都分別問自己這方走回的人。

  高亞楠的回答十分平淡,「就和他理論了一下,他承認輸了,把身上吃的東西留給我們,然後馬上就走。」

  完顏暮燁卻是一直沉默著,偶爾張口,也是不說話,只是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完顏兄,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至少要開口說句話讓我們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就這麼不說一句,讓我們要留下身上所有的食物?」一名臉上有塊青記的雷霆學院學生在連問了數遍,得不到解答之後,卻是按捺不住,忍不住怒喝道,「難道這個女子給你喝了什麼迷魂水了麼?」

  「這位大哥。」原本已經安靜站著的高亞楠眉頭又是微微一皺,看著這名雷霆學院的學生,道:「我們去後面談談?」

  「好,我倒是要看看是怎麼回事。」這名雷霆學院學生厲聲說道,狠狠瞪了高亞楠一眼,便朝著那個土包大步走去。

  「你們不要過來。」高亞楠又是揮了揮白生生的小手。

  看著高亞楠和那名雷霆學院的學生繞向那土包之後,完顏暮燁本來一動,想要做些什麼,但是高亞楠從他身邊走過時,淡淡看了他一眼,他卻是面容微微抽搐了一下,一動都不敢動了。

  「你要談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要打你一頓…」

  土丘後面,看著高亞楠的一掌朝著自己飄飛而至,手臂迎上卻是如同被一輛馬車撞中之時,雷霆學院這名臉上有青記的學生才終於明白高亞楠所說的到後面去談談是什麼意思了。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8:12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三十三章 我最怕麻煩

        高亞楠和那名臉上有青記的雷霆學院學生很快又從土包後露出身影。

  看到走在前面的高亞楠,完顏暮燁的嘴角又是抽搐了一下。  對於自己的修為,他原本極其的自信,在進入雷霆學院之前,他便已經成為修行者,而且修為已經跨過中階魂士的門檻,時至今日,他更是已經到了高階魂士的修為。

  雲秦三大學院從不缺乏修道天才,以完顏暮燁此種年紀,修到高階魂士的修為,也已經是真正的修道天才。

  所以他的確不怎麼將這些青鸞學院的學生放在眼中。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這裡他卻是連連遇到了怪物...林夕明顯只是中階魂士左右的修為,力量和他有著很大的差距,但是在那種情形之下,竟然能一矛刺中他的腳心。

  他所說戰場之上真正對決不死不休,要求再戰也的確是很無恥的話,因為若是真正戰場上他的腳被刺穿一個血洞的話,林夕根本不用管他,直接離開他也不可能追得上林夕,而大量失血之下,身體必定會越來越為虛弱。

  以中階魂士左右的修為擊敗高階魂士,而且還是他這種經過了真正磨礪,並非是嬌生慣養的花朵的高階魂士。

  林夕真是個怪物。

  而接下來的高亞楠也是怪物,她的戰力竟然讓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那樣讓他根本無法阻攔的力量…他的修為已經是高階魂士,那高亞楠的修為,竟然已經到了魂師的修為麼?

  自從接觸修行開始,完顏暮燁便已知道,這世間除了青鸞學院的明真丹和西邊那個強大古國唐藏的慧靈丹之外,便沒有任何一種丹藥和方法可以讓人直接跨過對自身魂力感知的那條坎,而這兩種丹藥同樣都是特有之物,連中州皇城之中的權貴都根本無法得到。

  再加上年幼時精神和魂力較弱,更不容易感知自身魂力,所以即便是很小時候就開始修行,都是在浪費時間,很難真正成為修行者。
  所以十六七歲的年紀,修為能夠到高階魂士,已然十分驚人。

  所以當日如東陵外那名來自大莽聖地煉獄山的強者,在發現南宮未央的修為時,才會心中充滿自嘲和覺得毫無道理的荒謬,滿懷悵然的倒於泥水之中死去。

  這世間的確有些怪物,甚至在懂事之時就已經自然感知了自己的魂力,自然跨入了修行者的行列,但這種怪物,自然是百年難得一見。

  「魂師修為,恐怕只有賀蘭師兄才能對付得了了….」

  原本到達這登天山脈之時,完顏暮燁已然覺得此次輕鬆便可大墮青鸞學院的威名,然而林夕和高亞楠這兩個怪物的出現,卻是瞬間就顛覆了他的看法。

  那臉上有青記的雷霆學院學生簡庸的戰力和他相差無幾,從此刻低垂著頭走在高亞楠身後的樣子,不用問便也知道和高亞楠到後面去談一談到底是什麼結果了。

  而且問了也恐怕問不出來,因為他現在應該也和自己一樣,被打得咽喉腫脹,根本說不出話來。

  ……

  「亞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夕這一方人自然也不是笨蛋,從完顏暮燁和此刻臉色極為難看的簡庸眼中的一些神色來看,他們就隱隱知道對方肯定被高亞楠教訓了一頓。

  「難道高亞楠的戰力比這完顏暮燁還要驚人許多?」

  秦惜月呆呆的看著依舊雲淡風輕的高亞楠,再次覺得很多事的確和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樣。

  簡庸回到雷霆學院那些人之中後,便直接將身上所有的食物全部留了下來,然後直接轉身便走。

  其餘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也終於讀懂了完顏暮燁和簡庸臉上的神色,將身上所有的食物全部留了下來,紛紛轉身離開。

  這些雷霆學院的學生來時飛揚跋扈,但走的時候卻是十分沉默,十分的難堪。

  一場莫名奇妙的紛爭結束,白子厚等所有人望向林夕的目光默然間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們的心情十分複雜,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該做些什麼。

  「你怎麼教訓他們了?不僅讓他們這麼服氣,還讓他們連話都不說?」林夕沒有管別人的目光,而是十分好奇的看著高亞楠,輕聲問道:「你反正都出手了…為什麼還要那麼麻煩到那山包後面去?」

  高亞楠看著林夕,搖了搖頭,道:「我不想騙你。」

  「好吧。」林夕微微一怔,點了點頭,眉頭卻是有些微微的收緊了。

  高亞楠的那一句我不想騙你,可能旁人聽了未必明白,但是林夕卻是十分清楚這句話的意思…難道她的出手會暴露她身上的某些秘密?那以此來看,高亞楠的身份和背景,恐怕也並不簡單。

  「林夕,你說的不錯,先前我們對你的指責,都是我們沒有親見,只是建立在我們的無端臆斷上,我向你道歉。還有亞楠,我也向你道歉,先前的確是我太過偏駁。」秦惜月看著那些雷霆學院的人離開,隨後鄭重的對著林夕和高亞楠出聲道歉:「以後我自當以此事自省。」

  林夕笑了起來,道:「你不用這麼認真,我先前既然說證明給你看,就說明我已經接納了你的態度,當你是朋友。現在你這麼認真道歉,我要是多說幾句,我自己反而覺得有些虛偽,若是一句話都不說,又可能讓人覺得態度太過自傲,所以這樣實在是讓我有些尷尬。」

  說完這一句之後,林夕看了一眼高亞楠。女生在有些事上面會比較小氣一些,所以他倒是有些擔心高亞楠的態度,畢竟當天秦惜月是相當於逼著高亞楠和她絕交,然而他馬上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因因為高亞楠只是看了秦惜月一眼,似乎徵求她的看法一樣,問道:「秦惜月,你說我們撿這些雷霆學院學生掉下來的東西,自己撿自己的,應該不算違反這課程的規矩吧?」

  秦惜月的肚子突然咕嚕嚕的響了一聲,她頓時微澀一笑,牽了牽高亞楠的手。

  「林夕!」

  就在此時,一聲沙啞而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讓所有人的目光彙聚了過去。

  出聲的是在白子厚等人攙扶下的柳子羽。

  他臉色異常蒼白,目光怨毒的盯著林夕,嘶聲道:「我承認這次你為我們青鸞學院掙回了面子,但是你真的很虛偽…既然你有這樣的實力,你先前為什麼不隨意證實一下,還要一直背負著九十斤天選的聲名?難道有誰會不在意自己的名聲麼,說到底,你還不就是在等待這樣一個出場,可以好好羞辱我們的機會,今天終於讓你等到了…既然你有這樣的實力,為什麼不先行出手,為什麼還要等到我們落敗之後,你再出手對付完顏暮燁?我知道今日的事傳出去,肯定可以一下子改變很多人對你的看法,但是我更加肯定,你心裡極度陰暗和虛偽!」

  「你知不知道你真像只蒼蠅?」

  原本因為高亞楠和秦惜月的和好而心情明媚的林夕皺起了眉頭,他的不屑和平和並不代表著一直有耐心,於是他很不留情的看著這名一臉失意和怨毒的金勺,冷冷的說道:「首先,的確沒有人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但是若是事關一些不能透露的秘密,只是一時的名聲便自然要讓路。而且我不認為你們這種看法便代表著所謂的名聲,難道你們的看法比學院講師的看法還要權威還要重要?說到底,你是以你自己來衡量我,像你這樣的人物,你根本不能明白我的自傲和信心在哪裡。所謂的等待機會給你們羞辱,你硬要這麼說的話,那也是你自找的。那些哪怕是在背後議論我的,今日就算如此,也不會像你這麼難堪。」

  微微一頓之後,林夕接著冷笑道:「其次,你難道覺得方才我對付完顏暮燁很輕鬆?難道我就有百分之百擊敗他的實力?按你的說法,方才看見你敗了之後,我就只能呆著,不要出手,不要和完顏暮燁拚命?」

  林夕說的就是事實,方才所有人都看出完顏暮燁的修為遠在他之上,林夕那一刺也絕對是險中求生,事實上就連林夕自己,在之前都無法肯定自己一定能憑那一刺擊敗完顏暮燁。

  因為是事實,所以這話語便更為有力,再加上先前他言語之中透露出的一些深層的意思,隱隱點出柳子羽和他在學院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這更是讓柳子羽的臉色由白轉紫,渾身發抖,卻硬生生的說不出一字。

  「你和我終究都是不喜歡對方,不喜歡便是不喜歡,用不著結交,也不用多找一些貶低對方的理由。」林夕看著柳子羽,接著說道:「我總覺得這世間上有很多好看的東西,有很多自己喜歡的事要關心,所以我不想把自己的心情耗費在一些無謂的糾纏上…說到底就像一個遊園的遊人,身邊老是有個討厭的面孔出來,的確很破壞心情,我很討厭這種麻煩,所以今天既然如此了,我還是想請你記清楚我們之前的約定,今後哪怕見到我,也請你不要和我說什麼話,繞開一點好了。不說話,我當然也不可能羞辱你之類的。」

  「好!你很好!」柳子羽的臉徹底青紫了,他此刻已渾然不想自己的錯誤,只是覺得林夕的話在這些人的面前給自己帶來了更大的屈辱,他狠狠的盯著林夕,嘶聲道:「我會遵守我們的約定,但我也會記住今天你加在我身上的羞辱。」

  但讓他的身體陡然更加僵硬的是,聽到他的這句話,原本攙扶著他的白子厚和另外兩名禦藥系學生卻是也皺了皺眉頭,放開了手,離開了他的身邊,走到了林夕的身前不遠處,對著林夕行了一禮,白子厚首先出聲鄭重的道歉:「林夕,先前我們的確對你太過無禮了…而且我方才細想過了,我們對你的無禮並非只是因為你測試只有九十斤氣力,還在於你的出身和你的天選身份。我們向你道歉。」

  「你們….」柳子羽差點再次閉過氣去,只覺得自己再次被狠狠的扇了一個耳光。

  「林夕,想不到你這麼厲害,不過我還是不喜歡你,你不是怕麻煩麼,我就是要讓你麻煩。」就在這時,一直沒有怎麼出聲的暮山紫卻是也突然出聲,撇著嘴衝著林夕叫道:「除非將來我弄得你也大喊三聲我是豬,估計我才會解氣。」

  林夕笑了笑,由這個囂張跋扈的金勺方才出現時到現在的表現,他突然覺得這種一直在面上的光明敵意比起暗中的計較和算計要可愛多了,所以此刻他倒是也不覺得暮山紫有多討厭。「用得著這麼麻煩呢。」所以他此刻有了些玩鬧的心思,笑了笑,便喊道:「我是豬..我是豬..我是豬。」

  暮山紫一下子就呆住,不可置信的瞪著林夕,「林夕…你夠狠!」片刻之後,他無語的說了這一句之後,便轉頭就走,吐出了一句粗話:「媽的,搞什麼…身為豬的同學,和豬一起修行,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

  就在小胖子蒙白盯著那些雷霆學院學生丟下的肉條不停的嚥著口水,又聽到暮山紫的這句話而咧嘴笑出來,差點流下一截口水之時,不遠處的一處土丘上,邊淩涵正無聲的趴在將她的身影徹底淹沒其中的荒草之中。

  她的手中也持著一具自製的長弓,手邊也有不少自製弓箭。

  包括林夕和高亞楠等人在內,沒有任何人發現她就隱匿在這不遠處,也沒有人知道她方才的弓箭一直對準著那些雷霆學院的人。

  方才完顏暮燁面對林夕不講道理,而作為刺客中最強大的風行者更不用講道理,所以方才若是高亞楠沒有在,完顏暮燁還要和林夕動手的話,她肯定會毫不留情的朝著完顏暮燁射出一箭,甚至讓他們一時難以發覺這一箭是從何處射來。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8:38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三十四章 捏住了風雪

    雷霆學院的學生陡然出現在登天山脈,這其中必有深層次的原因。

    就連這次各系學生全部到這半雪蒼原進行修行,這里面恐怕也有一些深意,但是林夕知道自己不可能憑空想得明白,所以他便很果斷的選擇了不去想這些,而是開始思考自己接下來的修行問題。

    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身前的數十條肉條、肉干和幾個簡陋至極的陶罐上。

    這些從雷霆學院學生身上獲得的戰利品雖然並不算驚人,但應該已經足夠讓他在接下來停留在半雪蒼原的兩天半時間以及接著的兩天回程途中保持溫飽的狀態。

    所以他已經不需要再花時間在尋找食物上面。

    除了利用自己那獨特的能力之外,還有辦法可以對付得了完顏暮燁這種對手麼?

    林夕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他一般不會去想一些想不明白,或是很遙遠的問題,但是完顏暮燁這種級別的對手已然出現在了他的世界之中,所以他必須花時間去想,因為張院長在留給他的石碑上就說得很清楚,這個世上誰都不可能無敵,而且他和張院長的這種與生俱來般的能力,也只有一天一次。

    就如他今天已經用過這能力的情形下,若是再遇到這種級別的對手,那又如何?

    完顏暮燁一刀就震得他虎口開裂,要是不他早已經在雙臂極其酸軟的情況下提著兵刃和人為敵,要不是他已經習慣了劇烈的痛楚,那完顏暮燁一刀之下,他的兵刃恐怕就要脫手。

    若是自己一個挑劍式,也根本做不到輕易將一名修為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在空中挑個翻身。

    所以完顏暮燁恐怕是到了高階魂士的修為,魂力支持下的氣力要超出他近百斤。

    林夕坐在草叢中的一塊石頭上考慮了很久,最終皺著的眉頭松了開來。

    然後他將這些肉條都收了起來,帶著陶罐和一根燃著的木條到了附近的小溪邊,生了個火堆,煮沸了一罐水,將一塊肥厚的狐狸肉放進了里面,開始做一罐肉湯。

    等到肉湯徹底煮沸,不等變得更加濃郁,林夕就熄了火,對著遠方高處的雪線坐下,他開始小口小口的喝湯,目光卻是不停的往上,落在了雪線上方更高,高到遮掩在雲深不知處的雪峰上。

    那高過雲霧,連山峰頂部都不可能看得清楚的連綿雪峰,就是登天山脈主脈,也是林夕想要翻過去看看的未知地方。

    以他現在的修為,當然是不可能翻得過去的。

    然而小口小口的喝完了滾燙的肉湯,吃干淨了罐中的所有狐狸肉之後,林夕便站了起來,裹了裹身上的黑色披風,在地上寫了一行字︰“我去修行了”,然後便開始朝著上方高處快步行去,走向了那高處寒冷,先前避之不及的冰雪覆蓋之地。

    ……

    林夕已經想得十分清楚。

    這些時日在青鸞學院的修行中,他也已經從安可依和佟韋等人的口中了解了許多。他知道魂力的修煉就真的像是用碗去接岩縫里滴下的小水珠,靠的就是時間的累積。所以在世間,資質相差不大的修行者,一般都是年紀越大,修為便越高深。但是除了一些靈丹之外,還有一種手段,也可以令魂力修煉的效果更佳,那就是將自己的意志和精神磨礪得更為強大。在身體到達極限、精神和意志得到真正的磨礪之時,修行的效果就會更好。

    這是青鸞學院哀牢山用大量的事實和數據論證出來的真理。

    究其原因,林夕想著應該就是這魂力也就是精神和意念帶出的力量,精神和意志越為強大,修行帶出的魂力自然也就越強。

    林夕也曾經很細致的和安可依探討過一般的修行速度,按照安可依對他的魂力修為的判斷,在沒有藥物輔助的情況下,他的魂力修為提升的速度,的確是要比一般的人慢上一些,大約只有別人的八成速度,而林夕進入冥想修行的速度是所有新生之中第一,對于這點,安可依歸結出的結論自然是林夕的資質差。

    但是林夕自己得出的結論卻是截然相反,因為他是“兩碗水”,所以八成的速度,實際上是被除以了二,他真正的修煉速度,反而是一般學生的一點六倍。

    但就算一般的青鸞學院學生每天真正能進入冥想修煉的時間是四個時辰,而他多一個時辰,是五個時辰的話,最多也不可能多三成以上的修煉速度。

    所以其余多出來的速度,就應該在于他每天多受的苦…在于他每天所受的折磨和磨礪比普通學生多得多。

    歸根結底,吃苦吃得越厲害,精神和意志越強大,修煉的速度就越快。

    所以早在許久之前的直擊矛陣之中,他就已經發出過嘆息,這修煉,便是吃苦。

    完顏暮燁的確無法力敵,但安可依也對他說過,高階魂士的魂力總量比起中階魂師差不多正好多出一倍,這樣來算,“兩碗水”的林夕魂力總量實際上就已經和完顏暮燁差不多。

    那麼,只要修為再突破一些,若是真正在戰場起來,哪怕自己一天一次的能力已經用過,那面對完顏暮燁這樣的對手,他就還能有一種對付的辦法——耗光對方的魂力。

    這半雪蒼原之中,沒有直擊矛陣和刀與槍陣這種布置,但卻有著可以讓他的身體和精神同樣接近最極限狀態的惡劣環境。

    ……

    因為是為了修煉而要故意“折磨”自己,所以林夕走得很快,不惜體力的不斷爬坡,不斷朝著雪線接近。

    他是已經想得十分清楚,然而他並不知道,在學院天樞峰夏副院長小院中的一間簡陋書房的牆上,掛著一副龍飛鳳舞的大字。

    這副大字同樣是張院長留下的,一共是八個字︰“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所不同的是,這八個字是用青鸞學院誰都認識的雲秦文字所寫,而不是只有林夕所能讀懂的那個世界的簡體文字所寫。

    以不斷挑戰自己**和精神極限的方式來修行,這的確是除了一些丹藥之外,增進修為的不二法門,但是這生死之間的大恐懼,卻是所有修行者和感知自己魂力存在一樣,必須面對的一道坎。

    以真正的極限和危險來磨礪自己…萬一真的不小心死了呢?

    成為修行者,除了獲得超出一般人的能力之外,還可以隨之收獲榮華富貴。即便是最為差勁的修行者,最差也可以拜在一些權貴的門下,做衣食無憂的門客。

    這個世界的修行者畢竟是不多的,可以更容易的獲得名利…所以真的能做到為了自己一些信仰而不惜自己的生命的,便更加珍惜,所以李開雲一開始便也已經獲得了“秦瘋子”的親睞。

    能夠無視一次生死之間的恐懼,就能無視很多次生死之間的恐懼麼…恐怕真正的勇士,也無法做到真正的無畏。

    所以決定修為的,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心境。

    有些腦海之中沒有太多名利羈絆的,有些看世界看得簡單的,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心便自然安靜,自然更容易進入冥想修煉。有些信念極強,真正勇氣的人,便越能接近無畏。

    而作為一個已經死過一次,已經徹底明白什麼東西最可貴,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的想法簡單的旅者,再加上有可以重來一次的保命符,所以這“生死之間有大恐怖”的這道坎,對于林夕來說,便根本就不存在。

    ……

    前方道路上的水漸化為冰,呼出的白氣漸成一顆顆細小的冰株,沿途的樹木慢慢變成低矮的灌木,最終完全消失,唯有各種被山風和時間侵蝕得古怪外形的冰雪。

    入夜,林夕在一個略微避風的洞窟之中盤坐而下,進入了冥想修行。

    因為一天一次的能力還沒有恢復,所以這大半日下來他雖然也是極其疲憊,渾身始終置于冰水之中一般,卻還是留了幾分體力,並沒有直接挑戰自己的極限,跨過雪線之後,再往上攀登他也是極其的小心,幾乎每一步都是確定自己不會陷落進冰雪之中,才穩穩的進行下一步的試探。

    然而他還是發現自己低估了登天山脈的可怖。

    第二日還未日出之時,他就被硬生生的凍醒,先前留下的幾分體力似乎在一夜之間就流失得干干淨淨。

    一大片不知從何處滑落的積雪將他昨日上來時還是一個小冰谷的坑地全部填滿,變成了一個雪湖。

    刺骨的寒冷讓他渾身麻木,一時都無法動彈的同時,也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初始林夕有些驚慌,但很快他的心中又歸附平靜,因為隨著他的醒來,他丹田之中那一條氣流般的魂力開始散發出絲絲的熱力,使得他被幾乎凍僵的身體也開始復甦。

    這樣一來,就算處境再過艱難,只要他能施放出求救的“臭蛋”,學院的講師也總是能帶他出陷阱。

    …..

    一抹金光灑落在巍巍的登天山脈之中,日出了。

    登天山脈的雪線之上,又飄起了鵝毛大雪,山風也掛得比昨日更甚,其中甚至夾雜著一些冰渣和破碎的冰稜。

    然而已經沒有什麼體力的林夕在吃完了一塊燻肉之後,卻是反而走出了這個略微避風的洞窟,迎向了更加凜冽和狂暴的風雪。

    因為他體內的那個可以撥動的輪盤又已經出現,而且他感覺得出來,越是在這種徹骨到了極點的冰寒之中,他雙臂血脈之中的那些震顫就越是清晰。

    在那一個雪湖前方,站在一塊凸出周圍一人多高的冰塊上,他伸出了雙手。

    他的雙手和雙臂很快就凍得近乎僵硬,但是他的掌指之間肌膚的感覺卻似反而更加的敏銳。

    驀的,他三指伸出,捏住了一縷寒風,捏住了一片雪花。

    這一瞬間,他似乎可以感知到這縷寒風是從哪里吹來,又要流經哪里,帶有多少的力量,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這一片雪花在他的指尖是以何種方式融化,吸取了他指尖多少的熱量。

    他的三指微微的抖動了一下,震飛了剛剛化成水的雪花。

    細微的水珠在空中瞬間被凍結從一縷縷的冰絲,而林夕的腦海之中,同時卻是有一根箭矢從他的指尖飛射了出去。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9:05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三十五章 莫名的殺意

      林夕站在冰上,擁抱著風雪。

    「風行者,不僅是擁有強大的箭技,還在於對周圍天地,風向流動的感知和判斷。能夠清晰的感覺出風向的流動以及這些風力對於箭矢的影響,箭矢就會射得更加精準,射得更遠更有力。」

    佟韋說過的這句話,此刻在林夕的腦海之中回想,分外的美妙。

    他原本只是想借助這極其惡劣的環境,讓自己的體能和精神達到崩潰的極限,從而增進魂力修為,然而他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捏住了風雪,對於感知和箭技有了突破性的頓悟。

    就像一名漁夫,原本走入冰湖只是想打一條魚,然而除了一條魚之外,還多捕到了一頭水獺。

    所以林夕滿心歡喜,完全不知自己的頭髮和眉毛都已經徹底被冰雪染成白色,看上去就像一個被凍僵的老人。

    「你到底要做什麼…這樣的修行,你受得了麼?」

    此刻林夕也完全不知道,在距離他並不遙遠的另外一個洞窟之中,一個凍得索索發抖的嬌小身軀正滿心不解和震驚的盯著在風雪之中若隱若現的他,真正的擔心他就這樣直接凍僵,凍死在了這裡。

    驀的,林夕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似乎有某種強大的氣息改變了上風處某股風的流向。

    他仰頭,努力的眨著眼睛朝著那處更高的冰雪覆蓋之地看去。

    宛如神蹟一般,他看到一個年輕人出現在了一截冰雪斷崖處。

    那名年輕人的面目隱隱約約和他熟悉的那個世界的吳奇隆竟然有幾分的相似,而且在冰雪之中的身影說不出的沉穩和堅毅,所以林夕第一時間便覺得優秀,接著他便感覺到光輝。

    因為這名年輕人站在上風口,不僅遮住了些風雪,而且他身上穿著的衣衫是金色的,這是燦爛的顏色…也是雷霆學院衣衫的顏色。

    這是一名雷霆學院的學生。

    竟然也有一名雷霆學院的學生,在這種極其惡劣的冰原中修行。

    就在林夕微怔之間,那名雷霆學院的學生明顯也看到了他,朝著前方走了數步,所以林夕看得更加清楚,這是一名清雅優秀的少年,他粗而黑的頭髮在腦後編了一條長長的辮子,被凜冽的風雪吹得在身後腰間不停的搖擺。

    ……

    賀蘭悅汐看到了林夕。

    就如林夕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覺一樣,他也感覺到了這名青鸞學院學生的優秀,同樣他也感到有些莫名的驚詫,竟然也有青鸞學院的學生,敢不惜性命在這種地方修行。

    修行者的面前有很多路可以走,有些路,卻只有翹楚中的翹楚才能走,原本賀蘭悅汐以為自己的路上只有自己一個人,然而就在猛然之間,卻是看到了一個並肩者。

    這是一種奇特至極的感覺,賀蘭悅汐覺得這名青鸞學院的學生,一定會成為自己宿命中的最強對手。

    所以和林夕的平和不同,他的心中一瞬間就被滔天的冰冷殺意所充斥。

    要是在別的地方,自己的身份,以及對方的身份,肯定會讓他很好的掩飾住這份殺意,然而這是在莽莽的雪山之中,人煙全無之地,而且從對方的身姿來看,對方的體能也已經接近極限,只要在對方施放求救訊號之前乾淨俐落的殺死對方,那他可以肯定,就算是青鸞學院的講師都無法發現。

    所以賀蘭悅汐這名雷霆學院中的最強者,瞬間下了一個決定,他要在這漫天的風雪之中,殺死林夕,埋葬這名將來有可能對他造成很大威脅的對手。

    所以他不發一言,在看清楚了下方的落點之後,他便直接從冰雪斷崖上縱身躍了下來。

    一腳踏碎了一塊堅硬的冰塊之後,他的整個人再次飛騰而起,穩穩的落在朝著林夕接近的第二塊堅冰之上。

    因為賀蘭悅汐身上那股特有的腥風血雨般的肅殺氣息,因為沒有什麼言語和其它掩飾,所以林夕也馬上感覺到了這名優秀的雷霆學院學生的敵意和殺意。

    林夕馬上將身上斜掛著的簡陋長弓取在了手中,略微僵硬的手指撚起了一支箭矢。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有這麼直接的殺意,但是對方要殺他,他便要殺對方,他的做人就是這麼簡單。

    先前蜷縮在不遠處洞窟之中的嬌小身軀也感覺到了賀蘭悅汐身上散發出的殺意,對方那一個縱躍之間的實力讓她感覺林夕現在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所以根本沒有多想,她從冰窟之中走了出來,並用力的擊碎了數根冰棱,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賀蘭悅汐的身影陡然頓住了。

    這壓力來自於林夕手中的簡陋弓箭和那名陡然出現,同樣身披黑色披風的青鸞學院女學生。

    林夕手中的弓箭雖然極其簡陋,但是林夕的氣勢,卻是使得他感覺出這簡陋的弓箭有可能給他造成損傷,哪怕留下一絲傷口,便很有可能無法逃避青鸞學院講師的追蹤,也是不可推脫的鐵證。而且在對方陡然多了一個人的情況下,就算他真能馬上殺死林夕,那名突然出現的女學生也必定有時間施放求救的訊息。

    「真是可惜。」

    賀蘭悅汐在心中嘆息了一聲,英挺的眉宇之間出現了一絲遺憾的神色。

    他沒有再行前行,開始收斂身上的殺意,只是看著手持弓箭遠遠的對著他的林夕,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雖然不解對方的強烈殺意何來,但這樣好殺的人林夕自然不喜,所以他冷冷的看著賀蘭悅汐,用比冰雪更冷的聲音反問道:「你是誰?」

    「我是賀蘭悅汐,這屆雷霆學院新生之中,實力排名第一的賀蘭悅汐。」賀蘭悅汐看著林夕說道。對於一般人而言,說起自己的名字,自己加上排名第一這樣的話,必定顯得狂妄自大,但是他的神色卻是極其的自然,似乎這幾個字本來就屬於他,所以說起來理所當然一樣。

    林夕看著賀蘭悅汐,道:「我叫林夕。」

    「原來是止戈系的天選。」賀蘭悅汐眉頭微挑,沉吟了一下,道:「我們還會見面的。」

    說了這一句之後,這名將雷霆學院新生實力排名第一說得理所當然的雷霆學院新生便轉身走入了風雪之中,只是片刻的時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林夕的眉頭緊緊的蹙了起來,對方的殺意和離開時的這句話,讓他更加覺得雷霆學院的這些學生出現在這登天山脈之中有著更深層的含義。

    「不知道安可依知不知道一些隱情,願不願意和我講。」

    原本林夕並不願意花時間在考慮這些很遠的事上,但是現在卻不同,賀蘭悅汐離開時的神色,讓他明白,今後只要有機會,賀蘭悅汐恐怕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動手殺他。這恐怕是他在這個世上,所面臨的第一個真正敵人了。

    收起弓箭之後,林夕轉身,看到自己視線之中的是一名自己並不認識的靈祭系女生。黑色披風裡面隱隱是靈祭系的衣衫,這名瘦削的女生嘴唇都凍得有些烏紫,頭髮有些微微發黃,下巴有些過於尖細,從神容上來看,第一時間便給林夕對方是出身土包,而且是出身於清貧之家,以往的營養都不足的土包。

    林夕有些佩服的看著這名意志看上去也極其堅忍的靈祭系女生,忍不住道:「你是靈祭系的,叫什麼名字?…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叫艾綺蘭。」雖然十分清楚對方對於學院的意義和重要性,但想到之前林夕像瘋子一樣擁抱著風雪,又想到方才的兇險,艾綺蘭還是有些惱怒的看著林夕,道:「你又在這裡做什麼?」

    林夕微微一怔,道:「我在這裡修行啊。」

    艾綺蘭看了林夕一眼:「我也是。」

    林夕讚嘆道:「你也真厲害啊…敢到這裡來修行。」

    林夕的這句話讓艾綺蘭一時沉默無言,原來他是知道這有多危險,然而他還是到這裡來修行了,雖然這的確有些瘋狂,但青鸞學院…的確是因為許多擁有此種勇氣的人才存在著。一時之間,她的憤怒全部消隱,唯有更多異樣的情緒瀰漫。

    林夕並不知道艾綺蘭和自己一樣也有一些獨特隱秘的身份,他只是覺得這名靈祭系的女生有些內向,不太好說話,但光憑這名靈祭系女生方才現身出來的樣子,便讓他心中無法討厭,於是他轉頭看著賀蘭悅汐離開的方向,自然如同朋友閒聊一般,道:「你說剛才那個傢伙是不是想要殺我?」

    艾綺蘭身體抖動了一下,緊了緊自己的披風,凝重點頭:「應該是的。」

    「你的體力快要接近極限,方才你為什麼還想要用弓箭對付他,而不是第一時間施放訊號?」點了點頭之後,艾綺蘭看著林夕,忍不住又道:「他從斷崖上就那麼隨便的跳下來了,恐怕至少是高階魂士之上的修為,你何來那麼大自信對抗對方?」

    林夕自然無法說自己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微微猶豫了一下之後,他笑了笑,道:「他跳下來的姿勢實在太帥了,而且他真的很強,我剛剛又正好有些感悟,所以實在很想射他一箭,看看能不能對他造成一些殺傷。」

    「你真是個瘋子。」艾綺蘭在心中狠狠的罵了這一句,但想到即便只是正將星…都恐怕都是這樣的瘋子。她便只能搖了搖頭,想著光從外表上看,絕對想不到林夕這麼安靜和平和的外表下,竟然有著如此強硬和瘋狂的一面。

    「那你還要在這裡修行下去麼?」她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看著林夕問道。

    林夕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既然有這樣的一個對手想要殺我,我當然得更加努力一些…」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9:34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三十六章 終於到來的談判

    小溪邊。

    蒙白在煮著一罐湯。

    邊淩涵則在烤著一塊狐肉。

    雖然那日沒有好意思取雷霆學院學生丟下的肉條,但是從他們身上得到的簡陋陶罐也幫了蒙白的大忙。

    有了可以煮湯的陶罐,他就可以隨時喝讓身體更加暖和的熱水,而此刻用十幾條小魚和一些塊莖煮成的湯看上去也是十分的鮮美。

    至於和林夕一樣箭技很好的邊淩涵,獵取獵物起來也比一般學生要容易一些,這兩天她也沒有餓著。

    一罐看上去很鮮美的小魚湯燒好了。

    「林夕到底跑哪裡去了,一直都不露頭。」蒙白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聲之後,就用兩根枯木端起了這罐魚湯,準備坐到一邊好好的享受起來。

    但就在轉身的瞬間,他卻是一下子呆住了,一罐魚湯在他的身前晃晃悠悠,看起來很有可能隨時掉下。

    邊淩涵狐疑的轉頭,只是看了一眼,她便霍然的站了起來。

    沿著山坡往上,隔著幾百步的地方,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已經不見了兩天的林夕。

    林夕的黑披風、內裡止戈系的衣衫,包括他的頭髮、眉毛上都在滴水,他的臉龐顯得無比的蒼白和憔悴,看著剛剛看到自己的蒙白和邊淩涵,他露出了一絲微笑,然而就在下一個呼吸之間,他就像一塊石頭一樣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

    蒙白灑掉了小半罐魚湯,邊淩涵沒有管架在火上的狐肉,兩個人的臉色也瞬間變得十分蒼白,而就在兩人拚命的朝著倒下的林夕狂奔時,在一側的一片樹林之中,神情狼狽的暮山紫也是正好抓著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禽鳥的蛋走出來。

    看到跌倒在地上的林夕,這名止戈系的金勺頓時也是一愣。

    「林夕,到底怎麼回事?」

    邊淩涵的心瞬間就抽緊了,她第一時間想將林夕攙扶起來,但是她一接觸到林夕的身體,卻是發現林夕的肌膚簡直就像冰塊一樣,沒有絲毫的熱氣。

    除了林夕呼出的氣有些溫熱之外,他的整個人幾乎都是冷的。

    「不用擔心,只要過去烤烤火吃點東西就行了…我是在那上邊修行了兩天多的時間,今天又沒吃東西。」林夕對著邊淩涵和蒙白勉強的笑了笑,有氣無力的道:「幫我到那火堆邊去應該不算違規。」

    「你到雪線上的雪峰中去修行了?」林夕身上散發的寒意和這句話讓邊淩涵的呼吸一頓,不由自主的抬頭去看遠處那雪線之上,雲霧繚繞根本看不到多高的巍峨冰峰。而正好看到林夕身上掛著的許多肉條的蒙白卻是徹底想不明白,下意識的問:「你身上帶著這麼多肉條,怎麼不吃?」

    「上面凍得太硬了,啃不動。」

    「….」聽到林夕的回答,蒙白猛的一呆,終於明白林夕這消失的兩天多去做了什麼。

    邊淩涵也終於知道,為什麼林夕渾身就像是被冰水泡透了一般。學院的這種黑色披風擁有極佳的禦寒和阻擋雨水的效果,就算是雨水滴上去,也會馬上滑落,根本透不進去。林夕現在這樣,肯定是因為他的身上,他的頭髮、眉毛上都凍滿了冰雪,下來之後融化才會如此。

    「林夕,你瘋了麼!這麼不要命,竟然跑到那種地方去修煉兩天多的時間!」因為心驚,因為痛惜,邊淩涵一邊和蒙白飛快的把林夕往火堆旁攙扶,一邊也忍不住厲聲的喝罵。

    頓在一側樹林邊上的暮山紫看清楚了林夕此刻的景象,也聽清楚了邊淩涵此刻的罵聲,他的眼睛瞪圓了,「你媽…林夕你也太狠了點吧?」這名家教不錯的金勺在用力的乾嚥了一口口水之後,又忍不住又有些無語的說出了句粗話,然後搖了搖頭,轉身就走。

    就在此時,身上依舊有些滴水的林夕看著已然不遠的那堆火堆,臉上卻是浮現出了有些滿足和得意的神色,他微微偏轉頭,以只有邊淩涵能聽見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解釋般輕聲道:「雖然是很瘋,但是很值得。我魂力增加了不少…應該可以達到中階魂士的修為了吧…而且我還捏住了風雪,我的箭技應該會大有長進。」

    「捏住了風雪?」

    邊淩涵的身體頓時猛的一震。這句話就算是蒙白聽清楚,估計也不會明白什麼意思,但是身具真正風行者天賦,和林夕一起進行風行者特訓的她自然十分清楚其中的意味。

    ……

    天樞峰,夏副院長和有些發愁的拍著自己肚腩的蕭明軒正在看著一副小捲上的圖畫。

    圖畫一共有十幾個片段的畫面,畫得十分簡單,但連在一起卻正是林夕和完顏暮燁那一戰中最後的一刺,描繪得十分清楚。

    「你看得出他是怎麼刺得出這決定勝負的一刺的麼?」夏副院長看了許久,長呼了一口氣,轉頭看著蕭明軒問道。

    蕭明軒搖了搖頭,他的回答依舊十分直接:「我怎麼看得出,以他的修為,這根本沒有任何的道理。」

    「看來這依舊只能歸結於天賦。」夏副院長笑了笑,道:「他的修為進步得似乎很快。」

    「不是很快,是非常快。」接觸的都是真實資料的蕭明軒看了夏副院長一眼,道:「就算沒有任何丹藥,按照真實的魂力累積,他一個月的修煉,一般人恐怕至少也要一個半月的修煉才能趕得上。」

    夏副院長點了點頭:「所以他下次遇到完顏暮燁的話,應該還是能勝出了?」

    蕭明軒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應該是。」

    「時間應該也差不多了。」夏副院長再次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我去見他們。」

    蕭明軒也站了起來,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道:「好。」

    ……

    在足足等待了七天的時間之後,從中州皇城出發的車隊,吏司副司首顏少卿、正武司大統領封千寒,中州衛都統葉少楓終於見到了可以代表學院說話的夏副院長。

    地上的青色石磚彷彿漫無邊際的青色江水的空曠大殿之中,滿臉皺紋的夏副院長看著這三名雲秦權貴中的重要人物,開口問道:「你們來見我,是想要說什麼?」

    雖然對方足足的讓自己等待了七天,但是吏司的第二號人物,不知一跺腳可以震動多少人物的顏少卿卻是沒有半分不耐之意,他看著這名真正的大人物,緩緩的述說起皇城中的旨意:「想必夏副院長也早已經知道,長公主在如東陵遇襲,其中有兩名刺客便是來自大莽,究其原因,和這些年我們雲秦不復之前的強勢有關,否則大莽和唐藏這些年也不敢公然和我們為敵。聖上很是擔憂,此次遇襲的是長公主,那下次遇襲的會不會是他…所以聖上想請夏副院長,請青鸞學院再為他多分點憂,再多出些力。」

    因為這些意思對方肯定早已經猜到,而且因為被對方拖了七天,那一場刺殺陡然顯得遙遠,少了許多震撼的力量,所以現在說起來,就連顏少卿自己都感覺有些彆扭,忍不住覺得自己即便是已經跳過龍門的鯉魚,但是對方卻是一條真正的老蛟龍,依舊不是一個層面上的。

    然而該說的話還是要說,他懷著真正的恭謹接著道:「聖上的意思,青鸞學院的修行方法,修行所用的丹藥,都是雲秦帝國的真正瑰寶,這些年三大學院都出了許多拔尖的人才,若是將這些修行方法和丹藥賜給三大學院之中最頂尖的一批人,對雲秦貢獻最大,也最為忠心的那些學生,效果恐怕會更好,恐怕對於目前的局勢會有所改善。」

    夏副院長平淡如水的聽完,搖了搖頭,溫和的說道:「請顏副司首替我轉告聖上,我們並不同意聖上的觀點。這麼做有可能會湧現出更加厲害的修行天才,但是一些原本有可能有大用的修行者,卻有可能會夭折。我們青鸞學院在如何將這些資源提供給學生的時候,本身已經做了細緻的考量,會提供給合適的人,並讓他們發揮最大作用。」

    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回答,顏少卿的目光停留在了身旁的葉少楓,此刻便應該是這名中州衛都統說話的時候,他只希望這名中州衛少壯派被一名在這學院之中極為普通的講師折了銳氣之後,說話還能有力一些。

    葉少楓咳嗽了兩聲,緩慢的出聲:「夏副院長,但是聖上已然下了旨,而且周首輔他們也已經同意…好和不好,作為我們臣子的,只能聽著,總歸要試了再說。」

    夏副院長依舊溫和的搖了搖頭,道:「聖上應該也會聽取我的意見。」

    「可是聖意已決。」葉少楓臉上的線條再次堅硬了起來,讓顏少卿和封千寒在心中想著周首輔派這人來,終究還是有些道理的。「不說別的,學院許多丹藥的材料,許多資源都是聖上提供的,現在聖上有危難,想讓學院多做些貢獻,難道夏副院長都不願意聽聖上的話試一下麼?」

    夏副院長聽到這番強硬的話,卻是反而微微一笑,反問道:「你覺得我為雲秦所做的貢獻和付出還不夠多麼?若是你找一個比我做的多的,我倒是可以接受一下你此刻所說的話。」

    葉少楓頓時無言,唯有事實最難辯駁,放眼整個雲秦帝國,能比他付出更多,擁有更多榮光的,恐怕只有張院長,然而張院長如果還活著,那也更不可能接受他所說的話。

    「當今聖上賢明,也不會下毫無根據的旨意。」顏少卿恭謹出聲,看著夏副院長道:「他已然料到夏副院長會這樣的意見,他只是想讓我和夏副院長說,夏副院長和一些教授是這樣的意見,但學院還有許多教授,先前卻是已經多次提出過對青鸞學院的教學的異議。而且此次吏部和正武司也特意仔細統計了近十年的雷霆學院和青鸞學院出去的學生的軍功和陞遷。不能否認的是,這十年之中,雷霆學院出去的學生的表現是徹底的壓過了青鸞學院的學生。」

    頓了頓之後,顏少卿看著夏副院長道:「聖上認為,究其原因,是十年前雷霆學院某項機密的教學改革。」
作者: sent2    時間: 2012-8-22 09:09:57

第三卷 所謂權術 第三十七章 任何人都有弱點

   「在十年之前,桐教授和徐講師等人就已經提過青鸞學院的教學改革,當時最重要的一項提案是利用一些無法赦免的死囚和擒拿的俘虜進行生死搏殺,以提高學生的實戰能力。這項提案當初因為您和一些教授的反對,直接被否決掉了。」顏少卿依舊恭敬而低聲的陳述道:「然而按照聖上的意思,這項教學改革在雷霆學院開始試行,這十年之中,也的確取得了顯著的效果。」

    顏少卿的這句話語氣雖然平淡,卻是讓在場的所有人,封千寒、葉少楓,甚至夏副院長都是眼中驀的一寒。

    因為誰都清楚,這句話的後面,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雷霆學院的確是好手段,這種事居然都瞞過了我們。」

    夏副院長一直溫和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冰寒,他和學院的一些人,始終是張院長有關人性說法的最忠實追隨者,這是觸及到他和學院的一些底線的東西。

    有些東西外界可能難以瞭解…但是這個世上恐怕沒有人能比他和學院的幾個老人更瞭解張院長。在外界而言,所有的人恐怕都以為張院長當年仗劍行走於天下,便是為了雲秦那不滅的榮光,然而他們卻知道,張院長生性淡泊,他始終和這世界上一些權貴不是同一個層面的存在,這個世間所謂的名利,也根本不在他的眼中。像他這樣的人之所以站出來,只是因為雲秦帝國這方土地上有許多他在乎和必須在意的人。

    覆巢之下無完卵,他為這些人而戰。

    而他常言,一個人若是沒有對生命起碼的尊重和憐憫,那便不能說有人性,而沒有人性的人,通常會做出許多可怕的事情出來。

    當今的聖上,朝廷,一直以為學院不把至高的皇權放在眼中,只是因為學院的實力,事實上他們不明白根本…對於一直追隨著張院長的人來說,這個皇權,這個帝國,都根本不是他們所在意的東西。他們只是在意那些他們所要保護的人,以及他們心中堅持的那些光明。

    所以即便是學院一開始的教訓,所有新生宣誓時所說的忠誠,也只有說是忠於自己的夥伴,而沒有說是忠於當今的聖上。

    這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然而這就是學院許多人堅守的東西…因為若是連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夥伴都無法忠誠,那又算有什麼人性?

    「我知道聖上想勵精圖治,但是我沒有想到他會如此沒有耐心。」

    夏副院長看著這三名從中州皇城之中走出來的朝堂之中的重要人物,道:「但你們真以為這十年來雷霆學院的學生表現比青鸞學院的學生優異,便是因為這項所謂的教學改革麼?相比十六年前張院長在的時候,我們現在得到的資源有多少?難道你們以為,這一時的表現便能說明什麼?揠苗助長長出來的苗一時雖然比別的苗看起來高,但下一個十年二十年,又一定長得高?」

    微微一頓之後,夏副院長的身上流露出一些令這個無比空曠的大廳的溫度都瞬間降了幾度的氣息:「你們也都是修行者…但恐怕有些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若是自己為什麼而戰,為什麼堅持都搞不清楚…難道只是用名利刺激著的修行者,將來能夠超得過真正明白修行道理的修行者?」

    夏副院長的這一句話說得很不客氣,然而葉少楓卻是沒有絲毫的怒意,反而猛的一呆,似乎感悟到了某些對他的修行至關重要的東西。

    封千寒白眉微蹙,而顏少卿卻是苦笑了一下,看著夏副院長道:「夏副院長您所說的這些,我自然都懂…恐怕也正是因為我懂,所以周首輔才會讓我主事,來和您談這件事。您想必比我們都更加清楚,這件事最終面對的,必須要說服的是當今的聖上。即便我們明知道他是錯的,現今恐怕也只有您才能證明他是錯的…這些年,學院為雲秦做了這麼多,您肯定也不想見到雲秦墮入深淵,所以您也必須證明給聖上看。」

    「既然早在你們之前,雷霆學院的新生就已經到了登天山脈之中修行。」夏副院長看了顏少卿一眼,道:「他自然也是已經準備好了要讓我證明,他最想見到的證明方式是什麼?」

    聽到夏副院長的這句話,顏少卿這名早就已經喜怒不形於色的吏司副司首不由得面容微僵,心中嘆氣,知道對方早已經將那些根本看不清的暗流,以及朝堂之上那些人的人心摸得一清二楚,連龍榻上那名野心和智慧同樣強到極頂的人物在這名老人的面前都似低矮了一些,這樣強大的人物讓他的心中再次產生了濃厚的挫敗感。

    深深的呼出一口氣之後,顏少卿道:「聖上的確想過夏副院長你們很難接受,必須給你們說服他的機會…所以聖上的意思,是青鸞學院和雷霆學院各自挑選五名新生,進行一場真正的實修…兩個學院現在的教學手段截然不同,越是時間短,越是看得出截然不同的效果…而且現在的局勢又很緊迫,所以聖上的意思,這對決越快越好,聽聞夏副院長您前些時日沒有見我們,昨日聖上已經親自啟程,前來登天山脈,想要和夏副院長親自商談。」

    夏副院長看了顏少卿一眼,道:「好,你們可以告訴他。在他到來之前,我們青鸞學院會挑選出五名新生出來。」

    顏少卿微微一怔,根本沒有想到夏副院長會回答得這麼輕易,因為在他和幾名坐在重重帷幕之後的人的算計,夏副院長將會表現得比這更強勢。

    但是微微一怔之後,這名吏司的司首還是馬上站了起來,極其莊重肅穆的對著夏副院長行了一禮,因為他十分清楚,夏副院長若是不答應,就必定會流更多的血,而且大多都不會是學院中人的血。無論是這些年學院還是夏副院長的所為,都足夠讓他尊敬,然而夏副院長已經很老了…而且學院有那麼多持有不同意見的人,所以不僅是當今聖上,就連他都不得不考慮,如果夏副院長等人最終離開人世,如果學院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大,那如果學院的處事,並不像今日一樣,要插手皇權呢?

    ……

    唐藏古國的皇宮深處。

    搖曳的乳白色酥油燈火照耀著宮廷地面赤黃色的琉璃地磚,再映照在牆壁上一些華美的佛畫上,便構成了一副平靜安和且充滿禪意的景象。

    一名身穿普通麻衣的宮女正端著一碗藥湯,小心翼翼的喂著榻上一名形容枯槁的老婦人。

    老婦人明顯病重,臉上籠著一層散不去的黯淡,雙眼無力的深陷,然而卻形容慈和,手中抓著一串紅珊瑚佛珠,時而撥動。

    年幼的鳳軒皇帝的身影在重重的金黃色帷幕後出現,對著端著藥湯的宮女揮了揮手,示意不用行禮之後,便接過了藥碗,親自一勺一勺的喂著這名老婦人。

    自從他出現之後,這名老婦人很是安心的微笑著,一直十分耐心的喝完了所有的藥湯之後,她才緩緩的喘息著,用溺愛的神色看著年幼的皇帝,看著這唐藏古國的最高權勢者,問道:「今天有什麼煩心事麼?」

    「母后。」鳳軒皇帝將自己的手放在老婦人的手下,真正愛戴的看著這名在陰謀權勢和自己的傷病中沉浮了一生,最終又將一個完整的帝位傳承到自己手中的母親,微皺著眉頭道:「青鸞學院那邊的消息回來了,他們竟然拒絕了我們的提議,竟然不想用南宮陌將他交換回去…」

    看著皺著眉頭的年幼皇帝,唐藏古國皇太后唇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張了張口又想說什麼,但首先出口的卻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她渾身不停的顫動,在這個幽靜的宮殿之中,顯得特別的刺耳和令人心顫。

    鳳軒皇帝抿著嘴唇,眼中出現了自責的神色,似是責怪自己不應該來和母后討論這個問題,然而他的手微微的一緊,咳嗽的皇太后卻是略微的用了些力,反而勸慰他寬心。

    「這些年連關押他的地方,都只有我們幾個人知道…青鸞學院一直無法營救他回去…他們拒絕我們,自然是因為知道他在我們手中吃了許多苦,要為他找回一點代價…」咳嗽聲停之後,皇太后看著鳳軒皇帝,道:「但是我們又必須完成這個交換。」

    鳳軒皇帝思索著,問道:「母后,為什麼?」

    「南宮陌是修行天才,他身上有許多青鸞學院的修行秘密,而穀心音這麼多年不開口,我們也無法從他身上得知任何的東西,這種交換本身不算虧。」唐藏古國皇太后看著鳳軒皇帝慈和的慢慢解釋道:「而且你不要忘記你叔叔的獨子也是死在他的手中。他的身上或許有我們般若寺的一些修行秘密,所以我們可以完成和青鸞學院的這個交換,但也決計不能讓他活著回到青鸞學院,你叔叔也決計不可能讓他活著回到青鸞學院。」

    「要不是你叔叔的獨子死在了他的手中…你或許還沒這麼容易登上這帝位。但即使無後…我對他十分瞭解,要是我一死,他便不會向現在這麼安分。你此刻要令他幫你做別的事,他肯定不會真正出死力,但是穀心音是親手破壞了他的所有夢想的人...他最疼愛,花了二十幾年栽培,寄予了他所有期待的兒子死在了穀心音的手上,這份恨意,即便是換了我,都恐怕無法保持內心的平和,所以讓穀心音不能活著回到青鸞學院這件事,他必定會真正的出死力,因為這是一個他永遠的心結,可能對於他來說,在沒有解決這個心結之前…這個心結比帝位還要重要。」

    因為一口氣連續說得太長,所以皇太后休息了許久之後,才又慢慢的說道:「你要明白,再強大的人都有弱點…哪怕是我,哪怕是般若寺中的大師,都有弱點。這是你叔叔這些年來唯一的弱點,所以這次這交換必須完成…讓他和青鸞學院的人去死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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