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 海牛小白】風流王侯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2:28     標題: 【 海牛小白】風流王侯 《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2-8-25 23:51 編輯

【小說書名】: 風流王侯

【小說作者】: 海牛小白

【作者簡介】: 美人魚

【內容簡介】: 瀉水置平地,各自東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嘆復坐愁!酌酒以自寬,舉杯斷絕歌《路難》。心非木石豈無感,吞聲躑躅不敢言。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歎複坐愁!

                   酌酒以自寬禈禠稰稨,舉杯斷絕歌《路難》。

                          心非木石豈無感,吞聲躑躅不敢言。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2:53

第一章轉世王侯(上)

  東都城寬約十裏,乃是中原第一大城,城中風物也頗為繁華,數條販賣貨物的街道都是人山人海,熱鬧無比,但在另外一側皇宮禁地卻又是莊嚴肅穆,官兵持刃而立,恍如兩個世界。

  自從蠻荒之後,唐朝皇帝白氏一統天下,將中原文化推向頂峰,各族紛紛效忠唐室,天下終於一統,雖然時間短了點兒,但畢竟還是統一。

  頂峰之後就是低谷,一個莫大的唐帝國在殤帝白天明的手裏突然間變得七零八落,先是漢室興起,漢王劉乾首先在東都稱帝,又派兵攻入了西都,唐帝國宣布完結,只不過劉乾卻也沒有平定天下的能耐,各路諸侯紛紛而起,最後經過差不多二十年的激戰,形勢終於清晰起來,明王梁定與他劃江而治,史稱為南北朝時期。

  一個落魄的少年出現在東都的街頭。

  說他落魄,並不過份,他身上的衣服已經破碎不堪,褲子也要掉了下來,只剩下一根似斷未斷的布條連在腰間,幸虧用手拉住。

  此刻的他正茫然走在東都街頭,還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去哪裏。

  偌大的城市,竟然沒有自己的位置存在,若是知道自己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恐怕周圍的人都會投來異樣的目光,想到這裏少年苦笑地搖了搖頭。

  他正想坐下來休息一下,兩個乞丐突然把他圍在路邊,其中一人道:“這小孩看來倒很白嫩,小臉長的也不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經得住我的拳頭!”

  少年站了起來,警戒地看著兩人,道:“兩位想要幹什麼?”看這兩個乞丐來者不善,滿含煞氣,倒像是要打架!

  “不想幹什麼,只是看不慣你,告訴你,這是老子的地盤,想要混下去,趕快給老子換個地方!”其中一個露出凶色,惡狠狠地瞪著少年。

  少年明白了,原來這兩個乞丐把他當成同類,不由得又氣又笑,不過自己穿成這樣,被別人當成乞丐倒也不是什麼奇事。沒來由的心裏升起一陣疲憊的感覺,和這些人爭鬥還有什麼意思!

  他站起笑道:“兩位大哥既然這樣說了,那我走好了!”

  “想走哪有那麼容易,老子今天一個銅錢都沒討到,你小子是送上門來的……”那凶狠乞丐想來今天氣正不順,一拳就揮了過來,眼看馬上就要打中少年的肚子,少年卻突然一回身,雙手快速的握住打來的拳頭,腳下一動,一個背摔把那乞丐硬是從肩頭摔了過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這一下摔得不輕,乞丐除了大聲慘叫外,再也發不出其他聲音。

  剩下的那個乞丐看到同伴如此輕易地就被打倒,而且再也無法動彈,本想上去幫忙,卻突然看到少年眼中露出的一絲凶光,嚇得退後了兩步。

  少年臉上換上個懶洋洋地表情,踱著步子走了。自己畢竟還是修煉過武功的高手,對付這些人還是綽綽有余,他倒無意惹什麼是非,現在最主要的是找處安身之所,總不能真的去當一個乞丐吧!只不過現在倒茫然的很,完全沒有目標。尤其是剛剛來到這個時代,自己到底該從何做起呢!

  夕陽斜照在東都城頭,城裏還能看到其中一角,絢麗無比,溫暖卻逐漸離去,整座東都城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東都城也是按照“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方神獸來命名四座城門,四塊牌匾都是用隸書寫成,字體倒看不出來什麼特異,只是筆法卻並不高明,少年對書畫頗有研究,覺得用這樣的字作為匾額,實在有些奇怪,難道這個時代的書法並不高明!

  面前是一條頗為古舊的街道,上面掛著個牌匾,上書“風華街”。整條街全部是經營古玩的店鋪,當中也有數家是酒樓式的建築,現在倒還沒有打烊,少年選了一家比較普通的店鋪走了進去,目光馬上落到了一幅畫上面,不由得眼中一亮。

  這是一幅巨畫,足有半人高下,上面畫著三名宮裝仕女,手持圓扇,個個姿態優雅,豐腴嬌好,輕紗披肩,畫家的筆法顯然已近純熟,毫無牽強之感,該是出自名家之手。

  底下的落款是:“錢君則”三個字。

  少年用心體會這幅畫的韻味,越看越覺得此人用筆不俗,尤其是仕女衣衫,確實足以當風,忍不住伸手示意了一下,他對書畫有著莫可名狀的熱愛,這錢君則絕對是大家之風,少年正在品味時,突然間聽到身後腳步聲響起。他六識異於常人,身後這人腳步迅速,並不像是前來觀摩的客人,倒像是沖著自己來的!

  背後一陣風似地掃了過來。

  少年心叫不好,竟然有人向他出手。

  他反應倒快,身子迅速彎起,一根腕口粗的木棍剛好從他面前掃過。

  一個清脆的女聲道:“無恥淫賊!”

  少年一個地滾,急忙道:“姑娘請住手,我……”他剛想解釋,卻又是遭來數棍,少年躲得甚是狼狽,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這女人,竟然對自己如此痛恨。

  這人用棍顯然也是個高手,在狹小的空間裏,竟然能夠絲毫沒有碰到店內擺設,只是苦了少年,他只能左躲右閃,幾個不及,已經被木棍打中幾次。幸虧自己皮堅肉厚,而且對武術頗有造詣,要不然就憑這幾棍就足以把自己打倒在地了。但就算如此那人還是不肯放過少年,嬌喝幾聲,棍風更加淩厲。

  少年橫下一條心,硬是用手臂接了對放一記重棍,這一棍震的手臂酥麻,不過卻也使得那人的攻勢稍減,少年這才得隙站了起來,哪知褲子的碎條竟然掛在了桌子邊緣,只聽到“嘶”的一聲,春光全露,就連……

  這下少年自己也愣了,急忙手忙腳亂地往上提著褲子,哪想到竟然會如此狼狽。

  一個綠衣少女站在門口,俏臉含煞,道:“無恥淫賊,今天看你往哪裏走!”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3:18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一章轉世王侯(下)
這少女面若桃花,卻一看就是那種嬌生慣養,刁蠻任性的類型,不過體態輕盈苗條,倒也十分動人,只是這麼凶狠,確實讓人心膽俱寒。
  少年心想自己這次定把她得罪了,這少女一定是看到自己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撫摩《仕女圖》才會罵自己是淫賊,那時倒還有話說,但這次褲子掉了下來,春光乍洩,恐怕就未必能夠善了,這淫賊兩字算是幫自己安上。

  “小淫賊還有什麼話說!”少女神情冰冷,大步走進屋子,咬牙切齒,那幅樣子簡直就是殺了少年也有可能。

  少年急忙道:“姑娘還容我解釋幾句!”雖然知道這話並沒有說服力,不過事已至此,倒也沒有其它法子。

  “本姑娘倒要聽聽你還有什麼說!”少女突然伸手拉住少年的領子,硬是把他拉到門外,此刻門口已經圍了數人,正在指指點點,少年面臉羞愧,道:“在下……”

  “哼!”少女一腳把少年踢倒,拎起木棍,正要繼續出氣時,突聽遠處有人道:“住手!”

  少女聽到正是自己的父親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最愛舞刀弄槍,也不知給父親惹了多少事,急忙把木棍偷偷扔到了地上。一個老者匆匆走了過來,正是此店的主人田岷。田岷責怪地看了自己的女兒田柔一眼,忙把少年扶了起來。

  “王爺!”溫柔的聲音在少年耳邊輕輕叫起,一個美貌少女出現在少年身邊,趕快將少年扶住。少年一愣,王爺?這是叫自己麼,但是看這少女情色,又好象就是,不由疑惑道:“姑娘,你……”這少女看到少年的樣子,又看到少年的衣服,眼中似是要掉下淚來,更顯得楚楚可憐。

  一個灰衣文士走上前來,仔細將少年打量一番,驚喜道:“果然是王爺,方詠見過王爺!”

  周圍人群一齊發出一陣驚呼,當時就跪倒一大片。方才他們還嘲笑這個小淫賊被田柔收拾,哪知道竟然是王爺身份,這可是是份大罪。

  少年恍如夢中,但是看到那文士和少女又神情確鑿,不禁也信了半分,反正自己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說不定真是王爺轉世,淡淡道:“都起來吧!”他這句話說的竟然是無比自然,說出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以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一個勁兒在那裏叫著:“小人該死,小人該死……”少年愣了一愣,本想再說一遍,卻給方詠攔住了。

  田柔也被田岷給命令跪了下來,只是翹著小嘴,顯然並不服氣。

  田岷誠恐道:“老朽管教無方,小女又年幼無知,得罪了小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少年剛想說話,方詠卻道:“這件事日後再論,我家王爺現在要回府修養!”一輛破舊的馬車被趕了過來,少年渾然不知道怎麼回事,跟著那少女坐了上去,方詠親自駕車,等到馬車走遠,圍著的人才敢站了起來,不住地擦著額頭的冷汗,只剩下那怒極的老頭和那滿臉不服氣的少女互相對視。

  少年坐在馬車上,仔細地打量著旁邊的少女,那少女急道:““王爺似乎不認識珠兒了!”

  “哦,這個……”少年確實是心存疑惑,不忍騙她。

  珠兒略帶哭腔向方詠道:“方先生,你看王爺!”

  方詠在前面歎了口氣,道:“王爺確實有些反常,唉,等下找個大夫看看,最有可能是被雷打壞了腦袋,說不定大部分事都忘記了……”

  被雷打壞了腦袋?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少年心裏暗道,來到這個時代實在是件奇之又奇的事,若真是是一個轉世的王爺,自然該找些借口的,沒有想到方詠倒是幫了自己的大忙,只要傳出去是被雷打壞了腦袋,自然沒有人會產生懷疑。

  珠兒心疼地撫摩少年的額頭,神情極為讓人感動。

  少年感受這溫柔的滋味,還是第一次感到心裏溫暖了起來,不管王爺也好,乞丐也好,終於還有人認識自己,這畢竟還是件好事,而且珠兒又是如此溫柔多情,駕車的方詠也是不錯,那自己就做個轉世王侯吧!

  武帝劉覽第九子被封為福王的劉淵被雷電擊中,喪失了自己的記憶,這個秘密除了福王府中的管家方詠、侍婢珠兒和福王本人知道外,其他人都不得而知。劉淵往馬車窗外望去,東都城所有的一切都快速的飛過,心裏突然有了點兒親切的感覺。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3:42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二章初經人事(上)
  福王府,其實還不如叫福王四合院更為適合,本來劉淵還以為自己身為一個王爺,至少也該有間大的宅子,至於僕人成堆倒並不奢求,哪知道福王府其實只是一個平民所居住的小院子而已,只有四間小房,而且僕人也只有珠兒和方詠,若不是有珠兒在旁用心侍侯,劉淵說不定會馬上失望倒連坐起來的心情都失去。
  現在正是初春,劉淵坐在書房裏,看著手裏的幾本方詠找來的史書,旁邊有珠兒特意為他准備香片,這幾日方詠為他找來了大夫,每天除了喝下珠兒煎好的中藥外,就是讀書寫字。

  其實他身體也沒有什麼不適,只不過畢竟是被雷劈中,做做樣子也是應該的。

  劉淵正在讀史。

  漢朝傳到武帝手裏,已經是第四代,武帝劉覽是一個有作為的皇帝,幼年帶兵征討西夷,使得邊疆平靜了數十年,而在與明庭的中原之爭中也數次占到了上風,只不過中原大局暫定,想要在數十年內實現統一,還屬紙上談兵。

  福王是武帝的第九子,母親顧氏連個貴人都沒有封上就病死了,所以武帝也只是給劉淵封了個福王的名號而已,並未派官,沒有進宮竟然達到了幾個月之久,恐怕連他自己都忘記了還有這個兒子。皇子有這樣的命運,並不只是劉淵一人,只要不是太子,能夠安身保命,竟至老死已經算是大幸了。

  滿朝的大臣也沒有人在乎他這個王爺的存在,甚至那天方詠去接他的馬車都是借來的。要不然也不會那天在風華街被人打了,連個屁都不敢放出來。

  劉淵並不感歎自己境遇的糟糕,他天生就有一種別人難及的平靜心態,該做的事就要去做,不該做的事就要盡量避免,保身立命的同時,也要有所收獲才行,何況自己出身就是一個皇子,這樣的身份已經足以使許多人羨慕了。

  兩個月不知不覺的過去,正是春盡時刻,劉淵放下手中的《國論》,伸了一個懶腰,這段時間確實是太過用功了,幾乎把方詠所有的書全都看了一遍,他記憶力極好,大部分書看過之後都很快記下,而且還頗為專心,讀到的書都能認真思考一下,以期做到舉一反三。

  劉淵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現代的這個曆史與自己讀過的曆史並不相同,尤其是在文學一欄,差別最大,唐時最為盛行的是賦體的文字,但是到了南北朝時還只是出現了詩,詞和曲都不曾見過,而且一些經典的句子也比自己知道的少之又少,看來文風尚未健全。

  他正在欣賞窗前梨花美景,珠兒捧著一碟點心走了進來,柔聲道:“王爺,用點兒點心吧!”“你也吃點兒!”福王府雖然是個王府,但是進項卻並不多,所以並不寬裕,珠兒和方詠跟著自己實在是吃到了很多苦。劉淵將書收好,抬眼看了珠兒一眼,珠兒今天穿了一件淡綠色長裙,俏臉如春,劉淵心中一動,道:“珠兒,你跟我來!”

  他來到院子裏,在花壇上摘了一朵小花,輕輕別到珠兒頭上,人花相映,真是美不勝收,珠兒雖然名譽上是婢女,但是劉淵知道她早晚都是自己的人,會被收入偏室,所以並不顧忌男女之別,只是這些日子太過繁忙,每每讀書到深夜,想收了這個美女,卻也力所不逮。

  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劉淵自己也沒有什麼經驗,還是個處男之身。

  珠兒微微含笑,看到劉淵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含羞的紅了臉,低頭輕輕叫道:“王爺……”劉淵食指大動,不過看到方詠站在門口,小聲道:“珠兒若是願意的話,今天晚上就為本王沐浴吧!”劉淵不知道珠兒和以前的那個福王究竟有沒有過,若是太過唐突的話,會讓她驚慌失措,倒不如委婉一點兒,其實他心裏也是忐忑不安,究竟珠兒是否自願,還是未知數。

  珠兒害羞地點了點頭。劉淵心中大喜,若不是顧忌到正好望來的方詠,說不定馬上跳了起來,一想到美人在抱,簡直連茶飯都不去想了,看來珠兒對自己果然有意,那羞不可支的小模樣真是令人心動。

  劉淵舒服地坐到木桶裏面,將背靠到上面,閉上眼睛,享受身體這難得的放松滋味。

  一襲輕衫的珠兒緩緩走了進來,坐在木桶旁邊,雙手搭上劉淵的肩頭,輕輕按了幾下,柔聲道:“王爺,舒服麼?”

  劉淵點了點頭,珠兒語聲中似乎有點兒顫抖,看來對此並不是非常熟悉,也許還未被開苞也說不定。珠兒的手輕柔地沿著劉淵的肩頭按了下去,手法並不熟練,劉淵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看法,看來只能自己主動一些,笑道:“珠兒是不是害怕了!”

  珠兒方想答話,劉淵的雙手突然彈了起來,一下子把她拉進了木桶之中,頓時水花四濺,珠兒嚶嚀一聲,已被劉淵抱到了懷裏,不由分說地吻上了懷中美人的香唇。

  那是一種香消蝕骨的醉人感覺,劉淵本來就沒有什麼經驗,珠兒又是未經人事的少女,不過劉淵雖然體內欲火橫生,卻還冷靜的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夠做到如此冷靜,開始輕輕地試探進入珠兒的嘴唇,珠兒稍微抵抗一下,終於張開小嘴,任著劉淵在她的檀口中掃蕩一翻,這小妮子大概也享受到了這種滋味的醉人,竟然配合似的吐出丁香。

  唇分。

  兩人同時猛吸了幾口氣,方才那番激吻差點窒息,珠兒嬌呼一聲,再次送上香吻,劉淵當然樂而受之,這次比之方才那番又是另外一副光景,珠兒輕盈的身體在劉淵懷裏游動,加劇了劉淵體內的欲火蔓延,若不是他還能夠保持冷靜,說不定馬上就會劍及履至,奪去珠兒的處子之身。

  劉淵極力使腦內清明,觀察著懷中美女的反應,他知道男女之事其實最為重要的是女人的感覺,只有能夠讓自己女人感到快樂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能夠達到真正的快感。

  他的大手在珠兒身上慢慢扶過,卻並沒有褪去珠兒身上衣衫。

  唇再次分開,珠兒媚眼如絲,被劉淵撫摩的混身已經失去了力氣,軟軟地倒在男人懷裏。

  “珠兒!”劉淵輕柔地說道,“讓王爺見識一下你的身體!”

  珠兒羞不可支地抬起頭來,手上卻失去了力氣,加上衣衫已經被水浸透,哪裏還能輕易脫下。

  劉淵輕輕地吻在她的唇上,然後慢慢吻到她的臉、耳朵,一直到了脖子,雙手同時輕輕地幫她把外衣褪去,只剩下了裏面的粉紅色的褻衣。

  珠兒潔白如玉的身子呈現在劉淵面前,便如蓮藕般讓人心動。

  劉淵將她整個人抱出木桶,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以一個交歡的姿勢將已經全身酥麻的珠兒放到自己腿上,輕輕分開她的雙腿,在她耳邊小聲道:“該珠兒你了!”

  珠兒哪裏還受得了這樣的挑逗,手指顫抖地解開褻衣,兩座雙峰頓時出現在劉淵面前,劉淵再也不能保持冷靜,低頭輕輕吻了上去……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4:06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二章初經人事(下)

  自從收了珠兒之後,日子似乎更加愜意了起來,劉淵卻知道這只是一個假象而已禐禒禈禠,平靜的日子要過去了。這段日子,他把時間全部放在了讀書上面榡榠榙榛,現在差不多已經讀完,他要走出去了稱稦稫種,既然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當然也就不能像原來那個福王一樣追求保身立命。亂世之中鳴鳵鳱麧,畢竟有自己的位置。
  鏡湖位於東都東南,號稱中原第一美景,占地數百傾,東南之勝,大部分要算在這個鏡湖上面。其間有禦封光祿寺、捨身塔等著名景觀,每到春時,這裏更是游人如織。

  劉淵帶著珠兒走上捨身塔,從塔頂欣賞這整個鏡湖風光確實非常不錯,難怪古人有鏡湖十景之說,這樣看去,恐怕十個景還嫌少了點兒。

  劉淵突然胸中升起萬千豪情,道:“真是江山如此多嬌!”

  珠兒聰慧異常,道:“王爺,是不是要作賦!要不要珠兒侍侯筆墨!”

  劉淵搖了搖頭,自己對賦卻是一竅不通,正想下塔時,卻看到在塔旁的側室躺著一個白衣人,心中好奇走了過去。

  這白衣人面目清秀,不過躺在塵土之中,樣子也好看不到哪裏去,珠兒上前輕輕叫了他幾聲,他都沒有睜開眼睛,有些害怕道:“王爺,這位公子,難道死了麼!”

  “我看未必,他鼻端還有呼吸,恐怕是在睡覺!”劉淵仔細打量了一下,覺得不必打擾人家睡覺,准備離開。

  哪知那書生輕轉身體,嘴裏含糊不清道:“芳華……你,不要……離開我……”

  珠兒嚇了一跳,原來竟在說夢話。

  看來芳華也許是他的情人,這書生在夢裏還要呼叫她的名字,看來中情不淺,劉淵笑了笑道:“說不定是癡情之人,我們走吧!別驚動了人家的美夢!”不過他現在作的肯定不是什麼美夢,說不定正在傷心欲絕。

  兩人下了塔,沿著鏡湖邊上欣賞景色,突然珠兒指著遠處,道:“王爺,你看那個人,不是我們方才見過的書生麼?”

  劉淵望了過去,果然是那個書生,正站在岸邊,心叫不好,難道他竟然想要跳河!眼看距離太遠,救援不及,劉淵急忙叫道:“這位朋友,有什麼要緊的事,要拿命去償呢!”

  書生身子震了一震,往這邊望了過來。

  劉淵急忙帶著珠兒走了過去,道:“這位朋友,可否坐下來說話!”

  那書生長歎一聲,似是心中有無限苦事:“先生不要管我,我萬念俱焚,惟有去死才能解脫了!”一個女子就能讓人萬念俱焚,劉淵不知該是贊他還是貶他,突然冷笑道:“好一個萬念俱焚!這個世界上哪裏還有什麼萬念,有一念就已經非常難得,難道朋友只為了這一念,就將整個生命了結?”

  書生一愣,似是在體會這話裏的含義。

  劉淵看到有些效果,忙道:“富貴如浮雲,難道朋友是為窮困潦倒而想要了結性命!”

  書生搖了搖頭,道:“錢財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哪有那麼下賤!”

  劉淵知道他已經有所心動了,笑道:“那麼定是為了一個情字了,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你倒是死得其所了!我看這鏡湖水倒夠深,朋友跳下去,想是必死無疑!到時候在下將你屍體撈將上來,然後再在此處建一個‘問情塔’讓後人瞻仰,也算一段才子佳人的美事!”

  珠兒緊張地拉了拉劉淵的衣襟。

  書生痛苦低下頭來,過了半晌才道:“先生說的對,富貴如浮雲,情也如浮雲,來來去去,我還有什麼看不開的!”

  劉淵心中大訝,這書生非比尋常,心胸尤為開闊,短短時間就能想通這樣的道理確實大不簡單,倒是一個人才,笑道:“朋友果然並不是一般頑固書生,以朋友這番胸懷,將來何愁不封侯成業,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區區蟻命倒是不足掛齒,要是汙了這志向,還真是件煞風景的事……”

  書生抬起頭來,突然一拜,道:“先生字字珠璣,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學生知錯了!”

  劉淵笑了一笑,看來這個書生倒還頗有見地,問道:“朝廷現在正在招納人才,朋友才學高超,又有如此胸懷,倒可以去試試!”

  說著就帶著珠兒往回走去,那書生在後叫道:“先生有救命之恩,請留下姓名,學生一定報答先生的恩情!”

  劉淵笑道:“有緣自然會相會!”

  書生看著劉淵和珠兒的背影慢慢走遠,長歎一聲,道:“兼濟天下,這是何等的胸懷!”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4:30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三章偷來之福(上)

  劉淵和珠兒沿著湖邊散步,美人在旁,周圍的人全都投來了羨慕的目光,珠兒低頭羞澀,劉淵看著確實心癢不已,小聲道:“珠兒,能不能找到別處,或是客棧,若是可以的話……”這句話說完,連劉淵自己的臉上都是一熱。
  珠兒一愣,隨即滿臉通紅,但是還是點了點頭。那模樣真是惹人疼愛。

  劉淵大歎人生快事,莫過如此,自從和珠兒首次歡好以來,兩人頗為默契,對這男女之事也是有所欲望,只是福王府實在太過狹小,不能任其所為。好容易出來一次,劉淵這才生出了打野食的想法,只不過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適不適應,不過看到珠兒的反應,倒是十分情願。想拉起她的小手,笑道:“珠兒,你喜歡麼!”

  珠兒臉早已經紅透了,卻不敢抬起頭來,分外誘人道:“我知道王爺對我好,珠兒哪能不感王爺的恩,當年要不是夫人救了我娘,珠兒和娘也不知道死在哪裏了……”

  劉淵看她眼圈通紅,急忙道:“珠兒……”

  珠兒擦了擦眼睛,露出笑容道:“王爺跟我來吧,珠兒帶你去一個地方!”

  劉淵只好跟在後面。

  兩人到了一個狹小的胡同裏,珠兒輕扣一間院子的木門,過了片時,走出來一個中年婦人。這中年婦人身材高佻,雖然不施脂粉,卻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尤其是她那一雙眼睛更是給人精明的感覺。劉淵覺得此人不俗,不知道為什麼會淪落到這裏,而珠兒又和她是什麼關系,只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珠兒上前和她輕言了幾句,小女兒情態一覽無余,劉淵本想偷聽幾句,不過珠兒聲音極小,想聽到倒不是那麼容易,不過想必珠兒也不會說自己想要借個地方和自己歡好。

  中年婦人把劉淵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後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讓兩人進去,這間院子不大,但是非常幹淨,劉淵一進屋子,看到裏屋的一間小床。心道這裏的環境倒還不錯,只是委屈珠兒了。

  過了片時,珠兒端茶走了進來,剛剛將門合上,劉淵伸手一拉,珠兒嚶嚀一聲被拉倒在劉淵的懷裏,顯然是並未准備好,輕聲道:“王爺……”

  劉淵的嘴唇馬上湊了上去,將她的話堵了回去,兩人的嘴唇一沾而分,劉淵已經吻到了珠兒的粉頸上。珠兒身子軟地像一團面一般,任著他胡為,星眸緊閉,嬌喘籲籲,劉淵替她除去衣衫,伸手撫摩著玉人身體,輕輕將珠兒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撫摩遍。

  珠兒身子開始燥熱起來,嘴裏發出含糊不清的叫聲。

  劉淵自然知道刻不容緩,輕輕除去衣衫,跨了上去……

  一時間滿室都是春色蕩漾,若非珠兒緊緊地閉住呼吸,否則的話,兩人的激情足以把整天巷子的鄰居都驚到。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5:07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三章偷來之福(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膌膏膋膃,兩人終於平息下來,劉淵輕輕將珠兒摟在懷裏僧僭僱僳,說不出來的心滿意足,比之第一次時還要歡娛很多鉻銝銇銈,尤其想到這裏並非自己家裏,更是令人興奮莫名瑵瑣瑪瑲,人生得意莫非如此。
  在這一刻,劉淵決定一定要給珠兒建造一間大的宅子寞寡寣實,再也不過這樣的生活,到時候珠兒肯定會心滿意足。

  珠兒不知不覺中兩滴淚水掉了下來,劉淵還沉浸在幻想之中,看到珠兒神態頓時一驚,道:“珠兒,你這是怎麼了……”

  珠兒搖了搖頭,道:“沒事兒,珠兒是高興呢!楊大嬸就像珠兒的母親一樣,她說王爺是值得珠兒托付終生的人,珠兒哪能不高興呢?”

  劉淵心想原來如此,難怪她今日特別不同,不過珠兒竟然能夠想到把自己帶到這裏來,確實是別出心裁,不過心裏也是微微感動,珠兒如此做法,顯然還有讓這位情同母親的楊大嬸見到自己的意思,顯示出她對自己確實是情深意重。

  珠兒小聲道:“王爺,你是不是覺得珠兒很……隨便!”

  劉淵笑道:“怎麼會?我知道珠兒是喜歡我才會對我如此,你的深情,本王此生不忘,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我們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一對兒!”美人恩重,自古就是讓男人心醉到胡言亂語,再說劉淵現在確實動情,自然不會吝嗇美言。

  珠兒的美目亮了起來,道:“王爺你說的真好,什麼叫比翼鳥,什麼又叫連理枝!”

  “這個……”劉淵一想自己還真不知道這兩個東西是什麼,不過騙騙這小姑娘是再容易不過的,便道:“比翼鳥就是一雙翅膀的兩只鳥,就是恩愛夫妻的意思,至於連理枝,那就一條樹枝的兩棵樹,我和珠兒就是一雙翅膀的兩只鳥,一條樹枝的兩棵樹,永遠都不分開。”

  “天涯地角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劉淵心道自己此生不能辜負珠兒,不管怎麼樣都要給她帶來快樂。

  珠兒再也忍受不住他說這些情話的表情,一下子撲到了劉淵的懷裏。

  摟著珠兒時,劉淵突然想起那個刁蠻任性的田柔來。

  這個女孩也有其可愛之處,不過轉念又一笑,自己擁有一個的同時怎麼還能如此隨意地想著另外一個呢,難道真是天生風流的人!

  不過在這個時代,擁有三妻四妾也是極為平常的事。

  想到田柔,劉淵心裏突然升起了一個主意,想要賺錢,為什麼不從書畫入手呢?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四章以假亂真(上)

  劉淵馬上搜集來了方詠手裏關於書畫方面的全部資料,雖然方詠保證,他的資料可以與皇宮的書庫相提並論,但是劉淵面對只有小小三冊的古書還是皺了半天的眉。
  方詠不好意思,到處輾轉地為他借來了幾本還看得過去的專著。

  劉淵坐在書房裏,開始研究前朝的書畫史。前朝唯一能夠被稱為宗師級的兩位畫家,一位是張養易,一位就是在田家店裏看到那幅《仕女圖》的作者錢君則,張養易以畫山水出名,從他的畫冊圖樣中來看,其中各種技法都已經相當純熟,而錢君則卻是以人物肖像畫為主,最擅長的就是畫仕女,頗有其玄妙之處。

  當然這些只是從古書中別人臨摹的作品中所見,要想確認這兩人的境界還真要見到真畫才行。幾本書只花了一個時辰看完,其中的內容劉淵已經記了個大概,便開始思索這裏面的玄妙之處。

  這兩位大師確實都是非同小可的人物,難得的是他們是同一時代的人,而且還是交好的朋友,要知道中國繪畫的發展先是從石刻到宗教人物畫,最後才出現獨立的山水畫,以前的山水畫都是人物畫的背景,可見這其間的轉變是大有韻味的,張養易卻能夠如此厲害的就將山水畫達到這個層次,確實大不簡單。

  相對而言,張養易的山水畫似乎更加有價值一些,當然也就代表著更值錢。

  劉淵得出這樣的結論之後便開始與方詠進行討論,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目前富貴之家對這兩人畫作的關心程度,得出的結果讓劉淵非常滿意,張養易的畫作就算一幅小禎作品,也可以價值千金,錢君則的作品雖然稍微降低,但是也算是珍品了。

  只不過兩人傳世作品極為罕見,現在大部分都落在皇宮或者最喜收集古玩的三皇子平王劉淪手裏,別人想見到一幅都是難事,像田家能夠擁有一幅錢君則作品的已經算是很有臉面的事情了。

  劉淵又問平王劉淪的情況,沒有想到自己連兄弟都沒有絲毫的了解,想想也夠可笑。

  方詠愣著看了他半天,這才想起他腦袋是被雷打了,前事全都忘了,道:“平王就是三皇子,馮貴人所生,皇上當年極度寵幸馮貴人,可惜越是如此,越是紅顏薄命,馮貴人還是芳華早逝,不過他的兒子平王劉淪卻可以說是諸王中最吃香的,現在兼任丞相,因為他有任人的權力,旁路甚多,所以最是富有,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搜集古玩,聲樂犬馬,只要是玩的東西,他都是樣樣精通,堪稱東都貴公子的楷模!”

  劉淵微微含笑,他聽得出來方詠語氣中的諷刺之意,不過也可以側面知道平王劉淪這個人確實是不學無術,既然如此,騙騙他也是應當。想到這裏,劉淵道:“若是本王前去拜見,平王他會不會見我?”

  方詠想了想道:““這個人傲氣的很,不過你也是王爺身份,他說不定會念及宗室之情,不過王爺,我福王府雖然窮困,但是王爺可千萬不能短志……”

  劉淵明白他的意思,看來這書生倒頗有氣節,笑道:“好了,我不會如此下賤的!方先生幫我准備一下筆墨吧,紙要好的紙!”

  看來這個貧困的福王府也未必會有宣紙,徽墨之類的東西,看看拿來東西是什麼就好了。

  方詠出去了,很快把東西給准備好,另劉淵感到驚訝的是紙的質地倒是非常好,方詠看出他的疑惑,道:“這些文房四寶都是宮中給各位皇子准備的,每月我都要去領一次,正好可以讓你用功!”

  劉淵點了點頭,心想這是皇宮的福利,皇上也算為兒子們做了件好事,不過自己作畫卻不能讓方詠知道,便道:“方先生你休息去吧,我畫完之後,再請你指教。”

  方詠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書房裏只剩下劉淵一人,一想到自己要靠賣畫賺錢,劉淵心裏微有激動,開始憑著自己的記憶仿照張養易的筆法構圖,他的繪畫雖然不如書法,但是要學張養易還是綽綽有余,尤其是在有藍本的情況下,過不了一個時辰,大功告成,劉淵讓珠兒弄來硫磺,開始弄舊紙張,珠兒自然看不懂他在做什麼,但是卻十分高興看他擺弄,劉淵先用白紙嘗試幾次,終於成功,然後才開始對著這幅畫操作,過不了一個時辰,這幅張養易並未畫過的《天涯歸鳥圖》已經完成了。

  時間到了晚上,劉淵讓珠兒買來工具,開始裱糊這幅畫,還把家裏的一幅仿作拆了,為的就是研究明白裱糊其中的不同之處,一直到了深夜,劉淵才和珠兒筋疲力盡的睡下。

  第二天,劉淵又畫了一幅略微好點的《讕山滄海圖》,裱糊妥當之後,才草草的畫了幅畫來搪塞方詠,就是這幅草草的畫,也讓方詠吃驚不小,道:“王爺,你的畫風蒼勁,有複古之風,不過我倒沒有見過你練畫!”

  劉淵擔心他的性子會把制作假畫的事說出去,這才把他瞞過,笑道:“方先生誇獎了,我還要多加練習才行!”

  兩幅作品一齊的擺在了劉淵面前,劉淵仔細的觀察了一番,確定不會有絲毫紕漏,這才拿起那幅《天涯歸鳥圖》遞給珠兒,道:“那位楊大嬸是否可靠,我想讓她替我辦件事?”他想了一很久,目前能夠用的人其實也只有方詠了,只是方詠有些書生氣,未必能做這樣的事,那位讓自己眼前一亮的珠兒親戚楊大嬸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珠兒有點兒疑惑,道:“什麼事?”

  劉淵道:“你拿著這幅畫告訴她,就說這是一個朋友托你轉賣的,千萬不要洩露出本王,她若是問急了,你就說是一個公子,此外不要多說,知道了麼?”

  珠兒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劉淵看得出來,卻又不好跟她解釋太多,只好再道:“你讓楊大嬸把這幅畫拿給風華街有個叫翰墨齋張叔寶的人賣掉,記住,要一千兩銀子,只能多不能少,要是張叔寶不買的話,就把畫原封不動的拿回來……”

  張叔寶雖然是風華街的一個古董商,但是卻是平王劉淪的人,這是劉淵打聽出來的,平王劉淪靠自己手下的幾家店鋪收羅古玩,把畫直接送到那裏,這樣可以節約很多時間。

  珠兒有點兒明白了,接過畫軸。

  劉淵笑道:“那就去辦吧,你告訴楊大嬸,她對別人的時候連你的名字都不能吐露出去,要是她做的好的話,一千兩銀子裏面就有五百兩是她的,若是她透露出去的話,那麼你就告訴她本王再也不允許你去見她!”看到珠兒緊張的表情,補充道:“只是騙她而已,你不要緊張,本王要不是覺得她可靠,也不會找她了。”

  珠兒這才喜笑顏開,拿著畫軸走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5:41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四章以假亂真(下)

  珠兒走後,劉淵在屋子裏簡單的化裝了一下,他的易容術從小練成的,比一般高手雖然不及,但是也足以亂真,等他從福王府出來時,已經成了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
  方詠也不知道拿著那幅畫跑到什麼地方欣賞去了,給了劉淵極大的自由。

  劉淵走到楊大嬸的住處,正好看到珠兒回來,珠兒的目光只是往自己身上掃了一下,便開始低頭往回走,看來並沒有認出自己來,劉淵心裏暗笑,看來自己的易容手法並沒有生鏽,還足以騙過像珠兒這樣和自己極為熟悉的人,其他人當然不會發現。

  過了半晌楊大嬸拿著畫軸,往風華街走去,劉淵緊緊跟在她身後。楊大嬸已經換了一身裝扮,看起來富態許多,這個女人雖然並不漂亮,但是卻頗有風韻,尤其是那種骨子裏透出來的氣質使得劉淵感到迷惑。

  楊大嬸到了翰墨齋的門口,劉淵本來以為她會猶豫一下,哪知這個女人倒是非常不簡單,昂然走了進去,笑道:“張老板在不在,我可是來送寶貝的!”

  一個富態的男人走了過來,打量了楊大嬸一番,然後目光落在那個畫軸上,眯眼笑道:“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寶貝?這位大嬸,是不是寶貝還要看看才知道!”

  “是不是寶貝自然逃不過張老板的法眼,來來來,這幅畫可不是一般凡品!”楊大嬸笑容滿面,把畫軸打開,張叔寶開始還漫不經心地,但是慢慢地睜大了眼睛,再後來就已經是滿臉驚奇了。

  劉淵也走進齋內,借故看看藏品,心一倒也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的傑作能不能騙過這位行家。

  畫幅終於全部展開,張叔寶目光就落在落款和印上,“張養易”三個字非常紮眼,他的手都有些顫抖了,但是卻馬上按在了桌子上,露出一絲可有可無的微笑,道:“這幅畫倒是不錯,但是要說是寶貝的話,嘿嘿……”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劉淵也不禁佩服他的定力,看來做生意的人都有這麼一手。

  楊大嬸面色不改:“張老板的眼力我自然是信得過的!那看來我還要到別家走走了,真是抱歉!”她微笑地想把畫軸卷上,張叔寶的手卻把畫按住,笑道:“且慢,我先看看這畫的成色怎麼樣?”

  說著他拿出個類似於放大鏡的東西來,神情專注地對著畫看了起來,劉淵心裏一驚,原來這個時代就有這種方法了,那麼自己只是簡單用硫磺薰的紙張恐怕禁不住,正提心吊膽時,張叔寶已經笑呵呵地站了起來,道:“大嫂,這幅畫我要了,你出個價吧!”

  劉淵的心這時才放了下來,看來他也只是隨便看看而已。能做一個古董店的老板,並且能夠成為平王劉淪收集古董的代表,張叔寶的眼力就算不是一流,也覺得不會差到那裏去,那麼就是說自己的畫果然可以蒙混過關了。

  楊大嬸伸出五個手指,微笑不語。

  “五十兩?”張叔寶的表情有些做作,他當然知道不會是這個數。

  楊大嬸搖了搖頭,泰然自若。

  “五百兩?大嫂你恐怕是在開玩笑吧!就這畫……”張叔寶有些急了,他雖然是替平王收貨,也知道這幅畫的價值不菲,但是沒有想到一個平常村婦也會要如此高的價錢。

  楊大嬸伸手把畫慢慢卷了起來,道:“是五千兩,我也沒有辦法,這是這畫主人提出來的價錢,我哪有這樣的東西,既然張老板沒有興趣,那就算了,咱們改日再談吧!”

  劉淵心想這家夥夠狠,自己告訴珠兒要一千兩,她馬上就翻了五倍。

  張叔寶臉上一陣抽搐,顯然心裏掙紮之極,小心問道:“這畫的主人是……”

  “這個我是不能說的!”楊大嬸把畫軸拿了起來,“不過肯定不是小人物,據我所知,這可是人家的家傳之寶,五千兩已經算是大方了!”

  張叔寶苦笑地搖了搖頭,終於下定了決心似的道:“實話跟大嫂說,這個價錢我不能接受,大嫂你還是把東西拿到別家去吧!”

  劉淵聽了一愣,難道這畫並不值錢?若是連五千兩都不值的話,那麼自己想要靠賣畫發財的話,恐怕就比較困難了!

  “真是可惜!”楊大嬸往門外走去,張叔寶把她送到門口,作揖道:“大嫂還有什麼好東西,別忘了拿來給老張看看!就不遠送了!”然後轉頭向劉淵道:“這位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在下還有點兒雜事要辦,不知道可否明日再過來!”

  劉淵樂得麻煩,施施然地走了出來,過了一會兒,張叔寶急匆匆地跑了出來,神色緊張。

  看來他還是要去找平王劉淪商量才行,要不是楊大嬸故意把價錢提的這麼高的話,也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但是劉淵心裏還是高興的。

  這次他跟來其實也就是為了考察一下這位楊大嬸是否靠得住,是否有這個實力來為自己做事。當初第一眼看到她時,就覺得她並不是個平常人物,不僅氣質出色,全身都露著精明,應該是個能幹的人。現在看來,女人要是獨立生活的話,肯定都有過人之處。這楊大嬸倒還是個人才。

  劉淵正想著在風華街四處轉轉時,本來早已經該走掉的楊大嬸卻又出現在風華街的街口,劉淵一愣,不知道她賣的是什麼玄虛,過了一會兒,看到張叔寶急匆匆地趕了回來,這才明白,原來楊大嬸早就算好了這一點兒!

  她早就看出來張叔寶想要這東西,但是卻沒有拿主意的權力,主要是價錢太高,所以故意放他一馬,劉淵看到這裏,接下來的就不用看了,這位楊大嬸確實可用。

  劉淵信步就進了田家的古董店,田柔坐在店裏,也不知道是在和誰賭氣,一個勁兒地扯著手裏的手帕,劉淵看著好笑,這田柔其實倒是滿漂亮的一個美女,只可惜這個性格上實在是太差了,哪個男人要是娶了她做老婆,還真是……

  他趁機又把錢君則的《仕女圖》欣賞了一番,有真跡可看,以後畫起來定是事半功倍,剛投入其中,只聽到田柔嘴裏叫著:“讓我去給他賠禮,沒門兒!我死也不去……哼!”

  過了半晌又道:“那個死淫賊,讓我看到的話,一定要讓他知道本姑娘的厲害!”

  劉淵聽得心裏冷颼颼地,想起她拿著木棍凶狠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心虛,不過這個世界上淫賊倒是不少,也未必就是說自己,再說這幅畫的魅力也太大了,他自我安慰了一下,再去看畫,只聽到田柔恨恨道:“還是什麼王爺,我看是王八還差不多,烏龜王八蛋!”

  劉淵差點兒跳了起來,她果然還在說自己。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不過自己只是在她面前掉過一次褲子而已,真的就要這麼大的仇恨,需要整天掛在嘴裏咒罵麼!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五章不凡婦人(上)

  劉淵剛剛走到福王府外,就聽到裏面珠兒的聲音傳了出來,“楊大嬸要不然你先走,等我家王爺回來再說……”劉淵心裏一愣,難道珠兒已經把那幅畫是自己畫的告訴了楊大嬸,本來自己不想露出馬腳的,但是一想到珠兒和楊大嬸的關系,這倒極有可能。
  看來保密工作做的還不到位,當時自己考慮的也太不周到了。

  不過事已至此,倒沒有別的法子,劉淵還是走了進去,珠兒正在苦勸楊大嬸,看到劉淵到了,楊大嬸一下子跪在地上,道:“草民參見王爺!”

  劉淵淡淡道:“起來吧!上次還沒有謝你呢?”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驚訝來,顯然上次珠兒已經告訴了他自己的身份,隱瞞沒有必要,再說這是一個可用的人才,能不能為己所用,還要看自己有沒有使她臣服的實力,若是能讓她全心為自己做事,肯定會是件好事!

  方詠還沒有回來,劉淵把楊大嬸讓進了客廳內,笑道:“珠兒叫你大嬸,本王和珠兒一樣,也叫你楊大嬸吧!”

  楊大嬸忙跪了下去:“草民萬死也不敢如此!”

  劉淵點了點頭,道:“沒有什麼敢不敢的,我也只是個落魄王爺,而你又和珠兒情同母子!”楊大嬸惶恐道:“王爺是人中龍鳳,草民還是看得出來的,它日畢定飛黃騰達,所以我這個女兒算是有福……”她望了望珠兒,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

  珠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大嬸,你和王爺稍等,我去沏茶!”

  看到珠兒走了出去,劉淵坐下笑道:“大嬸談吐如此不俗,恐怕不僅僅是市井小民吧!”他早就有這個疑惑,那天因為焦急,所以仔細體會她的氣質,但是現在看來,她的氣質與一般市井小民大大不同,就算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但也肯定是讀過書識過字的,所以才有此問。

  楊大嬸笑道:“王爺能夠隨意改變容貌,恐怕也不僅僅是個落魄王爺吧!”

  “哦!”劉淵這回真的驚訝起來。

  楊大嬸又是急忙磕下頭去:“王爺還請恕罪,其實在翰墨齋裏我已經認出您了,只是不方便施禮而已!”

  劉淵摸了摸自己的臉,自嘲道:“我的易容術這麼差勁!”

  “不是王爺的易容術差勁!”楊大嬸淡淡道:“而是我有一雙特別的眼睛!不瞞王爺說,我夫家最擅長相術,我也跟他學了點兒皮毛!”她終於算是抬起頭來,目光堅定清澈,劉淵遇上這樣的目光,心中不禁微微一顫,那裏面像是有著能夠看透人心的力量,不由感歎道:“楊大嬸真是讓我刮目相看!”這句話真是發自肺腑,沒有想到這個女人這麼厲害。

  楊大嬸道:“王爺叫我楊英便可!這是我的真名,其實真正讓我吃驚的是王爺,我雖然相術不及我夫家,在也算入門,不過還是看不透王爺這面相,但是卻知道王爺肯定是大富大貴之人,而且似乎還有些密不可測……”

  劉淵心中的震撼實在無以複加。

  楊英的目光還停留在劉淵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劉淵站了起來,心道果然有這麼厲害的相術,楊英說這些時全神貫注,看起來不像是在拍自己的馬屁,要是再遇上厲害一點兒人,看出自己不屬於時代的話呢——而這又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楊英突然又跪在了地上,連磕三個頭。

  劉淵一愣道:“這是……”楊英緩緩抬起頭來,一字一句道:“王爺是天縱之才,我楊英等了這些年就是想等到位明主,現在等到了,自然要跪下!”劉淵看到她目色清澈,心中早已經信了,淡淡道:“你起來吧!該高興的是本王才對……不過從今以後,就不要再給本王下跪作揖了!”

  楊英點了點頭,面露喜色,站到劉淵旁邊道:“王爺,我知道你心中肯定對那幅畫有了計劃,不知道……”劉淵心想若是讓她知道自己賺錢是為了給自己和珠兒蓋一座大宅子,以防以後歡好的時候不被別人打擾,這女人肯定會無比吃驚,但是賺錢也不是什麼壞事,便把自己的計劃和楊英詳細說了一遍,只是略去目的。

  楊英聽完之後笑道:“王爺果然是計劃周密,有什麼需要我辦的盡管吩咐!”

  劉淵笑道:“今日本王已經見識到你的厲害,現在已經當你是我的家人,這件事就由你來辦,若你不介意的話,以後只要關於福王府財務全都由你來操辦,只是不可聲張!”

  這句話不啻是封了一個總管給楊英。

  楊英重新跪倒在地道:“王爺如此信任楊英,楊英必將竭盡所能為王爺效力!”這次下跪算是給劉淵一個承諾,劉淵笑了笑,道:“以後有了富貴,本王也不會忘了你的,起來吧!從今以後,你我就是主僕,這些禮節都可以免了!”

  楊英這才站了起來,比之方才又不是一番光景。

  劉淵思索片刻道:“從今以後,你就要建立一個由你起控制的組織,至於名字……就叫‘煙雨樓’!這裏將是我們賺錢的的地方,福王府太招人耳目,本王不想有人知道福王府和“煙雨樓”有任何的關系,這點你想必明白……”

  楊英點了點頭,露出思索的神色,顯然在考慮都要辦些什麼事!

  劉淵心想等下珠兒端茶進來了,不好說下去,便道:“具體的事,你先去想想,過幾天把你的設想和本王說一下,如果行的話,那就照辦,尤其是要選幾個可靠能幹的人,那五千兩銀子就算做是最初的資金……”

  楊英急忙答應。

  這時珠兒端茶回來,楊英趁機告辭走了。

  劉淵把珠兒摟了過來,在她臉上香了一個,笑道:“你的這個大嬸倒是相當能幹!”

  珠兒低聲道:“王爺不怪珠兒了!”

  劉淵一愣,道:“為什麼要怪你!”

  “王爺吩咐的事珠兒辦的不好,可是楊大嬸她……”珠兒雙眼通紅,馬上就要掉下淚來,劉淵心想是什麼事,原來是這件事,急忙安慰道:“珠兒別急,我根本沒有怪你!”

  楊英確實是一個可用的人才,說不定她還真是福王府以後的大管家呢?

  但是不管怎麼樣,今宵有酒今朝醉,美人在抱,還想別的的男人就不是男人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6:30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五章不凡婦人(下)

  第二天一早劉淵就去拜會平王劉淪,懷裏揣著早已准備好的兩本小冊子,這可是他好容易搞出來的東西嶄嵺嶁嵼,現在正派上用場。
  為了防止方詠搗亂要跟著一同去拜會平王劉淪,他早早就把他打發去買書。

  平王府位於京城東部膌膏膋膃,靠近宮中,端的是壯麗誙誑誓誡,和福王府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方詠說的沒錯,雖然平王府的僕人都一個個趾高氣揚酲酺酹酸,但是對劉淵的王爺身份還是不敢輕視,門人仔細打量劉淵一番,似乎想要驗證這個王爺是否假冒,尖聲細氣道:“王爺稍候,小人進去通報一聲!”劉淵點了點頭道:“就說本王特來獻上兩本失傳的畫冊!”

  果然過不了多久,便傳出話來讓劉淵去後花園見平王。

  劉淵走在平王府裏,和自己的福王府比較一番,不由得感慨萬千,不管哪個時代都是一樣,有錢人的腰自然就直一點兒。

  平王官拜丞相,除了太子之外,只剩下常年在外鎮守邊關的秦王比他略高一級了。眾多皇子中其實也就是他們三人得到皇上的寵幸,到了四皇子以後,大部分都被派到了外城鎮守,雖然掛個虛名,其實並無實權。

  平王劉淪已經三十多歲,身材高大,但是由於養尊處優,基本沒有受過多少苦,所以又白又胖,典型的貴族公子形象,看到劉淵到來,臉上連笑也懶得笑一下,道:“九弟,好久不見,最近都沒有進宮給父皇請安麼?”劉淵心想我連進宮給皇上請安的資格都沒有,你還拿這個來嘲笑我,笑道:“三哥,父皇龍體康健吧?我倒想著進宮請安,可惜卻不得門路!”

  平王劉淪咧了咧嘴,這時有僕人端上茶來,他也沒請劉淵坐下,自己端起了一杯茶,道:“聽說九弟弄到了幾本畫冊……”

  “確實如此!”劉淵把畫冊拿了出來,放到桌上。心裏卻把平王罵了一千遍,這樣的兄弟還真叫兄弟,恐怕見個外人也會比這客氣許多。

  平王劉淪拎起一本,剛剛看了幾頁,眼中突然放光,道:“九弟,這真是好東西,你從哪裏弄來的?”

  劉淵知道他終於動心,笑道:“一個朋友送的,據說是在哪裏揀到的吧!”自己坐了下來,端起茶來欣賞這花園美景。遠處數棵杏樹,此時正開的爭奇鬥豔,看起來煞是好看。

  “好東西,好東西!”平王劉淪有些欣喜若狂,把冊子翻過一遍,又拿起另外一本,邊看邊贊歎不已。

  他兩本全部看完,這才道:“九弟,這兩本畫冊真是至品,本王浸淫此道已經有多年,張養易和錢君則兩位大師作品傳世極少,每一幅都是價值千金,不瞞你說,本王剛剛得到一幅張養易的畫作,還不敢判定它究竟是不是真跡,因為雖然神似,但卻有些許不同,不過依照這畫冊記載,是真跡無疑了……”

  劉淵心想當然是要你把昨天剛買的畫當作真跡,要不然也不用送你這個畫冊了。這兩本畫冊都是劉淵自己所編,裏面舉了幾幅張養易的畫作為例子,目的就是為了讓平王信以為真,也為日後再出現張養易的畫打下伏筆,這才是劉淵賣畫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

  平王道:“快叫人把昨天那幅《天涯歸鳥圖》拿來讓福王欣賞一下!”他顯然有點兒過度興奮,不住搓手,過了片刻僕人把畫拿來,看到平王小心翼翼地把畫展開,生怕碰壞,劉淵心裏暗笑,這不過自己花了一個晚上畫出來的東西而已。

  平王贊歎道:“九弟你看這幅《天涯歸鳥圖》,筆法醇厚,比張養易一般作品更加老道,當時本王拿到這畫時就覺得有點兒奇怪,因為史冊中並未記錄此畫,不過看九弟送來的的這本《張養易畫集》,裏面就記入了這幅畫,看來這定他晚年的作品……”

  劉淵終於開始對他刮目相看了,原來這白癡還有點真學問。

  平王劉淪對書畫一行顯然頗為自負,興致上來,侃侃而談,劉淵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正好了解一下目前的行情,加上此時已經有僕人送上了點心,分為八樣,香酥脆軟一應俱全,吃起來特別爽口,劉淵毫不客氣的吃了幾塊,直到晌午,看看也該走了,這才起身告辭。

  平王劉淪一直把他送到了門口,還有些戀戀不捨:“九弟,你這次可幫了我大忙!”劉淵倒不好意思起來,道:“三哥要是喜歡這個,等我再找到一定給你送來,自己兄弟,不用如此客氣!”

  平王劉淪滿臉微笑,道:“對,對,自己兄弟,就不要客氣,來人哪,用我的馬車把福王送回府上!”

  劉淵急忙推辭,心想自己的這位三哥確實非常摳門,送了你幾本書,怎麼也得有個答禮,不過看他的樣子,倒顯得心中並無城府,屬於表裏如一那一類的人,大概並未想到自己如此窮困,這樣的人結交起來倒不困難。

  第一步終於成功,接下來就是瘋狂的斂財了,平王既然有這個嗜好,當然不會在意那幾萬兩的銀子。

  回到福王府後,劉淵馬上讓珠兒侍侯著開始作畫,方詠也為他領來紙張。只用了一個晚上,劉淵已經畫完四幅,這些畫都是自己制作的那本畫冊上有的,平王現在肯定在到處搜羅這些精品,裱糊完畢之後,已經是三更,這才安心睡下,接下來就等著好消息了。

  第二天早上楊英就匆忙來到了劉淵的書房,告訴他說張叔寶果然又找上了自己,問還有沒有其他的畫軸,他願意出同樣的價錢再買幾幅。

  劉淵拿起《讕山滄海圖》,遞給她道:“這幅該賣多少,你應該知道吧!”楊英點頭道:“至少三萬兩,少一分都不賣!”

  劉淵早就領教過她對價錢的凶狠,自己本來想一萬兩就不錯了,笑道:“能賣多少就賣多少,反正你是管家!”

  楊英笑著把畫拿了過來,道:“王爺,你說的那個‘煙雨樓’我想好了,這只是個名字而已,我們要讓誰都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樣子的組織,一定要做到秘密,而且還一定要請到會功夫的高手來保護!要知道,這個錢財多了的話,肯定有人看著眼紅……”

  劉淵點了點頭,楊英想的確實周到,道:“招人的事兒你馬上去辦,錢多不是問題,最重要是可靠,本王不方便露面,一切以你為主!”

  楊英點了點頭,道:“這個我明白,只是我恐怕沒有這麼高的威望!”

  劉淵也知道這種事急不得,反正現在還沒有什麼問題,道:“先試試看吧!要不然就以煙雨散人的名義辦事!” 創造出一個虛無縹緲的人物,自然更添加神秘氣息。

  楊英點了點頭:“這樣很好,那我就以‘煙雨樓’的名義開始買賣了!”她聲音忽然變得很堅定,“要想讓“煙雨樓”這個名字在東都站得住腳,那我們就必須保持良好的信譽!先得到一個好名聲是最重要的!”

  劉淵點了點頭,心裏也不知為什麼泛起一陣激動,道:“你去做就是了!”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六章機械圖紙(上)

  平王劉淪對張養易的畫顯示出了巨大的熱情,第二幅《讕山滄海圖》在楊英的操作下竟然買到了五萬兩的高價,劉淵除了感謝上天把楊英這個財神賜給自己以外,實在想不出其它的方式來表達心情。
  第三幅《玉樹後庭花》因為劉淵在上面題了一首詩,使得此畫被買到了七萬兩,這是劉淵很難想象的價錢,三幅畫就拿到了十多萬兩銀子,這簡直就是一飛沖天。

  相對劉淵來說,楊英倒顯得非常平靜,把銀票收好之後,便道:“這些銀子對一些大戶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據我所知,張叔寶背後的平王正與京城大戶譚天青比富,這幾幅畫都被拿到譚天青那裏炫耀了一番,現在譚天青的人也找上了我,這正好是個機會!”

  劉淵點了點頭,又把剛剛畫好的幾幅畫給了楊英,突然想起來自己買房子的事,道:“我想建棟宅子,不知道要用多少銀子……”

  楊英想了想道:“那要看如何規模,平常五十萬兩差不多了,不過你身為王爺,若是私建的話,恐怕不妥!”劉淵笑道:“這個我當然知道,就建在別人的名下,對了,就建在珠兒的父親名下,給你一百萬兩,你看怎麼樣?”

  楊英道:“那沒問題!”

  劉淵想著珠兒看到這座宅子的表情,心裏高興,道:“這件事你幫我去辦,一定要夠規模的,另外不要買舊房子,我要新建的,等下我會把圖紙畫給你,你照建就行,不過先要瞞著珠兒!”

  楊英並沒有問為什麼要瞞著珠兒,不過也能大約想到劉淵的心意,這段時間以來,她對劉淵已經佩服到五體投地,此人的才華絕對可以冠絕當世,一有所問,急忙答應。

  劉淵想了想道:“還有,暫時先找一處小點兒的宅院來住,我不想再住在這個福王府裏了!”要是再不搬家的話,實在說不過去。

  楊英趕忙答應,第二天就帶著珠兒和劉淵去看房子,方詠雖然驚異,但是他現在對劉淵現在已經由不信任變為崇拜,而且劉淵的氣質上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頑童了,而是尊貴一方的王爺,劉淵也感激他對福王府的貢獻,把他安置在了一間大的房間裏,而且也把這座宅院化在了他的名下,並買了許多僕人,珠兒終於不用每日操勞了。

  方詠一生落魄,哪裏會想到有一日會享受到這樣的幸福,整天除了笑就再不知道幹別的什麼了!劉淵深知中國最為悲情的是讀書人,最為意氣風發的也是讀書人,同樣最為不合時宜的也是讀書人,想方詠這樣骨氣硬朗的讀書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下場卻並不一樣。

  福王府雖然搬家,只不過那個小小的“福王府”還在那裏,那塊被風吹得不斷搖晃的匾額也始終不變,方詠每天都要來到這裏值班,怕宮裏會突然有旨傳下來。

  一切安定下來後,劉淵馬上又投入了畫畫之中,只是這次環境更加理想而已。

  賣給平王劉淪第五幅畫之後,在楊英的建議下,劉淵終於把自己剛剛畫出的一幅《江山如畫》賣給了平王的死對頭譚天青,這才算是真正的把“煙雨樓”三個字在京城打響,當譚天青拿著《江山如畫》去找平王劉淪炫耀時,恐怕任何一個東都有身份的人都知道有這樣一個叫做“煙雨樓”的組織,這個組織裏擁有大量的名畫,而這個組織的首領竟然是一個中年婦人。

  不過楊英也聲明了,“煙雨樓”真正的主人是一位號為“煙雨散人”的人。

  “煙雨散人”馬上成了東都最為神秘的人,就是他攪動起了整個東都收集書畫的風潮。

  楊英充分利用自己手段對“煙雨樓”這三個字進行包裝,而楊英自己也馬上進入京城貴族一層。她的魅力這才完全發揮出來,不僅是一般的官宦之家,甚至就連平王劉淪、譚天青這樣的人也開始對她和她所代表的煙雨樓刮目相看,張叔寶這些小角色已經被楊英輕輕地擺脫掉,以便直接與大人物談生意。

  劉淵對楊英滿意的地方卻不是這些,而是她始終如一的忠誠,不僅所有的收入支出都由劉淵過目,而且大部分事情都由劉淵來做決定,絕對的服從。

  劉淵再也沒有什麼對她不放心的,便開始逐漸的淡出這一塊,盡情享受著與珠兒的魚水之樂。

  新的福王府也在建設之中,劉淵的設計采用了蘇州園林的形式,但是還沒有做到過分誇張,想到以後也許還會惹來麻煩,所以一些膽大的設想都沒有去實施,這畢竟是一個王朝的時代,任何觸犯忌諱的事都會遭來殺身之禍,劉淵自然知道這一點兒。

  就在“張養易”的畫作賣到第八幅時,劉淵手裏已經積攢到了幾百萬兩銀子,終於決定停止這筆買賣,物以稀為貴,若是自己一直這樣畫下去,也就不值錢了。

  楊英也懂得這一點,將劉淵最後畫的兩幅《小雪初晴圖》和《羈旅圖》分別贈送給了平王劉淪和右相譚天青,算做是結交之禮,這下無疑更加提高了“煙雨樓”的地位。

  劉淵開始利用一些時間畫了一些署名是“錢君則”的人物畫,不過這也只是維持“煙雨樓”的地位而已,他已經開始研究其他的賺錢方法了。

  他最先想到的是書法作品,只是自己的隸書寫實在不怎麼樣?若是現在就拿個行書和楷書的條幅出去,也未必有識貨的人,所以就把這件事放了一放。

  他又想到畫出一些建築圖紙來,買給那些大戶人家,不過也認為這個想法並不可行,這種事可遇而不可求,若是有人求到“煙雨散人”還可以考慮,所以他囑咐楊英注意一下這方面的情況。楊英果然拿來一些生意,這下收益更是不少。

  談到圖紙,劉淵想起自己在所學的機械專業,現在這個時代最缺少的就是科技。

  劉淵馬上畫出了幾幅自己設計的耕作及冶煉機械圖紙,然後又找時間考察了一下,覺得尤其是在鐵器鍛造和煤炭方面,實在是大有前途,所以馬上設計了幾幅圖紙。

  當他這些圖紙遞給楊英時,已經一身夫人裝束的楊英驚訝地張大嘴巴,道:“王爺你實在不似凡人,竟然能夠設計出如此巧奪天工的工具來!”這並非是她故意誇大之辭,要知道這個時代最為落後的就是器具,許多巧匠制作的器具都是無價之寶。

  劉淵本想謙虛兩句,不過也覺得這樣過於虛偽,只點了點頭,道:“這些東西賣給商家時,煙雨樓可以考慮與他們合作,我們出錢入股,然後賺到的錢大家分成,就好象一個煤窯,我們可以先給他們出一萬兩銀子,然後每月分幾成就行了,他們肯定願意,要是有的生意人你覺得可以靠得住,借錢給他們做生意也行,錢不流動的話,是會死的……”

  楊英急忙道:“這件事我馬上就去做!”

  劉淵點了點頭,道:“新的福王府建的要快一點兒,最好在冬天之前建成,我希望能給珠兒一個驚喜。”

  “王爺!”楊英微笑地看著劉淵,眼睛裏充滿了慈愛,緩緩道:“有時候我覺得你就像一個小孩子,有時候我卻覺得你就像是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等我夫家回來了,我一定要他給你看看相!”

  “你把我當一個正常人就行了!”劉淵也回以微笑。這時他才感覺到楊英對自己如此忠誠,其中肯定有珠兒的功勞。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7:27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六章機械圖紙(下)

  楊英的辦事效率確實驚人蜘蜒蜮蜷,第一天拿出去的機械圖紙,第二天便有了消息窬竮端竭,而且劉淵提出的投資計劃也有了消息,合作的是一個剛剛接手一間大煤礦的中年男人慇慢慱慵,根據楊英的描述,這個中年男人段子善肯定會發財寞寡寣實,因為他的面相好,意思很明顯寠寤對屢,就是把銀子投給他肯定沒錯。
  劉淵也只好答應,自己又懶得去看看段子善究竟有多好,若論觀人方面,自己是拍馬也趕不上這位楊大嬸。

  她既然能夠選中自己,當然也能夠選中其他的人。

  楊英拿出一張契約來。

  “我們出五萬兩,他自己出五萬兩,一切收益都是兩家平分,契約我已經寫好,王爺要不要看看……”

  劉淵想了一下,道:“不用看了,不過本王以為我們還是出六萬兩的好,要知道合作這東西,必須要以一方為主,否則的話,到了關鍵時刻會出問題,你問一下他的意見……”

  這雖然是現代社會誰都明白的道理,但是楊英卻有點兒疑惑,不過還是按照劉淵的意思做了,段子善馬上表示同意,契約簽完之後,煤礦馬上開工。

  劉淵設計的機械在裏面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不僅使這家煤礦采煤的速度非常之高,煤的質量也非常之好。

  按照曆史記載,中國在西漢的時候就懂得了煤的使用,但是卻一直沒有達到一個很高的標准,現在的這個時代也差不多,用煤的量並不大,不過還有一定的發展空間,劉淵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馬上把段子善產的煤推向了整個東都,段子善自己也終於表現出其能夠賺錢的能耐,很快就使段式煤窯的煤成為東都的搶手貨,尤其是各家大戶更是攀比地采購,只不過煤的價格一直都比較低,若想靠這個賺到大錢,確實比較困難,不過事實上也沒有什麼比古玩更暴利的行業了。

  同時楊英又開始在水利和冶金方面找到了合作的夥伴,依靠的當然是劉淵手中先進的機械圖紙,劉淵也知道這些圖紙意味著什麼,這可是能夠推進文明進步的科技發明,可惜的是,在這個時代,工業要想賺錢簡直就是癡心妄想,現在畢竟還是一個農業的時代。

  而劉淵還沒有鋌而走險制作兵器的勇氣。

  看來也只能在其它方面另想辦法了。

  不過這倒並不是件緊急的事,“煙雨樓”現在開始販賣一些收集來的古董,而且楊英也秘密的以重金招開了幾位高手,他們只負責鑒定古董,一切操作大權都放在楊英自己手裏,由於“煙雨樓”在東都中書畫市場上的良好聲譽,在古董方面馬上開始掀起大熱,劉淵當然又狠賺了一筆,身家很快超過千萬,雖然不甚理想,不過也夠花的了。

  時間很快到了夏季,東都的夏季確實熱的可以,劉淵又不能整天穿著條短褲在府裏走來走去,只好命人在屋子底下設了一個流動的水池,利用水帶走熱量,這種設計完成之後,自然又惹來珠兒的一陣驚訝。

  劉淵和珠兒在臨時的福王府裏享受夏季清涼,方詠突然到來,劉淵的目光落到他的身後,馬上嚇了一跳,赫然是田岷、田柔父女!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田柔那天,正是成為轉世福王,只不過事情到頗為難堪,而且自己還在她面前……

  看到田柔走近,劉淵眼中一亮。

  今天的田柔顯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上一身綠色的衣裙,頭發微微挽起,加上一直低著頭,看起來楚楚動人,比之珠兒還有另外一番風味。

  劉淵雖然一直自稱不是濫色之人,不過看到這樣的美女還是食指大動,只不過想到她潑辣的一面,倒也有所顧忌。

  田岷給劉淵見過禮之後,突然向田柔道:“還不趕快給王爺賠禮!”

  劉淵方才目光一直都注視在田柔的身上,這才想起原來這父女是給自己賠禮來的,他想起那日田柔在店裏嘀咕的內容,心中暗笑,看來能夠把她勸到這裏來給自己賠禮,這位田岷也不知道費了多少口舌。

  田柔盈盈跪倒,誰都看出她並不情願,但是還是低聲道:“田柔對王爺多有得罪,還請王爺恕罪!”

  劉淵心想自己的這個王爺身份倒還有點兒用,點了點頭道:“田小姐不必在意,咱們都是誤會!”他剛准備說下去,正好看到田柔狠狠瞪來的目光,又把話咽了回去。

  田岷看在眼裏,歎了一口氣,倒也沒說什麼,看來他對這個女兒也是沒有辦法。

  “田小姐請起!到來是客!”劉淵示意方詠說兩句場面的話,方詠忙道:“田小姐請起,這邊看座,我家王爺既然說了這是一場誤會,那就是不再見怪的意思……來來……”

  田岷拱手道:“小女年幼,多有得罪,王爺千萬不要見怪!”

  珠兒在旁道:“田老爺你們客氣了,其實我家王爺早就沒有怪罪田小姐,還贊田小姐生性直快,有俠士之風……”

  劉淵微微一愣,也不知道她這話裏是不是有酸味,不過珠兒臉色平常,看不出所以然來。

  田柔這才站了起來,坐到一邊去,臉色緩和了許多,顯然珠兒的話非常受聽。

  劉淵偷看了田柔幾眼,越覺漂亮,這些日子和珠兒在天一起胡天胡地,對美女卻越來越缺乏抵抗力。

  田岷坦承道:“王爺如此胸懷,田某真是佩服,我這小女命並不好,她娘早早去世,我要忙著照顧生意,要不然也不會落得這副脾氣,唉……”

  劉淵急忙找出話來安慰。劉淵對他的感覺倒是非常好,這個老人不卑不亢,看起來剛直無比,要不是這樣的性格,恐怕也生不出像田柔這樣的女兒來。

  田家父女走後,劉淵倒是愣坐了半晌。

  想起田柔曼妙無比的身材,加上見我猶憐的神態,劉淵心中歎息,越是性格暴烈的女人,溫柔的時候就越是……

  就在他歎息的時候,珠兒的聲音傳了過來,“王爺,是不是在想田柔姐姐呢?”

  劉淵從夢中驚醒,急忙否認。

  珠兒淡淡一笑,道:“珠兒只是王爺的一個婢女,王爺若是憐愛珠兒,收為偏室也就是了,王爺現在對珠兒已經夠好了,但若使王爺有所牽絆的話,珠兒可真是萬死不辭其究了……”說著,竟然跪倒在劉淵面前。

  “珠兒起來吧!”劉淵將她扶了起來,心想我究竟有什麼福氣,竟然能夠找到這樣一個好女人。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七章樓閣論畫(上)

  天氣終於涼爽下來,劉淵帶著珠兒出去游玩,兩人在鏡湖邊上欣賞風景熂熉熗熅,劉淵道:“珠兒,你看這湖面波光粼粼蜒蜮蜷蜞,真是不錯,要是有朝一日綽罰罳翟,咱們都老了,就買條小船牄牓犖犒,蕩舟鏡湖之上,那才是神仙一樣的生活!”
  珠兒抿嘴笑道:“珠兒也向往那樣的日子,可是……”她語氣一轉,面色也沉靜了下來,道:“珠兒總覺得王爺現在就想這些未免太早,楊大嬸說過王爺是人中龍鳳,珠兒信這點,王爺絕對是會成就一番事業的大人物,難道王爺心裏想著就是這些麼!”

  劉淵心裏略有觸動,珠兒總是能夠給他帶來這種略有些震撼的感覺。

  這不是一個平常的女人啊!

  珠兒注視著劉淵的眼睛,慢慢跪了下來,道:“珠兒該死,竟然以一己的快樂耽誤了王爺的前程,恨不能馬上投入這鏡湖之中,也許那樣王爺才會幡然醒悟!”

  劉淵心中升起了一陣感慨,自己是太虛度光陰了,若不是珠兒以這種方式提醒,說不定還真會墮入溫柔鄉裏,江山如此之美,哪能輕松一眼望過便算了。

  還需要馳騁一番!

  劉淵把珠兒扶了起來,笑道:“珠兒,我記得一個故事,說是一個皇帝有一位美若天仙的皇後,只是那個皇後從來也不肯笑一下,國君為了讓皇後笑一次,便在都城燃起大火,使得各路諸侯紛紛趕來,哪知卻是一個玩笑,皇後在城頭上看到諸侯的模樣,終於一笑!”劉淵伸手把珠兒摟入懷中,道:“後來這位國君被諸侯所殺,很多人都說是那個皇後害了皇帝,可是誰都知道真正犯錯的是那位皇帝,珠兒,你是本王的賢內助,但是本王卻不許你常常為我的錯誤而自責!”

  珠兒欣喜道:“王爺不怪珠兒就好了!其實……珠兒還是很愛聽王爺的溫柔話呢!”

  劉淵哈哈大笑,真有一種得妻如此,夫複何求的感慨。

  從那以後,劉淵終於從溫柔鄉中解脫出來,開始自己瘋狂的斂財大計。

  而“煙雨樓”在楊英的組織下也開始正式的招兵買馬,竟然招到了幾個身手不錯的高手,劉淵看過之後,大為滿意,這些高手雖然不像武俠小說裏面寫的武功那麼邪乎,不過比《中南海保鏢》裏面的李連傑也差不了多少,應該就是真實的高手了。

  楊英在裏面選了兩個最為可靠的高手,一個叫做孟陽,一個叫做霍烈,“送”給劉淵做保鏢,孟陽身手高明一些,霍烈卻是聰明伶俐,劉淵有了保鏢在旁,膽壯了許多,雖然他的身手並不比這兩人差上多少,但是畢竟自己也是個王爺身份,若凡事總要自己出手的話,也顯得無聊了點兒。

  “煙雨樓”的生意做的風風火火,幾乎是一個月的時間,便使得劉淵的身家達到幾千萬,而且由於各地收集古董建立的采購網絡非常得力,收入還在不斷的增加。

  煙雨樓已經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商團,雖然還比不上那些經營多年的巨富和皇室,但是已經足以另人刮目相看了。

  劉淵終於要開始進行下一步活動了。

  那就是結交高官貴人。建立自己的關系網,這裏畢竟還是一個封建的王朝,有錢畢竟還只是末流,真正掌握實權才能建功立業,否則的話,錢只是水面漂動的浮萍,只要一陣激流變會沉入水底。何況劉淵這個王爺實在是有名無實,就連見到皇上一面都不能,當然更不能擠身於名家之流,自古權財不分家,靠權斂財是真,靠財斂權也並非毫無門路,何況自己還有這個“輝煌”的王爺稱號,劉淵並不覺得困難。

  他的突破口選在了平王劉淪身上。

  他和霍烈馬上就到了平王府的門口。

  由於上次贈送張養易畫冊的“功勞”,平王府的人對這位位卑的福王還算是給了充分的面子,聽說他要見平王劉淪時,熱情招呼,通報回來說平王劉淪此時正在“醉天閣”裏與客人喝酒,快請福王過去。

  這個“快”確實使劉淵顯得與眾不同,劉淵面帶微笑,將幾塊銀子塞到了門人的手裏,道:“不知道平王請的都是什麼人?”

  門人殷勤介紹道:“都是大人物,有左相賈敏,右將軍龍城,而且還有兩位女眷,嘿嘿,其中之一就是安樂公主,另外一位則更加有名,福王你是知道的……”

  “哦,還有比公主還有名的美女?”劉淵的疑惑倒不是裝出來的,他對宮廷的事幾乎全都從方詠口裏得來,可惜的是並沒有人願意為這些作一本書詳細介紹。

  門人笑道:“那是當然,這名美女可以說是我大漢前所未有的的大才女,真是才貌雙全,福王看到她就知道了!呵呵……醉天閣到了!福王,這銀子……”

  劉淵笑道:“你也辛苦了,收下吧!”

  門人高興的行禮,急忙走了。

  “醉天閣”建築非常別致,一共三層,底層通風,卻只有一根柱子,使得整座樓閣像是一張大傘,初看起來有些突兀,但是仔細品味卻有些一飛沖天的感覺,這定然是出自哪位名家的創造,倒有些獨特的風味。

  劉淵邁步往樓上走去,還沒有進門,便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道:“三哥肯定是騙人,我在宮裏也見識了不少張養易的作品,最好的肯定是他畫的《碧海圖》,哪裏還有什麼《春滿江南圖》,我看這幅說不定是偽作……”

  說話的人想必這就是安樂公主了,劉淵心裏默記,心想自己連這個不知道是姐姐還是妹妹的人都不知道,該不會露出馬腳吧!

  平王劉淪哈哈大笑,正想說話,突然看到劉淵走了上來,馬上站起,道:“皇妹稍等,你看看你九哥來了……”

  劉淵眼中一亮,座中確實有兩位美女,其中一人穿著一身淡藍宮裝,面若桃花,在下巴上還長了一顆清晰的美人痣,她眼睛猶為明亮,目光流轉,甚是勾人心魄。

  從她的神態來看,必是安樂公主無疑。

  而另外一位則沉靜許多,身上卻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愁在內,這些哀愁全部堆在眉角,讓人看了見我猶憐,比之田柔柔弱的時候更加讓人心動,而且她的皮膚竟是劉淵未嘗見過的白皙,露出半截粉頸,就足以使人消魂了。

  兩女各勝擅場,但是以劉淵的審美觀來看,還是那位不知名的女人更加迷人。

  在平王劉淪旁邊坐著一個老者,看到劉淵進來,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顯然深知他的底細,應該就是左相賈敏,而另外一位年輕的武將卻站起施禮,道:“原來是福王殿下,末將龍城有禮!”

  劉淵笑道:“龍將軍不必客氣,本王也只是個閑人而已!”

  龍城慨然道:“國泰民安,天下人也都是一個閑人罷了!若是國有危難,則任何一人都不能等閑視之。”他的目光投到劉淵身後的霍烈身上,停留一下,重新移開。

  他能夠感受到霍烈的氣勢,肯定也是此中高手。

  劉淵掃了安樂公主旁的美女一眼,心想這個年輕氣盛的龍將軍原來是為了引起美女的注意才故作驚人之語,笑了笑道:“龍將軍話說的有理,當浮一大白!”

  平王劉淪哈哈大笑地讓下人給劉淵端上酒來,劉淵毫不客氣地一飲而盡,道:“本王擾了大家的談興,先幹一杯,皇妹多時不見,已經成了絕色美人……”

  安樂公主本來還對劉淵不屑一顧,但見他此刻的豪放態度,也不禁大為心折,抿嘴笑道:“九哥取笑我了!”這句九哥叫了出來,劉淵才有點兒感覺自己確實乃是當代皇上的兒子,雖然知道這些人實際上和自己並無血緣關系,不過畢竟還是有些觸動。

  劉淵目光往她旁邊美女身上一掃,道:“恕我眼拙,這位姑娘是……”

  平王劉淪笑道:“九弟,看來你還真是眼拙,這位就是名動京華的才女慕容清雪,你連她都不認識,真該罰上三杯!”

  慕容清雪好奇地抬起頭來,起身行禮道:“清雪也無緣認得福王殿下,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扯平,言語上有所冒犯,還請福王見諒!”

  她說話態度平靜優雅,有一種從容不迫的大氣。

  劉淵點頭道:“相逢何必曾相識,慕容姑娘的話有道理,不過酒我還是要喝的!”

  他的這句“名言”一出,別說慕容清雪驚訝無比,就連一直沒有好好睜開眼過的左相賈敏也突然間恢複了精神,贊道:“相逢何必曾相識,福王這句話說的精妙!”

  劉淵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心想現代人來到古代就是這點好,不用愛好什麼文學,也不用背太多的詩詞,也足以成為當世才子了。

  這時平王劉淪把劉淵領到屋中小幾前,上面擺著正是劉淵所畫的《春滿江南》,道:“九弟,你來看看這幅張養易的畫,到底是不是偽作!”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8:03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七章樓閣論畫(下)

  劉淵心想這畫倒不是偽作,不過是我劉淵畫的,但是卻不能說出來,裝做仔細地看了一遍,道:“三哥收藏的畫,哪裏還是什麼偽作?不過皇妹說的也有些道理!”
  他說的摸稜兩可,安樂公主奇道:“那到底是不是偽作?”

  劉淵目光望向慕容清雪,笑道:“我看慕容清雪小姐另有高見吧!”慕容清雪雖然一直沉靜不語,但是目光流轉,顯然是有所想法,這一點兒劉淵還是看得出來的,想必這位名震京華的大才女也不會毫無所見,只是不方便說出來而已。

  平王劉淪笑道:“我倒是忘了,這樣的事還不請教一下我們的大才女!慕容小姐,你也來看看這幅畫!”

  龍城也附和道:“這是自然,慕容小姐萬勿推脫!”他恐怕開始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學武而不學書畫了,想要博得美人歡心,倒還困難。看到他的直率天性,劉淵倒是頗為欣賞。

  慕容清雪這才盈盈起身,將完美的身姿完全展現,看她嫋嫋娜娜地走了過來,劉淵雖然定力頗足,但也是心神激蕩。

  更何況這美女像是計算好了一樣,每一個動作都美得無以複加,真是天生尤物。

  看來那些形容美女的詞語並不過分,這個世界上確實有能夠將美發揮到極致的女人。

  龍成就不用說了,早就看得直了眼,就連賈敏這樣行將入木的老人都不能免俗,不過平王劉淪對畫的興趣似乎勝過對美女的興趣,並沒有有絲毫反應。

  慕容清雪將這幅《春滿江南》看了一遍,微笑道:“福王說的十分有道理,這幅畫確實高妙無比,若不是張養易這樣的宗師級人物,未必畫的出來,而公主所說的區別卻也存在,尤其是畫這山石用的皴法,在我見過的畫中,似乎並無印象!”

  眾人紛紛順著她的手指看去,有的看得懂的,有的看不懂的,都點頭表示同意。

  劉淵心道這京城才女果然不是吹的,就連熟悉書畫的平王劉淪也不能看出這細小的差別來,而她卻一眼看出。

  慕容清雪又道:“我看福王是另有高見吧!”又輕輕盈盈地把球拋了回來。

  安樂公主疑惑道:“九哥你就直說吧!三哥他這幅畫到底是不是真的!”

  看著她有點撒嬌的樣子,劉淵笑道:“我才疏學淺,不過卻認為這畫是真的,看這畫筆法醇厚,確實與張養易的畫風有所區別,而且在許多細節處也有所不同,慕容小姐方才所說的皴法只是一例,你看這樹幹的畫法,張氏往往顯得幹瘦,這幅卻顯得豐厚飽滿,而且最大的不同處就是落款的文字,並非正統的字法……”

  平王劉淪露出驚奇的目光,顯然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如此厲害,他本來也只想讓這位福王給自己作個證而已。

  “正統的字法?這細看來確實有所不同!”慕容清雪就連思索的神情也十分誘人,讓劉淵心神一蕩,差點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福王確實是細心之人,我也覺得這字法有點兒不同,用筆更加簡潔,而且蒼勁有力,就像……”賈敏對此道顯然研究頗多,他的話一出口,平王劉淪馬上點頭表示同意。

  “就像鳥於空中,振翅一擊!”劉淵笑道。

  “確實如此,福王此喻甚得此書精妙!”

  劉淵心想還用你來評價,這可是我寫的行楷,繼續道:“不過我說這畫是真的,卻也有自己的根據!”

  方才那一番評論,已經讓眾人折服,此時哪個不傾耳准備聽他的高論!

  劉淵開始侃侃而談。

  “張養易所傳的畫作,大部分都是他中年所畫,而他真正成名其實是在四十四歲,六十九歲終老,在五十六歲到六十九歲這十幾年裏,幾乎沒有畫作問世,恐怕應是史家遺漏掉了,而且我們細看他的畫作就會知道,其實這幅《春滿江南》的境界遠遠高於他的傳世畫作,慕容小姐說的有理,若不是張養易畫的,恐怕這世上還真難找出第二個人有如此高的造詣!”

  為自己吹牛的感覺倒也很不錯。

  這點沒有人表示異議。

  劉淵繼續道:“我猜想可能是張氏晚年的畫風改變,用筆更加老道,構畫也顯得大膽一些,不過從畫家用筆的改變角度來說,這也是必然的……”

  慕容清雪眼中欽佩的目光一閃而逝,她顯然是個極為內斂的人,不肯輕易透露自己的情感,但是這一幕已經被劉淵看到,已經足夠欣喜了。

  想到自己來了這半天,就是為了博美人的一個動心,也不禁暗笑起來,道:“在各位行家面前獻醜了!”

  結果當時迎來各種各樣的客氣話。

  這回平王劉淪確實是對劉淵刮目相看,態度變得極為熱情,馬上引為知己。

  劉淵倒有點兒不好意思,自己所得的財富,大部分都是從這位哥哥手裏騙來的。

  接下來連續幾天,劉淵都在“平王府”裏和各式各樣的人談天說地,由於自己從21世紀帶來的幾首破詩,加上對書畫古董方面的精深造詣,使得福王之名馬上聲名鵲起,尤其是幾句名言更是瞬間傳遍了整個京城,譬如:“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就使得數位貴公子把劉淵引為知己,又加上劉淵揮金如土的氣勢,很快就搞定了這些太子黨;又如:“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又讓那些才子們看到了希望,而“十年一覺東都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則讓京城的青樓女子們翹首企盼福王的駕臨……

  劉淵在財富的收集上體會到了坐火箭的感覺後,又在人氣的提升上感覺到了坐飛機的快感!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八章慕容清雪(上)

  “青山隱隱水迢迢,春盡江南草未凋!”劉淵舉起酒杯,笑道:“現在雖然是秋時,不過平王府的景色還像是春盡的時候,算是得造化之功了!”
  “福王出口成章,清雪佩服了!”慕容清雪也舉起了酒杯,道:“清雪不勝酒力,還請福王見諒!”

  自從從平王府見過慕容清雪之後,劉淵與她還是第一次見面,這段時間雖然自己的名聲鵲起,遺憾的卻是沒有走出“平王府”的大門。

  原因有兩個,劉淵不想再去那些比平王地位更低的官宦之家,更高的太子府又去不了,當然也沒有進入青樓的打算,至少現在還不打算欣賞青樓春色。但是無論如何劉淵心裏還是惦記著這位美妙動人的才女,今日見了,自然馬上靠上前去。

  這時平王和眾多高官也紛紛談笑起來,大家談古論金,倒也熱鬧無比。

  劉淵微微地靠進了慕容清雪,小聲道:“清雪小姐對書畫的精通實在讓本王佩服,你看平王,雖然研究書畫多年,但也未必趕得上小姐的聰慧呢?”

  慕容清雪毫不介意地和他如此親近,淺笑道:“王爺過獎了,這話要是被平王聽到,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劉淵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笑,這一笑威力更增,要不是還把持的住,說不定馬上就被迷住,只好歎了口氣道:“慕容小姐,我有一句話實在是不得不說!”

  慕容清雪露出驚奇的神色,道:“什麼話!”

  “小姐蘭心慧質,的確讓人心折!酒不醉人人自醉!”劉淵灑脫地喝了一杯酒,把話說出,心裏倒是痛快之極,自從珠兒那天在鏡湖旁對自己的一番話後,他就決定無論什麼目標都需要努力去爭取。

  像慕容清雪這樣才貌雙全的動人尤物,劉淵自然不肯輕易放過。只是不知道她對自己的觀感如何!

  別人都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紛紛投來探詢的目光。

  慕容清雪微微低下頭去,不敢看劉淵的目光,平靜而小聲道:“我是該多謝福王的贊美呢?還是該認為這是一個玩笑……”

  劉淵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膽,看來這女子果然不是凡夫俗子可比,笑道:“兩者都不是,難道清雪沒有感覺到我這是在向你表達情意麼?”

  慕容清雪抬起頭來,笑著直視劉淵的眼睛,端起一杯酒來,笑道:“福王表達的方式雖然直接,不過卻不是第一個了,清雪還是感謝福王的贊美吧!”

  說著自己把酒喝了下去。

  劉淵一愣,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這種拒絕方式倒是他沒有想過,馬上有些失魂落魄。但是還是舉起酒來陪她喝了一杯。

  旁人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但是看到兩人喝酒,又笑了起來。

  這個酒宴劉淵始終提不起精神來,心裏失落的感覺揮之不去,沒有想到這麼容易就被慕容清雪給拒絕了。

  慕容清雪最厲害的地方就是她那從容不迫的氣質,那種大家之氣,讓自己想耍無賴也不成。

  散宴之後,劉淵坐上馬車,神情還是頗顯得落寞,這倒是件不小的挫折,剛走了沒有多遠,霍烈在旁道:“王爺,慕容小姐馬車靠近了,要不要停下來!”

  劉淵本想賭氣不理的,但是想了又想,還是點了點頭。

  慕容清雪一襲白色大氅,在夜色中顯得如傲然獨立的一株蘭花,站到車下。

  劉淵無奈只好走了過去,道:“慕容小姐,這是……!”

  “沒什麼,只是想看看王爺落魄的樣子而已!”慕容清雪微微一笑,意味深長地將劉淵全身上下打量一番,道:“沒有想到連王爺也會如此簡單的就喪失信心,這可不是清雪心目中的英雄福王呢?”她的一顰一笑都是如此自然動人,在夜色中更是如此。

  劉淵愣在當場,心裏像是融化堅冰一樣的起了變化,馬上就變成了心花怒放,原來慕容清雪並不是對自己無情,方才只是試驗自己而已。

  這種能夠讓人掉眼淚的心理變化實在要命,以劉淵的抵抗力,也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讓美女饒有興趣的將自己打量一番。難道上天真的如此眷顧我劉淵,先是有了珠兒和田柔這樣的可人,又有了這樣一個才貌雙全的絕世美女麼!

  劉淵心裏剛剛升起將她擁入懷中的念頭,慕容清雪卻淡淡道:“王爺陪我走走好麼?”

  劉淵只好從命,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女人的面前,他是徹底地失去了對待珠兒時的從容。

  兩人沿著鏡湖邊上漫步,走了半晌,劉淵的心裏才算平靜下來,道:“清雪你嚇了我一跳,其實我正准備投湖自盡,幸虧你及時出現……”他本想說句笑話軟化場面,不過看到慕容清雪平淡的表情,倒並沒有說下去,似乎事情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慕容清雪淡淡道:“王爺現在也可以投湖,要知道讓清雪動心容易,但是想娶清雪的話,恐怕未必會那麼簡單!”

  劉淵忙道:“難道還有條件!”

  “當然!”慕容清雪抿嘴微笑,道:“清雪早就立下宏願,除非中原一統,否則的話絕不嫁人!”

  劉淵心情馬上沮喪下來,這個時代怎麼竟然還有這樣的女人,還想靠自己的美色來激勵男人,要想統一中原,至少也要數十年,說不定幾百年都完成不了。

  他本想勸說一下這美女關心自己的幸福更為重要才是,但想到這種女人的情操,話還是不要出口才好,說出來反倒會使她看不起自己,可是就算這樣,劉淵也無法使自己的心平靜下來,這個打擊實在是太大了,慕容清雪雖然已經表示並不是看不上自己,卻表示了絕對不會嫁給自己,這個女人確實有著與眾不同的想法,絕非自己可以輕易了解的。

  慕容清雪看到他的神色,笑道:“這是清雪自己的事,所以福王不必放在心上,我之所以要對福王說這些話,也只是認為福王有必要知道這一點兒而已!”

  劉淵苦笑道:“看來我真的要跳湖自盡了!”

  慕容清雪淡淡道:“王爺是值得任何女子傾心的男人,清雪也不能例外!況且清雪並不否認已經對王爺動了心,只是清雪已經有了誓願,不想破壞王爺的心情,也不想讓王爺因為我而有所不快,所以才將這事說清楚!話已到此,我要回去了……”

  劉淵突然伸出手去,一下子把這美女摟到懷裏,然後不由分說的吻了上去。

  慕容清雪顯然並未料到劉淵會如此直接,稍微掙紮一下,卻馬上就被熱吻征服。

  她確實是足以讓男人消魂的尤物,劉淵知道不可錯過這樣的機會,馬上施展自己在珠兒身上練就的手法,輕輕挑動著懷中美女的熱情,慕容清雪顯然並無經驗,片刻之間已經陶醉在劉淵的擁吻之中,身子也軟軟地靠在他的身上。

  良久唇分。

  劉淵充滿深情地看著懷中美女,慕容清雪的眼神無比清澈,與劉淵的目光相對,那裏面不是熱情,而是一種出奇的冷靜。

  劉淵心知不能再讓她這樣看下去,否則的話自己肯定沒有把握將她占有,這美女內心的修養能夠控制自己的身體,不會被情欲所支配。

  慕容清雪實在太過誘人了,如此放在眼前,不放手采摘的話,實在說不過去,至於她那統一中原的誓願——以後再說吧!

  劉淵下定主意,再次吻上了慕容清雪的香唇,盡情地感受這香消蝕骨的醉人感覺,同時雙手也已經開始探入美人的衣衫……

  慕容清雪突然掙紮了一下,終於擺脫了劉淵的熱吻,喘息道:“王爺!”

  劉淵停下手來,現在的慕容清雪的臉上擁有一種類似於聖潔的光芒。

  “王爺若是對清雪強來的話,清雪想必也不能逃脫,但是那樣王爺得到的將僅僅是我的身體!”

  劉淵馬上想起了自己的名言:“你可以侮辱我的靈魂,但不能侮辱我的肉體!”心裏突然平靜下來,笑道:“清雪想用這話來激將我麼?”

  慕容清雪哼了一聲,並未答話,但是臉上的堅定神色還是不容質疑。

  “好吧!”劉淵放開懷中美人,“我早就知道清雪不是平常的女子,看來我這個破落王爺是沒有這個福氣了……”

  說罷,哈哈大笑地往自己的馬車走去,心想也不能所有的美女都屬於自己吧!

  慕容清雪望著他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8:39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八章慕容清雪(下)

  轉眼既是中秋,宮裏傳旨,所有皇子都要入宮晉見皇上稫種稯窨,劉淵心裏一陣激動,來到古代之後綼綪綱緁,還是第一次得到見到皇上的機會,這位貴為天之子褉褋複裹,並是自己名譽上父親的人,究竟是副什麼樣子呢?
  天之子塾墐墋墅,多少人的夢想!劉淵心裏確實有著自己的打算,雖然這些日子在平王府中結識了不少權貴,但是這只是天下握有權勢的人中極少的一部分而已,而自己擁有一個王爺的身份,竟然不能從皇帝那裏撈到點兒好處,確實說不過去。

  經過珠兒幾天的精心准備,劉淵穿上了屬於自己王爺身份的新裝,樣子倒還不錯,方詠也放棄享受,跑來認真地將宮裏的規矩又講了一遍,劉淵揀有用的記了幾條,心想自己還真不算個皇子,連對父親都是如此陌生。

  其實皇上對他們這些兒子又何嘗不是同樣陌生。

  方詠叮囑道:“每年中秋,皇上都會出題考察各位皇子,王爺千萬不要錯過這樣的好機會,以你現在的才學,肯定可以一飛沖天”

  看著方詠類似於祈禱的樣子,劉淵心裏也並不平靜,這確實是一個極好的機會,在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只要能有一言得了皇上的意,就馬上能夠有所作為,這就是擁有王爺身份的好處,別的人想要進階,恐怕一定要經過層層篩選,但是自己卻是大大不同。劉淵幾天都在思索這件事,也准備了一下宮裏的資料,只不過方詠知道也並不多,只能見機行事了。

  這時楊英求見,為了秘密,楊英一般都是從後門進入,然後由霍烈通報,這些日子已經極少踏足福王府,劉淵放下手中的書,心想楊英定是有什麼事,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急忙在書房召見!

  楊英連坐都沒有坐下,道:“王爺,煙雨樓出了大事,我們請來的兩位鑒定古董的先生失蹤了!”劉淵一愣,道:“什麼時候的事?”

  煙雨樓的古董買賣大部分都是靠這兩位先生做鑒定,若是就這樣失蹤,那損失就大了,一個是古董生意再無法做下去,從各地收集來的貨物無法出手,另外對手顯然也是有心插足於這一行,要不然也就不會專門向他們兩位下手,顯然是看中了他們兩人的才學,想要為己所用。劉淵意識到了這件事的嚴重,看來有人對煙雨樓打起了主意。

  楊英忙道:“昨夜子時剛過,兩位先生正在飛雲閣裏用餐,突然出現了六七個蒙面的人,將他們搶走,我們的手下也一死三傷。”

  劉淵沉思一下,道:“昨夜子時?看來你是已經打聽到主使的人了!究竟是誰幹的?”

  楊英眼中訝色顯現,劉淵反應之快,態度之沉著,確實讓人心折,她確實是將一切都查清楚才來見劉淵,點了點頭道:“動手的是冷於通,我找人跟蹤,確定是他們無疑!”

  劉淵眼睛一眨,冷於通是京城尉,不過是個從四品的小官,竟然要打煙雨樓的主意,疑道:“冷於通?難道他還有什麼後台?若僅僅以他一個京城尉的職務怎麼能夠做這樣的事……”

  楊英道:“此人的背景非常大,據我所知,他背後的就是當朝太子,王爺的哥哥,不過若他知道這煙雨樓是王爺的,恐怕也未必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楊英顯然是擔心劉淵的反應,所以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劉淵的臉,想從這張臉上看出些什麼。

  劉淵明白了,原來竟然是太子,天下除了皇上,最大的自然就是太子,不過這事還有些疑問,道:“想必他是看出了這行的暴利,就算知道是我的產業,也未必就放過一馬,不過看他們暗中做事,應該還是顧忌到煙雨樓的聲名……”

  看來一切還不是那麼穩固。楊英說的有道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煙雨樓崛起的太過迅速,眼紅的想必不知道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打過它的主意,冷於通和太子只是這些人中比較有把握動手的一個。

  楊英道:“他們早該知道,像煙雨樓這樣大的組織,背後肯定有人支持,但是他們卻也知道,無論什麼人的支持都大不過太子!所以敢向我們動手就是必然的。”

  劉淵心裏突然明鏡一般,自己還是太不小心了,想的並不周全,而且這只是個開始而已,以後的風浪還會更大,想到這裏嘴角不禁浮現出一絲微笑。

  楊英看他笑了出來,疑惑道:“王爺!”

  劉淵淡淡道:“你應該已經查出來冷於通手下負責買賣的商家了吧!”

  楊英道:“王爺明見,商家的名字叫保泰樓!他們本來就是風華街上做古董生意的,但是一直做不大,直到最近才出手了幾件高價的古物,確實引人注意……”

  劉淵想了想,唯一的疑問就是想不通為什麼太子還要像自己一樣斂財,到時候坐擁天下,多少錢財不都是自來的麼?這和自己一介窮光蛋只想蓋棟大房子沒有辦法來比,難道他還有什麼異圖不成……

  宮中之事詭詐,想必這背後未必簡單,說不定還大有文章。

  但文章歸文章,動了我劉淵的產業,還是要討回來,劉淵想要知道楊英的看法,問道:“你認為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楊英堅定道:“一定要把人給搶回來,否則的話只能便宜了對方,不管他們的背後是誰,而且我們的貨物正在源源不斷地運到京城,若是沒有他們兩位鑒定的話,一件都不敢賣出去,因為這關系到一個信譽的問題!”

  劉淵點了點頭,這是必然的,只是還有問題,笑道:“你到哪裏把人搶回來!”

  楊英似乎有點兒明白劉淵的疑問,思索片刻道:“這個倒是十分困難,兩位先生就被關在冷於通的府上,可是那是官衙,我們人手雖有,但是想要蒙面進入搶人,卻又並不實際……”

  劉淵心想幸虧你還夠冷靜,冷於通顯然是有恃無恐,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搶人了,一者“煙雨樓”並沒有公開於世,而這兩位先生也並沒有打上“煙雨樓”的記號,另外冷於通可是代表了官府,他並不怕你公然問罪……

  民與官鬥,自古勝者少。

  楊英顯然對這件事非常著急,等著劉淵的決定。

  劉淵將整件事再想了一遍,覺得應該問題不大,道:“古董到貨的事你盡快安排,將貨物全都秘密地送到新的福王府裏,本王會親自鑒定,至於那兩位先生,自會處理,保泰樓有什麼動靜,全都任他所為,我們只負責觀望!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楊英雖然疑惑,不過看到劉淵如此肯定,還是添了許多信心。

  楊英走後,劉淵馬上開始准備,看來這次自己一定要親自出手才行,不知道當初練習過的那些東西還用不用的上,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偷入京城尉的府裏。

  他把自己的想法和霍烈、孟陽一說,兩人點了點頭,道:“我們的夜行術還有些造詣,想要偷進一個府邸應該問題不大。”

  劉淵這段時間已經和兩人形成默契,笑道:“那麼今天晚上我們就來個夜探冷於通,看看比玩暗的誰更厲害!”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九章大殿應對(上)

  順天府就是京城辦公所在地蒱蒲蒪蓐,天子腳下,自然非比尋常銩銚銠鉻,三道人影迅速從後牆越上,一個個身手敏捷。孟陽輕身術最好銔銆銌銊,領先落地,劉淵次之榭榫榩榤,霍烈跟在後面,令霍烈和孟陽感到吃驚的是劉淵是身手竟然如此之好膌膏膋膃,他們都是對武學頗有研究的人,但是也沒有看到還有人以那樣的動作越過高牆,劉淵的動作與他們一直修煉的大大不同,當然容易產生新意。
  兩人不由得對劉淵大為敬佩。沒有想到這個王爺還有這麼高的武功。他們對劉淵的佩服還在於劉淵早出門之前都對他們進行了易容,竟然讓這兩個老江湖感覺不到任何破綻。

  劉淵來到古代之後,對建築已經頗為熟悉,再說冷於通的府上並沒有什麼兵士巡查,所以輕松地就找到冷於通的書房。

  三人屏住呼吸,在書房外觀察良久也沒有見到那兩位先生,冷於通卻在一個冊子上揮毫不斷,似乎在寫什麼好東西,尤其一看到他面帶喜色,則更加肯定了這一點兒,這些小官盡以誣人為樂,加上武帝鼓勵大理寺查訪民情,百姓可以隨意狀告他人,屬實給予獎勵,不屬實也不加懲罰,導致誣告之風大盛,而像冷於通這樣的人正是其中之一,每每以誣告為樂,要不然劉淵也不會知道他了。

  始終未曾見到那兩位先生,劉淵大為失望,知道這樣等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正准備去找它處,卻突然見到不遠處有兩個婢女拎著飯菜,往府後走去。

  三人忙跟了上去,孟陽的輕身術非常之好,負責給劉淵和霍烈看風,三人約定好了暗號,便分工行動。

  那婢女果然走進了一間小院子,裏面微微露出燈光,而且外面還插上鐵栓,更有四個兵士端坐在門外,看到飯菜來了,紛紛站起道:“老子餓壞了,唉,總算是吃飯了!”

  劉淵確定無疑,這裏肯定就關著那兩位先生,小聲道:“有沒有能把他們弄昏的東西,而且還不讓他們覺察得到!”

  霍烈點了點頭,道:“那就是迷魂散了,我們走江湖的都要用的!”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只噴管來,道:“王爺,什麼時候下手……”

  劉淵點了點頭,這種迷魂散應該有用,這件事一定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才能效果最佳,道:“稍等一下!等那兩名婢女走後馬上動手!”

  霍烈點了點頭,待兵士吃完,婢女拎著籃子走遠,才把迷魂香吹了出去,這迷魂香威力果然不小,四名兵士大概連嘴裏的飯還沒有完全咽下去,就已經昏昏沉沉的睡倒了。

  劉淵和霍烈拍門而進,裏面只是一間狹小的倉庫,卻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古董,兩位老先生正在費力地借助油燈的光芒觀察上面的文理,然後用筆記下。看到劉淵突然走了進來,兩人同時露出一絲驚恐之色,道:“這位是……”

  “煙雨散人!”劉淵坐到椅子上,將這四個字緩緩吐了出來。

  兩位老先生馬上感受到了這四個字的分量,同時跪倒在地,道:“原來是樓主駕到,我們……”

  “起來吧!”劉淵示意霍烈把他們扶起來,道:“兩位受驚了,這並非是你們的錯,要不是這樣,我也不用親自來到這裏了……”

  兩位老先生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顯然受到的驚嚇不少。

  劉淵早已經將周圍環境打量一番,心裏有了計較,道:“兩位既然我們煙雨樓的人,身為樓主,定然不會置之不理,不過卻想問兩位一個問題,將你們綁來時,他們可曾許諾給你們什麼?”

  其中一位老者搖頭道:“莫說許諾什麼,而且還對我們嚴刑拷打,簡直就是強盜!”

  劉淵點了點頭,心想冷於通也太不會拉攏人心,還是以為恐嚇就能收到效果,這樣一來,事就好辦了,道:“我問這話的意思只是想知道兩位究竟是想待在這裏,還是想回到我們的煙雨樓,這一點我向來都不勉強,而且就算兩位選擇留在這裏,也絕對不會追究!”

  這句話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但是語氣中卻又不容質疑的肯定。兩位先生馬上跪下道:“願回煙雨樓去,還望樓主解救!”“既然如此,那你們就要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你們過來!”劉淵將兩人讓到近前,低聲吩咐一番,然後道:“不利我者,我當然也不會讓他好過,兩位應該肯做這件事吧!”

  兩人驚訝地望著劉淵,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在那一刻,劉淵給了他們一種陰冷的感覺,他們都知道自己要是不按照對方的意思去做,下場肯定將會十分悲慘。

  劉淵微微笑了一笑,道:“你們放心,很快就會把你們帶回樓裏!”

  回到府中之後,劉淵馬上把楊英找了來,然後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楊英驚訝地看著劉淵,眼中充滿疑問。

  劉淵明白她的想法,這個計劃確實有些不入正統,而且還有小人之嫌疑,不過也只有用這個方才才使保泰樓關門大吉,只好解釋一下:“他對本王不仁,本王就對他不義,這是必然的,要是僅僅把我們的人偷回來,隨時都可以做到,但是誰知道以後他還會不會過來搗亂,所以做生意該下手狠一點兒的時候,就一定要狠一點兒,要讓他永無翻身之日才行……”

  劉淵心知誰更狠誰就更強的道理,本來楊英的經營能力十分強,但是在這一點兒上還是要和她指出來,要知道做生意不是做善事。心慈手軟只會導致失敗。

  其實做任何事何嘗不是如此。

  楊英終於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劉淵知道她還沒有完全轉變過來觀點,強調一下道:“煙雨樓的生意做的越大,眼紅的人就越多,這只是第一次,而且只是個小角色,我們把他們扳倒了,太子根本不會出面,他也不會出面,但是誰知道以後還會遇上什麼風浪,所以我們不僅自身的實力要強,而且一定要觀察外界所有的一切,不是朋友就是敵人,你千萬不要忘了這條……”

  劉淵心想自己知道的也就這麼多,只是希望楊英能夠下手狠一點兒,也只有這樣才能任何一個時代都屹立不倒。“做生意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朋友,任何一個人都可能是敵人!”楊英淡淡道:“其實我明白王爺的意思,只是覺得這樣做有失信譽罷了!不過王爺說的也對,這個世界上除了朋友就是敵人,在生意上更是如此,只要不是我們的朋友我都該把他們當成敵人吧!”

  劉淵點了點頭,楊英並不是頑固不化的人,經過這件事肯定會有所長進,道:“你去辦吧!”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9:09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九章大殿應對(下)

  第二天楊英早早就來到福王府,告訴劉淵“保泰樓”果然開始行動了,他們定於中秋之夜邀請各家欣賞剛拿到的古董。劉淵點了點頭,保泰樓行動的倒是非常迅速,倒似有點迫不及待,這個所謂的欣賞會看來就是類似於拍賣會了,那時自己說不定也要參加才行。倒要看看這個保泰樓到底有什麼好東西出售,只不過中秋那天要進宮,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機會,不過楊英倒是可以參加,於是道:“楊英你也去准備一下,那天晚上你也參加,不管怎麼樣,他最後都會知道是我們做的手腳,讓他們知道感到震驚更好,另外那兩位先生的事也要去准備了!務必要做到萬無一失。”
  楊英點了點頭,道:“那我們的貨物呢?”

  劉淵笑道:“本王已經全部鑒定完畢,等下你去拿貨,保泰樓的賣會第二天,我們就以煙雨樓的名義召開比他們規模更大的集-會,並且傳出話去煙雨散人會親自參加!”

  楊英一愣,充滿疑問地望向劉淵。煙雨散人一直是個虛幻的存在,不過其實也就是福王劉淵,只不過不知道劉淵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劉淵笑道:“你放心就是,我會安排一切,這也是我這個福王和煙雨散人徹底劃開界線的機會,省得我以後用錢會引起別人的疑心。”福王在朝中的地位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的,而現在卻出入車馬,揮金如土,必然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若是疑心到煙雨樓的身上就會惹來麻煩,親王斂財在這樣的一個時代只能暗中操作,不可以拿到台面上,否則的話必然被當做有異圖。

  楊英微微一笑道:“既然王爺都安排好了,那我也放心,不過不知道王爺有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問題!”

  劉淵來了興趣,道:“哦!”

  “那是就太子的問題!”楊英壓低聲音道:“太子既然支持冷於通搞古董的生意,目標可不僅僅是打擊煙雨樓,而是為了賺錢,要是我們用這種方式使保泰樓跨掉,太子就算不會公開表示什麼,但是日後肯定會做些手腳……”

  劉淵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問題,楊英考慮的比較周到,關鍵是太子斂財的目的究竟是什麼,他還有多少生意與自己的沖突,但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再說自己也不怕太子!

  說不定到時候誰是太子還不一定呢?

  但是這個目的現在還不能和楊英說出,劉淵笑道:“我們不能太顧忌這個,若想讓煙雨樓能夠屹立不倒,不花點本錢,付出點兒代價是不行的,你去辦就是了,我還不信太子只靠暗中的買賣就能讓煙雨樓跨掉,要是真的跨掉的話,那也不值得經營了!”

  楊英從劉淵的眼中看到的是堅定,而劉淵從楊英的眼中看到的卻是疑惑,疑惑之後的一種慌張和恐懼。

  劉淵自家知道自家事,看來楊英還是看出了自己的野心,笑道:“你也說過我是人中龍鳳,天下江山不是本王的,金銀財寶若是也不是本王的話,那算不上龍鳳吧!”

  ※※※

  第二天一早,方詠就急忙趕了過來,准備劉淵進宮的事,珠兒早早給劉淵換好衣服,收拾停當,這才駕車往宮裏行去。

  劉淵第一次進宮,當然要仔細注意一下周圍的環境,皇宮分外內城和外城,經過玄武門和朝陽門之後,便是名為太極門的內宮,這三重大門可以算上內宮的三座關卡,都有重兵把守,兵權掌握在控鶴軍的手裏。控鶴軍相當於禁軍。掌握整個皇宮的防衛,統領品級雖然不高,不過卻十分重要,一定要對皇上絕對忠心,若是被別人收買了過去,那麼這個皇上也就坐不久了。

  到了內宮之後,有旨傳下來在養心殿接見各位皇子,劉淵恰好遇到了平王劉淪,便跟在他的後面,平王劉淪知道他進宮不多,很多人都不熟悉,甚至許多皇子都不認識,便熱心地為他一一介紹,武帝劉覽共有皇子十八個,最大的便是太子劉源,今年已經有了三十七歲,最小的安王劉溫才七歲,有七個女兒,安樂公主排到第六,由於母親是曹皇後,所以最是得寵。

  看到大大小小自己的“兄弟姐妹”有如陌路地站在那裏,劉淵心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馬上想起那句:“願永世不生在帝王家”的話來,不過既然現在已經生在這裏,感歎這些都是沒有用的。

  他趁機好好打量了一下太子劉源,太子確實顯得非常老到,頗有風度,不過看起來總有些心胸狹窄的感覺,尤其是一雙眼睛,裏面總能露出一絲凶光,讓人感到殺氣十足。

  身為秦王的二皇子秦王劉浙由於鎮守邊關,所以並未回京,剩下的皇子基本都到齊了,劉淵感到最為出眾的是五皇子燕王劉渝,此人身材高大,霸氣十足,氣質不凡,其他諸如四皇子晉王劉潛文弱,六皇子均王劉沁緘默,七皇子翼王劉淮陰冷……真是各有特色。

  等了差不多半個時辰,一片鼓樂聲中,武帝劉覽終於駕到,武帝現在已經五十三歲,看起來精神不好,似乎有病在身,行過禮之後,武帝道:“大家坐吧,今日算是難得,若不是佳節,還不能如此團圓!方才那些贊頌的話說的累了,可以先吃些點心!”

  劉淵見他說話雖然有氣無力,而且並未出口必卿,閉口必卿,想是在家人面前的模樣,但是畢竟是掌握生殺大權的九五之尊,平淡中露出的些許霸氣,已經足以讓人心折。

  太子劉源急忙道:“父皇若是願意,兒臣們會每天都會給父皇請安!”這裏他和平王說話最為方便,其他皇子大部分都噤若寒蟬,顯然都和劉淵一種情況。

  武帝笑道:“這倒不用,你們也都有你們的事,等下你們進宮去拜見一下皇後娘娘,她身體不好,讓她高興一下就好了,不要驚了她的身子!”

  劉淵沒有想到武帝原來是這麼隨和的人,不過想想現在畢竟是對著自己的兒子、女兒,要是也嚴肅一致的話,那倒是奇怪了!急忙跟著大家一起答應。

  武帝又和眾皇子說了幾句,便道:“太子、平王、晉王、燕王我是經常見的,其他的倒顯得生疏了,不知你們用功讀書了沒有……”

  劉淵心道機會來了,看來武帝果然准備要考一考眾多皇子的學識,這可是個冒頭的好機會,見無人上前,便踏出一步道:“父皇明示,兒臣一直緊尊父皇教導,用功讀書,不過也正是用功讀書,才知書海無涯,需以刻苦作舟才能渡過,書山有路必以勤奮為徑,乃可登頂!”

  武帝眼中一亮,向身旁太監示意,太監俯耳說了幾句話,武帝這才道:“福王果然進步不少!諸位皇子都該如他一般才對。”

  劉淵心想要問別人才知道我是哪個兒子,你這個父親做的也真夠厲害。不過他並不傷心,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都是初次相見,兩者扯平。

  平王劉淪上前道:“稟告父皇,九弟不僅出口成章,而且對書畫也甚為精通!”他能幫劉淵說話皆是現在與劉淵情投意合。

  武帝對平王顯是非常喜愛,笑道:“連淪兒也說他精通書畫,那肯定是精通的了,不知道淵兒現在讀的是什麼書?”

  劉淵想了想,自己讀書無數,但是不知道哪本能打動這個年邁皇帝,答道:“稟告父皇,兒臣現在正在讀前朝張久所著的《國論》!”

  “哦?”武帝顯然是有所意外,點了點頭,“有何所得!”

  劉淵道:“立國之本為農,立農之本為人!”這並不是《國論》裏的句子,不過裏面羅嗦地講了半天發展農業的好處,還不如概括為這句話的好。

  武帝點了點頭,道:“不錯,不錯,其他人呢……”

  劉淵回到座位上,看來武帝並不想給他過多的表現機會,自己倒把這件事給想簡單了,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風頭出的是不是適合?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章鑒寶大會(上)

  拜見皇後一直持續到晌午宮內擺開了宴席,劉淵只簡單的吃了點兒潃漱漪漵,便被平王劉淪拉到一旁,道:“今天晚上保泰樓有幾樣古董出售氳滱漓漎,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看看!”
  劉淵正想找個什麼機會去趟保泰樓,沒想到機會自己送上門來了褌裫裳裍,點了點頭,剛想說話榮榻槓槂,心裏卻突然升起一陣不安的感覺。

  由於練習武術的關系,他的六識超過常人,尤其是危險的感覺更是驚人,急忙轉過頭去,正好看到太子劉源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

  劉淵愣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太子竟然對自己有了敵意?還是……

  平王劉淪卻絲毫未覺,道:“那就說定了,到時候我們一起溜出宮去!嘿嘿,希望保泰樓不要讓我失望……”對他說來,陪武帝賞月,遠遠沒有保泰樓舉辦的這次古董拍賣會重要。

  劉淵收拾心情,雖然有意無意地去注視太子,但是又發現不了什麼,但是那種不安的感覺還是隱約存在,像是一種不好的預感。而且他還感覺到了另外一雙眼睛看了自己一眼,但是卻再也沒有感覺。

  到了晚上,百官全進宮請安,群臣把宮中都塞滿了,眾位皇子倒可以清淨一下,劉淵找了認識的幾個人剛說了幾句話,就見到平王劉淪在那邊招手,急忙走了過去,平王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等下父皇還要訓話!”劉淵只好從命。

  兩人坐著平王的馬車,趁亂出宮,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風華街上的“保泰樓”。

  “幸虧來得及!”平王劉淪指了指周圍已經擺滿了的馬車,頗有得色,帶著劉淵趕快上樓,真算得上是心急如焚,劉淵心對這個三哥有些感覺可笑,本朝第一丞相,遇到古玩卻是這副樣子。

  樓上的客廳裏已經坐著幾位客人,看到平王來了紛紛起來行禮,大家寒暄一番,平王馬上進入正題道:“不知道這次孫老板帶來的是什麼貨色,可別辜負我特意從宮裏逃出來!”

  保泰樓的掌櫃孫協忙陪著笑道:“當然不會讓平王失望,等下定會讓平王滿意……”

  這時門口走進一個白須老者笑道:“平王還真是雅興,不陪皇上賞月,卻跑來這裏賞寶!”“譚老不也是一樣!”平王哼了一下,道:“這裏少不了你,當然也少不了我了!”

  劉淵知道來人是誰了,一直與平王鬥富的當朝宰相譚天青。

  譚天青雖然年紀稍大,但卻精神熠熠,在劉朝做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宰相而屹立不倒,確實是個奇跡,要知道宰相這官就是政治變化的風向標,稍有風吹草動,變的就是宰相。這也不能說明武帝專信譚天青一人,而是對他曾經立下汗馬功勞的一種犒賞,何況譚天青極懂媚上之道,而且也不是固執之人。

  他投靠的是太子劉源,有了這個靠山,所以才敢與平王劉淪爭一爭高下。

  譚天青和平王的同時存在,頓時使氣氛緊張了起來。

  過了片時,楊英來到,同來的還有其他幾個古董店的老板,另劉淵感到驚奇的是田柔父女也一起到來。

  田柔看到劉淵時還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讓劉淵大為尷尬,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表示歉意的一種方法。

  到了時辰,終於開始了這個賞寶大會。

  先是絲竹聲起,數個胡女抱著琵琶緩緩走出,彈出一首輕揚的曲子,一個宮裝麗人腳踏蓮花,在樂聲中翩翩起舞,在座眾人顯然都已經是看慣了這種場面,一個個低頭喝茶,並小聲談笑,劉淵卻是大感新鮮,起舞這女子雖算不上絕色,但姿色也在中人之上。

  到現在他還沒有去過青樓,不能說不是個遺憾。

  一曲舞罷,那女子伸手捧出一枚古玉來,輕盈地放在早已准備好的小幾上,然後悄然退了下去。

  劉淵早已經看出這是一枚和田古玉,雕成龍形,顯是配在腰間,用以辟邪,這賞寶大會做的倒也有趣,亮出寶物的方式也確實賞心悅目,明天的煙雨樓也要吸取經驗,想到這裏劉淵望向楊英,楊英點了點頭,顯然是和劉淵想法一致。

  孫協走到小幾旁笑道:“還請行家們不吝賜教!”眾人這才上去欣賞一翻,不過平王劉淪和譚天青這樣的大戶卻沒有絲毫動靜,只顧著喝茶,顯然對這樣的寶物還沒有看上眼。

  劉淵看著暗笑,這件古玉雖然不錯,但也不過千八兩銀子,自然不會引起大戶的注意。

  古玉果然以一千兩銀子賣給了東樂坊的掌櫃,接下來是一件銅鼎,平王劉淪和譚天青還是絲毫未動,一邊談笑一邊喝茶,而劉淵當然也樂得看戲,楊英大顯大家風度,儀態優雅,時不時往劉淵這邊掃過一眼。

  田柔則幹脆把目光都投到了劉淵身上,使得劉淵連看舞妓表演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又被這美女劃到淫賊那一檔去。

  到來第五件寶物出現時,終於引起了平王和譚天青的注意。

  這次還是一塊古玉,但是卻是唐朝某國的國璽。

  平王劉淪首先站了起來,來到小幾旁邊,看到他要出手,旁人倒沒有湊熱鬧的。

  平王劉淪將整塊玉仔細打量一番,又找來幾盞宮燈,盡顯專家本色,要知道“燈下美玉、月下美人”是看玉的不二法門。

  眾人都屏住呼吸看他鑒定的結果。

  尤其是“保泰樓”這次出面的孫協,更是緊張萬分,最後的兩件寶物就是為平王劉淪和譚天青這兩位貴人准備的,也是關系到“保泰樓”能否在古董界一炮打響的關鍵,所以特地選了這塊玉璽,只是不知道平王能不能入眼。

  平王終於放下玉璽,面帶微笑地走了回來。

  譚天青笑道:“看來平王對此寶是無意了,那我也來看看!”他走上前去端詳了玉璽半晌,伸手把孫協招了過來,道:“這塊玉到底從何處得來,孫老板也好給我們講講!”

  孫協心裏的緊張還是沒有消失,道:“這塊玉來的倒也奇怪,乃是小人從民間收集上來,經過鑒定是火國國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流落到民間罷了!”

  劉淵在旁笑了笑道:“火國是邊疆小國,白朝時倒也強盛了一段時間,原因就是制玉的工藝,這塊玉若按孫老板的話說來是火國國璽,那可真是無價之寶了,只不過……”

  眾人目光紛紛望來,沒有想到這位擅長文章的福王竟然對古玩還有研究。

  劉淵繼續說了下去:“只不過火國在唐朝僧結十二年秋被大將軍左宇所滅,左宇將火國寶物一掃而空,全部帶回西都禪城,這些寶物大部分都是玉器,而且我看過那份清單,其中就有這樣一塊玉璽!”

  除了平王劉淪和楊英外,其他人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尤其是田柔這個美女,更是不能置信似地看了過來。誰都沒有想到劉淵竟然記得如此清楚,甚至連清單這樣的東西都有印象。

  劉淵可謂是一語驚人。

  “那按照福王的意思,這塊玉璽確是真的了!”平王劉淪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倒未必!”劉淵微微一笑。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29:57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章鑒寶大會(下)

  劉淵道:“白朝大將軍左宇將玉璽等諸多寶物獻給永樂帝,永樂帝馬上便將包括這塊玉璽在內的三件火國玉器極品送入國庫之中,接下來百年來都沒有聽說過關於到這塊玉璽或是火國玉器的消息,直到宋同六年,我祖攻入西都時,這才有了下文……”
  劉淵頓了一頓,繼續道:“當時杜未將軍負責保護西都寶物,沿江運往東都,卻在中途發生了古陵之戰,杜末將軍戰死,西都內宮寶物被劫,全部送至梁國,其中就包括這枚玉璽,因為我看過當時明國將軍所獻寶物的單子,裏面確實有這枚火國玉璽無疑,至於後來便無所聞了……”

  全場鴉雀無聲,也說不出來話來。

  劉淵笑道:“本王也只是從書上看來而已,至於是否確實,倒不一定,各位想必還有高見!”

  平王劉淪笑道:“就算還有高見,聽到福王這番有史有據的評價,也不敢說了,哈哈……”

  眾人這才笑了起來,唯一面紅耳赤的便是孫協,他作為老板,竟然不了解貨物的曆史,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不過這倒不是他的責任,劉淵早就安排好了那兩位老先生來鑒定這塊玉璽為真,要不然也不會設下這個圈套了。

  “不過至於這塊古玉是否就火國玉璽,本王倒不是個行家,說不定梁國內亂,流落民間也有可能,還是各位精通此道,倒不妨鑒定一下!”劉淵不想自己意圖暴露的太過明顯,便將矛頭引了出去。

  當時就有幾位古董商走了上去,同平王劉淪和譚天青一樣,端詳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走了回來。有了劉淵方才那番言之確鑿的話,再加上這塊玉遠沒有達到相應的水准,自然可以斷定是假。

  孫協臉色更加難看,在這種場合下竟然拿出假貨,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倒是平王劉淪還有心看最後一件寶物,道:“孫老板這次失了眼,下次小心就是,不知道最後一件寶物是什麼,還不趕快拿出來讓大家見識一下!”

  孫協急忙答應。

  看到他汗都要出來的樣子,劉淵心裏暗笑。

  隨著一陣空曠悠遠的琴聲,一位身著輕紗的女子從後面走了出來,懷中抱著一柄古琴,劉淵眼中一亮,這女子嬌態可人,竟然擁有絲毫不遜色慕容清雪的動人氣質。

  美女以一個美的讓人心醉的姿態將琴放到幾上。

  若不是劉淵見識到了慕容清雪,恐怕單就這個姿勢就足以讓他神魂顛倒了。

  琴弦撥動,女子輕唱道:“闌珊何在,倚情無多,縱生的天香國色,仍在漂泊,算今生乾坤,想來世蹉跎,若有情素,它日偷閑而過……”

  劉淵聽的有趣,原來這歌還會如此通俗的,是自己把古人給想的複雜了。

  這美女的歌聲悠揚婉轉,確實非常動人,在座聽的如癡如醉的不在少數,就連素來不解風情的平王劉淪也是微微頷首。

  一曲唱罷,那美女盈盈起身,道:“朝雲見過各位大人!”

  平王劉淪笑道:“柳小姐風華絕代,歌聲確實讓人心醉,不知道這柄古琴有何來頭,竟能奏出如此美妙的聲音!”

  劉淵差點笑了出來,這個平王就是對美女沒有興趣,開頭還說的冠冕堂皇,到後來馬上露出了馬腳,其實最關心的還是這件古董。

  若是換成自己,還不趁機套個近乎?

  “朝雲失禮了!”柳朝雲微微頷首,退到一邊,孫協終於恢複了點神氣,笑道:“這柄古琴源自上古,從琴上刻記來看,出自造琴大師赤石之手……”

  譚天青冷哼了一聲,道:“這麼說來,還是千年前的寶物了!”誰都聽出他話中不悅,大概是因為這琴沒有由柳朝雲來介紹的原因,譚天青的好色在京城大大有名,不過他也只是好色而已。

  孫協哪裏會聽不出來話裏的話,只好陪笑道:“經過鑒定,確實如此,而且上面還有唐朝大家端累的收藏印記。應該……”

  平王劉淪揶揄道:“應該不會有假是麼……”

  孫協沒敢答話,氣氛倒是有些尷尬。

  楊英突然站起笑道:“孫老板,我們煙雨樓恰好也收藏了一只赤石古琴,正想在明晚的集會中拿出來讓大家看看,只是不敢確認它是真是假,不如現在拿來對照一下如何!”

  楊英一言,四座震驚。

  京城買賣中雖有所競爭,但是畢竟還是暗中的,面子上誰都會小心翼翼地維護,楊英此舉無疑是向“保泰樓”挑戰。而且現在“煙雨樓”如日中天,“保泰樓”剛剛開張,誰都會想到這裏面的韻味十足。

  當然最為驚訝的是孫協,其他的人只想看看熱鬧而已。

  孫協不悅道:“既然楊樓主有這個雅興,孫某求之不得!”他也只能如此說了,方才那塊玉璽被人定為假的,其實今天的賞寶大會已經砸了,若是這柄古琴也是假的話,那恐怕保泰樓也不用開了。

  楊英自然了解他的心情,並未答話,只是微微地拍了拍手,馬上就有人送上琴來。

  這回平王劉淪和譚天青一起站了起來,打量這兩柄古琴。

  這兩只琴擺在一處,並看不出高劣來,但是當平王的手指輕觸琴弦時卻有所差別,保泰樓的琴略顯清幽,而煙雨樓的琴卻晦澀許多。

  平王劉淪顯然對古琴並不把握,笑道:“大家也過來看看!”

  劉淵倒不上去湊這個熱鬧,只端著茶杯喝茶。現在大局已定,保泰樓休想在古玩界裏玩出任何風頭,煙雨樓還是煙雨樓,誰都無法撼動它的位置。唯一值得擔心的就是今天在宮裏遇到的事,太子究竟似乎……

  這時田柔走了過來,道:“大才子怎麼不上去高談闊論!”

  劉淵嚇了一跳,笑道:“原來是田柔小姐,本王真是失禮!”

  田柔哼了一聲,道:“沒看出來,你這個淫……還是頗有學問的!”

  她能夠把“淫賊”兩個字給省了下來,劉淵真是心存感激,忙道:“田柔小姐若是多了解本王一下,說不定還會有更多發現!”劉淵懶得和她瞎掰,何況裏面還有個更動人的美女站在那裏,而且這個女人反複無常,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起飆來,拿起棍子收拾自己一頓。

  田柔笑了一下道:“那還要看本姑娘願不願意!哼……要不然,你跟我父親提親好了!”

  劉淵差點把嘴裏的茶噴了出去,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美女。這種風格就算在自己的那個時代都已經是難得一見,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果然夠有魄力。

  田柔轉過頭去,只給他看了一個側面,道:“你願不願意提那是你的事,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別以為我會非你不嫁……雖然你是個王爺,實話告訴你,爹爹顧忌你是個王爺,我才懶得理去,那天要不是爹爹逼我去,本姑娘怎麼會給你道歉。”

  劉淵心中大歎這世界上的事兒還真是無奇不有,前幾天還拿著棍子到處追殺自己,現在就要逼自己去提親,看來這小姑娘徹底被自己方才的風範砍倒,有點昏了頭腦,淡淡道:“我可是個王爺身份,想娶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不是件容易事吧,再說……”“我不要再說,娶就娶,不娶就不娶,說那麼多廢話什麼?”田柔在燈光中分外動人,只是說話強了點兒。

  “這個……我娶!”劉淵橫下一條心,心道有這樣的美女主動投懷送抱,自己還婆婆媽媽的實在說不過去,道:“不過……”

  “不用什麼不過,今天晚上我就和爹爹說要嫁給你,明天你就要到我家去提親!我知道你是個王爺,並不想做你的正室……我!”

  劉淵輕輕地拉住她柔軟的小手,道:“那我今天晚上做一個淫賊好不好!”

  田柔正要回答,卻聽到場中有一人朗聲道:“我看孫老板這柄古琴應是仿作吧!”

  孫協坐到了座位上,臉色慘白,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力氣了。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一章美人恩重(上)

  劉淵剛剛和平王下了樓,霍烈早就備好馬車等在那裏,上前小聲稟告道:“珠兒小姐似乎得了急病,現在還昏迷不醒!”
  這一聲無疑是晴天霹靂,劉淵急道:“找了大夫沒有!”

  “已經找了,現在正在為珠兒針治,王爺請快回去吧!”

  方才對保泰樓大勝而歸的喜悅心情完全消失怠盡,劉淵急忙告別平王,匆匆上車。

  回到家中,但見珠兒猶如沉睡一般躺在床上,一個老大夫趕快起身行禮,劉淵擺了擺手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大夫戰戰兢兢道:“這位小姐天生體有寒症,現在又……”

  劉淵急道:“現在又怎麼了?”

  “稟告王爺,這位小姐已經了有了身孕,只是……”

  劉淵愣在當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大夫注意著他的臉色,顯然也是有點兒害怕的,生怕一言不慎,招致禍害,小心道:“只是這位小姐身子虛弱,若是有了身孕,極易小產,而且將會引來各種病症,實在是……”

  劉淵明白了,醫學他也略知一二,有些女人不適合受孕,哪想到竟會輪到這冰雪聰明的珠兒身上,歎道:“不管用什麼方法,治好她就是,至於孩子,若是力不能及的話,去掉也可!我只要保住她,你明白了麼!”

  老大夫點了點頭,但是從他眼中看不出一絲信心。

  劉淵沒再說什麼,讓他下去了。

  珠兒蒼白的俏臉在燈光中顯得無比淒美,比任何一幅錢君則的《仕女圖》更加讓劉淵心動,只可惜這心動卻是實實在在心痛。

  紅顏薄命,是否萬古一同呢!

  劉淵坐在珠兒床邊,不知不覺竟然睡著,等再醒來時,珠兒已經醒了,輕輕靠在自己懷裏。

  劉淵愛憐地摟住懷中美女,心裏不知是什麼滋味。

  老天像是在和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而且這個玩笑也真的足以刻骨銘心。

  劉淵把一切事都拋在腦後,一直待在珠兒身旁,就連第二天舉辦的“煙雨樓”鑒寶大會也沒有參加,只是用易容術將一個假冒的煙雨老人抬了出來。

  楊英將一切事辦的井井有條,按照劉淵的吩咐“保泰樓”鑒寶的同時就把那兩位先生從冷於通的府上偷了出來,而且也毫不遺力地使的“保泰樓”徹底關門大吉,在古玩這行,失去了信譽就意味著失去了一切,劉淵雖然覺得這樣做有點兒對不住被坑的冷於通和孫協,不過一想起自己的那個敵人理論,有些事還是必須去做。

  “煙雨樓”的聲名如日中天,加上在對付保泰樓上玩的手段,在古玩界再也無人敢打它的主意。

  但是這些事劉淵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珠兒雖然病情有所好轉,卻還是無法行動,只能睜眼看著劉淵,連想笑一下都力所未逮。

  而楊英顯示出了超強的堅韌,珠兒相當於她的女兒,每次看過珠兒之後都會掉下淚來,但是轉過頭去,還是一樣的精明能幹。

  到了第三天,珠兒終於能夠起身走路,神色也變好了許多,加上可以正常進食,劉淵心裏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珠兒待他用情之深,也只能他能夠體會得到。

  到了第六天,珠兒已經能夠行動自如,按照大夫的判斷,珠兒這種病是因為天氣原因,恐怕一旦氣候不對,就會生病,加上她有孕在身,更是危險,劉淵雖然數次都想把孩子打掉,不過珠兒卻死也不同意,並道:“珠兒福氣已經盡了,只剩下最後一個心願,王爺何必為難珠兒,讓我死也不能合眼呢?”

  看到她淒美哀婉的神情,劉淵點了點頭,卻是心痛無比,只好把這事放到一邊。

  東都的秋天過後馬上冷了下來,這與它所處的地理位置有很大關系,不僅是福王府,全城都開始做好了入冬的准備,劉淵陪著珠兒在書房喝茶,一邊給她講些書中看來的故事,珠兒基本康複,精神猶好,若不是劉淵顧忌她的身體,說不定早就與她共效魚水之歡了。

  這時霍烈走進來道:“王爺,有客人求見!”

  福王府雖然搬到新址,不過卻並未對外公開,主要劉淵是處於不易招搖的方面考慮,所以一般人還是無法找到這裏來的,能夠找到的肯定是賄賂了自己的家人,劉淵心中有些不悅道:“是什麼客人?”

  霍烈道:“是風華街田家!”

  劉淵放下手中的書,自己倒把田柔的事給忘了,急忙站了起來,道:“請他們進來!”

  田柔那天要自己第二天就去田家提親,哪知遇上了珠兒生病,倒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一去就是十幾天,現在人家想必是找上門來,想起田柔刁蠻的習性,劉淵倒是有些頭疼,希望不是興師問罪吧。

  可惜就算興師問罪,還是要去對著,畢竟理虧的還是自己。

  田岷帶著田柔走進客廳,劉淵一看到田柔冷冷的目光,心裏知道這回肯定把這大小姐給得罪透了,急忙笑道:“兩位請坐,一切禮節都免掉吧!”

  田岷也冷著臉道:“王爺,小人有幾句話要問問!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劉淵點了點頭,道:“田先生坐下說話,其實本王也是知道田先生要說什麼的,說來真是汗顏,本王竟然無從解釋!”

  田岷昂然道:“田某雖然不才,但是為小女名節,也是渾然不顧了,我只想問問王爺,王爺那日在保泰樓上與小女所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話!還只是一時輕薄之言!”

  劉淵早就看出他生性耿直,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直接,連得罪一個王爺也在所不惜,尷尬笑道:“田先生請勿急噪,還容我解釋一下!”田柔冷笑道:“解釋就不用了,你直接回答就是!”

  劉淵知道是自己對不起她,這麼大的事竟然給忘了,忙道:“田柔小姐,我確實是有要事……”這時外面傳來了珠兒的聲音道:“我家王爺確實是有事要辦,田小姐誤會他了!”

  劉淵一愣,田柔也轉過頭去。

  珠兒慢慢走了進來,笑道:“其實都是我的錯,珠兒剛剛生了一場大病,若不是王爺悉心照顧,說不定已經不在,不知道田小姐為什麼要生我家王爺的氣!”

  劉淵小聲道:“珠兒!”珠兒從田柔的表情上已經看出些許端倪來,笑道:“田小姐先請坐下,有什麼事不妨和珠兒說說!”

  劉淵心想這是來了救星,要不然這種場面自己還真的缺少應對。

  田柔顏色稍緩,卻不坐下,珠兒把她拉到一邊,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田柔秀目往這邊看來,但片刻又害羞的點了點頭。劉淵心裏一寬,珠兒又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笑著向田岷道:“田先生若還是不肯坐下,我倒也不敢獨坐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0:27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一章美人恩重(下)

 終於將田家父女送走滿漊滷滵,劉淵不知道珠兒和田柔究竟說了什麼,心裏總是七上八下豪豩貌貍,道:“田柔的事……”
  珠兒輕聲道:“王爺不必問了,你答應人家小姐的事複裹褓褙,怎麼竟然會失約!”

  語氣裏面竟然有種前未有過的幽怨在內,劉淵方想解釋幾句嵽嶆嵹嶇,珠兒道:“王爺,晚上珠兒為你侍浴吧!”

  劉淵奇道:“可是裫裳裍覞,你的身子……”

  “我的身子已經大好了,王爺放心就是!”珠兒微微一笑,自己先回房去了。

  劉淵自嘲一番,這些日子由於顧忌珠兒的身子,兩人一直沒有同房,確實有些難過,看來今天晚上會有所改變。

  到了晚上,劉淵舒服地躺到木桶裏,等著珠兒,水溫無比舒適,多日以來的疲乏一掃而空,一想到珠兒那滑如凝脂的皮膚,更是忍不住心神蕩漾。

  “王爺!”一個低低的聲音傳了過來,劉淵心中一驚,門前站著一個美貌少女,竟然是田柔。他瞬間明白了珠兒安排這次侍浴的用意了,可真是煞費苦心。

  田柔一改往日的刁蠻習性,慢慢走了上來,看到劉淵赤裸著身體躺在木桶,滿臉通紅,連手都不知道該往那裏放,顯得局促不安,顯然要不是珠兒的安排,她自己未必有這個膽量來到這裏。

  劉淵放開胸懷,田柔和珠兒不同,若是還讓她主動的話恐怕不行,笑道:“柔兒為什麼不靠近一點!”一個“柔兒”兩字已經讓田柔芳心大動,她剛走近兩步,劉淵笑著伸手一拉,一下便把美人拉入懷中,這幕場景竟然與珠兒當時一樣。

  田柔比之珠兒更加不堪,看來越是外向的女人在男女之事上就越為內斂,劉淵並沒有急於給她一個擁吻,而是用手支持她和自己隔開一定距離,笑道:“柔兒還恨我麼!”

  田柔拼命的搖了搖頭,剛想說話,卻覺得胸前一軟,已經被劉淵的大手摸上,嘴裏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嬌呼,身子如柳枝一樣軟了下來。劉淵心知好戲還在後頭,一只大手專門撫摩田柔最敏感的胸前,一手卻慢慢探入她那毫無用處的衣衫,盡情的攻城掠地,田柔哪裏承受地住如此的挑逗,嘴裏不停地發出一陣陣蕩人心魄的呻吟。

  劉淵雙手在美人臉旁彙合,輕輕的將嘴唇靠了上去……

  第二天清晨,望著床上仍然熟睡的田柔,劉淵慢慢走了出去,珠兒早已經給自己准備好了洗漱,劉淵一邊享受美人恩重,一邊在珠兒臉上香了一口,然後一把抱起早已驚慌失措的珠兒,將她抱入了房中……雙美並得,真是此生無憾啊!

  立冬這天,平王府大辦酒宴,劉淵覺得珠兒現在已無大礙,便欣然赴會,席上平王劉淪靠近他小聲道:“父皇好象對九弟特別有印象,上次跟我說過,說不定要給你官職!”

  劉淵心想定是中秋那天自己的應對起了作用,道:“三哥可以幫我美言幾句,若是真能如此的話,我將感激不盡!”這是真話,平王現在說話有分量,若能得他相助的話,自然有很大用處。

  平王笑道:“你放心就是,本來吏部恰好有一個缺,我向父皇推薦了你,只是被大哥以皇子不宜在各部任職給擋了下來!”

  劉淵心中一驚,太子看來確實是對自己有敵意,那天的感覺並不是假的,道:“雖是如此,我還要感謝三哥!”“那倒不用,我看大哥是看你我走的近了些,哼,他這個人就是這樣!完全沒有什麼兄弟之情!”平王冷冷一笑。

  劉淵突然被這一句話弄得清清明明,自己的政治覺悟實在有所欠缺,要不然也不會看不到這麼大的一個漏洞。

  太子劉源對付自己的目的是為了打擊平王,自己只是一塊擋箭牌而已。二皇子秦王劉浙戎武出身,早就立下宏志,意欲一統中原,所以退出皇位之爭,而現在唯一能都太子位置有威脅的也就是這位統領六部的當朝丞相平王劉淪了,太子當然把他當作敵人看待,尤其是知道自己和他的關系之後,將矛頭對准自己,確實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劉淵心中自責,看來還是小看了這裏面的複雜性,若不是平王說出這句話,說不定還在思索為什麼會得罪太子呢?

  那麼就是說平王拉攏自己也有擴大勢力的意思!不過從平王所作所為看來,他倒並不是利欲熏心的人,除了對古玩瘋狂嗜好之外,對權力並無太大的興趣,但是劉淵也知道自己看到的只是一個表面而已,至於平王劉淪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還言之過早。

  劉淵背後有冷汗滲出,大感自己並沒有完全的掌握這其中的玄機,道:“還請三哥幫忙在父皇面前美言,只可惜我無緣覲見父皇!”

  平王笑道:“那是自然,九弟的學識人才,三哥都看在眼裏!只要三哥在的一天,就不會忘了向父皇推薦你,若是父皇願意見你,我也會馬上通知你的!”

  劉淵知道他是想自己向他表達一下效忠之意,不過這卻不是輕易許諾的時候,點了點頭,道:“那就先謝過三哥了!”

  平王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之意,顯然劉淵這句話並不能讓他滿意,笑道:“今天我們只談風月不談國事!九弟,要不要作詩一首!”

  看來平王這個人倒也不是那麼簡單,不過此人的心胸倒也寬闊,與之結交總比與心胸狹窄的太子結交要舒服許多,劉淵笑著起身道:“那我就獻醜了!”

  在坐眾人大多都和劉淵熟識,聽到他要作詩,急忙安靜下來,劉淵一眼瞥到了不遠處淡開的幾朵菊花,道:“秋霜造就菊城花,不盡風流寫晚霞;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這首詩前兩句用的是李師廣《菊韻》,後兩句用的是元稹的《菊花》名句,也虧得劉淵反應敏捷,尤其是後兩句詩更是震驚全場。

  劉淵早就以名句驚人而著稱京城,這回當眾吟詩更讓座中幾位飽學之士大歎一番。

  平王笑道:“此花開盡更無花!這一句當浮一大白!”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二章黯然離別(上)

  過了兩天,平王又將劉淵邀到了府中,顯得極為氣憤道:“因為中書省範老辭官,恰好中書侍郎有缺,昨天我又向父皇推薦了你,哪知大哥卻說皇子應該多出外曆練一番,要把你派到豫州去!”
  劉淵一驚道:“父皇是否已經答應了!”

  平王皺了皺眉:“暫且沒有,父皇征求了我的意見,只不過太子固請,確也是件難事!”

  劉淵知道這件事非常緊急,豫州在南朝諸多州縣中,差不多是最差的,派到那裏幾乎就和發配差不多,急忙道:“三哥,不知你有沒有辦法帶我覲見父皇,我要想他面呈!”

  平王搖了搖頭,道:“九弟你是不知,帶你進去容易,但是恐怕自此以後,你就永無甯日了!”

  劉淵不知道他這話是真心為自己,還是為不想幫忙的借口,道:“三哥此言從何而出!”

  平王笑道:“太子既然嫉妒你的才學,又不想你與我一體,不管你走到什麼位置上,他都會特別在意,當然不會……唉,此事不說也罷,幸好父皇還沒有下定決心!”

  劉淵知道再說無益,可能他確實是為自己著想,也可能是他不想因為自己這個小人物而去得罪了太子,便趕緊告辭。

  想起自己的命運就掌握在了太子和皇上手裏,倒也一籌莫展。

  福王府停了一輛馬車,一個宮裝麗人走下車子,眉頭一皺。

  田柔和珠兒正在替劉淵收拾書房,門人章進走進來報道:“有位小姐在門口求見王爺!”

  珠兒和田柔對望一眼,點了點頭,道:“請她進來吧,到客廳奉茶!”珠兒倒是沒有什麼,田柔卻哼了一聲,道:“王爺又不知在外面惹了什麼風流債,還要我們去替他還!”珠兒笑道:“好大醋味!”

  兩人剛到客廳,便見一個絕色美女端坐在那裏,這美女身材高佻,目似秋水,眉若遠山,而且氣質高雅平靜,就連珠兒和田柔這樣的美貌都忍不住在心裏贊了一聲,確實是人間絕色。這個風流王爺找到的女人倒不簡單。

  珠兒走上前去道:“這位小姐!可是找我家王爺麼!”

  那美女看到珠兒和田柔眼中一亮,急忙起身道:“正是,福王他……在麼!”

  “我家王爺不在,請問小姐是哪位!”田柔微微一笑,心想王爺也不知道從哪裏認識了這麼美的女子,而且這美女的氣質頗佳,談吐溫柔,真是連女人都會動心的可人!

  “那真是打擾兩位小姐了,清雪因為要遠行,所以特地來向福王道別,既然福王不在,那我就告辭了!”慕容清雪眼中閃出一絲失望之色,卻沒有瞞過珠兒的眼睛。

  劉淵回到府中已經黃昏,聽到慕容清雪來找過自己,又說是什麼道別,急忙吩咐霍烈、孟陽備車。

  慕容清雪的父親慕容強乃是當朝學士,要不然也不會培養出這麼一個聲名顯赫的京城才女了。劉淵趕到慕容府前時,正好看到慕容清雪一襲披風,亭亭玉立地站在門口,似在張望,旁邊數輛馬車已經備好,正在忙碌地搬運東西物件。

  看到劉淵快步走了過來,慕容清雪身子竟然微微顫抖,雖然馬上恢複了平常,但是還是被劉淵看在眼裏,這個才女對自己並非無情,只可惜她立了那個一個任何人都無法完成的誓願。

  劉淵道急道:“清雪,這是……”

  慕容清雪淡淡一笑,道:“王爺陪我在府中走走好麼!王爺還沒有來過這裏吧,家父最喜建築之學,這座院子凝聚了他所有的心血!若非遭此大難,又怎麼會驟然離開呢?他本想與此宅一起終老,現在看來是無法如願了!”

  “清雪請吧!”劉淵現在哪裏還有心情看慕容強的建築造詣,走到無人處,便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你不想讓我知道!”

  “時事沉浮,清雪得罪了太子,所以不能容於京城了!”

  劉淵心中一震,慕容清雪不會和自己說假話,這麼說果然是太子劉源,“清雪怎麼會去得罪到太子!”慕容清雪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這樣只能使她的神態更加動人,道:“我當初和王爺說過,惦記清雪這個賤軀的並不是王爺一個……”

  劉淵有點兒明白了,慕容清雪確實是能夠讓天下所有男人動心的尤物,難道太子也對他抱有幻想,強求不到就做出這樣另人發指的事!

  慕容清雪淡淡道:“若能選擇,清雪甯願不要這副身體,要不然也不會害得父親放棄自己精心建築的傑作,在晚年還要四處奔波了!”她顯然是把自己父親放在第一位,充滿深情地望向面前的小樓。

  劉淵能夠感受到她心裏的苦痛,輕輕扶住她的肩頭,將她摟進懷裏道:“太子這件事做的太過分,我必當為清雪討回一個公道!”知道太子對自己的壓迫之後,劉淵還沒有如此的憤慨,慕容清雪實在是一個完美的化身,太子想得到她的身體,得不到就做出這樣的事,實在讓他無法容忍。“有了王爺這句話,清雪已經十分感激!不過還請王爺自己保重!”慕容清雪輕輕掙開了劉淵的懷抱,重新恢複了一向的優雅平靜,向劉淵淡淡地笑了笑,轉身走了。

  劉淵幾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慕容清雪在走時那個微笑總在腦中閃現,可是現在自己還能為她做些什麼呢?他把楊英找了過來,問道:“學士慕容強被貶到嶺南去,慕容府現在屬於什麼人!”

  楊英搖頭道:“這個我倒是不清楚,不過慕容強只是被貶,家產應該還沒有充公,應該是變賣!”劉淵堅決道:“那好,給本王將慕容府邸買下來,然後專門找人管理,切不可毀壞一草一木!”

  楊英雖然好奇,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劉淵又想起一事,道:“慕容強此去嶺南,路上說不定會有閃失,你派十幾個好手去保護他們,到了嶺南之後,就由煙雨樓來照顧他們的全部飲食,不許有半點兒差池!”

  楊英並未追問,顯然是看到劉淵的堅定,答應走了。

  劉淵望著窗外慢慢飄落的幾片落葉,心裏歎息著:“清雪,我現在能夠為你做的事只能是這麼多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1:03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二章黯然離別(下)

  東都下了第一場小雪。
  雪仍在下著,一個騎士沿著東都的街道飛快跑過,幸好由於下雪,路上並沒有多少行人,所以馬行的很快,他的焦急非常明顯,若不是帽子擋住的話,當看的到他眼中那種急迫。

  騎士終於行到了一座宅院前,將馬交給門人,急道:“樓主在麼?”

  門人點了點頭,“樓主在客廳裏與江州來的關老板談生意!”

  騎士毫不停留,直接走到了客廳,一個中年婦人坐在裏面,看到騎士趕來,起身道:“關老板請稍候!”

  兩人來到房後,騎士小聲道:“同州和順州都出事了,我們的貨被扣了三批,恐怕價值百萬!”

  婦人臉色絲毫不變:“洪州和福州,永州那邊有沒有消息?”

  騎士忙道:“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出手的人並不是土匪盜賊,而是官差,從他們的作風上來看說不定出自軍中!”

  中年婦人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事情竟然搞了這麼大,看來這回真是有人要動煙雨樓了,楊英眉頭一皺,這種事必須馬上請示劉淵,簡單打理一下,匆匆趕去福王府。

  劉淵聽了楊英消息,知道這件事確實非常嚴重,遍布全國的采購網絡是煙雨樓的生命線,這條線別掐斷了,損失不僅僅的是那幾百萬的貨物,而會使煙雨樓失去支持,必須尋找辦法徹底解決,思索片刻道:“肯定是出自軍中,能不能查出是誰的屬下!”

  楊英搖頭道:“朝廷除了內侍禁軍之外,擁有軍隊的人不在少數,秦王實力最大,但是這件事應該不是他做的手腳,和我們有仇的人也只有太子了!其它的人未必會冒這麼大的險!”

  劉淵點頭:“看來確實是他動的手,有哪些軍隊的將領是靠向太子一邊的!”

  楊英顯然早已經調查清楚,答道:“譚州行軍總管薛苦,柳州行軍總管藍碧這兩人都曾是太子府中的家將,後來派出領兵,而且譚州和柳州靠近同州和順州,他們的嫌疑最大!”

  劉淵知道這件事麻煩了,煙雨樓現在已經成了太子全力拔掉的一顆釘子,不僅不允許它壯大,而且還不允許它存在,這已經不僅僅是洩憤,不僅僅是為保泰樓的倒閉了,太子這件事做的確實狠絕。

  若是各地的生意都遭到打擊的話,煙雨樓恐怕會被打擊的一蹶不振。

  與其如此,還不如放手一博,劉淵下了狠心,道:“楊英你馬上准備厚禮,記住一定要能夠打動平王的厚禮,我們必須說服平王和煙雨樓合作,其中的厲害之處,你大可和他講明,太子的事也不要隱瞞,看看他是什麼反應!”

  楊英能夠感受到他的堅決,馬上出去辦了。傳來消息說平王已經將禮物收下,但是還未答複。劉淵知道平王定不會輕易就因為一些古玩與太子作對,但是這段時間也確實難熬,而且壞消息不斷傳來。

  就在此時,平王突然邀請劉淵過去府上欣賞古玩。

  劉淵馬上意識到這和煙雨樓送給他的古玩有關,急忙來到平王府,本來以為平王還會邀請一些其他朋友,哪知只有自己一人,還奇怪時,平王早已經笑呵呵地讓人擺上滿滿一桌子古玩,笑道:“九弟來幫我看看,這些貨色如何,我現在最信得過你!”

  劉淵啞然失笑,這些古玩都是自己親自選出來送給平王的,卻沒有想到他還要找自己來再鑒定一次,但是為了不讓平王看出馬腳來,劉淵還是一件件拿起來,重新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將評語和平王一一細說。

  足足用了兩個時辰。

  平王點頭道:“這麼說來,這些古玩都是真貨!”他吩咐下人將東西搬走,然後把劉淵帶到書房,書房裏面平王的管家欒福正在收拾東西。

  平王突然道:“有人拿這些古玩給我,讓我為他們辦事,福王以為如何!”

  劉淵一愣,不知道該如何答他,只好道:“這些古玩許多都是無價之寶,那麼這人確實肯下血本,讓三哥辦的事想必也不是那麼簡單。”

  平王笑道:“事並不難,只不過我懷疑他們的居心,九弟覺得他們有何什麼目的!”

  劉淵有些摸不清他的深淺,含糊道:“大概是想結交三哥,以三哥在朝中的勢力,恐怕許多人都想能夠依靠!”

  平王忽然哈哈大笑,直的笑的劉淵莫名其妙,越來越感覺到這個印象中豪爽並無心機的三哥並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平王停了下來:“那你看本王是拿還是不拿!”顯然對這些古玩動了心,但是好象卻下不定這個決心。劉淵忙道:“三哥你見過的比我更多,自然知道這東西是該拿還是不拿!”他有點兒明白平王心裏所想了,平王只是不敢下這個決心而已,這批古玩的價值確實夠驚人,已經足以使平王動心,不過他畢竟還保留點理智,知道和太子對抗必然是艱難的,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疑惑,想到這點兒劉淵稍微放了一下心,平王找來自己也許會有別的原因,但是這肯定是一個最重要的原因。

  這麼說平王有點太過於柔弱了。

  就在劉淵心機轉動時,平王突然喝道:“九弟,不瞞你說,近來有人屢次和我提起你和目前最盛的煙雨樓有關系,你要老實告訴我!否則的話本王並不能姑息,要知道親王從商可是犯了大罪!”他驟然提高聲音,且直揭劉淵和煙雨樓的關系,劉淵完全沒有心理准備,身子輕輕顫了一下。

  但是他的反應也夠迅速,平王這只是試探他,並不是斷定,忙道:“煙雨樓我確實也知道,但是怎麼可能和他們有關系!”

  平王看著他的眼睛,過了半晌才道:“我也不相信!不過那人舉出你熟悉書畫古玩的例子,也確實很有說服力,試想在京城裏,現在還有誰比你對古玩研究更加透徹,我看那個煙雨散人也未必比你高明!”

  劉淵沒有想到從這個地方露出了馬腳,看來還真有有心人,不過平王倒不是得到了確切的證據,還可以蒙混過關,忙道:“三哥明見,我對書畫雖然有點兒研究,但是古玩上並不精通,只是最近跟著三哥,學了不少倒是真的!”

  平王點了點頭,道:“不是就好,要是是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這批古玩就是煙雨樓送來的!所以我當然要試你一試,你看我收還是不收,收下,煙雨樓從此就會靠著我,不收,他們也許就會投靠別人!”這後面的話他顯然是對自己說的,顯得毫無信心。

  劉淵自然知道那個別人就是太子,事已到此,也不管自己的話平王會不會懷疑,幹脆橫下一條心,道:“我以為對己有利的事就做,對己不利的事就不要去做!”

  平王哈哈大笑道:“此言正合我意,九弟果然是我的知己,這件事就這麼定了,是我的東西,我不會便宜別人!”

  劉淵身上幾乎都冒出冷汗,趁著這個機會,輕輕舒展一下,正好看到欒福快速地低下頭去,裝做專心掃地!

  劉淵心裏一動,這個欒福好象有些奇怪,不過不等他驗證,已經被平王拉著喝酒去了。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三章突遭大難(上)

  輕雪初晴,劉淵坐在軟榻之上,翻看手中從平王處得來的幾本珍藏的古書鞁韍韎韶,田柔現在雖然算是半個福王府的人,但是卻時常回家幫田岷打理生意榬樆榪榼,只有珠兒輕撥面前的小火爐,以使的爐火燃的更旺一些。
  平王確實在煙雨樓的事情上出了力維綼綪綱,被截的幾批貨都被送了回來,劉淵心裏清楚碩碞碢碳,現在的煙雨樓必須扮演什麼樣的角色,不是依附平王就要依附太子,他對太子雖然算不上仇恨,但是因為自己和慕容清雪的事,卻也厭惡非常,而自己現在又並無實權,只能選擇平王做為靠山,在楊英的安排馬上又給了平王大量的回饋。

  這雖然是權宜之計,不過卻也只能如此。

  這時霍烈走了進來,道:“平王來了!”

  平王竟然親自到了這裏,這可是破天荒的事,定是有要事,劉淵從榻上站了起來,急忙讓珠兒為自己准備。

  到了客廳以後,平王劉淪早已經站在那裏,正在欣賞廳堂前掛著的一幅字,上面是劉淵題的一首詩:“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古枯!”

  這幅字用的是楷體所寫,劉淵看到平王看的津津有味,上前笑道:“這是劉淵隨便塗畫,三哥見笑了。”

  平王劉淪笑道:“九弟總讓我大開眼界,這種書體前朝從未見過,端莊正氣,倒可以推廣一下,我看或許會使我國書藝大有進步!”

  劉淵心道他還是滿有眼光,謙虛了幾句,平王道:“這次我是來給你報喜,父皇已經決定見你!趕快准備,現在就隨我進宮吧!”

  劉淵心中狂跳,終於讓自己等來了這個機會。

  兩人剛剛坐上平王的馬車,平王便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原來武帝一直都對劉淵有深刻的印象,幾次提出要他見駕,太子卻總以各種借口給推托掉了。最後一次太子又提出將劉淵派王外州,武帝便把平王找來議事。

  說到這裏,平王歎氣道:“這次九弟沒有被太子得逞,且有了覲見的機會,卻也靠了一個人的幫忙!”

  劉淵疑道:“難道不是三哥!”

  平王笑道:“我只是幫了一個小忙而已,真正幫忙的卻是我們那可愛的皇妹安樂公主,要不是她在父皇面前堅決要你進宮,並搬出了皇後的話,這次說不定我來向你報的只是一個壞消息!”

  劉淵想起安樂公主,弄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幫自己這麼大的忙!

  二人進到養心殿,武帝端坐在案後翻看文書,劉淵慌忙行禮,武帝淡淡道:“福王起來吧!”

  太子劉源坐在左首,而平王劉淪也有自己的位子,劉淵卻只能當堂站立,可見皇子間也有巨大差距。太子冷冷地掃過來一眼,劉淵當然能夠感覺他目光中的敵意,看來這次召見果然不是他願意的,其實劉淵總感覺這件事大有蹊蹺,就算和平王走的近一點兒,太子也沒有必要對自己如此仇恨,難道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原因,想起皇室中的關系複雜,劉淵自認找不到更多的原因。

  武帝放下文書道:“福王現已經是弱冠之年,朕本想等你成年後再行賜封,不過太子和平王都向朕保舉了你,看來你確實頗有才能!真乃我大漢之幸!”

  劉淵心中一陣失望,武帝和自己說話與一般的臣子說話毫無區別,忙道:“兒臣才疏學淺,都是太子和平王謬贊了!”

  武帝點了點頭:“你倒是頗為謙虛,這樣很好,這樣很好!”他站了起來,大步走了下來,背負雙手,來到劉淵面前,笑道:“你看朕給你個什麼官職合適!”

  劉淵忙道:“兒臣惶恐,能為父皇略分煩憂已是萬幸,哪敢貪戀什麼官位!”他實在摸不清武帝的意思,也不知道此事是否已經確定下來,還只是一個觀察。武帝雖然就站在自己觸手可及的位置,卻好象距離自己好遠。

  武帝道:“很好,很好!你有這孝心很好,福王先去後宮去給皇後請安,然後讓平王陪你在宮裏四處轉轉!唉,你母親去世的早,皇後便是你的親娘了!”

  劉淵急忙退了出來,跟著一個小太監往後宮走去,心裏卻十分不是滋味,雖然武帝劉覽並不是自己的父親,已經死去的藍氏也並不是自己的母親,但是父子感情陌生到了這個地步,也確實讓人失望。

  到了鳳儀宮,早有太監通報,劉淵這才亦步亦趨的走了進去。

  曹皇後身子斜躺在軟榻上,安樂公主則跪在榻前,正為母親喂藥,劉淵急忙行禮,曹皇後擺了擺手道:“起來吧,福王都長這麼大了,當年我和你母親情同姐妹,誰知道她紅顏薄命,唉,不說了,安樂,你陪你九哥在宮裏逛逛,不過要小心冷到了!”

  劉淵本想和曹皇後再說幾句,但看到她確實已是有氣無力,便跟著安樂公主退了出來。

  安樂公主今天穿了一身淡藍色的宮裝,頭發盤成朱髻,看起來清秀動人,劉淵忙道:“聽三哥說皇妹在父皇面前為我爭辯,我十分感激!”

  安樂公主臉上不知怎麼有一點兒淡淡的憂愁,一改往日清爽活潑,道:“這只是小事,大哥實在有些過分了,當年若不是他,二哥也不會三年都沒有回過京城!”

  劉淵心想原來秦王也太子也有齷齪,道:“大哥想必也有他的苦衷!”

  安樂公主哼了一下,道:“他當然有他的苦衷,他貴為太子,想幹什麼當然就會去幹什麼,要不是因為他清雪姐姐也就不會走了!”

  劉淵一愣,這才隱約把握到其中的關鍵,原來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竟然是非同尋常的關系。

  安樂公主一邊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一邊道:“我知道清雪姐姐對你動了心,要不然她也不會千裏寄來書信要我千萬保護你了!”

  劉淵心內一震,似是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安樂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饒有興趣地打量著了劉淵一番,道:“九哥可是這些年來,第一個讓清雪姐姐就算遠隔千裏也不能忘的人!”

  劉淵臉上雖然露出苦笑,但是心裏卻是心花怒放,慕容清雪竟然對自己有如此的深情,而且念念不忘,這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事。

  安樂公主正想再調笑他幾句,卻見平王劉淪大步走了過來,道:“母後醒了,皇妹先回鳳儀殿吧!”

  安樂公主急忙去了。

  劉淵看出平王劉淪神情嚴肅,知道事情不好,道:“三哥!”

  平王歎息道:“剛剛大哥和父皇吵了一架,竟是從未有過之事,他堅決要將你派到外城去,我從未見過他會為了一個人而和父皇不惜翻臉!”

  劉淵方才的狂喜無影無蹤,只能看著平王的臉。

  平王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事已到此,我也沒有辦法,父皇已經下旨,封你代揚州刺史,即刻離京,本來太子堅決要你去豫州和同州兩地,在我的力勸之下,才改為揚州!”

  劉淵心裏平靜下來,心裏的失望卻無法去除,看來這件事已經無法挽回了,點了點頭道:“不管怎麼樣,還是謝過三哥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1:43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三章突遭大難(下)

  太子府。
  太子劉源怒氣沖沖地坐在椅子餂飹馜馝,書桌上的東西被扔了一地,周圍幾個僕人全部跪倒在地碫磁禡禚,一個個戰戰兢兢,全都不知道太子為什麼一回來就如此盛怒。太子的暴躁無常碨碟碲碥,府中的人都非常清楚,只是沒有看到他發過這麼大的火罷了。

  “給我傳荊先生!”

  過了片刻走進來一個微胖的中年先生蝂蜭蜩蜸,此人臉上含笑,向著這些僕人道:“你們都下去吧廙廑廜廓,沒有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僕人們如遇大赦,急忙退了下來。

  太子橫了一眼荊先生,道:“荊先生都是你幹的好事,今天為了那個福王,我和父皇吵了一架,若不是父皇顧忌我,做出讓步,說不定後果不堪設想!”

  荊先生微笑問道:“福王的事怎麼樣了!”

  “已經被派到揚州,即刻起程,為了這個福王,我不僅得罪了父皇,還連皇後都得罪了,更別說平王,就連安樂這小丫頭也過來指責我,唉,真不知道你的相術是否確實,這個代價並不小!”

  荊先生斷然道:“這個代價非常值得,太子不要懷疑我的相法,你忘了當初……”

  太子擺了擺手,阻止他繼續說了下去,道:“就是因為當初我才如此相信這個福王就是我的克星,現在他已經被貶到外城,想必對我也沒有什麼威脅了!”

  “殿下,你錯了!”荊先生眼中露出一絲寒光,道:“若是他被貶到偏南之地,譬如豫州,譚州,以他的命相,可以說是必死無疑,但是揚州乃是前朝西都,未必就能得逞心願,我們千萬不能放過此人……”

  太子看了他半晌,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道:“按照你的意思去辦吧,但是手上要幹淨點兒,千萬不能給我引禍上身!”

  荊先生笑道:“殿下放心就是!”

  東都西出百裏,便是江南大鎮杭州,杭州風景雖然未稱天下之最,但錢塘自古繁華,加上人傑地靈,使得此處成了勝地。

  杭州沿著運河而上不到百裏便是唐朝故都西都,自漢朝立足中原,把那個“都”字去掉,改為揚州。

  若說東都是漢庭政治中樞,那麼揚州便是文化心髒,江南才子足比半壁江山,將“人傑”兩字詮釋地淋漓盡致。

  劉淵坐在船上,一邊欣賞兩岸風光,一邊想著心事。

  離開東都已經約有半月,由於事出突然,加上皇令催的緊,出行可謂是倉促,只是簡單地和楊英交代一下便帶著珠兒、田柔兩女登上車駕,劉淵心裏不能不能生出一絲前途渺茫的落寞感覺,本以為會宏圖大展,誰知道僅一個回合便敗得如此之慘。

  當然這只是一時心情罷了,他不能忘了自己在鏡湖邊上的豪情,也不能忘了承諾慕容清雪要為她討回公道。

  平王雖然送行時說竭盡全力調他回京,但是劉淵心裏明白這也只是說說而已,太子既然能夠為了自己和武帝吵起來,堅決的態度已經表明,武帝斷然不會為了自己而與太子翻臉,劉淵心裏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太子自己也不過只見過兩面而已,何以會有這麼大的仇恨。

  這時田柔走上甲板,皺眉道:“王爺你怎麼還在這裏,珠兒姐姐身子不好,你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珠兒自從上船以來,身子突然變壞,一直臥床不起,大概是暈船所致。

  劉淵知道說不過這個心直口快的田大小姐,笑著站了起來,道:“我們回房間去吧,珠兒想必也該吃藥了!”

  百裏運河很快就到了終點,這一路上由於是包下來的船,並無外人打擾,所以過的倒是相當清淨,只不過苦的是珠兒。

  在霍烈和孟陽的陪同下,劉淵登上了揚州府派來的馬車,馬車沿著揚州城行過,由於這裏也下了小雪,顯得清冷很多,不過還可以見識到昔日西都的繁華之處,唐朝算是曆史上第一大朝,鼎盛到了極點,並非虛妄,到了漢國和明國隔江而治後,已經是衰敗下來,目睹西都可以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這一點兒。

  刺史府位於在瘦西湖旁,府邸與湖面連成一體,確實賞心悅目,加上現在小雪初晴,使得劉淵的心境舒服了不少。

  由太子親自指派的長史杜簡帶著手下眾人給劉淵接風洗塵,杜簡現年五十三歲,行武出身,滿頭白發,精神倒還不錯,可惜是太子劉源的人,對劉淵這個名升實貶的福王只是出於禮貌才會出面招呼。

  由於劉淵此行只是一個代刺史,朝廷有例,親王封至州縣,雖然官職上是刺史,實際上一切政務卻由長史執行,長史本來應是親王府中的幕僚之長,不過由於福王並未真正置府,所以太子很容易就能夠將劉淵控制在自己的手掌裏。

  劉淵見過杜簡之後,便長期呆在長史府裏,讀書寫字,杜簡倒也不來打擾他,每次請安也只是略談政事,不過卻以保護福王安全的借口,派了一支百人軍隊將整個長史府看管起來。

  劉淵自然知道這是太子的主意,不過也知道他不敢對自己怎麼樣,至少不敢下毒手殺掉自己這個王爺,除非武帝升天,他登基做了皇帝,那就另當別論。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四章創書賦詞(上)


  珠兒的身體顯得越來越虛弱,大概是水土不服,劉淵看得心痛,但是整個揚州城最好的大夫都找來了,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楊英那邊每月傳來一次消息,煙雨樓的發展倒是非常迅速,只不過由於牽入了平王和太子的爭鬥,比之當初,是大有不如了。

  劉淵惦記著新建造的福王府,聽楊英說由於為了掩人耳目,年底才能落成,劉淵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棟專門為珠兒建造的宅子,不知道珠兒還能不能看到。

  不過既來之,則順之,在田柔的陪伴下,劉淵還是收拾心情讀書。江南文化之鄉,存書比京城多了許多,劉淵生平最大愛好便是尋找珍本的書來讀,這回得逞心願,倒也是件好事。

  春日到來之前,平王雖然派人詢問劉淵是否可以回都,不過出於對珠兒身體的考慮,劉淵還是婉拒了,反正對東都也沒有什麼感情,倒不如和田柔、珠兒、方詠等呆在這裏,至少溫暖許多。

  天氣終於漸漸轉暖。

  元日前,有帖子送到刺史府上,原來是江南望族李衡的請貼,江南共有四大名族,李家堪稱其中翹首,而其下的許家、風家、金家也是足以讓劉淵吃驚不小的大族,士族之風源於舊朝,也稱門閥,皆因與一家一族不同,一個士族中往往有數姓並存,而且規模宏大。

  漢國建立之初,取消了選材考慮的門閥制,也曾經考慮過將這些大族全部遷入東都,但是江南望族卻全體抵制,最後連朝廷也沒有辦法,此事不了了之,可見他們的勢力確實非同尋常。

  劉淵到來揚州,還是第一次參加江南望族所舉辦的宴會,便要方詠准備一下,珠兒由於身體不適,留田柔在家侍侯。

  杜簡也早早趕來,道:“江南大族每年元日前都要舉行宴會,其豪華不下於都城王侯,王爺到時可好好見識一下。”

  劉淵對他沒有好感,淡淡道:“本王其實是不得不赴約,杜長史要不然你代表本王去吧!”

  杜簡尷尬的笑了笑,沒有再答話。

  兩人到了李家的逐浪樓,劉淵大感杜簡所言非虛,這座逐浪樓的規模確實非常宏大,樓雖不高,但是占地足有數頃,周圍遍布池塘,只是由於雪日,看起來有些蕭瑟,不過顯然經過了充足的准備,周圍樹枝全是用綢緞紮成的花朵,燈火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沒有喚回點春日,卻把春意全部傾瀉到了這一方樓宇上。

  早有人招待劉淵和杜簡,這兩人畢竟是本州長官,就到高位落座,李衡發已花白,但面色紅潤,笑道:“早聞福王督管本州,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劉淵忙道:“本王也早就慕聞江南名士,心向往久矣!”

  其實他也知道像李衡這樣的江南望族根本沒有把自己這個有名無實的福王放在眼裏,要不然到任當初也不會不聞不問了。

  李衡又將其他名族的名士一一介紹給劉淵認識,劉淵在京城時早已習慣了這些應酬,此時做來,倒並不費勁,而且這些名士大部分都是氣質高雅之人,談笑有度,只是那種骨子裏的傲氣卻無論如何也去不掉。

  這些人裏面,劉淵注意到一個人,此人姓許名謹,是許族首領,年紀不過三十,於眾多望族首領中顯得最為年輕瀟灑,加上其人本身就擁有一副仙風道骨的氣質,確實非常醒目。

  李衡開場完畢,便道:“福王新到江南,應是另有體會吧!”

  劉淵本來不想太過顯眼,主要是身旁坐著的這個杜簡,不過自己畢竟是一方之主,緩緩站起道:“李老抬愛,若說江南風物,恐怕本王連一分都未體會得到,不過這人傑嘛,在座各位實在給本王一個最好的答案。回宮以後,定當稟明父皇,來此選賢取士。”

  若論氣度,劉淵實在有無可比擬的天生優越在內,所以只是隨便幾句話,便使的方才對他連看都懶得看的許多名士紛紛送上驚訝的目光。

  這裏畢竟還是漢國的國土,他劉淵是一方之主,若是被這些望族在氣勢上壓下去的話,肯定不會有個好的結果,前任揚州刺史深知望族的實力,采用陰柔安撫的手段,反倒使這些望族根本不把朝官放在眼裏。

  劉淵笑道:“皇恩浩蕩,父皇在我來時,曾特地囑托於我,揚州乃是天下名士之地,端的是文采風流,若本王回京之前能夠學的一二,就是平生之幸了!”

  底下突然有人道:“王爺的才學早已聞名江南,尤其是那句‘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真是道盡文采風流啊!”

  劉淵認出這人是風家的風烈永,當然也聽的出他語氣中的諷刺之意,看來方才自己那句話,把這些江南名士給得罪了,笑道:“風三兄,恐怕還不知道這首詩的全部吧!”

  風烈永一愣,他全然沒有想到只是打個招呼,劉淵竟然能夠記得如此清楚,疑道:“不知這詩全部是怎樣的!”他本想諷刺一下劉淵提倡及時行樂,並不知為國為家,卻被劉淵問住,氣勢上馬上弱了下去。

  劉淵環視四周,笑道:“此詩只是一時戲作,行家面前,豈可班門弄斧,不過既然風三兄問起了,倒是獻醜了!不知道李老這裏有沒有筆墨!”

  看到福王要當眾寫詩,許多坐在後面的人都站了起來。

  筆墨拿來,劉淵當即揮毫,寫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李夫子,風先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這首李白的《將進酒》雖然其中多有勸人及時行樂的句子,但是整首卻是盡訴心中抑郁之氣,讀來奔放豪邁,境界當然不僅僅是那兩句所能代表的。

  包括李衡在內的所有江南名士全都把目光投到了條幅之上。

  風烈永再讀一遍,道:“王爺才華絕世,烈永佩服了,方才言語得罪,還請王爺見諒!”

  這人有一說一,倒不失為一直性的人,劉淵忙道:“風三兄客氣,能與風三兄這樣的江南才俊相交才是人生幸事!”

  這時旁邊一人道:“王爺所書這字體,前朝從未有過,奔放豪邁,欲透過紙背,不知道到底是何書藝!”

  眾人也同時露出疑惑的神情,這種字體確實從來都沒有過,一直使用的是隸書,同時將目光投向劉淵。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2:09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四章創書賦詞(下)

  劉淵笑道:“這是本王自創的字體!”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嘩聲,隸書前中原所用的的篆字傳說是上古神靈所創粼粿粽粻,而隸書更是唐朝大家諸良所創,可見創造一種字體乃是足以震驚寰宇的大事蜴蝂蜭蜩,這句話被劉淵輕輕淡淡的說了出來,又加上事實就在眼前銀銡銅銣,不僅讓這些名士目瞪口呆。

  劉淵沒有想到他們的反應,略有些尷尬道:“本王也只是試驗而已裳裍覞覡,暫定這種字體為行書(注),取其行走之勢,其實本王還創出一種楷書,一種草書,到時可請行家指教一下!”

  除了驚歎之外,全場再無別的聲音。

  劉淵將條幅捧到李衡面前,道:“元日佳節,本王實在無以為敬,僅以條幅一幅勸酒,還望李老笑納!”

  李衡大喜道:“王爺此書可以說是開宗之作,如此厚禮,實為惶恐,各位,我們共敬王爺一杯!”

  當把這杯酒倒進肚子,劉淵知道自己終於成功地折服了這些江南名士。

  杜簡站在一邊尷尬地陪酒,看到他的樣子,劉淵心裏忍不住暗笑。

  酒過三巡,開始了即興節目,先是一些歌妓表演,接下來才是隆重出場的江南名妓,這些江南名妓的地位與一般妓女無法可比,與大族門閥的關系也是頗為密切。

  一清脆的絲竹聲響起。

  周圍的幾人都露出了關注的神情,尤其是杜簡更是如此,劉淵不由得心裏大訝,也抬眼往前看去。

  門口緩緩步入一個美人,輕紗遮面,兩名俏婢抬著一只古琴,劉淵大感這一幕非常熟悉,只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古琴放下,俏婢退到一旁,那美女微微行禮,便在琴前坐下,全場頓時安靜下來,這些方才還談笑風生的江南名士一個個都露出了傾聽的神情。

  那美女伸手輕輕地扶弄幾下琴弦,發出幾聲輕響,這幾下就像是撫在了人心上似的,劉淵忍不住心癢了一下,僅僅靠這樣撥弄一下就達到這個效果,技藝也夠驚世駭俗了。

  本來還以為琴聲還會響起,哪知一個輕柔婉轉的聲音唱道:“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 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劉淵愣住了,一者他聽出了這美女是誰,就是在保泰樓上獻琴的那個絕世美女柳朝雲,一者這首詞是他填的,本來也只是在平王府裏玩的游戲,哪知竟然傳到了揚州。

  柳朝雲的聲音剛落,便有人起身贊道:“小姐的歌聲真如天籟,讓金某渾然忘世啊!”

  劉淵心裏暗笑,這個姓金的家夥擺明是想出個風頭,若是渾然把世界都忘了,還不繞梁三日?人家剛剛唱完,就起來喝彩了……看來這些所謂的名士裏面也有俗人。

  由他開頭,各種喝彩聲當然不斷,柳朝雲卻安靜地坐在琴前,雙目望著手中古琴,頭並未抬起,也並沒有把輕紗取下來的意思。

  這時有人道:“小姐的歌聲確實優美,不過這詞曲卻也幽怨動人,婉轉流暢,不知是哪位所作,前朝好象未聞此類行文!”問話的正是許謹。

  劉淵心中一動,柳朝雲柔聲道:“這作詞之人便是福王殿下了!”說著美目往劉淵望來,劉淵心道今天自己還真多發明,剛剛弄出來書法,現在又弄出了詞,只是奇怪柳朝雲自從進來後,一直沒有抬過頭,竟然一眼就望了過來,看來她早知道自己在這裏了。

  全場的嘩然就不用說了,許謹笑道:“福王果然文才風流,真讓我們這些所謂的江南名士汗顏!不知這種文體又是如何稱呼!”劉淵聽出他這話裏的自嘲之意,急忙謙虛幾句,道:“本王也沒有想好,只是一時興起所作,取名為詞好了,用以配曲,倒也相當!”

  眾人紛紛點頭,仔細體會這“詞”的奧妙。

  劉淵幹脆好事做到底,笑道:“本王以為,民間多是輕詞慢曲,多數婉轉動人,不過這詞曲子鄉土,還顯得稍差一籌,若是由才華之士按曲譜詞,再由像柳小姐一般高手唱出,定然會收到不錯的效果!”

  這些名士都是家學極為豐富之人,馬上明白其中訣竅,表示同意。

  “譬如柳小姐方才所唱的這一首,本王定名為《鷓鴣天》,詞可以不同,但曲調一致,算是一種游戲吧!”

  許謹笑道:“王爺想前人所未想,真乃是開宗創派之高手!”附和之人甚多。

  劉淵急忙謙虛幾句。

  柳朝雲又唱了幾個曲子,幾乎全是劉淵所作,然後便退了下去,這時杜簡主動起身告辭,向劉淵道:“王爺,時辰不早,我我們也該回府了!”

  劉淵也跟著站了起來,拱手告辭,兩人剛剛走到門口,身後卻傳來了許謹的聲音道:“王爺請留步!”

  劉淵道:“許先生還有什麼事麼?”

  許謹向杜簡笑道:“杜長史政務繁忙,何妨先行一步,許某深為敬佩福王的才學,還想與王爺請教一二!”

  杜簡知道得罪不起這些門閥望族,只好點了點頭,自己走了。

  劉淵心道看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只是個被杜簡看管起來的破落王爺,苦笑道:“許兄還算幫了我一個小忙!”

  許謹笑道:“王爺這邊請,我知道李老的好酒藏在哪裏!”

  兩人邊往樓後走去,許謹邊道:“王爺真是個令在下感到神奇的人,後世不知有多少人會把這次逐浪樓的事傳為美談!”

  劉淵道:“許先生言重了,本王自認才疏學淺,一切所得都是天意罷了!”

  許謹笑道:“當然是天意,要不然也不會讓在下結識王爺這樣超眾人物,許謹幸何如之!”

  注:行書是繼草書、楷書之後,出現的一種書體。相傳是後漢桓、靈帝時一位書法家劉德升所創,西晉時期的衛恆的《四體書勢》裏講:‘魏初有鍾(繇)、胡(昭)兩家,為行書法,具學於劉德升。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五章年輕氣盛(上)

  從逐浪樓出來已是深夜,許謹這個人最大的特點便是善談,想是唐朝時流傳下來的清談傳統,那時貴族名士都以清談煉丹為樂,崇尚玄學,只不過後來國家動蕩,生靈塗炭,清談之風才被遏止,原因是許多大事都被清談所誤,便為“清談誤國”四個字的詮釋。
  揚州城裏仍然有許多燈火,劉淵坐上馬車,霍烈馬上遞上來一個手爐,道:“杜簡方才派人來過了,被我趕了回去!”

  劉淵點了點頭,杜簡肯定顧忌自己與江南大族交往,卻沒有想到僅僅一個宴會就使自己豎立了這樣一個風流才子的形象,以後他想阻攔什麼也很難辦到了。

  車轍的聲音碾過小雪,聲音清脆動人,劉淵耳中似乎響起柳朝雲甜美的歌聲,卻突然想起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這個絕頂美女竟然一直帶著面紗……

  正在胡思亂想間,突聽外面有人喝道:“前面可是福王!”

  劉淵一驚,駕車的孟陽已經道:“閣下是誰!”

  劉淵這才聽到馬蹄聲響,方才想的太入神了,沒有聽到有人來到跟前,難道是杜簡的人……

  那人喝道:“在下秦王座下偏將龍城,要事要請教福王殿下!”

  龍城?劉淵腦中浮現出那個英武的青年,原來就是在平王府遇上的那個試圖追求慕容清雪的將領,急忙掀開車門道:“原來龍將軍,許久不見,何不到本王府上一敘!”

  龍城瞥了一眼,果然是福王,突然冷冷道:“在下沒有這個興趣,只想問福王一個問題!”

  劉淵一愣,他口氣不善,自己並沒有與他結什麼冤仇,疑道:“龍將軍請問!”

  龍城道:“福王可知慕容小姐現在何方!”

  劉淵心裏隱約明白,原來是為慕容清雪來的,笑道:“慕容小姐的行蹤本王也不甚清楚,不知龍將軍為何找我問這個問題!”

  龍城突然哈哈大笑,伸手一拉馬 ,另一只手一指劉淵道:“都是你這個福王,才害得慕容伯父被流落嶺南,致使慕容小姐遭此磨難,我龍城看不過去你如此霸道,今天絕不放過你!”

  劉淵一愣,道:“龍將軍誤會了,且容我解釋!”

  龍城已經拉馬靠了近前,霍烈“鏜”的一聲拔出配劍,直指龍城,喝道:“何人敢冒犯王爺!”

  “放下劍!”劉淵走出馬車,示意霍烈退後,淡淡道:“龍將軍且慢動手,是誰告訴你慕容強被貶與我有關!”

  龍城道:“當然有人告訴在下,福王你貪戀慕容小姐的美色而不得,所以才將慕容家貶去嶺南,此事已經傳遍軍中,難道還會有假!”

  劉淵心想定是太子散布的謠言,如此倒也辯駁不得,尤其是在這個年輕氣盛的龍城面前,冷冷道:“龍將軍是不是想找我替清雪報仇!既然如此,我倒有個提議!”

  “什麼提議!”

  劉淵面色平靜道:“本王與龍將軍單打獨鬥一場,若是本王僥幸勝了,龍將軍再聽本王的解釋,若是本王敗了,任由將軍處置!”

  霍烈和孟陽馬上靠了上來,低聲道:“王爺……”

  劉淵阻止他們繼續說下去,把目光望向龍城。

  龍城顯然愣住了,他千裏迢迢趕來這裏就是為慕容清雪出口惡氣,完全不顧對方是不是王爺,已經覺得有些唐突,哪知劉淵還會給他這樣一個機會。

  他鼓起勇氣,從馬上跳了下來,亮出腰間配劍道:“王爺請!”

  劉淵對自己的功夫心裏有底,伸手接過霍烈遞上的長劍,道:“霍烈和孟陽將馬車退後,本王要看看龍將軍是不是有些真本事!”說話間他手中的劍已經刺了出去,龍城見來劍又急又快,卻似乎取的是自己的手臂,不由得大為奇怪,怕還有什麼後招,身子微退,手中的劍也擊了上去,兩劍相擊,龍城手中一震,沒有想到劉淵竟然還有如此大的力氣。

  劉淵根本不會用劍,看到力氣占了上風,又是連劈幾劍,龍城被他壓著只能一一硬擋,這種把劍拿來當刀使的招數他並未見過,加上劉淵又力氣奇大,根本無法還手。

  劉淵大喝一聲,身子一矮,突然蹲下,雙腳連環踢出,龍城反應倒快,快速後退,哪知劉淵趁機已經來到他的近前,手中的劍扔到地上,雙手抓住龍城肩頭,龍城只覺一股大力傳來,小腹上又被劉淵的膝蓋頂起,身子像是飛起來一般,然後重重地摔落在地。

  劉淵揀起劍,指在他的胸前,道:“龍將軍是不是認輸了!”

  龍城帶來的幾個侍從方想上前,霍烈和孟陽已經來到跟前,兩人聯手,四個人頓時飛了出去。

  龍城心裏很不服氣,怎麼也沒有想到劉淵竟然這麼快就將自己摔倒在地,用的雖然並不是正規的打法,不過自己畢竟還是輸了。

  劉淵看他不想認輸,撤回劍,笑道:“既然龍將軍不想聽我解釋,那本王也不勉強!若是願意到府上一坐,本王隨時恭候大駕!”

  劉淵把劍擲給霍烈,上了馬車。只把一臉不服的龍城留在了原地。

  霍烈靠上來道:“王爺何苦親自動手,這些小事由人小和孟陽來做就行了!”

  劉淵笑道:“要擊敗他容易,但是要收服他就困難的多,龍城真是年輕氣盛,要是他提出在馬上比試,本王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霍烈瞅了劉淵一眼,好象要說什麼,但是卻沒有說出口。

  劉淵疑道:“霍烈你是不是想要說什麼!”

  “小人若是說了,王爺切勿怪我!”

  劉淵笑道:“不怪你就是!”

  霍烈想了想道:“小人聽方先生說,王爺今年不過才十九歲,這龍將軍雖然年輕,但說不定還比王爺要大,王爺說他年輕氣盛,這個……嘿……”

  劉淵見他認真的樣子,笑道:“霍烈你是否想奉承本王!”

  霍烈忙道:“王爺恕罪,小人不敢,只是覺得楊大嬸說的那句不錯,王爺是人中龍鳳,自然不能和平常人一樣看待!方才王爺那幾手,就是高手驟然遇上了恐怕也會措手不及,我和孟陽跟了王爺真是三生有幸!”

  劉淵淡淡一笑,望向窗外的朦朧夜色,人生是怎麼樣的向來就沒有人說得清楚,說清楚的時候都是已經過去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3:22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五章年輕氣盛(下)

 “娉娉嫋嫋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裏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
  劉淵在揚州府中已經呆了差不多兩個多月,這段時間除了和許謹等名士一起研究詩詞書法,便是和珠兒、田柔共享受溫柔之鄉,由於劉淵口中常出“名句”,馬上成為揚州最炙手可熱的名人,他每賦詩一首,幾乎頃刻間就傳遍大江南北,用洛陽紙貴形容毫不為過,而他創造出來的三大書體,更是讓南朝文人欣喜若狂,人人都以能寫一手漂亮的楷書而自傲,劉淵的所寫的條幅自然就成了最為珍貴的教材。

  不僅南朝為之瘋狂,就連大批商家也上門求字,試圖傳入北朝,刺使府一時間熱鬧非凡。

  杜簡雖然頗為不滿,但是自己也得罪不起這些大族,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劉淵卻樂在其中,一方面可以結交到一些名士大賈,一方面也可以練習自己的書法,他生來就愛好書畫,卻一直沒有機會全心求道,這次有了這樣的機會,自然不肯放過,只不過由於仿造張養易和錢君則兩位大師的畫作而撐起了煙雨樓,劉淵倒不敢公然作畫,怕別人生起疑心。

  這段時間,他終於對江南大族有了深刻的了解。

  門閥制度源於唐前,因為唐時起用了以門閥取士的制度,所以一些小的世族紛紛投靠大的門閥,或結成姻親,或幹脆就成為家人,以便使門中弟子得以順利拿到功名,而這些大族又掌握了全國大部分的生意,譬如鑄鐵、礦廠等,若不是唐庭將關系到國家安危的產業強制收回,恐怕他們的實力還會更加驚人。

  而門閥中最重要的就是門第之見,這才是望族與非望族之間最大不同。

  越是大的門閥,它內部的教育就越有自己的特色,而且由於幾百年的沉積,這些思想已經形成固定的模式,很難改變,加上同一等級門閥中人只與同一等級的名士交往,所以使得門閥顯得高高在上,類似於取得天下的皇族。

  劉淵能夠理解這種思想,也能夠明白這種高高在上的氣質確實非常難以改變,不過卻也知道正是因為這些門閥的強大實力,才使得整個中原最終於四分五裂,導致群雄逐鹿的形勢,現在的朝廷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兒,必須要不遺余力地壓制大族,否則的話,他們產生的影響力是驚人的。可以想象只要揚州四大望族登高一呼,雲集者將不僅僅百萬。

  其間的微妙確實言語難以形容。

  這些對劉淵來說產生了強大的誘惑力,只要能夠拉攏到這些大族,其實就是擁有了強大的後盾,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只不過許謹這個人雖然生性豪爽,但做事極有尺度,只是點到為止,兩人雖然整一起談書論畫,卻也難說就是什麼莫逆之交。

  初春三月,是揚州最美的日子,劉淵接到許謹的邀請,要在“醉紅樓”一聚,孟陽駕著馬車,車外楊柳新綠,春風和煦,劉淵心情暢快之極,到了“醉紅樓”,劉淵剛剛走到樓上,便看到許謹和風烈永正在談笑,旁邊有美婢相陪,旁邊坐著一位中年男人,此人是一個胖子,眼睛幾乎要眯成一條縫,看到劉淵上來急忙站了起來,拱手道:“這位莫非就是福王!”

  劉淵向許謹望去,許謹笑道:“王爺來的正好,這位歐陽兄早就想拜見王爺,正好趁此機會!”

  劉淵趕忙還禮,但是想不起哪裏還有一個姓歐陽的揚州名士。

  許謹解釋道:“歐陽兄乃是北朝大賈,這次路過揚州,留在我處小住了幾日,聽聞王爺文采風流,很是仰慕,所以……”

  劉淵恍然大悟,馬上道:“歐陽先生原來是北朝第一富豪家,據我所知,歐陽家現在像歐陽兄這樣年紀又有如此氣魄也只有少主歐陽景了!”歐陽秦靠販賣馬匹起家,現在又掌控了整個北朝的兵器生意,堪稱中原數一數二的富豪,除了江南這些大族外,還真罕有匹敵。

  那人和許謹對視一眼,許謹笑道:“我早說過福王總會給人帶來驚奇,歐陽兄這回信了吧!”

  風烈永笑道:“福王果然厲害,沒有讓小弟我白白替你揚名!”

  歐陽景驚異道:“福王對我朝尚是如此熟悉,竟然能一下叫出我的名字,在下十分佩服!”

  劉淵道:“也沒什麼,這段時間多是無聊,閑翻一些書而已!歐陽兄應是揚州常客,倒不如遷到此處安家,我大漢也可多些戰馬。”

  三人知道他在開玩笑,一齊笑了起來,氣氛十分融洽。歐陽景馬上叫來酒席,四人談笑倒也非常愜意,歐陽景雖然外表不揚,不過言語卻並不比擅長清談的許謹、風烈永稍差。

  酒過三巡,歐陽景拍手道:“這次兄弟南下,帶來幾個蠻族女子,各位不妨欣賞一下!”

  許謹和風烈永眼中馬上放出光來,顯然這是期待已久,劉淵啞然失笑,看來今天晚上不能回去和珠兒、田柔瘋狂了。

  一陣奇怪而急促的琴聲響起,珠簾緩緩啟開,走出八位身材苗條的女子來,她們一邊伴著琴聲做著動作,一邊卻靠近大廳中間。

  這些蠻族女子皮膚古銅色,充滿光澤,帶給人以莫大的美感,尤其是她們的眼睛,非常勾人,比中原女子更為大膽,嘴唇豐厚性感,使人生起狠狠吻下去的沖動。

  劉淵微微觀察了一下歐陽景,此人竟然也同時將目光投了過來,目光清澈明亮,不見絲毫欲火。

  兩人相視一笑,然後分別移開。

  風烈永站起道:“王爺,小弟就不客氣了!”說罷摟起最後兩女匆匆上樓去了,三人哈哈大笑,許謹淡淡道:“蠻族女子確實獨特,在下也先行了!”

  歐陽景示意最前面也是最漂亮的兩位蠻女過來招呼劉淵,笑道:“王爺,在下性急,王爺見笑了!”說著也帶著兩位蠻女上樓去了,劉淵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向兩位蠻女微微一笑。

  其中一位上來給劉淵寬衣,用不純正的中原話道:“奴家侍侯王爺吧!”

  另外一位蠻女卻端來一小盆冰塊,待劉淵衣物除盡後,輕輕含上一塊,然後俯身到了劉淵跨間,一陣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劉淵心道蠻女果然諸多節目,輕輕把正在為自己身後服務的蠻女摟了過來,享受口舌交纏的醉人滋味。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六章幽禁王爺(上)

  春色從江南一路北上,綠了江南之後,東都卻還有些寒意。
  太子劉源將手中的《福王詩選》撕得粉碎,怒道:“都是你幹的好事,現在把這個福王吹到了天上去!京城到處傳誦他寫的詩詞,到處談論他的書法,哼,江南第一大才子,我大漢第一大才子!”他已經怒不可遏,劉淵本來在京城雖然是小有名氣,也得到父皇的贊賞,但是還不至於出了這樣一本《詩選》,而且還被國人捧為天下第一才子,尤其不能忍受的是平王現在每天在武帝面前都拿出這些詩文來刺激自己。

  旁邊的荊先生待太子平靜下來道:“在下早就說過揚州並非福王的葬身之地,為今之計,我們也只能困住他了!”

  太子愣道:“計將安出!”

  荊先生想了想道:“太子可以給杜簡下一道手令,對外稱福王身染重病,任何人不得見他,然後將刺使府控制在手中,待他的病一久,若是驟然死去,也就不會有人過問了!到時恐怕皇上也不會起疑!這就是困計!”

  太子思索片刻道:“那要多久才能除掉他!”

  荊先生自然知道他的想法,道:“此事急之無益,他畢竟是個親王!若是事情鬧大了,杜簡逃不出去,恐怕到那時他也會把太子給……”他言下之意也十分明白,武帝雖然看重他這個太子更甚於別人,但是兒子畢竟骨肉情深,真的死了,追究起來也未必不能牽扯到太子身上。

  太子劉源點了點頭,道:“那你去辦吧!對了,安樂公主出嫁的事安排的如何了!”

  荊先生笑道:“孟家的人已經在來京城提親的路上,不日將會到京!”

  太子劉源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歐陽景出手闊綽確實讓人大開眼界,在揚州不過三日,已經給劉淵換了三個地點行樂,而手下的花樣更是層出不窮,不說別的,光說美女就有樓蘭、蠻族、苗族三家,每日都是笙歌遍地,劉淵也是大歎這些人的享樂水准。

  許謹一直奉陪到底,只不過風烈永卻沒有這樣的福氣,要被家主訓斥在家讀書。

  三日一過,歐陽景將要回北朝去了,這回是親自登門拜訪,將一柄短劍贈給劉淵,劉淵拔出劍,但見劍身扁平,烏黑沉重,道:“這是否是烏金所制!”

  “王爺真是明鑒,這柄劍我從樓蘭得來,應是出自樓蘭的王室,確實銷鐵如泥,吹刃斷發,自古寶劍贈英雄,王爺還請笑納!”

  劉淵知道這柄劍價值不菲,讓珠兒收了起來,笑道:“歐陽兄實在太過客氣,本王倒也有件禮物送你,不過不知稱不稱歐陽兄的意!”說著讓珠兒拿出一幅字,歐陽景大喜道:“王爺墨寶現在在北朝已經被居為奇貨,在下早就希望能夠得到一幅,多謝王爺厚贈!”雖然這幅字的價值不能同那柄短劍相比,不過歐陽景還是有些欣喜若狂。

  劉淵點了點頭,這個歐陽景確實是一個厲害的商人,要不然也不會花如此力氣來結交自己這個落魄王爺,話又說回來,若是歐陽家沒有這樣的氣魄,恐怕也不會做到現在這個程度。

  歐陽景小心看了珠兒一眼,俯耳道:“王爺,那幾位異族美女,我全都留在了醉紅樓中!”

  劉淵尷尬一笑,點了點頭。

  歐陽景走後倒冷清了幾天,劉淵看了幾天書,也覺得無趣,要霍烈准備車馬,輕裝出門,哪知剛剛走到門口,兩兵士突然將長槍架起,道:“王爺請留步!”

  霍烈面色一寒道:“你們膽敢阻攔王爺!”那兩個兵士倒毫不退縮,長槍依舊架住。

  劉淵知道事情有變,淡淡道:“本王要出府游春,還不退下!”

  “小人奉有長史令,現在揚州城中盜賊猖獗,王爺出府怕有危險!還請王爺留步!”兩個兵士迅速答道,顯然這是杜簡的口令,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有恃無恐。

  霍烈大喝道:“再不退下,別怪刀劍無情!”鏜的一聲,拔出配劍,那兵士也挺起長槍來,馬上有大批士兵湧來,頓時將門口封死。

  劉淵淡淡道:“請杜長史出來說話!”看這陣勢,自己想要出府將會困難了,杜簡竟然會如此大膽,確實是始料未及,難道這是太子的主意……

  杜簡笑呵呵地從門口走了進來,拱手道:“杜簡見過王爺,目前揚州城中出現了數名大盜,還請王爺在府中安心養病,若是出了什麼差池,在下無法向朝廷交代。”

  劉淵冷笑道:“恐怕是無法向太子交代吧!既然如此,霍烈放下兵器,我們回去!”

  “王爺請安心養病,不管如何厲害的盜賊,在下保證他進不來刺使府!”

  劉淵知道他定是收到了太子的命令,要不然絕對不敢如此公然將自己軟禁在府裏,現在不是爭意氣的時候,還要考慮一下該如何逃出牢籠才好。

  想到這裏,他向霍烈道:“今天晚上你和孟陽看看能不能偷出府去!”

  可惜杜簡這次果然布下了重兵,將整個刺使府包圍個水洩不通,而且還親自坐鎮指揮,霍烈雖然覺得有可能偷出去,不過由於周圍都布滿弓箭手,實在不宜冒險,就算僥幸沖了出去,也將是得不償失,劉淵點了點頭,以他們三人的武功,雖然可以沖出重圍,不過珠兒、田柔方詠三人卻是非常困難,自己斷然不能扔下他們不管,只是杜簡這次行動實在有過可疑,竟然敢將一個王爺軟禁起來,難道不怕自己出去以後反奏他一本?

  不過想也無用,現在只能看看杜簡接下來會做什麼,然後隨機應變罷了。

  一連過了三天,杜簡在外面都是毫無動靜,劉淵突然想起他讓自己安心養病的話,心中一驚,隱約覺察出他們的陰謀,杜簡此刻定是在揚州城裏大肆宣揚自己身染重病,不能見客,時間長了,就算自己死在這刺使府中也無人會產生懷疑。

  而且杜簡只能采用用毒一項,因為就算害死自己,也會讓自己類似於重病而死,想到這裏劉淵心裏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吩咐霍烈和孟陽注意杜簡送進來的蔬菜食物,每一樣都要細心查毒。

  無論如何也要偷出刺使府去,一個計劃在劉淵心裏慢慢成形。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3:49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六章幽禁王爺(下)

  天剛剛到了黃昏,兩個挑著擔子的農夫,慢慢走到刺史府門口漲漞熇煽,幾個兵士馬上過來將蔬菜翻弄一翻,然後才放兩人走了進去。
  兩人一直行到院子後面的廚房熂熉熗熅,幾個婢女走了過來,將蔬菜拿了下來雃雒雌雿,其中一人道:“今天的菜好象並不新鮮,兩位大哥你們從哪裏挑來的!”

  農夫忙道:“小姐不要怪我慟慷慥戧,這是長史大人送來的!”婢女橫了他們一眼,專心揀菜,兩個農夫出了一口氣,心道這個活兒真是難做,本來以為是個賺錢的好差事,誰知道整日都要提心吊膽,正准備往回走,突然腦後遭到一擊,頓時昏了過去。

  兩個和農夫打扮地一模一樣的人挑起擔子,往門口走去。而另外一個人則把昏倒的兩個農夫拖進了房間裏。

  兩人剛剛走到門口,馬上被兵士攔了下來,一個兵士喝道:“將擔子卸下來,官爺要好好檢查!”說著便靠了進來,伸手就往兩人身上摸去,竟是怕有書信帶出。

  只聽到不遠處的瘦西湖裏“撲通”響起一聲,像是有人跳了水,馬上就傳來一聲尖利的哨聲,兵士們紛紛往那邊靠了過去,刺史府與瘦西湖相通,若是走了人,那可是大罪。

  “走吧!”檢查擔子的兵士也無心繼續檢查下去,打量了兩人一眼,大聲喝道。

  兩個農夫戰戰兢兢地步出了大門,而湖邊卻探出一個人頭,對著蜂擁而來的兵士,笑道:“在下只不過想洗個澡,各位緊張什麼!”正是孟陽。兵士們哪敢放松,知道這件事可不是小事,急忙架著小船,仔細地將整個西湖再搜索了一遍,這才放心。

  兩個農夫一口氣走到了遠處,見並沒有人跟來,其中一人道:“霍烈你先回長史府交差,我和你交代的話沒有忘吧!千萬不要露出馬腳。”正是劉淵的聲音,自從被杜簡幽閉以來,他一直就想到了這個金蟬脫殼的辦法,現在能夠進入刺史府又能夠出去的也只有這兩個送菜的農夫,他們觀察這兩人幾天,將兩人的動作形態學了個神似,這才決定易成他們的樣子混出刺史府,又怕一旦被檢查露出馬腳,便讓孟陽吸引對方的注意力,而杜簡果然非常周到,就連挑菜的農夫都是從他府上直接派出的,而且晚上還一定要回到府上去,果然是老奸巨滑。

  看到霍烈走後,劉淵這才慢慢往許謹府上行去,現在能夠幫助他的也只有許謹一個人而已,他換了一身平常的衣服,又改成了一個中年男人,看起來頗似一個商人,大步走到許府將一個紙條遞給門人,又把一塊銀子放到門人手中,道:“請把這個交給你家家主,就說在下會在醉紅樓恭候!”門人看了銀子,急忙笑呵呵地接過紙條來,將銀子揣入懷中。

  劉淵淡淡一笑,看來許謹的家人也不能免俗。

  醉紅樓上,劉淵早已恢複原狀,一邊和懷中的美女調笑,一邊享受背後蠻女的手指溫柔,不知為什麼,在女人身上劉淵總是無比冷靜,卻又充滿激情,大概自己確實有風流的天賦。

  這時許謹走上樓來,笑道:“收到福王的信,我馬上趕來,聽說送信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不知是……”

  劉淵笑道:“等下許先生就會看到那個人,現在坐下喝酒!”

  許謹仔細的將劉淵打量一翻,坐下道:“傳聞王爺生了重病,不易見人,許某和風三兄等人多次去了刺史府,都被杜簡阻攔,不過許某也略通歧黃之術,王爺根本不似生有重病之人,這樣看來許某猜的不錯,王爺是被杜簡軟禁了!”

  劉淵點了點頭,難得他敢如此說話,道:“現在本王也只有來找許先生了!”

  許謹爽快道:“杜簡這個人,許某早就看他不起,此人不學無術,偏又願越俎代庖,諸多大族也是相同意見,王爺若有驅弛,盡管吩咐就是!”

  劉淵心想他這還是第一次如此坦白和自己說話,也不禁有些感動,此人雖然傲氣,不過卻是危難見真情,自己選擇他看來是對了,淡淡道:“許先生可知道杜簡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軟禁本王!”

  許謹笑了笑道:“王爺莫要以為許某一無所知,京城的事還是略知一二,王爺要不是得罪了太子的話,也不會來到揚州,這件事在我們幾個家主中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劉淵疑道:“那許先生還要幫我的忙!要知道本王得罪的可是未來的皇上!”他並不驚奇許謹知道自己和太子之間的齷齪,他只是奇怪許謹既然知道了這件事的原委,竟然還敢說出這樣的話,莫非連太子他都不放在眼裏!

  許謹淡淡道:“王爺言重了,許某向來是一個私人感情和公事毫不牽扯的人,王爺雖然文采風流,堪稱許某的知己,但是許某卻不會因為這層關系拿全族來與王爺對抗太子,還請王爺原諒,王爺應該知道太子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漢王,所以許某只說可以幫忙王爺脫困,並試圖驅逐杜簡,並未答應還能做其他事!”

  劉淵點了點頭,心想此人確實冷靜非常,不過能夠得到他這樣的幫助已經是萬幸了,笑道:“那本王就先行謝過許先生!不過先生要先找到一個合適的人。”接著把計劃詳述一遍,許謹笑道:“這個容易,這樣的人我府上就有,王爺明天回府,我隔日早上便去!”

  劉淵笑道:“本王方才已經享受過歐陽兄留下來蠻女滋味,許兄可以留在這裏享受一下,告辭了!”

  他轉過身去,再轉過頭來已經變成了一個中年男人,向已經看得目瞪口呆的許謹笑道:“我說許先生會見到送信的那人,那人就是區區在下!”不僅容貌改變,而且聲音也完全不同,許謹咋舌道:“王爺總是不會忘了讓許某驚奇!”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七章金蟬脫殼(上)

  劉淵和霍烈在天風樓過夜敲敳斠斡,聽霍烈將杜簡府中的布置描述了一遍,道:“最好畫成地圖蓏蓀蓓蓆,將來說不定會派上用場!”
  霍烈早就熟悉了他這種巨細無遺的風格,一般來說搿撤摘摳,只要是路過的地方,劉淵都要他好好記錄韍韎韶領,以便將來有用,收集下來鬾魟魡魠,福王府裏已經有了很可觀的一些資料,這也是他佩服劉淵的一個方面。

  第二天兩人順利地又進了刺史府,杜簡毫無所覺,孟陽早已經收服了那兩個農夫,不僅許以重利,而且還加上了一些要命的威脅,使他們出去之後也不敢胡言亂語。

  坐在刺史府中,劉淵卻在考慮怎麼才能脫出牢籠,以許謹的實力若是盡全力的話恐怕還有可能,但是現在他已經明確表態,當然不能強人所難。而那個計劃雖然可行,但是還是和偷出去相差不多,該想想有沒有更好的辦法才是。

  杜簡顯然是已經收到了太子的嚴令,要不然也不敢做的如此過分。逼他放了自己,簡直就和逼他自殺差不多。

  能夠光明正大地救自己的平王卻遠在東都,派人送信也是來不及了。

  想到平王,劉淵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不由得馬上想到一個脫困的法子,現在唯一能夠及時救出自己的也只有這個人了,要不然只能硬闖出去。

  許謹信守承諾,第三天一早便來到了刺史府外,要求面見福王,並言道自己代表眾多江南望族找來最好的大夫來給福王看病,杜簡急忙趕來,但見許謹帶著一個白發老者,而身後卻是眾多名士,規模宏大,他自知得罪不起這些江南名士,忙道:“福王得的是天花,已經傳下令來,不見任何人,各位莫要為難本官!到時候王爺責怪下來不好!”

  許謹露出個恍然的神情,笑道:“杜長史的心意我等知道,既然福王得的是天花之症,那我等也就不強求,只是這位大夫乃是江南聖手,治過許多疑難雜症,說不定能將王爺的病治好,這也是我族心意,還望杜大人成全。”

  杜簡正在猶豫間,霍烈走出來道:“長史大人,王爺似乎有所異常!”

  眾多名士一陣嘩然,頓時議論紛紛,這段時間劉淵在這些名士面前建立起了不小的威信,聽到他生命危急,當然會有如此反應,杜簡慌了神兒,他知道福王哪有什麼病,霍烈這番話究竟從何而來!

  許謹忙道:“福王有所危急,難道長史大人也可坐視不理!”他這句話已經是十分硬氣,杜簡自然心中一寒,若是被這些江南大族視為仇人,自己這剩下的日子可就不多了,只好道:“眾位先生莫怪杜某,只能這位大夫一人進去!”許謹點了點頭道:“杜大人快請吧!”

  杜簡親自領著大夫往府中走去,一邊走一邊淡淡道:“先生貴姓!”

  “稟告大人,小人叫施恩!”

  杜簡冷冷一笑道:“看你的年紀,應該還有兒女吧!”

  施恩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道:“小人有一兒兩女!”

  杜簡點了點頭,淡淡道:“你要是還想見到你的兒女,那做事可就要小心點兒了,等下記住,見到福王之後,只許動手把脈,一句話都不要說,而且出去之後,就說福王中了天花,性命危在旦夕,你明白麼!若是一言不慎,哼……”

  施恩似乎嚇得不輕,急忙點頭道:“一切全聽大人吩咐!”杜簡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冷笑,將施恩帶到福王的臥室,不禁愣住,福王躺在床上,並未起身,孟陽和珠兒侍侯在旁,倒真像是生了重病。

  施恩顫顫巍巍地伸手去替劉淵把了一下脈,然後急忙退了下來。

  杜簡心裏雖然疑惑,不過卻也不想探察究竟,福王真的病了最好,省得動手時還會引起疑心,剛想退下去,突聽床上的劉淵淡淡道:“杜大人請留步,珠兒你先下去吧!”

  珠兒和孟陽起身帶著施恩往下走去,杜簡忙道:“王爺有什麼話請說!”

  劉淵似乎是有氣無力道:“杜大人為我守護府邸,本王十分感激!”

  杜簡看了一眼旁邊的施恩,道:“這是本官份內之事,王爺安心養病,望早日康複!”

  說著不等劉淵再說話,急忙帶著施恩走了出來,他杜簡實在擔不起這個責任,若是福王跑了的話,太子肯定會殺了自己。

  許謹看到杜簡這麼快就走了出來,又看到施恩緊緊跟在旁邊,心裏一陣失望,這杜簡真是條老狐狸,看來福王的計劃恐怕不行了,其實施恩根本不是什麼大夫,而是一位許謹家養的戲子,最善於模仿,本來計劃將福王給換出來,一直到平王能夠出手救他為止,可惜杜簡竟然片刻不允許施恩離開。看來只好再想其他的辦法再把施恩弄進去了。

  許謹回到府中,正在喝茶冥思,施恩走了進來行禮道:“稟告家主,福王的手下將這個東西交給小人!”

  許謹趕快接了過來,原來是福王親筆所書的一張紙條,上面只寫了幾個字,許謹放下紙條,有點兒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既然是福王的手筆,那自然就有他道理,急忙道:“快叫許鋒進來,我有信讓他馬上送到淮南軍中!”

  過了片刻,門口走進一個年輕人,行禮道:“家主!”

  許謹把手中寫好書信遞給他道:“必須在明天早上送到這人手裏,千萬不要延誤了!”

  看著許鋒走出了大門,許謹長出了一口氣,望著書房面前的一個劉淵所書的條幅,這些日子以來他其實都在考驗著劉淵這個王爺,劉淵實在是太出色了,出色的就像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不僅僅在文采上,在談吐氣質上也讓自己常常感到此人的神秘之處,時而光芒四射,時而卻有盡先高士之風,無論做任何事都能夠給帶來驚奇,這種力量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擁有的,他是不是就是能夠將南北統一起來的絕世人才呢?自己是不是真的值得拿許家這個賭注來賭上一把呢……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4:17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七章金蟬脫殼(下)

  春風春意,珠兒和田柔環侍,劉淵還是無法真正釋懷起來。
  他的心裏其實十分焦急嘗嘂嘒嗽,杜簡將刺史府已經圍了差不多二十天,是到該下手的時候了劂劁勩勫,杜簡不會等待很久,平王在京城裏肯定會得到消息碲碥碭碧,只要他稍微顧及一點兒兄弟之情,在武帝面前說上幾句槙樄榐槁,那肯定會使杜簡不得不撤兵放掉劉淵,就算太子也無法阻止。

  最後的時刻就在這兩天,但是自己的救兵還是沒到。劉淵當然焦急起來,實在不行,也只能拼個魚死網破了。他已經叮囑霍烈、孟陽尤其注意這幾天運進來的蔬菜瓜果,杜簡下毒的可能最大。不過杜簡倒是沉著住氣,大概太子給他最後的期限並沒有到吧,劉淵心裏想,若是必須搏殺出去的話,杜簡到底敢不敢在亂軍中殺掉自己呢?自己畢竟還是一個王爺身份,就算有太子護著,他杜簡也未必能夠過得了武帝那關……當然這也只是想想而已,不到不得已,絕對不能行此險招。

  十天過去了,霍烈和孟陽都有點兒坐不住了,整日都在廚房和院子裏走動,劉淵找到他們,吩咐道:“若有意外,你們一定要護住兩位小姐和方先生,我自有脫身之計,他們三人若有差池,本王拿你們是問!”霍烈和孟陽想要說些什麼,不過只是嘴唇扇動一下,便不言語了。

  清晨,五騎飛馳進了揚州城,他們手中拿著是淮南節度使秦王劉浙的令牌,進城之後,馬上奔往刺史府,五人到了府前並未下馬,而是舉起令牌道:“奉秦王令,拜見福王殿下,膽敢阻攔者以軍法論處!”

  揚州兵士紛紛舉起長槍,但也面面相覷,揚州雖並非淮南都護府管轄,不過靠近邊境,大部分揚州兵其實都是淮南軍的後備,而且秦王劉浙鎮守邊關數十年,乃是本朝第一武將,又兼任天下兵馬大元帥,軍中威名無與倫比,驟然見了他的令牌自然讓這些揚州兵士大驚失色。

  拿令牌的騎士冷喝一聲道:“見此令如見秦王本人,軍令如山,你們想要抗命麼!”揚州兵士微微遲疑,但見三四名武將簇擁著杜簡來了,杜簡見果然是淮南軍的令牌,心中大訝道:“這位將軍,秦王因何要見福王!”

  騎士冷冷道:“此乃軍中機密,不便相告,我等需要面見福王!”旁邊的四名騎士同時提馬上前,拔出腰間配劍喝道:“軍令如山,爾等還不閃開道路!”拿令牌那騎士望向杜簡道:“杜長史莫非想抗命不成!”杜簡眼中閃過一絲狠色,道:“福王深染重病,恐怕……”那騎士喝道:“軍令在此!”杜簡本想堅抗此令,但最終還是咬了咬牙,退了兩步,兵士們看到他退後,也紛紛退了幾步,讓開一條道路,五名騎士紛紛進入刺史府。

  霍烈早就報給劉淵,劉淵心中微微放了下來,趕到客廳,正好看到當先一名騎士走了進來,不禁一愣,原來卻是龍城。

  龍城手拿令牌,冷冷道:“王爺,我們又見面了!”劉淵知道他還為慕容清雪的事耿耿於懷,看來這件事倒是不好化解,淡淡道:“這次本王都虧龍將軍解圍,還要好好感謝一下將軍!請坐!”珠兒早就端上茶來,龍城倒也豪爽,大概也是趕路趕的口渴了,舉起茶杯一飲而盡,然後道:“這次末將來此是為了宣讀秦王將令。”

  “秦王讓我去杭州征兵吧!”劉淵笑了笑,這是他出給秦王的點子,所以才拜托許謹送信給秦王,放眼天下,除了平王外,能救自己的只有這位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的二哥了,也只有他才能夠震得主杜簡的虎膽。此刻杜簡不知道會有多麼焦急,除非他敢捋秦王的虎須。

  龍城道:“既然福王已經知道,那末將告辭了!”劉淵攔住他道:“龍將軍何妨在府暫住一晚,想必秦王有過吩咐,讓你明日再回軍中吧!”龍城一愣,眼中露出驚異之色,他本想問劉淵為何知道秦王的安排,不過看到劉淵似笑非笑的表情,怒火上升,道:“本將軍自有安排,不勞福王費心!”

  劉淵頗為喜愛他的這副直性子,若非秦王心胸寬廣,旁人又能受得了他這種性子,看來秦王果然是一世雄才,笑道:“龍將軍難道忘了要與本王比試武藝麼?當初曾經敗在本王手下,卻並未兌現承諾,至於此時又將如何!”

  龍城臉上一紅,突然坐了下來,道:“住就住,本將軍難道怕了王爺不成!”

  晚上劉淵在府中為龍城擺酒,霍烈和孟陽則陪伴剩下的四位騎士坐在一旁,劉淵仔細打量了龍城一番,笑道:“龍將軍似乎不是京城人,倒有些像江南人,而且龍姓在中原倒也不多,本王倒很感興趣!”龍城哼了一聲,小聲嘀咕道:“本將軍不和好色小人說話!”

  不過他這聲嘀咕也被霍烈和孟陽聽到,兩人同時站了起來,馬上就要伸手拔劍。

  劉淵伸手示意他們坐下,這龍城的性子實在太過頑固,看來想要收服他倒是件難事,便道:“不知龍將軍在軍中所任何職!”龍城道:“左將軍之職!”劉淵點了點頭道:“那是從三品了,將軍少年才俊,真是我朝之福!”龍城又哼了一聲,把酒倒進了肚子。

  劉淵看他故意賭氣,站了起來,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龍城終於抬起頭來,他當然知道劉淵念的這幾句詩裏的含義,當年他也曾在邊遠之地隨著秦王四處征戰,其實真正能夠讓他感動也投入的也只是戰場而已,沒有想到像福王這樣一個在他眼中絲毫不懂得軍事,且沒有經過那慘烈的戰爭的人竟然能夠做出這樣的詩來!

  而與他同樣感受的當然還有那四名親兵,紛紛停了手中的酒,都往劉淵望來,尤其聽到那句“古老征戰幾人回時”更加動心。

  劉淵看到他們意動,接著念道:“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雪暗凋旗畫,風多雜鼓聲。甯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龍城也是粗通文墨,不禁又暗暗地點了點頭。

  “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點秋兵。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劉淵再將這幾句詩念出,然後又哈哈大笑幾聲,道:“若有一日,本王也要隨著秦王征戰一回!”

  旁邊的一個兵士實在忍不住接口道:“福王殿下若是到了軍中,肯定將是一個好將軍!”他這話說的實在有些頗為失禮,龍城喝道:“休得無禮!”劉淵卻喜歡這兵士的純真之言,乃是發自肺腑,道:“我倒願意做一個好將軍,更勝過做這個無聊王爺啊!龍將軍,現在我們再較量一下如何!”

  龍城長身而起,道:“在下求之不得,還請王爺賜教!”

  劉淵聽他口中的稱呼改變,知道這個年輕人其實已經是心動了,只要自己在實力上再使他佩服的話,說不定此人將是自己麾下最好的一位將領,只不過不知道秦王肯不肯割愛。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八章香消玉隕(上)

  龍城並沒有首先拔出配劍,不過手卻按在了劍上,目光緊緊地盯住劉淵的手,他顯然是吸取了上次被劉淵幾個回合就摔倒的經驗,不敢輕舉妄動。
  劉淵本來想用歐陽景送給的短劍試驗一下威力,不過怕一不小心削斷了龍城的劍,便伸手從霍烈手中拿過長劍,輕輕一點龍城道:“本王要出招了!”說著輕輕上前一步,長劍用力往龍城頭頂砸來,龍城知他力大,急忙硬格幾招,卻不斷後退,加上步法配合,為的就是不使劉淵近身。劉淵倒也不緊不慢,揮灑自如,尋找對手的漏洞,見龍城步法嚴謹,這馬上將領基礎也頗為紮實,一時倒無法尋到破綻,但見長劍硬擊了數十下,龍城終於感覺劉淵並沒有其他招式,身形一錯,開始反守為攻,上次他輸就輸在被劉淵攻得措手不及,這次斷然不能重蹈覆轍。

  劉淵臉上始終帶個平靜的笑意,隨意化解龍城的攻勢,這幾日來他對劍也有了很多的了解,當然是霍烈和孟陽的功勞,龍城越攻越急,也顯得越沒有信心,嘴中喝聲不斷,面前的劉淵絲毫不為所動,心中的氣勢慢慢降了下來。

  劉淵心裏歎了一聲,此人雖然是員猛將,但卻不是員巧將,該是自己出手的時候,身子突然上前兩步,手上加力,迎著龍城劈來的長劍重重一擊,龍城哪想到他突然發力,手中一麻,長劍脫手而去,他倒也頗為凶悍,絲毫不亂,雙手緊貼了上來,只可惜他遇到的是擅長摔跤的劉淵,只覺得沖力都沖到了空處,身子突然被自己的力道帶的飛了起來,然後重重摔在地上。

  他剛想爬起來,卻望到了福王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龍城歎了口氣,道:“末將輸了!”

  劉淵道:“將軍既然輸了,就要依從和本王的約定,請到書房說話!”龍城疑惑地跟著他後面進了書房,劉淵將慕容清雪離開時的情景說過一遍,道:“清雪現在正在嶺南,年前我還收到她的口訊,將軍該不會認為本王現在還要騙你!”

  龍城跪了下來:“末將該死!”劉淵點了點頭道:“太子已經將我視為仇敵,其間沒有回轉的余地,將軍看看杜簡如此猖狂將我幽禁此地就該明白了,明日我要出去刺史府還要將軍幫忙!”“王爺若有吩咐,龍城願受驅弛!”龍城把頭磕到了地上,劉淵終於可以放下心來。

  第二天一早,當杜簡看到龍城手舉秦王令牌簇擁著一輛馬車准備出府時,神經馬上緊繃了起來,他已經頭疼了一夜,這種情況下該如何處置,確實沒有得到太子的指示,若是擅做主張,一個不慎,恐怕就會惹禍上身。

  其實他知道已經把禍引上身了,福王只要走出這個刺史府,那真是海闊天空,若有一日回到京城,他杜簡還會有什麼好日子過,太子當然不會為他一個區區揚州長史而與自己親弟弟在皇上面前翻臉。

  他曾經想幹脆殺掉福王,甚至連秦王的信使都一起,但是卻又下不了這個決心,在宦海沉浮這麼多年,已經使他不敢冒險了。

  龍城舉起令牌,上前喝道:“福王殿下前去杭州征兵,還不讓開道路!”守門的士兵面面相覷,卻絲毫沒有退讓,龍城鏜地拔出腰間配劍,往前一指道:“違抗軍令者斬!”杜簡在一旁看得清楚,卻又沒有站出來,他想要看看使福王硬沖出去的決心到底有多堅定。

  一個都尉模樣的將領喝道:“我等奉有長史手令,保護福王安全,請恕不能從命!”百名兵士紛紛亮出兵器,龍城等人也同時拔出配劍,霍烈和孟陽兩人則緊緊靠近馬車,因為裏面不僅有福王,還有珠兒和田柔方詠三人。

  龍城到底是戰場上的宿將,將馬拉起,硬是往前移了幾步,兵士們紛紛退開,形成一個巨大的圓形,這樣劍拔弩張的氣氛使得每一個人神經都會繃緊,只要稍有異動,說不定馬上就會產生亂戰。

  劉淵心裏也有些緊張起來,杜簡若是拒不出面的話,那麼今天自己肯定走不出這個刺史府。

  龍城的手下也微微帶動馬匹,將福王的馬車緊緊圍在中間,五人同時摸上了馬上掛著的長槍,目光淩厲,不愧是秦王的親兵,這次秦王顯然是怕發生這樣的狀況,所以才會派他們四人隨著龍城來,雖然未必能夠護住福王,但至少在氣勢上卻可以嚇到未經過戰陣的杜簡。

  “鏜”的一聲輕響,龍城終於摘下了掛住的長槍,配劍還回鞘中,似乎試圖沖出一條血路,手下馬上效仿,這一下揚州兵士又退了兩步,但卻絲毫沒有讓開道路的意思。

  劉淵歎了一口氣,杜簡看來真的不想出來了,這個老家夥真以為殺了秦王的手下還會逃得過麼?他和田柔對望一眼,道:“柔兒你要保護珠兒,方先生千萬不要出去,我會給你命令,若是事急,馬上退回府中去!”珠兒緊張地拉住劉淵的手,在這一點兒上她遠遠沒有田柔堅定冷靜。

  劉淵掀開簾子,大步走下車來,頓時將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目光掃視一周道:“淮南危急,本王奉命至杭州征兵,你們攔住去路是何用意?難道想要謀反麼!”

  兵士全部噤聲,無人敢回話。

  龍城喝道:“還不讓開道路!”劉淵走到前去,背負雙手,凜然道:“杜簡何在!”連問三聲,還是沒人回答,劉淵臉色一寒道:“看來你們是真的想反了!龍將軍,給我拿下他們的首領!”龍城答應一聲,手中的長槍如閃電一般往方才回話的那都尉挑去,他明白劉淵的意思,既然杜簡聲稱不在此地,那麼擒賊先擒王,若能以雷霆之勢將這名首領拿下,也就有了沖出去的資本,所以出手飛速,那都尉沒有想到劉淵口令剛下,龍城便已經出手,眼看長槍刺了過來,急忙後退,龍城一個飛身,長槍刺中那都尉的胸甲,他的手已經探到,一把將那人擒了過來,然後迅速地退到劉淵面前,這幾下迅如閃電,劉淵看了也不禁暗暗叫好,若是論馬上用槍的技藝,自己絕對不是他對手。

  揚州兵們一陣混亂,手中大槍便遞了上來,龍城將擒來的都尉扔給身後的手下,方想迎戰,突然聽到遠處響起一陣馬嘶,一人喝道:“揚州兵聽了,我等乃是秦王座下風營軍,特來保護福王殿下杭州征兵,馬上讓開道路,若有阻攔,格殺勿論!”這聲剛一喊出,但見數十旗甲鮮明的騎士出現在揚州兵身後,這回杜簡再也無法隱藏,急忙下令撤退,揚州兵紛紛退後,給這些騎兵讓開一條道路。

  劉淵終於松了一口氣,也不禁佩服秦王想的周到,要不是還有這支騎兵,今天自己恐怕真要被杜簡給殺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5:02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八章 香銷玉隕(下)

  當先一人面色頗黑,走到劉淵面前,微微施禮道:“末將段黑玄,福王請吧!”劉淵點了點頭,笑道:“段將軍先請!”回身上了馬車,然後在杜簡複雜的目光注視下終於出了刺史府。
  劉淵輕拍珠兒的柔肩,珠兒方才被嚇得不輕,此時尤是臉色慘白,想起楊英建造的新福王府馬上就會完成,到時候一定要找個機會回到京城,讓珠兒看看這座專門為她而建的宅子。

  段黑玄靠了上來,道:“王爺請借一步說話!”

  劉淵下車和他走到一邊,段黑玄道:“秦王吩咐末將,將王爺送出揚州城後馬上回軍,龍將軍和風雲四騎則留在王爺身邊!”劉淵疑道:“風雲四騎?”

  段黑玄一指隨龍城來的四位騎士笑道:“這四位隨秦王征戰多年,最是驍勇,軍中人稱風雲四騎!”劉淵感激道:“將軍替我像秦王轉達謝意!”秦王確實對自己關照有佳,連親兵都派來保護這個沒有接觸過的兄弟。

  段黑玄點了點頭,拱手告辭,他所摔的騎兵確實軍紀嚴明,有如臂使,一聲令下,同時上馬,轉眼絕塵而去。

  龍城走上來道:“奉秦王令,末將與王爺杭州一行!”劉淵點了點頭,看到前面不遠的揚州城門,邁步上車,這次總算是脫困而出。就在他剛剛進入車內時,突然危險的感覺傳來,劉淵心中一動,一陣勁風從背後刺來,竟然是一只巨大的長箭,威力之強,無法阻擋,劉淵又無法躲閃,因為前面就是珠兒和田柔,他心中一橫,伸手拔出歐陽景送來的短劍,飛快往背後一劃,那箭頓時偏了少許,射中了車頂,饒是如此,還是威力驚人,硬把車頂射得粉碎,卻還是去勢未減,直往車中飛去。

  珠兒一聲驚呼,方詠就不用說了,田柔身手敏捷,看到長箭射來,伸手一探,握住了箭身,卻覺得手上如火燒一般,她性子剛烈,緊緊握住,身子已經被帶出車去,頓時摔落在地上。劉淵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另外一只巨箭又射了過來,目標取的是他的後心,龍城此次有了准備,手中的配劍用力揮下,把那箭砍斷,自己的手卻也麻了,世界上竟然有這樣力大無窮的人,射出這樣淩厲的箭。

  龍城大喝道:“有刺客,保護王爺!”風雲四騎早已經站好位置,劉淵這才稍稍喘了一口氣,正想伸手抱起珠兒,卻突然見一截長箭在珠兒前胸露了出來,頓時愣住,心中如遭雷擊。

  珠兒的眼睛已經微微突出,嘴角帶著一絲慘笑,胸前滿是鮮血,把手伸向劉淵,卻是那樣的無助,嘴角扇動,似要說些什麼,不過已經失去了最後的力氣,身子一倒,手也慢慢垂了下來,劉淵近似瘋狂一樣地上前抱住了她的身子,但是卻任他如何呼喊,珠兒都無法再睜開眼睛了。

  田柔也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到珠兒的樣子,一下子撲到了她的身上,頓時淚如雨下。

  船在大運河上任意飄蕩,江南風光如一幕幕絕美的山水畫從眼前晃過,劉淵手中雖然拿著剛剛從船主那裏弄來的《運河圖志》,卻絲毫沒有看進去,這本書講的其實大部分都是這沿岸的風景,只不過能夠一一考證罷了,在劉淵心裏,江南大部分都是一樣的,因為它那種煙水之氣的味道,還有它的柔軟,它的醉人,用溫柔醉人的其實也只有江南了。

  這時田柔端茶進來,坐到劉淵對面,道:“王爺,這是珠兒姐姐留下的香片,你最愛喝的!”劉淵看著她這幾日哭得清瘦的臉,心中一陣不忍,站了起來,將田柔摟入懷中,愛憐地撫摩美人的俏臉,然後輕輕吻了上去。

  田柔似是有些疑惑,但是卻不肯輕易放開劉淵的擁吻,矜持的反應著,良久唇分,劉淵將美人緊緊抱在懷裏道:“珠兒已經去了,我們不要再提她了!”田柔注視他良久,那個曾經在保泰樓上意氣風發的王爺不在了,那個在自己店裏伸手去摸仕女衣服的小淫賊不在了,那個談笑風生熱情如火的年輕公子也不見了……

  現在她面前的這個王爺,清瘦、平靜、似乎超脫一切,臉上帶著點兒淡淡的哀愁,這一切的改變都是這幾天發生的,這個人的心裏到底承受了多少東西啊!

  想到這裏,田柔體諒的點了點頭。

  劉淵心中一寬,原來那個任性的小女孩已經改變了。

  劉淵的心痛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種碎了然後再重新合並起來的感覺確實足以使人忘掉任何事情。他把自己整整關在船倉裏四天,這才重新走了出來,出來時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劉淵了。

  這時龍城求見,田柔急忙走了出去。

  劉淵讓龍城在對面坐下,笑道:“這是柔兒准備的香片,將軍看看如何!”龍城搖了搖頭,他弄不明白劉淵為什麼會如此淡然,不過他也不想明白,道:“稟告王爺,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出手的是日前最為神秘的刺客組織,名做‘破魂’,當時出手有兩人,一名在王爺背後射出大箭擾亂王爺心神,一名卻射出能夠不發出聲息的長箭,射死珠兒姑娘的……”龍城突然住了口,劉淵明白他的意思,淡淡道:“射死珠兒的便是偷偷出手的那名刺客,他們的目標本來是我!”

  龍城點了點頭。

  劉淵端起杯子來,道:“將軍既然能夠查出那個刺客組織,難道不能查到那個組織的首領!”龍城搖了搖頭道:“稟告王爺,這個刺客組織非常神秘,我還是在秦王府的幫助下來查出是他們動的手,至於他們的首領,卻無法知道!不過末將看這件事肯定和杜簡有關,王爺若是將他拿下……”

  劉淵點了點頭道:“本王還要多謝將軍!”龍城微微一愣道:“王爺何故如此客氣!”劉淵笑道:“將軍一口一個稟告王爺,本王當然也懂得禮節之道!”龍城臉色放松下來,道:“王爺請別取笑末將了!”劉淵道:“那將軍以後也不要如此,我們單獨相處時若不隨便一點兒就沒有趣味了!”龍城急忙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絲感激。

  劉淵想了想道:“派出刺客的絕對不是杜簡,這是借刀殺人之計,本王剛剛和杜簡在刺史府交惡,這個消息已經傳遍了揚州全城,若是本王馬上被刺殺身亡,第一個受到懷疑的肯定就是杜簡!他自然脫不了幹系,而且本王還是皇子,可以說他必死無疑。”龍城點頭道:“末將也是有些疑惑!那麼到底是誰想要刺殺王爺,而且還要杜簡的命!”

  劉淵心道這樣看來派刺客來殺自己的人只有太子了,只是這些內幕現在還不能和龍城說,淡淡道:“這個將軍就不必去調查了,本王自有計較,而且我看那幾只箭也非常蹊蹺,恐怕並不是人力所為!”

  龍城一愣,驚訝的睜大眼睛,道:“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連弩!”

  ※※※

  注:書評區裏看到幾個朋友以下架和不推薦來“威脅”作者不使珠兒死掉,作者幸何如之,珠兒又幸何如之!

  其實劉淵自從出現以來,一直意氣風發,在性格上尚有許多不完善的地方,第一改善是和珠兒在鏡湖旁邊,生出雄心大志,第二次也就是珠兒的死了,也就是如此,他才能夠真正的成熟起來,諸位以為如何?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九章 王侯之命(上)

  劉淵點了點頭,那巨箭的威力確實非常驚人,就算就算是有人能夠射出這樣的箭,但是也不能連續射出兩支,而且劉淵還將巨箭的尾部拿過來觀察過,上面很明顯有加工過的痕跡,所以才會想到是利用連弩射出來的,他從身後的櫃子裏拿出一架制作精巧的弩弓,擺到龍城面前,道:“將軍看看這只本王剛剛做好的弩弓!”
  龍城端詳一番,忍不住贊歎道:“王爺怎麼能造出這麼精巧的東西,真是巧奪天工,不過……”劉淵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將一只弩箭放上,然後拿起早已經准備好的石頭,放在窗外,道:“將軍看了!”只聽梆的一聲輕響,石頭碎成幾塊,那弩箭也直射入了水中。

  龍城咋舌道:“竟然有這麼厲害的弩箭,遇上這種東西,恐怕高手也不能幸免!”

  劉淵點了點頭:“破魂這個殺手組織顯然非常厲害,能夠設計出這樣的弩弓,其中定有能人,所以本王已經讓霍烈趕回京城,調查這件事,希望能夠找到他們的蛛絲馬跡!”說著眼中異芒一閃。

  龍城突然感到一陣強大的壓力,就發自眼前這個說話平淡的人身上,那是在秦王身上才能夠感受到的強大氣勢,若不是他早已經宣誓向秦王效忠,說不定眼前的這個人是一個明主。

  ※※※

  “啪!”太子將一個奏折摔在地上,喝道:“這是你做的好事,揚州大街上刺殺朝廷親王,還有秦王偏將在場作證,真是膽大妄為!”

  荊先生將奏折揀了起來,倒並未翻看,只點了點頭道:“殿下,沒有殺掉福王確實是在下失手,不過這件事並不算壞!”

  太子冷冷道:“事情到了什麼地步才算是壞,不錯,本王知道你的計劃,將此事推到杜簡身上便可以一幹二淨,杜簡先是圍攻刺史府,然後又是雇傭殺手謀刺親王,當然死不足惜,不過你可知道,父皇並非老糊塗,他不僅知道杜簡是本王的人,而且還知道這件事一定與我有關,只是這點,平王這份奏折就已經達到了目的!”

  武帝對這件事大感震怒,下令將杜簡拿京問罪,雖然劉源已經安排好一切,杜簡定會畏罪自殺,但是這件事已經引起了武帝的注意。

  荊先生待他平息下來才道:“福王此人竟然能夠逃過破魂的殺手,實在大出在下所料,若非如此,僅僅以一個杜簡換一個福王,實在值得!”

  太子也知道這件事並不怪他,擺手道:“福王的事稍安勿燥,叫你的手下停止行動,出了事本王拿你是問!”

  荊先生急忙答應下去。

  ※※※

  劉淵到達杭州以後,首先收到霍烈從京城傳來的信息,破魂確實是一個非常神秘的暗殺組織,偶爾為權貴服務,但是就算是楊英的手段也沒有辦法查出這個組織的人員,更別說主腦人物了,劉淵知道這件事並不能短期辦到,而且破魂既然接到了任務要暗殺自己,就肯定會再次出現,所以在龍城的布置下,每天都對劉淵進行了嚴密的保護,可惜的是在征兵的十幾天內,破魂並未出現。

  劉淵給孟陽和龍城每人制作了一架連弩,風雲四騎當然也不例外,若是這幾個人都保護不住自己的話,那也就沒有保護的必要了,劉淵橫下心來,馬上傳令霍烈建立自己的殺手組織,不惜重金聘用高級的殺手,資金由煙雨落來出,名義上當然不能再依靠煙雨樓,取名為“驚魄樓”,這個名字正好和破魂相似。

  不到十天,霍烈就已經將驚魄樓的名聲打了出去,同時宣布懸賞破魂組織的殺手。劉淵知道這肯定會產生一場混戰,只不過最後究竟是誰勝利,那就不得而知了。

  江南的春雨來的並不早,不過來了卻又連綿不斷了幾日,劉淵坐在書房中看書,龍城卻在外面走來走去,顯然心情急噪之極,秦王要他招五百兵士,可惜只招到了三百不到,而且時限越來越近,劉淵聽到他的腳步聲,道:“將軍何不坐下喝杯茶,棄煩靜思才能得到真的智慧!”

  龍城不好意思道:“王爺勿怪,末將實在為招兵之事焦急,眼看這春雨不斷,恐怕要延誤秦王的大事!”劉淵笑道:“江南春雨絕不會長,停下只這幾日,至於招兵之事,本王倒覺得比較艱難,杭州靠近淮南,能招之兵恐怕早已經被秦王招走了,除非強制,否則的話,斷不可能!”

  龍城苦笑搖頭,似是想說什麼,卻又不願意說。

  劉淵合上書,道:“其實這次秦王將令下給的是本王,將軍不必擔心,到時本王自然會向秦王說明的,不如這樣,我們趁著春雨,去西湖游覽一番,也算不妄此行了!”龍城看他話雖說的平淡,但是卻很堅決,只好點了點頭。

  劉淵還是首次見識杭州西湖,與東都的鏡湖確有一比,只不過一想起鏡湖,便是觸到了心中的痛處,珠兒當日在鏡湖跪下勸自己要建功立業時的話好象就在耳邊,現在人已經去了。龍城警惕地四處觀察,倒無心看什麼風景,只有田柔知道劉淵想起珠兒,輕輕地靠在了他的身邊。

  劉淵信步邁進了淨慈寺,這古剎中倒有許多煙火,在雨中聞起來分外清香,劉淵正想去參拜一下佛像,突然旁邊一個小門裏伸出一個腦袋叫道:“居士何妨進來一談!”

  劉淵一愣,那人長相奇形怪狀,完全沒有眉毛,又生就一張歪嘴,確實醜陋無比,不過說話又是如此文雅,龍城上前一步,劉淵忙伸手阻止他,嚇道:“先生可是叫我麼!”那人笑道:“正是居士!”他這一笑就更加醜陋,連田柔都怕了,退了一步。

  劉淵心道還有這樣的人,倒也是件怪事,笑著走了過去,龍城雖然想要阻攔,不過看到劉淵的神色,又想到劉淵的身手,便站到了田柔身後,卻把手按在了腰間的配劍上。

  那人回到屋中,端坐到一把破爛椅子上,劉淵這才看到他竟然用的是一條假腿,此人算是悲慘,不僅相貌醜陋而且還四肢不全,只不過言語態度倒是頗為正統文雅。

  劉淵進來坐下,笑道:“先生為何獨邀在下!”

  那人笑道:“居士三人,其中那女子性雖暴烈,但卻不失為一好女子,且秀外慧中,能知大義,所以一生將會榮華富貴,乃至終老,那男子剛之太過,雖有百般劫難,多次經曆生死之間,不過都有貴人相助,最後也會化險為夷,且會位居高位,榮華富貴也是舉手可得,只是居士你……卻是劫難重重!我當然要留下居士!”他的話音一重,竟然使劉淵早已波瀾不驚的心震動了一下,劉淵道:“先生看來果然是胡言亂語,我一介平民哪有什麼劫難!”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5:28

第一卷潛龍勿用 第十九章 王侯之命(下)

  那人笑道:“居士想騙別人容易蓓蓆蒼蓄,騙我卻難,以居士的面相跼踄跿踆,若也是一介平民的話,恐怕將會天下大亂僠兢凘凳,若我猜的不錯,就算居士現在還處困境之中禒禈禠稰,日後也必會位居王侯之列!”
  劉淵心中雖然震驚,但是這人未必就不是認識自己的人蓄蒐蒗蓖,於是淡淡道:“先生玩笑開大了,傳出去這可是謀反的大罪!”那人一笑,不置可否,自己端起茶來道:“這是西湖龍井茶,用虎跑泉的水泡成,居士何妨品味一下!”

  劉淵道:“多謝先生美意!”卻不去動茶杯,這人非常可疑,若是破魂派出來殺自己的話,一杯茶便足以致命!

  那人放下茶杯,又仔細地將劉淵打量一番,道:“居士的面相確實非常奇怪,若非親見,我實在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會有這樣面相的人,不瞞居士,這種面相並未記載進任何史料,而且蘊涵死氣,居士本該是一個死去多時的人才對,卻在眉心有一點兒生機,實在令人費解!”

  劉淵心裏的震驚是巨大的,難道這個人真的僅僅就從面相中看出自己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中原秘術良多,其中不乏奇人異事,說不定真有人有此神通。

  那人思索良久,還是搖頭不已,道:“這種面相又不似死去多時,便如,便如……”他顯然是找不出更好的詞來形容。

  劉淵笑道:“先生如此煩惱,連在下的相都形容不出,看來是妄為相師了!”不知心裏為什麼,劉淵並不希望被人看出自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這種微妙的情緒使他不得不試圖轉移那人的注意力。

  那人點了點頭,道:“在下雖然看不出先生的面相到底如何,不過卻可以看出先生的來日,以先生之才,成則貴為王侯,敗則也身為一方富賈,成敗都在先生一念之間!”

  劉淵心中一動,笑道:“既然貴為王侯,難道在下就不能榮登大寶麼!”他確實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可能登上王位,雖然只是一個安慰也好。

  那人斷然搖頭道:“先生之才蓋世無雙,雖說成敗一念之間,但貴為王侯還是如探囊取物,只是若有心獨享九五的話,恐怕……”

  劉淵心中一陣失望,笑道:“恐怕如何……”那人道:“恐怕功敗垂成,陷入萬劫不複!”他這幾個字像是敲在劉淵心上,劉淵自從珠兒死後雖然變得異常堅定,但這卻是一個關於命運的斷言,哪還能平常受之,不過他還是淡淡道:“先生說的確實有趣,若能貴為王侯,在下還要感謝先生!”說罷起身告辭,那人又補充了一句道:“居士萬勿心生貪念,否則的話萬劫不複將後悔莫及!”劉淵點了點頭,卻再也無心游覽風景,帶著龍城回到居所。

  坐在書案前,劉淵越想越是驚歎,這相士竟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定然不是熟悉自己底細的人,難道世界上真有如此神妙的事,此時外面的風雨似乎又大了些,劉淵再也坐不住,自己一個人悄悄出門,孤身往淨慈寺走去,有些事一定要問個明白。

  滿天的雨絲就如劉淵的思緒一樣,全是被這個相師引起,劉淵心裏也不知道自己找他會把他怎麼樣,只是覺得一定要找到他,他大步走入淨慈寺,直奔那相師的小屋,頓時愣了,只見桌子上放著一個紙柬,上面寫著:“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劉淵拿了紙柬將整個淨慈寺搜了一遍,可惜毫無那相師的蹤跡,料想他也不會走遠,只是偌大的一個杭州,想要找一個人真如大海撈針了。

  劉淵坐到方才自己坐過的椅子上,心裏泛起萬千感慨,那句“萬勿心生貪念,否則將萬劫不複”像是錐子一樣刺進自己心裏。

  他坐了足足有半個時辰,這才心裏稍微釋然,外面雨似乎也停了下來,劉淵自嘲似地笑了笑,回府去了。

  春雨剛剛停下,劉淵和龍城便帶著招來的兵士北上,淮南已經傳來消息,明將朱統率十萬大軍進逼漢口,秦王已經做好應戰准備,一場大戰一觸即發,龍城自然歸心似箭,劉淵也能看出來他想上陣殺敵,不過卻不想他死在戰場上,便故意拖延了幾日。

  朱統的大軍於嘉成四年三月初四開始圍攻漢口,劉淵和龍城還沒有到達揚州,等劉淵和龍城到達揚州時,已經傳來了朱統退軍的消息,只不過圍攻漢口四日而已,而且勞師動眾,確實令人奇怪,劉淵推斷朱統肯定會有計策,或者是等待援軍,第五日果然傳來朱統揮軍西下圍攻竟陵的消息,不過事情遠遠沒有如此結束,明庭顯然對此蓄謀已久,與此同時從朱統身後現出由驍勇將軍黃彪率領十萬大軍,趁漢軍調兵之際,猛撲漢口,這種分而擊之的方法在明軍一直以來並不常見,一時使漢口、竟陵兩座大城同時宣告危急,漢庭震動。

  只要是明軍奪取這兩座大城中的任意一座,便可以以此為據點,將騎兵源源不斷地運過長江,明國騎兵縱橫草原,可稱無敵,唯一使他們不敢妄動的其實也就是長江之險罷了。

  秦王劉浙不愧是大漢第一用兵大將,竟然能在這種局面下火速將駐紮在淮南的大軍派往漢口阻擊黃彪,決策之堅決令人震驚,若是平常人,也許會想到將已經調出漢口的軍隊重新調回來,可惜那種正中了明軍的詭計,秦王馬上下令開赴竟陵的軍隊不許回頭,兼程趕到,竟陵之戰朱統占了些許先機,但是也只是摸到了城牆頭而已,看到大軍赴至還是撤了下去,戰況雖然慘烈,不過卻以朱統的退軍結束,黃彪圍攻漢口十四日,在秦王親自的指揮下也是無法攻破,隨即退軍,秦王派兵追擊至徐州城下,便退了回來,這場發現在漢嘉成四年,明正晉十二年春的大戰迅速結束。
正文 第二十章 江南名妓(上)
    劉淵坐在刺史府里翻看楊英從京城傳過來的幾份奏折,都是啟奏要封賞秦王的,秦王鎮守淮南數十年,能保明軍無法過江,確實功高,不過劉淵知道武帝是不會再對秦王有任何封賞的,秦王的功勞越大,太子就顯得越為渺小,那樣只能會造成混亂,武帝並不是一個昏庸的皇帝,肯定不願看到那樣的局面。

    在軍事上來說,大漢比不上大明,若是再起蕭牆之亂,恐怕將會被明軍乘隙而入。

    杜簡果然成了那次刺殺的替罪羊,不過是“畏罪自殺”,劉淵自然知道這其中的玄妙,揚州長史又被太子安排成了已經六十四歲周曹,周曹曾經中過榜眼,在江南名士中有一定分量,主要是他的文采,不過以他的年紀早該退隱,可惜的是此老竟然孜孜不倦,口口聲聲要為國效力。

    劉淵拿他沒有辦法,自己再怎么說也是位傀儡刺史,沒有絲毫權力,倒不如用心經營驚魄樓的好,霍烈早已經從京城來到揚州,將各地布下的力量和劉淵一一講明,驚魄樓的發展確實迅速,劉淵知道霍烈沒有這個天分,肯定是楊英的功勞。

    只要動魂這個殺手組織露出一點兒馬腳,應該就逃不過驚魄樓的追蹤,劉淵臉泛起冷笑,珠兒的死是絕對不會白死的,太子早晚要付出代價。

    春盡江南了,許謹坐在書房里,正在欣賞剛剛從蜀國帶來的一副屏風,這時門人進來道:“家主,金老來了!”

    許謹皺皺了眉,李、風、許、金四大望族之間,許家與金家最為不合,原因雖然錯綜復雜,不過卻以許謹不喜歡金家當代家主金隱最為主要,兩人平日並不講話,這次金隱竟然登門拜訪,確實意外,不過到來是客,許謹還是點頭道:“客廳奉茶,我馬上就到!”

    金隱剛過五十,尚屬老當益壯,看到許謹過來,拱手笑道:“金某打擾許老弟的清修了!”

    許謹最不喜歡此人說話的語氣,淡淡道:“金家主客氣,不知此來……”金隱笑道:“許老弟如此開門見山,倒使金某有些意外,不瞞老弟,此次我來想找你幫一個小忙!”

    許謹愣道:“金家主也有我許謹能幫上的忙!”

    金隱肯定道:“這個忙也只有許老弟才能幫上!”許謹見他神情不似有假,點頭道:“金家主請講!”

    金隱道:“金某極為仰慕福王殿下的才學,本想結識這位文采風流的王爺,只可惜一直事務纏身,現在終于脫開身來,想請許老弟代為引見,邀請福王殿下出來一聚!”

    許謹心道原來是為了此事,當日杜簡圍困刺史府時此老不見蹤影,眾多名士聚集刺史府時此老也不見蹤影,現在杜簡伏誅,福王脫險,他倒能厚著臉皮過來求見,冷笑道:“以金家的名聲,恐怕福王定會欣然赴約的吧!”

    金隱忙道:“此言差矣,許老弟與福王交情匪淺,若是有老弟引見自然會事半功倍!還望老弟萬勿推辭!”

    許謹知道兩人畢竟都是家主身份,太過推辭反倒不好,再說此事還要福王拿主意,點了點頭道:“許某盡力而已,還要看福王的意思!”

    “碧水舫”位于瘦西湖中,本是伸入水中的一座石舫,后來被金家經營,成了揚州最為有名的一處勝地,每到晚上,舫上張燈結彩,熱鬧非常。

    劉淵從窗戶往向外面的瘦西湖,金隱自從自己來到揚州,就一直閉而不見,這次突然由許謹出面邀請自己實在有點兒奇怪,不過也可能是因為杜簡死了,他才敢如此去做。

    他正想著,金隱已經來了,身后還帶著一個人,劉淵抬眼望去,頓時心中一動,竟然是已經見過兩次面的江南名妓柳朝云。

    柳朝云今日倒並沒有戴著面紗,淡著脂粉,素面朝天,說不出的清新秀麗,劉淵心里沒來由的泛起一陣狂跳,也只有這個女人才能夠和慕容清雪相提並論,而且此女的歌聲甜美動聽,更是讓人難忘的尤物。

    金隱趕忙施禮道:“王爺還請恕罪,耽擱少許!”劉淵點了點頭,方想說話,只聽柳朝云笑道:“王爺明見,其實是因為朝云,朝云早就想再見王爺一面,所以耽擱,還請王爺恕罪!”

    劉淵笑道:“兩位客氣,金家主只有一面之緣,至于朝云小姐,本王與你已經是第三次見面了吧!”柳朝云點了點頭,輕輕盈盈地坐到劉淵身邊,她與慕容清雪最大的不同之處就是那種骨子里透出的柔媚,慕容清雪便如一塵不染的蓮花,可遠觀而不可亵玩,而柳朝云卻似一枝梨花,需要靠近才能感受到她的芳香。

    柳朝云捧起一杯酒,向劉淵道:“朝云遲到,先飲一杯!”她姿態之美,並不在慕容清雪之下,尤帶著一種蕩人心魄的魅力在內,劉淵急忙陪了一杯,金隱笑道:“王爺文采風流,自古才子配佳人,當浮一大白!”

    劉淵點了點頭,這個金隱確實有拉攏自己的意思,只是以柳朝云的身份,難道他真的可以做主讓她向自己奉獻身體?雖然柳朝云是江南名妓,但是卻是有名的賣藝不賣身,就連京城權貴想要得到她的身體都被堅決拒絕,金隱若真有這么大能力,若真是如此,那么柳朝云和金家的關系真要好好想想了。

    柳朝云用絲巾擦了一下嘴角,起身道:“朝云為王爺獻上一曲!還請王爺不吝指教!”

    金隱拍手道:“朝云的歌藝天下聞名,難得主動獻藝,金某還是托了王爺的福!”劉淵淡淡一笑,難怪許謹並不喜歡這個人,此人並不似有復古之風的江南大族的家主,倒似一個爆發戶一般,向柳朝云道:“朝云小姐的歌技早在京城就已經領教,至今似是仍徘徊在耳邊,真乃天籁之音,本王幸何如之!”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8:02

正文 第二十章 江南名妓(下)
    早就有婢女端上古琴,柳朝云淡淡一笑,坐到琴前,伸手撥弄幾下琴弦,似是無心,但是劉淵早已經知道她這一手的厲害,確實能夠將人的情緒全部調動起來。

    柳朝云一改往日那以唱為主的風范,倒是在琴上大做文章,此女的琴技與唱技竟然同樣爐火純青,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每次都是以歌為主,劉淵心中贊好,柳朝云顯然注意到劉淵意動,這才張口唱道:“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這首詩是劉淵來到揚州時所做,柳朝云將此詩唱出顯然非常有心。

    一曲唱罷,金隱忙道:“王爺乃是當今中原第一大才子,無人不知,倒不如就在此給朝云小姐作詩一首,那必然會成為佳談!”劉淵雖然對他有所厭惡,不過卻也覺得這倒是件好事,想了想道:“青山隱隱水迢迢,春盡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箫!”

    窗外邊是二十四橋,明月斜掛天空,此詩已經確實非常相似。

    柳朝云臉上泛起歡喜,道:“朝云多謝王爺,實在有些迫不及待試唱一次呢!”

    金隱笑道:“看到這等才子佳人相和,金某就不在此礙事了,飲此一杯之后便去尋金某的紅顏知己去了,哈哈,王爺……請!”他拿起酒杯,仰脖一口喝下,此人的豪爽態度並不像南朝的人,更不像江南大族的家主,喝酒這個動作卻與北人相似,倒還要好調查一下此人的底細。

    金隱哪知劉淵只從一個動作上便生起了疑心,還以為劉淵默許,趕忙起身告辭。

    屋子里只剩下柳朝云和劉淵兩人,金隱的意思再也明顯不過,看來柳朝云確實是他請來獻給劉淵的,不知道他只是結識,還是另有所求。

    比起歐陽景的三日消魂和一柄寶劍外,金隱的這個禮物似乎更讓人動心。

    劉淵笑道:“朝云可否坐近一點兒,讓本王欣賞你的花容月貌!”柳朝云身子輕顫,但是還是坐到了劉淵身旁,可是她的這個反應已經被劉淵看在眼里,看來她並不情願。

    柳朝云素面朝天,在月色下顯得無比清麗,確實是天底下最美的一張臉,劉淵想起慕容清雪的樣子,伸手將旁邊美女摟入懷中,柳朝云身子軟柳枝一般柔軟,比起珠兒還是稍勝一籌。

    劉淵一手舉起酒杯,一手卻擱著衣衫,輕輕按上了柳朝云的雙峰,慢慢動作,柳朝云閉上星眸,檀口中微微出氣,顯然是已經情動。

    看來這位江南名妓並沒多少經驗,要不然也不會反應如此含蓄,劉淵將酒杯湊進她的小嘴,柳朝云喝下一口,然后挺起身來,將酒渡進劉淵嘴里,同時吐出丁香小舌,哪知劉淵輕輕將她推開,卻用手指攪動美人小嘴,另一只手卻在她雙峰上加大力度,柳朝云嘤咛一聲,含住了劉淵的手指,盡力吮吸,劉淵抽出手指,將她的小手拾了起來,輕輕在皓腕上印上一吻……

    當劉淵深深進入柳朝云的身體時,才知道這位江南名妓竟然還是尚未開苞的處子,這次金隱真是下了血本。

    明月漸漸高升,卻照不到屋子里這一對傾情如火的男女身上。

    第二天金隱果然到刺史府拜訪,劉淵笑道:“金家主有何吩咐,只要本王能夠做的到的!”他實在很想知道金隱給自己送了這份大禮,想要什么!

    金隱陪笑道:“王爺如此見外,金某只不過是想結交王爺這個朋友而已,朝云對王爺仰慕已久,金某能夠給她這樣的機會,她還感激不盡!”

    劉淵自然知道他說的並非真話,柳朝云在床上雖然極力想使自己開心,但是她最初的那一下輕顫還是將不情願表現出來,何況這又是讓她獻出女人最寶貴的貞操,金隱這樣說只是自欺欺人,不過卻也不能揭穿他的謊話,只好道:“朝云對本王如此深情,本王定不會辜負她的!”

    金隱歎道:“可惜她出身風塵,要不然王爺倒可以將她收入偏室,這個孩子命運多舛,甚是可憐!”劉淵一愣,難道他是暗示自己可以將柳朝云娶回家來。

    真是一個莫大的誘惑,想必這個提議在京城任何一個權貴的面前提出都馬上會得到肯定的答復,柳朝云絕對是當世有數的美女,男人能夠占她一夜已經算是三生有幸,沒有想到竟然可以占有一世。

    難道金隱竟然還有別的圖謀,或者是想在自己身邊安插一個眼線……

    劉淵腦中轉過無數念頭,疑道:“金家主這番心意真是難得,只是不知道本王能不能消受!”

    金隱笑道:“王爺真是快人快語,金某是個生意人,滿身都是銅臭味,王爺莫怪,其實有件小事還請王爺幫忙!”

    劉淵心道來了,笑道:“金家主請講!”

    金隱歎道:“金某在在北朝有些小生意來往,一直以來都是從淮南進出,這些年來兩國交戰不止,王爺應該知道遇到戰事我們這些做生意的最是擔心,金某一直想能不能換條路線進出邊境,所以才來請王爺幫忙!”

    劉淵迷惑起來,道:“實不相瞞,金家主應該知道本王並沒有這個權力!”

    金隱笑道:“王爺謙虛了,邊境大權全部掌握在秦王手里,而秦王又是王爺的親哥哥,尤其這次揚州府的事……嘿嘿,只要秦王一句話,金某的貨物就可以進出無礙,那時還要重謝王爺!”

    劉淵明白了,這次揚州府自己被太子的手下杜簡困住,而秦王竟然派了軍隊過來解救自己,這些揚州大族肯定以為自己和秦王關系非常,秦王一向有清譽之名,這種事沒人敢去找他,難得他們竟然看到了自己,想到這里不僅暗笑,金隱這個算盤恐怕是打不響了,秦王能救自己,全是出于兄弟之情,若是自己為這樣的事去找他的話,肯定不會有結果。

    看到金隱充滿期待地望著自己,劉淵搖頭道:“此事本王恐怕難以幫上忙,秦王鎮守邊關,若是能徇私放行的話,那么能夠自由出入邊境的恐怕不僅僅是你們金家了!”

    金隱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之色,忙道:“王爺只要寫封書信送到秦王手里就行,若是秦王不許,金某再另尋他法!至于朝云小姐,王爺還請斟酌,金某已經問過她的意見,她已經同意!只要是王爺不嫌棄。”

    劉淵有些愕然,不知道為什么就算如此,柳朝云還是可以送給自己,隨即點了點頭道:“本王休書一封就是!”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太子劉源(上)
    事情完全出乎劉淵的意料之外。

    雖然只是敷衍一下寫了一封信給秦王,而且在信中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若非顧忌到交淺言深,劉淵甚至會把柳朝云的事如實寫上,但是過了兩天金隱卻滿面春風的來到刺史府,告訴劉淵秦王已經允許他在竟陵和漢口之間的楓林渡過江。

    劉淵心里雖然充滿疑惑,不過也只能認為秦王確實對自己青眼有加,這件事並不是小事,不知道有多少商家托權貴找過秦王,而且送上重禮,自己只是寫了一封暧昧不清的信就能夠馬上辦成,確實非常理可想。

    若不是秦王對自己格外開恩,實在說不過去。

    柳朝云終于還是入住了刺史府,此女深通交往之道,加上她本身確實氣質出色,很快就能和田柔打成一片,比之當時珠兒和田柔時亦毫不遜色,劉淵當然也可以坐享齊人只福。

    柳朝云的狐媚之術爐火純青,讓劉淵常常得而忘憂,只是對此女並不放心,他雖然已經讓霍烈打探了柳朝云的底細,看不出什么異常之處,可是在感覺上還是有些隔閡,尤其是一想起李家那場盛宴時她為何一直戴著面紗,及在被金隱送給自己時那一絲不情願,劉淵隱約感到事情並不是如此簡單。

    不過美人在抱,而且這個美人還是天底下所有男人的夢想,這種成就感劉淵並不忍心失去。何況揚州政務又不用自己操心,當然樂得清閒,每日與柳朝云談詩論詞,倒也逍遙。

    時間到了四月,傳下旨來,太子劉源奉命至淮南犒軍,將在揚州停留,秦王在漢口、竟陵一戰立下戰功,這次太子前來,是為了安撫軍心,也體現了武帝對太子的任重,朝中早有傳言武帝有意讓太子監國,這是退位的前兆,卻由于平王等人的反對才沒有實施,不過卻不會拖的太久了,武帝畢竟已經年邁。

    想到有朝一日太子即位,劉淵心里有萬般滋味,太子對自己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就算不去惹他,肯定也不會有個好下場,可以說已經是勢不兩立,只不過武帝身體尚算康健,此事倒可以稍微延后。

    嘉成四年四月二十四日,太子劉源在揚州下船,身后跟著頗為壯觀的犒師儀仗,太子劉源尚是首次來到這江南之地,不由得滿目皆鮮,不過目光轉到迎接他的揚州官員和江南名士身上時,劉源的臉色卻馬上陰沉下來。

    一個高瘦的年輕人衣帶當風,站在眾人最前,正向自己微微颔首笑道:“劉淵恭迎太子殿下!大哥,請吧!”

    劉淵臉上淡然的微笑不知怎么的讓劉源的心里緊了一下,這個人太過俊秀了,氣質又是如此過人,在眾人中明顯高出一等,當日在皇宮聽他與武帝對答時並沒有這種感覺,但是現在這個人的身上又有了一種含羞的書生之氣,這是自己永遠都不會有的。

    武帝因為自己五行缺水,所以將十八個皇子全部起了一個帶水的名字,劉淵和劉源的名字最為相近,這早就讓劉源十分不滿,又加上幕僚荊無計斷言劉淵就是自己的命中克星,劉源這才不斷試圖致劉淵于死地,沒有想到劉淵大難不死,反倒變的更加讓人擔心了。

    “本王此次奉命犒師,順便督察各府政事,諸位免禮吧!”劉源淡淡一笑,似乎表示的十分平易,不過卻沒有正視劉淵一眼。

    劉淵身旁的周曹忙道:“請殿下移駕青陽宮!下官略備酒宴,為殿下接風!”

    劉源點了點頭,也沒有再理劉淵,帶著大隊浩浩蕩蕩地往青陽宮行去。

    他的這個表現已經分明表示了自己和福王的龌龊,江南眾人哪能看不出來,以前只以為是個傳言而已,沒有想到兩人真的到了這個地步。

    劉淵卻並無表示,臉上還是帶了個淡淡的笑容,太子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目光卻落在劉源身旁的一個微胖的人身上,從這個人的服飾上看出,定是太子府的幕僚,不過此人身份一定很高,否則的話不會一直陪在太子身邊,若是楊英收集的資料的不錯的話,此人就是劉源的第一幕僚荊無計了。

    劉源能夠坐穩太子之位,這個荊無計可以說是立下了汗馬功勞,武帝雖然秉承立長為嗣的傳統立了劉源為皇太子,不過劉源卻不是眾多皇子中最出色的一個,秦王劉浙少時便隨父出征,在軍中立下赫赫戰功,武帝當然對他有所偏愛,其實也生了改立的心,正是這個荊無計,利用激將法將秦王激出京城,迫使秦王發誓永遠鎮守邊關,也正是秦王的退出,其他諸王的平庸,武帝才會一心一意的讓劉源即位,劉源才坐穩了這個位置,荊無計可算是首功。而且劉源此人生性暴躁無常,經常得罪當朝權貴,當年多次有人參奏他,還是在荊無計的一一策劃之下,才使得眾多想要廢掉太子的老臣紛紛被黜,劉源的太子當了二十多年,若是沒有荊無計的話,恐怕早就被廢了。

    劉淵望著荊無計的背影,總感覺在什么地方見過此人,尤其是他的那一雙眼睛更是有些熟悉。

    這時許謹走到劉淵身邊,笑道:“一想到此人將會是我大漢未來的儲君,許某真是感慨萬千!”他方才見到劉源對劉淵的冷漠態度,所以才會發此感慨。

    劉淵當然不會以為他是向自己表示不滿,太子最讓人失望的地方不是他和什么人有仇恨,而是他表現出來與他身份不合的氣度,遇到這樣的一個皇帝,臣子哪能不整日戰戰兢兢,生怕一言不慎。

    劉淵笑了笑,並未答話。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太子劉源(下)
    青陽宮本是武帝的行宮,太子由于是皇子身份,才可以進駐,周曹早已經准備好宴席,邀請的大多是江南大族的家主及部分名士,劉淵坐在座位上,大感尴尬,一旁的太子劉源絲毫也不肯緩和一下彼此之間的氣氛,只顧著和旁邊的周曹講話,而另外一邊則坐著一位太子帶來的當朝兵部尚書翟信,沉默寡言,這種宴席還真是無趣。

    在坐的除了揚州府的幾位官員和太子所帶的兩名尚書翟信、窦容外,許謹、李衡、金隱、風延超四大望族的家主也都齊到,其他名士和家主都在外廳就坐。

    另劉淵感到奇怪的是荊無計並沒有出現,太子身后只站著兩名武士。

    談笑一會兒,先是劉淵起來率領眾人敬酒,然后是太子的訓話,直到這時才有了點趣味,周曹准備了揚州的諸多美食,且一一點出這美食的來歷,這些美食雖然劉淵大部分都品嘗過,不過聽到周曹精到的解說還是受益不少。

    太子品嘗完美食物,突然道:“本座早就聞名江南歌妓柳朝云詞曲無雙,不知道此次江南之行,是否得以一見!”

    他的話剛剛說話,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向劉淵望了過來。

    劉淵心里微微一動,看太子說話的神情,並不是針對自己,此人一向把喜惡表露于外,若是以此事故意刁難自己的話,表情應該不會如此自然,看來他還不知道柳朝云已經成了自己的小妾。

    許謹笑道:“殿下,朝云小姐前日已經被福王收為偏室,此事在江南傳為一時美談!”他是替劉淵解圍,劉淵自然不能自己把這事說出。

    “什么!”劉源臉色變了,轉頭望向劉淵道:“福王,此事當真!”他眼中似是冒著怒火,再非平常那般陰冷沉重。

    劉淵心里轉過無數念頭,不知道太子為什么會如此反應,但只好點了點頭道:“朝云現在確實就在刺史府!”

    劉源的目光中似是要噴出火來,一手緊緊攥住酒杯,青筋暴起,這一幕旁邊的許謹等人看得清清楚楚,完全不知道為什么這件事竟然會如此嚴重,只有金隱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劉淵表面雖然淡然若定,但心里確實有些奇怪,劉源竟然會為了柳朝云當眾失態!

    劉源身后的一個武士上前在他耳邊輕說了幾句話,劉源這才放下酒杯,淡淡道:“本座今日累了,想要休息了,大家請回吧!”說著站了起來,也不管身后眾人目光,大步走到后面去了。

    周曹等人面面相觑,也只好起身退出。

    劉淵把孟陽叫到身邊,道:“你馬上派人保護好朝云小姐,若是她有絲毫差池,本王唯你是問!”

    劉源肯定與柳朝云有著特殊的關系,劉淵最擔心的是柳朝云也和慕容清雪一樣,其實這也最有可能,兩人都是當世絕頂美女,而劉源的手段又是如此狠毒,當然這也只是猜測而已。

    走出青陽宮,許謹等在劉淵馬車旁,道:“王爺還請醉天樓一敘!”

    劉淵知道他是想了解一下劉源為什么會如此失態,笑道:“許先生莫要擔心本王!”

    他的目光掃在了一旁上車的金隱身上,向霍烈吩咐道:“動用樓里的力量,跟上金隱,然后把他的行蹤詳細的記下來,不能遺漏!”若是柳朝云真和太子有什么關系的話,金隱把她送給自己的用心就大有可疑了。

    然后與許謹把臂言歡去了。

    劉淵剛剛回到刺史府,孟陽出來小聲道:“周曹等王爺兩個時辰了!”

    劉淵一愣,這事真是希奇,周曹只是上任時拜訪過自己一次,再就沒有登過刺史府的大門,太子剛到揚州,他就深夜拜訪,難道是受到了太子的指派!

    不管怎么樣,也該見見這位老先生。

    周曹看到劉淵回來,急忙起身道:“王爺,下官恭候多時了!”

    劉淵笑道:“周老辛苦了,深夜至此,莫非有事!”現在已經過了子時,由于與許謹在醉天樓玩樂了一回,所以才回來,沒有想到這六十所歲的老長史還等在這里,他對周曹並沒有什么偏見,這個人確實有學識,尤擅文章,整體嚴謹,用詞老練,只不過是太子府的人,所以才有隔閡,但畢竟不如杜簡那般面目可憎。

    “下官確實有事請教王爺!”周曹隨著劉淵坐了下來,神情嚴肅,道:“下官在宦海沉浮多年,早已失去鋒芒稜角,有人贊這是老練豁達,人有卻說這是沉于世故,但是不管如何,下官畢竟還是個讀書人,還知道聖人之道,今天突有所感,想來與王爺一談!”

    劉淵有些摸不到頭腦,周曹好象並不是太子指派來的,忙道:“周老客氣,周老為官多年,清廉嚴謹,為民謀福,這是眾目所見!”

    周曹道:“話雖如此,不過下官時常思索為官為人之道,甚覺若想萬事隨心,實在很難辦到,不瞞王爺,下官這些數十年來也做過許多引以為恨的錯事!”

    劉淵越來越糊塗,此老莫非心情壓抑,想要找人談心聊天,但是自己顯然不該是個合適的對象,只好尴尬笑道:“周老言重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本王倒要學習周老高風亮節!”

    周曹這才點了點頭,臉上還是無絲毫笑容,突然道:“下官其實此次希望能夠還政給王爺!還請王爺萬勿推辭!”

    劉淵一愣,望向眼前的這個老人,難道他想把揚州政務全部交給自己?那么太子那面他如何去交代……

    周曹顫著雙手從懷里拿出一方印信,放到茶幾上,道:“下官無能,上不能對得起人君,下不能對得起揚州百姓,能夠對得起只有自己良心而已,還請王爺萬勿推辭,若王爺能為揚州百姓作些好事,為皇上分憂,下官雖死無憾了!”

    劉淵終于知道這老人確是出于一片真心,不由得心里微微感動,杜簡和周曹兩人雖然讀的都是聖賢書,但是卻仍不是一樣的人,杜簡為了自己的后生富貴丟了性命,還落了個臭名,而周曹卻願意放棄自己的后生富貴,雖然不知道周曹為什么會如此改變,但是劉淵已經信了。

    周曹見劉淵拿起了印信,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微笑,拱手道:“多謝王爺成全,下官這就告退!”

    劉淵笑道:“周老還請留步,這印信還是暫且存放在你處!”

    周曹一愣,道:“王爺……”

    “周老不要擔心,本王自有計較,印信暫時存放在周老處,本王可以至長史府處理政務!”劉淵心想不能害了這個正直的老人,繼續道:“再說本王政務不熟,還要周老請多多指教,只有如此,才是揚州之福!”

    周曹差點老淚縱橫,他從今天晚上見到太子之后,便一直在苦苦思索,總覺得自己跟和太子如此壓制福王確實有愧于心,他天性秉直,這才想出將印信交出,然后就去安置家屬,等待太子處罰,哪知福王竟然能夠顧及到他處境,做此處理,當然感激莫名。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8:38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怒火中燒(上)
    次日一早,天尚未亮,劉淵和柳朝云還擁被而眠,霍烈在門外報道:“青陽宮傳出話來,太子殿下召見王爺與夫人!”看來他身旁是有青陽宮的人,所以說話才會如此鄭重。

    劉淵看了一眼身旁的柳朝云,她面無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道:“霍烈你先下去備車,本王馬上就去!”

    太子竟然如此早就要見自己,確實奇怪,但肯定不會有什么好事。

    劉淵和柳朝云到了青陽宮,早有人將兩人帶到客廳,太子正在用飯,兩人只好坐下喝茶。一路上劉淵並沒有開口問柳朝云太子的事,倒使柳朝云顯得似乎有點兒局促不安,劉淵將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感歎,看來她真的是與劉源相識,只不過卻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關系。

    一陣腳步從屏風后響起,劉源終于來了。

    他馬上將目光投到了柳朝云的身上,根本就沒有和劉淵行禮,劉淵自然也沒有動身,依舊端杯喝茶,借機仔細打量兩人的反應。

    柳朝云先是低下頭去,躲開劉源的目光,然后又抬起頭來,目光直視,似乎下定了決心,劉源的目光逐漸由熱烈變為陰冷,最后又是劉淵所熟悉的那種凶光。

    劉淵輕出了一口氣,他最擔心的不是柳朝云與劉源到底有什么肉體上的關系,因為柳朝云的處子之身給了自己,他在乎的是柳朝云對劉源的感覺如何,因為劉淵始終無法忘懷她第一次給自己時的那一絲不情願,若她心有所屬的話,那才讓劉淵感到痛苦。

    不過從兩人反應看來,柳朝云顯然對劉源並無好感。想到這里,劉淵不由的心里暗笑,男人就是如此,只要美女傾心,就算得罪了太子也在所不惜,劉淵假裝咳嗽一聲道:“大哥……”

    劉源終于轉過頭來,還是不忘狠狠瞪了劉淵一眼,道:“九弟如今意氣風發,已經成為我大漢的第一大才子,又能夠娶得朝云小姐這樣的當代佳人,真是可喜可賀,本宮回去時一定向父皇禀告此事!”

    劉淵淡淡一笑,和此人說話實在生氣不得,否則只能摔門而出,道:“那就多謝大哥,不知父皇母后身體康健否!前日我在清福寺還為父皇母后祈福,願國泰民安!”親王收一個歌妓為妾,雖然不甚合乎禮道,但並不違反皇室規矩,且歷史上已經有多位親王干過此事,劉源就算告狀,武帝也不會責怪自己。

    劉源哼了一聲道:“父皇和母后身體康健的很,父皇還惦記九弟被刺之事,讓本宮問候你!”

    劉淵心道這件事你還有有臉說出來,尤其是想到珠兒的死,此恨焉能不報,語氣轉冷道:“請大哥替我給父皇母后請安,揚州路途遙遠,不能為他們盡孝,劉淵只望能在揚州替父皇分憂!”

    兩人只說了幾句話,便再無言語可說。太子劉源並不是圓滑的人,以他的這種性格,真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偏偏他就是未來的天子,許謹說的有道理,一想到這樣的人以后會是皇帝,便覺得心中不安。

    劉淵也覺得實在無趣,看來劉源早早把自己叫來,只是為了看一眼柳朝云,于是起身告辭道:“揚州府內還有一些政事處理,本王先告辭了,此去淮南路途遙遠,太子殿下還請保重!”他也改了稱呼,與此人稱兄道弟實在不快。

    柳朝云也跟著站了起來,微微颔首行禮。

    劉源突然道:“柳小姐歌技聞名天下,本宮早就想聆聽芳音,福王若有政事處理,可先去吧!”

    不僅劉淵愣在當場,柳朝云也愣住了,劉源說出此話令人大感意外,要知道柳朝云現在的身份是王妃,也是劉源的弟妹,他竟然還敢要留下給自己的彈唱,若非劉源確實是色迷心竅,便是根本沒有把劉淵當成自己的弟弟。

    這等有違倫理之事他竟然絲毫沒有感覺到不恥,此人真是一個怪胎。

    劉淵臉色劇變,沒有想到劉源會如此霸道,冷喝道:“大哥,朝云留在這里甚是不便,告辭了!”事已到此,和這個人再無話說。

    柳朝云斂身道:“臣妾告辭!”

    她這句臣妾才將劉源從夢中驚醒過來,看著劉淵帶著柳朝云大步走了出去,眼中充滿怒火。

    荊無計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望著劉淵的背影,道:“殿下,方才!”

    劉源一把將茶杯掃在地上,喝道:“好一個福王,連本宮看上的女人的都敢搶,荊先生你馬上派殺手把他殺了,將朝云給搶本宮回來!”

    荊無計忙道:“殿下,此事萬萬不可!”

    劉源怒火中燒,喝道:“有何不可,本宮便是未來的皇上,本宮看上的女人,天下哪個男人敢和我搶,別說一個福王,就是一千一萬個福王也給殺了!”說著便怒把周圍的桌椅全部推倒,又是踩上幾腳。

    荊無計心里暗歎,卻也知道這位太子就是這個樣子,二十多年若非自己不斷教導,恐怕以他的性子早就被武帝廢了。

    劉源終于發洩完了,站到一邊喘著粗氣。

    荊無計看他清醒許多,這才道:“殿下要的女人別人當然不敢搶,柳朝云雖然絕色,不過已經被劉淵破了身,殿下就算把她搶回來,難道還能忍受不潔的女人為殿下侍侯枕席?”他深知劉源有酷愛處女的心理,當然首先要點明這一點。

    劉源點了點頭,柳朝云他在京城就曾見過,像這樣的女人當然見過之后就想馬上占為己有,哪知柳朝云卻嚴詞拒絕了自己,並在平王的幫助偷偷離開京城,當時雖然大恨,但是后來因事無暇分心,將這事也就忘了,這次來到揚州,首先想到的就是這位才貌雙全的絕世美女,哪知她竟然已經成為仇敵的小妾,這下才是震怒。

    荊無計見他怒氣平緩下來,道:“除掉福王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只是若福王這個時候死了,皇上怎么會不懷疑到殿下身上,這件事還可稍緩,待日后除掉福王,柳朝云自然也不會讓她輕易求死,也要讓她知道背叛殿下的下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殿下,昨夜我已經在揚州為你找了幾個處子,現在正在宮里,殿下不如……”

    劉源站了起來,眼中露出欲火,點了點頭道:“還是荊先生想的周到,不知道揚州的處女與京城有何不同!”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怒火中燒(下)
    劉淵將目光望向窗外的柳朝云摟到懷里,輕聲道:“朝云,你在想些什么?”柳朝云眼神中的落寞劉淵是看的出來的,他看不出來的是柳朝云到底和劉源是什么關系!

    柳朝云將頭靠在劉淵肩頭,柔聲道:“王爺,休了朝云吧!”

    劉淵嚇了一跳,將她扶了起來,看著她的雙眼,這雙眼睛似是帶著淚花,道:“朝云,你這是……”

    柳朝云輕歎了一口氣,道:“王爺對我的深情,朝云怎么會不知道,只是若因為我而得罪了太子殿下,使王爺遭受劫難的話,那朝云就是罪大惡極了,朝云還不想做一個害夫的女人!”她輕輕低下頭去,劉淵心里沒來由的一痛,笑道:“朝云多想了,太子還不敢拿本王如何!”

    柳朝云抬起頭來,眼中已經有兩行淚掉了下來,這副樣子就是神仙也難以招架,劉淵忙道:“朝云千萬勿為此事掛心,你若心屬本王的話,就別擔心其它,若是連自己钟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個王爺我也不做了!”

    不管為了慕容清雪還是為了柳朝云,甚至為了自己,太子劉源始終是自己的心頭大患。

    柳朝云這才點了點頭,靠在了劉淵的懷中,劉淵本想問問她怎么會和太子拉上關系,不過看到她此刻的模樣,實在不忍,只好作罷。

    當日晌午,孟陽過來通報太子已經暗中離開了青陽宮,直奔淮南,劉淵心里舒了一口氣,雖然這件事肯定未了,不過至少也可以延遲一下,他還不想在眾人面前與太子公然破裂。

    柳朝云還在臥室休息,一直沉默不語,劉淵倒沒有了辦法。

    太子剛走周曹就興沖沖地趕來,身后跟著一個清秀的白衣書生,捧著一大叠折子,周曹笑道:“這位是我的掌書記,姓王名峻,秀才出身,現在揚州政務大都由他整理,下官昨夜想了很久,覺得還是在刺史府處理政務較好,所以把他帶了過來!”

    王峻面目清秀,生就一對讓女人也羨慕的鳳眼,看起來書生之氣頗重,不過鼻梁高聳,又顯得堅定無比,一看便知是精明干練之人,劉淵知道周曹年歲已高,精力有限,政務肯定全部托付給這個年輕人處理,王峻能夠有條不紊,定是能手,笑道:“既然周老定要如此,那就將右書房整理出來,讓這位王先生處理公事!”

    王峻忙行禮道:“多謝王爺!”在下人的帶領下急忙往書房行去,過了片刻才回到客廳。

    早已經有人奉上茶來,三人一邊喝茶一邊談些政事。

    周曹道:“王爺明見,揚州乃是舊朝故都,中原文化中心之地,一國之興,若只論武功,自然失之偏頗,文化十分興盛也是一項,自古道江南產才子,不過現在的境況倒並不理想!”

    劉淵產生興趣,道:“周老可否說的詳細一點兒!”

    周曹向王峻示意一下,王峻馬上道:“禀告王爺,我朝科舉分常科和制科,常科每年舉行,制科則由皇上下诏才能舉行,所以以常科為主,每年各州縣都要向尚書省提供鄉貢生員,參加進士科的考試,不過我揚州實在寒酸,竟然每年只有一人中試,有時甚至落空!”

    劉淵一愣,人人都說江南文采風流,而又以揚州為最,自己這些日子見的大多也是談吐不俗之人,才俊之士並不少,為什么在科舉這方面卻是如此寒酸,對此他並不了解,笑道:“本王不解,江南年輕才俊並不在少數,因何卻中不了這進士科!”

    周曹笑道:“並非不能中這進士科,實不願也,江南確實多才俊之士,但大部分都是望族中人,貧寒之士卻少之又少!”

    劉淵點頭,這是必然,望族家教極為嚴格,族中子弟一般都是飽讀詩書,貧寒之士想要讀書倒很艱難,只是就算如此這些望族的才俊中也該有幾人中試,譬如與自己熟悉的風烈永,文采風流,熟讀史書,若說連個進士都中不到,實在有違常理!

    周曹看出他心中疑惑,道:“事情關鍵就在此處,望族中雖然人才輩出,但是這些人卻都不願意參加朝廷考試,也不願出來作官。”

    劉淵這才明白,原來如此,不過仔細一想,倒也有些道理,這些大族本身就錯綜復雜,勢力龐大,也並無一人在朝任官,加上本身的傲氣,自然不肯與那些貧寒之士當朝競爭,若是贏了還好說話,若是輸了,臉可以說是丟盡,想到此處,劉淵心里暗笑,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點。

    王峻接著道:“周老所說正是問題關鍵!揚州雖有中原最大的白露書院,其中足有二千人,但卻只收二百名非望族的學生,而且這些學生也是良莠不齊,大多是商家子弟,加上書院對這些學生不甚管教,所以才會造成如此局面,朝廷已經多次責罰本州,前任刺史大人就是因此離任的!”

    劉淵點了點頭。

    王峻和周曹對視一眼,似是在觀察劉淵的反應。

    劉淵忽然恍然大悟,挺起腰來,仔細地將周曹和王峻打量一番,兩人擺明是來給自己下個圈套,所以才會一唱一和,笑道:“周老定不會出這樣的主意,看來王先生難辭其疚,想叫本王做些什么,只要本王力所能及,一定照辦!”

    周曹見劉淵明白過來,哈哈大笑,王峻雖然滿臉通紅,但還欣喜異常道:“下官和周老商量,此事唯有王爺才能辦成!”

    劉淵心里突然生起一絲感動,王峻和周曹都是真正關心政務民生的人,從中流露出來的感情也分外動人,再想想京城里的勾心斗角,來到揚州之后,他首次感覺到自己能為別人做點兒事,最重要的是這事還是件好事!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揚州大治(下)
    劉淵正在與田柔在客廳喝茶,談論珠兒曾經留下來的香片,兩人不由感歎一番,王峻突然來到,神色緊張道:“王爺,揚州府出了大事!”

    王峻雖然年紀頗輕,但是很有大將之風,劉淵知道他平時做事不動聲色,這回倒是神情緊張,看來確實是出了大事,忙道:“坐下說話!”田柔早就和王峻熟識,忙給他端來清茶。

    王峻顯然是趕的太急,呼吸急促,喝了一口茶才平復下來,道:“禀告王爺,四大望族之一的金家昨晚被盜,失竊了幾件家傳之寶,家主金隱今天已經找到揚州府,聲名若是揚州府不能限期破案,他就要直接告到京城,唉,這該如何是好!”

    劉淵想起金隱氣急敗壞的樣子,淡淡道:“金家本是當地望族,被盜這種事也能發生?據本王所知,他們手中掌握的勢力恐怕並不在揚州府之下,王峻你手下的那些捕快,未必比金家的護院更強吧!”

    王峻點頭道:“這也正是下官頭疼的地方,以金家的勢力之強都有人能夠偷進去,盜走了寶物,據說還傷了金家的幾位高手,我們揚州府想要抓這些盜匪可就困難了!”

    劉淵點了點頭,四大望族的底細他都知道,雖然並沒有像前朝一般設置府兵,不過這些大族內部都召集了許多好手作為護院,勢力確實不小,金隱這次看來是無法可想才會逼迫揚州府,其他自己也該知道,這只是無濟于事,除非確實驚動了京城,調集來大批捕快,但這又是不可能的事,于是道:“王峻你有什么想法!”

    王峻道:“目前惟有動用全部人員去偵破此案,至于能否破案就要聽天由命了,金家朝中也有靠山,若是上報上去的話,恐怕對我們非常不利。”

    劉淵笑道:“這個倒是不怕,金隱那邊本王會和他談談,不如這樣,你把揚州捕快全部交給霍烈率領,破案的事就交給他吧!”

    王峻露出疑惑的神情,不過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劉淵找到金隱,金隱臉色已經十分難看,顯然這次失竊對他打擊頗大,忙道:“王爺還請恕罪,其實金某只是一時氣憤不過,這才找到揚州府,唉,這次失竊的都是我金家的家傳寶貝,有幾件甚至是先祖留下來的東西,金某情願用銀子把這些東西都買回來,也不願意他們落入別人的手里,那怕幾倍的價錢也行,這個大膽盜賊倒是非常識貨!”

    劉淵一愣道:“這個盜賊?家主莫非指盜賊只有一人!”

    金隱歎氣道:“說出來王爺也許不信,我金家的防衛雖然比不上其他望族,但是卻也並非輕易可以出入,盜賊確實只有一人,而且還是從我家正門裝成僕人的模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到了后院盜走寶物時被護院的武師發現,這才動起手來,誰知道此人輕易就傷了四名武師,帶著寶物逍遙離去!”

    劉淵心里暗笑,雖然曾經懷疑此人將柳朝云送給自己的動機,但是美人在抱,倒也對他有點兒感激,這次看來他真是栽了大的跟頭,否則斷然不會如此頹然,安慰道:“家主不用擔心,揚州府的捕快已經全部出動,定要將此人捉拿歸案!”

    金隱目光望向劉淵,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最后還是點了點頭,道:“希望如此最好,不瞞王爺,金某已經動用了各種關系,懸賞百萬金銀,只要把這些東西找回來就行,至于那人,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智慧非常,變化莫測,倒並不想得罪他!”

    劉淵能夠明白他的心情,顯然是對揚州府的捕快沒有一點兒信心,但是不知道驚魄樓有沒有這個能耐拿住此人,不過他自己對這個人也有了點兒好奇心,不僅武功了得,而且能大模大樣地走進金府,然后拿了寶貝揚長而去,確實智慧非常,若有機會,倒要見識見識。

    告別金隱之后,劉淵又到了揚州府,王峻依舊愁眉不展,和周曹兩人顯然是非常擔心。

    到了晚上,霍烈急匆匆地進來禀告道:“禀告王爺,嫌犯找到了!”

    劉淵一愣,本來以為還需要幾天時間才會有所結果,哪想到竟然如此容易就發現了嫌犯的蹤跡,但忙道:“詳細說來!”

    霍烈道:“驚魄樓這次在揚州出動了四十多位好手,本來以為嫌犯定會攜寶而逃,所以大部分人都派往各條路上追蹤,卻毫無消息,只不過卻突然在‘賞梅樓’上遇到一個年輕人,此人背著一個極為醒目的包袱,來到賞梅樓之后,一邊喝酒一邊把包裹中的寶貝拿出來向妓女炫耀,據我們查證,此人所拿出的寶物,正是金府之物!”

    劉淵心想這名盜賊倒也真是膽大,偷了金家的東西,不僅不躲避起來或是逃走,竟然還到煙花之地炫耀,難道真是有恃無恐!忙道:“現在情況如何了!”

    霍烈道:“我們的人已經將驚魄樓層層包圍起來,就算他武功高強也無法脫身。”

    劉淵站起身來,道:“馬上把王峻帶到賞梅樓去,本王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39:22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賞梅之戰(上)
    賞梅樓孤立聳立在湖旁,四周並無建築,劉淵心里越來越不明白這盜賊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不明白他為什么會跑到這看似絕境的賞梅樓來,要知道只要將周圍全部圍住,架上強弓,就算神仙也未必能逃得出去,而且揚州府的水兵最是出色,將湖面封鎖,除非此人水里功夫也是同樣出色,否則的話,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王峻匆匆趕來,身后跟著大批揚州兵士,忙道:“王爺,盜賊確實就在樓中么!”

    霍烈道:“確實如此,現在還在樓中喝酒,而且好象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王峻咬了咬牙,顯然忍住興奮,本來以為這案很難破掉,哪想到竟然會如此容易,吩咐手下都尉,悄悄將賞梅樓又圍了個里三層外三層,劉淵看著可笑,王峻這次如此緊張全是被金隱威脅來的。

    看到一切就緒,劉淵心想自己也該上去看看這個人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了,他心里確實好奇,道:“王峻你在此守侯,本王和霍烈上樓見識一下這位大盜到底是何模樣!”

    王峻忙道:“萬萬不可,這大盜凶殘無比,而且武功奇高,若是挾持住王爺的話,下官可就萬死難辭其疚了!”他神情激動,劉淵看得出來,金家的東西雖然丟了,大不了也就是追究他王峻辦事不利,若是自己這個福王稍有差池的話,罪名可就大了。

    劉淵笑道:“王峻不用擔心,有霍烈相陪應該沒有問題,你只要守住此地,千萬不要讓人跑了!”說著不再和他糾纏,帶著霍烈便往樓上行去。

    樓上的妓女早就看到樓下已經排滿了官兵,嚇得不趕動彈,只有一人還坐在那里不停把酒倒進嘴里。

    劉淵走到那人對面坐下,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年輕,不過三十,面目略黑,眼睛細長,不似江南人士,倒像北朝人,不過身材卻是微瘦、挺直,最惹人注目的是他握住酒杯的一只修長的手,這只手恐怕是他身上最特殊的地方,手指修長的好象並不真實,但是卻非常靈巧有力。

    那人只往劉淵身上掃了一眼,便自顧自樂,似乎早知道劉淵是誰了。

    劉淵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先生一人喝酒又有什么趣味,讓在下陪先生一杯!”說罷將酒一飲而盡。

    那人細長的雙眼含著笑意,道:“好豪氣,這位先生難道不怕酒里有毒?”

    劉淵笑道:“在下六識異于常人,酒中是否有毒一看一聞便知,再說如此好酒若是被人下毒,也真是暴殄天物!”

    那人連說了幾個好字,自己也喝了一杯,伸手指著桌上的一盤菜道:“這尾西湖醋魚,乃是在下從杭州特地帶來,可謂日夜兼程,又是在下親自下廚烹制,先生若不嫌棄,倒可以品嘗一下,那雙筷子乃是象牙所指,所以先生並不用擔心菜中有毒。”

    劉淵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拿起筷子嘗了一口,確實非尋常可比,奇道:“在下也在杭州吃過此魚,據聞乃是最為出名的江南廚子所做,先生的手藝與他各勝擅場,真是讓在下刮目相看!”他說的倒不是假話,這人的廚藝確實高明,恐怕就連那位聞名的江南廚子也未必會高過于他。

    那人微微一笑,顯然對劉淵的稱贊非常滿意,又指著另外一盤菜道:“這是在下在蜀中所學,先生不妨品嘗一下!”劉淵對他大感好奇,又在他的指點下一一品嘗,幾乎將中原菜系全部品嘗一遍,若是這些菜真是此人親手所做的話,那么這個人也實在太過博學了。

    劉淵終于放下筷子感歎道:“在下曾經奢望可以嘗遍天下美食,沒有想到竟然在先生這里得嘗心願!”

    那人淡淡道:“嘗遍天下美食,這是何等宏願,恐怕窮其一生也未必能夠得嘗心願,要知道天下菜式錯綜復雜,並非簡單的幾道菜就可以代表的了的,除非親自遍游各地,揀稍有特色的拿來品嘗,尚不敢自言精通天下美食!在下曾經游歷十數年,也只是稍窺門徑而已。”

    劉淵心中大感驚異,此人談吐不俗,顯然是高雅之士,與江洋大盜絲毫不相干,笑道:“先生如此謙虛,恐怕天下多有汗顏之人了!”

    那人突然展顏一笑,道:“聽說江南才俊之士層出不窮,在下倒是有副對聯,不知道先生是否有興趣一對!”

    劉淵心里越來越感覺到此事十分蹊跷,這人像是對著自己來的,而且又好象認識自己,但是卻想不出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見過他了,道:“先生請說!”

    那人望了望窗外,道:“明猶是也,漢猶是也,怎分南北!”(注)

    劉淵心中一動,此人將明、漢分列其中,又點出“怎分南北”,確實大有深意,里面蘊涵著統一南北的意思,這等看法根本不該出自一個江洋大盜之口,難道此人有其他的身份?或者只是有志于統一中原的志士。

    大唐盛世確實讓許多中原人心生仰慕之情,在劉淵接觸過的大部分江南名士中,都有這種意圖統一南北的意願,此人未必就不是其中之一,只不過這種表達方式顯得稍微奇怪了點兒。

    這副對聯倒並不難對,劉淵想了想答道:“民而言之,國而言之,何妨東西!”統一南北確實是一部分慷慨激昂之士的志向,但是對百姓和國家來說,戰爭只會帶來災難,倒是不如東西平靜。

    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身拱手道:“沒有想到先生竟然只圖安樂享受,渾然不知天下大勢乃是一統!”

    霍烈為提防他突然動手,站到劉淵身側,右手按上了劍柄。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賞梅之戰(下)
    劉淵也起身笑道:“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非人力可以挽回,先生恐怕是醉了!”這個人絕對不是什么江洋大盜,而是一志于一統天下的人,而且劉淵也隱約的感覺到了他並非是南朝人,說不定還是北朝明人,想必明人中擁有此志的人的不在少數,而且此人智慧非常,若是回到明國去,恐怕並非池中之物,劉淵心里突然生起了一絲殺機,知道這人的明人身份之后,自然地想到這點,他雖然對漢庭並沒有什么好感,但是卻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人回到明國去。

    那人被劉淵的這兩句話猛的驚了一下,眼中異芒突閃,道:“先生胡說八道,既然是大勢所趨,未嘗就不能在我輩手中完成!”

    劉淵看出他心中的震動,大概此人堅信一定能夠在此時完成一統的大業,卻被自己簡單單的兩句話驚醒,心生疑惑,所以才會如此反問,已經顯得底氣不足,淡淡道:“一統確實是大勢所趨,但並非會來的如此之早,以現在大明和大漢的實力,恐怕二十年內都不會有大的變動。”

    那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道:“無稽之言!先生名不副實,讓在下很是失望,請恕在下不再奉陪!”

    看來他果然認識自己,劉淵冷冷道:“先生還走的了么!”他已經下定決心,此人絕對不可以放走。

    霍烈镗的一聲拔出劍來,護在劉淵身前。

    那人突然拎起桌上的包袱,往霍烈擲來,身形卻往窗外飛去,劉淵倒並不擔心他從窗外逃出,因為外面尚有數百兵士守侯,還有驚魄樓的高手,就算此人的武功再厲害也難免被擒,不過劉淵擔心金隱的這些傳家之寶,方才他已經觀察了一下,確實都放在這個包裹里面,忙喝道:“霍烈接住包裹!”

    霍烈長劍一收,急忙用手接住了包裹,就在此事,劉淵突然聽到一陣茲茲的細小聲音從包裹中傳來,霍烈也同時聽到,知道不好,兩人急忙退后,哪知還是晚了一步,一陣炸裂之聲從包裹中傳了出來,然后便是慢天的迷霧,沒有想到這人竟然還有這樣的法子,劉淵連霍烈也看不到,而且這種迷霧中似乎還有其他物質,劉淵吸了幾口,竟然喊不出話來。

    劉淵心中駭然,不知道這迷霧中還有什么毒藥,忙坐下調息,哪知這時突然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道:“霍烈,趕快帶著包裹離開此處,那大盜跑不掉的!”

    劉淵大驚失色,這聲音分明就是自己的,可是自己明明坐在這里,根本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那么這聲音定是有人模仿自己,想到這里劉淵突然心中恍然,竟然忘了那人是易容高手,那人脫身的計劃他也明白了,就是想裝成自己的模樣走出去,只可惜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而在這迷霧之中,霍烈也不知到了哪里去了。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又有人喝道:“大盜還在樓上,快給本王拿下!”劉淵的心情可想而知,那人喊話時倒是底氣十足,劉淵分聲辯物,往門前移去,可惜這樓層極大,若想找到出路並不容易。

    底下人轟然答應一聲,接著就是數聲呐喊,門被撞開,眾多兵士紛紛湧了進來。

    劉淵苦笑不得,這人說話的聲音與自己一模一樣,難怪眾人被騙,可惜自己卻是束手無策,只能等他離開。

    外面的呐喊聲顯然都要沖上樓的兵士們所發,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大盜正在他們面前大搖大擺的走過。

    這時迷霧漸漸散去,劉淵終于看到霍烈靠在門口,也在調息,那人方才喊他顯然只是為了不使樓下眾人生疑,霍烈看到劉淵現在眼前,臉上露出愕然的神情,用手指著劉淵,卻說不出話來。

    劉淵除了苦笑還能做什么,幾百人都被一個人耍了,此人確實非常厲害,一想到他大搖大擺地從人群中走了出去,一邊走還一邊大聲下令來捉拿大盜,就覺得心中實在不快,若不是嗓子實在難過,真想大喊幾聲洩憤。

    這時樓上的門終于被撞開,看到劉淵和霍烈站在這里,幾個兵士全都愣住,王峻分開眾人走了上來,驚道:“王爺,這是……”

    他反應倒也迅速,馬上知道被人騙了,急忙指揮兵士再去搜捕,那個假劉淵早已經無影無蹤,逃的不知去向。

    唯一的收獲是金隱的家傳之寶倒並沒有損壞。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悔之莫及(上)
    劉淵回到府中后越想此事越是哭笑不得,倒有些佩服這人,此人確實是難得之人才,竟然能夠想到這條脫身之計,在數百名揚州士兵的注目中潇灑離去。

    不過劉淵更擔心的是此人對一統中原的決心。

    大明與大漢已經在長江相持了將近百年,這百年中不乏英明神武之士,也曾有過數次渡江成功的例子,但最后都以失敗告終,不過大明卻越來越感覺到勝利指日可待,原因便是漢國民風實在偏于柔弱,不若大明彪悍善戰,明將曾經數次放言,只要大明騎兵踏過長江,大漢就會全線瓦解,劉淵相信這是真的,大漢雖然地處終于富饒之地,不過卻以文立國,雖然武將輩出,但卻並不如大明對一統中原那么意念強烈,再說中原民眾早就厭倦了戰爭煙火,並不如大明的民眾日日希望南下占領富饒之地,這種意識上的差距導致兩國對戰爭的態度不一,已經是很明顯的。

    若非大漢不乏有志之士的話,恐怕大明的鐵騎早就蹂躏中原了。

    像許謹、慕容清雪、秦王這些有志于一統江山的人在大漢卻如鳳毛麟角,譬如太子劉源,在他看來,爭奪到帝位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假象。而且劉淵接觸到京城權貴們全是如此看法,稍微有些強烈意念的人又大多是激進之輩,要不然就是好大喜功,試圖在武事上賺得權力。

    劉淵雖然對漢庭並無太多的感情,但是卻也不希望大明有朝一日縱橫中原,所以才會對這位身份神秘的大盜格外關注。

    既然此人願意陪自己玩下去,那就玩下去也是無妨。

    若他知道此人的真實身份的話,恐怕還要驚異莫名。

    劉淵先是根據自己的記憶,畫出此人的畫像,然后找來畫師臨摹,將此人的畫像張貼于揚州城各處,使整個揚州人馬上都知道有這樣一位被官府通緝的江洋大盜。此人在賞梅樓上與劉淵談論天下大事的時肯定是真實面貌,而且他又不是一個身份平常的大盜,所以劉淵將他的畫像帖滿全城,肯定會使他心生憤怒,甚至于铤而走險。

    這當然只是其一。

    劉淵又秘密的把許謹、李衡、風延超找了過來,然后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明,三大世家的家主馬上應承,劉淵之所以沒有找到金隱配合,原因是自己一直擔心他有點兒北朝人的傾向,另外則是金進剛剛被盜,倒不需要他的配合。

    安排妥當之后,劉淵便將自己易成那人的樣子,拎上個包裹,大搖大擺地揚州城里招搖,然后讓王峻率領揚州兵士在醉陽樓把自己圍住,然后進行了一場頗為神似的激戰之后,逃之夭夭。

    江洋大盜的名聲在揚州城更加響亮。

    劉淵堅信那人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易容術並不在他之下,所以那人也絕對不會想到假扮他的人是自己,而這個計策為的就是刺激他的虛榮心,除非此人確實是籍籍無名,根本不關心自己的名聲,否則的話斷然不會坐視不理。

    怨只怨他虛榮心太重,竟然在見自己的時候露出真容。

    第二天許謹便按照劉淵的安排,到處宣揚許府失竊,丟失了許多傳家之寶,而作案的嫌犯便與金家同為一人,整個揚州城一片轟動,大歎這大盜的手段高明,接下來就是風家李家紛紛出面宣布自己的家里也遭到盜竊,嫌犯同為一人。

    而劉淵扮成的大盜還不時出現在揚州的街頭巷尾,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卻還是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最后是醉紅樓等幾家青樓,更是向揚州府報案說自己轄下的幾個姑娘被那大盜奸淫,這下更是引起揚州府的更大轟動,原本百姓還認為這大盜是劫富濟貧的義士,卻原來是個淫賊,馬上罵聲不斷,帖在揚州城中的畫像也被撕掉亂踩一通。

    劉淵知道那人馬上就要出現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將他捉住,此人確實變幻莫測,若是此次還讓他跑掉的話,恐怕再想捉到他就難了。

    他終于想出了一條妙計,此人倒有個不太好的習慣。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悔之莫及(下)
    劉淵走進了天香樓,要了一壺老酒,只是簡單的幾個小菜,目光卻掃視著跟著自己走進來的幾個人。

    當先一人是一位老者,顫巍巍地坐到了自己的身后,第二位是一個年輕書生,手里拿把折扇,一邊走路一邊似乎還在吟詩,坐到靠窗的位置,從窗邊欣賞湖光山色,另外一人則是一個中年镖師,將一個黃布包袱扔在桌子上,在坐的人中他的嗓門最大,顯得粗俗無禮。

    劉淵實在看不出這幾個人中到底有沒有那個明人,只不過他有一種感覺,那個明人一定就在這三人之中。

    劉淵的感覺甚至比他的六識更為靈敏,常常能夠感覺到即將到來的危險,更能不動聲色的就感覺到對方望向自己的目光,這三人雖然都看了自己一眼,但是卻似乎都並不動聲色,更別說露出任何破綻了。

    劉淵無奈之下只好喝酒吃菜,不過這里的菜做的倒是相當不錯,美味可口。

    改成中年大漢模樣的霍烈和孟陽也走了進來,坐到一邊,點菜大嚼起來。

    劉淵心里突然一動,想起那明人是個遍嘗天下珍肴的高手,不由得往那三人桌上看去,馬上心中了然,那中年镖師自然不用說了,正在不顧一切的大嚼,而那書生也頗為自得的品嘗佳肴,只有那位老者卻只顧著低頭喝酒,連筷子都沒有拿起來。

    劉淵心中大喜,那明人肯定也沒有想到自己以這個為線索看破了他的身份,忙向霍烈和孟陽打出手勢,孟陽會意,起身叫道:“老子去看看廚房是否還有好酒!”

    聽到好酒,那老者眼睛亮了起來,雖然只是一個微笑的動作,劉淵還是看在眼里,定是他無疑了。

    過不片時,孟陽從廚房里興沖沖的拿出一壺酒來,酒一經開啟,馬上芳香飄散,定是好酒無疑,和霍烈兩人馬上對飲起來。

    那老者並無動靜,顯然不敢輕舉妄動,倒是镖師叫起來道:“小二,你這既然有好酒,也給老子拿一壺來!”那書生瞥了這邊一眼,好象是不想趕這個風頭,並未說話。

    劉淵心里暗笑,上次在賞梅樓里就看得出來此人嗜酒如命,對菜肴倒是非常挑剔,所以才會故意把他引到酒樓里面,不過看來只要自己還坐在這里,他斷然不會也跟著要酒,這樣來說,此人定力倒是非同一般,想到這里,劉淵站了起來,將銀子留在桌子上,轉身離去。

    就在他走下樓梯時,那老者再也忍受不住這美酒滋味,放棄了繼續跟蹤劉淵的念頭,馬上道:“小二,也給老朽拿壺好酒來!”

    劉淵並未走遠,他已經安排孟陽在酒中下了迷藥,只要那人要酒,小二就會端上摻有迷藥的酒,這種迷藥從許謹處得來,無色無味,不易察覺,此人既然如此愛酒,當然最容易中招。

    果然過了不足一柱香的時間,孟陽終于探出頭來,道:“王爺,成了!”

    劉淵此時已經改回原來的樣子,心中大喜,忙趕到樓上,見那老者果然趴在桌上,似是昏迷不醒,霍烈站在他身旁,伸后按住他的背心,劉淵大步走到近前,一把撕掉了老者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里面的真容,正是那狂妄明人,看著這張人皮面具,這才知道此人的易容術為什么會如此厲害迅速,原來早已經做好了人皮面具,比之自己只好藥物易容更加容易一些,只不知道他的聲音為什么會學的如此之像,這倒是自己不如他的地方。

    那镖師已經嚇的呆了,緊緊抱住了那個黃布包袱,顯然是把劉淵三人當成搶劫的了,只是那書生雖然驚嚇不少,卻還是安坐如常,目光平靜地望了過來。

    劉淵上次被這人戲弄一回,這次終于將他捉住,心中異常興奮,此人可以說是自己遇到的最大敵手,道:“你們將他綁住,帶回給王峻審問!”這話剛一說出口,劉淵心里突然升起一個奇怪的想法,此人確實是當世奇才,而且又負有一統中原的大志,若是被他逃回大明的話,大漢國恐怕就要遭殃,這個險自己斷然不能冒。交給王峻審問,大不了也只判他個秋后問斬,以此人的智慧,一個小小的揚州牢房恐怕未必能夠關的住他,為免夜長夢多,還不如……

    劉淵還是首次對一個人生起這樣的殺機,尤其是一想到那日在賞梅樓上的談話,那種的危險的感覺重新泛上心頭,這種想法就更加堅定,想到這里,將歐陽景送給自己防身的短劍拿了出來,短劍靠近那明人的胸口,霍烈和孟陽倒也愣了,不知道劉淵為什么會想下手殺掉這個人,但是卻並未阻止。

    望著這個人的臉,劉淵心里的危險感覺越來越盛,短劍又近了幾分,幾乎馬上就要刺入了那人的胸口,卻突然停了下來,最后終于放下短劍,自己還是下不了這個殺手,歎氣道:“把他帶走吧!”

    霍烈和孟陽疑惑地望著劉淵,劉淵方才的表情他們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兩人從未見過的緊張表情,劉淵一直平靜從容,竟然會親自下手要結果這人的性命,兩人實在搞不清楚,不過看到劉淵最后放棄,還是忙押著那人往樓下走去。

    劉淵身上像是失去了力氣,那種危險的感覺反倒是越來越盛,自己從來沒有試過遇到一個人時會出現這種狀態,就算在杭州遇到那個殘缺的相師時也只是心中狂跳,還遠遠沒有湧起這么強大的殺機來。

    霍烈和孟陽剛剛走到門口,異變徒生。

    突然一聲爆炸聲響起,劉淵大叫不好,身子已經退了數步,迷霧頓時又將全落籠罩其中,若非劉淵躲的夠快,恐怕又要中毒而說不出話來,不過霍烈和孟陽卻沒有這么好運,爆炸正從那明人的身上響起,兩人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飛掠過來,手中的犯人已經不見了,兩人再想出手,已經看不到絲毫人影。

    劉淵反應迅速,飛身撞破窗戶,落到樓下,但見一道白影抱著那明人,往湖邊飛掠,劉淵大叫冤枉,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那明人還有幫手,而那白影正是坐在窗邊的白衣書生,現在再無它法,只能拼命趕上,不過那書生顯然早有准備,來到湖邊,輕飄飄地落到一艘小船上,小船馬上如箭一般地射入湖中,劉淵只能在岸邊徒呼奈何。

    那書生站在船上恭恭敬敬地向劉淵行了一個北朝軍中禮,朗聲道:“大明相王梁桂鵬座下骠騎將軍白無痕代相王向福王殿下問好!”

    劉淵望著漸漸遠去的小船,相王實在是一個非常可怕的敵人,心里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殺死大明相王的最好機會,這恐怕是自己這輩子做的最大一件錯事。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40:14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秦王劉浙(上)
    從揚州至竟陵的官道已經被軍隊稽重壓得面目全非,馬車走起來異常費力。現在正是炎熱的夏季,一年中最熱的日子,一行馬車緩緩駛過官道,這時車中露出一個人,道:“霍烈,到前林的林蔭處休息一下,兩位夫人也累了!”

    前面帶路的霍烈忙安排下去,這才跑回到馬車旁邊道:“王爺,我們倒可以在前的三家集休息一個晚上,明日晌午就可以到達竟陵了。”

    他口中所說的王爺自然就是劉淵了。

    劉淵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已經連續趕了兩天的路,田柔練過武功,身子倒是無所謂,柳朝云卻是一個典型的江南女子,幾夜顛簸之后,眼見已經失去了精神。

    方詠也趕了上來,道:“王爺,珠兒姑娘的骨灰就放在我這里吧,田姑娘拿著也是辛苦!”劉淵望了望一旁沉默不語的田柔,珠兒死后她就一直保存著珠兒的骨灰,無論走到哪里都帶身邊,方詠的想法倒是不錯,可惜以田柔的性格斷然不會同意,于是道:“方先生就不用費心了,若是柔兒累了,我和朝云都可以幫她!”方詠看了田柔一眼,歎了口氣,退了下去。

    嘉成四年六月十七日,劉淵接了聖旨,因邊關軍情危急,調揚州刺史福王劉淵就任河南刺史,判竟陵都督事,在品級上雖是上升,其實劉淵心里明白,太子想把自己往風口上推,想讓自己做第二個秦王,竟陵與漢口並為兩大要塞,一直都為淮南軍所駐守,秦王統一都督,這次其實是將淮南軍一分為二,削弱了秦王的軍權,而把一部分軍權放到了自己這個福王的手上。

    太子此招可以說是一舉兩得,既削弱了秦王的軍權,把不懂軍事的劉淵放到了最前線,現在是抱著看熱鬧的想法,只要劉淵稍有敗事,就可以一貶到底,而且還成功的離間了秦王和劉淵的關系,竟陵和漢口唇齒相依,秦王在整體上可以很好把握戰事,進行兵源調配,現在多了一個都督竟陵軍事的劉淵,事情相對就麻煩起來。

    劉淵雖然看明白了太子的用心,也知道給太子出這樣主意的只有荊無計一個人,但是卻弄不明白武帝何以會答應這個安排,武帝並不是昏庸的皇帝,年輕時也曾多次馳騁沙場,秦王就是接他的班,太子這樣安排會明顯削弱邊關的防御,若是大明乘隙而入的話,那可就后悔莫及了,想不明白就是想不明白,其實還是有很多事劉淵想不明白的,平王對這件事的解釋是在太子的大力贊揚聲中,武帝才會任命劉淵擔此重任,劉淵不僅啞然失笑,想起太子在武帝面前大力贊揚自己,真是有夠可笑。

    不管如何他也必須尊旨而行,此去竟陵是必須的了。劉淵一路上突然感覺到了,自己雖然現在是意氣風發,無論到任何地方都能夠嶄露頭角,但是卻無法真正控制自己的前途,自己的前途在太子手里,這一點雖然足以讓他沮喪,不過目前卻也只能如此。

    劉淵出行那日,揚州百姓幾乎全部湧上街頭,帶頭的便是許謹、李衡等人,王峻也一改文弱書生的形象,與劉淵在揚州城門連干三碗揚州米酒,與其說王峻與揚州百姓對劉淵感激不盡,倒不如說劉淵對王峻和揚州百姓感激不盡,若不是他們,自己恐怕永遠不知道作官其實並不僅僅是勾心斗角,做人也其實並不僅僅是算盡聰明。

    馮景等白露書院的千人學子也紛紛趕來為劉淵送行,劉淵感歎莫名,心里暖意無邊,若不是在霍烈和孟陽的催促下,這場壯闊的送行還不知要演到什么時候。

    最后許謹等人還送出十里以外,他們心里清楚,劉淵在揚州的日子到此結束,至于日后還是否會有見面機會,那就另當別論了。

    想起在揚州的這幾個月,劉淵除了感歎應該還會體會到點兒什么。

    休息了一晚之后,柳朝云的身子稍微好了一點兒,而且越往北天氣也就涼爽不少,到了次日上午,劉淵終于到竟陵城,竟陵飽經風霜,規模雖然不大,地理位置卻十分重要,背靠長江而立,只要敵軍登岸,首當其沖的就是這座城池。

    竟陵長史崔群早就帶領文官武將恭候在城外,急忙把劉淵迎入城中,安置下來之后,也是大擺酒宴給福王洗塵,劉淵還是首次來到軍中,見這里的諸多文官武將與京城中的官員大大不同,每人臉上都帶有風塵之色,想是目睹戰場撕殺所來。

    柳朝云的出席成了宴會中最大亮點,而她更是不惜下席為眾人彈唱了一曲,更使的氣氛非常融洽,劉淵大歎此女就算嫁人也是魅力不減,恐怕天下男人都會羨慕自己的艷福。

    嘉成四年七月,劉淵正式在竟陵就任河南刺史,河南下轄竟陵、武陵等州,卻以竟陵最為重要,劉淵深知自己責任重大,不過他勤勉好學,又加上曾經熟讀兵書戰略,很快就能了解兵事,諸多武將中雖然開始並不服氣,甚至有人還會故意刁難,不過見識過劉淵幾次的厲害,便乖乖聽命,劉淵自然也願意與這些豪杰之士真心結交,其中雖然未必就沒有太子的人,但是比之杜簡等人,則是勝上不知多少籌了。

    太子恐怕沒有想到劉淵在這里過的竟然會如此舒服。

    這一日劉淵正在城上與偏將軍顧彥林觀察軍事,霍烈跑上城牆道:“王爺,秦王殿下來了!”

    劉淵一驚,大喜道:“秦王何在!”

    霍烈忙道:“秦王在客廳候茶,兩位夫人正在陪他,夫人讓小人來尋王爺!”

    劉淵心里不知為什么會泛起一陣感動,若不是秦王,自己說不定早就死在杜簡手里,而且還為金隱送給自己這么大的一個人情,這次終于可以見到他了。

    看著劉淵匆忙走下城樓,顧彥林倒是露出一絲微笑,這位年少王爺聰明絕頂,軍中一致認為他將成為秦王之下最為出色的大將,只不過擔心這位王爺會與秦王不合,那樣可就不是他們這些軍人之幸了,不過從劉淵的表情上來看,這點倒是他們這些將領多慮了。

    眼前這個福王雖然年輕俊秀,更像一位風度翩翩的書生,但是卻也是熱情,真誠,堅定的一位奇男子,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夠與秦王相提並論。
正文 第二十六章 秦王劉浙(下)
    劉淵走進客廳,馬上就看到一個中年男子端坐在那里,身旁站著的武將正是多日不見的龍城,而柳朝云和田柔正陪在旁邊,劉淵料想到這就是秦王了,急忙上前一步,道:“九弟見過二哥!”

    他並沒有以王爺之禮來拜見秦王,已經顯示出了他內心對這位多次幫助自己的二哥並無隔閡。

    秦王面色黝黑,卻是滿臉的威嚴,而嘴角那絲近乎冷笑的表情將這種威嚴勾勒的淋漓盡致,不過當他微微一笑時,卻似乎又變成了一個溫厚的長者,站起身來,仔細將劉淵全身上下打量一番道:“九弟確實長大了,二哥上次見到你你還只是一個二歲嬰兒!”

    劉淵這才知道原來劉淵並沒有見過現在的自己,那么為什么肯幫助自己?真是有點兒疑惑,笑道:“二哥鎮守邊關多年,自然沒有見過!”

    田柔在旁道:“秦王殿下還送了禮物給我和朝云姐姐!”

    秦王笑道:“兩位都是弟妹,以后大可不必如此客氣,叫我二哥便可。”兩人顯然也沒有想到秦王會如此相與,與那位傳言已久的軍中戰神扯不上絲毫關系。

    這時崔群趕到,趕忙給秦王見禮。劉淵這才知道崔群曾經是秦王座下軍師,后來因功受賞,被生為從三品的文官,他卻不願離開秦王,便討了個竟陵刺史來做,兩人感情頗深,此次見面更加欣喜非常。

    田柔和柳朝云知道眾人要論軍事,急忙離開。

    秦王道:“我此來竟陵其實是有軍務在身,漢口、竟陵唇齒相依,乃我大漢邊關重地,若不能聯系緊密的話,恐怕將會出現偏差,到時悔之晚矣!”

    崔群與龍城同時將目光投向劉淵身上,劉淵受命都督竟陵軍事,現在竟陵軍可以說是劉淵的屬下,一切決定都由劉淵來下,秦王這次到來的目的也正在此,竟陵淮南兩軍如何才能聯系緊密,共同抗敵才是關鍵。原來統一在秦王的轄制下就不會出現這種問題,現在被太子橫插了一刀,問題就比較嚴重了。

    劉淵心里明白,他原來就想找到秦王說明,雖然朝廷有令下來,但是自己根本不通軍事,根本無法掌控如此重要的邊關重地,所以想讓秦王同時管轄兩軍,便如昔時一樣,他這個都督只是個擺設罷了,不過看到龍城和崔群,他心里倒有了另外一個想法,想了想道:“二哥所言極是,我剛到竟陵,對軍中之事並不熟悉,幸好這些時日與眾多將領一一探討,這才略知大概,但是還是覺得守住竟陵並無把握,不知二哥可否支援九弟一下!”

    秦王一愣道:“九弟不妨說明!”

    劉淵道:“其實我只想向二哥討一個人,此人與我也是熟識,若是此人能夠來到竟陵的話,我相信此城將會牢不可破!”

    秦王有點兒明白了,目光掃到了龍城身上,笑道:“九弟莫非想要龍城在竟陵帶兵!”

    劉淵急忙點頭道:“正是如此,還請二哥成全!”

    龍城心里倒也是泛起不小的波瀾,雖然知道劉淵情深意重,與自己頗為投緣,但是一想到要離開秦王,心里倒也並不好受,只是也不想拒絕這位如此看重自己的福王,一時心情卻是復雜起來。

    崔群則微笑地看著秦王,看他會如何答復,只有他知道秦王對龍城這員小將是多么愛護,為了栽培他可算是費了不少苦心。

    秦王終于點了點頭道:“既然九弟相求,那么龍城你就留在竟陵吧!九弟你還有什么要求!”

    劉淵心下感動,秦王確實是一個感情豐富的人,若非如此,軍中將領也不會對他如此愛戴,能夠如此毫不吝啬地將自己親信大將送給別人,恐怕也只有秦王這樣的人才能做的出來。想到這里,劉淵站起身來,向秦王行了一禮道:“多謝二哥成全,我還有一個要求!”

    這回龍城和崔群全都露出愕然的神色,沒有想到劉淵竟然還是貪得無厭的人。

    只有秦王依然露出笑容道:“九弟不妨說出來,看看二哥能不能幫你!”

    劉淵笑道:“我的這個要求就是希望二哥能夠為龍城將軍求封為從四品的武將一職!”

    秦王目光中充滿疑惑,道:“那是大將軍才有的品級,龍城雖然戰功赫赫,但是朝廷未必能夠如此提升!”

    龍城忙道:“末將並不需要更高的品級!”

    劉淵笑了笑,心道你沒有更高的品級就無法光明正大的帶兵,無法帶兵就無法真正使淮南軍與竟陵軍成為一體,不過這話他並沒有說出來,只是望著秦王道:“二哥可以從秦王府的置官中為龍城將軍謀求此職,應該問題不大!”秦王和太子劉源都被受命置府,就是擁有自己的府將,所以將龍城提高品級也並不什么難事。

    秦王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那此事我也答應了,龍城還不謝謝福王給你謀求官職,這些年來你跟著我倒是吃了許多苦!”

    龍城慌忙跪倒在地道:“王爺想要折殺末將!”

    秦王歎了口氣道:“起來吧,這確實是我的想法,九弟正好提醒了我,這些年來我們只顧著沙場殺敵,守衛邊關,將一切置之度外,我就從未想過為你們這些人求個一官半職,除非皇上下旨冊封,唉,這是我的失誤!”龍城忙道:“能夠跟隨王爺征戰沙場,乃是末將平生所願,怎會介意這些虛名!”

    劉淵看了心里感動,越是見識這些軍中將領,就越是想起那些京城權貴們的所作所為,真是天地之別,幸好自己脫出牢籠,否則的話說不定也會同流合污。

    秦王將目光又望行劉淵,笑道:“九弟還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辦到,一律答應!”

    劉淵笑道:“再無要求了!”

    他突然嚴肅下來,道:“龍城聽令!”

    龍城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他的部下,有道是軍令如山,急忙行禮。

    劉淵道:“現在本帥將竟陵守軍三萬歸將軍節制,將軍自行都督事!”此令一發,就等于將整個竟陵城的一半人馬全部交給了龍城,龍城馬上愣在當場。

    秦王臉上露出一絲贊賞的笑容,終于明白了劉淵的想法,若是劉淵直接將大軍交由秦王來指揮,自然會授人以柄,太子肯定會拿此事大做文章,但是現在劉淵把軍隊交由龍城節制卻是大大不同,軍權雖然在龍城手里,但是劉淵畢竟還是都督,加上龍城本身就是大將之職,自然讓人無話可說,這是為秦王避嫌的做法,也使得減少了很多麻煩。

    看到龍城還是站在那里,崔群笑道:“龍城還不接令!”

    龍城這才將令牌接了過來,他也明白了劉淵的想法,這樣一來,其實他還是歸于秦王指揮,只不過名義上卻有所區別,而且又能自己親自帶兵,心里當然高興。

    劉淵又拿出一支令箭道:“這支令箭就給崔長史了,本帥命你為聯絡官,負責與淮南軍的聯絡之職!”

    崔群欣喜接令,這樣一來,他就能自由往來于竟陵與漢口之間,也能時常見到秦王了,這真是他平生所願,沒有想到這么容易就實現了。

    劉淵如此安排確實讓秦王大感意外,這個清瘦的皇弟竟然變得如此成熟,能夠顧及到各個方面,這一點確實非常難得。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竟陵城頭(上)
    落日下的竟陵城全部被籠罩在一層光輝之中,劉淵和秦王攜手踏上城樓,秦王目光中顯然是充滿深情的,望向面滾滾而去的長江,無數船只橫貫江邊,遍布的密密麻麻,劉淵能夠感受到此刻心里沒有來由就升起的一陣荒涼,又可以說成是壯麗。

    戰場總能激起男人最原始的一種想要馳騁的沖動。

    秦王明天就要趕回漢口去,這次來到竟陵確實是因為擔心戰事,也是為了想見見這個十幾年都沒有見過的弟弟,所以他倒並沒有去軍中查看,而是一直呆在劉淵身邊,那種真摯的兄弟之情,確實讓劉淵感動莫名,沒有想到秦王竟然是這樣的人。

    夕陽漸漸落下了。

    劉淵的目光卻投在秦王的身上,他的身體無比挺直,如箭一般的似乎要直刺空中,這種力量上的清晰感覺使得劉淵越來越佩服放棄一切權勢爭斗而鎮守邊關十數年的二哥,也許在大漢軍人的心里,他才該是真正的戰神,也是真正的“皇帝”。

    想到這里,劉淵倒有些能夠了解他為什么發誓永不回京城,也斷然退出與太子的爭權奪利了,這個人實在是充滿了豐富的感情,不僅是對兄弟姐妹如此,對平常人也是如此,對江山社稷更是如此,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感情,所以他才成為秦王吧!

    劉淵還是首次如此佩服一個人。

    秦王終于將目光收了回來,笑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這兩句詩是九弟作的吧,有時我站在這里看著長江,確實能夠體會到這種感覺,九弟你不愧是我大漢的奇才,能夠寫出這樣的句子!”

    劉淵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若是生起想把自己不是這個朝代的人這個事實說給一個人聽的念頭的話,這個人無疑就是眼前的秦王,不過他也知道這件事也只是想想而已,自己說出來肯定無人可信,只好淡淡一笑,並未回答。

    兩人站在城頭足足有半個時辰,秦王終于首先轉身往城下走去,道:“大哥前日來犒軍時,我與他談及九弟的事,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劉淵忙道:“二哥盡管說!”太子犒師時在淮南停留了三天,不知這兩位關系復雜的兄弟都會談些什么。

    秦王緩緩道:“太子也有他自己的苦處,有時我也能體會到他的苦處,不管哪個朝代,當上太子的人幾個又有好下場的,九弟你熟讀史書,也應該知道,唐朝死的最多的皇子就是太子,大哥他擔心也是必然的,若是被我們這些人中任何一個人取代了他,他也只有死了,所以當年雖然有一些事情逼我離開京城,但是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實在不想看到兄弟自相殘殺。”

    劉淵一愣,無論如何他要和自己說的竟然是這些。

    秦王見他沒有反應,道:“大哥現在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誰都可以看得出來他過的並不好,三弟也是一樣,他也多次寫來書信向我訴苦,我們畢竟還是親生的兄弟,尚且不能互相關照幫助,還想治理好一個國家,確實令人擔心!”秦王望著劉淵,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但是劉淵看得出來,這些話是他心里真實的想法,真想不到世界上還有這樣寬容的人,或者說是迂腐的人。

    秦王收回了目光,繼續道:“大哥這次犒軍時,我也和他談了九弟的事,尤其是上次杜簡的所作所為,大哥一口否定是他安排的,但是我卻知道這肯定是他做的,此事已經了了,我不想言及其他,只是希望九弟能夠稍微體諒一下他的心情!”

    劉淵苦笑地搖了搖頭,他實在無話可說,秦王所說的雖然也有道理,但是他顯然不知道或者說不敢相信這個世界本身就是一個充滿競爭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算自己能夠體諒太子的心情,但是他登基后還會放過自己么?

    看到秦王期待的目光,劉淵歎了一口氣道:“二哥說的有理,我會考慮的!”他實在無法答應秦王任何事,尤其是關于太子劉源的事。

    不僅是為了珠兒,或者是慕容清雪,還是柳朝云,就僅僅是為了自己,太子這個敵人是必須擊敗的。

    秦王大概看出他心中所想,微笑地拍了拍劉淵的肩膀,道:“我們回去吧,九弟是人中龍鳳,比二哥更能明白一些道理,方才的話就算二哥沒有說過!”

    ※※※

    劉淵回到府中,柳朝云忙過來為他更衣,劉淵心里卻一直想著方才秦王所說的話,若是別人說這些話,他肯定馬上會說那人迂腐陳舊,但是他能夠感受到秦王說這些話時的感情,越是如此他越會覺得秦王這個人真是值得敬佩,只是憑這一點兒,恐怕世上的人大半都要汗顏。

    只可惜自己卻不能照他的意思去做,因為那樣無疑是自尋死路。

    柳朝云看出他一直在苦思,伸手替他松弛肩頭,道:“王爺已經累了,要不要朝云侍浴!”

    劉淵這才轉過神來,身旁有如此佳人,偏偏卻視而不見,真是暴殄天物,忙笑道:“那本王又可以享受溫柔滋味了!”這些日子柳朝云的身子十分不好,劉淵並未與她同房,今日她主動提出來,看來是已經大好了,只不過田柔那小丫頭,今夜恐怕要孤獨一晚了。

    劉淵雖然心里也生起過兩女同時逍遙的念頭,不過覺得這個念頭太過龌龊,又怕被田柔罵為淫賊,連提都不敢提。

    柳朝云露出一個足以可以迷死人的微笑,然后輕輕靠在了劉淵身上,獻出香吻。

    次日清晨,劉淵帶著田柔和柳朝云為秦王送行,當然還有崔群,龍城卻去巡城去了。行至城外,秦王跨上戰馬,道:“九弟就此一別。”然后催馬遠去。

    劉淵點了點頭,目送著秦王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之中,不知為什么有些失落。

    這時崔群走上前來道:“禀告王爺,水軍偏將張清芳求見!”

    劉淵收拾心情,道:“府上再談吧!”

    水軍都督受各刺史管轄,在長江上作用十分重大,自己要是不能夠使秦王安心,做好每一件事的話,也實在太對不起這位二哥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40:58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竟陵城頭(下)
    柳朝云和田柔坐在車中,劉淵卻和崔群騎馬而行,眾人慢慢行入竟陵城中,劉淵正想詢問崔群一些軍事,突聽到前方有些喧鬧的聲音傳來,劉淵一愣道:“霍烈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霍烈答應一聲,將缰繩交給身旁的兵士,按劍往喧鬧處走去,剛走了幾步,突然一聲尖利的響聲在劉淵背后響起。

    劉淵大吃一驚,因為他認這種聲音,當日在揚州城中時就是先傳來這種聲音,珠兒才會香消玉隕,這是動魂殺手射出的弩箭響聲。

    劉淵心叫大事不好,動魂竟然有人來到竟陵,驚魄樓竟然沒有注意到,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救柳朝云和田柔,身子在馬背上一彈,頓時彈到了空中,手中短劍已經拔出,果然見一顆大箭如閃電般的射至,目標取的是自己座下的戰馬,幸虧自己此次已經有了經驗,短劍揮出,那大箭頓時斷為兩截,掉落在地。

    崔群雖然不會武功,不過多年的戎馬生涯,反應非常靈敏,身手倒也是頗為矯健,從馬上一躍而下,喝道:“有刺客,保護王爺!”數名兵士同時撲向劉淵,當然首先要保護這位王爺。

    這時另一聲弦響又在劉淵的前面響起,正撲上來的兩個兵士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便被大箭從背心穿過,一起釘在了地上,臨死前只發出一聲慘呼。

    孟陽早已經拉住車轅,護在馬車背后,而劉淵則站在車前,一想起當日珠兒被無聲無息的射殺,兩人誰都不敢怠慢。

    又是連續兩聲輕響,四只長箭分別從四個方向射向馬車,顯然他們也看出劉淵想要保護車中人的想法,雖然射殺的目標是劉淵,不過卻還是先將目標定在馬車上,意圖非常明顯,只要劉淵稍一松懈,他們那種無聲無息的長箭就有機可乘。

    劉淵快速擊落兩只長箭,不由得震的雙手發麻,但是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放松的時候,那真正的致命一擊還沒有到來,他凝住心神,極力捕捉周圍一絲一毫的變化,這時一種危險的感覺湧上心頭,劉淵幾乎是下意識地回手一劍,只聽喀嚓一聲輕響,一只短箭終被擊落,劉淵的目光掃過,一個身影迅速消失在旁邊的店鋪中,原來這只箭並非毫無聲響,而是距離極近所發出,當日射死珠兒的那一箭也定然是如此。

    這群殺手們配合的天衣無縫,上次替自己死的是珠兒,這次若不是小心謹慎,說不定也回斃命在這竟陵城里。

    這一切都是電光火石間發生,霍烈這才回到劉淵身旁,在崔群的指揮下,竟陵兵士紛紛往四周包圍過去,呐喊聲不絕如縷。

    劉淵終于松了一口氣,車里的柳朝云和田柔安好無恙,而且眾人都已經反應過來,形成防護,刺客肯定一定逃遁,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整條手臂已經漸漸麻木,這幾只箭的威力實在太過巨大了。

    霍烈低聲道:“樓里的兄弟已經出動,想必這些人並不那么容易逃走,這回肯定可以抓到人!”

    劉淵點了點頭,道:“趕快護送兩位夫人回府,本王要和崔長史一起商議如何處理,另外派人將龍將軍請到長史府中!”霍烈忙受命而去,劉淵和崔群相視一笑,但是這只是苦笑,地上已經躺了幾具兵士的屍體,這些殺手實在太過神秘莫測,若不是劉淵反應夠快,感覺驚人的話,恐怕躺在地上的人中也有劉淵一個。

    長史府里,除了劉淵、崔群之外,龍城也急忙趕到。

    龍城早已經聽過事情詳細經過,站起來道:“必須馬上封鎖全城,竟陵不大,只要認真搜索,肯定會找到蛛絲馬跡!”

    崔群道:“城門已經封鎖,殺手是跑不掉的,不過想要搜到他們也是困難,竟陵雖然不大,但也有萬戶以上,並非如此簡單。”

    劉淵淡淡道:“這件事由本王來處理,兩位不用插手,只需要將城門封鎖,不放任何人進出就行,今天晚上本王便要將他們一網打盡!”說到此處他咬了咬牙,珠兒的仇一定要報,這些人一個都逃不過。

    龍城和崔群相視一眼,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劉淵露出這樣可怕的神情,不由得心里也升起了一絲寒意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一網打盡(上)
    楊家鐵鋪是竟陵城中最老的一家鐵鋪,鐵鋪的主人楊闖已經五十多歲,為人厚道,做事認真,打鐵從來不計較分毫,而且臉上一直帶著笑容,所以竟陵雖然是邊關重地,有些混亂,楊家鐵鋪還是生意興隆,全都願意照顧他的生意。

    一天的喧鬧聲終于落了下去,楊闖將打鐵的家什收拾一下,往后院走去,那里是他的住處,與鐵鋪只離了不到十步的距離,要走過一條窄窄的弄堂,非常方便。

    今天竟陵軍已經來搜查過三次,這些兵士都曾經在楊闖這里收拾過兵器,所以楊闖都認識他們,打聽一下,這才知道有刺客當街刺殺刺史大人,不過並沒有成功,刺客逃走后又被封鎖在了竟陵城里,長史大人下的令,全城搜索。楊闖聽到這些臉上的笑容並沒有變化,依舊還是打著自己的鐵,但是直到他把一塊鐵打的變形了,這才知道自己的心還是平靜不下來,確實如此,想平靜下來畢竟十分困難,這種買賣並不是誰都能夠做的。

    楊闖走過弄堂,來到自己的住處,他無親無故,單身一人,先是推開屋子的門,然后就回頭四處觀望了一下,他的動作突然間變的十分靈敏,眼神也變的凌厲,最后確信周圍並沒有人這才走了進去,然后將門死死關上,走到屋子角落的一塊板子上,然后輕輕地敲了幾下,道:“楊闖來了!”

    那板子微微動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條縫來,楊闖用力將板子掀開,露出一個一人寬的洞,他慢慢探身下去,洞里還燃著一盞油燈,里面六個人,一個個面目嚴肅,雙手抱在胸前,像是僵屍一般坐在那里,只有一位老者看到楊闖將板子又重新合上,開口問道:“外面如何了!”

    楊闖看到這幾個人心里就有些惴惴,那是一種恐懼,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手下不知有多少條人命,忙道:“全城戒嚴了,官兵來搜查了幾次,你們也是知道的!”

    “廢話少說!”一個臉色慘白的中年男人低喝了一聲,道:“什么時候能打開城門!”

    楊闖嚇了一跳,忙道:“這很難說,據說是長史大人親自下的命令,你們知道……”

    “再說廢話我就殺了你!”那個中年男人惡狠狠地陰聲道,楊闖不敢去看他的目光,急忙住了嘴。

    那老者淡淡道:“你出去吧,只要一有消息馬上通知我們,另外食物也要趕快送來,一切行事都要小心,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該知道后果吧!”

    楊闖點了點頭,他知道那會是什么后果,在他決定做這件事前就已經知道,不過若他選擇的話,他倒想趕快離開這里,聽了老者的這句話,如遭大赦,急忙往上爬去,這幾人實在太可怕了,尤其是他們的眼神,他可不願意在這里多呆片刻。

    楊闖終于爬到屋子里,剛想把板子放好,卻覺得脖子上一個冰涼的東西貼了上來,他膽子本來並不小,但是還是嚇了一大跳,那是一把鋒利的匕首,閃著寒光,令他感到恐懼的是這人怎么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就來到自己的背后!

    一個蒙著面的人湊了上面,向他示意一下,楊闖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匕首就放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卻不敢輕舉妄動,急忙松開了拿著板子的手,另外一個蒙面人將一個根竹管伸了進去,輕輕將一些輕煙吹了進去。

    楊闖知道這是什么東西,渾身已經出了冷汗,但是那匕首壓在自己的脖子上越來越緊,恐怕自己要是妄動的話,連一聲都發不出就會被割斷喉嚨。

    四個蒙面人同時出現在板子周圍,目光緊緊盯住這塊能夠開啟的木版。

    過了片刻只聽洞下有一人驚呼道:“大哥,這是什么味道!不好,這是迷香,有埋伏!”接著便是數聲大叫,底下的人顯然知道中招,當先就有一人往上沖了起來,木板寸寸斷裂,哪知他的身子剛剛沖了一半,身上已經同時中了四腳,骨折之聲馬上響了起來,身子軟軟地又掉落在地上。

    這又引起一陣混亂,那老者和中年男人對望一眼,誰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恐懼,他們知道自己就算死也不能落入敵人的手里,否則的話,那將會是比死更加悲慘萬倍的事,老者抬起手掌,中年男人也是如此,兩人同時往自己腦門拍去。

    一雙手恰到時機的握住了他們的手掌,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想死還不是那么容易,驚魄樓還想請兩位過去坐坐!”

    老者但覺得手腕根本無法移動分毫,嘴角微微一動,方想吐出藏在嘴里的毒丸,哪知這個蒙面人像是看透了一切,一下點中了他嘴上的穴道,老者渾身一麻,想要自盡也不能,只能吐出含糊不清的字:“驚魄樓,原來如此……”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一網打盡(下)
    一聲輕響,在黑暗中終于現出了一絲光芒,門被打開了,一個白衣書生模樣的人首先走了進來,他的身體高瘦,但是步伐卻相當有力,一見便是有著深厚武功底子的人,他身后的跟著兩個人,這兩人都是中年,面目威嚴,身材魁梧,手背上青筋暴起,太陽穴也微微鼓氣,一看就是高手。

    一盞油燈被放在了前面的小幾上,白衣書生在幾前坐了下來,平靜從容的目光望向了面前已經被綁的緊緊的老者,那目光里有的只是堅定,毫不退縮的堅定。

    老者見到眼前這個人,他認識這個人,心里像是堵住了一樣,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就是在京城盛行一時的驚魄樓的首腦,他也沒有想一直在組織首腦眼中只是一個破落但運氣極好的小王爺,竟然擁有這么強大的一股勢力,若這個人就是驚魄樓的真正主人的話,老者知道自己的組織其實已經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那就是輕視對手的錯誤,要不是如此,自己也不會被綁在這里而絲毫不能動彈了。

    驚魄樓在京城雖然興盛過一段時間,但是並未引起組織的足夠重視,還以為是一群江湖人士為了賺錢而建的,現在看來是大錯特錯,這個驚魄落本來就是為了動魂而生的。

    劉淵打量眼前的這個老者,根據霍烈調查來的資料,這個人應該就是負責上次在揚州刺殺自己的主腦,也就是他害死了珠兒,對這一點兒劉淵心里倒並沒有湧起很深刻的仇恨,他知道這個人只是一個執行者罷了,他更想知道的是這個人的背后到底是誰。

    “讓他能夠說話吧!”劉淵淡淡吩咐,霍烈馬上走了過來,拿掉老者嘴里的東西,卻突然在老者嘴上的穴道上按了一下,這是防止他咬舌自盡的方法,這些殺手組織的成員最喜歡自盡,雖然藏在嘴里的毒丸已經取走,不過劉淵也不會讓他死的如此輕松。

    還有許多事需要從他們的嘴里知道。

    劉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端木先生也是燕趙豪杰之士,本王並不想你無聲無息地死在這里,這一點你想必能夠明白,就不用多說了,其實本王也知道你現在最擔心的倒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你的家人,這一點本王也能夠明白,不怕告訴你,驚魄樓的人現在已經在范陽找到了你的兩個兒子,想必你不想讓兩個兒子為別人償命,本王也不想!”他知道端木岫的心理,也不想和他過于廢話。

    端木岫臉上卻絲毫沒有表情,淡淡道:“我知道福王殿下不會做這種事!”

    “連本王都不敢確定!”劉淵嘴角的冷笑並未退去,道:“本王並不是個好人,而且也不是個懂得道義的人,其實在你們射死了本王的女人時,我就已經決定一旦找到你們,首先要對付的就是你們的家人,這一點既然你不相信的話,那本王只好告辭了!”

    劉淵站了起來,目光中寒光一現,霍烈拿起油燈,手中現出一把匕首,輕輕地橫在了端木岫的脖子上。

    端木岫終于知道了劉淵的決心,抬起頭道:“福王想要知道什么!”

    劉淵點了點頭,道:“端木先生是個聰明的人,這一點很好,既然你如此聰明,當然也該知道本王想要知道什么?”

    端木岫低聲道:“有些事在下死也不會說的!”

    劉淵冷笑道:“端木先生勿要以為本王是在和你談江湖規矩,其實先生應該知道,今日你是必死無疑,不管說還是不說,都是一樣!”

    停頓一下,劉淵繼續道:“先生既然已經是必死之人,也該毫無顧忌,否則的話遭殃的是你的兒子,其實先生也明白,你死之后,不管本王動不動你的家人,別人都不會放過他們!”

    端木岫低下頭去,顯然是內心掙扎之極,他知道組織的手段,他在竟陵出事,其實已經一切都已經完了。

    劉淵知道他已經頗為意動,道:“夜長夢多,本王不想再浪費時間,先生自己決定吧!”

    端木岫終于抬起頭來,比起組織,這個福王倒顯得更加可靠些,道:“在下願說!”

    劉淵松了一口氣,他確實已經將端木岫的兒子扣住,怕的只是他不吐露實情,現在倒是省事,道:“先生不枉本王贊你一回聰明,霍烈留下來將他說的話記錄下來,至于端木先生的兒子,孟陽可以傳下話去,將他們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

    端木岫心里首次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升起了巨大的恐懼,或者說是敬佩,最主要的是他那種從容不迫的氣度,他知道憑借自己的勢力是斗不過這個人的,長出了一口氣道:“在下應該謝謝福王殿下!”

    劉淵淡淡一笑,道:“本王畢竟還不是能夠將事做絕的人,除非真有人無聊到逼我這么做,你死后你的兒子會看到你的屍體,而且我會把他們送到北朝去!”

    說完這些話,劉淵大步走了出去,狠狠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氣,這個牢房的空氣實在是太污濁了,使人整個心都顯得相當沉重,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城牆上,心里卻默默念著:“珠兒,本王不會忘記為你復仇的!”

    這時龍城走上前來道:“王爺,那位杜冷也已經屈服了!”

    劉淵點了點頭,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動魂這個組織手段太過殘忍,而這些成員們又多是亡命之徒,只要掌握了他們的弱點,可以說忠誠兩字並沒有任何的意義,尤其是當他們知道死期必至的時候,更會如此。

    龍城望著劉淵,低聲道:“王爺准備怎么處置這件事!”

    劉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些人一定要將他們掃除干淨,就算為了珠兒報仇,道:“將軍未曾忘了珠兒被殺時吧!”

    龍城明白了,劉淵此時眼中的恨意都是為了珠兒,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深情如此,不過越是這樣的人越是可怕,劉淵與秦王不同,秦王是光明正大的,坦坦蕩蕩的,劉淵卻是能夠用盡各種手段,不會顧惜小節而去達到自己目標的。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故地重游(上)
    劉淵隨手翻看端木岫等幾人的口供,不禁對這個組織的嚴密性大感興趣,端木岫在組織中其實已經算是一名地位不低的首領,但是他只知道向他分派任務的是一個珠寶商人,甚至連這個商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不過憑借他的描述和那人的特點,霍烈很快就利用驚魄樓搜集的資料查出來這個珠寶商人正是京城大戶馬俊,將馬俊的資料全部擺在面前時,這才知道馬俊的出身竟然是珠寶世家,經營珠寶已經有百年的歷史,在京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看來也只有傳到了馬俊這一代才加入了動魂殺手集團,而從馬俊的生意情況來看,他實際上是欠了一屁股的債才會如此……

    一直追查到最后,終于追查到了荊無計的身上。

    劉淵早就對這位太子府中軍師級的人物充滿了興趣,荊無計的前半生幾乎就是空白,好象是平白無故的出現了這樣的一個人,直到他出現並輔助太子劉源坐穩太子之位,才算是暫露頭角,那么這個動魂組織到底是他自己的組織,還是在太子的支持下建立的,這點就很難查的清楚了,追查到這里已經算是露出了點兒眉目。

    原來劉淵只是以為太子是雇傭殺手來殺自己,沒有想到這些殺手本來就是太子府的人,其實自己本來早就該想到這點,太子肯定在逐漸的發展自己的勢力,不僅是明的方面,在暗的方面也是如此,要不然當時也不會不顧一切地打擊煙雨樓了。

    劉淵重新思索起太子的用意,難道他有謀反的意圖。

    這也並非是毫無可能,劉源顯然每日都要擔心失去太子的位置,而能夠保住他的位置,方法只有兩個,一個是武帝的支持,只要武帝不廢除他,他就能夠順利登基,另外一個方法便擁有自己龐大的勢力,使得任何人不敢觊觎這個位子,甚至在必要的時候可以發動政變,順理成章的奪取皇位,這兩種方法同時運用顯然最為保障。

    不過劉淵現在關心的倒不是如何扳倒太子,而是如何能夠除掉太子的這只手。

    他知道這件事最終還是落到了自己和太子之間的爭端上,雖然秦王的話也有些道理,但是在任何時代,都是勝者為王。若是自己對太子抱有秦王的那種感情的話,恐怕將萬劫不復。

    霍烈早已經安排下去,驚魄樓將會全線動員,在一夜之間將整個“動魂”在各地的勢力連根拔起,劉淵將這次行動取名為“殺魂”,時間定在八月十五的當夜,時間還有一個月,准備時間應該充足。

    而且他還要奉旨回到京城給武帝劉覽請安,一想到劉源知道動魂組織冰消瓦解時的痛苦表情,劉淵嘴角就會浮現出一絲冷酷的笑容。

    炎夏很快過去,初秋趕來時竟陵處在了一個最為輝煌的時間,城內遍植各處的樹木紛紛落下黃葉,而不遠處的長江也顯得略有些蕭瑟起來,便如夕陽落山時一般,算是將一年最后的壯麗盡情揮灑出來,赴向死寂。

    柳朝云終于恢復了江南名妓的風采,每日都要在府中和劉淵談論詩詞,劉淵知她天生聰慧,便將填詞的格式一一告之,然后又親自寫出幾個新的詞牌,填了幾首好詞,柳朝云欣喜無比,練習彈唱,劉淵一想到不知道有多少名士夢寐以求希望能夠聽到此女的一曲仙音,自己卻可以整天聽個飽,就覺得真是志得圓滿。

    田柔卻整日追著霍烈和龍城學習武藝,她的同樣天資秀麗,卻不知怎么會有這種愛好,劉淵也拿她沒有辦法,有時甚至還要陪她在練功室玩上幾回,田柔嬌癡時的模樣非常可愛,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

    若是此生擁此嬌妻,做一個風流王侯倒也不失為一件妙事,只可惜有人不會讓自己如此舒服下去。

    龍城認為水軍乃是抗擊北朝進攻之關鍵,通過秦王和劉淵的聯名上書,武帝決定重新建設一支水軍,交由龍城率領,劉淵也看出了這一點,北朝若想進攻南朝,只要渡過長江,便可以兵臨城下,而南朝一直處與防守位置,而且漢口與竟陵都是歷經百戰的堅城,雖然並不擔心北朝的進攻,因為只要他們拿不下這兩座城池,就沒有辦法率領騎兵繼續南下,但是這只是目前的狀況,南朝若想在兩岸有所作為的話,就必須擁有主動出擊的能力,而且早晚也一定會有,到了那時就不是北朝整日進攻南朝了,大漢的軍隊也要渡長江攻打大明的城池,只有這樣,才能改變目前的被動局面。而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一支能夠控制長江的強大水軍,否則的話只是癡人說夢。

    當劉淵把這種想法向秦王說出后,秦王馬上表示同意。

    太子雖然也曾提過反對的意見,但是武帝在軍事上顯然更加信任秦王,所以水軍建設的極為迅速。

    長江對岸並無動靜,北朝一般都會選擇初春或者晚秋時發起進攻,因為南方的夏季對他們來說太過炎熱,而冬日又是很難行軍,每年如此,幾乎成為了慣例。

    劉淵也曾向秦王府中打聽北朝相王梁桂鵬這個人,但是卻幾乎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一想起這個人統一中原的決心和他的聰明才智,劉淵都會后悔當初自己那一劍為什么沒有堅決的刺下去,這個人肯定將會成為未來大漢最大的敵人。

    嘉成四年八月初,安排好竟陵的一切,由崔群代為刺史,龍城統領水陸兩軍,劉淵終于可以回京,同時也要執行他的“殺魂”計劃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3 22:41:31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故地重游(下)
    劉淵站在新建成的福王府面前,身后站著楊英、田柔、柳朝云和方詠,霍烈和孟陽兩人則守衛在一邊。

    福王府完全按照劉淵所畫的圖紙建成,耗資巨大,不過對于煙雨樓來說倒顯得並不浪費,外表看來這座福王府雖然並不壯觀,但是走到里面卻可以看到一片差不多有半個鏡湖大的落玉湖,湖旁樓閣林立,錯落有致,恐怕一生潛心于建築的慕容強見到了也會大聲贊歎。

    劉淵目光落在田柔懷抱里的盒子上面,那里面放的是珠兒的骨灰,心里一痛,慘然一笑,道:“我們進去看看吧!”說著首先邁步走了進去,楊英緊跟在后面,多日不見,她並沒有什么變化,只是今天眼中卻始終帶著淚水,顯然想起珠兒無福享受這座劉淵特地為她建造的宅子而心生悲痛。

    田柔眼圈紅紅的,若非柳朝云在旁扶著她,說不定便會失聲痛哭。珠兒與她情同姐妹,最為傷懷的便是她了。

    劉淵目光在院子中的每一處建築上掃過,最后終于落在自己題名為“賞珠樓”的主樓上面,這個名字是自己早就想好,並讓楊英標在圖紙上的,而且還親自題了名字,“賞珠樓”,就是為了珠兒而特建的,現在珠兒的一縷芳魂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一座以她名字命名的小樓,還知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日夜都要思念她的一個人。

    劉淵的眼中似也有熱淚將要落下,不過在杭州時他的心情早已經平靜很多,只是睹物思人才會突然心生感慨,指了指賞珠樓道:“柔兒將珠兒放在樓上吧,那里就是本王特地為她建的!”

    田柔點了點頭,捧著盒子慢慢地走上小樓,然后終于將珠兒安頓下來。

    劉淵心里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氣,安慰地一笑道:“方先生准備一下,從今日起本王就住在此處了,楊英你也安排一下!”

    楊英忙道:“早已經安排好了!王爺隨時都可以住進來!”

    劉淵點了點頭,道:“這些日子本王一直都沒有能夠回來京城,你一人倒是受累了,平王那邊如何了!”

    楊英目光有意無意的往柳朝云那邊掃了一下,道:“平王殿下聽說王爺你要回京,已經准備好了古玩要王爺去鑒賞呢!”她輕輕地向劉淵使了眼神,顯然並不能相信柳朝云,劉淵笑著點了點頭,自己始終也對柳朝云有點兒懷疑,不過她畢竟已經是自己的妾室,若是任何事情都瞞著她的話,倒顯得自己太過提防了,笑道:“柔兒晚上要回去探望田老爺,朝云和本王要去拜訪平王,有事的話,明日再談吧!”

    楊英明白他的意思,急忙告辭,柳朝云目視她離去,目光中露出一絲驚異,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似還在打量著田柔從樓上走下來。

    她的這一絲驚異也被劉淵看在眼里,眼前這位絕頂美女肯定有一些瞞著自己的東西,但是卻不知道這些東西究竟是對自己有利還是有害,但是不管怎么樣,只要她不會害自己就行了。其實他也不忍心將柳朝云想到別處去。

    平王府前車水馬龍,舊地重游,劉淵倒有些落寞起來,最近自己的心情實在是太過低沉了,不過看到不遠處平王正在和一個賓客談話,便笑著走了過去。

    平王見到劉淵帶著柳朝云到來,馬上上前道:“九弟變得更加英俊潇灑了,難怪竟然使這江南第一美女傾心于你!”然后又湊近了劉淵的耳朵,小聲道:“太子殿下兩年前就曾逼迫這位柳小姐下嫁,不過卻被她斷然拒絕,此女還算貞烈,若不是本王在其中幫了點兒小忙,恐怕九弟未必能夠享受如此艷福啊!”

    劉淵笑道:“那還多謝三哥,朝云已經將這件事和我說了,當時確實多虧三哥幫忙!”

    柳朝云這才明白兩人說些什么,抿嘴笑道:“當年大恩,朝云還沒有謝過王爺呢!”

    平王笑道:“現在想要謝本王倒也不晚,今晚來此的都是京城權貴,若是弟妹能夠為他們表演一曲,恐怕勝過本王准備任何的美酒佳肴!九弟,你不介意吧!”

    劉淵一直奇怪他為什么對美女會沒有興趣,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忙道:“當然不會介意,對朝云而言,歌藝乃是她一生的成就所在,若是本王連這點兒都不允許她去做,那恐怕要留下萬世罵名了!”這是劉淵心里真實的想法,柳朝云就像是為了歌唱而生的一樣,以她的天賦和悟性,這個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能夠和她相媲美的人了,說不定她將成為歷史上一位著名的歌藝大師,流芳千古,自己怎么會以俗世的看法來禁锢她的天賦!

    不過他的這種想法太過先進,在男權為主的時代足以驚世駭俗,柳朝云雖然是歌妓出身,但是既然嫁入豪門,那就必須安分做一個貴族夫人,所以平王只是望了他一眼,目光中便露出了懷疑之色,他才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么大方的男人。

    但是柳朝云卻是芳心一陣感動,她從來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如此看待這件事,這件事也是她一直悶悶不樂最大的原因,嫁給劉淵以后,每日都要在深院中獨坐,再也不能站在眾人面前揮動雙手,撫上琴弦,再也不能展動歌喉,這是她最為難過的事,但是為了劉淵和自己的名聲卻又必須這樣去做,哪想到劉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劉淵能夠感受到身旁美人那發自真心的感動,輕輕地拉起她的玉手,笑道:“本王今日可要當場賦詩給朝云,讓這些權貴們羨慕到無法入睡!只希望三哥不要介意我們喧賓奪主。”

    平王也哈哈大笑,眼前的這個九弟似乎不再是一年前那個略微顯得傲氣的福王了,在他的表情中有多了幾分沉靜從容。

    這種神情他還從未在任何人的臉上見過,那種淡定就像是自信可以應付任何事情,平王心里暗歎一聲:“九弟已經變了!”
正文 第三十章 書生木讷(上)
    看到劉淵與柳朝云緩緩走入大廳,而且旁邊還有平王親自陪同,當即就有幾人站了起來給劉淵行禮,劉淵和柳朝云趕忙還禮。這些人劉淵大部分倒都認識,當日在京城是常常與他們一起在平王府上喝酒談詩,有些人卻並不認識,想是新進之輩,不過當這些人中除了平王外官職最高的右相賈敏也殷勤的站起來向自己行禮時,劉淵終于明白了現在的福王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卑微到連個大臣也不放在眼里的福王了。

    宦海沉浮就是如此簡單,不由得劉淵不心升生感歎。若不是他在揚州任上做出成績,得到武帝嘉許,而現在又成為統領大軍的都督,鎮守邊關的話,恐怕這些人未必會如此殷勤。

    坐下之后,馬上開始談笑起來,由于有了劉淵的存在,氣氛更加熱烈起來。

    劉淵的目光卻將在座諸人一一掃過,這是他的習慣,只要是他見過一眼的人,大半都不會忘掉,而且也大致看出此人性格如何。

    看來這段時間以來平王又收羅了不少人才,其中幾位還頗是俊秀之士,想是今年科舉中中舉的進士,這些進士們紛紛向劉淵投來好奇的目光,劉淵那不符合年齡的淡著沉靜令這些人大為心折,而且這位又是中原盛贊的第一才子,不過這些都比不上劉淵身旁的柳朝云能夠吸引更多的目光。

    這些人中有一個人引起了劉淵的興趣。

    這是端坐在最下首的一個年輕人,此人一身書卷氣,身材清瘦,面目有些丑陋,不過卻正氣凜然,看起來頗有性格,雖然地位最為卑微,但是當自己進來時,也只是微微行了一個禮而已,並無太多的表示,連笑都沒有展開一個,看來並不是習慣媚上的人,最主要的是此人的目光一直望在案前的酒菜上,一直沒有抬眼來注視柳朝云,這一點兒與其他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劉淵向平王微笑道:“這位先生倒是哪位!”

    平王順著劉淵的目光看過去,笑道:“此人是本次進士科的進士,名叫李納,不過人如其名,還真有些木讷,本王只是覺得他人才可得,所以才請他赴宴!”

    劉淵從他的語氣中可以聽出平王倒並不滿意這個人,平王最愛玩耍熱鬧,這樣古板木讷的人自然會有所偏視,若不是與太子一直爭奪朝中人才,說不定根本就不會主動去接納。想到這里,劉淵笑了笑,並沒有說話,平王用人完全以個人喜好,恐怕並非是個好現象。

    這時旁邊吏部侍郎孫慶舉起杯來,道:“三日后就是中秋佳節,下官先敬兩位王爺!”旁邊的人看到他舉杯,也紛紛舉起杯來,只有李納卻只是抬頭望了一眼,並未舉杯,平王當然看在眼里,不悅道:“李納為何不舉杯!”劉淵心里一動,其實平王早就對他有所不滿,而自己方才又提了一下,平王也許誤會自己也對他頗為不滿,這簡直就是推波助瀾。

    李納趕忙起身道:“禀告王爺,在下從不飲酒,也不善飲酒!”他顯然也是有些害怕,平王畢竟是當朝一品大員,地位僅次于太子之下,若是得罪了他,恐怕宦途堪虞。

    平王冷冷道:“好一個從不飲酒!來人,將李先生的酒杯倒滿,本王親自敬先生一杯!”他說這話已經十分不悅,旁人哪個聽不出來,馬上就有僕人給李納倒滿一杯酒,李納無奈之下,只好舉起杯來,不過從他的表情看來確實非常不情願。

    劉淵大歎此人根本不會掩飾心中的想法,想要在京城混下去,其實十分艱難。

    平王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來他只是在自己逼迫之下才舉杯,心里大怒,道:“本王府上的酒難道是毒藥不成!”

    李納忙道:“在下確實不是這般想法,王爺恕罪,只是在下天生不善飲酒,一杯就醉倒了,到時……”

    平王冷笑一聲,這時旁邊的賈敏打圓場道:“王爺勿要為他擾了今日的興致,來,賈某先干此杯!”他畢竟德高望重,這一杯酒下去,氣氛頓時恢復少許,大家紛紛把酒喝了,李納卻沒有喝到杯中的酒,平王坐下之后還是狠狠地瞪了李納幾眼,顯然非常不滿,而李納卻沉默不語,甚至連頭都不肯抬起來。

    劉淵將一切看在眼里,心想這個人倒是一個難得的倔脾氣,只不過不知道他的才學如何,自古才子恃才傲物,還算說的過去,若是此人連才都沒有的話,那還是趕快離開京城為妙。

    酒過三巡,平王終于又高興起來,笑道:“今日福王回京,本王甚為高興,諸位都知道福王乃是我大漢鑒寶第一高手,當日在保泰樓時真是技驚四座,這次本王又尋到了幾件古玩,不如讓福王來鑒別一下真偽!”

    劉淵心里暗笑,這位三哥不管什么時候都能夠將古玩當作第一位,確實甚是癡迷此道,忙道:“平王誇獎了,本王無論在學識還是在眼力方面哪里比得上王爺!”

    平王眼睛笑成了一條縫,看來劉淵的這個馬屁甚為受用,他其實一直自诩為鑒寶第一大家,不過卻也佩服劉淵的眼力和學識,所以才會對劉淵如此親密,笑道:“福王乃是我大漢第一才子,在座諸人哪位沒有讀過福王的詩集,本王這一點上是甘拜下風,不過這幾件古玩倒還真是新奇,讓大家看看福王的眼力如何!”他這話既替劉淵喝彩,也將劉淵的馬屁笑納了。

    旁邊附和聲馬上跟了上來,福王詩集其實是許謹等江南望族給劉淵出的,哪想到一出即風靡整個中原,文人雅士確實都讀過這本詩集,所以劉淵倒也不必自謙,這個“中原第一才子”的帽子倒也並不沉重。

    這時幾個小厮抬著一個小幾走了上來,劉淵的目光落在了上面擺的三件古玩上,眼中一亮。
正文 第三十章 書生木讷(下)
    劉淵站起身來,來到小幾旁邊,周圍眾人也都紛紛圍了過來,都想看看平王收集的這幾件寶物,而且最令劉淵感到奇怪的是李納竟然站在了最前面,目光專注地望著這幾古玩,恐怕這個大廳里對古玩唯一不感興趣的就是坐在席上的柳朝云了。

    劉淵也不禁輕歎平王確實是神通廣大,這三件古玩確實都是難得之物,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煙雨樓送來的,方才若是和楊英打聽一下就好了。

    最右是一把劍鞘已經生銹了的寶劍,劍並不長,比現在用的配劍要短上幾寸,劍身卻要寬上許多,整把劍看起來沉厚凝重,劍鞘上卻刻著兩個小字“閉日”,用篆體寫成,劉淵揀起幾上的絲巾,將劍提了起來,只聽一聲龍吟般的輕響傳來,一道寒芒刺入眾人眼中,這劍光確實非比尋常,竟然似乎可以傷人。

    寒芒漸漸散去,呈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泓如秋水般的劍身,而且劍身上還有流光轉動,像是奪取了日月的精華般的放出微光,確實達到了劍道的極致。

    劍身上並未見到任何銘文,不過在劍把手上倒有一個小小的“程”字,劉淵心下了然,這是蠻荒時的十大名劍之一的“閉日”,見它劍身的光芒確實是有閉日的能耐,以前書中把這把劍說的神乎其神,原來以為只是庸人自誇之辭,哪想到竟然真有這等鑄劍的技術。

    旁邊眾人紛紛發出贊歎的聲音,這些人當然也認出這把劍出自蠻荒時的鑄劍名家程風子。

    劉淵將一塊絲巾往空中一扔,絲巾緩緩飄落在劍身上,馬上變成兩塊,此劍確實有吹發斷刃之能。

    李納的目光中也亮了起來,道:“這應是瑤王座下三大神將之一段無邪的配劍!”

    他此言一發,立時在眾人之中產生一個不小的轟動,這柄劍雖然極為可能就是程風子的杰作閉月劍,但是李納卻能馬上說出是段無邪的配劍,不知道他究竟從何得出這樣的結論。

    惟有劉淵心里卻是微微觸動,這正是自己推測的結果,沒有想到這個木讷的青年也能看這這柄劍的來歷。

    平王對他非常不喜,不過他也不知道這柄劍究竟有何來歷,冷哼一聲道:“何以見得!”

    李納雖然木讷,不通情理,不過口才倒是極好,忙道:“據在下所知,五皇時,瑤王座下的三大神將之一惟有段無邪時常配劍,其他兩人用的都是杵,據《五皇經》記載:‘風、云兩將以杵擊獸,獸倒,無邪拔劍斬其頭,獸斃’,這便三大神將驅逐巨獸的記載,而且后面又說巨獸骨極為堅硬,刀斧不能破也,但是段無邪的劍卻能夠斬斷獸頭,可見段無邪的那把劍定是寶劍。”

    他這樣推測確實非常有道理,《五皇經》誰都讀過,但卻肯定沒有注意到段無邪到底用的什么兵器,而且這兵器到底是不是一把寶劍。

    劉淵心中暗自贊賞,李納的思路和自己的一模一樣。

    李納又道:“還是瑤王時,段無邪曾經與鳳王座下大將鬼魄比武,當時記載道:‘無邪拔劍,劍生異光,鬼魄為所迷,尚未舉杵,頭已落下,滿座皆驚!’據在下所知,十大名劍中,只有這把閉日劍才會出鞘時光彩奪目,諸位方才定是見到了此劍出鞘時的異光,難免目為之一眩,段無邪當日定是以此劍殺了鬼魄,導致鬼魄連杵都沒有舉起來,便人頭落地,當然滿座皆驚了!”

    這回不僅眾人點頭,就連平王也不能不說他分析的有些道理,雖然稍微顯得牽強了一點兒,不過畢竟還是有理有據,要知道古玩這東西若沒有來歷故事,便失去了價值,所以平王才會找來劉淵為他賞寶。

    李納分析完此劍,默默的將目光又移到第二件古玩上面,劉淵對他這一點兒非常欣賞,能夠專心于某事,才能夠達到極點,這個年輕人雖然木讷,卻能專心于眼前之物,這一點確實難得。

    這時旁邊一人疑惑道:“李先生分析確實非常有理,不過若說此劍定是段無邪的配劍,倒顯得稍微有些牽強!”

    李納抬起頭來,望向那人,道:“確實如此,這也只是在下的推測而已!”

    劉淵笑了笑,心想該自己給他補充一下了,道:“李先生所言極有道理,這把劍確實應該是段無邪的配劍,三哥這把劍應該是從蜀國處搜集來的吧!”

    平王一愣,這把劍確實是蜀國使者貢獻給自己的禮物,卻不明白劉淵怎么會知道,忙道:“九弟真乃明人,此劍確實是蜀國所得!”

    眾人驚異的目光紛紛望向劉淵,就連李納也不能例外。

    劉淵笑道:“本王也只是猜測而已,此劍剛剛鑄成時恐怕應該被命名為風六劍,諸位應該知道程風子此人有個習慣,鑄成一把劍便將此劍的名字命為風劍,中間加上一個順序而已,這把閉日劍就是程風子所鑄的第六把劍,也是最后一把劍,鑄完此劍他就去世了,而編寫十大名劍名錄的乾坤子在程風子死后五年乃生,恐怕應該不知道此劍最初的名字!”

    李納忙道:“依王爺的意思,這把劍應是在段無邪的手中命名!”

    劉淵點頭道:“正是如此,不知道諸位有沒有讀過一個珍本《參童記》,本王去歲在白露書院讀過,還手抄了一本,其中記載的便有段無邪的事,他有個小妾最為寵愛,名字就叫做閉日,段無邪為了表示對她的寵愛,便將自己的劍鞘配在她的身上,表示保護的意思,閉日又將自己的名字刻在了劍鞘上,隨身攜帶,見此劍鞘如見段無邪本人,所以段無邪其實一直都用一個獸皮的劍鞘,后來段無邪和閉日雙亡之后,劍鞘和劍才終于合到一處,落到了當時蜀王的手里,乾坤子去拜訪蜀王時,看到便是現在這把劍,他以為此劍的名字便是刻在劍鞘上的‘閉日’兩字,所以才會有閉日劍這個名字,其實並不是因為此劍能夠放出寒芒的意思,而本王之所以斷定此劍應該是出自蜀國,是因為此劍應是與乾坤子在蜀國一同殉葬,數百年都無人覓到此墓,去歲才有人找了乾坤子的墓葬,取出了這把名劍!”

    眾人中大部分還是初次見識到劉淵的學識,不由得心里大為汗顏,劉淵侃侃說來,從容不迫,卻又有理有據,而平王等人早就領教過他的厲害,哈哈笑道:“果然還是九弟學識淵博!”

    李納恭敬地行了一個禮道:“王爺之見令人贊歎,學生受教了!”

    劉淵看出他眼中的真誠,這個年輕人確實非常不錯,只可惜今天晚上恐怕又要和平王喝酒論事,要不然與他清談也未嘗不是件樂事。

    平王幾乎是迫不及待道:“九弟快來欣賞一下這件寶物!”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0:55:08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風月夜話(上)
    宴會終于散去,平王卻把劉淵單獨留了下來,劉淵知道他有話對自己說,便讓霍烈先把柳朝云送回府中。平王似是失去了全部力氣般的長出了一口氣,帶著劉淵往建在院后的風月樓上行去,那里早就擺上了香茗和點心,有婢女奉上小爐,管家栾福也帶來了坐墊,看到栾福,劉淵心里一動,總覺得這人有些奇怪,但是到底何處奇怪,卻又不能清晰的表達出來。

    平王推開窗戶,望向窗外的明月,歎了一口氣道:“建王死了,是大哥下的手!”

    劉淵猛的一驚,道:“三哥,你說什么!”建王乃是武帝的第十子,和自己同年,去年中秋時還見到他,非常書生氣的一個人,沒有想到今年卻突然得到了這樣的消息,不過這個消息既然從平王口中告訴自己,肯定是極為機密的一件事,因為驚魄樓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當然劉淵也從未關注過這個和自己童年的兄弟。

    “建王劉湘死了,是大哥下的手!”平王又將這句話重復了一遍,語氣卻愈加沉重,“今年端午的時候,建王突然墜湖,溺水而亡,但是本王知道確實是大哥下的手。”

    劉淵能夠感受的他聲音中的悲涼之意,但是也知道這大部分是裝給自己看的,平王雖然並不是個貪功貪利的人,但是他身在這個風頭上,也是太子最大的威脅,他不得不結交私黨,建立自己在朝中的勢力,而自己現在就是他意圖要結交的人之一。

    秦王連太子的心情都能夠理解,那么這位平王的心情當然更好理解。

    平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九弟在揚州的事本王也略有耳聞,若不是二哥伸手援助,恐怕九弟還會死在十弟前面,大哥實在是做的太過分了,以前他只是欺壓我們兄弟,本王還能容忍他,誰知道他現在竟然真的敢動手殺掉自己的兄弟,真是禽獸不如!”

    劉淵心里再也不起波瀾,太子和自己的仇恨恐怕無法說清楚,但是他卻不想被平王利用。

    平王放下茶杯,雙目望了過來,道:“三哥知道九弟的想法,大哥畢竟還是大哥,而且還是我大漢未來的皇上,我們雖然是兄弟,但也是臣子,現在本王擔心的是大哥登基之后,是否還會記得我們曾是兄弟,不過這個擔心已經沒有用了,十弟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劉淵淡淡道:“大哥這件事做的確實過分,父皇難道沒有責罰他!”

    平王道:“父皇當時氣的病倒三日,最后還是拿大哥沒有辦法,父皇已經不再是原來那個被稱為大漢戰神的父皇了,他現在想著只是如何順利的將皇位傳給大哥,若非本王極力阻止,父皇早就想讓大哥監國,也許現在的皇上已經是大哥了!”

    劉淵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心里卻有些不舒服,不願意和他結成統一戰線來對付太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許是對平王並無多少信心吧,若是秦王勸說自己來扳倒太子的話,說不定自己馬上就會答應,可是秦王卻並不會做這件事。

    平王顯然是對劉淵的反應有些奇怪,在他眼里,這個九弟應該是一個直爽痛快的人,但是不知道今天為什么會如此沉默,而且避重就輕,不過這個福王他是一定要拉過來的,因為他也許就是下一個秦王,若是站到了太子一邊,后果就不堪設想了,所以他繼續道:“九弟你對此事有何想法!”

    劉淵也拿起了茶杯,走到平王跟前,淡淡笑道:“我在竟陵見到了二哥,他告訴我大哥其實也該有他的苦衷,他整日擔心這些兄弟對他的皇位有所企圖,所以做事才會不擇手段,其實他應該知道像三哥、四哥根本不會去和他爭奪什么……”

    他的這句話更讓平王覺得高深莫測起來,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劉淵看出他眼中的疑惑,笑道:“三哥不要想的太多了,我覺得大哥還會顧及兄弟之情,只要我們盡力輔佐他,他定不會忘了我們,畢竟我們還是親生兄弟,其實我這次回來也想拜見大哥,希望和他誤會消除,因為我已經調查出來,那次刺殺和大哥完全沒有關系!”

    平王驚愕地望著他,簡直說不出話來,諸王之中,他認為最好拉攏,也最為直接痛快的就是這個剛剛領到軍權的九弟,哪想到現在他眼前的這個福王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福王了。

    劉淵心想平王對待自己也算較好的一個,倒並不忍心讓他失望,道:“我在竟陵也想了很多,尤其是看到北岸明軍行過,更加擔心明軍會渡水一戰,因為那時遭殃的不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而是大漢百姓,所以最后還是認為二哥說的有理,我們兄弟若是不能團結的話,便宜的只能是明軍!”

    平王還是沒有從方才的驚愕中反應過來,但是還是點了點頭道:“九弟說的也有道理,若不是大哥做的這么過分,本王也不會和你發這樣的牢騷!”

    劉淵心里暗笑,看來自己演戲的功夫倒是非常不錯,拍了拍平王的肩膀道:“我認為大哥不會不顧兄弟之情,而且父皇也不會任其妄為,若是大哥真的做出了過分的事情,那我們可以禀告父皇,父皇英明自然會處罰他的!”

    平王確實弄不明白劉淵的意思了,只能夠點頭表示同意,他懦弱又無智的一面一覽無余,若不是恰好生為第三子,恐怕武帝也未必會給他個丞相坐。

    劉淵笑了笑,道:“三哥勿要多想,我們何不找大哥談談!”

    平王抬起頭來,望著劉淵,最后還歎了口氣道:“九弟你說的有理,我們找個時間找大哥談談也好,畢竟還是自家兄弟!”

    劉淵知道他言不由衷,自己何嘗又不是言不由衷,太子的仇一定要報,但是卻不能成為平王手中的工具,只不過這位三哥畢竟還算真誠,不會像太子那樣不擇手段。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風月夜話(下)
    劉淵從平王府離開已經是深夜,京城的夜晚非常清涼,這時霍烈也進入車中道:“布置的已經差不多,動魂在京城共有六人已經被我們監視,這六人想必都是首腦人物!”

    劉淵點了點頭,這次雖然並不能將整個動魂組織一網打盡,卻也要讓他幾年里無法再恢復元氣,若是不斷這樣刺殺的話,自己倒是並無所謂,柳朝云和田柔卻有十分的危險。

    霍烈又道:“這六人的資料已經提供上來,王爺要不要現在就看看!”

    劉淵心想此事倒並不是很急,笑道:“霍烈不想讓本王睡個好覺么,今日和平王又多喝了幾杯酒,現在倒是困了,明日再看吧!”

    霍烈也笑了,忙道:“小人多事了,王爺也許並不知道,一想到要為珠兒夫人報仇,我和孟陽心里都是十分有勁!”

    劉淵能夠看出他眼中的真情,這兩個所謂的保镖,其實和自己家人也相差不多,除了珠兒、方詠、田柔之外,霍烈、孟陽、楊英便是最親近的人了,至于柳朝云,卻還總帶著疑惑。

    想起柳朝云,劉淵道:“這次回京時,本王在揚州見過許謹一面,金隱是否還有人跟蹤!”

    霍烈點了點頭,道:“王爺放心,金隱這個人的行動雖然有些詭秘,不過卻逃不過我們的眼線,現在已經可以確定,他確實與北朝有些關系,而且他現在最大的伙伴便是歐陽景!”

    歐陽景是中原首富的少主,當時為了接納劉淵,不僅送上幾位異族美女,還送來一柄削鐵如泥的短劍,金隱與他合作倒也不是什么新奇事,只是大明相王梁桂鵬能夠選擇金隱家傳之寶下手倒是引人懷疑,若金隱是北朝安插在江南的人,那么相王之事也只是個騙局了。

    劉淵心想還真有許多事需要煩心,不過現在暫時不要去想他,否則的話,恐怕連覺都睡不好。

    這時車子到了福王府門前,霍烈剛剛下車,馬上看到門前站著一個人,霍烈也跟著劉淵進入到了平王的宴席中,自然認出這人正是那個惹得平王生氣的李納,忙道:“李先生為何在此!”

    李納顯然已經等了劉淵很長時間,急忙上前道:“在下正在等王爺回府!”

    劉淵心中疑惑,不過他對這個人倒是滿有好感,忙下車道:“李先生快進府中,現在夜色清涼如水,恐傷身體!”說著攜著李納的手往府中走去,李納顯然並未想到劉淵會如此熱情,忙道:“在下打擾了王爺休息,還請恕罪!”

    劉淵淡淡一笑道:“何來恕罪之說,李先生博學多才,本王也是十分欣賞!”

    兩人在客廳坐下,早有僕人奉上茶來,李納顯然凍的不輕,他並未封官,只是有名號,所以並沒有車駕,喝了一口熱茶后才舒服一些,道:“在下深夜打擾王爺,其實是有所求,不知王爺所說的那個珍本《參童記》到底是什么模樣,在下回去之后,實在夜不能眠,唉,王爺笑話了!”

    劉淵看出他確實是求書若渴,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達到這種程度,絕對是自己遇最為厲害的書癡,忙讓僕人去自己的書房里將自己抄寫的《參童記》取了過來,這些珍本大部分都是他親自抄寫,尤其是從白露書院中所收集的為多,李納拿到書后幾乎是欣喜若狂,眼中放出光來,迫不及待的翻看幾頁,神情專注,直到劉淵咳嗽幾聲,才緩過神兒來,知道打擾了劉淵休息,忙起身告辭道:“多謝王爺成全,此書明日在下定當奉還!”

    劉淵笑道:“李先生進士出身,又博學多才,真是我大漢人才,只不過本王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說出來恐怕先生怪本王多事!”

    李納一愣,眼前的這位被譽為中原第一大才子的人,其實他原來是不甚認同的,自古文人相輕,這是必然的,他李納也是一屆進士,若論才學,自诩不在任何人之下,所以第一次見到劉淵時,他倒是有心比試一下,否則的話,也不會看到閉日劍時會首先發言了,但是劉淵最后還是折服了他,這次深夜出來借書其實也證明了這一點兒。

    不過劉淵真正折服他的是那種從容不迫的氣質,尤其是臉上那淡然若定的微笑更是讓這個當朝進士感到一絲敬仰,這種氣質並不是任何一個人都會有的,除了天賦之外,后天的經歷才是最重要的,他想象不到這位比自己還要年輕的王爺會有什么樣異常的經歷。

    李納忙道:“王爺請講!”

    劉淵有心結交他,道:“本王今日與先生尚是初見,先生勿怪本王交淺言深,以先生之才若是編修國史,著說立說將會大成,但是若想封侯拜相,主持朝政,卻恐怕力所不濟!”劉淵看出他是個耿直之人,所以才會直言不諱。

    李納心中一熱,沒有想到這個初次見面的王爺就會和自己說這些話,點了點頭道:“在下確實不善變通,有些事雖然心里非常明白,但是若要去做確是另外一回事了,看來真不是作官的材料,多謝王爺提點!”他臉上露出沮喪的神情,顯然也是自家人知自家事,有心努力,卻無意改變自己,這樣的人當然不能容于俗世。

    劉淵笑道:“先生不用如此沮喪,舊朝的巨匠大師幾乎都是性格耿直如先生一般之人,只要先生能夠潛心求道,未必日后就不會有人將先生與這些巨匠並列,其實無論作官,為民謀福,還是研究學問,為天下人謀福,只要先生有所志向,都未嘗不是一生,宦海沉浮,並不是任何一個人都會穩操勝券,那些流傳千古的名相,只是好官中的滄海一粟罷了。”

    李納露出思索的神情,顯然劉淵這幾句對他有所觸動,卻又似乎是洞開了一些什么東西,臉色漸漸恢復過來。

    劉淵知道他已經有些想開,笑道:“若先生不嫌棄的話,本王見到父皇后,便為先生謀個大學士的職吧!”

    李納急忙起身,恭敬行禮道:“多謝王爺成全,學生感激不盡!”他自稱學生,其實是已經認劉淵為師,這種提點也只有師生之間才會存在,劉淵倒也並沒有介意,他只是實在不想看到這樣的人才陷身于官場旋渦之中,最后埋沒罷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0:56:17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鬼谷門人(上)
    李納走后,霍烈將將整個計劃給劉淵講了一遍。

    目前掌握的動魂殺手組織的人共有七人,但是荊無計一直都在太子府中,所以無法下手,而劉淵也不想引起更大的震動,所以將他除去,那么只剩下了馬俊、曹令忠、李惟岳、楊通幽、王思禮、安金藏六人,這六人都是殺手組織中的首腦人物,從得來的資料中可以看出來,他們都是直接受荊無計管轄,若想將他們一窩端掉的話,確實比較困難。

    劉淵制定的計劃是同時出手,其間不允許有稍微的差池,防止對方有更為厲害的聯絡方法,能夠做出對自己不利的反應,所以能夠精確掌握這幾人中秋之夜的行蹤就成為了關鍵。

    馬俊經營珠寶生意,一般中秋夜都要到叔父戶部侍郎馬集處,所以霍烈早已經在馬府安排好殺手,采用的是劉淵親自制作的弩弓,這種弩弓比動魂所用的弩弓更加強勁,雖然馬俊身邊時常帶著幾個保镖,但是暗殺的目標卻只是他一人,使用這種弩弓能夠做到一擊必殺,劉淵想起珠兒的慘死都是是這個馬俊干的好事,特地要求三箭齊發,務必要做到震懾的效果,讓動魂再也不敢使用那種威力強大的弩弓。

    這六人中最難對付的李惟岳這個人,他雖然身無官職,但是卻是太子的親戚,與太子劉源的生母是表親,而且每年中秋他都要隨太子進宮,雖然見不到皇上,但是也能討到幾兩賞錢,而且還能與一些達官貴人談一些政事,要想在宮里刺殺他確實有些難度,最后劉淵還是決定將兩名殺手帶入宮中,使用的卻是自己閒時研制的火藥彈,這種火藥彈雖然並不完善,但是炸死一個人還是綽綽有余。

    京城中的六個首腦人物最為重要,但是各個州縣的勢力也要一次性地將他們全部連根拔起,不過由于深知他們的底細,這些倒並不困難,劉淵交由霍烈去辦理,務必要給動魂一個致命的打擊。

    一切安排妥當之后,劉淵這才安然睡去。

    次日清晨,楊英早早就來到了福王府,劉淵想起她不願意讓柳朝云知道煙雨樓的底細,便把她帶了書房里,楊英一坐下便道:“霍烈已經將計劃全都和我說了一遍,王爺的計劃確實周密,動魂恐怕數年內別想再興盛起來,不過卻有一個問題!”

    劉淵正想借助她的智慧,笑道:“說來聽聽!”

    楊英露出思索的神情,道:“王爺有沒有想到我們的人完成任務后將會如何安排,要知道被刺殺的幾個人在京城中都是赫赫有名,而且如果動魂真是太子的手下,他也絕對不會將這個苦果自己咽下,一定會將此事鬧大,那時恐怕遭殃的不是王爺,而是京城的百姓,甚至是太子想要拔除的其他勢力,因為這就是給了他一個借口!譬如平王……”

    劉淵腦袋清明起來,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他一直想的都是這些手下完成任務后該如何離開京城,武帝若是調查起來,自己該如何脫掉關系,卻沒有想到太子會利用這個機會鏟除異己,確實如此,若是太子願意鏟除平王的話,只要將刺客的罪名栽到他身上,就算這次扳不倒他,但是平王手下的那些蝦兵蟹將卻未必能夠逃出一個去,這樣看來,若是這樣動手,倒是得不償失,反倒便宜了太子。

    尤其是在皇宮里刺殺掉李惟忠,更是危險,武帝肯定會發雷霆之怒,責令徹底調查,那么楊英的假設就會成為現實。

    楊英看出他正在思索這個問題,繼續道:“這只是問題之一,還有一個問題王爺也該考慮一下!”

    劉淵心想幸虧有楊英在,自己考慮的還是不夠周全,忙道:“還有什么問題!”

    楊英道:“煙雨樓一直都是一個秘密,誰也不知道煙雨散人到底是誰,驚魄樓也是一個秘密的存在,動魂並沒有引起注意,但是端木岫等人卻是在竟陵被捉,太子恐怕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王爺,尤其是馬俊被殺的話,太子根本不會懷疑到別人,王爺若是現在讓驚魄樓全部出手,豈非等于告訴太子王爺就是驚魄樓的真正主腦!”

    劉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個問題他倒是想過,他的目的也正在于此,從這場殺魂行動開始,他就要讓劉源知道自己並不是任他宰割的羔羊,所以才會采用如此擁有震懾力的手段,太子失去了動魂之后,恐怕短期內無法再向自己出手,而且他也會顧忌到驚魄樓的勢力,不敢輕舉妄動,因為自己有將他刺殺的實力。

    太子和他劉淵已經勢不兩立,既然沒有辦法徹底的將他從太子的位置上搞下來,那么就要給他一個巨大的震懾力,使他不至于如此囂張,要讓他知道建王是怎么死的,他也就能怎么死。

    想到這里,劉淵心中突然一動,有了計較,道:“你說的第二個問題倒無所謂,本王就想讓太子知道我們的勢力,使他不敢輕舉妄動,第一個問題解決的方法卻也很簡單!”

    楊英看到劉淵在一瞬間從思索恢復到從容淡定的神情,知道他心已經有了主意,這兩個問題她也想了很久,一直無法想出更好的辦法來,沒有想到這個比自己年輕二十多年的年輕人竟然能夠如此迅速的想出解決的方法,忙道:“王爺如何解決這第一個問題!”

    劉淵笑道:“很簡單,只要讓太子成為最大的嫌疑人,我父皇派出去搜查刺客的人是平王就萬無一失了!”

    楊英的眼睛亮了起來,她倒沒有想到竟然還這個方法,劉淵的看待問題的思路確實不同凡響,忙道:“王爺憑什么做到這點!”

    劉淵將心中的計劃說出,楊英心中頓時有了信心,劉淵雖然就坐在她面前,但是她卻突然覺得這個人好象距離自己很遠,一年之間,一個人就會變了這么多。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鬼谷門人(下)
    太子府。

    荊無計端坐在書房中,翻看手中剛剛拿到的幾份資料,這確實是一個能夠讓他感到心悸的資料,竟陵的六個人竟然全部出事,而且當他的手下去找這些人的家眷時才發現這些家眷已經全部被接走了,做事的人下手干淨利落,是專業的手法,但是荊無計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還有哪一個組織能夠做到這一點兒。

    除非是北朝的軍機閣出手了。

    北朝的軍機閣隸屬于北朝皇室,其中都是一些神秘的高手,處理手法堪稱黑道上的典范,而且自從建立以來,在南朝也安插了許多眼線,從事各行各業的人才都有,這個情報組織是北朝最為神秘的秘密武器,據說首領竟然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相王梁桂鵬,荊無計也曾多處尋找這位相王的資料,卻是除了他的身高年齡之外,一無所得。

    而南朝由武帝親自掌控的宣台部並不會插手這件事,除非武帝與福王有其他聯絡的方式,甚至有些太子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這一點,荊無計身上出了一身冷汗,若這件事真是宣台閣所做的話,那么就代表了武帝已經對太子非常不信任了,否則的話,怎么會產生這樣的局面,一直以來,荊無計知道,只有獲得武帝的信任這個太子才能夠長久,這才是太子權力的源泉,若是武帝的信任產生了危機的話,那么太子就危險了。

    武帝身體雖然不如往日,但是還不至于在幾年內駕崩,這期間什么事都會發生,不僅平王有這個可能,就是晉王、燕王甚至再小一點兒的福王、博王都有成為太子的可能,荊無計大歎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宣台閣的存在,這件事必須要馬上調查清楚,若真是宣台閣出手的話,那么太子這邊必須馬上要有對策。

    聽到荊無計快速的走了進來,然后咳嗽幾聲,太子終于停止了在跨下女人身上的沖刺,不悅道:“有什么事!”

    跨下那女人清亮的雙目望了過來,伴著目光的還有淚水。

    荊無計心里暗歎一聲,太子就是太不懂得節欲了,他現在也已經三十八歲,若是長此以往的話,就算登上帝位也未必能夠活的長久,忙道:“殿下,在下有要事相商!”

    太子哼了一聲,突然加力在女人身體里沖刺了起來,他可不想只做了一半,在他看來那是便宜了女人,女人就是為男人的快樂服務的,這女人剛剛被他開苞,哪里能夠忍受住如此強烈的沖刺,不禁嬌呼一聲,痛的臉都扭曲了起來,太子看了哈哈大笑,近乎是瘋狂的連沖數十下,然后終于大喊了一聲,這才終于宣告完結。

    荊無計隔了個屏風,只能如此近距離的耳聞這種近乎變態的聲音,待看到太子披衣出來,才忙道:“我們派去刺殺福王的人出事了!”

    太子一愣,道:“怎么又是福王,他不是已經回京了,那就在京城干掉他,我就不信他是只貓,還有九條命!”

    荊無計怕那女人聽到,俯耳道:“我擔心這次多事的是宣台閣的人!”

    太子的眼睛亮了起來,他也覺察到了什么,突然一把抓住荊無計的衣服,急道:“你是否敢肯定?父皇這是什么意思!”

    荊無計忙道:“我還不敢肯定,但是極有這個可能,我們必須去試探一下皇上,若真是如此的話,恐怕我們就要采取對策才是!”

    看到荊無計似乎並不擔心,太子的手也松開了,他相信荊無計的判斷,忙道:“本宮該怎么去做!”

    荊無計忙將自己的計劃和他詳細說明一遍,最后道:“我只是懷疑而已,殿下勿須擔心!”

    太子點了點頭,向門外道:“趕快給准備車馬,本宮要進宮去!”

    荊無計看到太子走后,這才趕快招來一個手下,吩咐道:“馬上找到平王府安插的眼線,福王昨天晚上在平王府呆到深夜,到底有什么事!”

    他終于感覺到福王劉淵對太子實在是個不小的威脅,尤其是兩次刺殺都沒有得手,這一點讓荊無計更加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挫折。

    福王的面貌又在他眼前浮現了起來,這個人的面相確實非常奇怪,明明是富貴之相卻又充滿了難以言說的死氣,荊無計知道自己雖然也是一流的相師,但是卻遠遠不如自己的師兄,若是師兄能夠看到福王的面相,不知道會得出什么樣子的結論。

    作為中原最為神秘的門派鬼谷派的傳人之一,荊無計最為擅長的是策劃密謀,他之所以看上劉源,除了他擁有帝王之相外,還有就是此人能夠事事聽從自己的安排,做為一個智囊式的人物,這才是最重要的,只不過太子的日子好象越來越難過了,尤其是福王的橫空出世,荊無計唯一看不透的人就是這個翩翩少年。

    想起他的師兄,荊無計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位師兄雖然得到了師父相術的精華,卻也將鬼谷派最為殘酷的天譴繼承了過去,鬼谷派的相術達到了極點會遭受到天譴,每為一個人預測到未來,便會遭到上天的懲罰,而且越是遇到驚世之人,受到的天譴也就越大,想到師兄滿身傷痕,四肢不全的樣子,荊無計還是心里有些感到恐懼的,幸虧得到師父相術真傳的並不是他,他並不想變成那個樣子。

    不過倒要找找這個師兄,看看他對福王的面相究竟是做何評價!

    這時一個易過容的人走了進來,慌忙給荊無計跪下道:“先生要找小人!”

    荊無計微微一笑道:“平王昨天晚上和福王都說了些什么,你應該都聽得到吧,趕快說來!”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疑心重重(上)
    荊無計在府中足足等了兩個時辰,太子才滿面春風地走了進來,道:“先生勿須擔心,動手的人應該不是宣台閣的人,本宮按照先生的計劃和父皇上報福王和長史在竟陵遇到刺客,父皇顯然還不知道此事,而且還當著本宮的面上責問了宣台閣副指揮使!宣台閣副使也明言不知道此事,只是曾接到過竟陵長史崔群的折子,根據折子上所說,刺客並未抓住。”

    荊無計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氣,武帝若只是搪塞過去,那肯定會有問題,但是當著太子的面質問宣台閣副使,這就說明武帝對太子還是信任的。

    太子笑道:“先生勿須如此擔心,說不定是先生的手下私自叛逃了!害得本宮虛驚一場,方才那個女人呢,本宮還沒玩夠……”他心情大暢,急忙往客廳走去。

    荊無計望著太子得意洋洋地走進臥室里去,心里卻又將整件事重新想過一遍,端木岫肯定不是私自出逃,動手的若真的不是宣台閣的話,那又會是誰呢……

    想到這里,荊無計趕快把門人找來,過了片刻一個中年胖人走了進來,忙道:“先生找我!”這胖人一看便是沾花惹草的能手,眼睛一直都冒著色光,他是太子的表親李惟岳,此人最是不學無術,只靠太子這個親戚才使他得意妄為,不過在忠誠這一方面,卻是最靠得住的。

    荊無計雖然看不慣此人的做派,但是卻也不想得罪他,忙道:“坐下吧!”

    李唯岳眯著眼將荊無計打量一番,道:“先生如此焦急把我找來,到底是為了什么事,從先生的臉色上看來,難道是大事!”

    荊無計點了點頭道:“馬俊恐怕是出事了,竟陵對福王下手的六個人恐怕都被人牽了去!”

    李唯岳眼睛亮了起來,道:“先生定是查出是誰敢動我們的人!”

    荊無計微微笑道:“誰對我們動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該怎么處理!”他並不想告訴李唯岳自己還沒有查出敵人是誰,因為那會打擊他的信心,一直以來動魂都是荊無計一手安排,才會發展的如此壯大,這些人只會跟風而已,若是讓他們去拿主意,那當然是自尋死路。

    李惟岳有點兒疑惑起來,太子府里唯一使他害怕的兩個人,一個是暴躁無常的太子,另一個便是這個荊先生了,這個人像是總能看透自己的心似的,他想了想,道:“先生的意思是!”

    荊無計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然后輕輕做了一個斬的動作。

    李唯岳明白了,他的心抖了一下,道:“什么時候!”

    荊無計道:“到時候我會通知你,記得一定要干淨利落,不能留下絲毫痕跡!”

    ※※※

    劉淵來到平王府,讓平王劉淪顯得稍微驚訝一下,昨日風月樓上他本想將劉淵徹底地收羅到自己手下,哪知劉淵卻以各種方式搪塞過去,沒有想到他今天自己趕來了,平王的心里又生出了點兒希望,莫非他已經想開了,他十分看重這個弟弟,因為劉淵確實是非常出色。

    兩人又往風月樓走去,管家栾福則跟在身后,劉淵再次注意到了他,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上次自己在平王府里談論太子的事,這個管家就是在場,然后太子便和武帝吵了一架,硬是把自己調往揚州,劉淵一直覺得這個人有些問題,但是看到平王對他非常信任,卻又不好開口詢問。

    劉淵一坐下便道:“有些東西,九弟要給三哥看看!”

    平王一愣,沒有想到劉淵還會有有東西給他,道:“什么東西!”

    劉淵將已經准備好的資料拿了出來,道:“這是太子暗中收買的幾個刺客首領名單,雖然不敢確定,但是這些人非常可疑!”

    平王並未接過資料,疑道:“九弟從何得來這些機密!”

    劉淵知道他肯定要問清楚此事,要知道這些機密最難得到,若一個答的不好,恐怕就會使平王生起疑心,不過幸好他已經准備好答案,道:“不瞞三哥,這是二哥手下大將龍城給我的資料,應該是秦王府收集到的,而且這些人做的事都寫的非常清楚,應該不會有假。這是秦王府的機密,還望三哥不要說出去。”

    平王這才拿起資料,細心地看了一翻,劉淵自然知道他是在查看秦王府特有的印記,秦王置府的時候,擁有自己特殊的印記,用來與宮內傳遞機密,平王當然知道,不過這一點劉淵早已經仿造好了,平王自然看不出什么問題。

    平王放下資料,露出凝重的神情,道:“九弟馬上隨我進宮,這件事一定要奏明父皇,既然有了這些資料,大哥很難抵賴!”他顯然是極力壓制自己的激動之情,要知道若是這些資料屬實的話,太子的麻煩可就大了,尤其是想到建王的死,若真是太子指使,那么就算武帝如何信任他都不能聽而任之。

    這份資料雖然未必能夠置太子于死地,但是對平王卻是大大有利,他顯然非常清楚,而且這些資料又是秦王府所出,武帝最為信任秦王,肯定相信。

    不過這只上平王的想法,劉淵卻不能和他一起進宮,淡淡道:“我是實在是不想看到三哥被人所害,尤其是聽到十弟的事之后,更加擔心,所以才會拿來這些資料,但是只希望三哥能夠小心提防就是了,並不想把此事鬧大!”

    平王猶豫半晌,知道他還沒有改變心意,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去見父皇了,這些證據還不足以讓大哥認罪,不過若是能夠打擊一下這些人的話,也可以讓大哥收斂一些,不瞞九弟,這個安金藏,十弟死的時候我就懷疑到了他的身上,沒有想到真是他下的手!”

    劉淵自然知道他只是搪塞自己,這些所謂的證據都是自己做出來的,都是牽強附會,並沒有多少可信的,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九弟就告辭了,還望三哥多多保重,不過三哥倒可以將此事拖延幾天再奏明皇上,今日畢竟還是中秋佳節,恐怕那樣會使父皇失去賞月的心情!”

    平王點頭:“九弟說的有理,我再斟酌一下!”

    劉淵知道他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是馬上就會進宮去找皇上,這才會真正墜入自己的計劃之中。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0:57:03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疑心重重(下)
    中秋清晨,劉淵駕車進入皇宮,一想到今天要發生的事,劉淵心就有些微微波動。

    他剛剛進入宮中,便有一個太監走了過來,恭敬行禮道:“參見王爺,皇上有旨,宣王爺至藏讕殿見駕。”

    劉淵早就料到此事,跟著太監往藏讕殿行去,藏讕殿與御書房相近,是武帝處理機密事務的地方,中秋這日本來武帝都在養心殿接見各位皇子,但是現在還有差不多一個時辰左右,武帝在藏讕殿召見自己,肯定是為了太子的事。

    劉淵所料不差,武帝正是為了這件事才把他召來,平王剛剛才從藏讕殿離去,他遞上來的折子里共有六人都是太子手下負責暗殺的人,這一點武帝不能不深受震動,太子私自擁有這樣的實力本來就已經是莫逆大罪,若真是暗中殺害朝廷大員,甚至自己的親弟弟的話,那么這件事恐怕震動的就不僅僅是武帝自己了,恐怕會是整個大漢。

    看到劉淵走了進來,武帝眼前一亮,這個兒子是越來越生的俊秀不凡了,而且還擁有了一種淡定從容的氣質,他以前並沒有注意過這個兒子,稍有注意時卻已經被調往揚州,這還是首次與劉淵單獨呆在一起。

    劉淵趕忙行禮,武帝笑道:“淵兒免禮吧!坐下說話!”

    他以前一直稱劉淵為“福王”,這里叫回“淵兒”兩字,已經顯得親密不少,只可惜劉淵對他並無任何感情,雖然遵旨坐下,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武帝看著這個漸漸長大的兒子,道:“淵兒長大不少,竟陵如何了!”

    劉淵忙道:“禀告父皇,竟陵目前尚算穩固,明軍並沒有渡江的打算,只怕初春時或許會有場硬仗,不過兒臣定當堅守此城,不讓明軍跨進中原一步!”

    武帝點了點頭,表示贊許道:“淵兒在揚州時成績斐然,朕很欣慰!”

    劉淵本想順便保舉一下王峻,但是突然想到就算王峻得到武帝的贊許,來到京城任職,也是要陷入太子與平王的旋渦之中,還不如把他放到揚州,便道:“都是父皇承天之德,兒臣略盡綿力而已,不敢貪功!”

    武帝其實本想與這個兒子用心交談一番,哪知他句句都是官話,一時倒有些無法平淡下去,只好道:“淵兒不貪求名利,朕更為欣慰,淵兒難道不想知道朕當初為什么將你調往竟陵么!”

    劉淵一愣,這件事他確實有些猜疑,沒有想到武帝竟然主動提了出來,一時倒有些捉摸不透武帝的意思,忙道:“兒臣知道父皇定有安排,所以不敢妄自猜測!”

    武帝笑道:“好一個不敢妄自猜測,恐怕你在心里已經怨恨朕了吧!”

    劉淵忙道:“兒臣不敢!”

    武帝道:“揚州大治,朕從太子遞上來的折子中可以看得出來,從其他官員奉給朕的密折中也可以看得出來,淵兒你是大功一件,若非有你,揚州百姓也不會對我大漢如此充滿信心,當日你離開時,揚州滿城送行,這種場面恐怕在本朝官吏中還未曾有過!可見你確實是深孚眾望的好官!”

    劉淵的眼睛亮了起來,看來自己看輕了這位父親了,武帝也擁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把自己從揚州調走,並不僅僅是為了懼怕太子而草率做出決定。

    武帝繼續道:“只是淵兒你有一件事情卻做錯了!”

    劉淵忙道:“請父皇示下!”

    武帝顯然已經感覺到了他態度的變化,劉淵剛剛進來時的剛硬,武帝認為是對自己將他從揚州調至竟陵的怨氣所起,這回聽到自己解釋,看來怨氣消失,笑道:“可謂不知者不罪,此事不能怪淵兒,怪就怪朕沒有事先跟你講明,你做錯的事就是對待那幾家江南大族的態度!”

    劉淵心中似有所悟,但是還有些不能完全明白,疑惑的望向武帝。

    武帝背負雙手,走了下來,變成背對著劉淵,他的背影確實已經有些滄桑了,十年前想必定是筆直,武帝目光望在了殿外,聲音也稍微提高道:“這些江南大族都是舊朝沿襲下來,先祖早就有心將他們一一分化,使之變為尋常富賈,不過他們的勢力確實過于巨大,不僅僅是財力方面,在影響力方面對我朝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先祖曾經說過,我大漢最大的敵人並非是來自北朝的大明,也不是來自遠地的蜀國,而是這些實力雄厚的大族,因為大明畢竟是蠻族,若想統治中原,人心並不在他們那里,恐怕並不是容易,蜀國又是相當弱小,不足為患,但是這些大族卻是大大不同,他們只要登高一呼,恐怕跟隨者將會以百萬計,便如當年先祖打江山時,朕不能不憂。”

    劉淵有點兒明白他的意思了,從武帝的角度來看,能夠取代劉家在中原地位的並不是出身蠻族的大明皇室,而是這些望族中的任何一家。

    武帝繼續道:“我朝一直以來對這些大族都是采取懷柔壓制的政策,慢慢弱化他們的勢力,直到有日終于不能對我朝有所威脅,所以歷屆揚州刺史乃至江南官員,都會刻意與這些望族拉開關系,讓他們對朝廷有所畏懼,卻也保持融洽,不至于使他們被迫冒險!這其中的道理,淵兒你應該懂得!”

    劉淵明白了,自己在揚州與許謹等人打成一片,又成了被他們稱贊的中原第一大才子,成為大族名士爭相交往的皇族,武帝正是顧忌到這點,才將他調至竟陵,看來他自己倒是把這件事想簡單了。

    聽完這番話,劉淵對武帝的看法大為改變,這是擁有智慧的人才會得出的結論,武帝當年馳騁中原,並非幸至。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真情流露(上)
    武帝轉過身來,看到劉淵的表情,知道他有所了解,繼續道:“朕將你調至竟陵,其實還是收到秦王的奏折后才下的決定,秦王對你甚是愛護,尤其是聽到你在揚州遭刺殺時,便奏請要將你調去鎮守竟陵,這可是秦王這些年來除了戰事外,唯一的一封奏折!”

    劉淵這才明白,對秦王除了更加感激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武帝笑道:“淵兒你確實是我大漢之才,不僅文采風流,在中原被稱為第一才子,成我大漢皇室的榮耀,而且邊關眾將都稱贊于你,認為你將會是下一個秦王,希望不要讓朕和秦王失望。”

    劉淵忙道:“兒臣若能有秦王十分之一,已經是萬幸了!”

    兩人間的氣氛這才融洽許多,劉淵也對武帝有了些許好感,雖然他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是那種溫暖的感情總算還在。

    想起自己答應李納給他謀一個學士的官,劉淵急忙提了出來,武帝微笑答應。

    這時武帝又走回到書案后面坐下,伸手去摸了一下案上的一個奏折,目光突然變得凌厲了起來,劉淵心里一動,看來那就是平王送上來的折子了。

    武帝目光從折子上移開,淡淡道:“平王剛剛來過,送來一份名錄,上面盡是一些刺客的名字,朕把淵兒找來,正好想要問問揚州刺客的事!聽太子奏稱你在竟陵也遇到刺客,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人敢如此大膽!”

    劉淵心道正題終于來了,慌忙跪倒道:“這份名錄其實是兒臣給平王的,兒臣本意是望平王能夠注意這些人,沒有想到三哥竟然會拿來給父皇,兒臣惹父皇擔心,真是該死!”

    武帝面色嚴肅,道:“該死的不是你,淵兒起來吧,朕只想知道在揚州和竟陵刺殺你的到底是不是這其中的人!”

    劉淵站了起來,點頭道:“經過秦王手下大將龍城調查,確實是其中二人,只不過他們受何人指使並不清楚!”

    武帝點了點頭,看來是完全信了,冷哼一聲道:“刺殺親王,這些人的膽子倒也不小,待今日之后,朕會將他們一一拿下,嚴刑審問,到底是誰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就一清二楚!”

    劉淵看到他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知道他這次確實是震怒,所以並沒有答話。

    過了半晌,武帝終于出了一口氣,顯然是下定了決心,道:“淵兒你下去吧,告訴各位皇子,朕馬上就會過去!”

    劉淵知道他還要處理此事,趕快告辭。

    他剛剛走到門邊,武帝的聲音傳了過來:“秦王……他還好吧!”

    劉淵愣在當場。

    武帝的聲音竟然突然間變得無比的蒼老,也是從未有過的深情,劉淵心中一陣觸動,他當然能感受到武帝問出這句話時的心情,秦王畢竟是他最為疼愛的兒子,竟然十幾年都沒有見過一面,見過的只是戰事如何的奏折,如何去承受住這十數年想念。就在此刻,就是這一句話,武帝終于露出自己最為脆弱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呈現在劉淵面前。

    劉淵的心里也是感動的,秦王和武帝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權勢最高的父子,卻又是這個世界上最為不幸的父子,看到武帝遠遠望來的目光,那里面已經不僅僅是滄桑,甚至還有淚花在閃動。

    劉淵收拾情懷,道:“二哥他一切都好,臨行時二哥托我給父皇請安,還准備了禮物,並且說若是邊疆無事,還要回京給父皇和母后請安!”秦王對武帝的感情他也是看出來的,只是秦王並不善于表達,這次帶來的禮物還是劉淵為他准備,當然就更沒有說過要回到京城的話,只不過劉淵心里清楚,秦王和武帝都是一樣的男人,因為太過堅強,所以才有資格如此倔強。

    武帝眼中閃動出了少年才會有的光芒,點頭道:“如此甚好!”兩顆淚珠終于順著他的臉頰掉落下來,馬上轉過頭去,這恐怕是武帝有生以來第一次掉下眼淚。

    劉淵還是第一次感到了那種親情,能夠擁有這樣親情的秦王畢竟還是幸福的,但是自己呢?

正文 第三十四章 真情流露(下)
    劉淵來到養心殿,諸位皇子早已經等在那里,除了太子劉源坐在最前面外,其他人都圍幾個小圈竊竊私語。

    劉淵的目光落到了劉源的身上,劉源也同時望了過來,兩人的目光甫一接觸,便再也難以分開,因為劉源能夠感受到對方目光中的那種恨意,他沒有想到劉淵會如此明白的表現出來,倒是吃了一驚,眼中露出迷茫。

    兩人的這個動作當然瞞不過在場的其它皇子。

    平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這樣看來,太子和福王永遠也不會聯合起來,雖然自己得不到福王的全力幫助,但是現在這種局面倒也不錯。

    劉淵終于收回目光,將依舊是滿臉迷茫的太子留在身后,大步走了進來。以太子這樣的定力,不要說趕不上秦王,就連平王也比他稍勝一籌,大漢江山若是由他做主,后果可想而知。

    劉源滿臉突然變的通紅,眼中冒出怒火,還沒有哪一個人敢對他如此無禮。

    劉淵和幾位皇子打過招呼之后,坐到了安樂公主的旁邊,安樂公主眼中露出一絲驚喜,劉淵變得更加風度翩翩,何況又成了中原第一才子,這種氣質其它皇子根本就不具備。

    劉淵目光掃視一番,在燕王劉渝身上停留了一下,這個燕王在諸多皇子中最為出眾,不僅因為他身材魁梧,他的目光也顯得如刀鋒般的凌厲,只不過臉上總是帶著一個笑容將這個凌厲的目光隱藏起來罷了。

    劉淵向旁邊的安樂公主笑道:“皇妹變得更加美麗了!”

    安樂公主小嘴一翹,顯得十分動人可愛,道:“九哥變得嘴甜了!”

    劉淵對她很有好感,道:“不瞞皇妹,九哥說的乃是真話,恐怕皇妹是這個世界上最為美麗的一位公主!”

    安樂公主笑道:“難道比你的朝云小姐還要美麗!”

    劉淵沒有想到她對自己了解的這么清楚,一時噎住,過了半晌才答道:“當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安樂公主笑道:“言不由衷,這句話若讓你的朝云小姐聽到,恐怕九哥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九哥也真是薄情之人,清雪對九哥娶了柳朝云很有意見呢!”

    劉淵眼睛亮了起來,這么長時間來還是首次聽到慕容清雪的消息,忙道:“清雪她有書信來了!”

    安樂抿嘴一笑,道:“那是當然,不過卻沒有提到某人!”

    劉淵不知她這是不是和自己開玩笑,倒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安樂公主看到他的神態,笑道:“只不過她讓我送她幾本福王詩選罷了!嶺南那里好象並沒有九弟的詩集,清雪姐姐特地要我從京城送給她!”

    劉淵真不知該如何感謝她才好,有這樣的一個頑皮可愛的妹妹真是萬幸,開玩笑道:“皇妹真是古怪精靈,不知道哪位仁兄有福將你娶回家里!”

    安樂公主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來,小聲道:“九哥,安樂馬上就要嫁人了!”

    劉淵一愣,安樂公主也已經不小,嫁人很是正常,不過從她的表情上看來她似乎並不滿意這樁婚事,問道:“皇妹難道沒有看上未來的驸馬!若是如此,九哥陪你一起去告訴父皇!”

    安樂公主搖了搖頭,道:“這個也不知道,安樂只知道不想離開母后,她身體不好,總是生病……”

    劉淵恍然,笑道:“可是皇妹總是要嫁人的,不知道哪位運氣這么好!”安樂公主出嫁的事他並不知道,看來自己還是不太關心這個妹妹。

    安樂公主低聲道:“是蜀國的太子!”

    劉淵差點跳了起來,道:“蜀國!”他斷然沒有想到武帝竟然會下狠心把這個他最疼愛的公主嫁到那么遙遠的蜀國去。

    安樂公主點了點頭,並沒有答話。

    劉淵看出她心情低落,但是也知道這件事不可挽回,歷來皇室公主大部分都是命運多舛,從書上可以清晰地看到這一點,只是事情就發生在眼前,卻又有些心里不安。

    這時燕王劉渝走了過來,坐到劉淵身邊笑道:“九弟文采風流,五哥也是聞名多時!”他在眾多皇子中排行第五,年紀已經不小,有三十歲,劉淵一直覺得眾多皇子之中,除了秦王外,就屬此人霸氣十足,忙笑道:“多謝五哥誇獎,有道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燕王一愣,眼光一閃,顯然是將他這句話想過一遍,笑道:“既然百無一用是書生,那我大漢倒可以不用擁有文官了!”

    劉淵點了點頭,微笑道:“我的想法正是如此!”

    旁邊的安樂公主聽到他們談話,疑道:“自古都是文官武將並全,若是書生無用,那以什么立國呢!”

    燕王倒忙道:“願聞其詳!”

    劉淵看到他請教的樣子,心中一喜,他說出這幾句話,主要目的就是打擊一下燕王的氣勢,便如兩人交手,若是一方斗志昂揚,另一方早已輸了一半,燕王便是如此,他走過來雖然只是一般攀談,但是卻有在劉淵面前炫耀一下的意思,劉淵當然不會讓他得逞,所以道:“安樂說的有理,必先立國然后治國,也就是先要打下天下,然后再坐天下,打天下就不用說了,書生難道能上陣殺敵?自然沒有他們的份兒,坐天下則更用不到書生,書生各個一身書卷氣,又學習聖人之道,迂腐陳舊,上至京城,下至各個州縣,若用書生治理,恐怕將會天下大亂,所以我倒認為真正的好官都不是書生,他們靈活變通,上通結交之道,下精控制之學,方能揮灑自如,利國利民!”

    燕王恍然大悟,知道他只是在開玩笑,不過其中卻也隱藏有深意,正要回答,這時外面有人報道:“皇上駕到!”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0:58:52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安樂公主(上)
    武帝在太監的簇擁下來到養心殿,眾多皇子慌忙行禮,武帝目光在太子劉源身上掃過一眼,雖然怒色難以掩飾,但是還是笑道:“都免禮了,坐下說話!”

    劉淵回憶起去年自己第一次參加這個中秋宴會時的情景,那天晚上還被平王拉去了保泰樓鑒賞古玩。

    武帝顯然已經沒有了去年的心情,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甚至連考察皇子這一項工作都沒有做,便道:“你們都去給皇后請安吧,勿要擾了她的休息!”然后轉頭向也准備起身的太子劉源道:“太子先留下,朕有事要和你談!”

    劉淵心中一動,看來武帝果然選擇了先質問太子這個方法,他終于還是沒有放棄這個太子,也不想放棄。

    這其中肯定有著復雜的感情在內。

    平王走在劉淵的身旁,疑道:“父皇沒有責怪你吧,九弟拿來的那份名單本王已經交給了父皇,九弟勿要怪三哥多事,這件事確實不能容忍!”

    劉淵心知正是要你這么做,忙道:“父皇召我進宮,又將此事問了一遍,並沒有責怪我,我都是據實回答,只是不知道父皇會怎么處理這件事!”

    平王顯然也看到武帝將太子獨自留下,知道武帝不會把太子如何,搖頭道:“父皇對大哥極為看重,大哥應該不會有事,其實本王的目的就是能夠使大哥收斂一點罷了!”

    劉淵知他心里失望,但是這點小事若是就能把太子廢了,那么武帝也就不是武帝了,這么多年就不會堅持過來,只微微一笑,並未作答。

    諸位皇子來到鳳儀殿,一起進來給皇后請安,此次見到皇后比之去年更加虛弱,就連起身都要安樂公主扶起來,而且眼睛深陷,嘴角發紫,恐怕時日不多。劉淵對皇后倒是並無惡感,當日太子驅逐自己的時候,在安樂公主的慫恿下,皇后還給自己說不少好話,只可惜皇后死后,后宮將不知會由誰來主持,現在武帝寵愛的幾個妃子劉淵都不甚了解,不過他也無心在后宮拉攏關系。

    皇后只是看了劉淵一眼,便向安樂公主笑道:“淵兒已經長的這么大了!”

    安樂公主點了點頭,撒嬌道:“安樂不也是長大了么!”

    皇后嘴角微微顫動,顯然是已經疼到連笑都很難笑出來了。

    劉淵和平王一起從鳳儀殿出來,平王道:“現在時辰還早,九弟不知有什么去處,本王倒要去和東方總管下棋去了!”東方耒乃是內務總管,曾經侍侯先祖,現在雖然年紀老了,但是還是極受尊敬,就連武帝也讓他三分,別人當然要巴結他,劉淵並沒有見到過他,也想對內功有所了解,便道:“那我就和三哥一起過去,離晚宴開始還會有一段時間!”

    平王點了點頭,帶著劉淵往宮中深處走去。

    劉淵想起安樂公主,正好趁這個機會詢問一下平王,道:“剛剛見到安樂,父皇竟然要把她嫁到蜀國去!”

    平王歎了口氣道:“九弟也知道了此事,這都是大哥的主意,蜀國人甚是富有,是物產大國,且又崇文尚武,這些年來從一個彈丸之地變成一個實力不容小觑的大國,雖然名義上仍然是我大漢的屬國,不過我大漢已經不能再對人家隨意而為了,若是動起干戈來,那只會兩敗俱傷,父皇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會想起用和親的法子,而且大哥又極力慫恿此事,安樂一直都在侍侯母后,從未出過京城,最是柔弱不過,真想不到嫁到別國去會是什么樣子,唉……”平王對這個皇妹也是非常喜愛,所以才會發此感慨!

    劉淵明白了,蜀國不斷強大,已經給大漢構成了威脅,武帝不想大漢陷入兩面夾擊的境地之中,所以首先要安撫住蜀國。

    只可惜大漢卻也沒有北上掃平大明的志氣,擺明會讓蜀國不斷坐大,總有一天還是會反叛大漢,只不過在武帝看來,恐怕那時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苦只苦了安樂公主一人,想起她必然會遭到悲慘的下場,劉淵便是一陣心酸,除非蜀國的君臣真的能夠安分守己,若是一旦開戰,第一個遭殃的人就是這個妹妹了。

    所以他感歎道:“安樂好象並不開心的樣子,看來是對這樁親事並不滿意!”

    平王拍了拍劉淵的肩膀,道:“這件事父皇已經下旨,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九弟你就不要多想了,怪只怪安樂命運不好,怪只怪誰叫她是我大漢皇室的女兒,歷朝歷代這樣的事不知有多少!”

    劉淵知道他說的有理,點了點頭,道:“我也只是傷懷而已,再說母后現在也離不開安樂!”

    平王點頭道:“正是如此父皇才沒有答應蜀國前來接人!恐怕要再拖一年。”

    劉淵知道武帝也是舍不得這個女兒,當武帝在他面前為秦王掉了淚之后,他對這個假的父親的觀感已經大為改變。

    另外武帝顯然也是在試探蜀國的反應,若是蜀國想要叛出大漢,僅僅這個拖婚的借口已經足夠了,如果真是這樣,就算將安樂嫁到蜀國還是不能改變什么。

    平王繼續道:“不知道九弟有沒有見過二姐,她被嫁到吐蕃之后,便再也沒有回來,最近我大漢與吐蕃交惡,二姐恐怕凶多吉少了,母后的病情為了此事又加重了!”

    二姐長平公主,年紀與劉源相仿,劉淵很小時就嫁到了吐蕃,也許長平公主就是安樂公主的前車之鑒。

    這時東方耒的住處到了,一個白發的老太監站在門前笑道:“平王殿下果然是信人,這位恐怕就是福王吧,哀家見過兩位王爺!”

    劉淵一愣,不知道這老太監怎么會認識自己,自己在宮中可是非常陌生。平王看出他的疑惑,笑道:“東方總管兼任宣台閣指揮史,福王想必沒有見過他!”

    劉淵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個老太監就是武帝手下最大機密組織的頭子,趕忙上前還禮。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安樂公主(下)
    陪著東方耒和平王下了半天的棋,這時有小太監過來通報說晚宴已經開始了,平王和劉淵趕忙起身告辭。

    東方耒目光往劉淵望了過來,笑道:“福王一表人才,若是有空的話,可以多到哀家這里玩玩,皇宮里的藏書可是不少,尤其是一些別處找不到的孤本。”

    平王以為他只是隨便說說,微微一笑,劉淵卻是心里劇震了一下,他酷愛讀書,尤其是珍本的書,確實也只有書才能使自己對這個皇宮產生興趣,聯想到這個老頭子就是宣台閣這個組織的頭子,說不定他早就對自己非常了解了。

    那么自己和煙雨樓、驚魄樓關系是不是也在這個老太監的掌握之中!

    劉淵的腦內轉過這幾個念頭,此時東方耒已經將目光收了回去,劉淵只好道:“只要東方總管不嫌棄劉淵,真要多多請教!”

    這個老頭子說話簡單平靜,但是卻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劉淵見他雙手干瘦,似乎不是有武功的人,但是看到他的紅光滿面,卻又是練氣的高手。

    兩人來到宴席時,已經坐滿了人,內廳除了他們這些皇子外,就是一些當朝大員,至少也是個從四品的京官,而外廳的人最多,大部分都是品級較低的官員,不過坐在外廳倒是自由一點兒,可以隨意吃喝。

    霍烈來到劉淵身邊,用目光示意,小聲道:“那人就是李惟岳!”劉淵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個中年微胖的人正在高談闊論,點了點頭,霍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馬上去了。

    劉淵是屬于有官職的皇子,所以雖然排行稍微往后,但是也坐在了晉王之下,以上就是平王和太子,再下面是燕王,依次往下,最小的安王還有太監侍侯,不使他亂動。

    由于屬于佳節宴會,所以眾多都極為放松,內廳和外廳都是熱鬧非凡。

    直到武帝帶著郭淑妃出現,這才安靜下來,然后就是太監出來宣旨,當然都是一些粉飾太平的話,接下來便是宮裝歌舞的表演,只圖喜慶,並無實質內容,劉淵的目光始終落在一言不發,神情憤怒的太子劉源身上,想必下午的時候武帝對他的教訓非常嚴厲。

    一切程序結束,氣氛才稍微顯得熱烈一些,武帝興致頗高,談笑風生,底下群臣當然也紛紛效仿,這時一個黑衣人來到了太子身后,附耳說了幾句話,太子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這一幕既沒有瞞得過劉淵,也沒有瞞得過一直注意太子的武帝,太子剛一離開,武帝的眼中就有了怒火,劉淵心中暗喜,沒有想到太子竟然如此自願的把嫌疑拉到自己身上。

    劉淵集中精神,目光搜索著外廳,終于看到了荊無計的影子,而且旁邊所站的人,正是今晚的目標李唯岳,想必是荊無計把太子叫到外面,對于這個人,劉淵一點兒也不敢掉以輕心,極想出去看看事情是否有變。不過自己卻無法行動,武帝既然已經注意到了太子,那就未必不能懷疑到自己身上,此刻劉淵也只能裝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這是一個極為微妙的時刻,馬上就要出的大事,誰要是輕舉妄動,以武帝的眼力當然能夠發現出誰的疑點,若是懷疑到了自己身上,那樣說不定就會前功盡棄。

    太子終于匆匆趕了回來,臉上的怒氣還是沒有消失,坐下后連續喝了幾杯酒,幾個大臣過來陪他喝酒,都被他一一趕走,這一切武帝當然也看在眼里。

    劉淵外表雖然看起來是波瀾不驚,但是心里卻很焦急,荊無計這個人確實是個高明的謀士,若是他看破了自己計劃的話,恐怕不僅這次行動會以失敗告終,說不定連自己都會受到波及。

    時間很快過去,武帝卻始終沒有放松對太子的觀察,看來這次他確實對這個兒子失望之極,劉淵卻只能安心喝酒談笑,武帝這無疑是把自己也一起看在此地,劉淵真是哭笑不得。

    這時安樂公主盈盈走了進來,來到劉淵身旁,小聲道:“九哥,我有一些東西要給你!”

    劉淵真恨不得跪地磕頭來感激她到來的及時,急忙站起身來,武帝的目光望了過來,但是只是看了一眼,便又移到了太子身上,顯然因為只安樂找劉淵有事,並未在意。

    劉淵跟著安樂公主來到外廳,故意和安樂公主拉開一些距離,霍烈馬上跟了上來,道:“他似乎正准備離開!”

    劉淵知道肯定是荊無計覺察到了什么,所以才會緊急調動人手,他當然沒有想到荊無計是派李惟岳去干掉馬俊,此時安樂公主正在奇怪劉淵為什么沒有跟來,剛要轉身,劉淵向霍烈輕聲道:“提前動手!”此時安樂公主才轉過身來,霍烈已經走了過去,安樂公主並沒有覺察到異常,笑道:“這些可都是清雪姐姐送給你的東西,九哥恐怕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看著她如花的笑靥,劉淵微笑的接過她遞過來的盒子,里面有一些信箋,雖然因為慕容清雪沒有忘記自己而感到十分興奮,但是此時卻不是看這些東西的時候,劉淵將盒子放入懷中,笑道:“多謝安樂,我還要回去陪父皇!”

    安樂公主點了點頭,道:“九哥離開京城時安樂會去送你!”然后轉身走了。

    劉淵還來得及看到她眼中的一抹黯然之色,想到她要面對的悲慘未來,不由得泛起感慨,不知道自己能夠為她做些什么,急忙走回廳中。

    平王看到他懷中的盒子,笑道:“九弟又從哪里弄來的寶貝!”

    劉淵忙道:“三哥勿急,這可不是什么古玩寶貝!”

    平王微微一笑,道:“我當然知道這不是什么古玩寶貝,要不然早就從安樂那里要來了,不過我對大漢第一才女的情書倒也十分感興趣!”原來他早已經知道安樂來是送給劉淵慕容清雪的東西,還特地取笑劉淵。

    劉淵方想答話,只聽大廳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武帝的臉色馬上就變了,太子更是如此,霍的站了起來,燕王反應倒快,站了起來,只有平王愣住,手里還握著酒杯。

    外面接著就是幾聲慘叫,兩道人影從外廳竄了進來,直接站到武帝身前,一個人大聲喝道:“有刺客,保護皇上!”

    整個大廳頓時亂做一團。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同門師兄(上)
    劉淵知道已經得手,急忙護起平王往武帝身旁退去,整個大廳當然以武帝為主,劉淵首先了選擇這個方向。

    擋在武帝身前的是兩個中年男人,顯然是宣台閣的人,從他們的反應來看,定是高手無疑,而且也定是經過了無數次的練習才能如此快速的出現。

    看來宣台閣自己倒該認真留意一下,劉淵向著平王道:“三哥快去保護父皇!”

    平王一愣,不過看到劉淵似笑非笑的眼神,馬上恍然,這確實是一個立功的機會,急忙飛身而上,擋在武帝面前,喝道:“保護皇上離開!”眾多皇子紛紛效仿,不過平王的此舉無疑使武帝更為欣賞。

    唯一不同的是太子劉源,他站了起來,神色緊張地望向廳外。

    過了不足一柱香的時間,已經有了大批護衛沖了進來,將各位官員一一疏散,大家這才知道並沒有見到什么刺客,只是一個人突然身上產生爆炸,被炸得粉身碎骨,當聽到這個人就是李唯岳時,太子臉色突然變了,他已經意識到了什么?一種恐懼在他臉上呈現出來,荊無計方才急著將他找了出去,一個是希望李惟岳能夠及時出手干掉馬俊,一個卻感覺到了危險,沒有想到真的有人專門要對付自己的……

    劉淵心里輕歎一聲,他想看到的就是太子的這個表情,珠兒的在天之靈應該安息了吧!

    武帝目光在太子的臉上停留稍許,然后冷冷道:“太子和平王到我的書房里來!”

    馬上有控鶴軍的指揮使安排下去,清理場地,平王和太子急忙跟著武帝去了。

    劉淵心里突然一陣輕松,其實這些日子以來最為處心積慮的就是這件事,現在這件事終于了結了,反倒讓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這時霍烈走上前來,做了一個完成任務的手勢,劉淵微微一笑道:“本王要在宮外等平王出來,霍烈准備車馬吧!”

    宮里夜色清涼如水,劉淵整個人像是變了一般,因為珠兒的死而產生的仇恨終于可以稍微解脫一下了,雖然事情還遠遠沒有完結,但是一想到劉源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劉淵便感覺到那種平靜。

    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平王這才匆匆走出,手里緊握著一張聖旨,看到平王的神情,劉淵終于完全放了心,武帝果然懷疑是太子殺人滅口,使他無法審問這些刺客,而將搜查殺手的任務交給了平王,看來自己事先遞上名冊的計劃還是成功了。

    可以想象平王現在肯定是心花怒放,他並不是傻瓜,只要稍微懂得武帝的意思,而且會用點手段的話,將一直以來敷衍太子的人一一拿下,肯定可以大大增長自己的勢力。

    總的來說,自己倒是幫了這個三哥一個小忙,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利用罷了,劉淵吩咐霍烈道:“回府吧,可以睡個好覺了!”想起柳朝云和田柔動人的身體,不知道今夜會在兩女中哪人房中享受。

    平王並沒有辜負劉淵的期望,當天夜里便出動了大批軍隊,抓了數百人回來,這些人顯然都是平時靠近太子一面的,平王將這些人一一編成名冊,與刺殺事件安排妥當,然后就全部投入了大理寺,進入這個地方的人幾乎沒有人敢不招供的,所以順理成章的就將這些人全部定了罪,報給了武帝。

    武帝對太子怒極,甚至不允許他觐見,朱筆一揮,數百人無一幸免。

    太子府。

    荊無計望著坐在一邊沉默不語到太子,知道他現在確實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他倒沒有想到這個平時暴躁無常的人竟然會如此容易就被擊倒,不過這二十年來在自己的算計下,太子確實還沒有遇上過如此大的挫折。

    對手太強大了。

    荊無計歎了一口氣,對手實在是太強大了,殺了太子的人還能夠將太子陷入不利之局,而且策劃如此周密,幾乎滴水不漏,自己雖然覺察到了危險,前去通知太子和李惟岳離開,但是還是晚了一步,李惟岳在宮中被當眾炸死,與其說是為了殺人,還不如說是為了震懾太子和自己,這種震懾力太大了,竟然使自己都忘了繼續安排下去。

    而此人竟然又能設計武帝對太子產生懷疑,讓平王出手處置這起事件,更是變幻莫測,若非平王還對太子有所顧忌,說不定太子在朝中真的會成了孤家寡人。

    此次的損失,差不多將二十年來的潛心經營一掃而空。

    荊無計這些年來還是第一次心里產生一絲寒意。

    他遇上了一個高明的對手,而且這個人還擁有能夠同時清除掉動魂的強大勢力。

    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同門師兄(下)
    鏡湖邊的舍身塔上,一個四肢殘缺的老人正依靠著塔門望著眼前的鏡湖,想是在比較鏡湖與西湖的區別之處,這兩座大湖可以說是中原之勝所在,只不過鏡湖顯得稍微粗犷了些,西湖卻是柔媚許多,一個是才秀之氣,一個卻是帝王之貌,雖然只是個微小的差別,不過卻可以決定一個朝代的興亡。

    荊無計身著便裝走了上塔頂,看到那個殘缺老人之后明顯一愣,語氣也徒然激動了起來,道:“果然是師兄,我們該是數十年都沒有見了吧!”

    殘缺老人緩緩轉過身來,將眼前的師弟打量一番,笑道:“師弟神采飛揚,師父若是見了恐怕也當會欣慰,不知道師弟當年所看中的太子殿下現在如何了!”

    荊無計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眼,若不是他深知其中訣竅,恐怕會吃驚不少,這老人不僅四肢不全,而且口鼻歪斜,甚至只剩下了一只獨目,他知道目乃是神靈所在,既然這老人願意拿一只眼睛去批一個人的命,那么這個人難道就是……

    荊無計心里冷了一下,難道他已經找到了那個人?忙道:“原來師兄還是沒有忘記當時的戲言,回首已經二十年過去了,不夠太子殿下倒還是不錯!”

    殘缺老人哈哈大笑,這一笑使他的樣子看起來更加恐怖,道:“師弟當然不會忘了當時我們的賭注?我們兩人可是將性命都賭了了上去,師弟若是真的能夠保太子登上帝位,那恐怕師兄我就輸了!”

    荊無計眼光轉冷,道:“師兄得我師真傳,為人批命得授天命,師弟我當然佩服,但是就是師兄也言到太子是天命所歸,定能得享受大寶,難道師兄還認為自己不能輸么!”

    殘缺老人淡淡道:“天命無常,我能看到的只是一時之命而已,師弟不會連這個道理也不知道吧!”

    荊無計自然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天命無常,就算能堪破天道,也未必能知天命何在,何況自己距離天道還很遙遠,但是此時卻不是認輸的時候,荊無計笑道:“人若抗命,必遭天譴!”

    殘缺老人點了點頭,道:“師弟說的確實是這個世間最大的道理。人若抗命,必遭天譴,太子這次慘敗,不知道是不是遭受到了天譴?”

    荊無計冷笑道:“師兄果然是為這件事來的,不瞞師兄,只要我荊無計在,太子就不可能別人扳倒,不管對手是誰,就算是全天下的人也不能。”

    殘缺老人點頭:“師弟說的話我相信,以師弟之才,加上相術,天下人中恐怕還沒有人是你的對手,,太子若沒有你的話,恐怕早已不再是太子,但是師弟難道真的不明白人所抗命,必遭天譴的道理,竟然還沒有覺悟,現在的太子就是抗天命的結果么!”

    荊無計心里像是遭到重重的一擊,難道自己真的抵抗天命了么,想起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無一事不讓心頭如遭針刺,但是太子明明就是能夠得享大寶的命相……

    殘缺老人慢慢往塔下走去,邊走邊道:“我這次來到京城,其中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告誡師弟萬勿抵抗天命,還望師弟能夠早生覺悟。師父多次囑托我要將師弟從苦海中帶出,但是我也知道能夠將師弟從苦海中帶出的人,只有師弟自己而已。”

    荊無計不知為什么心里湧起了強烈的沮喪情緒,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破壞自己擁立太子稱帝信心的人就是眼前這個人了……

    看到殘缺老人慢慢走出自己的視線,荊無計忙道:“師兄來到京城還有什么目的!”

    殘缺老人頭也沒有回,道:“為了找一個人!”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人若抗命(上)
    劉淵拿起楊英提供過來的名單,不由得笑道:“平王此次倒是揀到了一個大便宜,尤其是這位譚天青,能夠把他扳倒,平王恐怕是最為高興!”譚天青一直在太子的支持下與平王斗富,在古玩一行斗了數十年,這次由于譚天青的一個門客就是六人中的一人,平王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對他來說,譚天青才是他最痛恨的敵人,想必這次在譚天青府上不知又搜羅了多少古玩寶貝。

    楊英笑道:“平王雖然這次大獲全勝,但此人卻沒有太大的魄力,很多該除掉的人還是沒有除掉,也算是他的失誤!”

    劉淵放下名單,點了點頭,正想說話,霍烈走進來道:“王爺,有一個怪人求見!”

    劉淵看著霍烈苦著的臉,疑道:“霍烈休要胡說,既然是客人,哪里有什么怪人?”

    霍烈委屈道:“此人確實是個怪人,不僅只有一條腿,一只手,而且連眼睛都瞎了一只,王爺若是不信,倒可以去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怪人!”

    劉淵突地站了起來,難道是自己自己在杭州西湖邊遇到的相師,忙道:“趕快請他進來!”

    霍烈不知道劉淵為什么會如此激動,疑惑的搖了搖頭,轉身出去了。

    楊英也有點兒疑惑劉淵的舉動,道:“既然王爺有客人要來,那我就告辭了!”

    劉淵忙道:“你先別走,站到屏風后面去,幫本王看看此人如何!”自從見過那個奇怪相師,一直以來,他心里都像是堵了一些東西,那相師斷言自己無法坐上皇位,只能貴為王侯,而且當日自己返回淨慈寺時他又留了個“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的書簡,更讓劉淵浮想連翩,何況他還能夠看出自己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可以說這個人才是劉淵見過的人中最沒有把握的一個,最是神鬼莫測,若讓楊英幫忙看看,或許會有些收獲。

    楊英雖然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退到了屏風后面。

    過了片時,門口走進一個人,果然就是在淨慈寺的那個相師,只不過此人比上次見了還要奇怪,一只眼睛竟然已經完全瞎掉了,劉淵心里也不知道是喜是悲,趕忙站了起來,道:“先生有禮了!”

    他不知道躲在屏風后的楊英看到此人時的表情,楊英無比的驚訝,張大了嘴巴,目光直直地盯在那人身上,根本無法移開分毫。

    怪人笑道:“王爺別來無恙,在下倒是叨擾了!”

    早有僕人奉上茶來,劉淵忙將人遣走,不知為什么,看到此人便是心神不寧,尤其是看到他那一只獨目,更是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怪人若無其事地喝了一口茶,道:“王爺定是以為在下早就知道王爺的身份,所以才會在西湖口出狂言,其實並非如此,在下今日來到京城,恰好在大街上見到王爺的車駕,所以便跟著趕來,沒有想到原來西湖邊上那個滿臉煞氣的年輕人就是當代第一大才子的福王殿下,上次倒是失禮了!”

    劉淵笑道:“本王是否可以認為先生這番話只是欲蓋彌彰呢,先生當時斷定本王只是王侯之命,其實早已經是王侯了。”他實在搞不明白這怪人的意思,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王爺身份,為什么還要送上門來?上次他在淨慈寺逃走其實是知道自己后來必定趕去,要對他不利,那么這次豈非是自投羅網?

    怪人笑道:“王爺怎么認為在下都是無關緊要,其實在下這次特地拜訪是要告訴王爺幾句話的!”

    劉淵冷冷道:“先生難道認為本王還會聽你的胡言亂語么?”他對這相師斷定自己無法登上皇位的事始終耿耿于懷,這種宿命一般的斷言實在對人的信心打擊頗為巨大,若是此人還想說出其他的話,就算再正確,劉淵也是不願意聽了。

    若是命運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人活得還有什么意思?

    怪人突然起身拱手道:“上次在下對王爺多有得罪,還請王爺見諒!”他禮貌甚是周全,尤其這個拱手禮,更是恭敬無比,雖然他身形怪異殘缺,但是卻使人並無惡感,此人若是身體俱全的話,說不定也是一個翩翩君子。

    劉淵倒是一愣,知道自己心里提防太盛,淡淡笑道:“先生勿須道歉,本王能夠位居王侯,已經是心滿意足,哪里還會計較其他!”

    怪人微微一笑,道:“王爺既然如此說法,那自然是願意聽在下一言了!”

    劉淵點了點頭,實際他心里也是無比好奇,此人確實非常怪異。

    怪人將手按在腿上,然后又撫摩到胸口,似是出了一口氣,道:“聽聞王爺將要去竟陵領軍,在下認為竟陵王爺千萬去不得,恐怕身邊至親之人將有大難。”

    劉淵冷笑一聲,此人果然說的又不是好話,雖然算命之人,大都口口聲聲說問禍不問福,但是真正有幾人願意聽到禍事的,何況此人又是說的如此危險。

    怪人絲毫不以劉淵的反應為意,繼續道:“王爺此刻乃是潛龍之局,唯西方尚可一避,若去南或北大難必至,恐難以脫身,若去東的話,當是劫難重重,傷及筋骨!”

    劉淵疑道:“西方乃是蠻族之處,本王難道要到那里避寒過冬!”他聽明白這潛龍兩個字的含義,《易經》有云:初九,潛龍,勿用。龍潛于水低,最是不利的地步,需要小心謹慎,此人以《易經》斷人,雖然頗有章法,但是自己現在正意氣風發,就連太子都不是自己的對手,若僅僅只是個潛龍之局的話,倒顯得有些不適合,所以劉淵對這個斷局並不認同,只不過不好反駁罷了。

    而西方只是蜀國一些邊遠國家,或是吐蕃等蠻族,若要自己去到那里,簡直等于癡人說夢,至于自己此行的竟陵,正在京城的東方,還說什么劫難重重,傷及筋骨,擺明是與自己過不去。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0:59:40

正文 第三十七章 人若抗命(下)
    怪人點了點頭道:“此是至誠之言,望王爺勿以妄言論之,龍潛水底,最是危險不過,王爺想要避過此難,必須呆在西方,方保萬全,否則斷然無法達到見龍在田之局。”

    劉淵笑道:“《易經》本王倒也讀過,恐怕未必如先生所講吧!”

    怪人搖了搖頭道:“此語並非最早出自《易經》,乃是出自五皇,王爺之命為天下大奇,在下一生批命無數,都未曾見過有命如王爺之人,上次淨慈一見,王爺難道沒有發現在下身上某物變了么?”

    劉淵倒有些奇怪起來,疑道:“先生莫非指的是眼睛!”上次在淨慈寺時見到他並不是獨眼,其他的地方倒並未有所變化。

    怪人點了點頭,突然歎了口氣,聲音也低沉下來,道:“實不相瞞,我門絕學以身驗命,此學得受天譴,每為一人批命,相師的身體就要受到損害,二十年前在下還是如王爺一般健全,可惜這一生批命太多,身子便成了這般模樣!”

    聽他淡淡的敘述出來這樣一樁奇事,劉淵覺得心中一緊,若是真的話,此人也不知道遭受了多少苦難,才會落成這般模樣,恐怕只有擁有大智慧的人才會將這件事看得如此平淡,若是換做自己,知道為人批命會損傷身體,肯定不會去做。

    怪人笑道:“只是在下沒有想到為王爺批過命之后,損傷的卻是眼睛,王爺應該知道眼睛對相師來說意味著什么!”他那種自嘲的口氣更讓劉淵吃驚不少,大概此人已經習慣了如此損害自己的身體,所以話語中並無絲毫感情在內,但是劉淵卻覺得脊梁上直冒冷氣,眼睛卻是人身最為重要的器官,那么這又說明了什么……

    怪人伸手摸了摸自己僅存的一只眼睛,淡淡道:“這次在下走出福王府后,恐怕這一生就再也無法給人批命了!”

    這句話像是在劉淵心里重重敲了一記,劉淵突地站了起來,道:“既然如此,先生為何還要到本王府上!”

    怪人那一只獨目望著劉淵,道:“王爺勿要如此,對相師來說,能為王爺這樣的奇人批命,恐怕便是一生最大的安慰,在下不來這里,還會去哪里!”

    劉淵終于覺察到自己失態,坐了下來道:“先生完全不必將心里知道的說出來,本王也並不想知道自己的命運如何!”

    怪人淡淡道:“善惡有報,如影隨形!禍福之門,庸人自招!”

    劉淵一愣,這又是何處說來,自己本來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又哪里來的業報,就算有業報,也不過是現世報罷了。

    怪人繼續道:“王爺需要記住,人若抗命,必遭天譴的道理。”

    這八字也不知道怪人用什么方法說出,竟然在劉淵心上重重一擊,“人若抗命,必遭天譴”,劉淵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道:“先生既然斷定命不可犯,又哪來的抗命!”一想到他斷定自己無法登上皇位,劉淵就是有些無法容忍,自己根本無法做一個安樂王侯,只要是太子還在,只要是他還要登上帝位,或者說只要還有自己的兄弟登帝位,自己就必須要不懈努力,否則的話,恐怕那才是真的萬劫不復。

    怪人目光緩緩望來,道:“王爺難道不知道天行健,君子將自強不息的道理!這並不是說王爺可以得到更多,而是說若王爺不去自強不息的話,連潛龍這一關都過不去,其實天命無常就是這個道理!”

    劉淵冷笑道:“先生似乎斷定本王無法獨享九五!”

    怪人慢道:“並不是王爺不能獨享九五,而是此命王爺並不具有,王爺若是去做的話,那就是抗命,這也是在下為什么要告訴王爺人若抗命,必遭天譴的道理!”

    劉淵心里復雜的很,若不是此人身上確實擁有一種別人無法企及的魔力,說不定自己根本就會把這些話當作是無稽之談,但是偏偏知道其實自己已經信了八分。

    怪人慢慢閉上了獨目,站了起來,道:“在下知道王爺心存疑惑,不過將此事告訴王爺也是在下之命,躲是躲不過的,若王爺能夠躲過大難,將會成為見龍再田之局,那時王爺應該潛心經營,萬勿生出懈怠之心,否則將后悔莫及,遺憾終身。”

    他的聲音雖然停頓下來,但是劉淵卻沒有打斷他,因為劉淵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去聽這些話了。

    怪人繼續道:“在下位而不驕,在下位而不憂,故乾乾因其時而惕,雖危而無咎也。”

    劉淵知道他所說的還是《易經》中注釋的句子,此人用乾卦來為自己批命,所以才會循序漸進。

    怪人道:“王爺若能緊守此訊,將會無往而不利,在下叨擾已久,告辭了!”

    劉淵一愣,那怪人已經邁步往門外走去。

    劉淵心里實在是泛起滔天巨浪,當日在淨慈寺見到此人時,他其實心里已經生起了殺機,所以才會返回淨慈寺,那時此人肯定也是覺察到自己的殺機,所以才會匆匆遁走,但是這次難道他就不怕自己殺了他么……

    這種心里的掙扎並沒有持續多久,劉淵方想說話,便聽到屏風后面傳來一聲高喊,道:“風龍子,難道你真的還要走么!”

    劉淵一愣,楊英已經從屏風后面走了出來,令劉淵感到驚奇的是她現在滿臉都是淚珠,目光盯在那怪人的身上,渾身不住顫抖,顯然已經失去控制,劉淵從未見過這個堅強的女人有過這樣的狀態,震驚不小。

    難道楊英竟然認識這個怪人,而且還喊他叫做“風龍子”這樣一個奇怪的名字。

    那怪人並未轉身,歎了一口氣道:“小英你自然知道我不能留在此地!”劉淵更加驚奇,這兩人竟然認識。

    楊英淚如雨下,雙手扶牆道:“那你為什么不回回頭看我一眼!”她幾乎是呼喊出來,劉淵在旁心中也是不禁觸動。

    那人搖了搖頭道:“我不能!”

    楊英身子一軟,往地上倒去,竟然昏了過去,劉淵一個劍步上前抱住了她的身子,向那怪人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怪人淡淡道:“在下風龍子,也就是楊英的丈夫,不過世事于我早已經沒有半點兒關系,還請王爺照料她!”說著大步往外走去。

    劉淵看著他的背影,竟然說不出話來,原來楊英一直誇耀的那個天下第一的相師就是這個怪人,而且他還因為為人批命才會變成如此模樣。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新科狀元(上)
    看到楊英緩緩醒來,劉淵終于長出了一口氣,道:“本王總算可以放心了!”

    楊英睜開無神的雙眼,輕聲道:“王爺,風龍子他……”

    劉淵苦笑搖了搖頭,楊英倒下時,他竟然沒有馬上叫人將風龍子拿下,而是放著他揚長而去,直到此時才有些后悔,不過也知道就算留下他也是沒有絲毫用處,此人已經下定決心不再見楊英,甚至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去做。

    不過劉淵倒也奇怪風龍子好象早就知道楊英躲在屏風后,當楊英走出來那一聲哭喊時,他並沒有任何的反應。

    劉淵知道恐怕再也找不到這個人了,既然他為自己批命之后,另外一只眼睛也要盲掉,自然不會再出現在江湖之上,此刻倒有些后悔沒有聽他將自己的命運全部說完,不過在那種情況之下,自己能夠忍耐住沒有泛起殺機,已經十分難得了。

    楊英掙扎地爬了起來,眼中依舊帶著淚珠,道:“王爺,可以讓我獨自呆一會兒么!”

    劉淵點了點頭,楊英經常在幾面前誇贊自己的丈夫是天下第一的相師,每每還說等到風龍子回來就要讓他給自己相一回面,那種期盼劉淵還是能夠感受得到的,楊英已經等了數十年,沒有想到等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人若抗命,必遭天譴,劉淵心里不由自主的泛起這句話來,也許這就是楊英的命吧!也許風龍子怕回頭看他一眼,便再也無法離開,那樣就會抵抗天命吧!

    劉淵自嘲似的淡淡一笑,這八個字竟然一直都在自己的心里,想忘也忘不掉。

    過了一個時辰,劉淵正在書房讀書,換了一身衣服的楊英走了進來,顯然剛剛收拾過自己,與平日那個楊英並無區別,只是在目光中卻多了一絲淡淡的哀愁,劉淵想起原來那個堅定,始終警惕的楊英,真不知道該如何感歎,柔聲道:“坐下吧!”

    楊英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道:“我想向王爺提一個不請之請!”

    劉淵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道:“說吧!本王答應你!”

    楊英眼中露出一絲感激,道:“我想動用驚魄樓的力量去尋找我的夫家,還請王爺成全!”

    劉淵點了點頭,楊英這個做法他完全能夠理解,而且自己也想再聽到風龍子將自己的命數繼續說下去,道:“你去做就是!”

    楊英盈盈起身,轉身離去,不知為何,看到她這樣孤單的身影,劉淵鼻子竟然一酸。

    ※※※

    中秋過后的第三日,劉淵看到京城的事已經告一段落,意識到自己該回到竟陵去了,太子恐怕再也沒有能力對自己指手畫腳,雖然這次並沒有將他扳下台去,不過也差不多是半死了。而且平王的勢力不斷壯大,雖然自己並沒有明確的投靠他,但是平王最大的敵人還是太子,一時還不會招呼到別的皇子,對于這一點兒劉淵倒很放心。

    劉淵來到大殿向武帝辭行。

    武帝將他提上來的奏折看完,點了點頭,道:“福王鎮守邊關,揚我大漢雄風,這次出行,朕有所賞賜!”接下來就是宦官出來宣讀賞賜的內容,武帝顯然對邊關諸將並不吝啬,曾經讓劉淵上了一個折子,就是為了提拔一些邊關守將的,現在一一賜封,劉淵當然還要替這些將領們謝主龍恩。

    武帝又吩咐了幾句,大意是邊境重地,需要小心謹慎的話,劉淵當然聆聽教誨。

    訓話完畢,武帝笑了笑道:“福王准備何時出發!”

    劉淵忙道:“今日晌午便行!”

    武帝道:“既然如此,朕就不遠送了,此有兩劍,乃是朕所愛著物,現賜于你與秦王,願你們能不負朕托!”

    早有太監捧上兩柄配劍來,劉淵接了過來,但見這兩柄雖然並非什么寶物,不過非常凝重,似是有殺過無數人才會凝聚的殺氣,捧在手里似覺手寒。

    這應該是武帝當年馳騁沙場時用過的配劍,劉淵趕忙謝恩告退。

    就在他退出大殿時,無意中發現眾官中站著一個面熟的書生,劉淵記人非常厲害,只要是他見過一面的人一般不會忘記,但是卻始終想不起這書生到底是哪位,在哪里見過,但是卻肯定是見過的。

    那書生也向他望來,待看清楚劉淵的臉時眼中突然露出驚異的神色。

    劉淵無暇顧及其他,便匆匆回府,一路上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見過這個書生,這書生文質彬彬,難道是在白露書院見過的?卻又不像……

    柳朝云和田柔早已經准備好一切,准備隨時動身,而楊英昨晚已經替劉淵送過行,現在煙雨樓已經成為京城第一的大商家,加上有平王保護,所以劉淵並不擔心,只是驚魄樓要低調一段時間,便可以萬無一失。

    雖然有平王府的人出手,但是武帝肯定會出動宣台閣來調查太子的事,若是查到是驚魄樓動的手,那就比較麻煩,畢竟這次是在宮內殺人。所以驚魄樓現在幾乎在京城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是宣台閣也未必追查的到。

    劉淵回顧賞珠樓,珠兒已經安置在那里,自己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雖然風龍子斷言東方對自己來說凶險萬分,但是這也是自己不可改變的命運,竟陵還是必須要去的。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新科狀元(下)
    劉淵正准備攜柳朝云與田柔出門,有家人來報,新科狀元顧憲求見,劉淵心里疑惑,顧憲這個名字倒似乎沒有聽過,不過聽到他的身份是新科狀元,那想必是與李納一同考中的進士,而此人又是這些進士中的翹楚,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拜訪自己。

    劉淵只好暫停出行,吩咐在客廳奉茶。

    一個書生走了進來,正是劉淵在大殿上見過的那個覺得面熟書生。

    劉淵一愣,那書生已經行禮道:“顧憲拜見王爺!”

    劉淵笑道:“狀元請起!”他剛想請他坐下,哪知顧憲突然跪倒在地,道:“顧憲見過恩公!”

    劉淵愣了,不知道這是為什么,並未阻止。

    顧憲連磕了三個頭,這才起身道:“顧憲身為當朝狀元,第一個禮是狀元向福王行的,至于這第二個禮,卻是顧憲向恩公行的,在下完全沒有想到一直尋找的恩公就是當今福王,今日見了,急忙趕來,真是感歎上天有眼,讓顧憲得以再見恩公!”

    劉淵確實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幫助過他,聽他的口音,又不似江南人,只好尴尬笑笑,無法回答。

    顧憲顯然看出了他滿臉的疑惑,笑道:“恩公難道忘了這句話么!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劉淵突然想起來了,這個人就是當初自己和珠兒在鏡湖旁邊救起的那個書生,當時他為情而苦,想要跳湖自盡,自己用激將法激起他的豪氣,只不過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就是眼前的這個精神煥發的狀元,和那時的落魄相比,實在相差巨大,自己當然很難想起來。

    顧憲看到他想了起來,又要給他行禮,劉淵忙將他扶了起來,笑道:“本王確實沒有想到當日在鏡湖畔歎息的書生成了今日的狀元,真是可喜可賀啊!”

    顧憲與那日判若兩人,那時一身落寞之意,今日不僅精神煥發,神采熠熠,而且目光清澈,里面似乎蘊涵著無窮的智慧,劉淵最善識人,自然看出此人並非凡物,說不定是王佐之才。

    而且顧憲面目清秀,舉止潇灑,很是容易給人好感。

    顧憲感激莫名,忙道:“若無王爺激勵學生,學生哪有今天!這一年學生無時不刻在尋找恩公的下落,但是人海茫茫,卻又無處尋去,只恨當時沒有問到恩公姓名,哪知今日在大殿上見了,學生的恩公竟然就是王爺,實在大是欣喜,若非是大殿之上,馬上就要叩謝王爺的大恩,聽說王爺馬上就要出行,這才趕了過來,幸好趕上!”

    劉淵看他意動,能夠感受到他的真誠,又聽到他自稱學生,想起李納,心想自己這么容易就收了兩個學生,笑道:“狀元過謙了,當日本王只是舉手之勞!”

    顧憲顯然是甚為興奮,道:“王爺的才名冠絕古今,學生早就佩服,沒有想到又是學生的恩公,真是巧之又巧!”他突然又想起一事,問道:“當日陪在王爺身邊的小姐呢!”

    劉淵知道他說的是珠兒,心里一痛,將珠兒死在揚州的事說了,顧憲神色一黯,道:“王爺請勿傷悲,有道是生死各由天命,珠兒小姐天仙一般的人物,想必死后也會成為仙子!”

    劉淵點了點頭,這顧憲倒確實口齒伶俐,這話聽來非常順耳。

    這時有僕人奉上茶來,劉淵忙請顧憲坐下,這個書生恐怕是自己見識過的青年才俊中最為突出的一個,與他相比,王峻顯得老成了些,而且又急噪了許多,馮景等人又顯得小氣了許多,至于龍城屬于武將自然就無法相比,李納則顯得有些內向。

    顧憲人才飄逸,當時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會是這樣的人才,看來劉淵自诩的相人之術還差得遠了。

    顧憲放下茶杯,道:“王爺詩名冠絕天下,乃是學生的楷模,若有機會一定要請王爺指點一二。”

    劉淵笑了笑,自己的名句大部分都是自身帶來的,若是讓自己創造出來,那恐怕還比不上這些才俊之士,道:“以狀元的才學,恐怕日后定會超出本王。”

    顧憲搖頭笑道:“王爺謬贊了,學生讀過王爺的許多詩詞,但覺得這些句子都是天馬行空,去留無痕,恐怕只有仙人才會做出這樣的句子,當時許多同僚都將王爺比做谪仙人呢!”

    劉淵暗道原來李太白的名號都按在了自己的頭上,忙謙虛一下。

    兩人談了幾句詩詞,漸漸講到當朝形勢上,顧憲倒是頗為健談,笑道:“我大漢雖然兵馬未必如明國強盛,但是卻占盡地利之勢,若能好好利用,大明並非毫無可乘之處!”

    劉淵生起了興趣,他也一直在考慮如何才能反攻為守,不知道顧憲有什么好的看法,這個年輕人說話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絲毫不帶誇張,平平淡淡說來,但卻又從容無比,甚至比自己的定力還要稍強一些,笑問:“狀元有何高見!”

    顧憲笑道:“王爺說笑了,高見不敢,只是一些閒談,王爺認為我大漢為何百年都可以堅守江南,而使明軍無法前進一步,其實不過只是兩座城而已。”

    劉淵點了點頭,漢口、竟陵兩城確實是江南要塞,只要這兩座城不倒的話,明軍渡不過長江,就可保江南無虞。

    顧憲繼續道:“漢口、竟陵兩城只要可保,可以說是將雙手扼在了明國的喉嚨上,他們年年都要出兵攻打這兩座大城,並非他們認為可以破城進軍,而是因為他們不得不這樣做!王爺以為如何!”

    劉淵不由得驚訝起來,沒有想到這文弱書生竟然也明白這點,這點是他到達竟陵時才明白的,兩城之中尤其是漢口,擁有一條跨江而過的浮橋,只要這座浮橋還在,漢軍就可以隨時進入明國境內,而明國最近的幾座城池都是小城,並不利用防守,若是兵力充足的話,攻打下來不成問題,那樣明軍就會陷入完全被動的局面之中,所以明軍每年都要攻打漢口,為的就是使漢軍無力進攻。

    想到這里,劉淵好奇道:“狀元說言甚是,不知道狀元所說的擊敗明軍之法到底是怎么樣的!”

    顧憲忙道:“王爺勿怪學生胡言亂語,學生並未去過北朝,實在並不了解北朝地勢,但是覺得只要能夠徹底分化明國內部,便有可乘之機,而明國又多是部族組成,最易分化,那時再從漢口出兵明境,恐怕明軍就很難抵擋了。”

    劉淵點了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大的方向,秦王也曾想到這點,所以秦王府的暗探大多在明境內活動,不過收效還是甚微。只是顧憲能夠想到這點,確實是非常難得,就連自己還是聽到秦王所說才心下了然,沒有想到這個顧憲倒有軍事上的才能。

    顧憲轉眼看到府中的人紛紛往外走去,這才意識到劉淵將要出行,忙道:“王爺將要出行,可惜學生不能再聆聽教誨,只好等待王爺再回京城了!”

    劉淵笑道:“本王當然十分願意。”他與顧憲甚為投緣,相談甚歡,大有知己的感覺,這還是除了秦王之外,自己第一次如此欣賞一個人。

    顧憲拱手行禮后道:“這次學生一直都在編修國史,恐怕很快就要派官,本來正在為前途迷茫,沒有想到看到王爺,這次終于清晰起來!”

    劉淵一愣,不知道見到自己和他的前途有什么關系。

    顧憲看到他疑惑的神色,笑道:“王爺到時候自然就明白了,學生告辭!”

    劉淵也不好再問,看著慢慢離去,這才吩咐家人動身離開京城。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00:33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竟陵之戰(上)
    江南八月的天氣尚是微熱,劉淵與柳朝云、田柔每天都在船內談笑,間或讀些兵書,劉淵的心里漸漸平靜下來了,尤其是將珠兒的骨灰送回了京城,也將動魂刺客一網打盡之后,這種平靜才終于真正到來。只不過這平靜中還隱藏著些許不安,劉淵不知道是因為什么,也許是因為風龍子給自己斷的命吧,不過劉淵倒也不願去想那么多,反正該來的早晚都會來的。

    官船還沒有行到揚州,劉淵正靠窗讀書,岸邊突然飛奔來兩騎,騎士看到官船,忙在岸上叫道:“船上可是福王殿下!”

    他們連喊數聲,似乎甚是急迫。

    劉淵看到他們的配飾,應是竟陵守軍無疑,心中疑惑,按理竟陵守軍不應來到這里才是,趕忙讓吩咐停船。

    過了片時霍烈領著兩個風塵僕僕的兵士走上船來,兩人見到劉淵后跪下道:“王爺,大事不好了!”

    劉淵看他們神色焦急,想是趕了數日的路,難道特地來這里截住自己?忙道:“兩位起來說話,霍烈去拿水來!”

    兩人喝下一大碗水,這才平靜許多,忙道:“禀告王爺,大事不好,竟陵被圍了!”

    劉淵心中徒然地一震,站了起來,竟陵被圍?難道是大明竟然渡過長江,喝道:“仔細說來!”

    其中一人道:“明軍于八月十七日突然圍住了竟陵城,崔長史與龍將軍都是措手不及,只能堅守城池,然后派我們幾人突圍而出,先向秦王送信,哪知漢口也被圍住了,我們只好南下揚州送信,突圍的共三十人,只剩下了我們兩個!這是崔長史的書信。”

    漢口和竟陵同時被圍,明軍怎么可能做到?劉淵仔細打量了一眼這兩人,應該在竟陵軍中才對,看起來並不像說謊,而且他們身上也甚多刀傷,應是拼殺所至,接過書信一看,果然是崔群的筆跡,確實沒錯,這件事對劉淵心里震動頗大,若是竟陵和漢口同時被圍的話,那就意味著水軍已經徹底崩潰了,也就是說若想從水上救兩城的話,根本無法做到。

    惟有從陸上進軍,當然首當其沖的就是揚州。

    不過事情還沒有到十分危急的程度,竟陵共有四萬守軍,而且糧草充足,就算敵人多出一倍,也未必能夠在短期攻破,而漢口是天下公認的堅城,加上秦王親自鎮守,更加難以被破,唯一擔心的是城中情況究竟如何,敵人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突然渡江,而且敵軍到底有多少人馬,若是可以分兵出來攻打揚州的話……

    想到這里,劉淵道:“你們兩人先去休息,本王現在就趕去揚州!”然后又要霍烈馬上將崔群的書信派人送至京城,想必這個消息到達武帝那里肯定會引起朝野轟動,只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竟陵漢口若是被破的話,連大漢都沒有了,轟動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到達揚州之后,劉淵馬上找來了王峻,王峻聽到這個消息,竟然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劉淵知道揚州距離竟陵不遠,雖然布防堅固,但是王峻畢竟沒有作戰的經歷,害怕是應當的,不過今天自己來倒不是來和商討如何防御揚州!

    劉淵道:“王峻馬上調兩千騎兵來,本王要救援竟陵!”

    他本以為王峻會推脫揚州城中空虛,哪知王峻竟然馬上答應,躬身道:“揚州共有兵馬一萬,若是王爺覺得不夠,還可以多帶些!”

    劉淵心中感激,王峻畢竟還是忠于自己的人,若是換做別人恐怕未必能夠如此慷慨,笑道:“兩千兵馬足矣,若是敵軍直趨揚州,王峻你將以何抵之!”

    王峻肅然道:“當堅守此城,誓與此城共存亡!”

    劉淵能夠感受到他的決心,不過這並不是顯示決心的時候,王峻對吏治非常熟悉,但是軍事上卻是個門外漢,若是明軍真的到了揚州,恐怕他除了為國戰死外倒沒有別的選擇,只不過這沒有半點兒好處,只會使這舊朝舊都慘遭蹂躏,劉淵道:“若是揚州被破,王峻可曾想過這里的數萬百姓,江南望族,甚至白露書院的書生,若是揚州被破,就算你王峻戰死,恐怕也會留下千古罵名!”

    王峻被他的幾句話說的愣住,支吾道:“王爺……”

    劉淵淡淡道:“本王帶兵走后,你必須進入三里集,就在那里設寨布防,一直到揚州,至少要布防五道以上,本王不會讓明軍直取揚州,不過若是本王不幸戰死,那么只能靠你自己了,我留一幅布防圖給你,而且加上火器雷石,只要能夠堅持一月,江南援軍必到!”

    說著拿出一張早就畫好的揚州的布防圖遞給王峻。

    王峻接過布防圖,臉上終于重現喜色,劉淵知道自己終于成功驅除了他的恐懼心理,以他的聰明,應該沒有問題。

    武帝不是糊塗的人,援軍很快就可以到達,而且劉淵在江南的征兵的將令也已經發出,到達揚州之后就可以反撲明軍。

    劉淵唯一擔心的就是竟陵現在如何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竟陵之戰(下)
    望著城下黑壓壓的明軍營帳,龍城歎了一口氣,目光往前望去,滾滾的長江在眼前橫貫出去,這次倒是遇上了從未有過的困境,恐怕自從大漢建立以來,兩國之間就未曾有過這樣的局面。

    雖然漢口和竟陵相隔不遠,但是現在兩城互為犄角之勢也被打破,明軍的這次行動確實非常有效迅速,切斷了兩城的聯系之后,使得兩城同時成了孤城。

    崔群也是同樣的想法,他一直都沒有弄明白明軍何以會突然壓至城下,就連自己放出的探子都沒有察覺,不過這些探子們根本沒有時間進到城里,恐怕早已經凶多吉少了。

    明軍大將朱統早早就派手下大將出來叫陣,不過崔群早已經將免戰旗掛出,現在是守城之時,明軍雖然不過十萬人馬,但是相比自己城內的四萬人來說,已經足以使人擔心竟陵城還守不守得住了。

    崔群道:“將軍以為敵軍首先會從哪面攻城!”

    龍城堅定道:“肯定是東面佯攻,然后西面主攻,這是朱統一貫的做法,我在漢口時便見他用過,有時他甚至能夠佯攻兩面,然后主攻一面,這從他的近衛軍動向中可以看的出來,只要他們攻向哪里,那里就是主攻的方向,這些人都是朱統軍中的精銳,朱統一直希望他們能夠立功!”

    崔群點了點頭,望了望身后的顧彥林和許鋒道:“東門全靠兩位了,千萬要給敵人狠命一擊!不要使他們以為我們竟陵還有可乘之機!”

    兩人堅決地答應一聲,往城下走去。

    旁邊的偏將薛永道:“王爺下令制造的連弩現在已經完成四十架,應該是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崔群點了點頭,福王親自設計制作的這種連弩威力強大,肯定會給明軍以最大的震撼,只不過數量實在太少了,要知道敵人攻城時將會是數萬人一起進軍,不知道這種連弩能夠達到什么樣的效果,若是震撼不住敵人的話,那么能夠依靠的還是原來的那些守城器具了,不過倒也並沒有什么值得擔心的,像這樣的攻城,他們已經見的夠多的了。

    竟陵城能夠保住百年不倒,已經積累了足夠的經驗,朱統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兒,他不會有半點兒信心在一個月內拿下此城。

    三人站在城樓上望向明軍的中間,過了片刻響起號角來,這號角聲漸漸大了起來,接著就是無數明軍兵士齊聲叫了一聲,踏步往前走來,踏地的聲音連土地都似乎被震的顫抖了起來,但是龍城三人還是面如止水,周圍的漢軍兵士卻已經緊張地拿起了手中的弓箭。

    明軍的呼喊聲一聲高過一聲,響徹云霄,不過卻是錯落有致,只不過是為了調動兵士的腳步,陣形非常整齊,數個方隊絲毫不亂,一桿巨大的黃旗出現在正前方,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朱”字,這便是明軍大將朱統的中軍,朱統在明軍中是聲名最為顯赫的大將,幾乎與秦王在漢軍中的地位相同。

    薛永終于舉起手來,漢軍兵士這湃

正文 第四十章 軍事會議(上)
    京城里的氣氛驟然因為一個騎兵進入皇宮而緊張起來,明軍突然間包圍了竟陵和漢口,稍微有點兒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難道大漢與大明相對百年的局勢就要傾斜了么……

    平王劉淪急忙趕進宮里,太子劉源早就坐在那里,武帝則在翻看案上的奏折,旁邊坐的是左右相,右相賈敏和左相曹元忠一直都在觀察著武帝的神色,顯然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來什么,可惜的卻很讓他們失望,武帝面色平常,並無特別之處。

    而新科狀元顧憲則站在武帝身旁,臉帶著平靜的笑容,這個笑容雖然顯得稍微有些不合時宜,因為現在是非常時刻,不過卻顧憲卻不能給人帶來惡感。平王目光落在他身上時一愣,狀元顧憲他雖然也見過,但是並沒有打過交道,今日一見,倒是覺得此人與福王有些相似的地方,那就是這兩個人的表情實在太相似了,平靜從容,這就是鎮定。

    這六人恐怕就是這次軍事會議的主體,誰都知道武帝是想找帶帶兵救援淮南了。

    由于武帝一直親自帶兵,現在大漢的軍隊交到了秦王的手里,大部分將領若非是身居要鎮,就是在竟陵和淮南,所以朝中能夠征戰的大將並不多,而太子和平王又沒有絲毫行旅經驗,這樣看來這次會議只是決定一件事,並不是商討一件事,武帝會決定一切,眾人自然有這個心理准備。

    武帝看平王到了,放下奏折,淡淡道:“諸位卿家已經知道了吧,此次明軍能夠同時圍住我大漢兩座大城,確實出乎意料,朕現在想派一員大將至江南統領江南大軍,在揚州抗擊明軍,然后解竟陵漢口之圍,諸位心目中可有好的人選!”

    平王微微疑惑,武帝是否心里已經有了好的人選,只不過他倒並沒有想到武帝會征求他們的意見,還以為武帝只是下旨,朝中武將雖多,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比得上秦王的,他一時倒想不出來哪個人能夠擔此重任。

    太子站了起來,行禮道:“禀告父皇,兒臣願意代君出征!”平王眼中一亮,心里一陣狂跳,太子竟然主動請纓,確實出人意料。

    但是太子卻似乎心有成竹,荊無計早就料到武帝會討論此事,要知道太子一直都沒有軍功,這個使荊無計非常頭疼,一直想找個機會能夠出去,不過秦王一直總管軍務,太子實在無法插手,這次倒是一個大好的機會,他將此中利害向劉源說了清楚,劉源雖然並不情願,不過現在他過得艱難之極,也只好勉強答應。

    武帝點了點頭,道:“太子能夠代朕親征,那自然是最好不過!諸位還有什么看法!”

    平王突然明白過來其中的利害了,若是太子能夠解了竟陵漢口之圍,那就是大功一件,自己好容易建立的優勢豈非有消失蕩盡?忙道:“大哥在宮內責任重大,太子又關系社稷,此行分外危險,兒臣以為,倒不如……”

    武帝冷冷道:“社稷?若是揚州被破,恐怕這個社稷也就沒有了!”

    平王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武帝從來都沒有如此嚴厲地指責過他,而且還當著太子和大臣的面上,急忙退了下來。

    太子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看來武帝倒也並不喜歡這個平王。

    只有站在一邊的顧憲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平王終于還不是大器之人,此時提出不讓太子親征,其實就是在表明自己不想讓太子居功,武帝看得明明白白,要知道這個時候可不是爭奪個人私利的時候,平王竟然不知死活說出這樣的話來,當然免不了要遭到武帝的白眼。

    右相賈敏本來是平王的人,忙道:“老臣以為太子殿下從未帶過兵,若是驟然間……”

    武帝點了點頭,他對這幾位老臣還是稍微尊重一點兒,道:“朕擔心的正是此點,太子確實並無帶兵經驗!”

    左相曹元忠是太子的人,早就得到太子吩咐,忙道:“老臣以為皇上不用擔心,只要找一位能征善戰的武將輔佐太子便是可行!”

    武帝眼睛一亮,道:“曹相難道有好的人選!”

    曹元忠趕忙道:“老臣並無好的人選!”

    武帝失望地歎了一口氣,太子若是能夠代自己出征,確實可以提高軍隊的士氣,但是若沒有一員大將輔佐,太子根本無法帶兵,這確實也是個困難之處。

    太子劉源緊張地看著武帝,他自己也實在想不出哪個人能夠隨自己出征,若是真沒有大將隨行的話,他是不趕上戰場的,但是荊無計又將此中的利害講的一清二楚,所以他現在很擔心武帝做出別的選擇。

    “禀報皇上!”一個淡淡的聲音從武帝身后傳了出來,顧憲拱手一禮,身子退后一步,顯得優雅有禮,“臣倒有一個人選!”

    “哦!”武帝眼睛再度亮了起來,望向這個才貌雙全的新科狀元,顧憲因為寫著有手漂亮的書法,所以才把他召在身邊,沒有想到他竟然還懂得國事。

    顧憲道:“這個人就是燕王殿下!”

    包括武帝在內,所有人都愣了,尤其是太子劉源,燕王倒是一直都依附著他,不過他從來都沒有在意這個弟弟,也沒有覺得這個弟弟有什么突出之處,更想不起來燕王是否還帶過兵。

    平王則恨恨地瞪了顧憲一眼,燕王是眾多王爺中少數站在太子那一邊的,所以平王對燕王最是厭惡,自己曾多次希望將他拉入自己一方,都遭到拒絕,這樣看來太子想要擴大自己勢力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說不定這個顧憲也是太子的人。

    武帝露出思索的神色,過了片刻道:“卿家有何理由!”

    顧憲淡然若定道:“燕王殿下十歲便在軍中生活,十四歲封王時還在同州,當年同州盜賊蜂起,共有數千人,同州刺史李贊成便是在燕王的幫助下鏟平了盜賊,臣看過當時李贊成的奏折,極力誇獎燕王的聰慧,並言到燕王將是我大漢將才!”

    武帝滿臉迷茫,不由得對這個狀元刮目相看,沒有想到那許多年的奏折他都看過,而且記得如此清楚,自己倒是完全忘記了。

    右相賈敏皺眉道:“莫非是同極六年同州大亂?”他顯然還是有點兒印象,這句話一問出,已經明白的告訴武帝,顧憲所言非虛。

    顧憲點了點頭,道:“大人記得不錯,那是同極六年四月的事,而燕王還曾出使過蜀國,這是檀成三年的事,皇上應該還記得吧,當時蜀國有盜賊攻擊我國使者,結果全被燕王所破,當時蜀國國主還曾致書皇上表示感謝之意!”

    武帝點了點頭,這件事倒是模糊地記得。

    顧憲繼續道:“以這兩件事來看,燕王確實好武多智,不過臣也只是斷章取義,只是從奏折中推斷出來,燕王究竟能不能擔此重任,皇上可以召他觐見,以皇上的眼力,當然一望便知!”

    武帝點了點頭,沒有想到這個新科狀元還有這樣的識見,而且最后這句話的馬屁又拍的恰倒好處,忙道:“宣燕王觐見!”

    顧憲退到武帝身旁,臉色絲毫未變,還是如此泰然自若,不過太子和平王心里生起一陣驚訝,同時生起把他招納的想法。

    顧憲自然明白他們的意思,這兩人只是沒有注意到自己罷了,這次自己稍顯身手一把,這兩人肯定會馬上發現自己的價值,到時候……

    燕王果然並沒有讓顧憲為他白費口舌,武帝一見之下,心中大喜,馬上封太子劉源為江南行軍道大總管(注),封燕王劉渝為副總管,統領江南大軍,解竟陵、漢口之圍。

    望著太子和燕王離開京城,顧憲心里泛起一個人的影子。

    王爺,你在什么地方呢!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01:31

正文 第四十章 軍事會議(下)
    揚州演武場雖然並不如淮南軍的演武場寬闊,但是規模也實在不小,這里畢竟曾經是舊朝京城的所在,一些布置還是頗有規模的,王峻早就讓派出的兩千兵馬集合到這里,行動之迅速也是劉淵沒有想到的,王峻這人做起事來確實很有一套。

    劉淵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揚州兵士,不知道這些兵士里面有多少當時曾經在杜簡的指使下將自己困住,可惜現在笑一下的心情也沒有了,情況緊急,自己外表雖然平靜,但是心里卻始終是暗流洶湧。

    不過從這些兵士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猶豫和害怕,當聽到將要奔赴竟陵抗擊明軍時,這些兵士的反應完全出乎劉淵的意料之外,個個堅定無比,甚至有些斗志昂揚。

    原來劉淵以為他們會害怕逃掉,至少也該面露難色才是,現在才知道自己還是看輕了這些人。

    兩千兵馬共分為四隊,由四個都尉帶領,劉淵手下並沒有其他能夠帶兵的將領,所以只好讓霍烈和孟陽各帶兩隊,其實也只是走走形式而已,真正行使指揮權的還是這四個都尉,霍烈也將驚魄樓在揚州的六十多名殺手帶來保護劉淵,現在其實已經沒有保留的余地了,劉淵身為大漢親王,而且還是竟陵刺史,若是此時再不出力的話,恐怕難以說得過去,劉淵早就將風龍子對自己的斷言放在一旁,不管竟陵是不是能夠導致自己后悔終生的東方,這一戰是必須盡全力的。

    劉淵目光在兵士們身上掃過一遍后,心里不禁有些激動,一想起那些聽說過的戰場往事,這種激動就更加迅速的湧上了心頭,不由得點了點拖,往后走去,王峻等人急忙跟在后面。

    劉淵記起還有一些事要安排霍烈等人去做,便支走王峻,笑道:“本王先回府中安置一下,王峻你可以趁機好好研究一下那份布防圖,並且讓士兵們准備一下,我們傍晚就要出發!”

    王峻急忙答應,找來幾個參軍,一起往刺史府行去。

    劉淵把霍烈和孟陽叫到跟前,看了看這兩位一直跟隨在自己身邊的忠僕,吩咐道:“你們兩個人馬上動用一切能夠動用的力量保護兩位夫人,千萬不要出任何的意外,尤其是是注意刺客,雖然動魂未必還有實力向我們動手,不過北朝的刺客想必現在也已經到了這里!”

    兩人急忙點頭。

    劉淵想了又想道:“不過卻不可以限制她們的自由,尤其是朝云夫人的,而且還要將她的行動一五一十的記錄下來,若有什么異常行動的話,隨時向本王報告,不可遺漏。”

    霍烈抬起頭來,疑道:“王爺,這是為什么!”

    劉淵心里泛起一陣苦水,這還能是為什么,他懷疑柳朝云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她把身體給自己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沒有真正信任過這個女人,而且金隱把她送給自己的意圖也始終是一塊心病,劉淵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是隱約覺察到柳朝云肯定與北朝有關,而金隱更是難逃嫌疑。

    這件事劉淵想了很久,雖然是個痛苦的想法,不過卻不得不去想,要是有可能的話,他不想柳朝云有任何的嫌疑,可惜事實就是如此,自己還是一直懷疑她。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明軍能夠順利通過長江,然后無聲無息的來到竟陵城下,劉淵認為只能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徹底控制了水軍。並不是擊潰,而是控制,劉淵想到這一點時心里微微有些發麻,這確實是一個巨大的漏洞,水軍越是強大被人控制之后的危害就是越大,而龍城對水軍的控制權還沒有完全掌握在手中,真正對水軍實施控制的只有張清芳一人而已,只要能夠控制了張清芳,就可以將明軍無聲無息地調動渡江,造成現在這樣十分不利的局面。

    張清芳這個人是大漢老將,忠誠無比,完全沒有投靠北朝的可能,那么只能說被人挾持了,一想到相王梁桂鵬高明的易容術,劉淵就感到不寒而栗,隱約感覺到相王也在其中搞了什么鬼……

    雖然這些只是他的猜想而已,不過經過劉淵的分析,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張清芳多少年都沒有出事,偏偏在自己到了竟陵之后突然出事,難道僅僅是一個巧合?劉淵雖然並沒有發現柳朝云有什么異常之處,但是這種懷疑自然而然地就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有道是人有亡鈇者(注),若是自己對她的行動不是那么在意細心就好了,也就不會在這個時候生起這樣的煩惱。

    不過在這樣的一個微妙的時刻,不管事情是不是屬實,還是要對她嚴加監視,若柳朝云真的是為北朝做事的話,自己又怎么能夠放過她!

    劉淵雖然一直逼得自己去這樣想,但是也希望柳朝云確實是一個好妻子,如果是自己錯怪了她,那么用一輩子去補償也是願意的!

    看到霍烈和孟陽出去安排,劉淵急忙給許謹和李衡寫了封書信,希望他們能夠幫助王峻守護揚州,只要揚州不破,江南大軍隨時都能夠北上抗擊明軍,事情還有回轉的余地,而王峻若是沒有這些大族的支持,恐怕是凶多吉少。

    本來他還想回去看看柳朝云和田柔兩女,不過一想到現在並不是思及兒女情長的時候,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自信就算救不了竟陵,還會有回到揚州的能力,至少風龍子沒有斷言自己會死在這里吧,想到這里,劉淵自嘲一笑,人若抗命,必遭天譴,其實人總是要不斷的抗命,也正是因為不知道命,所以也可以說是從來都沒有抗過命。

    一切終于處置妥當,劉淵帶上武帝賜給的青冥劍,將歐陽景送給的短劍貼身帶好,坐上戰馬,不知為什么,此時他竟然生了就算戰死在這里也無所謂的豪情壯志,這大概是每個男人都無法拒絕的東西吧!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難得將才(上)
    三里集位于揚州之北四十里,本來只是一個小鎮,不過因為地理位置實在重要,所以建了一個規模頗小的土城,當年明軍也曾經南下攻打揚州,現在還可以看到這里留下來的遺跡,只不過首先攻下揚州的是從東面進攻的漢軍,成全了大漢的建立,明軍知道留在揚州城外並沒有什么便宜可占,所以便且戰且走,逃到竟陵,這一路確實成了一場追擊的戰場。

    劉淵之所以想到要用二千人馬去救援竟陵,目的就在這里,從揚州到竟陵共有五座這樣的小城,都是可以用兵守住的,明軍是否已經南下現在還弄不清楚,若是驟然間遇到南下的明軍,那必然就是一場苦戰,這些土城就是最好的保護,而這些小城比較適合兩千到三千人來駐守,若是多了或者少了的話,恐怕都並不理想。

    軍隊黃昏十分到達了三里集,然后便開始等候消息,斥候早已經派出去幾批了,並未發現此去竟陵有明軍的痕跡,劉淵放下心來,知道現在是刻不容緩,只要沒有危險,便一定要全速趕到竟陵去,于是便下令開始行軍,終于在深夜趕到了張家集,此時兵士已經趕了差不多十個時辰,劉淵這才宣布休息一下,以這樣的速度,不用兩天就可以趕到距離竟陵最近的古居集了,劉淵的目標就是在那里觀望一下竟陵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形勢,若是能夠傳書信或者傳口信給崔群和龍城就更加理想了,至少要他們知道很可能就會有奸細在他們周圍,伺機等待下手。

    不過劉淵也不相信自己的命真的會那么好,明軍既然已經圍住了竟陵,就算沒有攻打揚州的打算,但是在這一路上還是會布防的,所以遇到敵人大隊人馬的可能性是越來越高,劉淵不能等閒視之,畢竟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關系到兩千人的命。

    他讓霍烈將四名帶兵都尉全部召進了軍帳里,先讓他們一一坐下,仔細將這四個人打量了一番,想要看看其中是否也有不錯的人才,然后笑著開口道:“諸位行軍辛苦了,這次救援竟陵必須做到神速,這樣才能讓王刺史從容對揚州進行布置,否則若是敵軍南下,揚州被破,這個后果諸位心里都應該明白吧!”

    其中一個都尉點了點頭,道:“王爺所言極是,目前在揚州前的五個大鎮都是沒有絲毫防備,敵軍只要兩萬人馬,恐怕……”劉淵明白他的意思,其實他顯然還是多說了,是想為了給王峻留點兒面子,其實明軍只要一萬人馬就已經足夠將揚州奪下了,王峻並非將才,也不懂得如何領兵,他手下的八千人馬恐怕還頂不上四千人馬。

    另外一個都尉道:“禀告王爺,王長史已經帶兵在各鎮駐扎,揚州城難免空虛,敵軍若是以百人的小隊偷襲揚州的話,那恐怕……”

    劉淵笑道:“諸位說話就不用恐怕來恐怕去的,本王也知道這一點兒,就是這個樣子,竟陵被圍,揚州就處在鋒頭之上,可以說是危之又危,不過諸位有沒有想過明軍為什么現在還沒有攻打揚州,甚至連進軍揚州的動靜都沒有呢!”

    一個最為年輕的都尉道:“禀告王爺,末將以為這個問題並不困難,敵軍要是想占領揚州的話,恐怕任何時候都可以做到,因為竟陵和漢口都是一座孤城,只要能夠圍住兩城,不使兩城中我軍出動夾擊的話,他們大都可以直奔揚州而來,但是敵軍大將是不會這樣做的,因為這只是眼前小利而已,他們奪取揚州並無用處,因為只要竟陵和漢口不破,我江南大軍一至,只一個揚州城他們是守不住的,而且還要被追擊百里,死傷肯定慘重,所以歷年明軍只會派小股士兵騷擾揚州,並不會真正的派大軍攻打揚州!”

    劉淵點了點頭,他已經將四人觀察一遍,就屬此人最為杰出,看來還有提拔的余地,笑道:“你們四位將軍如何稱呼!”

    四人一一報上名來,方才發言那年輕都尉姓郭名瑭,劉淵這才道:“郭將軍所言不錯,只不過本王擔心這次恐怕未必會如此簡單啊,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敵軍肯定會選擇攻打揚州,只不過也許會稍晚一點兒吧!”

    郭瑭驚訝道:“王爺莫非以為敵軍會在短期內攻下竟陵!”

    劉淵不禁對他更加贊賞,這個人的才思確實非常敏捷,自己僅僅說了幾個字而已,他便可以推測出自己想的是什么,竟陵城歷來就可以說是牢不可破,就算敵軍有十萬甚至更多,崔群和龍城也可見至少堅持一到兩個月,不過現在是非常時刻,一想到水軍大有可能已經被敵軍控制,竟陵城中很可能有明國的奸細時,劉淵心里就覺得竟陵城其實已經危在旦夕了,因為敵軍可以使用控制張清芳的方法來控制崔群和龍城,那么這座百年堅城恐怕就要落入明軍手里了。竟陵一破,中原形勢立即改變,現在可不是當初那個亂世的時代,明軍為了南下已經准備的很充分,到時候他們大可以放過秦王的漢口不管,選擇直奔揚州,然后從竟陵將騎兵源源不斷的送過長江,可以說到了那時,大漢真就危險了。

    郭瑭的話讓其他的幾人也都露出驚訝而且疑惑的表情,竟陵城破,那簡直就等于失去了大漢的屏障,給了明軍一個馳騁中原的機會,雖然有些不相信,但是看到劉淵如此自信,卻又不好發問。

    劉淵正是想要借機提起來他們此戰的士氣,淡淡道:“郭將軍說的不錯,敵軍既然能夠渡江成功,就一定有辦法攻破竟陵,到了那時,不僅揚州危矣,就連我大漢都是危矣,正因為如此,本王才決定我們一定要迅速趕到竟陵。”

    他臉上的表情從容自信,四名都尉不由得不信,四人一齊起身道:“王爺請下令吧!”

    劉淵點了點頭,知道這四人現在的心情肯定和方才走進大帳里來時不同,多少會有一些斗志,道:“諸位回去准備吧,我們三更出發,竟陵能不能保住本王並不敢確定,但是本王敢確定的是明天或者后天我們就會遭到一場惡戰!”

    他眼前浮現出柳朝云如花的容顏,心里卻是一陣的抽搐,不知為什么自己簡直討厭起來這種神秘莫測的預感了,若柳朝云真的是明國的奸細,那么自己倒底該如何處置她,她又在竟陵城里做了些什么……

    希望這次的預感不會正確,劉淵輕歎一聲,龍城和崔群不知道能夠堅持多久,他們是否已經發現了明軍成功渡江的玄機!
正文 第四十一章 難得將才(下)
    帳外面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道:“莫將郭瑭,求見王爺!”

    劉淵正觀察行軍地圖,霍烈站在一旁,聽到是郭瑭的聲音,劉淵道:“進來吧!”他知道郭瑭來求見自己是為了什么,這個將領思路敏捷,甚至比龍城更為出色,只是不知道功夫是不是比得上龍城,不過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他有足夠的才智,便上可以成為自己栽培的對象,自從煙雨樓的貨物被太子扣下來之后,劉淵便想到要建立一支只效忠自己的軍隊,所以一遇上出色的人才,都會特別的注意。

    郭瑭走了進來,行禮道:“見過王爺!”

    劉淵笑道:“軍中就不必如此多禮了,將軍找本王有事!”

    郭瑭抬起頭來,道:“禀告王爺,末將還有些不明白的事情,想請教王爺,若是不周之處,還請王爺恕罪!”他禮數甚是周全,應該也是讀過書的人,比之龍城還顯得文绉绉了一點兒,不過眉間卻也英氣逼人,劉淵想起風龍子,不知道若是他在這里的話,這個年輕將領會是個什么命!

    劉淵笑道:“說吧!”

    郭瑭道:“末將只想知道王爺所說的竟陵危矣,到底有何根據,要知道末將實在無法相信這件事,請王爺恕末將不恭之罪!”

    “你有何罪”,劉淵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臉上帶著笑,“只不過你掩飾不了心中所想罷了,本王當然也不希望竟陵被破,若是事情真的到了這個地步,其實就算我們趕到竟陵也是無濟于事,憑著二千兵馬,想要與敵軍數萬人馬交戰,任誰都知道簡直就是以卵擊石。”

    他緩了緩,道:“不過將軍有沒有想過明軍為什么能夠迅速將竟陵和漢口同時包圍起來!”

    郭瑭搖頭道:“末將不敢妄下結論!”

    “哦!”劉淵一愣,覺得他話中有話,道:“將軍不妨說說想法!”

    郭瑭道:“禀告王爺,末將以為只有兩個辦法才有可能辦到!”

    劉淵這回真的是驚奇起來,自己也將此事想過無數次,只想到挾持水軍一個辦法,而且還是從相王梁桂鵬身上想到的,但是不知道這個郭瑭還會想到什么辦法,笑道:“將軍請說!”

    郭瑭恭敬道:“王爺請勿見笑,這第一個辦法就是控制竟陵軍的探馬,然后使他們向城中傳遞假的消息,甚至使城中守將調動軍隊防御,從而開始秘密渡河,接下來就顯得簡單許多,只要從竟陵的上游或者下游渡河,然后將人馬隱蔽極好的話完全可以做到,末將曾經去過竟陵,在竟陵西面靠近長江有一處蘇家坳,若是敵軍隱藏在那里的話,恐怕並不會輕易被人發現!”

    劉淵對他真正刮目相看,看來主要是自己行軍經驗不足,所以並沒有首先想到這個常識上面去,其實這是最簡單的一個方法,雖然控制探馬而且使他們傳遞假的消息並不困難,不過畢竟比自己想象中的控制水軍大將容易的多,想到這里,劉淵心里倒是一松,若真是如此的話,那么柳朝云自然就可以洗脫嫌疑,而竟陵城中也未必會有更多的奸細,不過郭瑭的方法倒也有不妥當的地方,劉淵思索一下,道:“將軍說的雖然可行,但是明軍這些年來一直想要造成竟陵和漢口兩城隔絕的局面,想必不用等到現在!”

    郭瑭點頭道:“確實如此,這種方法雖然可行,但是卻是缺一不可,只要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那么隱藏在山坳里的敵軍很可能就會被圍而殲之,而且竟陵探馬肯定並非只是簡單的數人,只要有一個探馬發現敵軍的行蹤,便可以破壞這個計劃了,所以敵軍未必會有膽量冒這個險!”

    劉淵點了點頭,雖然他將自己說出的計劃否定了,卻也不得不佩服此人思維缜密,條理清楚並非一般庸將可比。

    郭瑭繼續道:“第二個辦法就顯得稍微困難一些,因為這要涉及到水軍!”

    劉淵眼睛一亮,看來他確實也想到了這個可能,能夠成功的渡河最值得懷疑的自然就是水軍。

    “若是敵軍的水軍裝成我水軍的旗號,然后將兵士運送過岸,這樣也能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郭瑭侃侃而談,“只不過末將以為這招瞞天過海之計更為困難,因為很容易露出馬腳!而且我大漢水軍雖並不強大,但是巡游大江,還是綽綽有余,並且自從這次王爺和秦王提議擴建水軍,恐怕要想這樣瞞過去,實在希望不大。”

    劉淵笑著淡淡道:“若是有奸細混入了水軍中呢!”

    郭瑭驚愕的抬起了頭,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劉淵,不過當看到劉淵平靜自然的神情,眼中的驚愕開始慢慢變淡,然后便是一種恍然,他終于有些明白了劉淵為什么說敵軍能夠攻破竟陵城了,忙道:“末將明白了!”

    劉淵點了點頭,他沒有見識過相王梁桂鵬的厲害,自然無法想到這方面去,但是已經足以證明這個人確實是個將才,笑道:“將軍快去准備吧,三更之后我們必須馬上行軍!”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豁然開朗(上)
    劉淵趕到風云集時已經到了拂曉,風云集是揚州第三個重鎮,規模稍大,兩千兵士坐地休息,不過好象並不疲憊,畢竟現在才是一個晝夜,此時探馬快速弛來,劉淵看到了探子的身影在士兵中快速接近,這是驚魄樓中的一個高手,看來肯定是有了緊急的事情,趕忙停了下來。

    那人快速下馬,跪倒在地道:“禀告王爺,前方發現了大批的人馬,恐怕有五千之多,而且小人還注意到這僅僅是個前鋒,若是沒有意外的話,或許將是萬人以上!”

    劉淵心中一震,知道該來的終于還是要來了。

    站在他旁邊聽到這個消息的兵士們也馬上站了起來,露出凝重的神色。

    劉淵腦里轉過幾個念頭,難道現在的竟陵城已經被破了么?或許敵人只是一個小規模的騷擾,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使他突然間顯得神采熠熠,將霍烈叫到身邊,霍烈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拱手道:“王爺有何吩咐!”

    劉淵望了望前面的晨色,淡淡道:“全軍停止前進!”

    霍烈一愣之后馬上傳令下去,這等于告訴了揚州士兵一個信號,所有人都緊張的按上了自己的兵器。

    劉淵此刻的心里卻顯得無比的平靜,該來的總會來的,過了片刻第二個探馬趕了回來,傳來消息敵軍已經進入了風云集,似乎正在准備在風云集里休整,看來敵軍是趁夜趕路,目的就是為了不讓漢軍的探子輕易發現,劉淵心里明白,若是敵人有萬人以上的話,恐怕自己的這兩千人想要到達竟陵那是難上加難了,所以他心里還在計較著到底是先救竟陵,還是和王峻退守揚州要緊,敵軍現在已經准備好了要偷襲揚州,以王峻現在的實力,恐怕很難守的住。

    但是不管怎么樣,這將是自己的第一戰。

    第三個探馬回來時,明軍已經在風云集駐扎下來,整個風云集顯得並不慌亂,明軍有條不紊地進行休整,似乎知道揚州城中並不會有大批的人馬來到這里,而且他們也相當低調,整個鎮中較為安靜,有一個人走出來。

    劉淵心里明白這是該自己下決定的時刻,看了看郭瑭四人,又看了看霍烈,道:“馬上派人去通知揚州,王峻必須在今天晚上趕到三里集!”

    霍烈馬上派人去了。

    劉淵目光在四人的臉上掃視一遍,最后落到了郭瑭的身上,淡淡道:“本王必須先打擊一下明軍的士氣,那么就在風云集吧!”

    他的聲音雖輕,不過還是異常清晰地傳到了四個人的耳朵里,加上劉淵方才那個堅定從容的表情,四個人不知為什么心里像是陡然間充滿熱血,齊聲道:“王爺請下令!”

    劉淵知道現在時間緊迫,此地距離風云集還有數里路程,必須給明軍一個迎頭痛擊,否則的話明軍肯定會以為揚州空虛,從而士氣大漲,那樣就算王峻帶著那八千兵馬來了,守起也也會相當困難,不過若是他們先遭到小挫折的話,應該心里會生出揚州並不是很容易就攻得下的印象,只要那樣王峻才會有機會守住揚州,從而等到江南大軍征兵的結果,不過劉淵也知道這兩千兵馬確實有些寒酸,想要打一個勝仗倒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劉淵將四名都尉叫到身旁,先將自己的計劃向四人祥說了一遍,然后把郭瑭留了下來,問道:“將軍以為本王此計是否可行!”

    郭瑭點了點頭道:“王爺這叫疑兵之計,敵軍深入我境,定會多疑,只要我們有人出去挑戰,他們很可能會選擇不出戰,而只守住風云集,那樣就會給我們更多的時間,就算他們選擇出戰,那么王爺的埋伏計策也是可行的,不過卻也存在一個問題!”

    劉淵正想借助他的識見,自己在軍事方面確實並沒有什么能耐,忙道:“將軍請說!”

    郭瑭皺了皺眉道:“末將唐突,王爺有沒有想過我軍只有兩千人馬,兩軍交戰,要是想沒有傷亡的話,肯定沒有辦法做到,但是每戰都傷亡一小部分,就算我們退到了三里集,恐怕也會損失巨大,到了那時,揚州援軍還沒有到達,而明軍堅決攻城,王爺將以何應戰呢?”

    劉淵點頭道:“將軍有什么看法!”

    郭瑭忙道:“末將不敢,末將以為,當今之計,以拖為住,不宜與敵近戰,真正的大戰將會在三里集或者是在揚州城,因為那已經是我們最后防御的地方,不能放棄,但是現在卻沒有必要如此冒險,再者敵軍深入我境,其心必然惶惶,我們只要做到不停騷擾敵軍,使他們減慢行軍速度,或者偏出揚州,等到王刺使帶兵趕到,那時就能與敵一決高下了!”

    劉淵點了點頭,郭瑭這一點兒做的比自己好,自己實在是有些貪圖小便宜,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出戰,所以想小勝一回吧,不過現在並不是逞意氣的時候,若是失去了揚州,那才是滿盤皆輸。

    想到這里,劉淵笑道:“從現在開始,這支軍隊將由將軍率領,本王也要俯首聽命,霍烈你將此消息傳達下去,若有不從,軍法論處!”

    郭瑭慌忙跪地道:“末將不敢,末將有何德何能,讓王爺如此重托!”

    劉淵跳下馬來,將他扶了起來,道:“郭將軍若是心里確實不敢的話,那就算本王看錯了人!既然你知道這是一個重托,那還要虛偽客氣,可不是為將之道啊!”

    郭瑭這才抬起頭來,望向劉淵,他看到的是無比堅定的目光,心中一熱,再次跪倒在地道:“末將嚴尊王爺將令!”

    他這句話說的雖然並不明白,但是劉淵也知道這已經相當于像自己效忠的意思,想到這里劉淵心中一陣沉重,還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活著回去,若是能夠回去的話,這個年輕人大有前途,淡淡道:“起來說話,若是這次能夠活下來,本王一定將你帶在身邊!”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04:28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豁然開朗(下)
    一座破敗的茅屋之內,郭瑭正在侃侃而談。

    “王爺這招疑兵之計確實能夠將敵軍引出來,不過我們卻並不需要在這里與敵軍交戰,只要占據這個山坡,便可以用長箭射殺敵軍,那個時候他們必然來攻這個山坡,我們便可以從后面攻打敵軍的尾部,只不過還要視敵軍人數而定,若是敵軍全部出動,我們當然要及時后退,保持隊形整齊,否則的話被敵人一分為二,就會被圍住了!”郭瑭用手在行軍地圖上比畫著,神情專注,劉淵微微颔首,郭瑭的這個計劃雖然並沒有自己的計劃殺傷力巨大,不過確實能夠起到拖延敵軍的目的,看來想要達到何種目的在軍事上是非常重要的一環,目的不同,使用的手法也就不同。

    前軍都尉莊羽和費龍已經從外面趕了回來,兩人顯然已經得到了劉淵下令郭瑭統領全軍的消息,劉淵本來還擔心他們會對此有些不滿,不過看來郭瑭的能力早就得到了眾人的認可,兩人都是面帶喜色,認真聆聽,而且不時詢問,完全將郭瑭當作統帥,看來劉淵選擇郭瑭並沒有錯。

    根據探子回報敵軍的前軍是清一色的騎兵,約有五千人,而且打前陣的很有可能是北朝最為精銳的前鋒營。

    前鋒營也是朱統手下的精銳,不過在攻城中作用並不大,所以他們很少在江南出現,但是在北朝卻是赫赫有名,尤其是在明軍掃蕩異族時的名聲更是如雷貫耳,郭瑭等人顯然是聽說過他們的厲害,臉上都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以揚州的騎兵來對抗前鋒營的話,確實有很大困難。

    劉淵淡淡道:“若是敵軍不派精銳來,我們只用退回揚州便可!”

    郭瑭等人明白他的意思,敵軍既然敢偷襲揚州,那就必然會派出最精銳的部隊來,否則的話,就算打下來也是守不住的,看來是必須抱著必死的決心打這一仗才可,只不過他們的心里遠遠沒有外表表現出來的那么堅定,揚州府兵畢竟還不是邊關守軍,作戰經驗並不多,若是指望他們能夠和前鋒營的騎兵打一場硬仗,恐怕那是癡心妄想。

    看到郭瑭一點一點兒地安排計劃,劉淵倒覺得自己有點兒累了,他操心的事實在太多了,既然郭瑭是這樣的一個人才,一切就該交給他才對。

    當時若不是把整個煙雨樓交給了楊英,就算他劉淵再厲害,恐怕煙雨樓也不會發展成現在的規模,知人善用,這才是做為王者應該做的事啊,劉淵想通了這點之后,突然覺得心里一片輕松,自己看來還沒有達到做一個王侯的標准,這么簡單的道理竟然現在才明白,許多事都要親自去處理,雖然做到了事必躬親,很多事都做的令人滿意,但是這樣無疑會消耗掉大量的精力,遇到重大事情時反倒使不出來勁了,就像這次京城對動魂組織的計劃,若是再加以充分利用的話,說不定太子也很可能就被扳倒了。

    劉淵心里一點一點兒的明白起來,將來到這個時代以后的每一件事都想過了一遍,雖然自己確實比別人有更大的優勢,但是顯然一直是單打獨斗,一個王者若是僅僅局限于這一點的話,恐怕永遠也只能是光芒閃耀的明星罷了,還是不能成大事……

    像是經過了一場洗禮,一個人的天資再出類拔萃,也未必能夠全能,若想在這個世界上開辟出一塊屬于自己的天地來,那就必須懂得會用人。

    郭瑭等人研究許久,想要征求一下劉淵的意見,看到劉淵平靜從容的微笑,不由得心里信心大增,他們不知道的是劉淵想通了一個重大的道理,這個道理對他一生都很重要。

    晨色剛剛散去,莊羽按照郭瑭的吩咐帶領手下的五百騎兵來到風云集前叫陣,一切都在郭瑭的預料之中,明軍絲毫未動,對莊羽的挑戰視而不見,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風云集中才漸漸有了喧鬧的聲音,才有了戰馬嘶鳴的聲音,然后就是一陣陣的大隊部分移動的聲音,最后一支約有二千的騎兵出現在集前,扯開了一面大旗,上書“前鋒營”,前鋒營的騎士都是一副白盔白甲,衣鮮甲亮,戰馬嘶鳴,開始慢慢地向前靠近,給后面的軍隊騰開空間,可以想象他們在大草原上縱馬馳騁的氣勢。

    莊羽按照郭瑭的吩咐開始后退,但是退的並不迅速,防止敵軍的騎兵會猛烈地沖擊過來,明軍其實並不全部都是騎兵,后來還有大量的步兵,顯然是為了攻城准備。

    劉淵和郭瑭並辔而行,一邊觀察敵軍的形勢一邊開始往后退去,其它兩隊人馬已經埋伏在山坡上,只不過看到明軍這種前進的方式,加上前鋒營奪人心魄的氣勢,恐怕並占不了多少便宜,郭瑭已經迅速的通知兩隊人馬准備隨時后退了,因為若是被這些騎兵沖擊起來,很容易就能夠在己方隊形中沖開一道裂縫來,到那時別敵人合圍起來,恐怕想走也未必能夠走的了。

    劉淵的思路卻落在明軍這略有些奇怪的舉動上來,不知道他們的統領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夠做到如此從容不迫,像是已經看出了眼前的小隊人馬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威脅一樣,始終保持著不變的前進速度,遠遠吊在己方尾部。

    若是以這個速度下去,漢軍想進入接下來的古居集布防,那簡直是癡心妄想,還沒有等到布防結束,敵人的騎兵就會將整個古居集沖得七零八落了,大概他們的主帥抱的也是這種想法。

    郭瑭顯然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越靠近古居集,就越能夠感受到身后敵軍帶來的強大壓力,但是卻沒有絲毫辦法,因為放棄了方才布防的斜坡之后,到達古居集就是一馬平川了,其中並沒有什么可以設伏的位置,當然也就沒有辦法抗擊明軍了。

    這種兩軍膠而不發的狀態堪稱罕見,明軍只是慢悠悠地跟著揚州兵后面,准備隨時進攻,形勢對揚州兵大為不利,劉淵卻也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來,除非犧牲掉一隊人馬,原地抗擊敵人,但是面對五千騎兵,這五百人馬又能堅持多久呢,而且就算搶先在古居集布防成功,又能夠堅持多久呢……

    敵軍中肯定是有指揮的高手,劉淵想過千遍的疑兵之計,就被人家這樣輕易的化解而去,而且郭瑭設計半天的計謀也絲毫沒有派上用場,反而落入了這樣的一個尴尬的境界之中。

    兩軍一直退到了古居集,明軍還是絲毫沒有加快的意思,郭瑭咬了咬牙,向劉淵道:“王爺,事到如今,我軍也只能放棄古居集了,在古居集到三里集之間倒有一個臥牛坡,那里倒是一個設防的好地方!”

    劉淵點了點頭,歎了口氣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我們穿集而過吧!”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無奈之戰(上)
    郭瑭早就安排費龍火速趕到臥牛坡布防,剩下的三隊人馬並成一列,略微放慢了速度,開始准備應付明軍隨時都會發起的沖擊。

    劉淵和霍烈、孟陽的馬並肩而行,這兩人負責保護劉淵,就算在戰陣之中,只要沒有被敵軍合圍,三人還是有足夠沖出去的資本,劉淵倒並沒有推辭掉這種保護,對他來說,就算此仗敗了,也沒有戰死在這里的想法。

    明軍的前軍終于有了變動,開始進行了一些調整,旗號也紛紛亮了出來,這是沖鋒的前兆。郭瑭馬上下令准備迎戰,這個令一發下去,氣氛頓時緊張了起來,一片拔刀的聲音,箭手則紛紛拿起強弓,現在是處在敵進我退的局面之中,而騎兵只有沖刺起來才能夠發揮到最大的威力,郭瑭當然首先選擇的是防守,他並沒有能夠擊退敵人的信心。

    先是明軍的左翼開始往前靠了幾丈的距離,然后才是右翼,中軍則顯得稍微緩慢一些,變騎兵為長槍兵,郭瑭知道兩翼最為重要,若被前鋒營的騎兵沖破的話,中軍無論有多少兵力,都會被圍住了無法脫身,所以讓莊羽的騎兵擔任了右翼,而將左翼交給了另一名軍中猛將郝峻,自己則坐陣中軍,手中的部分長槍兵則手握投槍布置在兩翼之前。

    劉淵和數十個驚魄樓的人靠在陣后,算做是聯系費龍的力量,他並沒有戰場的經驗,雖然在書中看了許多排兵布陣的東西,但是卻遠遠不如在戰場上學到的更多。

    明軍的左翼終于開始前進,戰馬一陣嘶鳴,似是忍耐了許久一般開始劇烈的踏著地面,前鋒營的騎士快速沖了過來,就在戰馬的速度提到最高點時當先的騎士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呐喊,接下來是他后面的騎士,然后一個個的傳遞下去,匯成的喊聲震耳欲聾,劉淵心中一陣激動,這確實是一個能夠讓人熱血沸騰的時刻,將生死置之度外,難怪無數人都會夢想自己走上戰場。

    前鋒營的彪悍氣勢似乎全部都被這聲呐喊聲激發起來,簡直就如射出來的長箭,莊羽前陣的步兵舉起投槍,他們一個個臉色發青,不過那並不是害怕,而是緊張,只要投槍一離開手,就必然會看到一具屍體從馬上墜落下來。

    莊羽雙目瞪圓,他也是有多年帶兵經驗的老將領了,這個時候並不顯得慌亂,直到敵人的騎兵終于進入了射程之后,他才冷喝一聲:“發!”

    數十支投槍紛紛投了出來,配合上戰馬的速度,投槍發揮了巨大的威力,一個又一個騎兵被貫胸而過,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叫,落地喪命的同時,他們的戰馬已經竄出去數丈之遠,仍然奔跑如電,似乎完全不知道主人已經死了。

    投槍兵退了下去,第二撥投槍兵站了上來,瞬間又將數十支投槍射了出去,然后便是第三撥……這時前鋒營的騎兵已經沖到了不足五十步的位置,莊羽知道必須沖鋒了,否則的話將會立于不利之地,將配劍揮上天空,大喝一聲:“出擊!”五百名騎士早就等著這個命令,他們已經熱血沸騰了,刀光閃動,一個個催動跨下的戰馬,如箭一般地沖了上去。

    如兩股鐵流一樣相撞在一處,馬上分出生死,唯一能夠絲毫不覺慘烈的只有他們跨下的戰馬而已。

    郭瑭開始下令右翼前進,所有的投槍手都調到了左翼去,若是右翼也被敵人沖鋒的話,那遭受的損失必然更大,郝峻咬緊了牙關,當先一人沖了上去,他可以說是揚州城最為凶悍的猛將,如今遇到這種情境自然更是骁勇無比,只不過明軍的左翼並沒有做多大的改變,將郝峻抵擋住后,便開始推動中軍前進,看來他們也知道無法快速的解決掉郭瑭的兩翼。

    郭瑭知道此時沒有后退的選擇,飛身落地,來到劉淵的面前,突然跪下道:“末將懇請王爺退至三里集!”他這一舉動無疑已經說明此戰的結果了,劉淵淡淡道:“郭將軍盡管放心應戰,本王為你觀敵掠陣!”

    郭瑭方想繼續說下去,劉淵卻道:“郭將軍應該知道兩強相遇勇者勝的道理,本王就不多說了,要是將軍現在就懷著必敗之心的話,倒不如馬上撤離的好!”

    郭瑭雖然知道他只是安慰自己,不過看到劉淵臉上堅定的神色,也只好點了點頭,他重新上馬,揮動手中的配劍大聲喝道:“福王殿下在此,我兵士當奮勇前進!”

    他身旁的親兵齊聲跟著喊了一聲,接著便是前面的兵士,然后才是兩翼殺得正性起的兵士,雖然只不過一千多人,但是氣勢卻也足夠驚人了,郭瑭無疑懂得如何提高士氣,這句話收到的效果比得上他下的任何命令。

    劉淵卻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看到敵軍的兩翼已經出現新的騎兵,顯然准備隨時出擊,看來敵軍將領已經胸有成竹,說不定聽到方才郭瑭的那個喊聲,還准備將自己這個福王捉回去請賞呢!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無奈之戰(下)
    兩軍的中軍終于接觸了,郭瑭並沒有當先沖入敵軍陣中,而是站在后面,他是知道自己的責任的,也知道在他背后望著他的那個人,那個人現在臉上應該還自信從容的笑容吧!想到這一點兒,郭瑭倒出了一口氣,事情確實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兩翼都已經抵擋住了前鋒營的沖擊,這本來已經是不可能發生的了,經過這次交手,名震北朝的前鋒營已經不是那么可怕,就連揚州府的騎兵都可以與之一戰。

    他當然也知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要不是這樣的話,恐怕只是前鋒營的那個沖鋒就足以使兩翼潰敗了。

    郭瑭開始下令左右兩翼往中軍靠攏,這其實已經是准備撤軍的信號,而同時兩百的弓箭手開始待命,郭瑭也看到了敵軍陣中的變化,方才出動的只是一小部分人馬而已,若是再有新軍的加入,恐怕未必能夠抵擋,將令一下,莊羽和郝俊便開始往后撤去,雖然殺得正性起,但是兩人都是知道就算自己再多殺幾人,早晚都要全軍覆沒。

    劉淵心里也緊張了起來,不知道敵軍到底會不會在此刻發起沖鋒,試圖徹底沖跨郭瑭的防線。

    莊羽和郝峻已經殺得混身是血,但是倒並不曾受傷,只是身后的騎兵已經所剩不足二百人,郭瑭急忙讓長槍兵上前抵住敵兵,以免損失過多。

    就在這時明軍陣中卻突然傳來了收兵的鳴金聲,前鋒營的騎兵紛紛往后退去,讓郭瑭得以從容后退。

    “真是個沉著的主帥啊!”劉淵不由得感歎了一下,明軍的行動確實有違常理,並不貪圖自己的這兩千兵馬,始終要吊在自己的后面,一想到他們用這種方法將古居集這樣的大鎮奪了去,劉淵就不得不承認這一招確實高明,而且若是如此繼續下去的話,三里集也未必能夠守得住,然后就是揚州了,到了揚州城下,看到兩軍距離如此之近,守城軍隊斷然不敢放自己入城,那么這兩千人還是要落在他們的手里,這條計策雖然狠毒,但是做起來也是極為艱難的,就像方才這場大戰,能夠在這種情況下還沉得住氣的人其心機也是可想而知了。

    果然不出劉淵所料,這個人的沉著確實是堪稱自己見過的人中最為杰出的,簡直到了可怕的程度,劉淵也曾經想到相王梁桂鵬,但是相王卻並不是一個心機沉重的人,他雖然聰明絕頂,但是願意兵行險招,未必會比此人更加厲害。

    形勢有變成了和方才一般模樣。

    明軍始終吊在漢軍的后面,只要漢軍稍微有些異動,便是兩翼的前鋒營出動沖擊,然后便迅速的退了回來,郭瑭真是苦不堪言,這樣簡直就是被人趕著走向揚州,但是除此之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雖然費龍在臥牛坡的埋伏起了不小的作用,但是卻並沒有甩掉明軍。

    劉淵這次算是真正的見識到了戰場是怎么一回事,這里面不僅僅有熱血,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的豪情,更多的還是智慧,准備營救竟陵時,自己是如何的意氣風發,認為制定出來的計謀無懈可擊,但是卻一個也沒有用上,先是讓王峻布防五鎮,結果被人趕著全部占領下來了,然后又是疑兵之計,雖然說的天花亂墜,沒有人不認為是一定成功的,卻被人利用了,接著是郭瑭設下的埋伏,結果還是如此,劉淵心里雖然沒有沮喪的感覺,但是確實覺得極不舒服,看來是他看輕了這其中的玄妙了,也許並不是當一位名將的材料。

    三里集就在眼前,郭瑭臉色一直都不好,若是被明軍連這座城也占領了的話,那么攻打揚州就是迫在眉睫的事了,現在還不知道王峻准備的如何,而且敵軍如此接近自己,真的有機會進入揚州城么……

    劉淵將他找了過來,問道:“將軍是否覺得我們現在只能背水一戰!”

    郭瑭點了點頭,道:“王爺,看來也只能如此了,敵軍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趁我軍進入揚州時掩擊過去,我們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在三里集拼死一戰,一個就是在揚州城下與敵軍對戰,第一種末將半點兒勝算也沒有,后者也許會有些許勝算,只要我軍能夠抵擋住明軍的進攻,揚州城內又有援軍出動,或許還能一戰!”

    劉淵淡淡道:“將軍說的不錯,敵軍的意圖非常明顯了,五鎮中的四鎮全部被他得到手中,只剩下一個三里集也沒有了什么意思,我軍也只能退守揚州。”

    郭瑭明白了,道:“末將知道了!”

    劉淵笑了笑,就算不能夠得到王峻的支持,而這些兵士都在揚州城下戰死,那么那場決戰已經足夠激勵揚州守軍了,只不過這個想法他不能說出來,但是想必郭瑭也了解到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痛下決心(上)
    落日黃昏下的揚州城顯得無比的壯麗,看到城頭之后,劉淵是真正地從心底歎了一口氣,誰能夠想到昨天還信誓旦旦要救援竟陵的自己,現在又回到了這里,這真是一個莫大的玩笑,看來自作聰明的人並不會有好下場。

    剩下不足一千五的兵馬已經疲憊不堪,而明軍卻有充足的生力軍調動,還是不遠不近地吊在后面,沒有顯示出一絲緊張的氣息,仿佛在等著劉淵入城。

    劉淵停住戰馬,淡淡道:“各位將軍,就在此地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揚州城這一千五百兵是進不去了,惟有在此地與明軍決一死戰。

    身后的四個都尉全都沒了聲息,劉淵疑惑地轉過頭來。

    郭瑭突然跳下馬來,跪倒在地,然后便是莊羽、費龍、郝峻,四人並不言語,卻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周圍的士兵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停止了說話,紛紛望了過來。

    劉淵喝道:“你們這是做什么!”

    郭瑭抬起頭來,道:“末將請王爺先行進城!”

    劉淵一愣,方想說話,旁邊的莊羽三人已經大聲道:“末將請王爺先行進城!”

    突然間身后的士兵紛紛跪倒,齊聲道:“請王爺先行進城!”千百士兵一起叫起,雖然聲音參差不齊,但是聲勢足以驚人,然后郭瑭繼續大聲道:“請王爺先行進城!我等當為王爺斷后!”這句話馬上又引來眾多士兵的附和,一時之間,明白過來的士兵紛紛跪倒,聲音響徹周圍。

    劉淵心里升起一陣感動,這些人並沒有埋怨自己將他們帶出揚州城,將他們帶入死地,若不是自己非要救援竟陵,說不定他們還在揚州城中安穩的呆著,而且這還不包括方才一戰被殺的五百多人,劉淵心里其實一直是有些內疚的,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好的統帥,但是卻在這個時候得到了這些士兵的保護,怎么能不有所意動。

    “諸位起來吧!”劉淵目光掃視一周,最后伸手去扶郭瑭,“本王將與諸位共進退!”

    郭瑭卻退了下去,不讓劉淵將他扶起來,依舊跪倒在地道:“王爺若不回城,末將等人就不起來!”莊羽在旁大聲道:“請王爺先行回城,王爺若不回城,末將等人就不起來!”瞬間又使跪倒的士兵全部叫了起來,這種氣勢倒使得劉淵不好再去硬扶郭瑭了。

    霍烈在劉淵耳邊低聲道:“驚魄樓足以保護王爺安全,就算王爺不回城,我們也可以繞城而走,王爺不用擔心這一點兒!”

    劉淵點了點頭,霍烈看出了自己心里的猶豫,看來郭瑭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要在城下與明軍決一死戰的,所以才會先將自己送入揚州城中,只不過這個時候自己是不能走的,走了的話,郭瑭等人是必死無疑了……雖然不走也很有可能戰死此地,但是畢竟還有些希望。

    明軍已經漸漸靠近,但是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微有遲疑,想是在請示主帥。

    劉淵下定決心,上前一步,伸手抓住了郭瑭的手腕,郭瑭只覺得劉淵的手堅硬如鐵,一股大力將自己的身子完全提了起來,不由得驚訝不已,他也是練武出身,而且並不是弱手,但是卻無法與劉淵的大力相抗,只能被拉了起來,疑道:“王爺……”

    劉淵擺了擺手,道:“諸位起來吧!敵軍壓我城下,本王身為我大漢臣子,怎能臨陣脫逃,若是諸位想讓本王背上個貪生怕死的千古罵名,就跪在此處,本王絕不加攔阻!”

    他的這幾句話用中氣說出,字字響亮,震遍全場,尤其說到貪生怕死四個字時更是铿锵有力,這也激勵了在場士兵,當即就有人道:“我等願與王爺戰死揚州城下!”

    這次比方才讓劉淵進城時的呼喊更加響亮,也更使人熱血沸騰,郭瑭雖然疑惑地看了看劉淵,但是卻顯然已經放棄力求讓他進城的主意了,待聲音稍許平靜之后,才大聲道:“諸位聽了,揚州大軍須臾既到,是否能夠將敵軍擋在此地,就看我們的了!”雖然這只是一句空言,不過卻使士兵們心里生出希望。

    劉淵回望了一眼揚州城頭,王峻究竟有沒有勇氣開城迎敵還是未知數,心里倒是有些復雜,王峻若是冒險出擊很可能就將揚州變成危地,但是若他不出擊的話,眼前的這些士兵恐怕就是沒有生路了。

    明軍只是對陣形稍微調整了一下,右翼便開始向莊羽的騎兵發起了沖擊,莊羽再也沒有投槍手的支持,知道死戰一場的道理,絲毫沒有猶豫,下達沖鋒的命令,兩隊騎兵相撞在戰場的中央,馬上便進入了血戰,而費龍手下的兵士最為齊整,替換了已經損失大半的郝峻,首先開始在左翼開始沖擊,郝峻當然也不甘示弱,只是把弓箭手全部留在了陣后,便不顧一切地沖了上去。

    郭瑭指揮著中軍保持陣勢,開始往前推進,這只是第一個階段,兩翼都已經損傷巨大,只能靠中軍來對他們進行補充,若是兩翼全線崩潰,那么這場仗也就不用打了,只不過他還要考慮到接下來的形勢,所以僅存的部分步兵和弓箭手全部留在了陣后,整齊地排列在劉淵身前。

    喊殺聲驚天動地,揚州城自然不會一無所知,城上人頭湧動,王峻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身子顫了幾顫,若不是身旁的偏將扶住恐怕就要摔倒在地。

    那偏將在王峻耳邊道:“大人現在乃是揚州刺使,若是……”

    王峻明白他的意思,自己現在就是整個揚州最大的將領,統領全軍,若是自己都被嚇倒了的話,那么手下的兵士可想而知,但是他根本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尤其是看到一個又一個的人被砍的鮮血橫飛,更是胃中一陣作嘔,幸虧距離太遠,否則的話,肯定承受不住。

    偏將顯然明白王峻的感受,並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夠平穩如常的站在戰場上的,忙叫人拿來一碗水,讓王峻喝下,王峻這才感覺好了點兒,道:“現在該怎樣去做,福王殿下還在城下,還不打開城門……”

    偏將忙道:“禀報大人,現在是萬萬不可打開城門,明軍騎兵如箭在弦上,只要我軍稍一后退,就可能沖上吊橋,王爺肯定是也是如此想法,要不然他肯定會首先下令打開城門的!”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05:42

正文 第四十四章 痛下決心(下)
    王峻終于鎮定下來,道:“將軍認為將如何處置!”

    偏將急忙道:“我揚州守軍已然不足,若是貿然出擊的話,恐怕會正中了敵軍的詭計,但是福王又不可不救,為今之計,只有下令讓郭瑭等人堅決抵敵,使之不能越過雷池一步,然后將福王等人接進城里,只是末將擔心,若城門大開的話,其他的士兵……”

    王峻明白他的意思,若是只放福王進城,其實就是已經將剩下的士兵放在了死地上了,這種不仁不義之事,自己做得出么,但是看到現在這樣的撕殺,卻只能遠遠觀望,難道這就能做得下去么?他終究只是個文士,若是武將的話,定當率領一支人馬前去接應福王,想到這里,王峻問道:“將軍認為帶多少人出戰才能救回福王殿下,然后我揚州可保不失!”

    偏將眼中露出害怕的神色,道:“恐怕至少六千人馬!”

    王峻看到了他眼中的害怕,那是膽怯,而不是緊張,淡淡道:“我揚州現在不是有八千人馬么,將軍為什么不前去接應王爺!”

    偏將慌忙后退一步,道:“請大人恕,非是末將不願接應福王,而是敵軍強盛,若是貿然出擊的話……”

    王峻心里突然堅定了下來,原來這個人貪生怕死,並不想出去與明軍交戰,突然喝住了他繼續說下去,道:“本官命你帶領六千人馬,馬上打開城門,接應王爺,還有其他兵士。”

    偏將一愣,急道:“大人!”

    王峻冷冷道:“什么都不用說了,將軍不會讓本官認為你是貪生怕死吧!若是今日不救福王殿下,眼見我揚州士兵在城下被敵軍屠戮,恐怕揚州士兵必會心生憤怒,他們憤怒的對象不僅僅是敵軍,對我們大漢也是同樣,將軍不用本官多說了吧!”

    偏將心里確實十分不願打開城門,一者因為他已經看到了明軍確實強盛,就算自己帶兵出去接應,把這一千人接回城中,那么自己的六千人恐怕也別想回來了,而且他也看出了福王和郭瑭等人試圖戰死揚州城下的決心,只不過這個一向和善的王峻卻突然變臉,而且是如此堅定,倒讓他心生了幾分怯意,忙道:“大人還請聽末將一言!”

    王峻看出他的本意,但是也知道此刻並不是換將的時候,所以只是冷哼一聲,並未答話。

    偏將身上都出了冷汗,道:“福王殿下曾經說過,我兵士犧牲是小,若是揚州落入敵手的話,那么揚州百姓將以何為……”

    他正要說下去,突然聽到一個冷冷的女聲傳了過來,“福王殿下在什么地方!”

    王峻抬起頭來,但見柳朝云和田柔臉色不善的走了上來,雖然城牆並不允許家眷上來,但是柳朝云和田柔身份特殊,而且加上柳朝云的艷麗氣質,田柔的暴烈性格,倒還真沒有人敢上前阻攔,兩人一直走到王峻面前,后面還跟了兩個苦著臉的士兵,顯得非常委屈。

    王峻視劉淵為師,自然對這兩位師娘非常尊重,趕忙行禮道:“下官見過夫人!”

    柳朝云點了點頭,方想說話,卻聽田柔尖叫一聲“王爺”,柳朝云轉過頭來,但見劉淵跨坐馬上,身前並列著一排弓箭手,身后卻是霍烈和孟陽等數十人保護,只不過前面的戰場上卻是喊殺聲不絕如縷,慘烈異常,,田柔倒還好,她天生習武,柳朝云哪里見過這等的陣勢,嘴里輕輕叫了一聲王爺,一下子倒在田柔的懷里,竟然昏了過去。

    田柔俏臉含煞,道:“王先生,這是怎么回事,我家王爺為什么會在下面作戰,而你等卻站在城牆上觀望!”

    王峻被他說的臉上通紅,田柔說的對,看到福王在下面作戰,自己卻貪生怕死而在這里觀望,田柔又冷冷道:“王先生難道都忘了我家王爺對你的好,對揚州的好,想要看著我家王爺死在揚州城下么!”

    王峻目光冷冷地掃到了旁邊的偏將臉上,喝道:“將軍馬上帶兵出城,若有遲疑,本官將以軍法論處!”

    “大人……”偏將還想辯駁,田柔也看出他不想出戰,而且這個人長得尖嘴猴腮,讓人看了不喜,上前一步,只聽镗的一聲,那偏將大驚失色,腰間的配劍已經被田柔閃電一般拔了出來,他剛想退后,那柄劍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田柔冷冷道:“若再敢動彈的話,別怪本小姐劍下無情了!”

    那偏將只好乖乖就范,絲毫不敢動彈,旁邊的士兵雖然看到將軍被制,但看到是田柔出的手,倒並不敢上來。

    王峻一時倒也愣住了,田柔一手抱住柳朝云,一手還拿劍制住那將領,道:“王先生若是想用這種人來救我家王爺,我看是沒有必要了,若王先生不介意的話,本小姐願帶兵出城!”

    看到劉淵被困在城外,田柔確實是心急如焚,雖然知道這根本不可能,但是還是要激王峻一激。

    王峻忙道:“夫人莫要急噪,本官現在就帶兵出城。”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神箭發威(上)
    郭瑭看到郝峻已經陷入了重圍之中,而且周圍的騎兵也是越來越少,這些兵士與郝峻一直都是極好的朋友,此刻定然是全力去保護主將,只不過前鋒營的騎兵已經將郝峻周圍圍得水洩不通,想要殺出重圍的話,恐怕是難上加難了!郝峻現在殺的滿身是血,簡直已經瘋了眼,手中的大刀不斷揮舞,那些騎兵也知道他的厲害,只是在他旁邊不住的施展偷襲,並不正面與他交鋒,看來要等到他脫力之后。

    郝峻周圍只剩下四到五個兵士還在浴血奮戰,費龍和莊羽那邊則相對要好一點兒,但是若不是莊羽一直護在費龍的右翼,說不定此時費龍早已經被敵軍圍住了。

    一個白衣將領終于出現在明軍的陣后,一桿大旗豎了起來,上書一個“白”字,一個面目清秀的中年文士端坐在馬上,手里拿著一柄折扇,應該是一個軍師級的人物,而他旁邊的年輕將領劉淵卻是認得的,正是在揚州城中把相王梁桂鵬救回去的大將白無痕,那次白無痕一直都在暗中跟蹤,而且還扮做書生騙過了自己三人,雖然最后將相王抓住,卻仍然被他救走,一想到此事,劉淵就是后悔莫及,相王梁桂鵬肯定將是一個極為危險的人。

    雖然白無痕應該是主將了,但是顯然以那文士為主,從白無痕對他恭敬的態度上可以看得出來。

    劉淵心里清楚,敵軍已經要發起全攻了,就算揚州中沒有救兵出現,也必須在天黑之前將自己這兩千人撲殺于此,要不然白無痕和那軍師並不會出現。

    霍烈突然靠了上來,道:“王爺,小人向王爺請命!”

    劉淵一愣道:“說!”

    霍烈一指正在浴血奮戰的郝峻,道:“小人想要將郝峻救出來,還請王爺答應!”

    劉淵知道他定然是看不過去,豈知戰場就是如此,郝峻早就知道自己是必死的了,而郭瑭一直沒有派兵助他,並不是郭瑭狠心,而是確實無兵可派,莊羽和費龍也是同樣的艱險,能夠挺過這一關已經不是不錯了,但是霍烈言辭懇切,又想到他的功夫,問道:“霍烈你有多的把握能夠帶著郝峻將軍全身而退!”

    霍烈堅決道:“四成!”

    劉淵點了點頭,霍烈從來就不去做無把握的事,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帶上十個人!”

    霍烈大喜,這些日子以來他和郝峻等人相處的極為融洽,此時見死不救,那里還是江湖人做的事,所以這才主動請纓,他不會馬戰,帶著十個人往前突去,十人都是驚魄樓的暗殺高手,出手最是狠辣,往往都是一招斃命,頓時便讓他們殺開一條血路,只不過人是越殺越多,若不是他們夠靈活的話,說不定也會陷入重圍。

    霍烈終于來到郝峻不遠處,大聲叫道:“郝峻,霍烈來了!”他這一聲叫喊,馬上引來前鋒營騎兵的注意,紛紛圍了上來,霍烈揮刀劈倒了一個騎兵,飛身竄上馬去,腳尖在馬背上一點,長刀電閃般的揮去,一顆人頭頓時飛上了天空,他的這一招馬上震驚全場,尤其他的身子如大鵬展翅一般的從天而降,一顆人頭同時飛了出去,接下來一蓬血雨才噴了出來。

    霍烈知道人多反倒是件麻煩事,倒不如自己以輕功來出手的好,身子又是幾個起縱,踢倒了幾個騎兵,距離郝峻又近了一步,正在與郝峻撕殺的騎兵看出他的意圖,馬上圍上來兩個,霍烈長刀劈出,那騎兵反應倒是頗為迅速,長刀迎了上來,霍烈伸手一探,一掌正印在那騎兵的胸前,這一掌可是霍烈平生功力所聚,那騎兵的身體直飛出去,眼見是不活了。

    此時另一名騎兵的長刀剛剛揮到,霍烈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個反手刀,硬是從肋下在那騎兵的心髒處切開了一道口子,這幾下雖然利落無比,不過尤其是方才那一掌,也讓霍烈內力損傷不少,他身形再次縱起,如天神一般地切入郝峻的身邊,郝峻身邊的士兵已經全部喪命,而郝峻也殺得紅了眼,大刀揮舞,根本沒有看清霍烈,上去就是一刀,霍烈知道他的狀態,急忙一個縮身,躲開他的長刀,伸手扶住了他的肋下,手上一用力,將郝峻刀奪了下來,然后長刀揮出,將周圍的騎兵紛紛逼開。

    郝峻這才發現自己被霍烈抱在懷里,他渾身是血,大刀脫手自己的身子已經脫了力,軟軟地倒在馬背上,霍烈對馬術不精,而且帶著這樣的一個人也未必能夠闖得出去,他看到那十個兄弟已經闖到了不遠處,大喝一聲道:“接住郝峻將軍!”說著手掌在郝峻身下一托,將郝峻的身子扔了起來,從明軍士兵的頭上飛過,往驚魄樓的兄弟那里落去。

    眼看郝峻的身體就要落了下來,空中突然出現一只長箭,這長箭如閃電一般,重重地穿過了郝峻的身體,而且此箭力大無窮,竟然還能夠帶著郝峻的身體竄出數丈之外,將郝峻的屍體釘在了地上。

    明軍那邊的白無痕將長弓交給了旁邊的侍衛,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目光卻往遠處的劉淵望來。

    劉淵看到了他方才那一箭的威力,可惜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霍烈拼死救出的郝峻被白無痕在空中射殺。

    這一箭在明軍陣中響起一陣歡呼式的呐喊,確實起到了震懾全場的作用,就算霍烈方才砍落人頭也未必有這樣大的震懾力量。

    霍烈那里想到如此,簡直是心肝俱裂,長刀如閃電般的飛起,周圍騎兵紛紛倒斃,幾個起縱,抱起了郝峻的屍體,將他帶到了陣中。

    郭瑭急忙下令全線退守,他們只剩下最后一戰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神箭發威(下)
    明軍這次並沒有放棄追擊,莊羽和費龍的手下只剩下幾個人而已,眼見的是損失慘重,郭瑭一聲令下,早就躍躍欲試的長槍步兵趕了上來,准備迎戰,弓箭手齊射而出,當時便有數名騎兵被從馬上射了下來,不過這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劉淵已經看出來了,白無痕也想要在太黑前解決戰斗,否則的話,拖到晚上,這些人隨時都有可能被救進城去,看來到了現在他已經不指望揚州守軍會打開城門了。

    郭瑭也知道以一千五的人馬能夠抵抗住明軍如此瘋狂的攻擊已經是到了盡頭了,只要弓箭兵再失去,那么只能戰死此地了,看來今天也只能如此了,想到這里,他回頭看了看劉淵,劉淵還是一臉淡然,這個年輕的福王臉上總是那么平靜,像是能夠把握一切一樣,只不過這次卻沒有任何辦法了。

    郭瑭咬了咬牙,既然是死,那就死得個轟轟烈烈,道:“結陣!”剩下的兵士迅速往中間靠了上來,馬上結成陣勢,后面的弓箭手不斷射出利箭,而沖過來的騎兵卻被長槍一一挑落馬下,這種陣勢對付騎兵最有效果,只不過還是不能堅持太久。

    劉淵看到了事情緊急向霍烈吩咐道:“等下也將郭瑭、莊羽、費龍三人帶走,這三人都是將才,本王不能讓他們死在戰場上!”現在自己能夠為他們做的事只能是這么多了。

    霍烈點了點頭,這平時最善于言笑的漢子已經沒有了表情,郝峻的死給了他很大的打擊,更多的當然是仇恨,尤其是一看到白無痕那傲慢的神情,更是怒火中燒,只可惜現在並不是為郝峻報仇的時候。

    驚魄樓的人已經開始靠近三人,准備隨時動手拿人,這些人都不會棄士兵而去的,要想把他們帶走,就必須用硬的手段。

    前鋒營的騎兵一次次的沖鋒過來,終于漢軍的陣勢前沖出了一個缺口,馬上進入了弓箭手的陣中,長刀舞動中,一個又一個士兵發出慘叫,劉淵咬了咬牙,低聲道:“拿人!”

    突然間身后響起了一聲巨響,木橋重重地落到了河岸上,接著在揚州城門處出現了一隊人馬,一聲如驚雷一般的呐喊,揚州的守軍出戰了。

    ※※※

    劉淵舒服的打了一個哈欠,實在是太累了,被明軍追著屁股后面整整趕了兩天的路,最后還是一場血戰,王峻和郭瑭剛剛離去,是該休息一下的時候了,不知道田柔為自己准備的洗澡水好了沒有,一想到馬上要與這個美女同浴,劉淵心里倒是有些亂跳。

    王峻的堅決是他沒有想到的,只可惜損失卻很大,為了救回自己和那不足一千的敗兵,揚州兵整整損失了兩倍以上的人馬,白無痕確實是個冷靜狠毒的角色,硬是利用前鋒營的騎兵在揚州兵中間割出了一道裂縫,將三千人馬全部圍殲了。

    回到揚州之后,劉淵馬上將郭瑭介紹給了王峻,郭瑭的才能他是看在眼里的,雖然在那個奇怪軍師和白無痕的手下節節敗退,但那並不是他的責任,而且劉淵相信他若是守城的話肯定沒有問題,而且許謹等大族已經派來三千精兵給郭瑭去指揮,問題更應該不大才是。

    這時田柔走了進來,柔聲道:“王爺,已經准備好了!”

    劉淵已經知道在城牆上她和柳朝云拔劍逼迫王峻出兵的事,看來這個美女對自己真是一往情深,心下感動,笑著站了起來,扶著田柔的手往屋中走去。

    田柔的小手輕揉地撫摩在劉淵寬大的背上,她心里是是別有滋味的,眼前的這個男人第一次在自己眼中出現的時候,還是一個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而且色眯眯地看著那幅《仕女圖》,當時自己還拿著木棍把他打得到處亂滾……那時怎么會喜歡上這樣的一個人了呢,真是件奇怪的事,但是看到他在保泰樓上意氣風發的樣子時,卻偏偏忍不住去讓他去娶自己,當自己怒氣沖沖地找到福王府時,本來還想興師問罪,哪里知道只被珠兒的幾句話,便讓自己忘了許多東西,而且還大膽到為他侍浴……

    一想到那一晚的旖旎,田柔更加情不自禁,既甘願做他的小妾,也甘願別人和自己一起分享他,這些事以前是想也沒有想過的,但是到了做的時候卻是無比自然,先是珠兒,然后又是柳朝云……

    當看到他站在城下被敵兵圍攻時,自己卻是真的心急如焚,那種擔心絕對不是假的,真怕想到有一天這個男人真的死了的話,她還能不能獨自存活……

    田柔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小手慢慢的揉著劉淵的肩頭,劉淵則閉上了眼睛,他雖然感覺不到身后美人的深情,但是能夠感受到這一刻的輕松,這次兵敗確實讓他了解到了很多的東西,自己並不是一個真正能夠擁有王侯霸氣的人,沒有大的抱負,只是為了活命,更加願意的是去展示自己的聰明才智,而不知道如何才能縱橫天下,相比來說,武帝更像一個君主,自己充其量只能是個人才罷了。

    風龍子說的對,若是長期這樣下去的話,能夠做個王侯已經到了極限了……

    劉淵輕輕地挺直了身體,心里像是突然升起了一股激情。

    田柔的小手輕輕地按在劉淵胸前,而自己的身體也帖在了他的背后。劉淵哪里還能忍受得了這樣的誘惑,轉過頭去,首先吻上了美人的香唇……

    在同樣的一個時刻,男人心里想的是天下,想的是大事,女人心里想著卻是愛情,想的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

    回一條書評:

    □感覺作者的思路很窄,沒有氣吞山河的胸襟卻卻寫征戰天下的主題實在是有些自不量力,在一開始作者就通過主人公的口說出不是朋友就是敵人,既然是敵人,自然要不遺余力去打擊,然而看看主角的行為呢?差勁到了極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被殺了,居然沒有強有力的反擊,只是稿了一個殺手組織對付另一個殺手組織,真夠無聊的,既然主角一再看出太子的本事有限,自然不難判斷其背后有人指點,那干嘛不將太子的智囊滅掉?我得自在

    海牛:這可能是這本書開了以來,最長也最精彩的一條書評,其實作者都是歡迎書評的,因為那樣帶來的只會是提高,而且作者的目的就是提高自己的水平。

    看了這條書評之后,我其實是有些失望的,看來確實沒有寫出自己想寫的東西來,在第一卷《潛龍勿用》中,劉淵雖然出了很多的彩,但只能是一個才子或者說一個天才,卻不是一個充滿霸氣的王侯,而且他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尤其是在被明軍戰敗之后。

    他性格上的改變現在共有三次,一次是和珠兒在鏡湖邊時的對話,一次是珠兒死時,一次是在救援竟陵時被明軍戰敗,第一次是豎立了不頹廢的志向,第二次是變得從容平靜,第三次是想要擁有王者之氣,可能是我的筆法有問題,並沒有能夠讓大家清楚的了解到這三次改變。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07:02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暗殺行動(上)
    “敵軍竟然兩天都沒有攻城”,劉淵皺了皺眉,白無痕這是演的哪一出,難道明軍已經全部南下了,還是竟陵已經被破了,要知道江南大軍可以說是轉眼既至,到了那個時候揚州就是牢不可破了,“郭將軍的想法如何?”劉淵轉頭望了望坐在一邊的郭瑭。

    “敵軍意圖確實很難猜測,末將也是不知,除非是竟陵已破,他們才會有恃無恐!”郭瑭已經變得又黑有瘦,比起來剛剛見到他時已經變了一個人,這幾日想必是苦到了極點。

    劉淵點了點頭,郭瑭想的和自己一樣,那么就是說明軍很可能真的攻破了竟陵,大漢是不是已經被推到了懸崖的邊緣呢,不過不管怎么樣,揚州還是要守住的,而且他還要安撫一下這些將領的心,所以劉淵站了起來,道:“諸位勿須多想,當下之急,守住揚州才是第一要務!”

    王峻也站了起來,道:“江南征兵已經有了消息,朝廷的旨意也下來了,太子殿下出任江南行軍道大總管,統領江南諸軍,救援竟陵漢口!”

    劉淵一愣,問道:“副將是誰!”太子根本不會領兵,這次只是事到危急,不得不代武帝出征吧,那么這個副將就很重要了。

    “是燕王殿下!”

    原來竟然是他,劉淵點了點頭,將這件事琢磨了一遍,品出了點兒味道來,燕王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而且也是個危險的人物,這次不知道是主動請纓還是被人推薦,要是自己記得不錯的話,燕王應該是靠向太子那一邊才對,這樣說來平王在武帝面前又吃了一個敗仗了,不管怎么樣,只要能夠救得了竟陵和漢口,燕王恐怕就要在眾多皇子之中脫穎而出了。

    郭瑭有些疑惑地觀察著劉淵的表情,他很想弄明白這幾位王爺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不過劉淵的表情雖然奇怪,但是還是無法判斷出來這個燕王到底是敵是友,福王和太子的敵對早已經是天下皆知的事了,這次太子統領江南道,若是來到揚州的話,很可能第一個要處置的就是福王劉淵,罪名當然就是竟陵的失守,要是那樣的話……

    郭瑭幾乎不敢想下去了,要是沒有劉淵就沒有他郭瑭的今天。

    “不論如何,我軍都要堅守到最后一刻,可以傳話下去,江南大軍轉眼既到,這樣也可以提高軍中士氣!”劉淵又坐了下來,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次太子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其實就算在陣前處死他這個無用的王爺,武帝和平王也不會說什么,何況現在又失去了秦王的這個保護傘,只不過太子還沒有這個能耐罷了,而自己也未必會束手就擒,有了驚魄樓,大不了不做這個王爺了。

    “緊遵王爺將令!”郭瑭行禮之后大步退了下去。

    劉淵看到王峻還沒有走,笑道:“王先生還有什么事么?”

    “王爺,江南大軍若是一到的話,王爺危矣!”王峻臉上泛起一陣青紅,顯然是緊張之極。“哦,本王為何危矣!”劉淵明白他的意思,也能體會到他的忠誠,只不過卻還是想試探一下他。

    “太子殿下久對王爺有所怨恨,當日周曹老長史已經和下官說的一清二楚,這次若是太子殿下追究起來竟陵失守之事,王爺恐怕……”

    原來是周曹和王峻說的,所以王峻才會如此堅信不疑吧,劉淵笑了笑,道:“江南大軍來了,本王危矣,江南大軍不來,揚州危矣,王刺使認為孰輕孰重?”

    王峻張開了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王刺使當知民為重,社稷次之的道理,揚州要是失守了,那將是中原的一場浩劫啊”,劉淵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面前,繼續道:“不過本王自有自保的方法,不用替本王擔心了!”

    王峻點了點頭,劉淵的外表一直都是如此沉著冷靜,但是內心是否也是一樣呢……

    白無痕的舉動確實十分奇怪,揚州城中只剩下不足六千人馬,而且還有大部分都是受了傷的士兵,加上望族們的府兵,也不過一萬多人,若是白無痕全力攻城的話還是有希望的,但是這兩天來明軍大營中悄無聲息,絲毫沒有想要攻城的意思,劉淵將霍烈找了過來,問道:“城中是否有些異常之事發生!”

    霍烈搖了搖頭,他知道劉淵指的是什么,北朝的刺客若是出現的話,這倒很可能是白無痕不攻城的一個理由,因為他們要刺殺守城大將,造成城內混亂,但是驚魄樓的高手一直都在觀察,並沒有發現什么蛛絲馬跡。

    劉淵知道自己的預感肯定沒有錯,白無痕一定是有什么殺手锏,他又想起了柳朝云,問道:“夫人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

    “禀告王爺,夫人由于那日在城頭昏厥,就再也沒有出過府,只是在之前出過幾次府而已,去的是金家!”

    劉淵點了點頭,吩咐道:“吩咐樓中的人,保護幾位大將,若有異常,霍烈你就可以做主,立即行動,不用請示本王了!”

    霍烈趕忙答應,他心里倒是有些疑惑,以前驚魄樓的事劉淵都是要親自過問的,但是這次卻要由自己作主,一想到劉淵對自己的信任,這個硬漢心里還是一暖。

    劉淵拿起案上的一本古書,正准備翻看時,孟陽匆匆走了進來,臉色不妙,低聲道:“王爺,莊羽、費龍兩位都尉同時被刺身亡。”

    劉淵緊緊地握了一下手里的書,心里一聲感歎,“還是晚了一步!”

    莊羽和費龍都是被人用刀殺死,出手的共是六人,被護衛當場格殺了四個,剩下兩個人逃掉了,現在郭瑭正派人在揚州城里四處搜索,只不過揚州城里本來就人心惶惶,想要找到兩個刺客,真是難上加難,郭瑭鐵青著臉,不發一言,目光盯在莊羽和費龍的屍體上,而王峻則一臉灰暗。

    “將兩位將軍入土,以軍禮葬之!”劉淵只看了一眼,出手的定是高手,快刀無比,這兩人也都是高手,只不過那是馬上的,在陸上還是霍烈這樣的高手更加有用,看來北朝果然是安排了刺客在揚州城里,而且實力一定不小,下一個目標恐怕就是郭瑭和王峻等人了。

    郭瑭跺了一下腳,轉身往城牆上走去,這兩人都像他的師傅一樣,他們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敵人的暗算上,這樣看來郝峻倒是死得其所,他的心里痛恨之極,只是苦于無處發洩,劉淵向霍烈使了個眼色,霍烈急忙安排人去保護他,郭瑭可以說是目前揚州城最得力的大將,若他也被刺殺了的話,那么將是無法彌補的損失。

    劉淵將孟陽找了過來,低聲道:“你去遞個帖子給許謹,本王會在府里等他!”

    北朝的刺客既然已經行動了一次,那么第二次馬上就會馬上到來的。
正文 第四十六章 暗殺行動(下)
    深夜中的揚州城顯得無比的靜寂,簡直不像是被圍困的孤城,除了城頭上的兵士還始終保持的警惕外,大部分揚州百姓都已經熟睡了,也許這幾天的精神緊張使他們已經忘了危險就在眼前。

    四道身影突然出現在揚州城北門,他們都是一襲夜行衣,行動極為小心,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顯然都是輕功的高手,他們慢慢地摸到了城門不遠處,躲避了下來,看到並沒有什么異常之后,便見最后的一個黑衣人向后面招了招手,街頭又出現了十幾個黑衣人,他們也慢慢地靠了上來。

    守住城門的幾個士兵正不住的打著哈欠,他們擔心的是城頭帶來的消息,不過看明軍的樣子,未必會有膽量想要夜間攻城,所以心里一個勁兒的埋怨為什么自己不能好好的睡上一覺,埋怨是埋怨,但是他們的精神卻很集中,只要有一點兒的動靜都不能放過,要知道這座城門關系的可是揚州上萬戶的百姓啊!

    黑影們潛伏了一段時間,然后開始往前靠了過來,前面的幾個黑影拿出一只連弩來,從弩身精巧上來看,應該是北朝的“天機弩”沒錯,這種弩射出時無聲無息,而且箭身短小,最是適合近距離的暗殺使用,要是在箭頭塗上見血封喉的毒藥的話,那么效果就更加明顯了。

    弩箭裝了上去,四個人同時舉起手中的連弩,對准站在最前面的四個士兵……

    就在他們要發射的時候,一聲尖利的聲音突然在他們的背后響了起來,黑衣人紛紛回頭望去,但見一個巨大的火輪出現在街頭,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守城的士兵已經看到了,大喝一聲道:“那是什么東西!”數十名士兵紛紛舉起手中的長槍,往城門退去。

    黑衣人也不知道那大火輪是什么東西,但是看到守城士兵已經警戒起來,想要偷到城門,恐怕是做不到,當先的一人馬上低低的打了一個撤退的哨子,身后的黑衣人人紛紛往后退去,他們行動起來分工明確,很有組織,而且還能夠不發出任何的聲息,確實是難得一見的暗殺集團。

    此刻城頭上出現了一個清秀的臉孔,這個年輕人冷冷地望著這十幾個黑衣人,向身后恭敬站立的一個中年漢子道:“要抓幾個活口!”

    中年漢子低聲道:“是,王爺!”然后他吹出一聲尖利的口哨。

    黑衣人的臉色變了,這肯定是敵人的訊號,他們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事,可是卻沒有給更多的機會讓他們做出反應,那巨大的火輪已經滾到了黑衣人的面前,突然間數道刀光閃了起來,黑衣人的反應雖然也很快,但是當數只巨箭從城樓上如迅雷般的射入他們的胸膛時,抵抗很快就結束。

    “奉福王將令,格殺城中叛黨!”一個身材高瘦的年輕將領走到驚慌失措的守城士兵前,舉起了劉淵的令牌。

    ※※※

    “王爺,這些死士真的是金家的人么!”許謹臉色有些慘白,劉淵把他找到府中,然后便安排了一場捕殺,結果真的有人要搶奪城門,卻被霍烈一網打盡,方才霍烈審訊他們時,許謹也在外面聽著,沒有想到這些人真的是北朝的死士,北朝能夠派出這么多的死士潛伏在揚州里,肯定是有人支持他們,劉淵非常堅決的將目標直指向了金隱。

    劉淵看著這個年輕的望族家主,他能夠體會到許謹心中的震撼,金家在江南已經不僅僅是百年的歷史了,說他投靠了北朝,許謹肯定是不會信的,不過事實就擺在面前,這些死士就是從金家的私宅中出現的,然后化裝成黑衣人想要去偷襲城門,許謹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由他不信。劉淵已經不想再等什么,必須迅速將北朝在揚州的勢力清除掉,否則的話,死的就不僅僅是莊羽和費龍兩個人了,所以他將許謹這個最能相信他的望族家主找來證明這件事。

    許謹問出這句話后,才知道自己實在是多此一問,看到已經足夠說明一切,現在的福王就坐在對面,平靜的看著自己,不過這平靜中包含的卻是更大的決心,現在是非常時刻,若是自己還想維護大族利益的話,恐怕是做不到了,金家既然確實是北朝的奸細,那么他許謹也不能什么也不表示,否則的話誰知道眼前的這個福王會做出什么事來……

    劉淵的目光還是盯在他的臉上,他希望許謹能夠明白自己的想法,他知道像許謹這樣的大族,根本就不會在乎揚州到底是屬于大明還是大漢,所以一切的事務上都是中立的,但是現在自己卻絕對不允許他這么做,他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表態,否則的話,劉淵甚至不會讓他出這個刺使府。

    非常的時間必須用非常的手段。

    許謹輕輕出了一口氣,終于張嘴道:“王爺以為此事將如何去處理!”

    “本王很想知道家主要如何去處理!”劉淵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金隱背叛大漢,其人可誅,若本王料的不錯,他就是大明相王梁桂鵬的部下,本王相信家主,所以才會將找來,不知道其他望族會是什么樣子的想法,也許並不是都如家主一般對我大漢忠心耿耿吧……”

    “王爺明鑒”,許謹不知不覺身上已經出了汗,難道劉淵懷疑江南望族和北朝都有關系?這話雖然沒有說出來,不過劉淵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許謹不能將這句話也當做是一個笑談,在這樣的時刻,若是劉淵願意的話,想將這些望族連根拔起都能做到,所以許謹不得不怕,忙道:“我江南各家皆以漢為姓,怎會做出此等背主求榮,不仁不義之事!”

    劉淵笑道:“本王也是如此認為,但不知家主認為金隱的事該如何處理!”

    許謹已經被逼到了懸崖邊上,再無退路,劉淵已經不是那個在揚州城里和自己風花雪月毫無顧忌的落魄王爺了,現在他身上擔著是國家大事,說的都是大道理,手里握的是兵權,也是生殺予奪的權力,是得罪不起的人,許謹咬了咬牙,道:“既然如此,許某願意與李老等人公開驅逐金隱,從此金家將在江南除名!”

    “先生果然是深明大意!”劉淵站了起來,談話已經結束了,金隱別想再興風作浪了,不過許謹的人情還是要賣的,笑道:“本王知道江南望族關系盤根錯節,姻親更是復雜的很,金家雖然叛國,但是金家的外人卻並無嫌疑,本王可以網開一面。”

    許謹趕忙拱手道:“王爺此舉將不知救了多少人命!”

    “家主客氣了!”劉淵笑了笑,許謹畢竟還是他的朋友,方才只是為了國事,不得不如此,但是私事卻可以隨便一些。

    許謹道:“金家產業巨大,王爺將如何處置?”

    “若是不介意的話,本王的將令就發給許先生了,這次清洗金家一切由先生做主,相信那時我們南朝又會多了一個能與歐陽家抗衡的大族!”劉淵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白,許家雖然是江南大族,但是天下第一富豪還是非北朝的歐陽家莫屬,若是許謹能夠將金家並入的話,那么許家的勢力就可以與歐陽家一較高下了。

    許謹心里非常復雜,他知道這代表著什么,那是巨大的風險,但是也代表著將許家推向極點的契機,不管究竟哪一個重要,都是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給自己的。

    劉淵知道金家的事總算可以告一段落,那么現在就該是去見見柳朝云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10:00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大漢使臣(上)
    柳朝云似乎還在熟睡,等到她睜開眼睛時,卻看到劉淵坐在床頭,臉上帶著一個若有若無的微笑看著自己。

    劉淵心里也不禁贊歎上天造物是如此精彩,不僅給了這個女人一副好嗓子和一雙靈巧的手,而且還給了她這樣的美貌,挺直的鼻子,輕小的嘴,加上足以奪人心魄的雙眸,他的手輕輕地帖緊了柳朝云的俏臉,柳朝云嘴里發出一聲低呼,閉上雙目,任著這冰涼的感覺刺激著自己。

    劉淵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覺,是到掀開底牌的時候了么?她會不會承認自己也是北朝的奸細,他的手慢慢地下移,移到了柳朝云的粉頸上,然后到了胸前,隔衣輕輕地觸動她柔軟的雙峰,柳朝云再也不敢睜開眼睛,嘴里發出如小動物一般的哀鳴,那是情動的表示,劉淵指頭慢慢的揉動著,然后用小指輕輕地挑開了美人的衣衫……

    柳朝云突然忍受不住,雙手懷抱地摟上了劉淵的脖子,將男人的嘴唇搶奪了過來,同時吐出丁香,她已經多時沒有得到劉淵的疼愛了,劉淵心里的感情更為復雜,自己實在是不舍得這個人間尤物,並不僅僅是她的美貌和歌技,而是時常能夠從她眼中看到的深情,難道這些都是假的,難道當自己為珠兒忍不住黯然神傷時,她所流露出的疼愛之意都是假的,難道第一次將身體獻給自己時,她真的是不情願的……

    在唇舌的緊張交纏中,劉淵已經褪下了美人的衣衫,然后輕輕地抱起了她,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柳朝云顯然已經知道他要做什么,更是又羞又喜,身上泛起玫瑰一般的紅色,劉淵本來對情欲都是極有自制力的,但是看到這樣一具的軀體橫在眼前,根本無法再控制下去,迅速將自己的衣衫去掉,強有力地沖進了美人的身體,柳朝云發出一聲驚呼,身子直直的彈了起來,摟住劉淵脖子的雙手簡直要抓入劉淵的肉里,劉淵知道那只是歡喜,連續沖擊幾下,柳朝云還是第一次如此容易地就讓劉淵送上高峰,忘了矜持的叫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淵終于放下懷中美人,輕輕吻掉她臉上的淚水,柳朝云的身子柔軟的如春天的柳枝,任著劉淵的嘴唇一寸一寸的全部吻遍,然后毫不受力地倒在了床上。

    劉淵眼中第一次露出一絲悲傷,那是失去珠兒時才會有的感覺,他輕聲道:“金隱死了!”

    柳朝云身子猛得一抖,雙目睜開,望著劉淵,那里面不僅僅有驚訝,甚至還有恐懼。

    劉淵注意觀察她的表情,希望能夠從其中看到希望,但是能夠試探她的方法也只有一個了,他狠狠了心,道:“金隱死了,他是北朝的奸細!”

    柳朝云的目光如同呆滯,驚訝漸漸減少,只剩下了恐懼,還有一絲的不信。

    劉淵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他也不忍心這樣去折磨自己喜歡的女人,道:“金隱想要偷襲城門,被霍烈抓住,這才知道他是北朝的奸細!”他真想就這樣算了,若是柳朝云還是這副表情,他寧願不去管什么奸細不奸細,就讓她一直呆在自己身邊好了,不管別的人怎么去懷疑她,自己都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柳朝云眼中的神色突然變成了狂喜,她的整張臉在瞬間都生動了起來,簡直就像是最為神奇的戲法,方才還是黑暗,現在變成了光明,劉淵也愣住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柳朝云會有這樣的反應。

    柳朝云臉色還在變化,那是一種近乎解脫的狂喜,她突然坐了起來,一把摟住了劉淵的脖子,將自己緊緊地靠在了劉淵的身前,劉淵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去做,只好任她摟著,這時他才發現柳朝云已經抽泣了起來。

    柳朝云的淚水從劉淵的肩頭落了下來,劉淵心中一驚,將她扳了起來,替她擦去淚水,柔聲道:“朝云!”

    柳朝云再次撲到了劉淵的懷里,放聲大哭,劉淵心里確實是亂成一片,他想過柳朝云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的無數種反應,但是就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但是他能夠感受到柳朝云此刻的心情,而且最令劉淵感到稍微有些寬心的是,柳朝云並沒有打算騙自己!

    直到懷里的人停止了哭泣,劉淵這才將她扶了起來,柳朝云眼中那種狂喜還沒有褪去,自己擦去眼淚,道:“王爺會怪朝云么?朝云一直都在騙你啊!”

    “本王知道!”劉淵確實有點兒手足無措,看來自己並不是一直都能夠保持冷靜的,起碼對眼前的這個女人就不能,不過聽到柳朝云這樣說他還知道自己猜對了,柳朝云確實知道金隱是北朝的奸細。

    ※※※

    聽完柳朝云的敘述,劉淵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身體,然后將身旁赤身裸體的美女再次擁入懷中,真希望她就這樣融化在自己的懷里,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那種狂喜確實難以用言語來表達。

    柳朝云果然是北朝人,而且還是北朝大戶兵部尚書柳筠的女兒,可惜柳筠得罪了相王梁桂鵬,被貶到邊塞之地,不過相王還是看到了柳朝云驚人的潛質,特地將她送到了揚州,交給金隱使用,金隱本來想用她來套牢太子劉源,但是沒有想到的是柳朝云堅決不從,而且還私自利用平王的勢力逃出了京城,當時此事在京城轟動一時,可謂是無人不知。

    當初劉淵第一次來到揚州事,柳朝云奉命獻上歌技,金隱擔心劉淵與太子有染,才會讓她不要摘下面紗,以免被認出是劉源看中的女人,其實那時金隱已經生了要將她送給劉淵的意思了,而后看到劉淵在江南大族中聲名大起,又在秦王的幫助下抗擊太子,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因為北朝軍機閣經營的重點就是放在揚州,劉淵身為揚州刺使,自然是重中之重,何況還能夠挑起劉淵和太子之間的矛盾……

    劉淵放下了這個重重的包袱,突然覺得一切都清晰明了起來,柳朝云一直都在金隱的控制之下,不過卻並沒有做什么對不起自己的事,而竟陵被圍確實是金隱利用奸細控制了水軍,但是性質還是不同的,起碼並不是出自于柳朝云的本意。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大漢使者(下)
    薄霧彌漫了整座軍營,一行馬車在霧色中顯現了出來,當看到馬車前面的號旗時,站在轅門前的守衛驚奇的睜大了眼睛,打得竟然是“大漢”的旗號,原來他還以為是軍中的馬車呢,當即挺起了長槍,喝道:“站住,來的是什么人!”

    “大漢使臣顧憲求見貴營主帥!”一個侍衛大聲叫道。

    守衛微微一愣,大漢使臣?誰人竟然有這么大的膽量這個時候來求見,不過他倒不敢妄為,畢竟這是兩國使節,忙道:“使臣稍侯,小人替你通報大帥!”

    坐在車里的顧憲微微一笑,前幾日還是殿前狀元,每日都要陪在武帝身旁,為他起草诏書,這次倒弄了這么個使者來當當,雖然武帝對他的想法大加贊賞,因為明軍已經占據了優勢,若是真的能夠議和退兵的話,自然是件好事,不過顧憲也看得出來,武帝是惋惜多于希望的,這百年來,大明和大漢就未曾互相通過使節,自己這次出使和談,又是危急的關頭,是否能夠保住命都是未知,武帝當然會惋惜這個新科狀元,不過為了國事考慮,他還是答應下來,只從這一點上看來,武帝無愧于大漢明君。

    顧憲挑開車簾,往外望去,雖然還有些霧色,不過看得還是很清楚的,轅門很大,然后是整齊的營帳,許多士兵來來往往,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軍營,不由得滿臉好奇,不知道這些刀鋒等下會不會揚到自己的脖子上,冒這個險實在是逼不得已,若不是為了那個人的話,以他顧憲的性格,斷然不會做這樣的事。

    哪個唯一能夠讓他甘冒危險的人就在眼前的揚州城里吧。

    過了片刻,方才報信的那個守衛跑了出來,禮數也周全了許多,行禮道:“大漢使者請進,大帥在中軍帳中!”

    顧憲微微一笑,隔著簾子道:“有勞先生!”

    那守衛瞥了車子一眼,一臉鄙夷之色,什么大漢使節,擺明了是戰敗了想要和談的,不過既然元帥吩咐下來,倒還是要把他帶進去,他大步往軍中走了幾步,突然發現顧憲的馬車絲毫未動。

    幾個侍衛也是挺立如初,像是根本沒有打算進去。

    守衛心里惱怒,不過還是壓了壓火氣,道:“使者請進!”

    “有勞先生!”顧憲還是那個平靜的聲音,但是馬車還是絲毫未動。

    守衛有點兒明白他根本就沒有打算跟自己進來了,心中一火,道:“使者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不想去見大帥!”他的手已經按在了刀把上,旁邊的眾多手下紛紛圍了上來,頓時將顧憲的馬車圍在中間。

    那幾名侍衛還是神色自若,顧憲的聲音傳了出來:“有勞先生向貴軍將領禀報,就說大漢使節求見!”

    那守衛也有點兒愣了,他畢竟還不是熱血之人,看來這個大漢使者倒真能夠沉得住氣,他橫了那幾個侍衛一眼,重重地拍了一下刀把,轉身又往中軍走去。

    等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那守衛才回轉過來,行禮道:“大帥有令,在大帳恭候使者!”他的態度比方才更加禮貌,那種傲慢之情也收去了,想是受到了白無痕的斥責。

    顧憲笑道:“有勞先生!”

    守衛抬頭望了一眼,心里尋思這個使者倒還真的奇怪,大帥都已經請他進去還要在這里故弄玄虛,難道他真的不怕死么,要知道這里可是明軍的營地,方才他說的也就是這四個字,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跟自己進去,不知道這次是不是還是一樣,他轉身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果然顧憲的馬車還是絲毫未動。

    “大帥在中軍帳內恭候使者,這邊請!”守衛將這個請字拉的很長,試圖讓顧憲明白,這已經是自己最大的限度了。

    “有勞先生!”顧憲的這四個字平靜的吐出,守衛差點氣的跳了起來,不過從方才白無痕的表現來看,還真不要對這個人失禮,他咬了咬牙,問道:“使者大人為何不隨小人進去!大帥在中軍帳中恭候!”

    顧憲歎了口氣,看來這人還是不明白,自己身為大漢使者,難道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受到冷遇的么,就算不以國禮出迎,至少主將也要列陣迎接,否則的話,自己這個使者要真是隨著這個小兵走了進去,那豈不是笑掉了天下人的大牙,大漢的臉面何存?不過看來這小兵也未必能夠明白這一點了,還是要指點他一下,道:“有勞先生向貴軍主將禀報,我大漢乃是禮儀之邦,特來與貴國通好!”

    守衛有點兒迷糊,但是看到顧憲這份鎮定的氣魄,還是轉身回去通報了。

    顧憲又掀起了車簾,看來這個使者也並不是好做的。

    過了片刻這守衛匆匆了回來,镗的一聲,首先拔出腰刀,喝道:“哪里來的強人冒充大漢使者,真是膽大妄為,給我拿下!”

    他的這一聲幾乎等于將令,周圍的兵士紛紛拔刀,一齊圍了上來,顧憲知道事情危急,大步走下車來,先是示意侍衛不要拔刀,然后高舉武帝親賜的符節,高聲喝道:“大漢使者符節在此,誰敢無禮!”

    明軍士兵這才看清楚這名自稱大漢使者的人,只不過是一個清秀的年輕人,身材單薄,臉色蒼白,但是卻擁有一雙鳳眼,目光堅定無比,看起來非常有神,一襲書生服與他的氣質十分相配,若非手里舉著大漢符節,肯定會以為是一個酸腐書生。

    看到他的這種氣勢,周圍的明軍反倒全都不敢上前,只知拿刀警備,而那第一個拔刀的守衛卻突然后退,將刀放回了鞘中。

    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大明骁騎將軍白無痕迎接大漢使節!周圍勿得無禮”士兵紛紛散開,一襲白甲的白無痕拱手行禮,身后諸多戰將並排而立。

    顧憲收起符節,心道原來是想試探自己,他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白無痕,這個人太過于傲慢,越是這樣的人就越容易對付,他的心里已經有了一些底,不過看到白無痕身旁站地一個高瘦書生時,顧憲的心卻是一沉,這書生眼光含蓄,顯然是深懂韬光養晦之輩,而且此人一看便是飽學之士,與自己倒是有一比,看來北朝的人才也是不少啊。

    顧憲挺起身體,拱手道:“大漢御前書記官顧憲見過白將軍!”

    白無痕驚訝的抬起了頭,這個年輕人原來只是一個書記官,只是負責替皇帝起草诏書的小官而已,眼中頓時有了鄙夷之色,不過人家畢竟還是一國使節,禮數還是要盡的,笑道:“使節請!”他往后使了個眼色,身后的眾多武將分立兩旁,只聽到一陣刀劍出鞘的聲音傳來,然后便成了一個利刃陣。

    顧憲神色自若的走到白無痕的旁邊,和他一起往中軍走去,似乎對周圍的刀劍熟視無睹。

    這回不僅白無痕心里泛起了驚奇,就連他身旁的軍師畢修廉也對眼前的這個比自己年輕許多的書生刮目相看了,這種膽魄,就算一個武將也未必能有,沒有想到這個書生卻是如此鎮定。

    只有顧憲心里暗笑,自己實在是硬著頭皮不得已啊!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軍中賭注(上)
    白無痕坐定后,目光向顧憲望了過來,含著陰冷,道:“使節來此何干?”

    顧憲微微一笑,沒有想到他倒是夠直接,不過看他的樣子也應該是個沉著陰冷之人,看來自己這個使節確實沒有被人家放在眼里啊,不過戰敗之國,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現在想要掙回臉面,還沒有那么多的必要,太子和燕王剛剛一離開京城奔赴江南,顧憲就上請要與北朝軍前和談,這是考慮到那個人的安危,其實江南大軍轉眼既到,若是能夠在江南大軍到來之前進入揚州,顧憲已經是萬分欣慰了。

    他的目光將周圍坐著的人一一掃過,最后落在那個高瘦書生的身上,點頭道:“北朝人物果然多是俊杰,白將軍可否為顧憲介紹一下,當是有心結識!”

    “使節大人!”白無痕哼了一下,重重地強調一聲,自己蓄足氣勢的一句問話,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好象並沒有聽到一樣,微微有些惱怒,不過他心里十分明白,既然人家以禮待人,若是輕易就把他殺了,那么傳了出來,對明軍的聲名實在不利,這才想到虛以委蛇,淡淡道:“這位是畢先生,然后卻是馮、郭兩位將軍!”

    “顧憲見過三位!”顧憲微笑的起來行了一個書生禮,他看出這個畢修廉雖然身上並無官階,卻顯然是一個重要的人物,而且白無痕也對他尊重異常,否則斷然不會先介紹他,然后才介紹兩位武將,恐怕是幕僚一類的人物吧!

    畢修廉還禮道:“使節風采飄揚,集江南俊秀之氣,修廉也是有心結識呢!”

    “先生謬贊!”顧憲微微地別過頭來,偷看了一眼白無痕,這位主將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來揚州還是無虞,他心里有了底,笑道:“白將軍方才問顧憲來此何干,其實顧憲是為救將軍而來!”

    白無痕冷哼一聲,道:“哦,那本帥還要感謝使節了!”

    “不敢,不敢!”顧憲微笑地端起茶來,“揚州乃是故朝西都,最是繁華之地,可謂是人杰地靈,名人佳士歷代輩出,算是天下第一的文采風流之地,自舊朝而始,這數百年來,就未曾遭受過任何戰火,就算當年我祖高宗皇帝來到這里,都不敢冒然攻城,生怕亵渎此地神靈,而遭天譴,當年幸虧還是舊朝凋敝,有義士相助,這才從從容容地得了這座揚州城,並無一絲損壞!”

    白無痕聽不明白他要說什么,但是知道這人既然能夠當說客,口齒定是相當伶俐,自己倒也不能讓他隨意說下去,淡淡道:“使節難道認為本帥攻不下這座揚州城么,既然如此使節大可回返,待揚州城破時我們不妨再來細談!”

    “將軍切勿急噪,只怕到那時顧憲想救將軍也是為之晚矣!”顧憲的目光又掃到了畢修廉身上,心想說服這個白無痕倒是簡單,不過說服這個畢修廉恐怕就困難了。

    白無痕這次干脆只是橫了一眼過來,並未說話。

    顧憲只好自己說了下去:“如果揚州城破,將軍將會如何處置揚州百姓及那些江南大戶!”

    白無痕腦里轉了幾個念頭,按照他的想法,他本想入城以后,馬上開始鎮壓那些大戶,因為這些望族的財富實在太驚人了,而且漢軍馬上就到,不可不堅決守城,不過聽到顧憲這樣一說,他倒不敢如實說了,道:“當然是安撫百姓,我大軍定當秋毫無犯,切當禁止搶掠!”

    旁邊的畢修廉歎了一口氣,白無痕這樣說話,其實已經失去了氣勢,看來要自己出手才行,白無痕雖然是個沉著冷靜的武將,要對付這些機智靈活之輩卻是稍顯不足,于是他開口道:“顧先生且不須關心我大明國事,我大明共有百城,城城百姓都是豐衣足食,揚州本就該屬我大明,當年若不是你漢人狡猾,恐怕先生今日來此應是出使才是!”

    “先生所言差矣!”顧憲知道想要嚇唬白無痕已經不容易了,“當年貴國皇帝與我太祖皇帝就在那長江立誓,願劃江而治,然后貴國便偷偷南下,想要爭奪揚州,不知為什么先生將‘狡猾’兩字送給別人,顧憲是敢替祖宗受的,而且揚州屬我大漢國土,已經是百年前的事了,先生可任意尋一揚州百姓,恐怕都不會自欺欺人地認為那百姓會認為自己是明人吧!”

    畢修廉微微一笑,道:“顧先生應該知道天下逐鹿的典故吧,舊朝崩裂,既然貴國能夠奪取揚州,難道我大明就不能奪取江南!”

    “先生所言甚是!”顧憲倒是肯定了一句,方才畢修廉說到大漢先祖狡猾,這個詞顧憲是無論如何也不敢接受的,既然畢修廉又說到天下逐鹿,已經承認揚州誰都有權去爭奪,那倒不必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

    畢修廉倒是微微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是稍微緊張了一些,對方這招避實就虛用的不錯。

    白無痕道:“使節此來我軍莫非是來討論揚州歸屬么?”

    “當然不是!”顧憲站了起來,道:“顧憲是來解救將軍于危難之中的!”

    “先生莫要以為危言聳聽便會使本帥放棄攻打揚州!”白無痕有些怒了。

    看到白無痕的怒氣,顧憲心里有了底,不慌不忙道:“將軍恐怕不知我江南大軍須臾既至吧!”

    白無痕冷笑道:“那又如何!”武帝命太子劉源與燕王劉渝至江南招兵北上,這個消息早已經傳到了他這里,只不過若想在江南招到十萬人馬,不用一個月未必能夠辦得到,所以現在倒並無威脅,唯一可擔心的是本來已經定好的由軍機閣的人偷開城門,在昨夜卻絲毫沒有動靜,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事還是延遲了,白無痕對這一點兒很擔心,因為他知道劉淵是個什么角色,就連相王都能栽在他的手里,金隱真的能夠成功么?

    “將軍可以想想,我江南大軍由太子殿下統帥,其士氣自然不必說了,若是將軍無法攻下揚州城的話,遇我軍鋒芒,必定撤退,那時此去竟陵百里恐怕會使將軍損兵折將,當然得不償失,若是將軍僥幸攻下了揚州城,則必須全力安撫城中百姓,何況還有城中大戶,那時江南大軍一至,揚州還將是孤城一座,將軍既想安撫城中百姓,又想對抗大軍,顧憲竊以為不能兩全也!”

    白無痕一愣,顧憲順著自己的意思說了下去,好象自己惟有撤兵才是正途,這才知道自己方才是掉入了他的陷阱,攻下揚州之后,肯定將城中物資掃掠一空,否則的話拿什么來對抗漢軍,不過現在倒也不好更改方才說出去的話,看到顧憲那臉上淡淡的笑容,白無痕哼了一聲,對他轉頭不理。

    顧憲知道已經成功了一半,其實自己的主要目的也就是能夠大搖大擺地進入揚州城而已,並不奢望他能夠撤兵,現在就該是激一激畢修廉的時候了,他轉過身來,問道:“先生以為貴軍幾日可破揚州?”

    畢修廉本來計劃好了,只要金隱成功三天就可以攻破揚州的,可惜金隱好象是失敗了,若是如此的話,以現在的兵力攻打揚州雖然困難,但是並非毫不可能,他的目光在顧憲的臉上停留了片刻,想要看出這個書生在想些什么,他可不想重蹈白無痕的覆轍,謹慎道:“十日既可!”他考慮的是江南大軍十日之內,斷然不能來到揚州。

    顧憲點了點頭,突然道:“顧憲願與諸位打一小賭,若是貴軍能夠十五日內攻破揚州,顧憲願意自盡于揚州城上!”

    旁邊的偏將突地站了起來,按住腰間劍柄,冷喝道:“你的小命就在眼前,哪里還要十五日后去取!”

    顧憲凜然不懼,目光一直望著白無痕,這里只有他是主將,也只有他最為自負,雖然自己的這個辦法很冒險,但是卻一定可以成功。

    白無痕的眼睛果然亮了起來,里面露出一絲狠意,畢修廉方想說話,白無痕卻搶先道:“先生真要如此,本帥絕不強求!”

    顧憲放下心來,畢修廉也是輕歎了一聲,知道此刻想要阻止白無痕是做不到的了。

    只聽顧憲淡淡道:“若是將軍十五日內攻不下揚州的話,那又當如何呢!”

    “本帥率軍離去,從此不再踏上中原半步!”

    “好!既然如此,顧憲先行告辭了!”顧憲拱了拱手,白無痕有點兒熱血上沖,不知道方才這家伙挑三撿四地不肯進來,這次為什么又這樣就走了,只是點了點頭,喝道:“送客!”

    畢修廉望了望顧憲的背影,心里感歎南朝才俊不少,北朝若想征服中原,需要的可不是像白無痕這樣的武將,需要的將是智慧,他倒沒有想到要把這個人留下來,一個原因這是兩國交使,若是傷了禮節,在中原這個地方並不是件好事,另一個原因則是他想知道這個年輕人如此急著想進入揚州城里到底是為了什么,就算他進入城中,又能使揚州更加穩固么?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11:02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軍中賭注(下)
    刺使府中擺開了一個小小的宴席,為的是迎接帶著聖旨而來的顧憲,顧憲當眾向福王劉淵宣旨,上面大都是武帝鼓勵劉淵的話,並無一字見責,不過劉淵心知肚明,武帝現在能夠說的也只是這些而已,只要揚州兵圍一日不解,自己還可以安穩的坐在福王這個位置上。

    宴會后,劉淵便將顧憲留了下來,他看出這個當朝狀元有很多話要和自己說,而自己何嘗不是有很多話要和他說呢?其實劉淵萬萬沒有想到冒險進入敵營中的人竟然是這個弱不禁風的書生,而且最為重要的這個書生竟然能夠輕而易舉的就讓白無痕放了行,這一點劉淵自討也沒有辦法輕易做到,顧憲這個人平淡恬靜,與自己的性子大抵類似,但是這個人的眼光閃爍,似是看透了世事,那種超然的氣質,卻並不是自己能夠擁有的。

    僕人奉上茶來,劉淵和顧憲相對而坐,劉淵笑道:“先生此行冒的險確實不小,本王很想知道先生到底是有何用意!”

    顧憲心想其實這還不是為了你,不過這種話他是說不出來的,只是淡淡笑道:“學生為國效力,當受驅弛,區區性命又有何顧惜!”

    劉淵點了點頭:“只是先生這份勇氣,就足以讓眾多武將汗顏了!”白無痕這個人太過冷傲,若是能夠給顧憲好臉色,那才是怪事,只不過劉淵一直在意那個軍師,此人確實是個厲害的對手。

    “那是王爺謬贊”,顧憲傾了傾身子,“學生在軍中行走時也是忐忑不安,不知道誰的刀劍會突然砍了下來,不過幸好明軍沒有殺我的勇氣和必要,要不然也不會在這里見到王爺了!”

    劉淵笑了笑,這個人確實真實,他本想從顧憲的眼神中看出他為什么要冒這個險,不過他什么也看不出來,顧憲一切如常,似乎白日那場對峙根本就沒有發生一樣。

    “夜已至深,如此風辰如此夜,誰為風露立中宵,學生一想起王爺的這兩句詩,真是感慨萬千啊!”顧憲說的不是假話,這樣的句子往往就能夠觸動他心里最柔軟的地方,不過這畢竟都是往事了吧,伊人已逝,是再也追不回來了,眼前的東西才是最重要的:“學生就不打擾王爺休息了,先行告退!”

    顧憲站起來行禮告辭,劉淵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悲哀之色,也只有這一絲悲哀,才能將眼前的這個人與那日在鏡湖邊遇到的書生聯系在一起。

    ※※※

    一連過了兩日,由于白無痕還在等著金隱的消息,所以並未攻城,顧憲便整日與劉淵在府中談詩論文,加上一些江南名士的參與,更使得這種聚會變得豐富多彩起來,兩日下來,無人不對顧憲的才情深為佩服,雖然他並沒有像劉淵那樣驚艷全場,但是此人之博學,恐怕要比劉淵更勝上一籌,不管是天文地理,還是文學書法,或者是金石玄黃,甚至就連耕種機械,此人都是無一不知,無一不曉,侃侃而談,風度可嘉,可以說能夠讓江南這些名士佩服的人除了劉淵之外,只剩下了這個顧憲一人了。

    劉淵心里當然清楚若論治學,自己肯定不是這個才子的對手,雖然也是酷愛讀書,但是顧憲幾乎是過目成誦,比自己厲害上不知不少,要不是自己身上還帶著些天成的名句以及超越這個時代的思想,恐怕這個“天下第一才子”的名號該給這個年輕人才是,最主要的是此人學習的功夫一流,閒時無論如何手中都有一冊書,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恐怕也沒有多久就會超過自己了。

    劉淵還是第一次與一個人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覺,當然只是在讀書上。

    相比起劉淵來,顧憲還有一個最大的優點,那就是非常含蓄,並不像劉淵那樣鋒芒畢露,甚至有些故意謙虛的感覺,而且此人最能揣摩別人的心意,言談舉止非常得體,真是一流人物。

    當然劉淵最看重的就是此人的胸懷開闊,是那種能夠運籌帷幄的人。

    其實他已經生了將他收入帳下的心,只不過顧憲對任何人都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若想像收服郭瑭、龍城等人一樣讓這個為自己買力,還真的是件難事,何況自己的才智未必就比此人要強。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贈君一語(上)
    明軍終于在清晨開始了攻城,大概他們已經知道了金隱出了事,想要靠偷襲城門並不會有什么效果。

    白無痕沒有想到相王花了數年時間精心安排好的揚州分部竟然能夠被劉淵一網打盡,若他知道其實真正出手的是與金隱同為大族的許家,也許會更加吃驚。不過既然金隱沒有了消息,那么白無痕只剩下攻城一途,此外別無選擇,除非等待朱統的大軍攻破了竟陵后南下,不過他也得到了消息,想要攻破竟陵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而且和金隱的下場一樣,軍機閣在竟陵城的勢力竟然也被一個叫做龍城的小將全部拔除,朱統感歎完后生可畏后,也只能以硬兵攻城了。

    此刻揚州城下的明軍已經增加到兩萬,除了前鋒營的五千騎兵外,大部分都是步兵,白無痕于前夜下了將令,軍隊三更造飯,到清晨攻城便開始了,不過進展並不順利,揚州守軍准備的比較充分,一直攻到黃昏,明軍也無一人登上過揚州城頭,無奈之下白無痕只好鳴金收兵。

    一天的戰斗,明軍就損失了差不多一千多人,而漢軍除了浪費了大量的守城工具外,人員倒是並沒有多大的損傷。

    劉淵也在城上和王峻等人堅守了一整天,這種慘烈的戰況確實讓人震撼,不過他也十分清楚自己的作用,只要這個福王還站在城頭,那么揚州士兵的士氣就會不斷高漲,不會放任何一個明軍上來。

    只不過顧憲倒是以害怕血腥為由在府中修養,這個借口倒是無可厚非,不過一想到他獨自闖過明軍大營的膽色,現在又害怕血腥,這個書生還真是非常奇怪。

    回到府中之后,劉淵在柳朝云的服侍下沐浴更衣,這才稍微舒了一口氣,不知道明軍明天什么時候還會攻城,今夜會不會偷襲,便向霍烈道:“去將顧先生請過來!”

    “禀告王爺”,霍烈臉上帶著一絲奇怪的笑:“顧先生說他身體不適,方才他的書童已經送來了帖子!”

    劉淵一愣,看來顧憲知道自己會去找他,接過帖子一看,見上面寫著幾行字:“學生偶感風寒,竟至臥床不起,王爺萬勿掛念,請以戰事為重!”

    劉淵仔細想了想,昨晚還與顧憲清談詩詞,好象並沒有發現他有生病的跡象,莫非回去的路途上感了風寒,這位書生身子單薄,生病倒是尋常的,只不過自己身為福王應該去看看,雖然戰事緊張,但是探望病人也是應該的,于是便讓霍烈准備車馬,往驿府行去。

    到了驿府后,早有顧憲的書童出來迎接,書童見了劉淵忙道:“我家先生現在臥床不起,不能遠迎,還請王爺見諒!”

    劉淵點了點頭,道:“不妨事,本王想要進去看看先生,不知道是否使得!”

    書童趕忙道:“王爺請!”便帶著劉淵往后走去,顧憲果然平躺在床上,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看到劉淵進來,似乎要掙扎地起身,道:“學生未能迎接王爺,還請恕罪!”

    劉淵本想上去扶他,不過聽他說話之后卻是一愣,顧憲中氣十足,根本不像有病的模樣,再仔細看他的臉色,也是白中透紅,正常的很,劉淵心里有點兒奇怪,走前兩步,笑道:“先生還請躺下,勿要起身!”顧憲這才躺了下來。

    劉淵雖然對醫學並不精通,但是由于一直練武還是有點兒常識的,顧憲此時雖然說不上紅光滿面,卻也不是染了風寒的樣子,他疑惑地看了顧憲半晌,顧憲只是微微地睜開雙眼,而且他目光靈動的很,要是生病的話肯定不會這樣,劉淵這回是徹底愣了,顧憲難道只是在試驗自己?還是他有想說的話……

    “王爺萬勿因學生的賤體而耽誤了軍國大事!”顧憲眼神清澈無比,說這句話時嘴角好象還帶著笑。

    劉淵站了起來,道:“先生不用擔心,揚州城堅固無比,敵軍想要攻入,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只不過先生的病卻是非常重要,要知道先生是我大漢的新科狀元,人才難得,要是稍微有了損傷,本王不知道該怎么樣像父皇交代啊,不知道先生都有哪些地方不適,可以說給本王聽聽么!”他實在有點兒奇怪顧憲的舉動,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裝病,演這樣的一出戲……

    顧憲低聲道:“學生有三種病,一是頭疼無比,仿佛頭頂有大錘砸下一般,一是心神不定,好象將有生死之事要發生,惶惶而不可終日,另一種卻是四肢無力,舉手抬足亦不能夠,根本無法動彈。”

    劉淵更加疑惑了,顧憲現在的樣子根本不像有病,哪里想到他還像模象樣地說出了三種病,他一時弄不明白顧憲的意思,道:“先生所說之病倒是有些奇特,前幾日本王曾經與先生談及醫學,先生當時也是頗有見地,可見習醫也是相當精深的,不知道先生有了這三種病會下什么藥!”

    顧憲微微笑了一笑,這下更加表明他根本就沒有病,不慌不忙道:“頭疼欲裂,好象有外物砸在頭上,倒並不需要什么藥物,只要將頭上的外物取走便可,王爺覺得此法如何!”

    劉淵心里突然有一些明白了,點頭道:“先生所說不錯,不過卻又如何能夠取走!”

    “那要看自己的勇氣了”,顧憲的語氣突然重了起來,“要是外物不除掉的話,這身子恐怕永遠都不會感到輕松自由,可惜這外物卻又是十分巨大,大多數人情願它留在那里,都不願意將它搬走,聽之任之算了,反正一生轉瞬既逝,這就是頭疼之症永遠不會痊愈的原因,其實只要用盡全力,將那外物去處,然后自然是海闊天空了!”

    劉淵確實是心里有所感受,太子劉源就是自己頭頂上的那塊大石頭啊,一直壓著自己喘不過氣來,只不過劉淵卻始終都沒有用自己的力量將他廢掉的決心,有時甚至認為劉源登上皇位是必然的,只是不住哀歎自己的命運如此,聽到顧憲這樣一說,他腦中突然清明了起來,現在只要用心將這塊大石頭搬走,那么確實就是海闊天空了,就算平王做了皇帝,至少也比劉源好。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贈君一語(下)
    他停頓了一下,問道:“不知道心神不定先生將會出何藥方!”

    顧憲看到他的表情,已經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那也不枉費來到揚州一趟了,笑道:“心神不寧是必須要用定心藥的,要知心之一物,既可以堅比鐵石,也可以柔若楊柳,不能拋開一切,使之變為鐵石,那肯定會左右擺動,始終無法治愈!”

    劉淵怎么還不知道他在提點自己,不過收益倒是不少,這個顧憲確實能夠看出自己現在的病症所在,這哪里是給他治病,根本就是給自己療傷,忙問道:“先生還請指教定心藥物都是些什么藥材配成!”

    “其實只有兩種藥物而已,一個是忍,便如長弓,一個是堅,便如寶劍!這兩種藥材王爺都有,只要煉制得法,自然會藥到病除!”

    劉淵想起風龍子說的那句“天行健,君子將自強不息”的話,做人確實要能屈能伸,看來顧憲認為自己救援竟陵之舉是能伸而不能屈,劉淵笑道:“這道藥本王也有了,想聽先生說說這第三種四肢無力又有什么藥可治!”

    顧憲伸身將蓋在身上的被褥推了一推,為了裝病把自己捂也夠熱的了,但是他還想裝下去,不能隨意說破,道:“四肢無力的藥方倒也簡單,王爺找一枚金錢,再找一只寶劍,合在一起煉制,便是藥方了!”

    劉淵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顧憲說的有道理,四肢無力就無法站起來,也只能任人宰割,這個世界上惟有財富和武力這兩樣才能讓人四肢有力,辟易天下,而現在只要有足夠的金錢,加上擁有軍隊的話,那么就可以無往而不利了。

    顧憲這三種病正是指得自己目前的處境,而且每樣病都提出了藥方,劉淵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當然對顧憲感激莫名。

    顧憲躺在床上,看著這個年輕英武的福王,這個人也許是諸多皇子中最為出色的一個了,若他能夠登上帝位的話,說不定真的會重現盛唐繁華,只不過這個人到底值不值得自己終身跟隨呢,現在還很難下決定,這次來到揚州,也只不過是想將這些建議告訴他罷了,算是報了當日在鏡湖邊上的救命之恩,若說要效忠某個人,顧憲還沒有下定決心,這畢竟是個亂世,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的,並非一定要真正的英雄才能夠風云一時。

    他實在想看看這個福王自己能夠走到多遠,到那個時候再做決定也不遲,想到這里,他慢慢的坐了起來,道:“王爺面色赤紅,似乎也有些寒氣,學生以為王爺十日之內不可隨處走動,待到太子殿下帶兵來到揚州,可以服用他的藥方,定會痊愈!”

    劉淵也是聰明絕頂之人,當然明白顧憲是提示太子是來到揚州,就是他劉淵的死期,不過劉淵早就想好了,若劉源真有這個膽量,那么他只能在驚魄樓的幫助下遁走了,至少隱姓埋名一段時間,暗中將太子搞掉,相信以煙雨、驚魄兩樓的勢力還是做的到的,到那時他劉淵還是可以光明正大的重新出現。

    這也許就是顧憲所說的“忍”字吧!

    所以他點了點頭,道:“先生說的很有道理,本王定會遵循!”

    顧憲又躺了下去,看來自己和福王的事已經處理完了,這次揚州之行的目的也達到了,他可不能再和福王保持密切,因為那樣處境堪虞的只能是自己,至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太子都會保住位置,高高在上,要是因為這件事將太子得罪了的話,那可不是自己做事的風格,明哲保身,恐怕是天下所有讀書人最樸素的夢想吧,報恩歸報恩,只要此次福王不死,這個恩已經算是報了,從此兩不相欠。

    顧憲裝了半天的病,又被厚被捂了半天,身體倒真有點兒累了,該與福王攤牌的時候了,他輕聲道:“顧憲重病在身,多有不便,而且現在軍情緊急,還請王爺勿要費時再來看望學生,何況太子殿下須臾既到,必定每日都要商談軍國大事,王爺想必還要費去不少心血,就不要再顧及學生了。”

    劉淵愣在地上,方才顧憲借病提點自己,正是滿心高興,其實一直想著怎么來收服這個才智過人的書生,現在倒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但是顧憲的這幾句話又說的如此堅決,將自己和他的關系分的清清楚楚,也表明了不想因為自己得罪太子的意思,這真如一桶冷水從頭澆了下來,劉淵明白了,這個顧憲確實將世事看透了,方才的提點,甚至闖明軍大營的壯舉,其實只不過是為了報恩而已,接下來他還是大漢的狀元,自己還是福王,兩不相干……

    顧憲心里也有些難受,眼前的這個福王確實是一代帝王之才,只不過為了自己自己的安危,有些事必須要分得清楚,他也是不得不這樣去做。

    劉淵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終于想明白了,像顧憲這樣的人都是有自己的主見的,既然說了這樣的話,那就肯定會這樣去做,想也是徒勞的,說不定以后還會有機會,想到著里,劉淵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道:“既然如此,先生好生養病,還望先生早日康復!”

    他有點兒不敢去看顧憲的目光,說完這句后轉身就往門外走去,一想到自己要失去這樣的一個人才,劉淵的鼻子甚至都有點兒發酸。

    “顧憲恭祝王爺一帆風順,馬到成功!”在劉淵身后的顧憲已經跪在了地上,對著劉淵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11:58

正文 第五十章 離別揚州
    “禀告大帥”,一個守衛匆匆跑進了軍帳,白無痕正在和畢修廉談論軍事,微微一愣,問道:“有何事竟然如此緊張,快快報來!”

    “漢國燕王已經率領三萬大軍抵至楓林渡,直逼揚州!”

    “叭”白無痕的手重重的拍在了書案上,滿臉得不可置信,他一直以為漢軍最早十日能夠北上,沒有想到這個燕王竟然如此神速。

    畢修廉心里一歎,看來這次計劃已久的行動要以失敗告終了,相王安排的奸細雖然能夠成功地控制了竟陵的水軍,但是卻被竟陵和揚州的漢軍一一識破,再打下去這場戰爭也沒有什么意思了。

    不過他畢竟還不是一軍的統帥,命令還是要白無痕來下的。

    過了半晌,白無痕才擺了擺手道:“撤軍吧!”

    ※※※

    看到城下的明軍迅速撤去,郭瑭這才松了一口氣,他是快頂不住了,這兩日來明軍已經多次登上了城頭,若不是漢軍奮勇殺敵的話,揚州恐怕真要在自己的手里丟了,那樣最對不起的人就是看重自己的福王劉淵,然后才是朝廷百姓,但是現在卻可以放松一下,燕王劉渝的行動確實迅速,知道了揚州被圍的消息之后,馬上帶著三萬精兵北上解圍,而把太子劉源留在杭州繼續征兵,其實打到現在,竟陵和漢口都沒有被攻破,明軍已經占不到任何的便宜,畢修廉的想法是對,盡快撤軍才是,免得遭受更大的損失。

    揚州城的百姓也松了一口氣,尤其看到燕王騎著大馬進入揚州城時,他們才真正意識到危機解除了,揚州還是大漢的揚州,百姓還是大漢的百姓,改變的只是一些人的命運而已。而許謹等人就更為高興,他一直為許家出面收拾金家而感覺到冒險,不過現在現在放心了,只要還是在大漢的統治下,那么這個險幾是值得冒的,雖然他心里明白,劉淵用這個法子已經把自己逼到了向大漢效忠的一面,再也沒有辦法生出背叛之心了。

    劉淵本來是借用了李衡的醉天樓,來為燕王賀功,不過燕王劉渝卻借故推辭掉了,劉淵心里明白,他是為了表示與自己劃開界限,太子馬上就要進駐揚州,怎么來處置自己還是未知,以燕王的性格自然不肯與他這個九弟有任何的瓜葛,何況兩人在中秋宴會上還是針鋒相對,燕王早已經將劉淵當成了對手。

    劉淵也樂得清淨,專心等著太子到來也好,每日只以讀書為樂,本來想去看看顧憲,不過顧憲這幾日都與燕王在一起,倒有些不太方便,一想到這點,劉淵心里就滿不是滋味,顧憲這樣的人才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可惜卻不能被己所用。

    清晨的揚州城顯得無比的清冷,而且也安靜了許多,不過卻很快被馬蹄聲擊得粉碎,一行騎士來到城下,亮出了令牌,高聲喝道:“秦王座下風云四騎要見福王殿下!”

    揚州城兵見這四人都是漢軍裝飾,卻渾身都是血跡,忙道:“諸位稍侯,馬上去給你們通報!”

    劉淵匆忙來到城樓上,終于得到了秦王的消息了,漢口被圍數十日,秦王就沒有一絲消息送了出來,他的心里一陣激動,整個大漢都沒有人願意支持他,也沒有人能夠救他,惟有秦王才能,劉淵似乎看到了光明,但是心里卻沒來由的一陣狂跳,風龍子說自己這次東行身邊之人會有大難,現在看來倒是他要輸了,柳朝云洗清了嫌疑,田柔也完好無恙,若是能夠在秦王幫助讓自己不至于受罪的話,那么就算被貶到它地也算是值得欣慰了。

    城下的騎士中確實有劉淵見過的風云四騎,看到他們的樣子,劉淵不禁一愣,這些人仿佛也是從重圍中殺出來的,難道竟陵出事了,忙道:“本王在此,諸位將軍快請進城!”

    “王爺!”騎士們紛紛下馬,突然全部跪在了城下,當先一人抬起頭來,道:“禀告王爺,漢口失守,秦王殿下陣亡了!”

    劉淵像是被雷擊中了一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

    目送著燕王的大軍距離揚州越來越遠,劉淵才在王峻的陪同之下,回到了刺使府,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秦王竟然會陣亡在漢口,還是風龍子贏了,秦王恐怕是除了珠兒之外,自己最親的一個人,現在他就死在了戰場上,劉淵甚至認為秦王是自己害的,若是自己堅持不來竟陵的話,秦王的命運是否會被改變。

    王峻有些擔心劉淵,這個一直意氣風發、神采熠熠的福王似乎被秦王戰死的消息徹底擊垮了,不過他沒有發現此時劉淵的目光漸漸由平靜變為堅定,其實劉淵已經下定了決心,為今之計,也只能來個金蟬脫殼了,太子肯定不會放過這個處置自己的機會,必須先在揚州脫身才是!

    回到府中后劉淵馬上將霍烈和孟陽找到了書房里,將計劃向兩人說了一遍,霍烈疑道:“王爺逃出揚州后,又將去什么地方避難呢!”

    “蜀國吧!”劉淵淡淡道,人若抗命,必遭天譴,風龍子說自己一定要去西方才能夠躲過此難,劉淵本來是不願意相信的,但是現在秦王也死了,自己也要逃出揚州,隱姓埋名,能夠選擇的地方也只有北朝和蜀國了,下意識中蜀國就成了唯一的選擇。

    霍烈和孟陽雖然是滿臉疑惑,不過看到劉淵如此堅定,倒也不敢再問了,馬上下去准備。

    劉淵的目光望向窗外,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以來,已經過了一年之多,在這一年里,自己從一個默默無名的九皇子福王,成了天下第一才子,而且還擁有了像煙雨樓、驚魄樓這樣強大的勢力,雖然最后還是被命運所制,不得不要逃難到邊遠之地去,但是這其中的一波三折,還是足以使一個人成熟起來的,想起在保泰樓上擊敗競爭對手,想起第一次見到武帝,想起在江南的文采風流,想起珠兒的慘死,想起中秋之夜破掉動魂,想起竟陵之戰,想起遇見顧憲,想起秦王陣亡……

    劉淵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該進去與柳朝云交代一下了,這次前去蜀國是逼不得已,還要和她們告個別,因為根本無法把她們都帶到那里去,不過卻只能和柳朝云一個人說,若是跟田柔說了,恐怕她的性子根本隱瞞不住。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一章 蜀地書生(上)
    不知道為什么,可能是那個時代帶來的愛好吧,劉淵喜歡將茶直接放到杯子里來泡,茶葉是極品的龍井,澆上開水之后,劉淵的目光就望在那一潭青綠之中,然后看著一葉又一葉的茶葉伸展開來,再落到杯底,這個過程十分美妙,能夠使人瞬間安靜下來,所以劉淵一直很享受這種感覺,直到所有的茶葉都落到了杯底,然后才開始品嘗芳香。

    霍烈恭敬的站在一邊,看到劉淵喝了一口茶,這才道:“王爺……”

    “你又忘了”,劉淵微微一笑:“叫我公子,我姓秦!”“秦”是珠兒的姓氏,劉淵拿來用做自己的姓了,在蜀國隱姓埋名這段時間他就叫秦淵,算是一種懷念吧,而且這個姓還能夠讓他稍微憑吊一下二哥秦王劉浙。

    “是,公子!”霍烈尴尬地笑了笑,他的臉上也戴了一個人皮面具,這是劉淵親自做的,按照從相王梁桂鵬臉上揭下來的那一張,一共只做了三張,一張給了自己,一張給了孟陽,最后一張則留給了霍烈,不過這個面具做的極為精巧,貼在臉上並無不適之感,而且為了使這個面具更加漂亮一些,劉淵用了很多心思,霍烈也感覺到此刻的自己很受美女青睐,想是這張面具的功勞。

    “有什么事,說吧!”劉淵又喝了一口茶,遠處群山蒼茫,正是落日后最美最安靜的時光。

    “煙雨樓剛剛傳來消息,兩位夫人已經回到府中,皇上下了旨,追封王爺為東王,厚葬于乾陵,並在聖旨上說王爺是在竟陵陣亡!兩位夫人也同時有了封號。”

    劉淵點了點頭,武帝畢竟還是關照自己的這個兒子的,若是大漢福王畏罪自殺,恐怕傳出去並不好聽,看來自己倒能撈到和秦王一樣等級的封號,那個替死的人倒是祖上有德了,看來柳朝云和田柔兩女是無憂了,現在已經被冊封為诰命夫人,太子就是想動他們也要掂量掂量。

    他們還是剛剛到達蜀地,這一路上劉淵的心情舒展了不少,楊英分門別類的將各種消息一一傳了過來,燕王解了竟陵之圍,明軍兩員大將朱統、黃彪退守漢口,與燕王展開了激戰,最后兩軍在漢口僵持起來,燕王用鐵索橫江,阻止敵方水軍南下,然后在漢口城外立了一座大寨,這是打算持久打下去了,大概想要收復漢口也是比較困難的,而明軍此時也無力在圖中原了,恐怕這種局面幾年內都無法打破。

    燕王憑借著高明的手腕,受到了軍中優待,大有取代秦王之勢。

    太子劉源風光無比地回到了京城,受盡了朝野上下的追捧,聲勢算是達到了極點,荊無計確實是個人才,將這件事炒得沸沸揚揚,劉淵每路過一地都能夠聽到類似于太子英明神武一類的贊詞,看來只等武帝歸天,劉源就可以穩坐皇位了。

    不過武帝倒有一個頗具意味的安排,便是將左右丞相一一撤去,改了同平章事這個兼職的名稱,這是大漢立國以來,第一次對官職的品階進行更改,任何高級的官員都可以領同平章事這個官銜,要看皇帝的意思,使得參與決策的人多了幾人,且由平王劉淪來任尚書令,總領百官,這樣做可以說是平衡了平王和太子之間的勢力,由此看來這種做法還是耐人尋味的。

    顧憲成了參與政事最為年輕的官員,因有軍功,加上太子極力推薦,被拜為吏部尚書,同平章事,看來武帝對他還是青睐有加。

    各種情報紛紛而來,楊英確實很有情報的天賦,能夠將這些情報有條理的分門別類,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自己手里,應該並不是容易就能夠做到的。

    劉淵將手里的軍報放了下來,開始盡情欣賞蜀地風光,今天晚上就要到達蜀都成都,大漢的那些事都離自己很遠了,現在這里是蜀國,他只是一個平常的年輕書生,根本不是什么王爺,這樣無拘無束的建功立業才是最舒服的。

    想起風龍子的斷言,劉淵不禁一笑。

    什么王侯之命?又有什么命運之說?譬如做一件事之前,有人想要判斷吉凶,便拿一枚銅錢扔上天空,事先說好正面是吉,背面是凶,難道拋到了正面這件事不做也是吉,還是說拋到了背面,這件事就不能去做了……

    未知的事,是一定要去做做才知道的,天行健,君子將自強不息。

    ※※※

    很快來到了成都城外,此刻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劉淵一邊欣賞蜀地風光一邊往城中步行而去,想起相王梁桂鵬所說的嘗遍天下美食,看遍天下山水的胸懷,在這方面自己倒和他是志趣相投,他正想找間客棧休息下來時,突然聽到背后傳來一個聲音道:“這位兄才,在下有禮了!”

    劉淵轉過身去,但見一白面書生帶著一個小書童,正在向自己行禮,急忙回禮,這書生生就一雙劍眉,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看來卻是英姿勃發,倒像一員儒將,從書童背的行裝來看,倒像個趕考的舉子,恐怕是來蜀地參加春試的,劉淵心里有了計較,笑道:“在下有禮了,不知兄才有事么?”

    書生抬起頭來,揚了揚手中的折扇,潇灑道:“請恕在下無禮,兄才儀表不凡,恐怕也是趕來參加春試的舉子,實在是有心結交,不知兄才可否賞一個臉,在下就住在城南的‘一得客棧’。”

    果然是前來趕考的舉子,蜀地雖然不如江南文采風流,但是卻也非常重視文化,而且據說蜀主最喜歡寫詩作賦,選拔人才也是以文為主,並且每年都要舉辦兩次考試,比大漢還要盛行,使得許多在大漢不得志的書生紛紛來到蜀地,雖然這里只不過是一個屬國,但是畢竟還可以建立功名。

    劉淵點了點頭,道:“兄才還請前面帶路!”

    雖然霍烈和孟陽都是滿臉的不願意,不過劉淵才懶得去理他們,自己早就想做一個實實在在的書生了,要知道中國歷史上故事最多的就是書生,最為悲慘最為復雜的也是書生,最為輝煌的是書生,能夠挽救國家的是書生,關鍵時候遭殃的還是書生……

    那書生看到劉淵如此爽快,心中大喜,高興地帶著劉淵往城南走去。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一章 蜀地書生(下)
    蜀中名士與江南的風氣又是大不相同,這些人雖然也喜歡大談風月,不過卻比江南那些自命的風雅之士實際多了,關心國事則更勝于關心詩詞上的東西,雖然其中也有一二保守的人,但是大部分書生都給人一種哀傷時事的感覺,譬如主動結交劉淵的劍南書生華恆,便是一個最愛感歎世事的人,吟詩作對只不過是他想要報國的敲門磚而已。

    其實這和江南大族不願意入仕有很大的關系,蜀國畢竟還是大漢的附屬國,國人大半都有怨怒之情,覺得蜀王應該自立,建立自己的國家,不受大漢牽制,而這些書生便是這個主張最大的擁護者,他們想與江南名士爭一高下,當然也看不起江南名士的詩文,唯一令劉淵感到欣慰的是《福王詩選》在蜀中是熱門的詩集,而且得到蜀中大部分名士望族的推崇,劉淵這個天下第一大才子的名號算是坐定了,只可惜傳言中他戰死在竟陵,蜀中這些名士們很是痛苦了一把,急忙幫劉淵記入史冊,稱為“一代詩聖”。

    “一得客棧”是眾多趕考書生聚集的地方,時常有一些詩會舉行,參加的大部分都是趕考的考生,有時也會有些名士助興,劉淵很快就混了個臉熟,只不過他已經不再像往日那樣鋒芒畢露,也不經常口出名句了,所以雖然算一個搶眼人物,但是並不出類拔萃,這里面華恆算是一個領袖,其他的諸人也都是各有擅長。

    劉淵在華恆的介紹下,拜了蜀中名士王志堅為師,其實只不過是為了掙來一個考試的名額罷了,因為像劉淵這樣沒有名銜的書生,必須有人推薦才能參加考試,自古書生惟有靠科舉才能踏上仕途,劉淵自然也不能例外。

    蜀國的春試安排在春節過后一個月舉行,劉淵悠閒的參加了考試,以他的才學自然不在話下,發榜之后得了個金榜第一,華恆排在第二,然后就是殿試,劉淵又用“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兩句在蜀國王族中震動了一下,蜀王孟衍當即御筆親批劉淵為新科狀元。

    劉淵算是大過了一把狀元瘾,按照蜀國的風俗,狀元提名之后要在城中連續游覽三日,成都的老百姓全部湧上街頭,將劉淵好好欣賞了一番,他們都沒有想到這個名叫秦淵的狀元竟然生得如此年輕,而且眉清目秀,卻是一個翩翩的美少年。

    由于人皮面具的功勞,劉淵不虞被人認出來,坦然地將儀式作足,接下來就是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一個月下來,蜀王終于下了旨,封劉淵為谏議大夫,這才漸漸清淨了下來。

    谏議大夫在大漢是個正四品下的高官,由于蜀國還是大漢的附屬,所以降了一級,為正五品下的谏官,但是也可以說是一步登天了,劉淵若不是深受蜀王的欣賞也不會一下子做到這個官上。這個官若說重要,那確實是很重要的,因為他需要對所有官員提上來的奏章提出意見,大部分都是要求提出反對的意見,便為進谏;若說它不重要,倒也一點兒用處都沒有,如果提出來的建議皇上並不采納,那也相當于沒有提。而蜀王雖然敦厚可親,卻恰巧又是個好大喜功的人,最不喜歡別人進谏,尤其是逆耳的話更不要說,劉淵看出來這一點之后,便將一切事情都恰當地推托一番,挑些蜀王願意聽的才講一些,其它的事並不去反對,而且他也知道蜀王封自己的這個官,其實主要是欣賞自己的詩才,想讓自己陪在身邊,時常作一些名句送給蜀王,若是滿足了這個老頭子的詩興,那就是升官發財的前兆了。

    剩下的時間劉淵幾乎都呆在皇宮的藏書閣里,想起顧憲的才學,他現在是知恥而后勇,在學問方面,他劉淵可不願意落在任何人的后面。

    楊英定時會將情報一份份地送到劉淵的住處,大漢倒也沒有什么,兩軍還在漢口較著勁,柳朝云和田柔過得也算不錯,只不過皇后的病情似乎越來越惡化,恐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直到三月份,楊英傳來一份紙簡,皇后病逝了,劉淵拿著紙簡,愣在那里,目光似乎有些呆滯,他對皇后還是有些感情的,這個女人可以說是皇宮中對自己比較好的一個人了。

    不過他的擔心並不是為了皇后,而是為了安樂公主,皇后病逝了,那么就代表著安樂公主就要出嫁了,她要嫁到蜀國來,一想起來自己說不定還會和這個可愛的妹妹見到面,劉淵心里就不知道是什么感覺。

    ※※※

    三月十六,宮里下了旨,要劉淵進宮議事,由于蜀王偶感了風寒,劉淵也樂得清閒,已經多日沒有進宮了,接到聖旨之后,劉淵急忙穿戴整齊,趕往宮里。

    剛剛走到宮門,看到中書令李嗣直走了過來,劉淵忙上前行禮道:“下官見過老丞相!”

    李嗣直官居丞相,當年與蜀王一起打下這片天下,肅清境內,算得上是位高權重,而且他和蜀王一樣都是非常愛惜人才,對劉淵也是青眼有加,笑道:“原來是秦狀元,這幾日又讀了些什么書,作了什么詩沒有,老夫是老了,狀元有空可要多作幾首詩來,也讓我這個老頭子欣賞欣賞。”

    劉淵趕忙謙虛幾句,對這位老丞相他還是很尊重的,問道:“不知道此次召見是為了什么事,主上病體恐怕還沒有痊愈吧!”

    “是為了太子成婚的事,要迎娶大漢公主”,李嗣直歎了一口氣,似乎並不贊成這樁婚事,他又加上了一句:“尚書令最是贊成這件事,這幾日一直在極力促成,老夫看主上也是同意了,恐怕這次只是為了確定迎娶公主的事吧,秦狀元就不用費力進谏了!”

    劉淵明白李嗣直是提醒自己不要胡亂發表看法,也許會得罪尚書令徐誠,看來這老丞相還是很關心自己的,趕忙道謝道:“多謝老丞相提點,不知主上決定將要何時迎娶漢國公主入蜀!”一想到安樂公主對這件事的態度,劉淵就無法平靜下來。

    “也許就是今夏吧!”李嗣直笑了笑,道:“秦狀元還沒有成親,等到空閒時候,老夫也幫狀元留意一下!”

    劉淵真不知是該道謝還是馬上拒絕,一想到柳朝云和田柔,這樣的事是無論如何也不敢答應的,李嗣直說完這話哈哈大笑,拍了拍劉淵的肩頭,道:“狀元這樣都會面紅耳赤,這哪里是我蜀人風范,老夫當年可是馬上殺敵,床上御女,甚至還試過一夜七女,可惜現在老了,不中用了。”

    劉淵咋了咋舌,一夜七女,那要什么體力才能撐得住,真對這老丞相刮目相看,兩人邊走邊談,來到了御書房中,但見尚書令徐誠等人早已經端坐在那里,蜀王看到兩人到來,笑道:“老丞相怎么會與狀元郎攜手而來,莫非老丞相想做狀元郎的岳父么!”

    李嗣直哈哈大笑,劉淵趕忙上前行禮,連蜀王都是如此說話,蜀人直爽之風可見一斑。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12:52

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章 太子太保(上)
    蜀王見人已到齊,笑道:“徐老請講吧!”

    “前日剛剛得到的消息,大漢曹皇后已經病逝了,這次想必漢皇不會再推辭公主出嫁的事吧,老夫已經派人調查過了,漢皇最是寵愛這個七公主,真是恭喜太子殿下了!”尚書令徐誠既是與李嗣直一樣的蜀國老臣,他的女兒又是現在的皇后,也是太子孟彥章的母親,這是親上加親,所以他最是促成這件婚事。

    劉淵對這些事根本插不上嘴,看了看在座的各人,除了蜀王孟衍之外,還有太子孟彥章、同王孟彥超、順王孟彥儀,這是蜀王最為得力的三個兒子,剩下的就是和自己一樣只能旁聽的華恆了,這也許是蜀國最機密的會議,自己有幸能夠參加,還算是蜀王青眼有加。

    同王孟彥超最為寬厚,待人可親,看得也最是順眼,開口道:“既然徐相已經說了,那就恭喜大哥了!”蜀王也是微微一笑,看來這件事他也是非常滿意,畢竟自己的兒子能夠娶到大漢國的公主,這也是件榮耀的事。

    只有太子好象局促不安,令劉淵大感奇怪。

    “父王,兒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順王站了起來,這三王之中,就他擁有著一雙陰冷的眼睛,一看便知是凶狠殘暴之輩。

    蜀王一愣:“我兒請講吧!”

    順王挺直身來,先是用鄙夷的神色看了太子一眼,然后道:“大哥能夠娶到大漢的公主,自然是件值得高興的事,而且據說這公主天香國色,簡直就是仙女下凡,也是漢皇最為疼愛的女兒,大哥有此艷福,我這個做兄弟的當然替他高興,只是卻有一事並不妥當!”

    “哦!”蜀王征詢式地看了看太子,太子卻急忙低下頭,顯然是隱瞞了什么事。

    劉淵將這一切看在眼里,太子這樣實在是太過懦弱了,看來順王肯定是抓住了他的什么把柄,順王此人英勇善戰,把持朝中軍政,再遇上這樣的一個懦弱的太子,蜀國的未來倒也不妙!

    順王繼續說了下去:“大哥其實早已經與他人私定終身了!”

    在坐眾人全都愣住了,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奇峰突起。

    太子突的站了起來,用手指著順王,卻說不出話來,蜀王眼中漸漸有了怒火,從太子的表現來看,順王所說的無疑是真的了。

    李嗣直知道太子柔弱,不忍看他被順王逼成這樣,其實他也是有些看不上順王的囂張氣焰,開口道:“順王可有什么證據么!”

    “回老丞相,本王其實也只是聽說而已,可以問問大哥,一問就知道了,大哥,還是你說吧!”順王淡淡一笑,坐了下去,絲毫不去理會太子的目光。

    劉淵暗暗歎息,這個時代的皇子看來都是如此,只要還要競爭皇位,就一定會水濃于血的,大漢是如此,一個小小的蜀國又何嘗不是如此。

    李嗣直也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他雖然不贊成與大漢通婚,但是卻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而使太子有所損傷,這些年來,太子兢兢業業,並無大過,朝中元老大部分都是支持他的。

    徐誠看到李嗣直沒有話說了,只好自己開口道:“太子還請坐下,老夫想知道確有此事么!”他是太子的外祖,自然更希望這樁婚事能夠成功,所以開口相問,其實也是希望太子能夠矢口否認此事,也好讓蜀王的怒氣消一消。

    蜀王也明白徐誠的意思,冷哼了一聲,道:“我兒是否確有此事,還不說來!”

    劉淵和華恆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的擔憂,這段時間兩人接觸太子最多,此人最是耿直,恐怕徐誠的這番好意也要白費了。

    果然不出兩人所料,太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兒臣有罪,讓父王失望了!”

    “叭”蜀王的手重重地拍在書案上,喝道:“給我下去!”

    順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站起身來,大步走了出去,接下來是同王,徐誠和李嗣直兩位老臣也搖了搖頭,起身告退,華恆現在是中書舍人的身份,屬于徐誠的下屬,跟在徐誠的后面走了出去,劉淵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太子,剛想告退,只聽蜀王大喝一聲:“還不快下去!”

    他顯然已經是憤怒異常,劉淵自從入宮之后,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發這么大的火。

    太子慌忙站了起來,知道父親這次是真的怒了,也不敢再說什么,往外走去,劉淵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恐怕這輩子都沒有被蜀王如此訓斥過,心里倒有些不忍,上前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說話!”

    “原來是秦狀元”,太子確實有些打不起精神來,問道:“狀元有什么事么?”

    劉淵笑道:“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太子殿下!”

    “狀元客氣了”,太子也笑了笑,“請說吧,只要本宮力所能及一定解答。”

    劉淵笑了笑,道:“殿下認為蜀漢兩國現在如何!”

    太子皺了皺眉,看來沒有想到劉淵會問這樣的一個問題,思索了一下才答道:“我蜀國雖然地理偏僻,但是也是頗為富庶,而大漢卻是位居中原,統領天下,只要我蜀國安守此地,定能使百姓富足,為后世所傳誦。”

    劉淵心道正是因為你的這種想法,才會使像順王一樣具有野心的蜀人不想讓你登上皇位,其實現在大漢與明軍在漢口爭勝,是無暇南顧的,要不然也不會把一個好端端的安樂公主嫁到這里來了,蜀國雖然只是小地方,卻是進可攻,退可守的要地,只要是利用得當的話,圖取中原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太子和順王的矛盾就在這里,只可惜這個太子還不清楚這一點,看來還要自己指點一下才行,繼續道:“那么殿下認為我主為何要與大漢聯姻呢!”

    太子歎道:“這是父王的意思,大漢自去年以來,一直往我境派遣大軍,顯然是對我國有了疑心,父王為了消除大漢的疑慮,這才想出聯姻這個法子,可惜本宮身為太子,卻讓父王失望了。”

    劉淵笑道:“既然如此,殿下是否認為我主會取消這個婚約!”

    太子終于有點兒明白過來了,道:“當然不會,這件事關系到蜀國安危,父王是斷然不會取消的!”

    “既然我主不會取消婚約,下官有一言冒犯,還望殿下恕罪,殿下並非殿下之太子,而是我蜀國之太子,若是為了一己私利,而使蜀國陷入戰火之中,殿下于心何忍,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殿下還不如向國主請求原諒,將大漢公主迎娶過來,也算為了蜀國百姓做了一件大事,至于殿下心儀的那個女子,待迎娶公主之后,國主定會通融的!”

    太子皺了皺眉道:“狀元此言倒是不錯,只不過本宮與公主絲毫沒有感情,若是成了夫妻,豈不難過!”

    到了這個時候,劉淵也不禁感歎天底下還有這樣純樸的人,而且還是一國太子,要是沒有自己幫助他的話,恐怕這件事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笑道:“殿下可以為公主在宮中修建一座樓閣,將她安置在那里,就算只有夫妻之名沒有夫妻之實也無所謂。”其實這也是他的私心,一想到安樂公主的心情,若是能夠這樣安排的話,也算是不錯了。

    太子大喜,道:“本宮這就去向父王請罪!”

    劉淵趕忙行禮,太子走了幾步,突然轉過身來笑道:“多謝狀元提出的問題,若是狀元不介意的話,本宮隨時願意解答!”

    劉淵看著他的背影,自己來到蜀國是有野心的,他要擁有一支屬于自己的軍隊,也只有這樣,才能夠徹底擊敗太子。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章 太子太保(下)
    次日清晨,宮里傳旨要劉淵觐見,劉淵以為有什么事要商議,急忙趕到宮中,卻只見蜀王一個人背手站在御書房里,連個太監都沒有,蜀王看到劉淵來了,微微一笑道:“狀元免禮吧,本王這次找你來其實是有事要問!”

    劉淵趕忙行禮道:“主上還請示下!”

    蜀王笑道:“昨日太子他來找本王,說到這次迎娶大漢公主的事,我蜀國雖然人才輩出,物產也頗為殷實,但是卻還要依靠中原大國,這千百年來都是如此,本王也不想做任何的改變,否則的話,不幸的只能是我蜀國百姓,相信本王的這個意思狀元應該會明白!”

    看著蜀王高大的身影,劉淵點了點頭,蜀國確實沒有進圖中原的野心,這與蜀王為人寬厚有關,但是卻未必能夠阻止其他的人有這樣的想法,蜀國的地理位置十分優越,進可攻,退可守,確實是一個福地,若是蜀王稍微有些爭霸中原的意圖,並不是件困難的事,自古以來的戰爭其實都是部分領袖爭權奪利而起的,蜀王能夠有這樣的胸懷,最應該感到幸福的就是蜀國的百姓了。

    蜀王坐了下來,微笑看著劉淵,道:“本王看得出太子並不滿意這樁婚事,而且其實心里中也是有些不忍的,畢竟他也是本王的親生骨肉,想必大漢皇帝也是一樣,不過我們畢竟關系到一方百姓,誰心中都是明白的,要是不進行這次通婚,蜀國就永遠沒有安寧的日子,大漢也要時刻警惕南方,所以太子昨天能夠在狀元的勸說下答應迎娶漢國公主,本王心里還是寬慰的。”

    劉淵這才明白原來蜀王已經知道了勸說太子改變主意的是自己,急忙起身道:“這是微臣的本分,主上如此說,微臣實在惶恐!”

    “狀元不會惶恐,永遠都不會惶恐”,蜀王雖然臉上還帶著微笑,但是說得卻很肯定,“狀元乃是當世人杰,這一點本王還是看得出來的,當日殿試的時候,其實本王正是看中了你這一點,雖然多數人都認為本王看中的是你的那兩句詩!哈哈……”

    劉淵心道原來如此,急忙謙虛幾句,這位蜀王幾乎沒有任何架子,為人和藹,能夠擁有這樣的一位君王,做臣子的倒是值得慶幸。

    “本王說了這么許多,其實還是有請于狀元的!”蜀王又站了起來,走到劉淵身前,臉色也嚴肅了許多。

    劉淵一愣,忙道:“主上盡管吩咐便是,只要微臣力所能及一定辦到!”

    蜀王點了點頭,道:“看來狀元還是不願輕易許諾別人,也正是這樣的人,一旦許諾了,就就一定能夠辦到,本王其實是想讓狀元任太子太保這個職位,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劉淵一愣,這件事確實有些突然了,他明白蜀王的意思,太子雖然敦厚誠實,但是做事卻有些不妥,昨天的事就是一個例子,蜀王是想讓自己幫助他一下,只不過太子太保這個職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當的,這個人在朝中一定要有很大的影響力,可以使太子平穩的繼承皇位,而且還要德高望重,能夠震得住意圖不軌的人,一般來說這個職位都是一些親王和老臣才能當的,蜀王想到要用自己,確實有些不妥當。

    劉淵只是個谏議大夫的身份,別說在朝中有多少影響力,恐怕將他放在眼里的人都是屈指可數,而且面對的還是順王這樣擁有軍權的親王……

    劉淵現在還不想惹禍上身,忙道:“還請主上三思!”

    蜀王似乎早就知道了他會推辭,搖頭道:“狀元莫要急著推辭,此事尚可日后再議,其實本王也知道你的難處,不過既然兩位老丞相都推薦了你,而且太子本人也非常同意,所以還是一定要征求一下你的看法,狀元可以等到重回都城的時候再告訴本王你的決定!”

    劉淵一愣,重回都城,這是什么意思?

    蜀王笑道:“這次眾位大臣一致推薦狀元作為迎親使節,去漢國東都迎娶安樂公主,相信這個差事狀元不會推辭吧!”

    劉淵支吾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上天好象真的和他開了一個玩笑,才來蜀國不到半年,又要回到東都去了,急忙跪下道:“臣領旨!”

    ※※※

    接下來的幾天便是無窮無盡的忙碌,劉淵這個迎親使的角色並不好當,先不說蜀王的那些聘禮需要一一查點,安排人手保護,並且分清楚送給何人,只是諸多的禮節問題就夠讓劉淵好好學習一陣子了,大漢皇室的有大漢皇室的規矩,蜀國也有蜀國的規矩,劉淵要一一用心記住,並開始准備迎親儀仗,調派人員,布置龍船……等等等等,劉淵恐怕還從來都沒有這樣忙碌過,原來他以為迎親使是一個優差,是蜀王賞賜給自己的,哪里知道卻是個苦差,劉淵這段時間進宮找了蜀王幾次,想要找個人來幫手,蜀王都是無限誠懇的道:“狀元的辛苦,本王自然看在眼里,此次大婚是我蜀國第一等的大事,除了狀元,本王確實想不出究竟何人能夠勝任!”

    劉淵只好作罷,他知道蜀王的意思,是想考驗一下自己,能夠將太子托付給這個新科狀元,其實就是將未來的蜀國托付給了自己,要是換做了別人,肯定會感激涕零,可惜卻偏偏落到了最不願意擔當此任的劉淵頭上。

    劉淵雖然還沒有想到如何才能夠在蜀國建立自己的勢力,但是卻知道太子這個位置非常危險,因為對手是凶殘且擁有兵權的順王。

    劉淵也多次被太子叫到府上,大抵談的都是一些國事,太子這個人最大的特點便是誠實,劉淵對他倒也十分尊重,太子和蜀王一樣,都是能夠給蜀國百姓帶來和平的人,只不過越是這樣的人就越容易坐不上皇帝。

    “狀元真乃吾師也!”這是太子發自內心的一句話,每到劉淵為他點明一些事情事,他總是如此高興。

    劉淵淡淡一笑,回道:“殿下才德兼備,真乃我蜀地之福!”

    忙碌了整整一個月,馬上要到了夏季,劉淵終于帶著大隊儀仗浩浩蕩蕩地從成都出發,而蜀國北上迎親的消息也馬上傳遍了整個中原。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章 煉丹之術(上)
    劉淵坐在船上,望著眼前的江水,不禁感歎上天真的和他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自從揚州脫身以來,不過半年,自己又以另外一個身份要重新回到東都了,不知道這次是不是物是人非,幸虧自己並不是個容易感懷傷逝的人,要不然還會作出幾首好詩的。

    霍烈走上了船頭,由于這個船頭的甲板是特意為劉淵留下的,而且劉淵還特別的喜愛清淨,所以他上來時敲了敲旁邊的柱子,看到劉淵回過頭來才道:“公子,呂副使來了!”

    任這次迎親副使的人叫做呂先,劉淵弄不明白他為什么一定要到東都去,這個人實在是太老了,雖然說是蜀中的名士,不過這樣一番舟車勞累,就連自己這樣的年輕人都未必能夠受得住,偏偏還要派一個老頭子來,一看到他那瘦弱的身體,劉淵就有點兒擔心,希望他不要死在路上吧,不過這位老先生是太子的老師,按照蜀國的風俗,是一定要去迎親的。

    “有請老先生”,劉淵站了起來,知道不能再在這里享受下去了,“到艙里去奉茶吧!”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狀元郎難道擔心我這把老骨頭經不起風吹么,有這樣的好景致也不讓老夫欣賞欣賞,看來狀元郎還不明白獨樂樂不如與人樂樂的道理啊!”從艙上走上來一個老者,一把白須,眼睛上帶著笑,劉淵急忙行禮道:“呂老可要羞殺在下了!”

    呂先還了禮,道:“狀元那句‘星垂平野闊月湧大江流’,老夫也讀過了,真是絕頂的句子,恐怕只有北朝的福王劉淵才能與狀元一較高下了,哈哈,現在我蜀國都以‘雙淵’稱呼這一南一北的兩大才子,偏偏就有如此巧合的是事情,你們兩人的名字都是一個淵字!”聽著呂先侃侃而談,劉淵不禁啞然失笑,南北雙淵,這個名字倒也不錯,只可惜大漢的那個劉淵已經死了,只剩下蜀國的這個秦淵。

    呂先突然咳嗽了幾聲,自嘲道:“人世有代謝,往來成古今,這代謝兩字確實是精到,當年老夫也曾經修煉過道家的丹法,本來以為會百日升仙,哪里知道就快要百年還沒有成仙的希望,看來是此生無望了!”

    劉淵一愣,沒有想到這老先生竟然還修煉丹法,在大漢倒是並沒有這樣的風氣,而且來到蜀國之后,他也沒有在意到這方面,趕忙請教道:“呂老修煉的是哪一家的丹法,在下倒是非常好奇,在我蜀國也是有人修煉么?”

    呂先像是從未見過劉淵一樣仔細的將他端詳了一番,直到把劉淵看得渾身發麻,這才開口道:“狀元雖然不是蜀人,但是也該知道我蜀地便是道家最興盛的地方,自從中原並入大漢之后,道家便遷移到了蜀地,最有名的就是‘聖門道’了,蜀中大半名士其實都是修煉丹法的,入的大部分都是‘聖門道’。”

    劉淵確實沒有聽說過這件事,而且連“聖門道”這個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看來自己知道的東西還是太少,只是到了蜀地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唐朝衰敗大部分由于道門的介入,當時練丹風靡一時,上至皇帝下至百姓,被道教鼓動去煉丹的人十有一二,死在鉛汞之下的皇帝就有好幾位,下面的人更是可想而知了,也正是如此才使得唐朝后期四分五裂,最后造成了群雄逐鹿的局面。

    自從大漢統治中原之后,便徹底肅清了道教,從此就再也沒有他們的任何的記載了,卻沒有想到原來都遷移到了蜀地,劉淵忍不住問道:“據在下所知,舊朝顛覆,大半由這煉丹之術禍害,漢明兩國都是視道家如猛虎的,我蜀國卻又為什么如此寬容此術呢?”

    “說來話長”,呂先難得這個聲名遠震的狀元問自己一個問題,有些得意洋洋道:“前朝道家確實是流毒甚廣,但這並不代表道家不好,也不代表煉丹之術是子虛烏有,而是被那些人亂臣賊子給利用了,其實真正的道家教義博大精深,確實是超然世上的學說,譬如這個聖門道,又名靜齋的,其中便有幾位得道之人,這些人差不多都是半仙的身體,老夫是親眼所見,與那些邪道是不能比的!”

    劉淵雖然對他的話不置可否,不過卻還是點了點頭,道:“若有機會,在下倒想見識一下!”其實按他猜測,那只不過是一些制造出來的假象,為了騙騙這些想要成仙的人。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神仙,人就是擔心死了之后什么都不存在了,所以才會設想出各種各樣的神仙故事,倒最后還不過是自己騙自己而已,只不過對這個“聖門道”倒要注意一下才是,它既然能夠影響到蜀地大部分的名士,那么可以說是根深蒂固,這股暗中的勢力不容低估。

    龍船終于在夜色之中觸了岸。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13:53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章 煉丹之術(下)
    聽到了聖門道的消息后,劉淵馬上安排楊英將聖門道的資料收集一番,不過得到的資料實在是太少了,這個教派確實夠神秘的,要不是自己恰好碰上健談的呂先,恐怕還不會知道道教還存在。不知為什么劉淵心里總有些不塌實,一想到盛唐從頂點走到低谷,與這個教派有莫大的關系,便覺得“聖門教”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組織,它既然能夠控制住蜀中大部分的名士,那么它的野心也就不小了。

    這件事暫時放過一邊,楊英還送了諸多關于這次蜀國迎親的情報,說來可笑,太子劉源是這次聯姻最主動的角色,自告奮勇地成了賜婚使,而任賜婚副使的人劉淵也很熟悉,就是大漢狀元顧憲。一想到顧憲,劉淵心里有些隱隱作痛,若不是這個人當日在揚州城裝病向自己提出了三條建議,恐怕劉淵也不會下了這么大的決心逃出揚州,准備反擊太子,只可惜顧憲這個人做事有自己的原則,走時將一切都說的非常明白,兩人的舊情一筆勾銷,劉淵也拿他沒有辦法。此人學貫古今,足智多謀,是胸納天下的人物,若是能夠得到他的幫助,那將使自己的反擊大計事半功倍。

    目前最為重要的還是如何將安樂公主迎娶回去。

    按照舊禮,安樂公主本該為曹皇后帶孝三年的,不過由于現在是非常時刻,武帝顯然還擔心著漢口的形勢,便允許了這次迎親,下令大赦天下,一時之間,整個東都的都在企盼蜀國迎親儀仗的到來。

    劉淵等人棄船陸行,總算在六月七日這天到了東都城外,望著東都的城頭,劉淵心里不知為什么一陣感動,沒有想到竟然會以這樣的身份回到這里。

    顧憲早帶著數名官員守侯在城外,看到劉淵等人到了,急忙上前道:“恭迎貴使!”

    “有禮有禮!”劉淵急忙走上前去,微微一笑,道:“不知道這位先生該如何稱呼!”顧憲絲毫也沒有變化,還是那副稍微有些慘白的臉。

    顧憲微微一愣,沒有想到蜀國的使節還是如此隨意的,開口便稱自己為先生,但是他也知道蜀國人物風情都與大漢不同,民風淳樸,笑道:“下官顧憲,見過秦先生了!”

    劉淵點了點頭,兩人都是一國狀元,以文會友倒顯得非常適合,還禮道:“顧先生有禮了!早就仰慕顧先生的才名,今日一見,秦淵三生有幸。”顧憲急忙客氣幾句。

    兩人攜手往城中走去,整個東都的大街早已經是人山人海,百姓都爭來見識一下來自蜀國的使節,劉淵和顧憲走在隊伍中央,兩個清秀的書生走在一起,圍觀的人指指點點,恐怕是在談論這兩位狀元郎哪位更加俊秀,劉淵笑道:“果然是大國風范。”

    “先生客氣了”,顧憲笑道:“不知道先生是否有興致游覽一下城外的名勝,在下倒願意做一個向導!”

    “那就有勞了!”劉淵想起當日在鏡湖邊救起顧憲的事,兩個人還真是有緣分,無論如何都能夠站到一起,不過不知道現在的東都怎么樣了,劉淵道:“不知道先生是否可以指點一下乾陵的所在,在下實在是仰慕福王的文才,很想前去憑吊一番!”

    顧憲一愣,沒有想到這位蜀國狀元剛到東都,第一個提起的人就是福王劉淵,其實顧憲對福王的死一直存有疑惑,不過卻也不敢確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聽劉淵提了起來,倒有了些疑惑,笑道:“沒有想到福王的詩名在蜀地也有人贊賞,這只是舉手之勞,在下一定帶路。”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據在下所知,秦先生的詩名在蜀中也是被人稱道的,尤其是那首《春深》更是工整無比,可以說除了福王之外,恐怕這中原第一才子非先生莫屬了!”

    劉淵一笑道:“先生客氣!”他看出了顧憲心里的疑惑,這個人實在是絕頂聰明的人物,恐怕此時已經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要知道詩這種東西,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得自天成的,當初的自己,最是意氣風發,寫出了很多的名句,而現在福王死了,卻在蜀國冒出了一個新的詩才,以顧憲的才智,加上自己方才小小的提示,應該已經有所懷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能耐猜出自己就是死去的福王。

    這倒是一個頗為有趣的游戲,在東都的這段時間里,要看看到底是顧憲的才智高,還是自己的智慧更勝一籌。

    一片钟鼓之樂奏響了起來,太子劉源跨坐馬上,旁邊一個隨從官員大聲喝道:“大漢太子殿下恭迎蜀王使節!”

    ※※※

    武帝看到劉淵進來,只是點了點頭而已,當劉淵跪倒在地,三呼萬歲之后,這才開口道:“使節平身,賜座!”

    劉淵忍不住仔細地打量了這位曾經被自己叫做父皇的人,恐怕他未必知道眼前的這個蜀國使節就是自己的兒子吧,武帝好象在半年的時間里蒼老了許多,不禁身體有些臃腫虛浮,臉色也變得難看了許多,尤其是眼中不時露出的疲憊神色,更使劉淵在心里感歎他真的老了,去年還為秦王流淚的那個父親已經不在了。

    聽楊英報來的情報,武帝在得知秦王陣亡的消息時突然暈倒,平王馬上被召進了宮里,直到第二天才醒了過來,從此以來連續一個月都沒有上朝,何況馬上又傳來了劉淵自盡的消息,恐怕這兩個消息對這個老大的打擊是最大的,劉淵能夠體會到他的心情,秦王雖然是他的親生兒子,也是最疼愛且感到愧疚的一個兒子,但是父子兩人竟然數十年都沒有見過一面,秦王陣亡,武帝心里的悲痛可想而知,而自己這個剛剛得到他欣賞的兒子也死在揚州,這個老人能夠挺過來已經足夠說明他的堅強了。

    在坐的還有平王等人,看到劉淵坐了下來,太子開口道:“使節路途上也是勞累了,父皇本想親自替使節接風,只不過身體有些不適,所以本宮今日就在府中設宴。”

    武帝點了點頭,道:“蜀王朕也是多年未見了,當年朕與蜀王一同擊退吐蕃蠻軍,曾在劍南定下誓約,轉眼三十年已經過去了,使節回到蜀中后可替朕問候蜀王!”他只說了幾句話,臉色就有些蒼白起來,接著便輕輕地咳嗽幾聲,劉淵趕忙起身謝禮。

    平王道:“使節一表人才,又是蜀中的新科狀元,恐怕這次迎親之行,要與我大漢才子們多多交往才是,今日太子殿下為使節接風,本王明日在府上為使節洗塵。”

    劉淵趕忙道謝,看來太子和平王現在還是平分秋色,這一點從平王得意的臉色中可以看得出來,只不過武帝的身體確實有些問題,恐怕這種平衡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從宮中辭別武帝之后,劉淵終于找了個機會靠近平王道:“我家主上知道王爺對古玩之學非常精通,這次讓下官帶了一些小玩意兒給王爺,還是不成敬意的!”

    平王劉淪馬上眉開眼笑,點頭道:“感謝蜀王厚禮,在東都若有什么本王能夠幫得上忙的事情,使節還請不要客氣。”

    劉淵心道他還是不改本色,只要談到古玩,馬上就會變回原形。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章 席間對峙(上)
    當一身白衣的劉淵和顧憲同時出現在大廳外,太子劉源的眼睛亮了起來,這兩個人走在一起的時候確實太顯眼了,顧憲是屬于那種文爾雅之的人,而劉淵卻是屬于那種文而利之的人,顧憲身體高瘦,臉色蒼白,劉淵卻是隱隱有武將之風,那種鋒芒畢露的感覺還是存在的。

    不管怎么樣,這兩人都是一時之選。

    太子首先站了起來,笑道:“兩位狀元快請入座,本宮准備的歌舞就要開始了!”接著是諸位官員也都跟著站了起來。

    這一南一北的兩位狀元急忙向旁邊諸人行禮,最后來到太子身邊坐下,劉淵道:“殿下如此盛情,下官實在受寵若驚!”

    “狀元客氣了,我大漢與蜀國本就是一家,這次聯姻之后更是親上加親,哪有什么受寵若驚!”太子目光掃了一下身旁微笑不語的顧憲,他總弄不明白這個人的心思,好幾次都把他召到府中,希望他能夠表明一下態度,但是這個白面書生每次都能夠說得自己啞口無言,然后施施然地離開了,想要從他嘴里得到一句效忠實在是太難了,但是每次遇到大的事情時,他又能幫自己一把,真是個奇怪的人。荊無計本來一心想要他進入太子府,可惜到了最后也拿他沒有辦法了。

    劉淵心里明白,劉源主要的目的是想結納蜀國,恐怕這也是荊無計的計劃吧,劉源想要坐穩江山,就必須能夠使天下信服,而使天下信服最好的辦法莫過于使這幾個諸侯信服了,蜀國又是最大的一個,以他的性格能夠接賜婚使這樣的差事已經是件很奇怪的事了,更奇怪的事是對自己還如此青眼有加。

    酒過三巡,顧憲始終未發一言,只是笑聽劉淵與眾人說笑,看來這個狀元處事非常淡然,不著痕跡。到了請來的歌妓剛剛入場時,顧憲突然道:“久聞蜀國狀元文采風流,詩詞俱佳,堪比我大漢才子福王劉淵,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賞光為這些歌妓作詩一首,然后再由她們唱出,想必那定然是出絕的名篇了。”

    劉淵一愣,沒有想到顧憲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方想拒絕,但見到底下眾多官員已經紛紛附和,大言這將是場文壇盛事,倒不好意思拒絕了,只好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下官就獻丑了,不過只是下官一人,未必能夠盡興,不知道顧先生能否指點一下!”

    馬上就有人附和道:“南北兩位狀元同席賦詞,這也真是大大盛事啊,我等倒是沾了殿下的光了!”

    太子雖然聽到顧憲方才提起劉淵的詩名感到不悅,不過也放下酒杯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顧憲看了劉淵一眼,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在藏拙了,狀元先請!”

    劉淵舉起酒杯,道:“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誰知林棲者,聞風坐相悅,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眾人都是一愣,沒有想到劉淵會吟出這樣的詩來,這些人也都是飽學之士,當然明白詩中的含意,按理說桂樹這種東西在中原並不多見,也只有在嶺南存在,劉淵吟了出來多少有些不合時宜,只不過最后兩句卻顯得韻味十足。

    劉淵笑道:“這首詩本是下官當年作的,今日拿出來,算是略表余心!”

    太子雖然對詩學不甚精通,但是也知道這首詩還是有些奇怪,只不過他身為主人,當然不能讓客人掃興,點頭笑道:“狀元客氣了,這首詩確實精到,恐怕只有狀元這樣的才子才會有這樣的胸懷!”

    劉淵還是第一次與他這樣的談笑,其實太子這個人雖然凶狠霸道,暴躁無常,但是一些面子上的事做的還算到位,應該是荊無計用心調教的結果,難怪這樣的一個人竟然也有不少大臣擁護他。

    不過劉淵最在意的卻是顧憲對這首詩的反應,他心里有無數可以應景的詩,特意拿出這首怪詩就是為了看看顧憲如何以對,在劉淵眼里,顧憲就是擁有本心而不求美人折的草木,要不然他為什么既不效忠太子,也不效忠平王,連自己這個福王也要瞥清關系?

    不過顧憲只是微微一笑,起身吟道:“吾王昔游幸,離宮云際開。朱旗迎夏早,涼軒避暑來。湯餅賜都尉,寒冰頒上才。龍髯不可望,玉座生塵埃。”

    劉淵一愣,他作的只是一首平常的律詩,好象根本沒有在意自己方才的挑釁。若說顧憲聽不出來他詩中的意思劉淵是不相信的,但是顧憲這樣的回答卻又讓劉淵感到心里並不舒服,就好象用力刺出去的劍刺在了空處,顧憲這個人確實不簡單,應該感覺到了自己對他的步步緊逼。

    眾人拍手叫好,比起劉淵那首有些奇怪的詩,顧憲這首雖不驚艷,但卻適合,何況這里又是大漢,自然要長自己的志氣。劉淵也不以為意,急忙舉杯敬飲。

    這時荊無計從后面走了出來,坐到了太子身邊,劉源向劉淵介紹道:“荊先生是本王的老師,兩位可以認識一下!”

    劉淵點頭行禮,荊無計的目光望了過來,他微微一愣,劉淵這張面孔給他極為熟悉的感覺,好象是在哪里見過,他一生相人無數,最看中的就是人的面相,但是還沒有見過劉淵這樣奇怪的,若是以這副面相,此人作到了蜀國的狀元可以說是一大奇事了,但是卻又好象有些變化,他點了點頭道:“見過使節大人!”

    劉淵知道他並沒有看出自己戴著人皮面具,荊無計這個人最厲害的地方就是目光,好象能夠將人看透一樣,一想到他就是動魂組織的頭領,劉淵還是充滿了恨意的,不過現在想要動他可並不容易,此人幾乎很少走出太子府。

    若是能夠將他干掉,卻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荊無計和顧憲打了個招呼,才向著劉淵道:“使節大人應該不是蜀人吧!”

    劉淵點頭:“確實如此,其實先祖本來是中原人士,后來才遷居到嶺南去的,這次參加了蜀國的科考,僥幸得中,但是回到這里,還是有些故土之情的,荊先生應該也不是京城人吧!”

    荊無計微微一笑,沒有想到這個使節的詞鋒倒是有些銳利,這樣反問自己,道:“在下原籍江南,算是一介貧賤書生,得蒙殿下不棄,這才能略盡綿力,在下倒是頗為學過些許相術,見到狀元之相,深為疑惑,不知道狀元介不介意……”言下之意是想給劉淵看看面相。

    劉淵並不知道他與風龍子是同門師弟,但是也稍微感覺出來這兩人的目光有些相似,只是不知道自己的這張人皮面具是不是能夠瞞得過相師的眼睛,心里還有些擔心,要是在這里被拆穿了,那就是件大事了,于是笑道:“多謝先生抬愛,只是在下認為天命無常,還是不要知道的好,若是事先知道了,反倒失去了人生的許多興趣!”

    荊無計方想說話,顧憲在旁笑道:“狀元此言差矣,命相之說,本來就是不足為憑,不過在下倒是很有興趣能夠得到荊先生的指點,不如這樣,來日顧憲與使節一起拜見荊先生,那是倒可以暢所欲言。”

    劉淵一愣,不知道他為什么要為自己解圍!

    荊無計只好點了點頭,他確實對劉淵的面相充滿疑惑,若是有機會仔細觀察的話,或許會有些解釋,他雖然沒有風龍子那樣得到門中真傳,但是也算是相人無數了,沒有想到除了那個已經死去的福王劉淵之外,又出現了一個面相奇怪的蜀國狀元。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章 席間對峙(下)
    “天古樓”位于京城東南,這里是煙雨樓的一處秘密的據點,劉淵從太子府里面之后,便和霍烈來到了這里,早有美婢端上香茶,劉淵一邊品茶一邊仔細將今天顧憲的態度思索了一下,這個人確實有一種讓人無法輕視的內涵,就算自己咄咄逼人,他還是能夠從容不迫的淡看一切,像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高士”這個名號吧!

    對顧憲他惟有贊賞。

    楊英推門走了進來,馬上行禮道:“王爺!”

    劉淵笑著起身將她扶了起來,道:“哪里還有什么王爺,現在的我只是蜀國的使節而已,坐下吧!”楊英在這半年中雖然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眼中那種哀傷還是留了下來,想必是風龍子留給她的吧,但是不管如何這個女人還是保持了那副堅定從容的樣子。

    楊英坐了下來,微笑道:“不管怎么樣,王爺還是王爺,屬下當然不敢失禮,不知道王爺這次能夠在京城呆多久,怎么也沒有想到王爺會以這樣的一個身份回到這里來!得到消息時還不敢相信王爺當上蜀國的狀元。”

    劉淵笑了笑,自己也沒有想到,不過現在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現在有件大事要和楊英商議,問道:“我想將煙雨樓和驚魄樓搬到蜀國去,你認為有多少困難!”

    楊英顯然是非常驚訝,愣在當場。

    劉淵明白她感受,這也是不得已的事,笑道:“你的這副表情應該不是告訴沒有辦法做到吧!”

    楊英自然知道劉淵這是和自己開玩笑,不過她也了解到劉淵的做事方法,他既然已經說了出來,那應該就是確定了的,仔細地思索了一番道:“王爺的這個提議實在是有些突然,最大的困難應該如何安置平王,現在煙雨樓其實已經成了平王府的產業,只要平王能夠同意,其他的問題就不大了,何況我們現在對古玩的買賣已經不多,大部分靠的是鹽業,搬到什么地方去都是可以的!”

    劉淵點了點頭,楊英說的和他想的是一樣的。

    香茶入口,比之蜀國的茶有別有味道。

    “王爺還請恕罪,屬下實在是有些疑惑,不知道為什么王爺要做這樣的決定!”楊英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劉淵道:“其實我也知道煙雨樓留在京城發展地會更為迅速,只不過卻擔心總有一日平王和太子之間還是會起爭端的,而且他們之間一旦再起大的爭端,恐怕就是你死我活的結果了,我們煙雨樓不能冒這個險,也不能陪在平王身上,所以脫離平王府是必須的,這一點你想必清楚吧!”

    楊英點了點頭,這只是一個原因,只要武帝的身體還堅持得住,太子和平王之間就不會鬧得太大,她知道劉淵應該還有更為重要的原因。

    劉淵繼續道:“其實現在我在蜀地也需要大量的財富來支持,而且蜀地富商本來就不多,若是煙雨樓能夠遷到那里去的話,肯定可以得到不錯的發展,不過這只是我的想法,這次你倒是可以先去蜀地了解一下,畢竟在這方面還是你比較清楚。”

    雖然劉淵沒有說需要大量財富來支持是為了什么,不過楊英也明白這不是件簡單的事,急忙點了點頭道:“屬下會盡快去趟蜀國。”

    劉淵對她確實有些感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擔心了,明日帶我去珠兒的墓地上看看吧!”

    楊英神色一黯,點了點頭。

    三人又聊了幾句,霍烈向楊英問道:“王爺想要干掉荊無計這個人,不知道有多大的把握!”這是路上劉淵向他提出來的,但是還是楊英比較了解。

    楊英一愣,搖了搖頭:“先不要說是不是能夠除掉他,就算除掉他又能怎么樣,荊無計雖然是太子的謀士,但是其實真正的身份是武帝默許的太子太保,只是他堅決不受官職罷了,若是他死了,恐怕第一個懷疑上的人就是平王,那樣遭殃的肯定也是平王,王爺若是還想保持這種平衡的話,還是不要先對這個人動手,至少他現在一心都放在對付平王上面,對我們並無威脅!”

    劉淵點了點頭,楊英說的有理,就算現在平王和太子斗成兩敗俱傷,得益的人排隊也排不到自己,說不定還會冒起更多的皇子,荊無計雖然是殺害珠兒的主謀,不過這個仇確實還要等上一段時間再報。

    另外他也覺得這個人很有幾分神秘,並不是很容易就會被干掉的人,而且從他干瘦的手掌上看來,說不定此人還會武功,像這樣的人若是會武功的話,那么肯定是個高手,為了驗證這一點,劉淵像霍烈吩咐道:“可以找個機會試驗一下這個人的實力,只要知道他會不會武功就行了!”

    霍烈忙道:“這個交給屬下去辦吧!”

    劉淵站了起來,笑道:“今天晚上有沒有安排我和朝云見上一面,她應該知道我回到京城的消息吧!”

    楊英這才展顏一笑:“王爺放心,夫人早就已經到了清風閣。”

    想起柳朝云的花容月貌和火熱的身體,劉淵頓時精神大震,可惜的是苦了田柔這個小美女,既然不能讓她知道自己還沒有死,也不能好好疼愛她一回,這樣看來還真是並不公平。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五章 重見伊人(上)
    劉淵早就已經安排人將從蜀中帶來的古玩送給了平王,這是准備最充分的大禮,他知道平王這個人對古玩的酷愛不同尋常,蜀國想要徹底交好大漢,他是一個重要的角色,所以蜀王拿出了不少珍品。

    然后便安排手下將禮物一一送到各個官員手中,蜀王並不是個吝啬的角色,備的都是大禮,想必大漢這些官員收到禮物之后,至少也會替蜀國美言幾句。

    劉淵一邊看著禮單,一邊讓孟陽記錄下來,然后列出哪些官員需要自己親自登門拜訪,哪些需要呂先出馬,哪些只送去個帖子就行了,一直忙到了晌午時,這才安排妥當,需要自己親自去拜訪的人並不多,除了太子和平王幾個親王外,就剩下幾位尚書了,而且這幾位尚書都是老學究一類的人物,由呂先去辦倒顯得更為適合,劉淵生起偷懶的想法,將呂先找了過來,呂先神采熠熠的答應下來,這個老頭子這幾天非常興奮,他上一次來到東都,還是幾十年前的事,此次舊地重游,別有感想。

    劉淵還是第一次感到蜀王派呂先來到東都非常明智。

    終于安排好一切,劉淵這才舒了口氣,心里還是將蜀王暗罵了一通,這個迎親使並不是好當的,不僅勞累,而且還要耗費心血,稍有差池,得罪了大漢的官員,恐怕蜀國未來的日子就不太容易,但是這也看出了蜀王確實對自己青眼有加。

    劉淵讓霍烈准備一下,准備進宮去拜見一下武帝和安樂公主,雖然說未必能夠見得到安樂公主,不過對這位未來的太子妃,還是要盡盡禮數的。

    而且大漢民風本來就很開放,說不定安樂公主還會答應見自己這個使節。

    顧憲照例還是陪同,來到驿府笑道:“先生昨夜有沒有欣賞一下京城夜色,尤其是朱雀街門一帶,那里可是繁華之地!”

    這只是平常的笑話,不過看來顧憲這個人倒不像時常流連風月場所的人,朱雀門一帶便是青樓云集之處,雖然比不上秦淮風月的有名,但是京城畢竟還是高官富戶頗多,所以興盛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劉淵想捉弄一下這個才子,笑道:“若是沒有先生陪在下去游覽,實在是缺乏興致,今晚我們倒不如攜手同游朱雀門如何!”

    顧憲一愣,苦笑搖了搖頭道:“實不相瞞,在下實在是一個不解風情的愚夫子,這方面倒是顯得落在人后了,先生要是願意的話,在下倒是有幾個合適的人選!”

    劉淵裝出不悅的樣子道:“我與先生實在是一見如故,先生還請不要推辭!”

    顧憲終于露出了為難的臉色,顯然是明白自己拿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最后只好點頭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劉淵心里暗笑,原來這個書生這方面最弱,他倒沒有什么負擔,雖然有柳朝云和田柔兩位美妾,但是做人就是要做的潇灑,男人更是如此,好色本來就是人的天性,刻意去壓制反倒不妥了,所以只要是兩情相悅,劉淵是從來都不肯放過美色的,譬如揚州時歐陽景送給你在的幾個蠻族少女。

    既然發現了顧憲這個弱點,說不定倒可以在這方面讓他就范,想到這里劉淵實在忍不住笑道:“顧兄年少才俊,應當知道花開堪折直須折的道理,否則的話,歲月可是不待人的!”

    當日顧憲就是為了一個女人要跳鏡湖自殺,看來男女之情也許是他唯一的缺點了,劉淵下了決心,只要這家伙身體沒有病,今天晚上一定要他盡情享受一回。

    顧憲只好苦笑點頭,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血色,誰能夠想到這個曾經獨自闖過千軍萬馬,而面不改色的文士竟然因為要去逛青樓而面紅耳赤。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14:58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五章 重見伊人(下) 
    武帝的身體確實已經有些不行了,只和劉淵說了幾句話,便有些支持不住,讓顧憲陪同劉淵去參見安樂公主,看到他這個樣子,劉淵心里也有些不忍,不過卻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連續死了三個兒子,能夠承受住這樣大的打擊已經足以說明武帝是個堅強的人了。

    顧憲卻似乎總在擔心晚上的事,一直都是興致不高,雖然嘴角還是帶著笑,不過卻不如平日那么潇灑無拘,劉淵總算是抓到了他的把柄,反倒越想越是高興。

    其實他無形中是把顧憲當成了對手,要不然也不會處處逼迫他了。

    兩人來到安樂公主所居住的“乘風宮”外,早有宮女進去通報,兩人站在一邊等著消息,劉淵笑道:“顧兄似乎別有心事!”

    顧憲心里確實一直為晚上的約會感到為難,他當年曾經醉心癡愛過一個女子,只可惜那個女子卻棄自己于不顧,最后嫁入豪門,所以顧憲才會心灰意冷,他才學高絕,但是偏偏過不了情這一關,當日要不是劉淵說的那幾句話,說不定現在早就成了鏡湖之鬼了。

    就算他現在意氣風發,當上了狀元,但是這件事始終是一塊心病,一直不想提起,所以才使他對男女之事忌諱莫深,而且也不想再去涉及這方面的事情,甚至打算就此終老,像他這樣從來都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的男人,去一趟青樓的誘惑力是巨大的。

    劉淵的邀請雖然說可以推卻,不過顧憲心也還是有些好奇,要不然也不會如此苦惱了。

    看來這確實這他最大的弱點,劉淵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個明白。

    聽到劉淵的問話,顧憲忙搖了搖頭,知道自己表現的有些不妥了,笑道:“是秦兄多心了!”兩個人在短短一天內竟然都以兄弟相稱,可見只要一談到女人,男人之間的關系就會更加融洽。

    這時門人傳信公主召劉淵和顧憲進去,兩人急忙往宮內走去,剛剛走入門內,劉淵突然愣在那里。

    一個宮裝麗人遠遠地站在書案旁邊,似是全神貫注的正在翻看一本小冊子,她身材高佻,雖然只露出了個側面,但是足以堪稱絕色了,尤其是她那冰雪一般的氣質,更給一種不好接近的感覺。

    這美女竟然是已經被貶到了嶺南的慕容清雪,她竟然回到了京城,而且還呆在安樂公主的寢宮里,可想而知劉淵此刻的震驚了。

    顧憲看到了劉淵的異常,還以為他被慕容清雪的美麗所驚,心里坦然,看到慕容清雪這樣的美人,恐怕還沒有男人能夠平淡視之的,小聲叫道:“秦兄!”

    劉淵這才緩過神兒來,此刻慕容清雪的目光也往這邊望了過來,看到劉淵和顧憲,眼中一亮,放下手中的冊子,斂福道:“清雪見過顧公子,這位是……”

    顧公子?劉淵心里更加疑惑,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湧上心頭,從慕容清雪微微含笑的表情來看,他對顧憲確實比較特別,好象當初她對自己時一樣,而且這“顧公子”三個字又是從何而來,難道兩人竟然是熟識的人?

    這種感覺確實難以言說,劉淵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等著顧憲為自己介紹,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和慕容清雪再次見面會是這樣一副場面,而且中間還有個比自己毫不遜色的顧憲。

    顧憲趕忙走前幾步,來到美人身邊,道:“原來是慕容小姐,這位是蜀國來的使節,求見公主殿下!”

    劉淵總算恢復了一點兒平靜,上前行禮道:“在下秦淵,莫非這位就是傳為京城第一才女的慕容清雪小姐么!”

    慕容清雪聽到他就是蜀國派來迎娶安樂公主的使節,一絲不悅之色從美目中閃過,語氣轉冷道:“清雪見過使節大人,公主清香閣中,顧公子和使節進去吧!”

    劉淵心道完了,安樂公主不願意嫁到蜀國去,恐怕最為討厭的人就是自己了,慕容清雪是安樂公主的閨中密友,當然也把自己劃到其行可誅的那一列去,這回倒是弄巧成拙,要是慕容清雪如此討厭自己的話,定然會一直用那種冰冷的目光看過來,自己這個蜀國使節恐怕再也不敢去看她的目光了,那肯定是一種折磨。

    顧憲點頭道:“多謝慕容小姐!”他往前剛走了幾步,只聽慕容清雪柔聲道:“顧公子,上次你為清雪作的那幾首詩,清雪應和了幾首,若是公子空閒的話,倒可以幫清雪修改一下!”

    顧憲頗有禮貌的點了點頭,劉淵雖然不敢看慕容清雪的目光,但是也知道說出這樣話的慕容清雪會是什么樣的模樣,他現在只想找個不用費心思應付的地方,好好消化一下這個突變。

    希望慕容清雪還沒有喜歡上顧憲吧!但是劉淵也知道自己只是在偏自己,那個能夠惹動慕容清雪情思的福王劉淵已經死了,又有什么理由讓她不再喜歡上別的男人呢,而且顧憲又是如此出類拔萃,比那時的劉淵亦是毫不遜色……

    他幾乎是迷迷糊糊地從慕容清雪的身邊走過,連最基本的禮節都忘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六章 陪嫁女官(上)
    “進來吧!”一個弱得不能再弱的聲音從屋子里傳了出來,劉淵心里一痛,不知道這個妹妹現在如何了,剛想邁步進去,卻聽里面的人低聲道:“先請顧尚書進來吧,使節大人還請稍侯!”

    顧憲抱歉地向劉淵笑了笑,后者只能搖頭苦笑,劉淵明白,若是作為蜀國的使節,這倒是很正常的事情,安樂公主畢竟還是未嫁之人,不見自己也是情理之中,而且他也知道,安樂公主對這樁婚事只是無奈,對自己這個迎親使恐怕也是心有怨恨的,冷落一點兒倒沒有什么,但是劉淵心里卻十分想看看這個本來活潑可愛的妹妹,此時惟有苦笑了。

    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一樣,都把自己當成那個剝奪了公主幸福的人,自然不會有什么好的臉色。

    劉淵現在才算是切實地意識到了自己位置的尴尬。

    顧憲走了進去,也不知兩人說了些什么,過了片刻安樂公主才道:“安樂身子不適,不能見客,使節還是請回吧!”

    劉淵只有行禮道:“公主還請保重!”除此之外,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這時顧憲也走了出來搖了搖頭,劉淵心里湧上一陣沮喪之情,往門外走去,沒有想到連安樂公主一面都見不到。

    “公主剛剛經歷喪母之痛,秦兄應該能夠體會他的心情,在下還望秦兄不要介意!”顧憲一邊往外走一邊安慰劉淵,他以為劉淵是因為受了冷落才會如此喪氣,哪里知道劉淵心里在想著什么。

    “下官不會介意!”劉淵淡淡答道,聽安樂的聲音,她恐怕已經不知道變成什么樣子了,先是她最崇拜的二哥陣亡,然后又是交情匪淺的九哥自盡,現在連母親也去世了,卻還要為了大漢嫁到蜀國,這種苦痛全部壓在一個不足十九歲的少女肩頭,能夠挺下來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劉淵心里確實有些替她悲傷,只可惜像平王說的一樣,這就是安樂公主的命運,誰讓她是大漢國的公主,這個命運是無法逃脫的。

    兩人行到御書房外,顧憲拱手道:“在下還有些事要見皇上,先行告辭!”

    劉淵知道大概是方才安樂公主又說了什么,顧憲要向武帝禀報,這樣看來顧憲和安樂公主相處的不錯,點了點頭道:“在下會在驿府等候顧兄!”

    顧憲自然知道他說的是晚上朱雀門的事,臉上微微一紅,道:“平王的宴會秦兄也要參加吧!”

    “是啊!”劉淵想起慕容清雪的冷淡,心里實在不是滋味,不過卻也不能因此影響興致,笑道:“不過平王恐怕大半時間要用來研究那些古玩,應該會很快結束,在下告辭了!”

    從宮中出來,劉淵便向霍烈吩咐道:“找宮里的人打聽一下,安樂公主有沒有出了什么事?”他實在是放心不下這個妹妹。

    霍烈急忙答應,看到劉淵臉色不好,問道:“公子是回府上還是去別處……”

    劉淵想起慕容清雪回到了京城,不知道楊英知不知道這件事,還有慕容清雪的父親慕容強是不是也回到了京城,那么自己當初為他保留下來的慕容府是不是該還給他們了……

    本來以為有朝一日親手將慕容府還到慕容清雪的手里,至少也可以將她再次擁入懷里,享受那醉人的滋味,哪里知道事情竟然會起了這么大的變化,現在就算將這座慕容強精心設計的宅子還給慕容清雪,心情也肯定也是不同了……

    “去慕容府上轉轉吧!”劉淵信口說了一句,反正現在也沒有什么事,又不能公然地去找柳朝云和田柔,晚上還有平王的宴會和顧憲的青樓,這段時間用來憑吊一下失去的情懷,倒是件不錯的事。

    ※※※

    顧憲走進了御書房,武帝還坐在書案后面翻看奏折,有一個老太監正在為他搖動扇子,武帝看到顧憲來了,笑道:“狀元有什么事么?安樂方才見過蜀國使節了么?”

    雖然顧憲現在已經是吏部尚書,但是武帝還是喜歡稱他為狀元,對顧憲這個人武帝非常欣賞,這個人淡泊,才智過人,看事情往往能夠獨具慧眼,是個相才,要不是因為這點,就算太子和平王聯名保舉顧憲,武帝也不會這么快就把他升到了尚書兼同平章事這個職位。

    顧憲想起方才見到安樂公主的情景,忙道:“禀告皇上,公主並沒有見蜀國的使節!”

    武帝歎了口氣,他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安樂公主,也知道她是受苦了,並不想責怪她失禮,道:“原來如此,安樂的身子還好么!”

    顧憲道:“公主身子倒好,幸虧有了慕容小姐留在身邊,要不然恐怕不會康復的如此之快。”

    武帝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慕容強也是我朝老臣了,其實本無大過,這次能夠趁著大赦天下的機會將讓他回京,也算可以安享晚年了,你傳旨下去,讓慕容強以戶部侍郎致仕。”

    慕容強其實也只在戶部做了一個小官,武帝讓他以侍郎致仕,已經是格外開恩了,顧憲知道這是因為慕容清雪的原因,看來武帝對安樂公主的疼愛果然非同一般,馬上答應下來。

    武帝想了想又道:“慕容強的女兒我也見過,確實頗有些才女氣質,狀元可以征求一下她的意見,若是她願意隨安樂出嫁蜀國的話,那就最好不過,現在蜀國的使節已經到了京城,婚事不能拖的太久,朕實在擔心安樂的身體,若是有好友作伴自然會讓朕放心許多!”

    武帝站了起來,輕輕地伸展了一下手臂,就是這樣的一個動作,他的嘴角還是抽搐了一下,看來身體確實已經不行了。

    顧憲心里突然一跳,慕容清雪要隨安樂公主嫁到蜀國去,那是不是意味著……他忙道:“皇上,若是慕容小姐也隨公主出嫁到蜀國去,那么慕容小姐的身份是……”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六章 陪嫁女官(下)
    武帝向他望了過來,這個狀元雖然聰明絕頂,但是卻還是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武帝見過慕容清雪,這個女子確實是人間絕色,若是自己年輕一點,恐怕也會希望將她納入宮中,他這樣安排其實是存了私心的,蜀國的太子他雖然沒有見過,但是像慕容清雪這樣的絕色美女若是隨著安樂公主一起嫁了過去,那么枕席之上的事情,恐怕會以慕容清雪為多,要是那樣的話,安樂公主的痛苦是不是就會減輕了一點呢……

    武帝知道這是自私的,不過卻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淡淡道:“狀元可以和慕容強講明,他的女兒可以被封為公主。”

    顧憲明白了,不知為什么,他的心竟然狂跳了起來,難道是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這個氣質高雅的美女么,還是因為武帝這種自私的手段?但是他知道不管怎么樣都並不重要,關鍵是如何能夠讓武帝去除這個想法,否則的話慕容清雪的未來可以說就被毀了,將會是和安樂公主一樣的下場。

    但是現在卻不是最佳的時機,他急忙行了一個大禮,道:“臣遵旨!”

    武帝見他答應,放下心來,他本來擔心慕容強會不同意這件事,不過顧憲口才出眾,既然他已經遵旨,那么問題應該是不大了,笑道:“狀元坐下吧,朕要問問你,對這個蜀國的使節有何看法!”

    顧憲坐了下來,知道武帝一定是有了想法,才會征求自己的意見,道:“蜀國使節雖然出身科舉,而且以文才當上了狀元,但是臣認為這個人還是有一些武將的氣勢,確實是個難得的人才!”

    武帝笑道:“是啊,沒有想到蜀地這樣的小國也有這樣出眾的人才,太子說的還是有些道理,蜀地自古就是人才輩出,現在漢口形勢未明,必須安撫蜀中才能使南方無憂啊!”

    顧憲知道他想的是目前的形勢,漢口久攻不下,漢、明兩國陷入僵局,越是如此武帝就越不想其他諸侯產生異動,也許是因為這個使節使武帝才對蜀國刮目相看,看來蜀王選擇秦淵做迎親使還是別有用心的。

    秦淵這個人確實有種與眾不同的氣質,會給人一種壓迫感,這是王者之氣,不知道他一個小小的狀元是怎么擁有的,顧憲對人總喜歡研究一番,也見過無數的人,但是像秦淵這樣能夠將文與武和諧地匯聚一身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武帝繼續道:“見此人才,朕也心生了納賢之心,狀元可以試著與他交談一下,若是他願意入我大漢,大漢不會負他的,朕知道狀元不是疾賢妒能之人,所以這件事交給你去辦最好!”

    顧憲皺了皺眉,別看武帝一副要隨時倒下去的樣子,但是心計想法確實還是非常凌厲的,這種差事竟然也交給自己來做,還真是信得過自己。只不過恐怕那個秦淵是不會輕易答應的吧,忙道:“皇上聖明,臣認為這件事恐怕並不易辦,秦淵是蜀國狀元,短短數月之間就能夠參知政事,蜀王對他的看重可見一斑,若想勸他投靠我大漢,恐怕就像有人勸微臣投靠蜀國一樣……”

    武帝微微一笑,他也知道這件事並不容易辦到,不過沒有想到顧憲竟然會拿自己來與秦淵比較,兩個人的經歷確實有些相似,這樣一說顧憲既表示了對大漢的忠心,又將此事推掉,這還真是個聰明的狀元,點了點頭道:“朕明白你的忠心,此事狀元只要試探一下便可,不可強求!”他回到書案后坐了下來,道:“這是漢口的軍報,燕王送上來的,朕已經看過了,狀元還是先看看吧,看來燕王想要打一場大仗了……”

    顧憲急忙接了過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七章 相見時難(上)
    站在慕容府前,劉淵本想信步進去欣賞一下的,當日慕容清雪就站在門口等著自己,然后帶著自己進去介紹慕容強的杰作,可惜真是物是人非啊,現在站在這里連腳步都邁不動了,劉淵搖了搖頭,上了車道:“回府吧!”

    霍烈剛剛趕動馬車,突然一個尖細的弓弦聲在后面響起,雖然劉淵一直沉浸在慕容清雪的傷懷之中,但由于危險的感覺,還是聽到了這聲輕響,心中一驚,伸掌往車后拍去。

    只聽到“撲”的一聲,一只利箭射穿了馬車,若不是劉淵反應夠快,這只箭確實可以將他貫胸而過。

    這並不是“動魂”曾用的弩箭,因為箭尖上塗有劇毒。

    有人要暗殺自己。

    劉淵沒有想到自己變成這個樣子還要被人暗殺,難道有人認出了自己?還只是想射殺一個蜀國的迎親使?

    不過現在已經不容他多想,霍烈反應非常之快,大喝一聲,跳下車去,腰中的配劍拔了出來,兩個黑衣人出現在車后,手中的長刀閃出,馬上與霍烈戰成一團。

    劉淵一個縱身從車窗竄了出來,靠牆而立,剩下的兩個黑衣人拔出彎刀,向劉淵圍了過來。原來是北朝的軍機閣的人。劉淵心下恍然,看來這些就是北朝派來破壞這次蜀漢和親的刺客了。

    恐怕最不願意漢蜀聯姻的就是北朝了,這也是情理中的事。

    只不過他們要殺自己還是件難事,而且只派了這樣的四個一般的殺手。

    霍烈以一敵二綽綽有余,可見軍機閣對自己這個蜀國使節並不是非常重視,至少沒有將自己會武功考慮在內。劉淵心里暗笑,身子緊緊貼到了牆邊,目光卻望著逼近的兩人,這兩人顯然已經認為劉淵走入了絕境,而霍烈也似乎被纏住了,沒有過來搭救的意思,互相使了個眼色,雙刀同時砍了下來。

    劉淵身子突然拔起,雙腳踢出,幾乎是同時踢在兩人的手腕上,兩人發出一聲慘叫,方想后退,小腹又重重地中了一腳,疼得蹲到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劉淵喝道:“別讓他們自盡了!”

    霍烈也同時收拾掉剩下的兩人,伸指點了四人的穴道,這些黑衣人面露狠毒之色,卻絲毫沒有辦法,顯然並不明白為什么這個蜀國使節的功夫竟然如此厲害。

    劉淵剛剛坐回到車中,控鶴軍的士兵就已經趕到了。

    看來軍機閣確實沒有重視自己這個蜀國的使節,既然是相王梁桂鵬的手下,怎么會如此粗心大意,若他知道對付的是福王劉淵的話,恐怕會驚訝無比吧!

    劉淵心里泛起了相王梁桂鵬的樣子,一想起這個人總是心里有些惴惴。

    ※※※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顧憲便匆匆趕到驿府,道:“秦兄沒有受到損傷吧,刺客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殺大漢貴賓,真是膽大包天,已經被帶到了大理寺審訊去了!”

    劉淵心道該是送到了宣台閣吧,這是兩國情報組織的斗爭,武帝不能等閒視之,不過他也並不點破,笑道:“只是幾個小蟊賊罷了,說不定是看到在下的馬車華麗,想要撈點兒油水!”

    顧憲尴尬一笑,劉淵的話中有話他不是聽不出來,不過令他感到驚異的是軍機閣的殺手竟然都被霍烈一個人給收拾了,看來劉淵的這個保镖倒是非常了得,笑道:“待大理寺審訊出結果,一定會給秦兄一個滿意的答復。”

    劉淵點了點頭,道:“如此最好。”這件事上他已經不想再多糾纏,如果漏了自己會武功的底細就不好了,笑道:“顧兄知不知道公主什么時候可以見我,剛剛得到我家主上的诏令,希望能夠盡快迎公主回蜀。”

    顧憲道:“這個不難,皇上早已經定好了日子,再過十天便是黃道吉日,那時就可以離京了!”

    劉淵提出要盡快回蜀其實是想讓顧憲認為他是擔心在京城被人刺殺,顧憲卻並不是這樣看,劉淵這個人說的許多話其實都是大有深意的,看來自己還要小心一點兒才行,其實武帝早就確定了他這個賜婚副使要與安樂公主一同前去蜀中,而且還要把安樂公主安置好再回京城,那么與這個秦淵打交道的機會就不會少了。

    顧憲這個人與世無爭,只要不是一定要去做的事寧願不去做。在他看來,能夠在這個世界上明哲保身,安身立命已經是很難得的了,達則兼濟天下,但是兼濟天下還要看看有沒有明主能夠讓自己死心塌地的去輔佐。至少現在他沒有看到這樣的人。

    武帝雖然明智,但是已經太老了,而且失去了所有的銳氣,太子劉源就不用說了,平王也是一樣,燕王雖然是雄才大略的人,但是若是登基的話,恐怕將會是個暴君,惟有一個曾經讓他心動的人,可惜那個人已經死了,就算沒有死,恐怕現在也不知道飄蕩到什么地方去,大概永遠也不會再回中原吧……

    但是顧憲也清楚,要想安身立命也並不是件簡單的事,自己的聰明才智其實都是為這而生的,不過遇上了秦淵這樣才智氣度都絲毫不比自己遜色的人,顧憲心里也難免有些爭勝之心,尤其看到劉淵對他處處緊逼,心里還是有所觸動。

    劉淵打量著這個瘦弱的書生,笑道:“既然如此,顧兄的鏡湖之約也不要忘記了,否則的話,在下會感到遺憾之極的。”

    顧憲拱手道:“當然不會忘的,秦兄放心就是!”

    兩人的目光又遇到了一起,彼此似乎都看出了對方心里想的是什么。

    ※※※

    從平王府的宴會出來,劉淵便緊緊地跟上了顧憲,笑道:“顧兄!”

    顧憲自然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只好順從地點了點頭。

    兩人早就換上便裝,登上霍烈准備好的馬車,已經成了兩個翩翩公子。不過顧憲的外表太過顯眼,整個京城里的人恐怕沒有不認識他的,只希望在煙花之地不至于產生轟動才行。

    劉淵正是心滿意足把這個大漢狀元拉上賊船,突然聽到馬車后面有人叫道:“前面可是使節大人!”

    劉淵一愣,霍烈已經停了馬車,低聲道:“禀告大人,應該是平王府的管家栾福!”

    “讓他過來吧!”劉淵掃了顧憲一眼,見他面容平靜,臉上含笑,心里一動,說不定是他搞的鬼。

    栾福走到車前行禮道:“我家王爺特地讓小人追上使節大人,有事請教,還請使節大人到府上一敘。”

    劉淵心里歎了一口氣,果然是顧憲搞的鬼,他不想隨自己去青樓放蕩一次,才把平王鼓動了起來。不過既然如此,倒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點頭道:“回去禀告王爺,下官馬上就去!”

    “既然如此,恐怕秦兄今夜之行在下不能奉陪了!”顧憲一躬到地,微微一笑,下車去也。

    劉淵咬了咬牙,眼睜睜地看他離去。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15:42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七章 相見時難(下)
    “我這個妹妹看來確實是不想嫁到蜀國去啊”,劉淵將手里的紙簡放到桌上,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楊英收集來的情報讓他大吃一驚,武帝曾經多次親自勸說安樂公主都沒有結果,顧憲這個小小的吏部尚書第一次見到公主,只與公主談了一會兒,公主便答應下來。這還真是樁奇事。

    劉淵實在很想知道顧憲是怎么將安樂公主勸服的。

    而且慕容強也因為安樂公主的要求回到了京城,當然最主要的是帶回了慕容清雪。

    “公主殿下確實一直堅持要為母守孝三年”,楊英能夠體會到劉淵的心情,道:“還是顧憲讓她改變了主意,只不過兩人密談的內容連皇上都不知道,我們更無法知道了!”

    劉淵點了點頭,他猜測顧憲是怎么勸服公主的,無外乎民族大義,不過這件事要是換成自己來做的話,恐怕未必能夠成功,安樂公主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重點的是自己如何才能見到安樂公主。

    安樂公主出嫁蜀國已經是勢在必行的事,劉淵想見她一面要要吐露一下蜀國太子的意思,那樣的話安樂公主也許會配合一點兒。

    楊英又道:“慕容強已經回京了,不知道王爺准備將我們買下的慕容府如何處理!”

    劉淵搖了搖頭,想起慕容清雪對自己的冷漠態度,一想到她對顧憲的親密就覺得心里有些難過,苦笑道:“將宅子還給她吧,就說是福王送她的!”

    楊英點了點頭道:“屬下馬上去辦這件事,慕容小姐回到京城之后,曾經和安樂公主三次拜谒乾陵,王爺勿怪屬下多言,慕容小姐對王爺的感情恐怕並不簡單!”

    劉淵知道她是提示自己,只不過現在的慕容清雪根本不知道福王還活著,正是這個被她視為仇人的蜀國使節。原來那個讓她心動的福王已經死了,而且顧憲這個人確實非常出色,慕容清雪看上他也是情理之中。

    何況她還是個抱有統一天下大志的奇女子。

    ※※※

    一切依舊。

    站在府前,慕容清雪眼睛有些濕潤,沒有想到竟然還能夠重新回到這里。

    她扶著父親走進了曾經的慕容府,令他們感到驚奇的是里面竟然一切照舊,沒有絲毫的改變。

    慕容強老淚縱橫,沒有想到一個被貶到嶺南的罪臣竟然能夠重新回到京城,那時可是抱著必死的信念,而且還能夠重新回到這座耗盡心力而建造的庭院中。

    慕容清雪的眼前泛起那個人的影子,當日就在這湖邊自己竟然是那樣情不自禁地撲在他的懷里,放縱地痛哭了一場。

    而現在那個溫暖的懷抱已經不見了。

    看到父親的熱淚,她竭力地忍著不讓淚水掉落下來,沒有想到只是當時簡單的一句話,那個人竟然就會將這座庭院買了下來,而且等到今日再完整無缺地送還到自己的手里。

    父女兩人幾乎是貪婪的用目光掃過庭院里的每一處布置……

    門口走進一個僕人,恭敬地走到兩人身前,行禮道:“小人成喜,恭迎老爺小姐回府!”

    慕容強點了點頭,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他本來以為得罪了太子,這輩子就再也沒有翻身的希望,哪里想到現在還能夠在自己最喜愛的庭院里度過晚年!恐怕這種歡喜比當年中舉時還要厲害。

    一切還要感謝那素未蒙面的福王。

    而且這兩年來都有福王的人在身旁照顧,慕容強對劉淵的感激更是不用說的。

    “先下去吧!”慕容清雪知道父親還要將庭院看得更加仔細,便扶著慕容強往里面走去。成喜忙從懷里掏出一封書簡,道:“禀告小姐,這里有福王留給小姐的書信!”

    慕容清雪身子一震,萬萬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留了書信給她,這一直優雅從容的美女迫不及待的接過書簡,迅速打開,見上面寫著一首律詩: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曉鏡但愁云鬓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慕容清雪愣了半晌,心里像是泛起了滔天巨浪,抬起頭問道:“這書信是什么時候送來的!”

    “禀告小姐,送信的人剛剛離開,只說讓小姐保重!”

    慕容清雪完全是呆在當場,方才沒有掉下的淚突然間全部掉了下來,然后一下子撲了慕容強的懷里。

    福王原來並沒有死。

    ※※※

    劉淵放下手中的冊子,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對還是不對。

    送給慕容清雪的那首詩其實就是為了告訴她福王並沒有死,相信以慕容清雪的性格,從此以后恐怕會對顧憲敬而遠之了,這個手段雖然有些卑鄙,不過若是讓劉淵虛偽地將這個美女讓給顧憲,他是做不到的。

    顧憲雖然聰明絕頂,但是他對女人可是一無所知,若是慕容清雪對他突然冷淡下來,恐怕這個才子也未必會去使什么手段。那么只等劉淵尋找時機揭示身份,就能夠將慕容清雪抱入懷中了。

    這件事一直在劉淵腦中打著轉,恐怕是自己這兩年來做的最困難的一個決定,卑鄙是卑鄙了點兒,但是卻是真實的,到了最后劉淵只能勸說自己不要再去想了,何況這時大漢已經准備好了公主出行的准備,他這個迎親使還要負起責任來。

    代賜婚使太子劉源護送安樂公主的吏部尚書顧憲早早就開始准備一切,這件僅僅次于漢口之戰的漢國大事使整個京城都沸騰了起來,大漢嘉成六年七月十二日,武帝親自登上大殿,為安樂公主餞行,當浩浩蕩蕩的送親儀仗離開京城時,劉淵才意識到自己又該回到蜀國去了。

    而自始至終,安樂公主都沒有見他這個使節一面,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讓劉淵感到驚奇的是慕容清雪赫然陪在安樂公主身旁,她的身份是武帝的義女,被封為弘化公主。

    劉淵突然間明白了武帝的安排,慕容清雪以這樣的身份來到蜀國,簡直就等于是安樂公主的陪嫁,武帝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希望把這個美女一並送給蜀國。這對劉淵來說無疑是個晴天霹雳,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蜀國太子對慕容清雪不感興趣了。

    和他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一個人,這個臉色有些蒼白的書生回頭望了望東都的城頭,輕歎了一聲:“望顧憲能夠不辱使命!”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八章 北朝軍師(上)
    相比南朝來說,北朝的天氣已經十分涼爽了,一輛馬車快速地行過水門大街,停到了一座府邸前面,騎在馬上的都尉大聲叫道:“相王回府了!”

    大明相王梁桂鵬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他的臉微微顯得有些興奮,眼中也始終帶著一絲微笑,只不過就算這樣的微笑還是不能讓人忽視他與生俱來的那種傲氣。

    相王府的兩員大將白無痕和高羅銳也紛紛下馬,緊跟在相王的身后。

    早就等在客廳里的畢修廉聽到相王回府后微微一笑,還端著茶杯聞著茶香,直到相王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才放下茶杯,並未起身,笑道:“相王回來了!”恐怕王府中只有他一個人才能如此和相王說話,其地位之高可見一斑。

    白無痕倒是無所謂,高羅銳眼中卻閃出一絲寒光,他不明白相王為什么能夠忍耐這個人如此無禮,就算立了再大的功,畢竟還是屬下,就要有臣子的禮節,這個破爛書生他始終看不順眼。

    “先生真是料事如神!”相王顯然是心中大喜,剛一坐下便道:“依照先生的計策,母后果然將四大部族的首領全部活埋在先帝的陵墓里。”

    畢修廉臉上微微抽搐了一下,相王這個人就是不把人命當做一回事,要知道這可是百十條人命,而且還都是大明的部族,他卻如此平淡的說了出來,好象只是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這樣的人才是能夠收拾亂世殘局的人啊,畢修廉想到那副活埋百多人的場景,手顫抖了一下,急忙將茶杯放到了桌上,道:“太后真的下了手!”

    相王點了點頭:“本王向母后禀上這條計策之后,母后大為贊賞,便讓禁軍去安排一切,四大部族的首領一個沒有漏掉,哼,從此以后看誰還敢對本王指手畫腳。”

    畢修廉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孝敏太后的性格他是知道的,最是暴烈無常,和相王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母子,先帝死后,整個天下就是這母子的天下了,處理掉四大部族之后,馬上就會輪到現在的皇上玄治帝,看來相王登基的日子不遠了。

    相王喝了一口茶,道:“只可惜母后也受了重傷,唉,若非那早該死的張陵,母后根本就不用斷臂!”

    畢修廉一愣,斷臂這又是怎么回事?張陵是大明三朝元老,也是先帝死時的诰命大臣,將玄治帝托付給了他,現在當然視相王母子為眼中釘了。

    “張陵此賊,本王不將他碎屍萬斷,誓不為人!”相王嘴角露出冷笑,“母后說道部族首領必須陪葬先帝,然后便命本王將他們一一斬殺,朝中百官都是面無土色,惟有張陵卻站起來道:‘故臣殉主,皇后也當殉夫’。”

    畢修廉知道這是必然的,太后坑殺部族首領,這個理由本來就很牽強,朝中大臣不敢反對是因為相王手中的兵權,但是並不代表沒有一二強項的人站出來說話。

    相王臉上的怒色更盛,道:“母后當著百官的面上,當即取過一柄長刀,一刀便將自己的左臂砍了下來,然后道:‘此臂暫隨先帝,此身還要輔佐我兒’。這回那張陵老兒才沒有繼續反對!”

    畢修廉知道他們母子兩凶狠無比,孝敏太后當日也是馬上戰將,但是聽到這樣的事還是暗暗咋舌,恐怕在歷史中也將是一樁奇事了。

    相王臉色終于恢復了平常,看來絲毫不以母親斷臂為意,道:“先生的計策確實奏效,本王若能榮登大寶,先生就是大明國師,絕不食言!”

    畢修廉趕忙起身謝恩,有道是伴君如伴虎,可是恐怕老虎也未必有這個相王凶殘啊!

    這時白無痕拱手道:“王爺、畢先生,據漢國傳來的消息,送親使節恐怕就要出發了,不知道我軍機閣將要如何安排!”

    畢修廉淡淡道:“不能讓他們到達蜀國,就算殺不了安樂公主,也要殺了大漢的賜婚使,一定要破壞這樁婚事,否則的話漢口只會更加緊張。”

    武帝若是處理完蜀國的事,恐怕就會全力反攻漢口了。

    相王點了點頭:“無痕可以告訴錢雷,若是還不能完成任務,他就留在南朝吧,不要再想回來見他的兒子。”

    ※※※

    “看來在下這局又輸了!”劉淵推開棋秤,微微一笑,接過僕人捧來的茶。

    沒有想到顧憲的棋藝倒也是非常厲害。劉淵也曾經研究圍棋許多年了,自認還算個高手,可是還是每次都是小負,而且這還是顧憲故意讓他一馬。

    劉淵自有不服輸的勁頭,所以一路上只要落下腳來就要與顧憲下上一局,漸漸倒也摸到了一點兒門道,顧憲也開始重視起來,不過就算劉淵進步飛速,還是沒有辦法贏得一局。兩人現在既然已經是朋友交情,顧憲就沒有必要故意讓他。

    顧憲目光掃過棋局,笑道:“秦兄得在大局,失在細微之處啊!”

    劉淵點了點頭,若論大局恐怕自己並不比顧憲差,但是越是細小的地方,就越顯得有些毛躁,而顧憲恰恰就能在這樣的地方大占便宜,此人的心機也確實是夠缜密的。

    送親儀仗已經走到了太原附近,照這個速度走下去,恐怕要入秋才能到達成都了。

    這時霍烈走了進來,行禮道:“見過大人!”

    看到霍烈行禮之后就站在那里,顧憲知道他是有話要和劉淵說的,起身告辭道:“時間不早,在下先去休息了!”

    “說吧!”劉淵望著顧憲走了出去,將茶放到了桌子上,看霍烈的樣子,應該是得到了重要的消息。

    霍烈見奉茶的僕人還沒有走,便俯耳低語了一番,劉淵一愣道:“確有此事么!”

    “千真萬確,而且頭領很可能是北朝相王府的高手。”

    劉淵點了點頭,看來北朝對這樁聯姻還是不肯放過啊,只不過這次刺殺的對象恐怕就不是自己了,而會換成安樂公主和顧憲。

    “將這個消息暗中告訴大漢的統領,不要露出馬腳,我們只當什么都不知道,只負責暗中保護公主和慕容小姐!”劉淵心里突然有了個想法,只要是驚魄樓出動,保護幾個人還是綽綽有余了,這樣倒可以趁機再與顧憲較量一下,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對付北朝軍機閣的人。

    在京城時劉淵就是處處緊逼,不是被顧憲故意轉移了目標,就是找到機會逃走,讓劉淵感覺十分不痛快,自認還是沒有分出高低。

    看到霍烈領命而去,劉淵又笑著加上了一句:“當然還要保護好顧憲,他可是本王未來的軍師啊!”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八章 北朝軍師(下)
    秋雨終于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使得行程變得稍微有些艱難了,尤其是道路更是泥濘無比,馬車行進多有不便。劉淵並不著急盡快回到蜀國去,便向安樂公主建議要在途中停留幾日,等待雨停了之后再走也不遲,其實他是接到了北朝軍機閣已經南下的消息,至少也要給相王的人一個機會。

    否則的話,到了蜀國之后,相王的手下要想行動的話,困難就增大了。

    劉淵懷著這種心理像安樂公主請示。

    安樂公主還是不肯見劉淵一面,與慕容清雪坐在馬車里,一切全憑顧憲做主,顧憲看了看劉淵,點頭笑道:“秦兄所言有理,其實顧某還是首次如此遠行,身子倒有些吃不消了。”

    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樣子,劉淵唯有微笑作答,恐怕他不會不知道軍機閣的殺手馬上就要到來吧!

    車隊開始每天減少行程,盡量能夠找到大的城市停留下來。

    霍烈早就動用了路上驚魄樓的高手,將軍機閣的動向探察的十分清楚,這些人並沒有讓劉淵等多久,終于在維州趕了上來。

    ※※※

    劉淵斜靠在舒服的棉墊上,旁邊放著一壺熱氣騰騰的香片,從窗戶望出去,就可以看到安樂公主所住的小樓。這里本來是一位京官的別院,由于此地並沒有行宮,所以聽到安樂公主移駕至此的消息之后,善拍馬屁的京官馬上將此宅讓給了賜婚的隊伍。

    而劉淵特意選擇了這座小樓作為臥室,其實就是為了能夠直接看到安樂公主的住處。

    時間漸漸到了三更,劉淵卻沒有絲毫睡意。

    劉淵的心思倒並沒有放在眼前的書上,窗外的秋雨稀稀拉拉地落下,砸在地上,卻顯出幽靜的意味來。

    就在這個時候,院子的遠處已經出現了幾個黑影,雖然只是閃動一下,但是還是被劉淵看在眼里。

    此刻一盞油燈在對面的樓上點亮,一襲白衣的顧憲手里捧著一本書坐在窗邊,吟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潮,晴空一鶴排云上,自引詩情到碧霄。”劉淵微微一愣,這人興致倒是頗高,如此黑夜還要吟這樣的詩。

    “狀元郎的這首秋詩確實精到”,慕容清雪盈盈地走了出來,伸手扶住欄桿,笑道:“這應該是福王詩選上的一首吧!”

    慕容清雪的妝容在燈光秋雨下美得像是一個幻夢,加上她那柔和動人的聲音,劉淵真希望站在她旁邊的人不是顧憲,而是自己。

    就在此時,那幾道黑影已經慢慢靠近了小樓,從他們的身上來看,絕對都是高手,相王上次在京城已經栽了一個跟頭,想必這次肯定不會有所保留,所以才會盡譴高手,只不過劉淵本來就六識過人,何況又有充分的准備,早就發現了他們的行蹤,可憐這些人還不知道。

    “確實如此,也只有福王能夠作出這樣的詩,自古逢秋悲寂寥,反其意而用之,確實大有韻味……不過福王還有一首詞,上面寫道:‘對蕭蕭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看來也是難逃悲秋啊!”

    劉淵一愣,顧憲這個人倒是風雅的很,明知道北朝軍機閣的人已經潛入了花園,竟然還在不緊不慢的和慕容清雪談詩論詞。

    霍烈悄悄地走了進來,道:“公子,來的一共是三十四個人,我們要不要……”

    劉淵明白他的意思,軍機閣能夠一次出動三十四個高手,這肯定是下了血本的,霍烈擔心顧憲能不能保住安樂公主安然無恙。其實顧憲手中雖然有一千多士兵,但是從宣台閣調來的高手也只有五十多人,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在前面探路的,想要用剩下的四十多人應付軍機閣的三十多個殺手,恐怕困難倒並不小。

    不過看到顧憲泰然自若地和慕容清雪在談詩論詞,劉淵倒也放心一笑道:“我們只負責保護他們三人,其它的事一概不管!”他確實想看看顧憲如何應付。

    霍烈點了點頭:“遵命,屬下這就過去安排!”

    軍機閣的殺手的行動嚴密無比,每前進一步都是小心翼翼,而且還能夠保持住緊湊的聯系,在這樣的一座規模不大的庭院里更顯得難能可貴,只可惜他們的行動早已經被劉淵看在眼里,要不然若是驟然遇上的話,勝負還真未可知。

    顧憲和慕容清雪還是在窗前談笑,像是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這時一個黑衣人招了招手,打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接著身后便有幾人往樓上沖去。劉淵留意了一下,看來此人定是刺客的首領。

    幾乎同時,小樓周圍早已經埋伏好的十多名刺客同時抽出腰刀,往樓邊靠了上來,此時刀光閃爍,腳步聲響了起來,不過顧憲和慕容清雪還呆在窗前,而且並沒有聽到守衛趕來的聲音。

    刺客似乎有些疑惑樓下為什么竟然沒有一個守衛,也沒有傳來喊殺的聲音,反倒愣住了,急忙又停下,倒是顧憲吟詩的聲音繼續傳了出來。

    到這個時候連劉淵也不禁佩服顧憲的鎮定功夫十分了得,因為他看到慕容清雪已經緊緊地靠在門邊,燈光中的俏臉似乎緊張到了極點。顯然若不是顧憲事先早已經和她打過招呼,這位美女說不定會花容失色,呼救起來。

    樓下刀光閃著光芒,就算顧憲再白癡,大概也該看到了吧,可惜此人還在談什么《福王詩選》。

    軍機閣的殺手們確實有些愣了,他們大概是害怕樓底有機關一類的東西,所以並不敢輕易進去,方才那發號施令的黑衣首領從懷中掏出一只連弩,緩緩舉了起來。

    劉淵暗叫不好,他是想射殺窗戶邊上的顧憲和慕容清雪,剛想出聲示警,卻見顧憲飛快的將窗戶關上,帶著慕容清雪離開窗邊,同時油燈滅掉,樓上馬上變成漆黑一片。

    劉淵看著好笑,原來沉不住氣的人是自己,顧憲這個人確實是別出心裁,要是換做自己是那個軍機閣的首領,也不敢輕易上樓,只不過這樣冒險倒也有些危險。

    大漢的士兵像是全部睡著了一樣,任著這邊刀光閃爍,還是沒有一個人趕過來,劉淵這次算是相信都是顧憲故意安排好的了。

    霍烈又推門走了進來,臉上充滿疑惑,道:“公子,我們……”

    “不用沉不住氣了!連我們的人也撤回來吧!”劉淵伸了一個懶腰,笑道:“不妨坐在這里,陪我看看這場好戲!”

    霍烈疑惑地坐了下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18:12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九章 庭院之戰(上)
    那軍機閣的黑衣人終于咬了咬牙,向后面做出一個手勢,看來他是下定了決心。

    身后馬上便有兩個黑衣人大步往前,來到門前,其中一人飛起一腳,只聽嗵的一聲,木門已經破碎,那人飛快后退,旁邊一人卻是一刀猛烈劈下,顯然是怕門中有埋伏,可惜這一刀卻劈在空處,門里空蕩蕩的,好象也是空無一人的樣子。

    到了這個時候軍機閣的人其實已經知道沒有退路了。

    當先兩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手中的長刀緊緊地靠在胸前,他們不明白現在大漢軍隊為什么沒有趕過來,按理木門破碎的聲響已經足以震動整個庭院了,不過只要公主還在樓上,這些人就不會輕易放棄,只要盡早解決掉公主,那么就可以迅速脫身,就算陷入埋伏中也不用擔心。

    兩人一直走到樓梯口處,還是沒有任何異常發生,便向身后的眾人打了一個手勢。

    黑衣首領知道今日恐怕是無法善了,不過還要以殺掉安樂公主為第一要務,否則的話,就算順利脫身也難逃相王的懲罰,他揮動手臂,顯然是下達一個沖殺的命令,身后數十名殺手同時大喊一聲,往樓內沖去。

    劉淵歎了一口氣,這名首領倒也是無智之人,明明知道敵人設下了圈套還要硬沖,這樣要還是不敗的話,怎么對得起老天!不過這只是他的想法罷了,對于這首領的想法他還是能夠理解的。

    從這一喊聲發出,院子里才終于喧鬧起來,守住大門的漢兵同時喊殺過來,守在暗處的刺客紛紛跳起,抵住漢軍,兩隊人馬在庭院里砍殺起來。

    直到現在這場刺殺才算得上有些正常,劉淵笑道:“今日恐怕心里最復雜的就是這位軍機閣的高手了!”霍烈點頭道:“顧憲的設計確實奇怪,要是換成屬下,恐怕也只有選擇逃走了!”

    “可惜他不是你,而且就算他逃走也是死路一條!”劉淵捧起了香片,輕嘗了一口,道:“顧憲是否已經在圍牆上布下了弓箭手!”

    霍烈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而且還設下了數道鐵網,恐怕是想留下一些活口。”

    ※※※

    那首領知道形勢不妙,最好的結果就是能夠殺掉公主然后脫身,此刻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輕喝一聲道:“殺掉公主,賞銀百萬兩!”他並不是陣前懸賞,要激勵手下,而只是為了讓樓上的安樂公主等人感到驚慌失措,可惜他想用這種方法對付顧憲還是癡心妄想,顧憲清朗的聲音從樓上傳了下來:“留下活口,放下武器者免死!”

    漢軍齊聲大喝了一聲,在氣勢上這些北朝刺客已經早就落在了下風。

    那首領咬了咬牙,揮動長刀往樓前沖去,就在他剛剛要邁入樓內時,突然間一陣連弩聲響出,當即就有數名殺手發出慘叫,屍體橫飛了出來。

    那首領大驚失色,急忙退了一步,樓內的殺手更是亂成一團,原來顧憲竟然在樓梯處按了連弩,這樣一來倒更沒有人敢上樓了。

    等了片時,樓外的聲音已經漸漸小了下去,那首領見再也沒有弩箭射出,這才往前邁去,眾多殺手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往樓梯靠去,當先有兩個輕功頗佳的殺手高高躍起,伸手扶住樓梯,剛要躍到樓上,一陣弓弦聲響起,兩人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已經被弩箭貫胸而入,連著屍體釘在了地上。

    那首領大喝一聲,首先舉刀沖了上去,反正也是必死無疑,殺了公主是死,殺不了公主回去也是死,倒不如死在這里干淨,哪知偏偏天不從人願,一只大網突然從天而降,四道人影每人各拉網角,將他網在其中。

    他剛剛想要自盡,一只大手已經飛快的點了他身上的穴道,一人冷喝道:“宣台閣風部都尉在此,想死沒那么容易!”

    那首領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人拎了起來,心里萬念俱焚,這次落到了宣台閣的手里,那么自己在北都的家眷恐怕將無法存活了。

    想到相王的手段,他情願早點兒死去。

    顧憲重新出現在了窗口,笑道:“爾等首領已被在下活捉,若是不想死的話,放下兵器,在下倒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劉淵雖然覺得他設計的精妙,但是也覺得此人甚是迂腐,要知道這是兩國之間的交鋒,哪里還講什么寬厚仁義。

    而且這些軍機閣的人都是寧死不屈的,若是有一個人落到了大漢的手里,對軍機閣也將是一個巨大的損失,相王肯定有讓他們寧願自盡也不能投降的方法。

    大漢軍隊紛紛往前,將剩下的十數名刺客全部擠壓到圍牆邊緣,而牆頂已經出現了弓箭手的影子,這些人根本就別想逃走。

    顧憲見刺客中並無一人答話,又叫道:“爾等勿要頑抗,趕快放下兵器!”

    只聽一人道:“誓死報效大明!”

    他的第一聲剛一喊出,旁邊一人干脆撕下蒙面,喝道:“誓死報效大……”他的那個“明”字還沒有說出去,只見刀光一閃,半個頭顱已經飛到了天上。

    眾多刺客紛紛撕下蒙面,喝道:“誓死報效大明!”“誓死報效大明!”……

    一時間整個庭院里都是這個喊聲,有的只喊了一半,身體已經被長槍穿過,剩下的那些刺客卻絲毫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一邊大喊,一邊往漢軍的刀槍上沖了過去。

    劉淵也不禁為這一幕震撼了一下。

    這些人都是大明的死士,為國家效忠自然是他們最大的心願,難得能夠臨死前如此豪氣干云,只可惜兩國之爭,本來就沒有寬恕可言,不管是竟陵城下,還是揚州城下,每當目睹這樣的場景都難免被震撼的無話可說。

    果然眾多殺手並無一人繳械投降,只不過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被漢軍清理干淨,卻沒有一個活捉的。

    顧憲顯然看不慣這樣的殺戮,再也沒有說話,轉身回到屋子里去了。

    過了片時,當最后一個刺客大喊了一聲之后,整個庭院終于安靜下來。

    “軍機閣恐怕從未想過一個迂腐的書生也能用計讓他們全軍覆沒吧!”劉淵笑著將手中的杯子放下,相王若是聽到此戰的情況,恐怕會氣得跳起來吧,這就是他小看顧憲的代價。

    只不過軍機閣這次出動的人手上百,這只是一個序幕而已。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九章 庭院之戰(下)
    第二日清晨,劉淵還沒有出去,霍烈便已經進來了。

    “刺客已經被押解回京城了!”劉淵皺了皺眉,顧憲竟然連審訊都沒有審訊就將活捉的那個刺客首領送到京城了,看來他還真是胸有成竹,難道不怕軍機閣的人在半路上……

    想到這里,劉淵突然明白了,問道:“負責押送刺客的共有多少人!”

    霍烈道:“其中有兩名宣台閣的人,剩下的只是普通的騎兵,一共三十人,公子,你是說……”

    劉淵點了點頭,顧憲很可能是想用這個刺客將軍機閣的人引出來,所以才會派這么少的人押送人犯回京,軍機閣是不會允許自己的人被押送到宣台閣審訊的,定然會在路上攔截他們,就算救不了人,滅口也是一種選擇。

    顧憲這樣就將那人送上京城,那么在路上肯定有埋伏。

    霍烈明白過來,道:“公子,顧憲確實是個厲害的人,昨夜那場惡戰他就是指揮若定,恐怕就算龍城將軍等人也未必有這樣的氣魄。”

    “大漢狀元,吏部尚書!”劉淵笑道:“當日獨闖揚州,現在剿滅軍機閣的殺手,這都是一個書生做的事啊!”

    霍烈點了點頭,道:“這個人如此厲害,不知道王爺……”

    劉淵心道在揚州時就想將他招到帳下,只可惜這個人的才智根本不在自己之下,在他面前自己不僅占不到上風,而且也無法讓他信服。何況顧憲早已經將將兩人的關系瞥清,現在就算以福王的身份想要讓投靠恐怕都不能夠,何況自己只是個蜀國大夫。

    想要他投靠自己,還要另想辦法才行。

    “你先去打聽一下人犯情況,然后再回來匯報吧!”劉淵捧起一本書,照這樣看來,顧憲今天是不打算走了。

    霍烈剛剛出去,門外卻傳來顧憲的聲音道:“顧憲求見!”

    “顧兄請進!”劉淵放下手中的書,站了起來,沒有想到這么早顧憲就來拜訪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昨晚的那場惡戰,希望他不會怪自己袖手旁觀。

    顧憲慢步走了進來,恐怕是昨夜受了些驚嚇,臉色倒顯得比原來更加蒼白,只不過那絲笑意倒並沒有失去,拱手道:“昨夜抓了幾個刺客,恐怕吵到了秦兄的美夢,顧憲真是抱歉!”

    劉淵笑道:“在下哪里還敢睡覺,到底是哪里的大膽刺客,竟然敢打公主的主意!”

    顧憲露出擔憂的神色:“若是在下猜得不錯的話,這些刺客應該是北朝軍機閣中的人,唉,秦兄想必也是清楚的,漢、蜀這次聯姻,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北朝明國了,所以此次前去蜀國的路途倒也充滿艱險,在下正不知如何是好,特來相秦兄求助。”

    劉淵雖然露出同情的神色,但是心里暗笑。顧憲說話的表情倒是情真意切,要是不知如何是好,昨日還能夠指揮若定,今天又布下埋伏要將軍機閣的人一網打盡。不過他也不想點破笑道:“這里畢竟還是大漢的國土,北朝刺客有能將公主如何,昨夜在下看到顧兄在樓上指揮若定,真有大將之風,談笑間便將刺客一網打盡,想必那些刺客也會喪膽不敢再來了。”

    顧憲趕忙謙虛幾句,道:“昨夜雖然公主安然無恙,但是在下認為此地不可久留,要盡快趕往蜀國才行,據在下所知,恐怕北朝明國派了更多的刺客要對公主不利……”

    劉淵這回是真正愣住,難道他不用等那個押解人犯的埋伏結束?

    不過顧憲滿臉嚴肅,從他的臉色上也看不出什么東西來,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難道那並不是一個埋伏……

    既然顧憲已經提了出來,劉淵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絕,只好道:“既然如此,一切全憑顧兄安排!”

    “如此甚好,顧憲就放心了!”顧憲高興的站了起來,道:“公主早已經准備好一切,馬上就可以出發!”

    劉淵只好點了點頭,完全不知他葫蘆里買的什么藥。

    ※※※

    郁南縣城的一個狹窄的小屋子里,兩個臉色嚴肅的男人端坐在桌子后面,桌子上擺著一把彎刀,這是大明騎兵的標志,當年大明騎兵在草原上縱橫無敵的時候,每人手里正是拿著這樣的一柄彎刀。

    門外輕輕傳來了幾聲輕響。

    左首邊的男人抬起頭來,道:“進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沉重,不過卻也充滿威懾力。

    一個矮小的人走了進來,目光看到桌子上的那柄彎刀,頓時露出恐懼的神色。

    “鄭新呢?”右首邊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如閃電一般的望了過來,那矮子頓時跪倒在地,道:“禀告將軍,鄭新被捉,清晨已經被押送往京城了!”

    “那你該做什么?”將軍伸出了手,慢慢地移向彎刀的刀柄,矮子眼中滿是恐懼,顫聲道:“屬下該死,鄭新被宣台閣的人用藥制住,根本喚不起他體內的毒蟲。”

    軍機閣重要人員的體內都養了一條毒蟲,若是那人被人制住無法動彈,則只要有人按照樂譜用特制的笛子吹奏一曲,便可以引動那條毒蟲吞噬人的內髒,只可惜宣台閣已經想出了對付這種毒蟲的方法,先給人犯灌上一種特制的藥物,使體內的毒蟲無法動彈,然后再利用針灸之術將毒蟲逼到體外,矮子雖然已經吹奏了要奪命曲,但是鄭新卻並無反應,應該是被宣台閣的人灌了藥。

    屋里的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將軍道:“既然如此,也只能在路上處理此事,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矮子眼中終于露出希望,沒有想到今天這兩人竟然這樣好說話的,急忙跪下道:“屬下遵命!”

    將軍冷冷道:“王爺已經下了命令,若是安樂公主不死的話,我們都不用再回都城了,想必你明白其中的意思!”

    矮子身體一顫,過了半晌才道:“屬下知道!”現在他知道若是完不成任務的話,丟掉的就不僅僅是自己的這條命了,說不定會連累到全族。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章 詐死之計(上)
    劉淵翻看霍烈遞上來的奏報,心里更加疑惑顧憲的做法了,那名刺客首領已經押送到了京城,一路上雖然也有軍機閣的人想要將他救出去,但是都被漢兵一一擊退,並沒有設下什么埋伏。

    劉淵還是第一次感到一絲氣餒,他自認才智並不比顧憲遜色,但是卻猜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就像當初援救竟陵遭到大敗時,顧憲恐怕是第二個能夠讓自己生起沮喪情緒的人了。

    賜婚隊伍又經過了兩天才到達了渡口,從這里坐船便可以直達蜀國。哪里知道一上船之后,顧憲便嘔吐不止,暈船暈的厲害,躺在船艙里就再也走不出來了。而慕容清雪和安樂公主兩人又認定了劉淵是仇人,根本不見,只有呂先老頭子每天都興致勃勃地來找劉淵談詩論文,反倒使劉淵大感寂寞。

    霍烈動用了驚魄樓最精銳的探子,軍機閣的殺手一路南下,絲毫沒有放松,看來他們要在江上醞釀一次大的行動。

    劉淵最擔心他們使用火藥之類的東西,所以早早便讓霍烈嚴密監視,若軍機閣真想將自己這個使節也一起炸死的話,那么劉淵才不肯跟顧憲玩什么游戲,也不想再去試驗這個書生的才智了,早點兒將他們除掉才是。

    不過幸好軍機閣還沒有這方面的打算,按照他們的布置,應該只是大規模的圍攻,試圖鑿穿龍船,趁亂刺殺安樂公主,劉淵這才放下心來。

    又過了五日,顧憲這才臉色蒼白地能夠見劉淵一面了,感歎道:“顧某身子虛弱,又沒有走過水路,如此狼狽,讓秦兄見笑了。”

    劉淵忙道:“顧兄還是以身體為緊要,沒有顧兄在,北朝的刺客若再來刺殺公主,那么就不妙了!”

    顧憲笑道:“這個不妨,秦兄還記得顧憲上活捉到的那個北朝刺客么!”

    劉淵一愣,點了點頭。

    顧憲淡淡道:“其實此人還在這條船上!”

    劉淵徹底愣了。

    顧憲笑道:“北朝刺客應該是得到了皇令,一定要刺殺公主,想必這次到來的好手並不少,前次只是一小部分而已,而上次捉到的那名刺客是個首領,想必對他們十分重要,就算不能救回去,卻也不能讓他被帶到京城審訊,所以在下便派了幾名高手押送他回京。”

    劉淵疑問道:“既然如此,顧兄為什么還說這人還在船上!“

    顧憲笑道:“其實押送回京的人犯只是在下讓人假扮的一個人而已,這個人和那首領雖然只有幾分相似,但是裝成被嚴刑拷打的樣子,北朝的刺客是認不出來的,只能信其有,不能信其無。唉,其實在下也是不得已,北朝刺客雖然人數不少,但是畢竟還頗為顧忌護送公主的一千漢軍,可是這些人卻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更擅長暗殺之術,若是讓他們集合人手,連續發動攻擊的話,在下也自認沒有把握保全公主,所以才會想出這樣的笨辦法,只要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名首領身上,必定會幾日都不能發動攻擊,這樣一來對我方就是比較有利,至少也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劉淵這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都想錯了,其實看這個問題,顧憲的角度和自己有本質上的區別,自己的想法的是如何的消滅這些刺客,而顧憲想的卻是如何安全的將公主送到蜀國。

    顧憲繼續道:“不過事情總要洩露的,在下吩咐士兵在將要到達京城時讓北朝的刺客知道押送的並不是那名刺客,這樣一來他們就會知道這個人還在我們的手里,也多少會投鼠忌器的。”

    劉淵不得不佩服他的想法,這條計策比自己想當然的埋伏計劃要好的多,而且北朝的刺客也不是傻瓜,為了避免中了埋伏,這一路上肯定要試探多次才能動手,漢軍只需要虛張聲勢就可以使他們有所顧忌了。

    也許這就是軍機閣連續幾日都沒有動手的原因吧!

    顧憲歎道:“不過到了現在,想必北朝的刺客不會再等了,蜀國馬上就要到了,想必攻擊便在這幾日。”

    劉淵點了點頭,道:“顧兄認為他們將如何行動!”

    顧憲淡然道:“不瞞秦兄,顧某從未行軍,只是一迂腐的書生,若讓在下在宮內起草诏書,整理典籍還算是輕而易舉,但是要對付這些凶殘之極的刺客,還是力所不及。”

    劉淵一笑,道:“顧兄大有儒將之風,談笑間敵軍灰飛煙滅,其實行軍打仗未必需要的就是武力!”

    顧憲自嘲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道:“話雖如此,但是在下已經領了皇上的旨意,還是要將公主平安送至蜀國,北朝刺客雖然凶殘厲害,那也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說的平平淡淡,卻又堅定無比,就像要做一件必須去做的事一樣,根本沒有絲毫猶豫。既然已經必須去做,那就是要全心全意,而且顧憲就有這種自信,只要是全心全意去做,就沒有做不成的事。

    劉淵心中有所觸動,當日揚州被圍時,這個書生就主動請纓,要和明軍陣前和談,當時他想到的其實只是進入揚州城,然后向自己獻上三計而已。

    這樣的人若逢時運,定能干出讓天下震驚的大事,若不逢時運,也會是名高士。

    劉淵更加堅定要將他收為智囊的決心,道:“在里畢竟還是大漢之地,北朝刺客再過猖獗,恐怕也沒有辦法從顧兄手里碰到公主。”

    顧憲笑道:“秦兄這是在安慰在下,不過在下倒有一個不請之請,要想徹底剿滅這群刺客,還望秦兄助在下一臂之力。”

    劉淵一愣,他需要自己做什么,雖然心里有些猜疑,但是既然顧憲這樣說出來,看來自己也只有答應了,笑道:“顧兄有什么需要幫忙,盡管吩咐,公主畢竟也是我蜀國未來的王后。”

    顧憲笑道:“只要秦兄詐死一回便可!”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19:22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章 詐死之計(下)
    劉淵心里確實是充滿了疑惑,道:“顧兄可否說明一下!”

    顧憲笑道:“秦兄難道信不過顧憲么,這確實是為了公主安危,還望秦兄能夠成全!”

    劉淵看著他的眼睛,心道自己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擺布,不過事到如今,想要推辭都沒有辦法,只好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答應了。”

    顧憲喜道:“如此甚好,只要秦兄躺在榻上,不動既可,在下自有辦法將北朝刺客引來。”

    劉淵也知道自己是滿臉不願,但是也沒有辦法,又猜不透這個書生到底要自己干什么,只好道:“顧兄盡管吩咐就是了!”

    顧憲站了起來,道:“在下有幾個要求,還望秦兄成全!”

    “說吧!”劉淵心道這家伙還真會得寸進尺,剛剛答應要幫他裝死,現在又要來提條件了,看來也不是什么好事。

    劉淵心想只要給自己找到一處破綻,就可以借口不替他當死屍了,真是后悔方才答應了這個滿臉真誠的書生,裝死畢竟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而且自己自從出道以來也沒有被人這樣擺布過。

    顧憲笑道:“第一個便是知道秦兄是假死的人只有那兩個侍衛,其他人必須一概不知,包括呂副使也是一樣。”

    劉淵心道這倒是應該,霍烈和孟陽畢竟是自己的貼身侍衛,而且他們也是感情不易外露的人,就算他們知道,也不會露出什么馬腳,何況上次揚州還有過一次試演,不過顧憲這樣一說,其他人就都不能知道自己是假死了。

    他點了點頭,這一條並不過分,只要這兩人知道自己是假死,就算出了什么事也沒有問題,問道:“第二個呢!”

    “第二個要求便是要這兩位位侍衛要保證任何人不能靠近秦兄的身體,更不能有人碰到秦兄的身體,秦兄只是裝死,若是有人撲到秦兄身上,那樣很容易被人識破,在下的計策就無法成功了。”

    劉淵點了點頭,這一條也沒有什么過分的,這樣也好保護自己。

    雖然還是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妥當,不過顧憲拿安樂公主來逼自己,確實沒有推辭的借口,而且方才已經滿口答應了他,現在是他將主動權掌握在手里。

    顧憲見劉淵兩個要求都答應了,臉上更是笑容更盛,道:“第三個要求就簡單一些了,無論外面發生什么事,秦兄只要不動就行了,就算有人哭也是一樣,而且若是秦兄的身體被移動的話,還望不要驚慌,顧憲自會派人保護你,當然這兩位侍衛都可以親自出手,相信以他們兩位的實力,根本沒有人會誤傷到秦兄。”

    劉淵大覺得他話里有話,難道自己的身體還要受到什么損傷不成,不過聽到霍烈、孟陽能夠保護自己,應該也沒有問題,大概顧憲是怕北朝的刺客會傷到自己,既然那時已經將北朝的刺客引了出來,自己還要裝死做什么?

    他本想點頭同意,但是看到顧憲笑眯眯的雙眼,心里還是一陣不妥當的感覺,道:“顧兄可否將計劃給在下講述一遍,那樣在下也好知道如何配合顧兄。”

    自己倒要好好看看這個書生到底有什么主意。

    顧憲忙道:“只要秦兄做到這三點,那么就肯定萬無一失,難道秦兄信在下不過?”

    劉淵心道看來他是不會說了,只好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顧憲笑道:“最后一個要求則是希望勿要怪在下以秦兄的貴體設計,秦兄高風亮節,若是能保公主無恙,在下一定重謝。”

    劉淵笑道:“在下相信顧兄,請示下吧。”這最后一條他可不敢答應,若顧憲只是故弄玄虛的話,那自己不會放過他。

    ※※※

    顧憲拜見完安樂公主之后,回到自己的艙中,早已經有一個人藍衣人等在那里,看到顧憲進來,起身道:“屬下見過大人!”

    顧憲點了點頭,笑道:“坐下吧!將軍就是從京城趕來的那個人么?”

    那人點頭道:“正是,總管令屬下趕上大人,說大人有話要問。”

    顧憲道:“確實如此,你來看看這兩個人。”說著從旁邊的書中拿出兩幅畫來,上面畫著兩名大漢,赫然就是現在跟在劉淵身邊的霍烈、孟陽。

    那人接過畫來,端詳半晌,搖頭道:“屬下並無確切的印象,不過倒有些眼熟,不知大人……”

    顧憲露出一絲失望之色,道:“你確認沒有見過這兩人!”

    那人倒也不敢肯定回答,道:“不瞞大人,我們閣中的人,最初練習的便是眼力,一般的人只要見過一面,就會想起在何處見過,絕不會錯,但是這兩人卻有些奇怪,雖然有些眼熟,但是卻無法想起來,大概是就算見過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吧,還請大人見諒!”

    顧憲接過畫來,端詳上面的兩人,這是自己親筆所畫,雖然畫的並不十分精彩,但是大抵還是不會錯的,他突然想起秦淵這個人,腦中一亮,道:“可否將兩人的面部遮住,再看看是否見過他們。”

    那人疑道:“大人認為他們易了容?”

    顧憲點了點頭,若秦淵真的是那個人的話,那么肯定是易了容的,如此以來,這兩人也未必沒有易容,那個人作事缜密,應該不會留下什么明顯的破綻。

    那人拿過畫像用手遮住一半,看了半晌道:“如此一來,確實有些相似,屬下在揚州的時候見過他們多次,若是只有一個人相似的話,倒還可能,但是兩個人同時相似卻有些可疑了,而且福王死后,這兩人都是下落不明,大人的猜測倒可能是真的。”

    顧憲將畫像拿了過來,道:“你先下去吧,至于到底是不是他們兩人,現在下斷言還是為時太早!”

    那人急忙起身告退。

    看到那人將艙門關上,顧憲這才將畫像藏好,望向艙外,心里確實有些復雜,大漢福王,難道真的成了蜀國狀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一章 船頭吊喪(上)
    呂先手中的杯子掉落在地上,突地站了起來,臉色已經變了,道:“狀元真的死了!”

    孟陽一臉苦色,心道這個差事倒並不好做,劉淵死了自己還能如此平靜,不過看來這個副使是信以為真了。

    “快帶老夫過去!”呂先當先一步往艙門走去,哪知由于走的太快,頭竟然撞在了門上,幸虧孟陽眼疾手快,上前扶住老學士,道:“大人小心。”

    呂先滿眼悲痛之色,道:“狀元竟然英年早逝,真乃我蜀國大悲,這叫老夫如何能夠小心,快快帶我去看看!”

    霍烈心道看來該記錄一下聽到劉淵死訊時各人的反應,倒可以看出劉淵這個蜀國狀元在蜀人心里有多么重要的位置。

    船艙中已經滿是哀聲,尤其是劉淵從蜀國帶來的兵士紛紛落淚,呂先更是首先哭昏了過去。孟陽和霍烈兩人跪在劉淵身前,雖然低頭不語,但是卻時刻警惕,其實就是為了防止有人上前撲到劉淵身上。

    躺在那里的劉淵卻是真正的體會到了一次死的滋味,上次揚州詐死逃生的時候倒沒有感覺到,只是找了一具和自己身材相差無幾的屍體,然后親自給他易容罷了,這次躺在這里讓眾人哭拜,倒是第一次。

    龍船已經掛上白幡,飄著白帶,這是蜀地風俗,早有幾個禮節官站在船頭,搖著白幡,為劉淵招魂。

    蜀國狀元秦淵暴死途中,恐怕足以震驚整個蜀國了,若是龍船進入蜀境,恐怕還不會如此簡單。

    “公主駕到!”一個內官大聲喊道,跪倒在甲板上的人群紛紛讓開一條道路,安樂公主身著一身白色長裙,身旁的慕容清雪也是如此,她們雖然對這個蜀國使節視為仇人,但是現在人已經死了,還是不能失去禮節。

    安樂公主在顧憲的陪同下來到劉淵身旁,她倒沒有想到劉淵竟然如此年輕,而且俊秀非常,並不比顧憲遜色。更何況他還有一絲顧憲並不曾有的英氣,看來也是蜀國的一流人才,沒有想到竟然死在接自己的龍船上,想及自己的身世命運,加上眼前的死者,安樂公主的眼圈倒有些紅了。

    慕容清雪已經見過劉淵多次,雖然一直沒有給他好臉色,不過看到他躺在那里,卻還是低聲念了幾句悼詞,然后轉身陪著安樂公主離開了。

    劉淵實在想睜開眼睛看看安樂公主現在到底是什么樣子了,不過卻也知道自己現在要是輕舉妄動的話,那么事情可就是大了,看來當日答應顧憲裝死還是欠考慮,要是不繼續裝下去的話,反倒落了個欺騙公主之罪。

    無奈之下,劉淵只好強忍了。

    哀樂一直奏到晚上,這時船艙里才清淨了許多,霍烈早給劉淵准備好了飯菜,看著劉淵狼吞虎咽地吃飯,霍烈有些擔心道:“公子,屬下覺得顧憲這人有些奇怪,他為什么要讓公子裝死,而且還鬧得個天下皆知。”

    劉淵卻也沒有辦法答他,現在也只能順著演下去了,沒有想到自己自诩才智過人,竟然被顧憲這樣整了一把,整整躺了一天,這算是在京城逼他的懲罰吧!

    劉淵剛剛吃完飯,肚子里舒服了一些,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唱道:“悲我英魂,隨風去溪!”竟然是有人唱起了哀歌,仔細一聽,原來是顧憲的聲音,接下來便是數人用低沉的聲音重復這句話,一時間船上當即響起了悲鳴的號角聲,又有鼓聲隨和,看來倒要做一場大的法事。

    劉淵知道這些人要進艙門了,趕忙躺下,霍烈和孟陽兩人也急忙跪到旁邊。

    艙門打開,顧憲邊唱邊走了進來,身后跟著幾個披麻帶孝的士兵,顧憲唱道:“嗚呼淵友,不幸夭亡!修短故天,人豈不傷;我心實痛,酹酒一觞;君其有靈,享我烝嘗!忠義之心,英靈之氣;命終雙紀,名垂百世;哀君情切,愁腸千結;惟我肝膽,悲無斷絕。昊天昏暗,國人怆然;主為哀泣,友為淚瀝。嗚呼淵友!生死永別!樸守其貞,冥冥滅滅。魂如有靈,以鑒我心;從此天下,更無知音,嗚呼痛哉!伏惟尚飨。”

    他越唱越悲,劉淵是越聽越覺得心里不舒服,不過現在只能任他擺布了,自己只要躺在這里傾聽這篇悼詞就行了。

    顧憲終于唱完,他是大漢使節,自然就任了這個主持官,道:“蜀地英魂已逝,真是天妒英才,我等悲痛至極,望英魂回歸故土,照蜀國風俗當順水漂走,兩位請將秦兄抬起吧!”

    身后的呂先點了點頭,向霍烈、孟陽道:“請將狀元抬到外面,望英魂早歸故土。”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一章 船頭吊喪(下)
    霍烈和孟陽都愣了,他們雖然聽劉淵的命令,不許任何人碰到劉淵的身體,但是顧憲和呂先這樣說還不知道要不要照做,卻不知道。若是不照做的話,看著架勢,恐怕就會有別人站出來抬起劉淵的身體了。

    劉淵聽清楚他的唱詞,突然想起了蜀國風俗,人若是死了的話,一定要扎成竹排,放在水里任他飄走,答應顧憲時竟然沒有想到這點,沒有想到今天竟然輪到了自己。(注)

    不過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不演下去了,安樂公主等人都站在外面准備送自己這縷英魂回蜀,只好低聲道:“抬吧!”

    顧憲微微一笑,裝做哭狀撲到劉淵身上,俯耳道:“秦兄放心,北朝刺客現在已經到水底,他們試圖要鑿穿船底,我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然后再將其他刺客引上船來,那時……”

    劉淵終于明白了他的計劃,不過這個犧牲對自己是不是太大了,而且還要躺在竹排上飄走,要是被埋伏下來的北朝刺客圍住,那倒是件麻煩的事。

    顧憲又站了起來,恐怕霍烈兩人都能看到他眼中的那絲笑意,呂先道:“顧先生,請開始吧!”

    顧憲點了點頭,故做悲腔道:“兩位請跟在在下后面!”

    霍烈、孟陽兩人抬起劉淵跟著顧憲后面,顧憲一邊嘴里含糊不清地唱著悼詞,一邊揮動白幡,呂先等人跟在最后,將一些紙錢灑在劉淵身上,而且還低聲喊著一些招魂的調子。

    走出艙門,但見外面到處都是燈火通明,似乎所有的人都站在了甲板上,差不多百名蜀國士兵戴著白孝跪在前面,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站在旁邊,兩女都有婢女摻扶,只是在頭上插了一朵白花,算是為劉淵盡禮,劉淵畢竟是蜀國重臣,否則的斷然不會受到這樣的禮遇。

    漢、蜀兩國的隨行官員也都站在那里,目送劉淵的身體慢慢被放上竹排。

    看來顧憲早已經准備好了一切,這只竹排非常寬大,劉淵身下墊著木板,躺在上面,周圍又擺上了各種飾物,看起來倒將整個竹排蓋滿了。

    霍烈和孟陽兩人站到竹排上,輕輕劃動手中長蒿,竹排下水往前慢慢移動,船上頓時哀聲大作,各種哭聲不斷傳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不是為了劉淵而哭,還是被別人帶動的只能表示一下,紙錢等物紛紛揚上半空,整條江面在火把的照耀下恍日白日。

    劉淵這時才敢睜開眼睛,但見數道黑影趁這個機會紛紛下水,接著就是一陣翻滾,顯然已經在水下動上了手,突然船上有人喊道:“大事不好,船底進水啦!”

    船上頓時混亂成一團,恐怕就連劉淵的事也忘了,眾多士兵紛紛撕掉孝布,往安樂公主身旁靠去,數支巨大的火箭從岸邊射上船頭,頓時燃起了大火。軍機閣的人顯然認為水下的刺客已經得手,射完火箭,數只裝滿刺客的小船往大船趕了過來,而岸上更是箭弩齊發,由于一千漢軍大部分都在隨后的小船上,想要快速支援龍船還要一段時間,這確實是軍機閣的一個絕好的機會。

    船頭的士兵紛紛拿出早已准備好的盾牌,迅速將公主送入艙內,然后鎮守船頭,防止刺客上船。

    而此時埋伏在岸邊的漢軍已經發動,將北朝的刺客往水下趕去,戰事剛一開始,軍機閣就已經輸了。

    劉淵站了起來,望著岸邊的火海,心道顧憲這一戰恐怕會使北朝所有人都會記住他的名字,恐怕再也不敢輕視這個人了。

    霍烈道:“公子,我們該怎么辦!”

    劉淵剛想說話,突然一種危險的感覺從水底傳來,水面也泛起一陣水花,忙道:“水下有人偷襲!”

    霍烈站在船尾,根本來不及反應,孟陽手中的竹蒿卻直插下去,但見水中一片翻滾,數人穿著緊身水靠露了出來,手中的分水刺往三人射來。

    孟陽和霍烈知道劉淵自保完全沒有問題,身形一縱,躲開分水刺,劉淵身子一矮,叫道:“前面有人!”他的眼力比兩人更加出色,所以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迅速做出反應。

    霍烈聞言,手中的長蒿已經掃了過去,正中剛剛冒起一人的腦袋,那人頓時又沉了下去,不過他並沒有等到長蒿吐實,應該並未受傷。

    劉淵感覺到大事不妙,自己水下的功夫並不怎么樣,現在倒是危急關頭,只好喝道:“往岸上靠去!”

    霍烈和孟陽知道事情緊急,若是竹排翻了,恐怕三人在水里都要被害,急忙揮動手中的長蒿,用力往岸邊劃去,幸虧這里距離江岸並不遠。

    腳下的竹排突然散開,應該是水下的刺客做的手腳。

    劉淵知道不好,但見旁邊恰好飄來一只小船,應是北朝刺客流落下的船只,身形一縱,落到小船前面,伸手握住霍烈遞來的長蒿,將他拉了過來,霍烈也用同樣的方法將孟陽拉了過來。

    劉淵不明白北朝的刺客為什么還要刺殺自己這個死人,但是此時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迅速催動小船內往岸上靠去,水里的刺客好象並未追趕,只是投來幾只短箭,全被霍烈用長蒿擊落。

    三人來到岸上,腳踏平地,劉淵剛想出一口氣,突然身后一陣刀聲響起,三個黑衣人同時躍出,分別取三人的頭頂。

    沒有想到敵人埋伏的人手也是一人一個,劉淵雖然感到奇怪,不過卻也只能全力招架,幸虧這三人刀法並不凌厲,一刀落空之后,身形卻往后退去,劉淵哪能還給他們機會,身子迅速靠了上去,一個催心肘,中間那刺客慘呼一聲,身子已經飛了出去,然后又飛起一腳,將與孟陽動手的那人踢飛,霍烈的對手同樣也被他一蒿正中后背,打倒在地上。

    三人剛想追趕,只聽一陣弓弦聲傳來,急忙矮身躲過,原來還有埋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幾個黑衣人逃掉了。

    劉淵回頭望了望龍船那邊,戰斗已經結束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20:16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二章 疑心重重(上)
    “公主駕到!”劉淵急忙放下手中的冊子,起身行禮,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走了進來,身旁當然還有微微含笑的大漢書生顧憲。

    “秦大人免禮,請坐!”安樂公主顯然心情大好,又有點恢復到當日那活潑的勁頭,不過那種難以解脫的悲傷還是存在的,劉淵急忙坐了下來,想到第一次在平王府見到這個妹妹,又想到安樂公主當日為了自己而與太子爭論,還有她拿慕容清雪的情書給自己……不由得有些癡了,雖然他對這個名義上的妹妹並不應該有什么樣深厚的感情,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劉淵知道,如果說他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兩個親人的話,其中一個當然是秦王,另一個就是這個妹妹了。

    他總算得以坐在安樂公主面前,看到她的樣子,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顧憲讓他裝死,若非如此,恐怕到了蜀國都見不到這個妹妹。

    不過昨晚那場刺殺有驚無險,劉淵倒也沒有心思對顧憲興師問罪了。

    “此次秦大夫詐死引得北朝刺客傾巢而出,功莫大矣!”聽著顧憲對自己的功勞大大贊賞,劉淵心里很不是滋味,顧憲這個人說起話來滔滔不絕,恐怕是經常起草聖旨養成的習慣,而顧憲顯然並不吝啬對劉淵的贊美之詞,到了最后才道:“秦大夫深明大義,為公主甘願以身試險,確實是蜀國棟梁之才。”

    安樂公主點了點頭,這次清除了北朝刺客,她對劉淵也是有些感激的,感官大為改變,而且不知道為什么,她一見到劉淵便有些熟悉的感覺,倒並不覺得此人面目可憎,而且似乎還有別的感覺在內,柔聲道:“秦卿家辛苦了,本宮一定會重重有賞的。”

    她沒有說要禀明蜀王來嘉獎劉淵,看來還是對蜀國有所芥蒂。

    慕容清雪也淡淡道:“辛苦秦大人!”看來對她並不熟悉的人,此女還是一座冰山,若她知道坐在她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福王劉淵的話,又會做何表情。

    對這樣不痛不癢的安慰,劉淵卻只能謙虛一下而已。

    安樂公主只說了幾句話,便起身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劉淵心里實在復雜的很,若有選擇,他寧願這個妹妹能夠高高興興地生活在宮里,不要去背負那么多的東西。

    ※※※

    這一戰幾乎是將軍機閣派來的刺客一網打盡了,顧憲揣測別人心理的能力確實很高,其實計劃的關鍵,就是那一聲“船被鑿沉了”。就因為這一句話,便將北朝的刺客全部引了過來。清點下來,一共殺死了一百三十名刺客,活捉了四名,而漢軍雖然也死了兩百多人,但是這樣的成果,已經算是大獲全勝了。

    顧憲和劉淵這才向武帝和蜀王分別上表說明,並且都將這場假的吊喪講明,否則的話武帝倒沒有什么,蜀王恐怕會聽到一些風聞。

    劉淵回到屋里,將這件事又從頭想了一遍,越想越覺得奇怪無比,顧憲並不是那種想要戲耍某人的人,那么他為什么要自己裝死,難道僅僅就是為了讓軍機閣的人上當么,還是他有其他的企圖。

    想到這里,劉淵將霍烈叫了過來道:“快去調查一下是否有漏網的刺客,若是抓到,審訊一下那天晚上伏擊我們三人的到底是誰!”

    這件事確實太奇怪了,那幾名刺客好象並沒有想要殺死自己三人的決心,否則的話不會一招失手就逃掉了,這一點兒劉淵的感覺絕不會錯。

    難道那些人並不是北朝的刺客?

    ※※※

    顧憲翻看手中的記錄,這是宣台閣的習慣,每次行動之后都要有一份記錄上報,上面記錄的非常詳細,包括清除掉的軍機閣首領名字等等。

    不過顧憲對這些都不感興趣,軍機閣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殺公主,現在既然已經被自己粉碎了,那么就不需要擔心了,他才懶得去管那些機密而龌龊的事,他將記錄翻到了最后一頁,上面寫著是他親自安排的特殊任務。

    那是刺殺劉淵三個人的經過。

    看完之后,顧憲皺了皺眉,道:“你是否確定秦淵會武功!”

    一個用一條黑巾遮住半邊臉的男人坐在角落里,正是那個特意從京城趕來的宣台閣高手,道:“確定!”

    顧憲點了點頭,其實秦淵到底有什么來頭他並不在意,但是一想到他或許是那個人,顧憲卻沒有辦法聽之任之。而且疑心一旦升起,就很難遏止了,才會安排了這場虛假的刺殺,但是其實也只不過是證明這個人會武功而已。

    秦淵在蜀國的經歷雖然平淡,但是卻並沒有說明他會武功這一項,不過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故意隱瞞也是必然的,畢竟他是蜀國的谏議大夫。

    顧憲將記錄放下,問道:“先生認為秦淵此人的武功如何!”

    那人淡淡道:“他是個高手,甚至比那兩個護衛還要厲害,最厲害的是此人出招從不按照常理,而且還能夠將全身各個部分的威力發揮到淋漓盡致,屬下自討不是他的對手,恐怕只有總管大人才能夠看出來他練的到底是什么武功!”

    顧憲點了點頭,難得連宣台閣的高手都對秦淵有如此高的評價,若是真的需要東方耒才能看出秦淵底細的話,那么這個人的武功就可想而知了。

    “多謝了!”顧憲將記錄遞給了他,這是宣台閣的東西,若不是武帝下旨讓他暫時統領這幾個高手,恐怕這個記錄他也看不到。

    那人拿過冊子,行了禮,往艙門外走去。

    顧憲突然想起一事,問道:“先生認為這種武功是不是非常普遍,我的意思是有不少人可以練成。”

    那人道:“任何武功都可以有人練成,但是屬下在江湖中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武功!”

    顧憲歎了一口氣,看來這還真的是一個問題。

    他曾經在揚州遇見了一位年輕的將領,這個將領曾經給他講過一段趣事,便是當時還任揚州刺使的福王和他比武,結果每次這個將領都是輸得莫名其妙,並說福王出招從來都不按常理來出,而且全身各個部分都能夠用得上,要不然他也不會輸得如此容易。

    那個年輕的將領叫做龍城,現在已經是竟陵大將,而且當日與福王交情頗深,想必對福王武功的印象非常深刻。顧憲由此聯想到龍城說過的這段話,這個秦淵就更可疑了。

    顧憲雖然不想把這兩個人聯系在一起,但是若這個秦淵真的就是那個詐死的福王呢!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這真的是一段奇事,恐怕說出去沒有人會相信,大漢的親王詐死,然后到了別國當上狀元……

    不過,還不能太早下這樣的結論,還有幾件事要確認才行。

    至少在安樂公主完婚之前,自己是可以舒服的享受一下蜀國風光了。顧憲伸了一個懶腰,斜斜地靠在墊子上,嘴角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二章 疑心重重(下)
    終于到蜀國了,劉淵總算是出了一口氣。

    雖然這段時間顧憲並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但是劉淵隱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尤其是每次看到顧憲那微笑的眼睛,心里總是有些微微的觸動,只不過卻找不到任何實在的證據來證明這個不安應該存在。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吧!

    太子孟彥章早早就率領百官在城外迎接安樂公主的鳳駕,這位太子確實不善言詞,只說了幾句話便帶著顧憲往城中行去,甚至只是和安樂公主打了一個招呼而已。劉淵當然知道他內心的想法,但是顧憲卻沒有這么清楚,大覺得這個未來的蜀王還不是一般的木讷,恐怕並不比李納好上多少。

    蜀王則站在宮外迎接,當一身宮裝的安樂公主為蜀王敬上谷酒時,整個蜀國都陷入了一片歡騰之中,氣氛甚至比大漢還要濃烈。蜀國歷朝以來都並不受中原的重視,這次安樂公主能夠屈尊下嫁到這里,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蜀國百姓當然沒有辦法無視這種巨大的變化。

    而且蜀王早已經通告全國,大赦牢獄,減賦三年,這些都是托了安樂公主的福,蜀國自然更加熱鬧。

    安樂公主雖然並沒有露出真容,但是從她行動的儀態上已經看出會是一個標准的美女,蜀王非常滿意,將劉淵叫道身邊道:“狀元此次舍身保住公主平安,大功一件啊,不知想本王如何賞賜你!”

    劉淵急忙跪倒,心道只要你不讓我當那個太子太保就行,不過心里也清楚這只是癡心妄想,恐怕這件大功倒使得蜀王更加堅定了選擇自己的念頭,只好道:“臣能為主上分憂,已經最大的賞賜了!”

    蜀王哈哈大笑,倒並沒有提太子太保的事。

    由于太子特意為安樂公主建造的“慈云宮”還沒有完成,而安樂公主現在又不能進入太子府,所以蜀王將安樂公主安置在了王宮內,又將顧憲等漢使一一安置下,顧憲每日要與蜀國的禮儀官討論大婚的安排,劉淵總算可以偷閒休息幾日了。

    這時楊英也已經從京城趕到蜀國,開始將煙雨樓遷移到此地的調查。

    劉淵心里還惦記著慕容清雪的事,雖然現在還無法向這個美女表明身份,但是卻也不能讓太子輕易就占了個便宜,恰好太子有事召他密談,劉淵趁機道:“不知殿下的慈云宮建造的如何了,若是公主嫁入的話……”

    太子臉上露出一絲苦澀,道:“本宮正在擔憂此事,父王要我馬上與公主成婚,但是這慈云宮卻還沒有建成,這該如何是好!”

    劉淵看出他本意還是沒有變,仍然不想和安樂公主有任何的關系,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了,問道:“不知殿下有沒有見過弘化公主。”

    太子露出迷惘的神色,顯然並不知道,搖了搖頭。

    劉淵提示道:“她是漢皇的養女,此次算是陪同安樂公主嫁到蜀國來!”

    太子終于想了起來,道:“原來是她,慕容清雪本來該是大漢第一才女才是,怎么會變成了弘化公主,本宮也甚是不解,狀元可有什么消息?”

    劉淵心道原來慕容清雪在蜀中也是這樣有名的,忙道:“這是漢皇的意思,臣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希望殿下能夠將兩位公主同時收入宮內吧!”他現在唯有試探出太子真實的想法,才能對症下藥,否則的話,慕容清雪要是無緣無故地有了名分,那恐怕就沒有辦法更改了。

    “原來如此!”太子點了點頭,道:“狀元對本宮有什么建議?”

    劉淵一愣,心里頓時明白太子對慕容清雪並非如此堅定的拒絕,像慕容清雪這樣的女人恐怕任何一個男人都拒絕不了。才貌雙全的女人畢竟還是少數,太子能夠堅決地認為不能和安樂公主成婚是因為他令有所愛,而且他也沒有見過安樂公主,不知道她到底是美是丑,心中始終有些隔閡,但是慕容清雪就不同了,她可是傳誦已久的大漢才女,而且既然已經有了安樂公主,那么多一個弘化公主也沒有什么關系,這恐怕才是太子此時最真實的想法。

    劉淵心道這件事看來倒很難辦,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直接勸說太子不要慕容清雪,因為根本拿不出什么有說服力的理由,只好道:“關于建設慈云宮的事臣倒可以去催促一下,聽主上說,婚期會定在中秋過后,若是那樣的話,應該問題不大,若不能按時完工,殿下也不妨暫時將公主安置在宮內,主要是和安樂公主講明。”

    太子點了點頭,道:“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慕容清雪絕對不能這樣便宜了太子,自己用了卑鄙的手段才將她從顧憲的手里奪了回來,要是這樣就被人占有了,那簡直是太失敗了,劉淵小聲道:“殿下如此癡情,臣實在是佩服之極,不知道使殿下動心的到底是哪家的小姐,如此幸運。”

    太子臉上露出一絲喜色,道:“本宮當狀元是知己,此事連父王也不知道,千萬不要洩露出去,她是白學士家女兒!”

    劉淵咬了咬牙,這次為了慕容清雪真的是什么手段都用了,看來也只能在這白家小姐身上動動主意了,急忙笑道:“殿下真是慧眼,白小姐蘭心慧質,正是我蜀國國母儀態啊,到時候母儀天下,那是不用說的!”

    太子哈哈大笑,點頭道:“那是一定,那是一定,狀元吉言!”

    劉淵心道看來他並沒有被多少人拍過馬屁,或許是這位白家小姐確實讓他癡迷到了這個地步,其實劉淵連那個所謂的白家小姐都沒有見過,甚至都不知道是哪個白家的,說她國母儀態根本就是胡說八道,但是看到這位太子殿下卻是如此欣喜若狂,劉淵心里倒有些好奇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三章 四庫全書(上)
    白楚臣世代在蜀為官,不過他原籍卻是楚人,要不然也不會用“楚臣”這個的名字。他不過半百,官任鳳翔閣大學士,其實這是一個虛官,主要看重的是白楚臣的才學,並沒有實際的權力,只是時常陪陪蜀王吟詩作對,而且這樣的官職大部分是留給像白楚臣這樣的蜀中名士的,算是一種福利。

    白楚臣此刻正在品著香茗,對面坐著原來蜀國的狀元現在官任谏議大夫的秦淵。

    在中原若論詩名,當屬“南北兩淵”,自從北淵福王劉淵在揚州戰死后,天下詩名最盛的恐怕就是眼前的這個蜀國狀元了,而蜀中又頗重文采,所以就算這兩淵都不是土生土長的蜀人,還是得到了眾多名士的認可。正是因為如此,聽到劉淵突然前來拜訪,白楚臣還是異常驚喜,他雖然官職不低,而且頗為博學,但是由于不善于迎奉,又加上有些不好的脾氣,所以一直無法真正在朝廷里掌到實權,交往的除了那些世家望族之外,還是有些門前冷落。

    劉淵一邊端著茶杯喝茶,一邊仔細打量著白楚臣,試圖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那位國母的面相來,白楚臣生就一副標准的書生相,面如白玉,一雙鳳眼,加上身材高瘦,該是標准的美男子,尤其是他的皮膚異常白皙,這種膚色恐怕送給女人都顯得有些白了,生在一個男熱的臉上真是有些浪費。

    “叨擾學士了,晚輩這次其實是奉了王命而來的!”兩人交談了幾句,劉淵放下茶杯,微笑說道。

    白楚臣一愣道:“哦,不知狀元……”

    劉淵道:“學士想必聽說過《四庫全書》的編撰吧!”

    白楚臣點了點頭,前代蜀王便開始編撰的這套大型類書,當時轟動了一時,他的父親白銘身為鳳翔閣大學士,也參與其中,白楚臣當然不會不知道。只不過這件事由于工程浩大,雖然蜀王多次下诏在民間求書,但是各地刺使卻始終沒有將此事當做重點,根本沒有辦法收集到流落在民間的珍本來,一直拖了數年之久,直到前代蜀國病逝,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不知道劉淵這次提了出來又是什么意思,難道蜀王又准備開始編撰這部從書了么?

    劉淵笑道:“晚輩曾經研究前人的筆記,尤其是慕容誠先生的《燭光筆記》,每每看到先生為無法編成這套叢書而扼腕歎息,便深感汗顏,所以給主上上了一道奏折,望能夠重新收集珍本,編撰叢書。主上甚是滿意,言道此舉可以說是我蜀國的一件盛事,且已經下了王令,要晚輩尋訪博學之士,參與編撰。”

    白楚臣心里充滿疑惑,當年編撰那套書的時候他的父親也參與其中,深知其中艱難,且不說其它,單就各個州縣的刺使就根本不肯收集珍本,認為這與徭役征賦根本無法相比,那些才是關系到國計民生的大事。但是作為一個文人來說,能夠參與這樣的盛世恐怕就是自己這一被子最為榮光的事了,白楚臣猶豫半晌,道:“不知狀元有何高見,能夠編成這部叢書!”

    劉淵笑道:“其實也是無它,要知道編撰此套叢書最為重要的便是收集古往今來的所有書籍,其實宮內已經存了一部大的辭書,想必學士也是知道的吧!”

    白楚臣道:“狀元莫非說的是《鳳鳴大典》”

    劉淵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這部大典其實已經頗為齊全,共有六萬多卷,將古往今來數十萬部珍本收錄在其中,但是卷帙浩繁,若想清理出來的話倒是一件難事,所以一直都對方在宮內藏書樓中,幾乎無人問津。晚輩認為若是能夠將它們首先清理出來,分門別類,然后開始編撰,自然就能夠知道缺漏在什么地方,而且此舉也定然會使各個州縣能夠體會到主上編成此書的決心,那時珍本書籍就會源源不斷地送到宮里了。其實各個州縣不願收集珍本,並無其他原因,他們只是認為此舉是主上一時興致罷了,若是能夠切實發動起來,想必會使他們明白。”

    白楚臣大喜道:“竟然是如此簡單,狀元果然是天縱奇才,若是如此,那么我蜀國有幸將執中原文壇牛耳!”

    劉淵點了點頭,這應該是白楚臣最關心的事,對于文人來說,能夠在史上留名,最好的辦法便是著書立說,有書籍流傳于世,便如武將希望建立軍功一樣,白楚臣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笑道:“晚輩也正是這個想法,我蜀國人才輩出,應是完成此件盛事,所以得到王命之后,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先生,以先生的才學夠領袖眾人定能編成這套曠古未見的大叢書。”

    白楚臣顯然極為激動,道:“狀元此舉恐怕將造福天下,青史留名!”

    “該是先生青史留名才是!”劉淵笑了笑,放下了茶杯。

    白楚臣也許不會想到自己向蜀王提出編撰這套大全書的目的只是為了能夠接近他的女兒白蓁,其實歷史上很多大事的動機都很簡單,若是說出來恐怕會讓人目瞪口呆。

    ※※※

    白楚臣馬上召集了蜀中名士,第二天便向蜀王遞上了奏折,聯名四十多人共同要蜀王下诏編撰《四庫全書》,蜀王當然樂得將這些不勞而獲的蜀中名士全部派到編書館里,因為這畢竟是件會青史留名的大事。

    全書的編撰工作馬上進入正規,蜀王也下诏在宮中和宮外各設立了兩座書館,為編書文人工作之地,然后又開始廣招人才,中原、楚地的文人紛紛慕名而至,更不用說像白楚臣這樣的蜀中名士了,一時間成都倒是熱鬧起來,恐怕盛況比安樂公主入蜀時還厲害。

    蜀王又下诏由太子孟彥章任編書總裁(注),由中書令李嗣直、尚書令徐誠、谏議大夫秦淵任副總裁,鳳翔閣大學士白楚臣任總篆官,包括蜀中名士共二百多人進入書館編撰。

    顧憲更是以大漢的尚書的身份向蜀王舉薦了許多大漢人才進入編書館。

    雖然太子和兩位丞相掛了重職,但是真正付諸實施的只是劉淵和白楚臣等人而已,劉淵于是便可以多次來到白楚臣府上,與其談論編書的計劃,若白楚臣知道他只是為了接近自己的女兒才會如此熱心編撰此書的話,恐怕就不會笑的那么燦爛了。

    到了第五天,算是終于有了機會,劉淵正在客廳喝茶,白楚臣身后一個美貌的少女緩緩走了進來,劉淵頓時眼中一亮。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21:13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三章 四庫全書(下)
    那少女輕盈地給劉淵作了一個揖,道:“白蓁見過秦大人!”

    劉淵終于見到了這位太子垂青的美女白蓁,雖然早就有心理准備,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一個清秀的可人。

    白蓁生就一副修長的瓜子臉,眉如遠山,眼若明星,而且皮膚比乃父更加出色,乍一看來確實是足以讓任何男人動心的美女。而且最主要的是此女含蓄有度,姿容秀麗,又蘊涵著一絲端莊嚴肅的美女氣質,恐怕屬于才女類型。

    難怪太子為了她寧願不要大漢的公主,這樣看來確實有些道理。

    而自己的那句“母儀天下之相”恐怕也並沒有謬贊,這個女人確實是那種能夠母儀天下的人,若是她坐在王后的那個位置上,僅從外表上,恐怕比安樂公主更加適合。

    劉淵雖然心里偷笑不已,大歎陰謀得逞,但是面子上還要做做樣子,看了看白楚臣,疑道:“這位是……”

    白楚臣笑道:“乃是小女白蓁,小女久聞狀元詩名,這次特意央求白某要見狀元一面,唉,白某也是推脫不掉,還請狀元勿要見怪!”

    劉淵點了點頭,心想這正合我意,又怎么會見怪你,笑道:“聽聞學士家有兩女,皆是我蜀國才女,不知……”白楚臣有兩個女兒,一個叫做白蓁,另外一個叫做白葳,若是猜的不錯的話,想必太子垂青的應該是白蓁,不過劉淵可不想弄出笑話,還要確認一下才好。

    說到兩個女兒,白楚臣竟然歎了口氣,道:“蓁兒為大,雖然算不上才女,但是也是知書答禮,至于那個小女兒么,唉,不提也罷,雖然倒是有些聰明,但整日最是喜歡到處游走,而且與碧素公主呆在一處,白某想要見她都是困難,與她姐姐大是不同啊!”

    劉淵恍然,原來這白葳倒很讓白楚臣失望,否則的話也不會當著自己的面上說出來了。碧素公主是蜀王最小的女兒,寵愛無比,也最是調皮好動,常常在成都惹出許多事來,不過劉淵只是耳聞,並未親見,白楚臣的小女兒白葳與她混在一起,那么情況是可想而知了。

    白蓁在旁低聲道:“小妹年幼,父親大人還是不要責怪她了!”

    白楚臣哈哈一笑,顯然對這個女兒非常看重,道:“蓁兒就知道為你妹妹講情,為父不說便是。”蜀人風俗比之漢國大有不同,並不是重男輕女,要不然像白楚臣這樣的名士也不會竟然只養了兩個女兒了。

    劉淵也笑道:“小姐既然天資聰慧,那么后天便會改正過來,只需再等幾年而已,說不定那時白學士改變看法了。”

    白楚臣點了點頭,雖然對小女兒心有擔憂,但是畢竟還是極為疼愛的,道:“蓁兒既然見了狀元,到底想要請教什么詩詞,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

    白蓁抿嘴一笑,更是儀態萬方,道:“父親取笑蓁兒了,其實蓁兒只是慕名而已,秦大人詩詞天下聞名,蓁兒聞聽大人來了,自然忍不住要出來看看,望大人不要責怪白蓁好奇才好。”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這樣說起話來,就如唱出來的一樣。

    劉淵也被她的儀態挑動了心弦,不過心里清楚她可是太子看上的女人,萬萬動不得的,而且依照太子敢在大殿上公然頂撞蜀王看來,對這個白蓁的癡情並不一般,恐怕還會是個多疑人,只要自己身在蜀國,他是未來的蜀王,還是不要多多牽扯才好。

    白楚臣知道女兒害羞,便道:“蓁兒暫且在此陪伴秦大人,為父還要整理一下剛剛得到的珍本,先就告辭一會兒。”

    劉淵一愣,白楚臣此舉確實別有意味,由此肯定他肯定是不知道白蓁和太子的事,否則的話斷然不會讓女兒和自己獨處一室,就算蜀地民風開放,這種公然的舉動還是有些讓劉淵大感吃不消。

    其實劉淵早就認為白楚臣並不知道女兒和太子的私情,像白家這樣的名門,太子既然已經娶了大漢的公主,若是讓白蓁給太子做妾室的話,肯定無法說通,除非太子榮登大寶,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到白楚臣離開后,劉淵有些尴尬,道:“小姐請坐,其實秦某也只是個讀書人而已,若論詩文恐怕也只是胡言亂語,更談不上詩名了。”

    “大人自謙了!”白蓁笑著坐了下來,顯得落落大方,並無一絲扭捏姿態,道:“白蓁早就讀過大人的數篇詞賦,確實頗多神來之筆,恐怕被稱為中原第一才子的福王劉淵也只能與大人平起平坐而已!”

    劉淵忙道:“福王詩名傳遍宇內,秦某和他來比,實在不敢!”真不知道這種謙虛還有什么必要,若是日后白蓁知道了自己就是劉淵,恐怕想起這句話來,都會笑個不停,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誰叫自己偏偏在這方面最為出名。

    白蓁道:“大人那兩句‘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恐怕就是福王也未必能夠做的出來,悲國之情,白蓁每次讀來都是感觸頗深。”

    劉淵真是對她刮目相看,一般女子,根本就不會喜歡這樣悲壯的詩詞,而且也不會去體會這詩中的韻味,若是換做那種旖旎香艷的詞作倒是滿心歡喜,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女子竟然偏偏相反,大有悲國的情懷,而且她說話時滿臉真誠,不似作偽之人。

    若是一個女人有這樣的胸懷,那么是足以讓人敬佩的了。

    劉淵也見過許多女人,恐怕只有慕容清雪立下統一中原的宏願才能與眼前的這個美女相比,只不過慕容清雪所做的是逼迫喜歡她的男人去完成她的夢想,她自己還是個實實在在的女人,而且還是女人中的極品。但是白蓁這種情懷卻是發自內心,若不是當面和她談話,恐怕難以相信世界上竟然還會有這樣心懷天下的女人。

    劉淵只好笑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只是得自秦淵之手罷了。”

    白蓁道:“大人用這兩句妙言來做謙虛的借口,恐怕說不過去呢!”

    雖然她這並不是撒嬌,但是也足以讓劉淵心神蕩漾了,只可惜自己找她是為了讓太子不要迎娶慕容清雪,這還真是件復雜的事。

    兩人正在談笑間,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個聲音道:“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膽,敢動我大哥的女人!”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四章 碧素公主(上)
    劉淵一愣,已經從外面走進來兩個輕裝少女,當先一人俏臉含煞,卻生得面如桃花,更擁有雙細長的鳳眼,就算發起怒來也是如此耐看,后面一女白的驚人,恐怕與白蓁也有一比。

    確實是兩個粉裝的美女,劉淵眼前一亮。

    尤其是前面那少女更是擁有一雙長腿,加上略為緊身的下裙,將她玲珑的身材完全勾勒出來,不由得劉淵這樣的男人不想入非非。

    劉淵從當先那少女腰間的龍狀玉墜中已經看出,應該就是碧素公主,那么她身后的少女定然就是白蓁的妹妹白葳了。

    白葳雖然不如白蓁那般端莊秀麗,但是卻是一身媚色,極好性格,尤其是翹起的小嘴,更是讓人忍不住生起吻上去的欲望。

    劉淵雖然不至于亂性,但是有三位這樣的美女將自己環繞在內,確實大感有些吃不消,只可惜面前的兩女都是怒氣沖沖,尤其是碧素公主更是伸出手來,露出一只皓腕,想必劉淵再不答話就要出手招呼了。

    劉淵急忙起身,身子往后退了少許,雖然只是微小的距離,但是足以讓碧素公主這一巴掌打不到自己。

    看來碧素公主定然是知道太子與白蓁的關系,否則才會說出調戲她大哥女人的話,劉淵可不敢擔上這個誤會,汗顏道:“參見公主殿下,下官秦淵。”

    碧素公主一愣,眉毛揚起道:“你就是那個狀元秦淵。”雖然並未轉顏,臉色卻已經有所緩和,不過她身后的白葳卻道:“管你是不是什么秦淵,快說你為何在我家里,又為何和我姐姐在一起!”

    “小葳放肆!”白蓁低喝了一聲,方才碧素公主一口道破她與太子的關系已經使她面生紅暈,此時兩女逼迫劉淵更讓她微微生怒,白葳大概很怕他的姐姐,馬上住了口,但是還是挑起眉頭,狠狠地瞪著劉淵。

    劉淵心道果然名不虛傳,這兩個小美女的脾氣恐怕比傳言的還要厲害,她們如此美麗,恐怕大部分男人受了他們的氣,都不會想到要得罪這樣的美女,何況她們的身份又是如此高貴,在成都城里橫行那是必然的,只好笑道:“其實下官只是在和白小姐談論詩詞,兩位勿要誤會!”

    碧素挺起胸膛,道:“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哪里還是在什么談論詩詞。”

    劉淵低眼看了白蓁一眼,后者真是滿臉通紅,碧素公主大概也覺得說的過了,過來拉住白蓁的胳膊道:“本公主看這個人就是賊眉鼠眼的,哪里比得上我哥哥,姐姐勿要被他騙了!”看來她對這個未來的嫂子倒是非常親熱。

    白蓁輕輕地將她手甩開,薄怒道:“碧素不要胡鬧了,秦大人是家父的貴客。”

    碧素哼了一聲,看來她對白蓁也是有些害怕,竟然沒有開口反駁。

    白葳仔細地將秦淵打量一番,冷哼了一聲道:“原來這個人就是那個南淵么,又怎么能與福王殿下相比。”碧素公主點頭道:“小葳說的有理,本公主看他只是浪得虛名罷了!”

    劉淵尴尬的幾乎無地自容,三個美女在此打笑,自己倒不知道該怎么做了,忙道:“下官還有些事要辦,暫且告辭,下次再來拜訪白先生!”

    碧素公主身形突然一轉,移到了劉淵身前,劉淵沒有想到她的輕身功夫倒是如此出色,急忙躲開,若是撞上了這個嬌媚公主,那可不是玩的。哪知碧素公主不依不饒,身形又是急轉幾次,不論劉淵想從哪個方向出去,都擋在了劉淵的身前,看這架勢,是不想讓劉淵出門了。

    若是平時,劉淵自然可以利用身形的變化沖出去,但是這個時候卻沒有絲毫辦法,客廳又是如此狹窄,暴露自己會武功這一點倒還沒有所謂,若是將這個公主得罪透了的話,恐怕在蜀國的生活就不會那么稱心如意了。

    白葳諷刺道:“秦大人是還想來拜訪家父,還是還想來見我姐姐!”

    劉淵見碧素高高的挺起胸脯,距離自己不過兩掌距離,香風早就吹到了鼻子里,不由得心神一蕩,目光倒往那對堅峰上望去,沒有想到這位刁蠻公主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卻生就成了一個動人的尤物,尤其是她那雙長腿,更是足以將男人送上天堂的絕品……雖然知道此時不該想這個,但是美色當前,劉淵確實有些忍不住胡思亂想。

    碧素公主絲毫不覺得劉淵目光怪異,只知道他還要往門外逃去,倒是逼近了一步,差點就要碰上劉淵的身體,劉淵一驚只下,腳底迅速在地上一滑,這一滑竟然滑出數尺。

    碧素公主大驚失色道:“沒有想到你這個小色狼竟然還會武功!”她自幼就和宮中的侍衛學武,雖然自己的功夫並不高明,但是見識的倒確實是不少,劉淵方才這簡單的一滑,可以說是輕功中的絕頂招數,恐怕就連那些侍衛們也未必能夠做到。

    劉淵心叫不妙,看來這位公主要找自己麻煩,不過此時要想對策已經晚了,碧素公主迅速踏前兩步,玉手已經揮了過來,這一掌雖然並不凌厲,但是卻是蘊涵內勁,劉淵也不敢大意,只好身子一轉,轉到她的身后,忙道:“公主且聽在下一言!”

    白葳在旁邊叫道:“公主好好教訓這個小色狼,省得他再來找我姐姐!”

    這一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碧素公主最喜歡的就是自己的大哥,最看重的就是這個未來的嫂子,方才看到劉淵和白蓁兩人親密交談已經是怒火中燒,這次又被劉淵激上了火氣,嬌喝一聲,踏前兩步,竟然是手掌虛晃一招,底下便是一腳。

    這種出招的速度對劉淵來說實在是太慢了,不過對方畢竟還是公主,他只好再轉一次,同時右手探出,在碧素公主的腳上一托,這一托使得碧素公主踢出力氣全部消解,下一招無論如何是連接不上了,只好退后兩步,看來她已經知道了不是劉淵的對手。

    白蓁終于怒道:“碧素若再是胡鬧,白蓁就再也不見你了,包括你哥哥!”

    劉淵一愣,這個法子倒是不錯。

    碧素公主臉色劇變,馬上從氣勢洶洶變得害怕起來,求助似地望向白葳,小女兒的情態一覽無余,白葳向她努了努嘴,示意趕快向白蓁道歉,碧素公主竟然真的是極怕白蓁,上前抱住白蓁的胳膊,哀求起來道:“白蓁姐姐,你不要碧素的氣嗎,碧素也是為了你好,像你這樣的美女加上才女,恐怕哪個男人看了不心生歹念,尤其是像這樣的小色狼……”

    她一邊說一邊用目光掃著劉淵,劉淵只好轉過臉去看白葳,白葳狠狠地橫了他一眼,道:“姐姐你看他的眼睛,一看就不是好東西,就知道偷偷看人家的胸部!”

    劉淵幾乎要奪門出逃,這個時代竟然還有這樣的女子,真是讓人大開眼界,自己根本不只該如何招架。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四章 碧素公主(下)
    白蓁看到劉淵無奈的表情,知道這兩位妹妹,恐怕未必能夠輕易放他出去,喝道:“小葳勿要胡說,秦大人乃是人中君子,而且是我蜀國才子,你們不是最喜愛詩詞么,難道都沒有讀過!”

    碧素公主叉著腰走了過來,氣勢逼人,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樣靠近一個男人有任何不妥,道:“你的詩寫的很好么?本公主怎么沒有讀過!白葳你讀過么?”

    白葳也搖了搖頭,以同樣的姿勢走到碧素身邊,兩人像姐妹花一般的站在劉淵面前,駭地劉淵只能退后幾步,看來這兩個少女已經習慣了這副樣子,她們完全不知道此時有多誘人。白葳道:“我也沒有讀過,看來這人定是個騙子,要知道這個世界能夠被稱為是詩人的只有大漢的福王劉淵,其他的人都是酒囊飯袋,還懂得作什么詩,還說什么南北雙淵,我早就看不上你啦!”

    劉淵雖然不是好色之人,但是兩位青春逼人的少女站在眼前,而且高聳的胸脯挺立在那里,目光還是往上面瞟了一瞟,不過幸虧他的這個動作做的比較隱秘,沒有被碧素看到。

    碧素得意道:“既然白蓁姐姐說你還會作詩,而且還是博學多才,那么本公主就考你一考!”

    說著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道:“大漢福王劉淵當年在揚州任刺使,當時邂逅了竟陵大將軍龍城,作了兩首揚州詞,你知道么!”

    劉淵求助似地看著白蓁,不過白蓁此時倒是微微別轉俏臉,只給了他一個側面,劉淵心里明白,看來白蓁一直都沒有發話其實也想借著碧素公主和白葳試驗自己一下,不過劉淵倒沒有心思爭勝,再說對手還是他自己,還是趕快離開此地的好,與這兩個人周旋,簡直比遇到顧憲還要費力,搖了搖頭道:“在下並未讀過!”

    白蓁眼中露出一絲失望,她原來以為劉淵定可以鎮得住這兩個少女,沒有想到他竟然一下就被考住了。

    碧素公主得意道:“小巍,背給他聽,讓他知道什么叫男子漢大丈夫,哼,沙場點兵,那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像你這樣只知道色迷迷的書生還能干什么大事!”

    白葳背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她聲音清脆如黃莺入谷,將這首逍遙悲壯的詩念得真是妙趣橫生,劉淵實在忍耐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白葳哪里受得了這樣的氣,怒道:“你為什么要笑,難道嫌我念的不好么!”

    劉淵這才知道又撞了她們的晦氣,急忙擺手道:“小姐勿怪,在下實在是……實在是肚子有些……現在奉了王命要編撰《四庫全書》,下官確實還有許多事要做,先行告辭了!”

    碧素公主突然一轉身來到門前,將劉淵的去路擋住道:“嘲笑本公主的好姐妹,想走哪里這么容易,連福王的詩都沒有讀過,真是妄稱讀書人了!”

    劉淵心里有了些怒氣,道:“福王劉淵又將如何,他所作的大部分都是香艷的俚詞,雖然動聽,但是並無絲毫實際意義,也只有像兩位這樣根本不用關心國計民生的貴族小姐才會喜歡他的詩詞。”

    碧素公主臉色變了,一直以來她只有福王一個偶像,哪里容得劉淵這樣諷刺他,心中一怒,手掌便揚了起來。

    白蓁喝道:“碧素休要無禮!”可惜她叫的晚了些,碧素公主此時是怒極,哪里還管得上什么有禮無禮,平常有人說大漢福王一句壞話她都要反唇相譏,現在有人當她面上公然諷刺,怎么還忍的住,掌上凝聚內力,直往劉淵頭頂拍下。

    劉淵雖然不想得罪她,但是此時卻也無法再顧忌許多,指尖翹起,一下點在碧素公主的手腕上,然后一個反手擒拿,頓時將碧素公主的手腕翻到了背后。

    這回不僅白葳大驚失色,白蓁的臉色也變了,沒有想到劉淵真的會和碧素公主動手。

    碧素公主雖然被制,但是還不氣餒,叫道:“膽敢侮辱福王殿下,看本公主如何收拾你……”

    劉淵手上加力,碧素公主哎呀一聲,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白葳喝道:“你竟然敢對公主如此無禮,太子殿下會將你拿下治罪!”

    “為什么不是主上”,劉淵雖然並不敢對碧素公主怎么樣,但是也不想讓她們在自己面前太猖狂了,而且他知道蜀王和太子都不會拿這件事治自己的罪,雖然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白小姐大可將下官告到主上那里去,說不定會定一個不會作詩之罪!”

    白葳倒也絲毫不含糊,道:“趕快放了公主,否則的話,本小姐可要招呼護衛了!”

    劉淵回頭看了看臉色依然平靜的白蓁,笑道:“下官不敢將公主如何,只是不想兩位整日如此霸道罷了,另外在下對福王的詩詞倒也不放在眼里,實不相瞞,說什么南北兩淵,秦淵倒恥于與此人並列!”

    白葳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霸氣十足的劉淵,在她們看來,福王劉淵的詩詞簡直是曠古未見的絕妙,否則的話也不會在蜀國有這么大的影響,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狂人,說羞于與他並列。

    白蓁也是微微一愣,在她看來劉淵並不是狂人的形象,但是此刻的劉淵確實就是豪氣沖天,嘴角淡淡的笑容更是將他的這種氣勢勾勒的淋漓盡致。

    碧素公主怒道:“你竟然敢如此狂妄……”她的手腕又是一痛,沒有想到劉淵竟然不想讓她說話。

    白葳微微平靜下來,她重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這個男人,看來是自己看輕了他,道:“大人確實狂妄,竟然連福王也沒有放在眼里,白葳倒想請教,大人何以認為福王只知風花雪月。”

    劉淵微微一愣,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刁蠻任性的少女竟然還有這樣的定力,與她的姐姐真是各有千秋,道:“白小姐是過于推崇福王才會有所偏見,下官敢問小姐,福王身為竟陵刺使,竟然回京參加漢皇盛宴,而使竟陵被明軍所圍,最后甚至使秦王兵敗漢口,以身殉國,小姐難道認為他配得上大漢福王兩個字么!”

    這件事是劉淵心里最為脆弱的地方,一直都是引以為憾,只是沒有想到會用這種方式說出來。

    白葳和白蓁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說話,碧素公主雖然還想說話,但是卻被劉淵止住。

    “福王揚州統領兩千人馬,只知紙上談兵,出征時是何等的意氣,以為天下獨我,可以將頹勢挽回,卻被明軍節節牽制,最后使得兩千人馬死戰在揚州城下,下官敢問小姐,他真的對得起那些誓死保護他的兵士么?”劉淵越說越覺得精神為之一快,想起當日在揚州城下的慘烈,郝峻被白無痕射死在陣前,霍烈拼死救人,都如昨日才發生一般,自己真的對得起那些無辜戰死的兵士么?

    這回三女都是無一人說話。

    劉淵目光掃過白蓁、白葳,繼續道:“你們所見的福王,只不過是一個好大喜功,粉飾文字的浪蕩公子而已,他根本配不上做大漢的福王,若不是他在揚州戰死,恐怕也未必能夠得到解脫,像這樣的人當然也只知道風花雪月,作出來的都是旖旎之詩,哪里還值得下官尊重。”

    碧素公主雖然還不服氣,但是氣勢也是弱了,道:“若是你這狂人真會作詩,那么今天你就要作一首給本公主看看!”

    劉淵將自己心里的兩件憾事說完,倒像是卸下了一塊大石,輕松了不少,想起揚州城下的激戰,淡淡道:“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古枯!”

    一將功成萬古枯,自己也許就是那個人吧,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劉淵吟完此詩,放開碧素公主的玉手,拱手道:“下官多有得罪,還望公主見諒!”說著只和白蓁打了個招呼,匆匆離去。

    三女望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竟然沒有一人阻攔

    白蓁心里將這方才劉淵的那幾句詩讀過一遍,當讀到“一將功成萬骨枯”時不由得心中一陣激蕩。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22:19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五章 利害之重(上)
    “快請白小姐進來,客廳奉茶!”劉淵將手中的帖子放到桌子上,倒不禁陷入了沉思,白蓁竟然親自過來拜訪自己了,真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若說是好事,這樣的一個美女主動靠近自己,自然有些成就感,但是若是壞事,這件事倒有些不妙,雖然自己只是為了救下慕容清雪才接近她的,若是她真的看上了自己,那倒是件麻煩事了,要知道她可是太子孟彥章的女人。

    但是不管怎么樣,到來是客,再說對這位儀態萬風的美女,劉淵確實充滿興趣。

    劉淵來到客廳中,一襲白衣的白蓁正低頭坐在椅子上,一副恬靜的樣子,想到她有那樣一個瘋狂妹妹,劉淵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兩姐妹的性格竟然相差到了這個地步。

    白蓁聽到腳步聲,這才抬起頭來,美目中露出驚喜,急忙起身道個了禮,道:“白蓁見過秦大人!”

    “見過白小姐!”劉淵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昨天在白府上的鬧劇讓自己臉面丟盡,恐怕再也不敢輕易去見那兩位小美女了。

    白蓁眼波流轉,清澈如水,若論眼睛的美麗恐怕也只有慕容清雪能夠與她相比了,劉淵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道:“白小姐找在下莫非有事!”

    白蓁微微一笑,並未答話,但是目光卻始終落在劉淵身上。

    劉淵心中更加疑惑,卻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被她這樣看著,倒有些局促不安。

    過了半晌,白蓁才收回目光,望向了掛在中堂的一幅潑墨山水,道:“這幅畫也是先生的親筆么?”

    劉淵笑道:“在下畫作才能實在有限,這幅畫乃是大漢福王劉淵的手筆!”這樣來說自己的畫確實有些別扭,不過由于福王的名號太響,自己贊揚自己,劉淵倒也漸漸習慣了。

    白蓁“哦”了一聲,露出恍然的神情,道:“據白蓁所知,福王並不擅長山水,只擅長書法,恐怕先生這幅山水畫是福王極少的作品吧!”

    劉淵一愣,當日自己確實只寫書法不畫畫的,原因是煙雨樓剛剛興起的時候都是靠自己偽造前人畫作,尤其是張養易和錢君則的名作。為了怕露出馬腳,所以一直都沒有畫畫,就算在揚州風頭最盛的時候,劉淵也從來都沒有留下一幅作品。來到蜀中之后,他倒有些淡忘了此事,而且自來書畫一家,福王能夠寫的那樣的書法,自然就能夠畫出好畫來,所以雖然也有人問起這幅畫,但是聽說是福王的手筆,也只是贊賞一回罷了。沒有想到白蓁竟然記得如此清楚,看來她們對福王倒是頗有研究。

    不過從碧素公主和白葳對福王近乎迷戀的崇拜來看,自己的名聲在蜀中並不算太壞。

    劉淵只好硬著頭皮答道:“這幅畫其實是在下從揚州商人那里得來,究竟是不是福王的手筆,在下確實不知,而且上面也沒有落款,不過上面的題詩倒像是福王的體勢,所以在下一直認為在應該是福王親筆所畫了。”

    白蓁點了點頭,似乎並不准備深究下去,笑道:“白蓁此來,其實是代妹子向先生道歉來的!”

    劉淵一想到白葳和碧素公主就覺得頭疼,希望再也不要見到她們才好,忙道:“小姐勿須客氣,兩位小姐不泯天性,這是自然之道,倒是在下昨日有些造次了!”

    白蓁笑道:“還是先生寬宏大量,碧素雖然是公主,但是從小也和白蓁一起長大,她們天性雖然頑皮,但是心腸卻並不壞,希望先生勿要將此事放在心上,待白蓁回去訓斥她們,讓她們來給先生賠罪!”

    劉淵忙道不敢,要是有能耐能夠讓這兩個美女給自己賠罪,那真是破天荒的事了,不過這兩個小美女倒與田柔有些相似,當初田柔也是一個模樣,第一次還拿著木棍教訓自己,現在卻成了一個好妻子。

    白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盈盈起身道:“既然如此,白蓁就不打擾先生休息了,望先生空閒時再到府上,昨日先生所作的那首詩,白蓁已經譜成了曲子,只不過畢竟此詩悲壯契闊,恐怕白蓁並不能掌握其中的玄妙,到時候還要請先生指點一下!”

    原來她是來邀請自己再去白府的,劉淵心里一陣觸動,看來白蓁已經看出了自己再也不敢登白家門了,這才不惜屈尊來到這里,劉淵心里倒有些感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改日一定叨擾!”

    白蓁微微一笑道:“先生勿要擔心白蓁與太子的關系,其實白蓁這個人本來就是如此,能夠钟情于太子就說明太子足夠寬宏大量,其實前日還是太子言道先生是蓋世奇才,要我主動接近一下先生,也可以受益匪淺!”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五章 利害之重(下)
    劉淵一愣,哪里想到白蓁竟然如此坦白的,而且還是太子授意的,這話該從何說起,忙道:“殿下如此垂青,在下真是受寵若驚!”

    白蓁抿嘴笑道:“大人勿要如此謙虛,倒使得白蓁有些為難了!”

    劉淵有些難以承受她這種輕言淺笑,心道還是辦正事要緊,否則這樣說下去,恐怕會把慕容清雪給忘了,道:“在下倒有一事不明,還望小姐指點!”

    白蓁知道他要說到正題了,淡淡道:“大人請講!”

    劉淵笑道:“小姐請坐!”白蓁本來起身告辭,而自己這件事又不知道要多長時間說完,所以劉淵當然希望兩人談話融洽一點兒,實際上他也心里也有些忐忑,究竟這位大小姐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想法,還不敢確定。

    白蓁依言坐了下來,笑道:“大人不妨直言,白蓁其實已經當大人為知己,所以才會如此坦白,大人請恕我交淺言深了!”

    劉淵心道這個女人確實很不簡單,尤其是擁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恐怕就連自己最為欣賞的慕容清雪也比不上她,笑道:“能得小姐垂青,在下實在受寵若驚,又怎么能夠瞻前顧后,其實有一個疑問,一直讓在下無法釋懷,雖然有些唐突,但是既然小姐如此坦白,倒讓秦淵不敢保留了,小姐難道不覺得太子殿下迎娶安樂公主……”

    白蓁微微一笑,道:“想必先生應該比白蓁更加懂得這個道理,太子既然是蜀國的太子,就必須要去做一些事情,這些事情白蓁沒有辦法更改,太子自己也沒有辦法更改,而且我相信安樂公主也沒有辦法更改,不瞞大人,白蓁是個普通的女人,能夠理解安樂公主此時的心情絕對不是高興,但是我相信她將會是蜀國最好的王后。”

    劉淵已經領教過她的厲害,道:“小姐的想法真讓在下汗顏!若是將小姐當做普通女子,恐怕在下就是大錯特錯了。”

    白蓁奇道:“難道大人想和白蓁說的就是這件事?”

    劉淵忙道:“當然不單單是這件事,其實在下對安樂公主大婚之事倒是有些疑惑。”

    “大人說來聽聽吧!”白蓁目光望了過來,顯然很想聽聽劉淵的想法。

    劉淵站了起來,道:“安樂公主身為大漢皇族,而且深受漢皇寵愛,她能夠下嫁蜀國,確實可以使漢蜀和睦,這是造福蜀漢百姓的大事。所以當初主上提出此事時,兩位丞相都是極力贊成,那時在下雖然還沒有入蜀為官,但是也有所耳聞,應該只有順王提出反對的意見吧!”

    白蓁點了點頭,道:“大人就不要再提此事了,順王之事,白蓁心里清楚,要知道蕭牆之亂,最是一國敗亡的先兆,太子殿下能夠順利登基,那么蜀國至少可保百年不亂,若是順王登基為王,那么漢蜀肯定會馬上兵戎相見了。”

    劉淵越來越佩服這個氣質娴靜的美女,她不僅擁有美貌智慧,更擁有的是一般女人並不具備的胸懷,若是像徐誠的蜀國老臣能夠看透此事,倒還正常,但是像白蓁這樣的一個官宦女兒如此明白此中關鍵,確實讓人心中贊歎。

    順王極力主張與大漢分裂,也就是這個原因,徐誠和李嗣直這樣的三朝老臣才會極力支持太子。

    白蓁笑道:“大人難道是來和白蓁談論時事,一些淺見,還讓大人見笑了!”

    劉淵急忙收攝心神,要知道現在的重點是慕容清雪,忙道:“小姐剖析明白,在下非常佩服,但是小姐可以想象,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登基稱王,而且安樂公主成了王后,就算小姐被封為嫔妃,那么蜀國未來將會如何!”

    白蓁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疑道:“大人可否說的再清楚一點兒!”

    “在下的意思是說太子殿下會立何人為后?”劉淵知道要想說服白蓁,也只有從這里突破了,這個女人對一些小節並不在乎,想引起她的嫉妒心,那是萬萬不能的。若非如此,她也不能如此坦然對對太子迎娶安樂公主了。

    也只有蜀國未來儲君的冊立才會使她不得不考慮自己的處境。

    到了那時,安樂公主若有所出的話,肯定會被冊立為儲君,這其實是白蓁最不願意看到的,也是整個蜀國名士百姓不願意看到的,他們能夠答應安樂公主成為王后,但是卻肯定不想讓這個漢朝公主的兒子繼承蜀王,這便是其中的關鍵。

    白蓁顯然早就想過這個問題,臉上露出一絲為難,道:“大人以為如何!”她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意思其實已經非常明顯,安樂公主只要生有兒子,那么必然就是未來的蜀王,就算白蓁再有能耐也沒有辦法,到了那時恐怕就不會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但是劉淵卻知道絕對不會發生這種情況,因為太子根本不准備與安樂公主有任何肉體上的接觸,而是將她送到慈云宮去,這不僅說明太子確實對白蓁情有獨中,也說明了太子希望未來的蜀王能夠不是安樂公主的兒子,想必太子也和白蓁做過保證,只不過這樣的保證絕對不會讓白蓁放心的。

    劉淵坐下來道:“殿下其實已經准備將公主放到慈云宮去,可見殿下對小姐確實全心全意,但是有一件事卻讓此事成為變數。”

    白蓁疑道:“大人請講!”她絕對不會想到劉淵是為了私情而為她著想,但是由于兩人的利益恰好一致,所以倒也並沒有任何的隔閡。

    劉淵漫聲道:“小姐應該知道漢皇此次為了照顧安樂公主,特意的冊封了慕容清雪這個大漢才女為弘化公主,並讓她一起來到蜀國,太子殿下將兩位公主同時收入后宮,這恐怕是漢皇上意思。”

    白蓁明白了,太子並沒有和她說起弘化公主之事,雖然安樂公主可能不受寵幸,但是像慕容清雪這樣名聞天下的才女,太子若是動心的話也並非毫無可能,到那時可是兩位大漢公主與自己競爭,而且只要她們兩人任意一人產下皇子,她白蓁和蜀國都沒有希望了。

    並不是說白蓁野心重重,而是她必須關心自己和蜀國的未來,否則的話,倒寧願不要嫁給太子了。

    劉淵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知道這件事已經大功告成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六章 落日情懷(上)
    顧憲舉目望著眼前翠翠青山,笑道:“秦兄似乎心情頗為愉快,要不然也不會帶在下來這里欣賞風光,蜀國勝地果然不凡啊!”

    劉淵因為白蓁答應他會阻止太子將慕容清雪收入宮中而心情大暢,所以這才邀請顧憲出來一起游山,蜀中確實不少名勝之地,大部分古樸自然很得顧憲的脾胃,這個身體有些單薄的書生一邊欣賞美景一邊感歎,若是年老致仕一定要來蜀中尋找一塊寶地,劉淵淡淡一笑,那恐怕是幾十年后的事了,兩個正值風華正毛的年輕人談論什么隱居致仕確實有些不妥。

    霍烈和顧憲的書童遠遠地在后面跟隨,而宣台閣的人早已經進宮保護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去了,顧憲和劉淵兩人一路上吟詩作對倒是意興頗佳,到了這個時候,顧憲對劉淵的才情更加佩服,此人確實與福王劉淵有些相似,不過顧憲卻不願意妄下結論,現在還為時過早。

    一直到了黃昏,見落日漸漸落下,劉淵才道:“今日如此雅興,倒不如趁此機會去蜀中城內游玩一番,這幾日被修書的事牽絆,倒冷落了顧兄,也沒有盡地主之誼,真是失禮!”

    顧憲淡淡一笑道:“修撰《四庫全書》確實是件浩繁的工程,不過卻也是我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事,蜀王上次已經和顧某提過,希望大漢能夠派來諸多文士幫忙修書。”

    劉淵點了點頭,這是他向蜀王提出來的,蜀地雖然人才頗多,而且歷史悠久,但是若論文化底蘊,還是比不上大漢的,單單一個江南就不知道有多少飽學之士,便如白露書院的藏書,恐怕蜀國宮廷里也未必有那么齊全。

    若是能夠將大漢的珍本書籍和人才全部聯合起來的話,那么這個“全”倒是名副其實了,將會是件文壇的盛事,劉淵不僅有些向往,他雖然貴為一地王侯,但是畢竟骨子里還是書生意氣多了一些,笑道:“顧兄既然說到這是讀書人夢寐以求的事,倒不如向漢皇請纓,若是有顧兄參與,那么當事半功倍了。”

    顧憲歎道:“秦兄莫要取笑我了,修此全書,恐怕個人起的作用是小之又小的,要不然怎么說是件浩繁的工程,何況顧某在吏部任職,俗事繁忙,恐怕皇上未必肯給這個圓夢的機會,只不過顧某倒有一個不錯的人選!”

    劉淵疑道:“哦!”

    顧憲道:“此姓李名納,勤奮好學,在與顧某同時參加殿試的眾多舉人之中,恐怕最是博學的了,若是他能夠到蜀國來修馔全書的話,應該是大有用處!”

    劉淵心里想的也是這個人,李納現在宮廷任職,這個人有些木讷,不善于逢迎拍馬,上次還得罪了平王,若不是自己,恐怕他現在早就遭到了殺身大禍,不過這個人倒是一個不錯的編書人選,他剛想點頭表示同意,突然看到了顧憲明亮的雙眼。

    劉淵心中一驚,莫非眼前的這個人竟然在試驗自己!

    以自己這個蜀國狀元的身份,根本不會認識李納,只是對他的印象太過深刻了,差點就點頭同意。若是顧憲知道李納和福王劉淵的事,然后用這個方法來試驗自己反應的話,那么這個人的心思也確實太缜密了。

    想到這里,劉淵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顧兄大可將此人推薦過來,現在正是需要用人之際,何況又是顧兄看中的人才!定然是不會錯的了。”

    顧憲微微露出失望之色,他確實是想用這個方法試探一下劉淵,不過劉淵的反應倒是非常平靜,看來並沒有什么異常。

    兩人邊走邊談,此時落日余晖將整個成都城染成淡紅,晚霞也呈現在天際,劉淵停下腳步,道:“如此美景,確實讓人陶然忘憂了!”

    顧憲似乎也被這美景迷住,點了點頭,道:“落日樓頭,斷鴻聲里,江南游子。把吳鉤看了,欄干拍遍,無人會、登臨意,這首福王當日在揚州城時所做的詞作,直到此刻顧某才明白,福王當時是如此的失意啊!唉,瀉水置平地,各自東西南北流。人生亦有命,安能行歎復坐愁!酌酒以自寬,舉杯斷絕歌《路難》。心非木石豈無感,吞聲踯躅不敢言。”

    劉淵想到方才他用李納來試探自己,倒不敢回答,這首詞是失意情懷確實濃重,道:“不知道顧兄有沒有聽過這樣的幾句話。”

    顧憲道:“願聽指教!”

    劉淵淡淡道:“唯山間之秋風,與江上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為色,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乃造物主之無盡藏也,其實人生景色,便如這落日一般,幼年時曾想浪跡天涯,遍覽天下風景,如何的名山大川都需一笑而過,然后老死時便可安然睡去,管他閻王東西,輪回南北,畢竟這一生算是過了的,其實就是不曾想到要看這些風景來做什么,難道只是為了目遇之而為色,其實這是大錯特錯,若想感至心靈,恐怕就這一輪落日足矣!”

    顧憲哪能體會不到他此刻的情懷,道:“秦兄想必是想到了潸然而泣下這句名詩吧!”

    劉淵點了點頭,雖然顧憲遠遠站在那里,但是恐怕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成為自己知己的人只有他了。

    兩人對視一笑。

    直到落日完全隱去,劉淵才道:“天色不早,我們該回城了,顧兄今夜莫要推辭,定要隨在下去看看成都夜色!”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23:32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六章 落日情懷(下)
    “飛云坊”位于成都城南,由于蜀中名士大都喜歡文采上的風流,對風月方面不如中原。恐怕這里是蜀中唯一的一處風月之地了,雖然比不上江南勝地,也比不上京城的朱雀門,但是由于此地都是蠻族女子經營,倒顯得非常有特色。

    以前劉淵曾經和蜀國官員來過幾次,又與華恆等人將此地當作游玩之地,所以這次帶著顧憲到來是輕車熟路。

    “飛云坊”其實不過是個湖邊小巷,包括環湖而立的十幾座小樓,由于是風月之地,自己莺歌燕舞是少不了的了,而且每到華燈初上,便顯得熱鬧了起來。

    顧憲心里輕歎,在京城時秦淵就一直要把他這個保守的書生拉下水,雖然被自己略施小計逃了過去,但是秦淵來到成都還是不肯放棄,看來這個蜀國狀元是非要自己破身不可了。不過顧憲倒也不是迂腐的人,這些事對他是可有可無,既然劉淵如此熱情,倒也不好推辭,咬了咬牙,跟在劉淵后面走進了靠近湖邊的“袖云樓”。

    袖云樓是飛云坊最具中原風味的妓院,也是劉淵最常光顧的地方。

    “公子來啦!”一陣香風撲了過來,老鸨見到來的人是劉淵,而且身后還跟了一個英俊潇灑的年輕書生,心中大喜。要知道劉淵可是蜀國的名人,而且年少多金,時常揮金如土,最是一個傳誦的風流人物,現在又多了一個外型絲毫不比他遜色的書生,當然高興的不得了了,急忙走上前來挽住劉淵的手臂笑道:“秦公子多日不見,是否別有溫柔的去處了!”

    劉淵任她的胸脯在自己身上揉搓,這風三娘雖然已經半老,但是風韻尤存,倒還沒有嘗過她床上的功夫,目光卻望向了顧憲,這個書生果然對風月之事並不熟悉,只知道四處看看,不敢望過來,笑道:“三娘難道對自己的魅力失去了信心,本公子可不是見異思遷的人,再說這個飛云坊又有哪個老板娘比三娘更妩媚動人!”

    風三娘笑個不停,道:“秦公子真會說話,三娘已經是年老色衰了,可不敢貪戀什么,不過我們樓上的年輕美貌的姑娘卻還不少,兩位公子趕快樓上請!”

    劉淵見顧憲神色有些慌張,心中大樂,尤其想起這家伙讓自己裝死的一幕,更是大為寬慰,俯在風三娘的耳朵上道:“我的這位朋友還是個初哥,你這里有沒有還沒開苞的處子,叫來兩個侍侯,否則今天晚上本公子就不好意思了!”

    風三娘驚訝的望向顧憲,像是從未看過這么年輕英俊的處男,顧憲倒有些疑惑的和她對視,若他知道劉淵說了什么的話,肯定不敢如此大膽。

    “這個恐怕有些困難!”風三娘低聲道,“秦公子是知道的,我們樓上的美女雖然不少,而且各個都是天香國色,不過卻都已經被開了苞,難道先生忘了,其中還有三個是先生親自上的馬呢!”

    劉淵在她屁股上掐了一把,風三娘嬌叫一聲,頓時撲到了他的懷里,劉淵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公子今晚就不能照顧三娘的生意了,實在是迫不得已,唉,畢竟是為了朋友,還請三娘見諒!”

    顧憲還是搖著折扇心神不定,只能看著兩人打情罵俏,卻不知道劉淵他們正在談論自己。

    風三娘急忙拉住劉淵的衣服,咬了咬牙,道:“公子千萬不要走,要是三娘不能讓公子滿意,那這袖云樓在飛云坊也沒有臉開下去了,既然如此,三娘我就不再吝啬那點兒銀子了,可以給這位朋友找一個未開苞的處子,當然還包括秦公子的,不過至于價錢嘛……”

    劉淵哈哈大笑,心道自己這樣做倒算對得起顧憲了,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初哥兒,道:“價錢不是問題,三娘不管開什么價,本公子都是雙倍奉上!”

    風三娘終于眉開眼笑,她從來就沒有見過像劉淵花錢如此大方的人,不過若她知道劉淵就是富甲一方的煙雨樓主人的話,恐怕會恨自己價錢報的太低了。

    顧憲雖然心里疑惑,但是看到他們眉開眼笑,卻也知道今天晚上是別想逃走了。

    劉淵將霍烈叫了過來,讓他和顧憲的書童出去用餐,然后往樓上走去。

    風三娘將兩人連推帶抱的送進了包廂之中,這才轉身離去,想必她的摟里確實沒有處子,還要到旁邊的地方去討幾個回來,只不過有了那樣的價錢,自然不用愁了。

    風騷入骨的風三娘走后,顧憲這才稍微有些平靜,他的淡定功夫比劉淵也要爐火純青,但是確實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尤其是根本沒有經歷過女色,能夠不轉身逃走已經是十分了得了。

    早有美女送上茶水杯盞,及眾多新鮮水果,劉淵笑道:“都怪顧兄,讓在下沒有享受到京城美女的風采,唉,若是有緣再去京城,顧兄千萬不要再吝啬銀子了。”

    顧憲自然知道他說的是笑話,笑道:“上次確實是俗事纏身,秦兄若再到京城時,在下定然讓秦兄滿意。”

    劉淵知道他嘴硬,也就不再說什么,兩人舉起茶杯喝了幾口茶,風三娘已經推門而入,身后站著兩個年輕女子,垂下矜首,慢慢走了進來。

    劉淵見這兩個少女都應該是二八的妙齡,而且膚色白皙,舉止恬靜,應該是處子無疑,再說像自己這樣的風月高手,風三娘還不敢拿假貨來,點了點頭,道:“三娘辛苦了,可否讓翠華、瑤紅兩位侍侯宴席,到時候也好方便些!”他向風三娘眨了眨眼睛,意思十分明顯,顧憲畢竟是初哥,若只給他一個處子,恐怕難以享受溫柔滋味,定然要配上一個老手才行。

    風三娘嬌笑道:“還是秦先生懂得享受,若說我們樓里,最出色的就是她們兩人了,我這就讓他們過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七章 嬌媚佳人(上)
    將風三娘出去之后,劉淵笑道:“兩位小姐何妨站過這邊來,也好讓在下欣賞一下兩位的花容月貌,如此距離,卻是看不清楚,顧兄你說是吧!”

    顧憲尴尬地點了點頭,道:“正是!”

    劉淵心里大樂,能夠這樣捉弄一下這個足智多謀的書生,確實是件非常爽快的事,尤其是想起他讓自己裝死引來軍機閣的人,更是被扔到了江上,自然不肯放過這樣的機會。

    那兩個少女小心地走上兩步,似乎稍微有些害羞,不過從她們偷偷望來的目光中還是看出一些端倪。妓院里的女人,就算是處子,同樣也是經過了諸多訓練的,比一般少女要熟練許多,否則的話斷然不會買這樣高的價錢。劉淵是風月老手,看這兩個少女的樣子,應該是處子無疑,而且恐怕都是上品,看來那個價錢倒是起了作用,笑道:“兩位都是國色,三娘總算沒有騙我,不錯不錯,顧兄先請吧!”

    顧憲一愣,知道劉淵這是讓他在兩女中挑選一個陪自己,他倒有些不敢直視這兩個女子到底長的什么樣子,但是匆匆一眼掃過,都是身體修長,應該是美女無疑了,尴尬地哼了一聲,道:“還是秦兄先請吧!”心道劉淵先選了,那么剩下來的便是自己的,倒省去了麻煩,要不然讓他這樣公然去選,確實有些難度。

    劉淵笑道:“顧兄何必如此客氣,你到此是客,在下也算是個主人,還是請你先選吧!”

    顧憲無奈之下,只好伸手指著靠近自己那個道:“就是你吧!”

    劉淵差點笑了出來,這位大漢狀元果然也有弱點,若是這一幕傳將出去,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寧死不信。

    那少女一愣,她也算是見多識廣了,還從來沒有見過客人這樣選人,至少也要走上前來,仔細端詳一下自己的容貌才是。她微微抬起頭來,望向眼前的白衣書生,見到顧憲清秀俊美,心中一動,臉上更是露出一片紅暈,然后趕快低下頭來,顯然是滿心歡喜,慢慢走了過來。

    不過就這一瞬間,顧憲已經看到了她的樣子,此女最美的地方便是兩彎秀眉,配上大大的眼睛,看起來非常清秀妩媚。顧憲雖然不是沒有見過美女,像慕容清雪和安樂公主都是一時之選,但是這個少女卻是那種妩媚的類型,尤其一想到等下還要和自己發生的事,心里更是狂跳不止。

    劉淵笑道:“小姐還不過去陪這位先生!”說著站了起來,托起剩下那個少女的下巴,端詳一陣,這少女生得雖然並不標准,但是皮膚白皙,而且還擁有一雙秀氣的小手,一看這雙手就是經過了多重訓練,劉淵知道這其中的趣味,一把將她拉到了懷里,那少女嘤咛一聲,只是抬起頭來打量劉淵一眼,便馬上低下頭去。

    這少女的皮膚倒有些與白蓁相似,用凝脂來形容絲毫不為過,劉淵心里本來就有些意動,大手在少女的背后輕輕撫摩,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低聲道:“公子可以叫奴家碧玉!”

    劉淵贊道:“確實是小家碧玉!”他的手往下移去,輕輕探入了碧玉的裙下,碧玉哪里想到他會如此性急,雖然已經有了心理准備,但是畢竟還是初次,嬌叫了一聲,惹的劉淵體內欲火更盛,這個少女的叫聲非常挑情,加上她那雙秀手,想必等下在床上肯定將會是香銷蝕骨。

    在劉淵接觸的女人當中,柳朝云的床上功夫最為厲害,田柔和珠兒只是嬌媚罷了,而若論功夫最為全面的還是歐陽景手下的那些蠻女,只可惜她們都留在了揚州,不知道現在已經花落誰家了。

    劉淵雖然一直和碧玉調情,卻還偷眼看著顧憲,顧憲愣愣坐在那里,倒使得那個少女有些手足無措,她們雖然經過訓練,但是畢竟還是第一次,恐怕此時她倒希望坐在劉淵懷里的那個人是自己了。

    顧憲心里其實是緊張萬分的,眼前的小美女就靜靜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朵可以任意采摘的花朵,而且他現在也沒有什么負擔,自從自己深愛的女人走后,就算他和任何一個女人有所關系,也不會覺得心里愧疚了,只可惜他天生不是風流的人,在這樣的時刻竟然還無法伸出手去。

    劉淵暗歎了一聲,幸虧自己還為他找了另外一名風月老手,要知道處子的第一次是一定要男人主動的,像顧憲這樣恐怕很難將眼前的美女弄上床去。

    這時門外輕響,劉淵脫開懷中美女的香唇,道:“請進來吧!”

    風三娘就是為了讓兩位公子先逞一下手足之欲,這才等到了一柱香的時間回來,此時她身后站著兩個風姿綽約的美女,兩位美女一見劉淵,頓時眼睛一亮,同時走了過來道:“公子多日沒有來了,莫非是別有溫柔,將我們姐妹拋棄了么!”

    劉淵笑道:“兩位小姐這句問話和三娘一樣,果然都是三娘交出來的女兒,來來來,本公子為你們介紹一下,這位顧公子是來自中原的貴客,兩位可不能怠慢了他!”

    兩女目光望在顧憲身上,同時眼中泛起艷光,顧憲確實一派才子風范,難怪這些美女都會心動不已。

    劉淵一把將旁邊的瑤紅拉到旁邊,笑道:“翠華要讓顧公子永遠記住我們蜀國,至于用什么辦法,就要看小姐的了。

    翠華雖然並不艷麗,但是卻有大家閨秀的風范,淡淡一笑之后更加妩媚動人,忙走了過去,一下坐到了顧憲的懷里道:“原來是顧公子,公子如此英俊潇灑,恐怕哪個姐妹看了都會動心,翠華何德何能,能夠侍侯公子,真是三生有幸!”

    顧憲一愣,雖然知道這個女子出身風月,但是無論從她的談吐舉止來看,都無法用低俗兩字來形容如此動人的尤物,尤其是她的妩媚,恐怕比旁邊的這個處子更加讓自己心動。
第十七章 嬌媚佳人(下)
    劉淵見翠華已經坐在了顧憲的懷里,笑道:“原來翠華竟然是如此急色的人,看到英俊小生,便直接投懷送抱!”

    翠華微微一笑,手臂更是摟上了顧憲的脖子,嬌笑道:“秦公子又取笑翠華了!”

    劉淵方想說話,只聽顧憲笑道:“三娘難道沒有准備酒宴,在下倒想與兩位姑娘喝上幾杯!”

    他聲音恢復平靜,劉淵大感驚奇,看來這個人的適應能力非常出眾,他倒沒有想要出顧憲的丑,看到他已經不再尴尬,倒有些高興,笑道:“三娘聽了顧公子的吩咐,還不趕快去准備,我要的可是蜀國最好的酒席!”

    三娘笑道:“看兩位公子怎么說的,酒席早已經擺好了,而且不僅是蜀國最好的酒席,不是三娘自誇,說不定是中原最好的美食,只等著兩位公子招呼呢,來人哪,擺上酒席!”

    果然進來幾個婢女,手里拿著各種杯盞,不過片時一桌酒席就已經擺好。劉淵哈哈大笑,摟著兩女坐了上去,顧憲雖然沒有摟著兩女,不過竟然也是面不改色的在兩女的簇擁下坐了上來,風三娘首先舉起酒杯,道:“三娘就不打擾兩位公子盡興了,若是兩位公子有什么吩咐,盡管吩咐就是,這杯酒是三娘敬兩位的,先干為敬!”說著一揚脖,亮了亮杯底,倒是頗為豪氣。

    劉淵和顧憲也紛紛舉起酒杯,一干而盡,風三娘急忙離去,將房門關上,現在這里就是他們幾人的天地了。

    顧憲笑道:“如此美味,在下倒是有些餓了,希望秦兄還是不要見笑。”他旁邊的那個處子這點應酬還是懂的,忙道:“由傾云來喂公子好了。”

    顧憲笑道:“原來你叫傾云,確實是個好名字!”

    翠華微微一笑,趕忙給顧憲倒酒。

    劉淵看到顧憲已經完全放開,便不再理他,低頭享受懷中美人的滋味。

    瑤紅的身子緊緊貼緊劉淵,任著他的魔手伸入自己胸前,先是喝了一口酒,然后用嘴渡到了劉淵的嘴里,碧玉更是不堪,劉淵在她裙下的手已經挑動著她陣陣春潮,身上泛起粉紅,雪頸更是紅透。劉淵知道她已經情動,但是畢竟還是個處子,若想使她達到高峰還必須要繼續挑逗才行。

    一時間滿室皆是春色,恐怕顧憲從來都沒有應付這樣的場景。

    不過他確實適應下來了,其實他本來身上就沒有什么負擔,而且也不是那種頑固衛道之人,對女色並不避諱,只不過為情所傷,終于心里還是有了點兒隔閡。

    但是今天卻是大大不同了。

    到了這個時候顧憲倒覺得應該感謝這個蜀國狀元了,若不是他將自己帶到這個地方,恐怕這個心結倒很難打開了,伊人已經逝去,追是追不回來的,能夠珍惜眼前的東西才是最主要的,他這樣一想,頓時放開了手腳,雖然有些笨拙,但是已經足以應付兩女的春情蕩漾,而不用臉紅了。

    但是顧憲卻也不敢去看劉淵那邊的動靜,只能任著兩位美女為自己夾菜喂酒,當翠華第一次遞上香唇,將酒喂進自己嘴里時,顧憲身體還是一陣顫抖,雙手抱住了翠華的身子,翠華頗為老練地吐出丁香小舌,挑動顧憲的欲情,顧憲心神劇蕩,盡情享受其中的醉人滋味。

    若不是熟練的翠華在場,恐怕顧憲和輕云兩人只能呆呆相對,風三娘這個安排還算妥當。

    翠華顯然是已經知道了顧憲的底細,所以總是輕輕挑動這男子的***,先是手指扶動在顧憲的胸前,然后緩緩移到了腰部,最后才來到顧憲的跨下……同時她的身子也在顧憲身邊不斷扭動,試圖使顧憲更加放松起來,這招果然大有效果,顧憲情不自禁地摟過傾云,大手扶在美女的腰間,慢慢知道該如何移動了。

    劉淵知道時機成熟,摟起兩女,笑道:“顧兄莫怪在下急色,實在是美色當前,無法拒絕!先請了!”

    說著也不等顧憲回答,摟著兩女上樓去也……

    顧憲其實也脫不開身了,若他是個衛道之人也許早就奪門而去,而他卻偏偏是個懂得享受,淡然一切的人,所以當然不願意壓制自己的***,大手終于尋找到方向,輕輕伸入了輕云的衣衫里……

    翠華自然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一邊替顧憲寬衣解帶,一邊將身子貼了上去。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八章 攜美而歸(上)
    等到顧憲從傾云身邊清醒過來,翠華已經走了,顧憲看著傾云身下的一片落紅,又想到翠華獻身之后安靜地離開了,心里倒是泛起一陣溫馨。恐怕他心里最難解開的結就是這個情結了,當日若非解不開,以他的才智也不會選擇投湖自殺,當初若不是福王突然出現,一大計打動了他這個落魄書生,那就沒有現在的顧憲,也就沒有大漢的狀元,而現在這個蜀國的狀元又用這樣的一種方式使他在身體上徹底接受了現實。

    當上大漢狀元的那段日子雖然一切都已經煙消云淡,不過卻始終是塊心病,直到昨天晚上他全心全意地投入瘋狂之中時,顧憲才知道其實任何一個女人都是值得自己去珍惜的,既然那個人已經走遠了,再來折磨自己是沒有用的,這樣一想,他的心里倒也舒服了許多。

    確實該感謝一下這位熱心的蜀國狀元,當然更該感謝他的安排,尤其是顧憲在翠華的幫助下第一次進入傾云的身體時,他才知道劉淵竟然會如此細心的為自己安排一切。

    輕云蜷縮著身子,像是一具最為美麗的藝術品一樣,臉上還帶著昨夜因為疼痛留下的淚痕,聽到顧憲的聲響,她終于睜開了雙眼,看到顧憲正望著自己的身體,臉上一紅,輕聲道:“公子!”

    顧憲的大手在她的身體上輕輕扶過,那羊脂一般的光滑皮膚,而深情的目光也望入了傾云的眼睛,那是充滿感情的凝望,沒有絲毫的情欲在內,傾云能夠看得出來。

    她的心里還是感動的,沒有想這個臉色蒼白的書生竟然會用這樣溫情的目光望著自己,在她的生命里,其實早已經注定好了一切,她也不想抵抗天命,第一次雖然給了這樣的溫柔的男人,不過也許這個男人馬上就會離去,以后她要應付各種各樣的男人,就像翠華一樣。

    顧憲輕聲道:“你是我第一個女人,知道么!”

    傾云點了點頭,他也是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啊!

    顧憲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若是你願意跟著顧某的話,我來替你贖身吧!”傾云一愣,當看到顧憲確實是真心實意時,她的眼圈紅了。

    顧憲確實是這樣想的,他並不想矯情,只是想保留住一些東西而已,尤其是看到傾云將要落淚的樣子,更加讓他想要把這個少女帶回去,所以顧憲站了起來,讓輕云給自己穿好衣服,剛剛走出大門,便見風三娘迎了上來,喜笑眼開,道:“公子早。”

    “三娘!”顧憲臉上帶著一個溫厚的微笑,“在下想替傾云贖身,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風三娘一愣,奇怪地看著顧憲,直到把顧憲看得莫名其妙,這才笑道:“秦公子真是神機妙算,他說顧公子會替傾云贖身,看來還真算對了,三娘我開始的時候還不相信。”

    顧憲尴尬一笑,看來秦淵什么事都給他猜中了,只好道:“既然如此,那三娘是答應了!”

    風三娘搖頭道:“不答應!”

    顧憲愣道:“這是為何!”

    風三娘道:“秦公子說顧公子是貴人,而且說公子還是個善人,不過三娘看是未必!”

    顧憲實在有些弄不明白風三娘的意思,雖然她臉色嚴肅,但是知道只是想和自己開個玩笑,忙道:“三娘有話不妨直言!”

    “公子真是聰明,難怪秦公子說三娘騙不過你,實話跟公子說了吧,秦公子讓三娘轉告公子,說到其實翠華身世非常可憐,雖然還是妙齡,但是畢竟逃不過一個年老色衰的命運,若顧公子真是好人的話,就應該將翠華也一起贖身了,若顧公子並不是好人的話,那么只替傾云一個人贖身!”風三娘說到年老色衰四個字時,臉上終于露出一絲苦容,顯然那是對她最好的寫照。

    顧憲歎了一口氣,秦淵說的對,他確實並不是個一個好人,只因為翠華並不是處子就沒有想到她,昨日翠華一直都盡心盡力地討好自己,而且看她的面相也是極溫柔的女人,只不過落到這風月之地,所以沒有辦法罷了,既然如此那自己就按照秦淵的意思做一回好人吧,而且翠華的妩媚動人確實也是自己深為留戀的。

    “聽了秦公子之言,在下確實汗顏,便照公子的話去做吧!”顧憲輕輕將身旁早已經淚落如雨的傾云摟到懷里,這時才看到樓上走出來一個美女,充滿深情地望著自己,不是翠華還能是誰!

    風三娘眼中也流出淚來,劉淵選擇要將翠華送給顧憲是有他的理由的,翠華這個女人雖然妩媚異于常人,但是卻常常思索逃出苦海的方法,而且此女最善于書畫,就連劉淵都對她的書畫大加贊賞,所以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若是自甘墮落的妓女劉淵也不會去管,但是翠華從來就沒有忘記過要脫出牢籠,這份誠心讓劉淵深為感動,若是她能夠陪伴顧憲這樣的人的話,恐怕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顧憲看著翠華梨花帶雨的模樣,心里也有些觸動,笑道:“那就麻煩三娘將兩人的身契了!”

    看來劉淵這次帶自己出來倒是費盡了心思,真不知該責怪他還是感謝他。

    風三娘從懷里掏出兩張身契,遞給顧憲,道:“還望公子善待她們,若非逼不得已,她們也不會進入此行,三娘相信公子並非凡人,定能看重她們!”

    顧憲點了點頭,這個老鸨恐怕這樣深情的機會都沒有,道:“三娘說個價錢吧,在下馬上送銀子過來!”

    風三娘忙道:“不用了,秦公子已經給了三娘銀子,不敢多要!”

    顧憲真是苦笑不得,秦淵這個人確實有趣的很,不過畢竟這是自己的事,既然是他付的銀子,早晚還是要還他的,他將風三娘拉道一邊,小聲問道:“三娘勿要隱瞞,秦公子為贖他們兩個給你多少銀子!”

    “三娘不敢胡言亂語,秦公子確實出手大方,不瞞公子,一共是十萬兩銀子,三娘也准備將這袖云樓兌出,回老家安度晚年了!”

    顧憲心道這些銀子給誰都可以安度晚年了,看來還錢這件事倒不用提了,自己暫時還拿不出來這么多銀子。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25:34

第十八章 攜美而歸(下)

飛云坊。

    “袖云樓”中還是一片歡歌笑語,雖然聽說風三娘要將此樓兌出,不過以此樓的規模,恐怕幾月還找不到合適的買家,何況風三娘在這一帶已經是大有名氣,許多名人都和她甚為熟悉,還要時常照顧生意,譬如像劉淵這樣的當朝大員。

    華燈初上之后,樓上還是一片春色。

    劉淵輕吻懷中美女的香唇,看到她有些意亂情迷時才放她一馬,他腦中浮現出柳朝云、田柔兩女的面容,現在真想好好和她們抱在一起,享受那種醉人的溫柔滋味,可惜這只是幻想而已,山高路遠,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再回京城。

    坐在他對面的是華恆,兩人自從“一得客棧”相識以后便時常同時流連此地。華恆家產頗為殷實,所以和劉淵一樣也是揮金如土的人,而且華恆這個人最重義氣,豪氣非常,有俠客之風,劉淵對他倒是大有好感。

    華恆以榜眼之名升為中書舍人,在蜀國的前途也可謂不可限量,只不過這個人是個典型的強硬派,最是主張與大漢決裂,自立為國,雖然並沒有公然站到順王一邊,但是很有這個趨勢,對他劉淵倒不得不防。

    但是對于劉淵,華恆確實敬佩非常,時常要找他請教。

    前日將顧憲拉下馬之后,劉淵就再也沒有去找過顧憲,這個大漢書生初嘗個中滋味,攜美而歸,想必定要在兩女中大大享受一番,若去打擾倒顯得不厚道了,劉淵卻只好在家中讀書,整理一些編撰《四庫全書》需要的目錄,想到顧憲當日在鏡湖舍身塔上的喃喃呓語,痛不欲生,今日的意氣風發,逍遙風流,希望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這次還是華恆強請他過來,便又來到了這里。

    華恆放開懷中的美女,揮了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我和秦公子有事要談!”

    劉淵一愣,看來今天晚上還要談些政事,只好任懷中美女走去,華恆難得如此嚴肅,不知道有什么要事非要在這里談,笑道:“華兄莫非想在蜀國建立一個宣台閣,據在下所知,那里面人的行事大部分都是在酒館、妓院進行。”

    華恆自然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道:“我蜀國雖然並沒有宣台閣、軍機閣這樣的組織,不過卻也並不弱于他們。”

    劉淵雖然心里明白華恆只是自大而已,他並沒有見識過軍機閣的厲害,所以才會如此充滿信心,蜀國雖然也有控鶴軍在王城布防,但若是軍機閣的刺客想要在成都殺個把人還是輕而易舉的,不過他並不想點破,只笑了笑。

    華恆肅容道:“秦兄不知有沒有看過這樣的一篇《悲秋賦》,現在此賦在眾多學士中流傳甚廣。”

    劉淵這幾日都在編撰《四庫全書》,要不然就是與顧憲游玩,倒沒有空閒尋找當時的文字,而且在蜀地他的耳目也不如華恆靈通,疑道:“《悲秋賦》?這是何人所作!”

    華恆搖頭道:“華恆也不知,只知道此文署名是落葉老人,雖然也許這落葉老人就在成都城里,但是想要追查這篇賦到底從什么地方傳出來的,卻是很難查到!”

    劉淵笑道:“既然查不出來,那便不要查了,大概此文的作者並不想讓人知道罷了。”他不知道華恆緊張什么,只不過這些蜀中名士大部分都有這個毛病,最愛小題大做,只是一篇賦而已,莫非又是侮辱到了蜀國?恐怕就是如此,以前有位中原文人在詩中提到蜀國風俗,稍微有些揶揄之意,都能夠遭到蜀中名士群體的反對,甚至連名上書,鬧得沸沸揚揚,這個地域的文人確實有些怪異。

    華恆苦笑道:“秦兄不知,此賦倒有些奇怪,只出現了幾日,便在蜀中引起軒然大波。”

    劉淵放下已經拿起的酒杯,聽華恆這樣說,這篇賦倒還真是關于蜀國的,有些好奇,道:“原來竟然有這等事,華兄今日想必是拿來了此賦吧!”

    華恆道:“什么事都瞞不過秦兄,在下最佩服的就是秦兄的才學,蜀中眾多名士看過此賦,但是都無法知道究竟是何人所作,在下便想到了秦兄,有這樣奇怪的事當然要請教秦兄一下了!而且此賦也與蜀中大事有關,秦兄當然應該知道。”

    說著從懷里取出一份紙簡,遞給劉淵。

    劉淵接了過來,但見上面用隸書寫著“悲秋賦”三個字,書體倒是顯得非常秀氣,不過自從劉淵在揚州創立了楷書和行書之后,中原人對這兩種書體都是趨之若骛,包括蜀國和大明的文人也大半放棄了用隸書寫文,現在大部分文字都是用楷書寫成,這篇賦還是采用了隸書,看來作者確實是有心要混淆視聽。

    但見首句寫道:“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

    劉淵慢慢讀了下來,但覺得這篇《悲秋賦》寫的倒是非常出色,尤其是用詞非常精到,看來是出自高手之手,只不過到了后來作者又以秋隱喻,說的竟然是***宮廷之事,其中更有五皇時姐妹同時***宮廷的典故。

    這個典故說的是藍帝先是娶了一個姐姐昭華,然后因為看到妹妹的美色,也把妹妹昭榮娶過來,整日***宮廷,不問朝政,于是便釀成了慘劇,后來藍帝***于鹿台,兩姐妹被斬,國家也敗亡了,而這篇《悲秋賦》其實主要目的便是寫這方面,說一個國家若是遇上這樣的事,那就是到了秋季,將陷落了。

    所歎的乃是國家之秋也。

    劉淵放下紙簡,突然間想到了什么,道:“華兄為何如此看重這篇賦,以秦淵來看,只是一個諷喻的賦詞罷了!”

    華恆眼中露出失望之色,他顯然認為劉淵能夠幫他找出寫這篇賦的人到底是誰,道:“秦兄你可能不知,這篇賦在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眾多蜀中名士紛紛有了反映,他們針對的就是安樂公主的事!”

    劉淵雖然心里明白,但是卻寧願裝做糊塗,道:“此話怎講!”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九章 奇計動蜀(上)
    華恆肅然道:“安樂公主此次嫁給我蜀國太子殿下,本是蜀國的一件喜事,不過秦兄難道沒有注意到和安樂公主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弘化公主么,這位弘化公主便是當日名噪一時的京城才女慕容清雪,雖然她曾經因為父難被貶到嶺南,但是此女在蜀中也是大大有名,可以說是當初除了福王劉淵外最有名的人物,何況還是個絕頂美女,但是此次她卻是以公主的身陪嫁而來,秦兄難道還不明白么!”

    劉淵不能裝糊塗下去了,道:“難道太子殿下想要將兩位公主同時收入后宮!”

    華恆搖頭道:“那倒不是,太子殿下還不會如此糊塗,不過有幾位蜀國老臣曾經上書給主上,說漢皇既然讓弘化公主陪嫁而來,那么就是要太子殿下一共收入后宮的,若是不收的話,將要如何安置這個陪嫁而來的公主,說不定那樣就會得罪了漢皇。”

    劉淵雖然明白這件事是真的,武帝確實有心要慕容清雪嫁給太子,但是還真有多事的人,竟然要上書請求,這些蜀國老臣的腦子也有些壞掉了。這幾日由于找到白蓁,她答應勸說太子放棄慕容清雪之后,劉淵已經快要把這件事給忘了,以為一切已經辦妥,幸虧華恆還能提供消息,若是蜀王真的答應下來,那就麻煩了。

    華恆冷哼一聲道:“這些無能之輩,只知道討好大漢,哪有蜀中名士半點氣節,蜀國永遠都是蜀國,任何人都別想改變!”

    劉淵笑道:“這也並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應該是華兄多心了吧!”

    華恆道:“秦兄勿要怪在下言語激烈,秦兄並不是蜀人,當初像大漢求親時,蜀中名士便紛紛反對,要知道安樂公主將會是我蜀國未來的國母,那么她的兒子便是將來的蜀王,這樣已經非常過分了,我蜀中怎么能夠容忍一個大漢子孫為王,不過現在倒也沒有辦法,但是若是兩位公主同時嫁了進來,蜀國還是蜀國么?”

    劉淵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蜀國名士反對與大漢聯姻是從這方面考慮的,華恆說的有道理,自己並不是蜀人,所以當時並未覺察到,幸虧勸說白蓁時用的是這個理由,否則的話也不會收到這樣好的效果。

    一個安樂公主已經足以使蜀人擔心蜀國的未來了,若是有兩位公主,那么……

    華恆繼續道:“這篇《悲秋賦》更是一語道破天機,有道是后宮為皇帝之本,若是后宮都被大漢公主把持的話,恐怕主上也會慢慢被脅迫住了,何況還有這樣的淫亂壞國的前車之鑒,又怎能不在我等頭頂棒喝。據聞蜀中眾多名士已經紛紛上表,要求太子殿下不能將弘化公主收入宮內!”

    劉淵又拿起這篇賦詞翻看一遍,心道這個人確實厲害,看來也是和自己一樣不想讓慕容清雪嫁給太子的人,只不過這個人手段卻高明多了,自己還要去找到太子的情人,而且還不一定能夠辦成,但是這個人卻只用一篇小賦,便能讓整個蜀國名士全體上表反對,確實有些鬼神莫測的能耐了。

    劉淵眼睛一亮,他突然想到這篇賦是誰的手筆了。

    好厲害的大漢狀元啊!

    沒有想到顧憲竟然不動聲色的就辦成了這件事,看來自己的才智確實不如這個白面書生。

    不過劉淵卻不能讓華恆看出他已經知道是誰干的了,笑道:“看來這人說不定是我蜀中名士所做,只是此人不想拋頭露面罷了。”

    華恆擺手道:“此人肯定不是我蜀中人,所以才想借助秦兄的才學幫助推斷一下。”

    劉淵疑道:“此話怎講!”

    華恆道:“我蜀中名士寫賦大多喜用歎詞,且是叠歎,這篇賦詞雖然極力模仿,但是只是這個地方,便可以看出端倪來,不過最重要的一點,卻還不是這個原因。”

    顧憲雖然厲害,但是恐怕也未必能夠體會到如此細致的地步,寫出點兒缺漏是必然的,其實劉淵斷定此賦是顧憲所做的依據便是賦中的用詞與顧憲非常相似,雖然他肯定用了許多心思,但是要知道文章一物,氣韻是最為重要的,想要瞞過自己這個專家確實比較困難。

    不過華恆竟然還有其他的重要原因,這倒讓劉淵有些好奇,道:“華兄請講!”

    華恆歎道:“我蜀中雖然並未立國,但是在我蜀人的心目中,早已不是大漢的屬國了,這種故土之情,秦兄想必能夠了解,而且就算悲歎蜀國的未來渺茫,蜀中也絕無一人敢拿秋來作喻,因為我們第一代蜀王的字就是這個秋字,這百年來此字一直都是個避諱。”

    劉淵心里暗笑,沒有想到顧憲在這上面栽了一個跟頭。

    恐怕就算再飽學之士,也未必能夠注意到這一點,不過顧憲既然已經達到了目的,這些瑕疵倒算不得什么了,畢竟可以用一篇賦詞使得整個蜀國名士都要上表言志,顧憲可以說是第一個人了。

    劉淵放下手中酒杯,這樣的人才若都不能為自己所用,將是一大憾事!

    華恆繼續道:“所以眾多名士都想找出此人來,看看到底是誰人敢如此侮辱我蜀國,可惜若是連秦兄都沒有辦法,那么恐怕……”

    劉淵微微一笑,道:“在下確實看不出,還請華兄見諒!”這並不是件小事,也不是件值得拿來捉弄顧憲的事,要知道他得罪的可是整個蜀中名士,自己要是把他供了出去,恐怕顧憲就永遠別想著安寧了。

    此時窗外忽然有人喝道:“秦淵你這個色狼書生,若再不出來,本公主可要沖進去拿人了!”

    竟然是碧素公主的聲音。

    劉淵和華恆面面相觑,這個刁蠻公主竟然在樓外叫喊,難道不知道這里是風月之地飛云坊么?

    接下來白葳喝道:“公主有令,秦淵這個色狼馬車出來接旨!”

    劉淵差點笑了出來,哪有公然在大街上喊人接旨的。

    華恆急忙走到窗前,但見碧素公主和白葳兩人氣勢洶洶地站在街頭,身后站著一排年輕的公子哥兒,想必都是那些蜀中名士的少爺,碧素公主正指著窗戶大罵,旁邊圍觀的人甚多。

    華恆臉色都已經變了,道:“秦兄怎么能夠得罪了她們兩位。”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十九章 奇計動蜀(下)
    劉淵也是有些奇怪,不知道這兩個美女怎么會找到這里來了,不過聽到她們指名道姓的大罵自己,恐怕今天是未必能夠善了了,忙道:“這件事還要日后才能向華兄解釋,唉,在下先走一步了!”

    華恆一愣,道:“她們堵在樓下,你怎么能夠走得出去?”

    劉淵笑道:“難道我還等她們上來拿我不成,何況底下還有公主的旨意,唉……”

    華恆想了想道:“要不然在下替秦兄與碧素公主分辯幾句,家父在蜀中倒是有些威望。不過……”

    劉淵心道華恆倒是夠朋友義氣,不過這兩個小美女才不會管你什么威望不威望,恐怕像徐誠這樣的幾朝老臣來了都未必能夠賞臉,華恆自然更加不行,笑道:“在下自有辦法,華兄只需繼續在此飲酒就行,她們雖然膽大妄為,不過這里畢竟還是非常之地,片刻之間也不會找上樓來。”

    華恆頗為佩服劉淵的才智,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秦兄保重,在成都城里得罪了她們兩位的人恐怕都要被鬧得雞犬不寧。”

    劉淵趕快起身告辭,窗外白葳的叫聲越來越響,這兩個小美女恐怕不會管這里是不是煙花之地,說不定隨時都能夠沖上來。何況她們手下還有那么多個小兵。

    劉淵剛一出門,風三娘已經迎了上來,滿臉為難之色,搓手道:“公子,這該如何是好,這可是碧素公主,公主在城里的大名誰人不知,要是鬧起來,三娘可頂不住!”

    “三娘不要擔心”,劉淵靠進了她,小聲說道:“把楚憐給找來,本公子有事要吩咐于她!”

    風三娘急忙走了回去,看來她也怕碧素公主在這里鬧事。過了片刻楚憐急忙趕了過來,她生就一副機敏的樣子,而且還頗通些詩畫,劉淵最是喜歡她。劉淵急忙和她說了幾句話,道:“等下她們兩人進來,你就如此如此說,她們定然會相信。”楚憐點了點頭,道:“公子放心就是!”

    劉淵趕忙起身將衣服脫下,披到楚憐身上,然后又讓霍烈拿來一套便裝穿上,稍微易容了一下,急忙往樓下走去。

    碧素公主和白葳兩女站在樓下,雙手叉腰,叫得正歡,似乎正在等著劉淵下樓,而她們身后更是站了數名白面的公子,也不知道是哪些王公貴族的子孫,不過一個個都是錦衣玉飾,面白似血,一看便知道都是什么貨色,這些人拿出去嚇人還可以,若是真動起手來,恐怕一群也未必是劉淵的對手。

    劉淵咳嗽一聲,然后大搖大擺地往樓走去,走的時候腰已經彎了下來,變成一個老頭子的模樣,霍烈急忙跟上。

    此刻樓前已經空無一人,只在外圍有很多人圍觀,看到有兩個人走了出來,碧素公主上前一步,喝道:“給本公主站住!”她身后的公子兵團馬上跟上,紛紛按住腰間劍柄,不過恐怕他們這輩子還沒有用過那把劍。

    白葳喝道:“公主有令,這老頭還不站住!”

    劉淵只好停住腳步,抬頭看了看碧素,這個蜀國公主今天穿了一身碧綠的衣裙,頭頂插著一支玉簪,加上生就一張粉面,翹起的小嘴,確實讓人心動,而白葳還是一身白衫,那種調皮的神態總讓劉淵懷疑她和白蓁沒有姐妹關系。

    碧素公主仔細打量了一眼劉淵,見並不是那個調戲白蓁的色狼,神色稍緩了一點兒,道:“樓上可有一個色狼!你要老實告訴本公主,否則的話……”說著作了一個類似于鞭打的姿勢,看來這個公主最擅長的懲罰之道就是這個。

    劉淵顫著聲音道:“樓上全是色狼!不知道公主要找的是哪一位?”然后低聲道:“若不是色狼為什么還要來這風月之地!”

    他的聲音雖小,不過周圍的人全都聽到了,嘩的一聲,全笑了起來,沒有想到這老頭倒挺幽默。

    碧素公主被笑的滿臉通紅,喝道:“老色狼,本公主問你樓上有沒有一個叫秦淵的小色狼!”

    劉淵搖頭道:“老朽不知道什么秦圓秦方的,公主為什么不上去看看!”

    碧素公主怒道:“你以為本公主不敢?”

    劉淵心道看來這個公主稍微還有點理智,知道這妓院不是隨便進的,笑道:“公主還有什么不敢去的地方?妓院當然不在話下,老朽告辭了!”

    碧素公主哼了一聲,顯然懶得和他糾纏,叫道:“糊里糊塗,都老成這個樣子,還能來這樣的地方風流,不知道有沒有那個能力!”

    她的聲音極大,恐怕整條飛云坊的人都聽到了,每個人都是咋舌不已,這個公主還真是出類拔萃,不知道還有誰會娶她。

    劉淵無奈只能表示臉紅,上次在白蓁那里已經見識到了這個公主的厲害,這次又發驚人之語倒也不值得奇怪了。

    白葳知道碧素公主有些過分了,推了推她,道:“公主不要和這老頭子糾纏,拿住那個小色狼要緊,否則我姐姐……”

    碧素公主明白過來,一指樓上道:“小色狼再不下來的話,本公主可就上去了!”

    這時袖云樓上面打開了一扇窗戶,楚憐探出了頭,道:“禀告公主,秦公子已經睡下了,公主還是請回吧,秦公子說明日一定到府上拜訪!”‘

    全場嘩的一聲笑成一片,沒有想到碧素公主今天竟然遇上了對手,以前只知道秦淵是蜀國狀元,沒有想到竟然還會有這樣的風流韻致,而且楚憐的這幾句話,擺名是暗示了秦淵和碧素公主有著暧昧的關系,眾人不明白其中的玄妙,紛紛往碧素公主望來……

    碧素公主哪里聽不出來這話里的意思,氣得跳了起來,指著窗戶道:“你……你……是什么人!”

    楚憐淡淡一笑道:“小女子是秦公子的紅顏知己,雖然比上公主身份高貴,但是秦公子卻願意留宿在這里,還請公主回去吧!”

    劉淵拍手叫好,雖然這些話不是自己說出去的,不過畢竟還是出了一口惡氣。

    這回圍觀的人都是面面相觑,哪里想到事情竟然會出現這樣的轉折。

    碧素公主再也忍受不住,喝道:“來人啊,給本公主上去搜,一定要拿下那個小色狼!”

    公子兵團早就蓄勢待發,齊聲答應,同時往樓上奔去。

    劉淵和霍烈兩人趕快趁亂跑掉了。

    不過劉淵早就教了楚憐,只要見到碧素公主時敘述她是如何被自己的這個負心郎狠心拋棄就萬事大吉了,以碧素公主對自己的恨意,恐怕會馬上把楚憐當成受害者!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27:19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章 陷害之計(上)
    逃出飛云坊之后,劉淵本來准備直接回到府中的,不過仔細一想,看來這次碧素公主是抓到了自己的把柄,而且又被楚憐當眾將了一軍,恐怕未必會善罷甘休,就算自己回到府中,她們也一定會趕來,到那時可就麻煩了,自己又能拿這個蜀國公主怎么樣。

    看來還要想點兒辦法才行。

    劉淵忙將霍烈叫來道:“送張帖子給太子殿下,就說有要事相商。”

    霍烈疑道:“現在已經如此晚了,難道還要去請太子殿下么?”

    劉淵苦笑道:“今天要是不把他請來的話,恐怕連覺都不能睡了,去吧!”

    霍烈只好拿著帖子急忙趕去了。

    劉淵回到府中,急忙吩咐家人做好准備,只要一見到碧素公主趕來馬上報過來,今天晚上要是不把她們制服,以后也比較麻煩。

    過了半晌,太子孟彥章急忙趕到秦府,疑道:“本宮剛剛從宮里回來,不知道狀元有什么要事!”

    劉淵知道他對自己算是言聽計從,要不然也不會匆匆趕來,不過這次卻是拉他來救難的。但是也要找些事來談談,忙道:“殿下不知,倒有一樁希奇的事,現在有一篇《悲秋賦》在城里流傳甚廣,方才有人送給微臣一篇,還請殿下一看。”

    太子面色一緩,笑道:“原來是這件事,這篇賦詞本宮已經看過了,就連父皇也看過了,今日還將我找去詢問了一番,本宮當即表明絕對不會將弘化公主收入宮中,所以狀元不用擔心,只要態度明確,那些蜀中名士還是容易安撫的!”

    劉淵心里終于放下了一塊石頭,看來慕容清雪的事總算可以確定下來了,雖然太子沒有說,但是這其中肯定有白蓁的功勞,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是微臣多慮了!”

    太子感激道:“狀元能夠如此為本宮著想,我甚是感激,本宮倒也有一些問題要請教狀元呢……”

    兩人又談了一些時事,劉淵嘴上說話,耳朵卻一直聽著外面,心道莫非碧素公主今天晚上不會來了?

    太子顯然已經累了,但是他生性寬厚,看到劉淵並沒有送客的意思,便也不好開口,只不過連續打了幾個哈欠,劉淵卻不能再留他了,只好起身道:“打擾殿下休息了,臣實在愧疚。”

    太子溫厚一笑道:“狀元千萬不要這樣說話,本宮還要仰仗你呢,對了,父王提起由狀元出任太子太保的事,不知狀元意下如何!”

    劉淵笑道:“確有此事,只不過秦淵威望尚淺,哪敢居此高位,主上也說要重新計較,只要殿下用得著秦淵,在下敢不盡力!”

    太子欣然一笑,點了點頭,往外走去。劉淵跟在他的背后,心道這個太子倒真的是一個明君,最起碼能夠信人用人,而且寬厚仁義,若自己是一個謀士的話,有這樣的一個主上倒也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惜自己永遠都不能成為一個謀士。

    他心里一動,這樣看來顧憲為什么不願意投靠自己倒有些清楚,他劉淵現在缺乏的就是這種明君的氣質啊!

    兩人剛剛走到院子中央,只聽門外傳來一陣喧嘩,有一個女聲道:“若再不開門,小心本公主將門砸了。”

    接下來便是數聲附和的聲音,劉淵心中一喜,該來的果然來了。

    太子一愣,這分明是碧素公主的聲音,轉身望向劉淵,劉淵忙道:“家人何在!”

    一個門人急忙趕了過來,劉淵喝道:“究竟是何人在此喧嘩,還不趕快趕走。”

    門人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劉淵,喃喃道:“禀告主人,這……”

    這時霍烈也趕了過來,上前道:“禀告公子,是碧素公主和白葳姑娘。”

    劉淵裝做十分驚訝的樣子,道:“她們兩位怎么能夠到了這里,還不趕快請進。”霍烈答應一聲,急忙往門口走去。

    太子皺了皺眉,道:“果然是碧素,她怎么會來狀元府?”

    劉淵搖頭道:“禀告殿下,恐怕是在下無意中得罪了公主,唉……都是因為白蓁小姐而起!”

    太子果然目光一閃,道:“怎么會和白蓁扯上關系!”

    劉淵知道現在該讓他為自己出力,就要誠實一點,這禍確實是因為白蓁而起的,當然也就和這位太子有關,什么事都扛到自己身上,那也太不合算,拱手道:“白蓁小姐曾經來到敝府拜訪,可惜被她妹妹白葳小姐看到,當然還有公主殿下,唉,卻似乎有些誤會……”

    太子點了點頭,道:“此事白蓁已經告訴本宮了,原來碧素就是為了這事來找狀元的麻煩,幸虧本宮今天在狀元府上,否則還不知道她要弄出什么事來呢?”說著大步往門口走去。

    劉淵心中大喜,這個太子果然願意幫忙,急忙跟在后面。

    兩人還沒有走到門口,但見碧素公主已經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身后的白葳緊緊跟隨,霍烈倒是跟著了后面,接下來當然是那些公子兵團了,最讓劉淵感到意外的是碧素公主的手里還拉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見到劉淵,只好抱歉一笑,不是楚憐是誰?

    劉淵苦笑一聲,沒有想到碧素公主竟然把楚憐拉來作證,他心里是清楚楚憐的演技的,恐怕這個小姑娘肯定是將碧素公主騙得團團轉,說她如何如何被自己這個色狼欺負了,碧素公主這才要將她帶過來討個說法。

    碧素公主本來還吵吵嚷嚷地,突然見到太子正微怒地看著她,當即一愣,用手指了指劉淵,又指了指太子,道:“你們……”

    太子喝道:“碧素你夜闖狀元府,成何體統!”

    白葳這才看清楚對面站著的人是太子,急忙跪倒在地,行禮道:“參加殿下!”那些公子兵團更是大驚失色,哪知道竟然在這里遇上了太子,不過這個時候也只有行禮問安了,紛紛跪倒在地!

    碧素公主怒氣沖沖地看著劉淵,道:“都是你這個小色狼,竟然把我哥哥找來幫忙,是不是英雄好漢!”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章 陷害之計(下)
    劉淵心道我還是什么英雄好漢,你一口一個色狼,虧你還認為我不該找幫手,不過此時他倒不用說話,自然有人替他頂著,果然太子道:“碧素休要胡說,秦大人乃是我蜀國棟梁之才,豈可隨便侮辱!”

    碧素公主看到這副情形,心里明白了大半,只可惜她的口才倒並不出色,雖然知道被劉淵耍了一把,但是不知道該如何斥責,怒道:“什么棟梁之才,根本就是一個面臉奸詐的小色狼,大哥你不知道……”

    太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喝道:“住口!快給我回宮里去!”

    碧素公主氣地將楚憐的手一扔,卻不說話,她最是尊敬這位大哥,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劉淵和白蓁親密而如此興師動眾了,現在卻又被這位大哥這樣斥責,心里委屈之極,眼淚就在眼睛中打著圈,卻不肯去擦……

    劉淵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心里倒是不忍了,忙道:“禀告殿下,公主殿下她……”

    “你這個卑鄙小人!”白葳站了起來,一把將碧素公主拉到一邊,指著劉淵道:“夜逛青樓還不說,還要用這樣卑鄙的手段來陷害公主。”

    劉淵一時語噎,只好笑了笑道:“白小姐誤會下官了!”太子歎了一口氣,他倒有些怕白蓁,所以對這位未來的小姨子倒也有些顧忌,並不能想呵斥碧素公主一樣,呵斥白葳。

    “什么誤會!”白葳冷笑了一下,將楚憐拉到前面,指著道:“別看你這個人衣冠楚楚的,到底做了多少壞事,哼,別以為我們都不知道,這位小姐已經如實告訴我們了。”

    太子一愣,往劉淵看了過來。

    劉淵笑道:“自古男女之情愛就是自然之事,兩位小姐若認為下官做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不妨直接提出!”楚憐和他眨了眨眼睛,示意沒有問題。

    白葳倒不說話了,雖然楚憐給她們講了很多關于劉淵的“暴行”,不過那些確實都是床弟之事,聽起來好象挺恐怖的樣子,不過要是說出來,倒也並不能說明什么,這一點白葳還是知道的,尤其是劉淵已經將太子找來做證人,看來這次的事倒還是真的墜入了這個小色狼的圈套里了。

    白葳眉頭輕輕挑起,道:“殿下可以審訊一下這位小姐,她所訴之事,我和公主既不想聽,也不想說出來,既然有殿下在這里主持公道,我和公主就放心多了!”

    說著一拉碧素公主,道:“公主我們回宮吧!太子殿下一定會秉公處理的!”碧素公主雖然十分不情願,但是還是被她拉走了。

    那些公子兵團也紛紛離去,劉淵看著白葳和碧素公主走遠,而楚憐還微笑地站在那里,心里不由得贊了一聲:“好聰明的白大小姐啊!”

    太子尴尬地向劉淵拱手道:“碧素多有得罪,還請狀元見諒,本宮回去了!”

    劉淵看了看站在那里的楚憐,歎了口氣道:“看來今天晚上楚憐姑娘是沒有辦法回袖云樓了!”

    楚憐微微一笑:“秦公子到底是在趕楚憐呢,還是在留呢!”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一章 當庭抗命(上)
    蜀國一般到了秋季都是霧氣濃重的,雖然現在還沒有那么厲害,不過卻也是有些苗頭了。

    劉淵匆匆往御書房走去,不知道蜀王這么早就下旨讓自己進宮到底是為了什么,不過這些日子由于因為太子大婚將近,事情確實多得不可勝數,幸虧蜀王當初在自己回蜀時讓他休息了一下,避開了大婚的准備,否則的話加上《四庫全書》的編撰,恐怕肯定可以讓人焦頭爛額的了。

    負責蜀王起居的太監總管何金明看到劉淵走了過來,忙道:“雜家見過狀元!”

    當初為了方便在宮里行事,劉淵是給了這些宦官不少好處的,這個何金明更是拿了不少,所以對劉淵非常客氣,劉淵笑道:“總管大人知不知道主上如此早就召下官進宮,到底是為了什么事?”

    何金明壓低聲音道:“應該是碧素公主的事,昨夜碧素公主來到主上這里哭訴,說狀元欺負了她。”

    劉淵一愣,這個碧素公主倒會惡人先告狀,擺明是她先包圍袖云樓,然后又圍攻秦府,不過人家畢竟是蜀王的女兒,何況昨天晚上確實也受到不少委屈,先是在袖云樓被人嘲笑,然后在狀元府又被太子呵斥,告告狀還是應該的,只不過不知道蜀王的態度如何,他畢竟還是自己的主上,道:“主上沒有發火吧,此事確有誤會在內!”

    何金明微微一笑,道:“狀元不用擔心,碧素公主的性子主子最是了解,卻又拿她沒有辦法,只是安慰了一下便把公主送走了,而后太子殿下觐見,又將這件事的原委說了一遍。”

    劉淵心道太子果然夠意思,看來是知道自己的這個妹妹肯定會告到蜀王那里去,才會深夜進宮為自己辯明,笑道:“多謝總管。”

    這才邁步進去。

    蜀王正在喝著一杯人參茶,看到劉淵進來,笑道:“狀元來了!”蜀王一直不願意更改這個稱呼,也說明對劉淵確實十分看重。

    劉淵急忙跪倒行禮,蜀王點了點頭道:“狀元免禮請坐!”

    劉淵坐了下來,見蜀王氣色很好,應該不是要找自己來責怪的。何況又有太子連夜為自己辯明,相信蜀王還不會任著碧素公主胡來。

    “昨夜碧素可是來到本王這里將狀元好好告了一狀!”蜀王笑眯眯地站了起來,“說到狀元欺負她,而且還掉了眼淚,這可是她第一次到本王這里來告狀的,恐怕成都城里只有狀元一個人能夠有此能耐。”

    劉淵尴尬笑了一笑,道:“惹公主生氣,臣真是罪該萬死。”

    蜀王笑道:“還是幸虧太子深夜趕來替狀元澄清了此事,若非如此說不定本王還真的會問罪于狀元呢?”

    劉淵有點兒明白蜀王的意思了,道:“殿下寬厚待人,真乃我蜀國之福,若是可能,臣願意親自向公主賠罪。”話雖是這樣說,但是要是真的想讓劉淵給碧素公主賠罪,那真是天大的笑話,再說就算賠罪這位公主也不會放自己一馬。

    蜀王笑道:“那倒不用了,碧素年少任性,狀元還是勿要與她一般見識才是!不過昨天本王確實奇怪,因為碧素從來都是不掉眼淚的,這還是第一次!”

    劉淵趕忙謝恩,做臣子的能夠有這樣的一位好主上,確實是件幸福的事。不過這位蜀王竟然因為女兒會掉眼淚而高興到這個地步,恐怕也算是少見,可以反應出當初碧素公主是如何刁蠻霸道了。

    蜀王似有所思地踱著步子,一直走到台階旁邊,這才向身后的太監道:“你先下去吧!”

    那太監知趣的急忙告退。

    劉淵急忙站了起來,看來蜀王又將是和自己談做太子太保的事了。這件事劉淵也思索很許久,看來又不得不拒絕這位蜀王了。

    果然不出劉淵所料,蜀王坐下來道:“狀元既然認為太子寬厚帶人,乃是蜀國未來的明君,那么想必是答應本王出任太子太保一職了!”

    劉淵有些疑惑,蜀王這樣說擺明了是吃定了自己,方想說話,只聽蜀王道:“狀元此次迎親的大功本王還沒有賞賜呢。要什么盡管說出來吧……”

    劉淵一愣,看來蜀王對自己的回答沒有絲毫的信心,要不然也不會輕易地就轉移話題了,幸虧這個問題還比較容易回答,忙道:“臣為國盡力,何敢貪求賞賜!”

    蜀王看著劉淵,道:“本王知道狀元淡泊名利,要不然這個太子太保的職位早就答應下來,所以才會給你那么長的時間來考慮,其實這個職位正是本王要賞賜給你的東西!”

    劉淵道:“禀告主上,此事還請從長計議,臣實在無能,臣認為只有徐、李兩位老丞相才能擔此重任!”

    蜀王道:“這樣說來,狀元是想推托了?”

    “臣不敢!”到這個時候劉淵只能跪下來了,其實他知道蜀王不會對他怎么樣,不過這畢竟是臣子之禮,道:“主上明見,臣一片赤誠,絕不敢隨意推托,只是此職關系重大,切關系到國家社稷,臣不願妄為而已!”

    蜀王緊緊地盯著跪在地上的劉淵,他知道這是一個聰明人,也知道劉淵顧忌的是什么,是順王,也只有這位手握兵權的順王才會讓這個才學高絕的蜀國狀元不願意出任這個職位,但是他又沒有任何辦法,難道真的要逼這個人么?

    蜀王手緊緊地抓住案上的一個奏折,甚至將奏折抓得有些變形了也沒有覺察,若是換做別人,也許他只要大喝一聲,然后下一個旨就行了,但是面對這個人……

    劉淵也感覺到蜀王的變化,雖然他斷定蜀王不會處置他,但是從蜀王現在的表情來看,顯然正在進行內心的掙扎,畢竟是臣子抗命,畢竟這是一個掌握生殺大權的人,難道他就不能……

    蜀王的手慢慢的松開了,淡淡道:“狀元退下吧,此事日后再提!”

    劉淵松了一口氣,急忙起身告退。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29:22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一章 當庭抗命(下)
    看到劉淵走遠,蜀王坐回到書案后,道:“兩位老丞相請出來吧!”

    后面屏風里走出兩個人來,正是徐誠和李嗣直,兩人急忙和蜀王見禮,蜀王似乎有些疲憊,擺手道:“兩位坐下說話,此事究竟該如何才好!”

    徐誠看到蜀王疲憊的面容,君臣之間已經相處了數十年,他是知道眼前這個人的辛苦的,從當初的身為太子,到后來宮廷爭斗,到再后來的平定東蜀,這位當代的蜀王承受的東西並不少,但是他畢竟還是蜀王,必須要擔起一些東西,所以才會永遠都顯得那么精力十足。若說唯一能夠讓他回復本來面目的人,恐怕就是這兩位老丞相了。

    徐誠看了看門外,道:“王爺,秦淵此人確實是個奇才,老臣自信不會看錯,只有他才能使太子殿下順利登基,也只有他才能挽救我蜀國啊,只要此人真的能為太子所用,自然就會萬無一失。”

    蜀王點了點頭,道:“本王何嘗不知,否則的話斷然不會如此次急迫了,唉,誰叫本王有那么一個大逆不道的兒子,他竟然敢挾持了他的哥哥要本王將王位傳給他,真是……”說著哀歎不已。

    李嗣直忙道:“王爺勿要心急,順王既然已經做出了這等大逆不道之事,現在我們只能按部就班,否則若是惹他起兵謀反的話,恐怕我蜀國就將陷入戰亂中啊!”

    蜀王點了點頭,他確實有些亂了陣腳,否則的話也不會一直逼著劉淵答應輔佐太子,其實雖然說劉淵是天縱奇才,但是究竟能不能挽救蜀國危難,蜀王心里是沒有底的,徐誠和李嗣直也未必就敢確定,但是現在形勢不同,順王兵駐蒙州,手握兵權,剛剛送來書信,說若蜀王不將太子之位讓給他的話,他馬上就殺掉被他挾持的二皇子孟彥超,而且還會舉兵攻打成都,這真無疑是晴天霹雳。

    順王此舉其實已經是造反了。

    蜀王馬上將徐誠、李嗣直兩位元老召入宮中商量此事,兩人也是有心重重,現在安樂公主的大婚還沒有完成,順王竟然在蒙中起兵造反,若是一個處理不好,順王真的打入成都的話,那么蜀國就完了。

    最后還是李嗣直提出要采用緩兵之計,先讓蜀王下一道聖旨給順王,說道目前太子大婚在際,何況又牽涉到大漢的安樂公主,不宜廢立,里面甚至說了到明年再行決定太子人選的話,目的就是安撫住順王,因為畢竟兵權在他的手里。而且蜀王也非常擔心二皇子孟彥超的安全,孟彥超為人比太子還要寬厚,一直都站在太子這邊,恐怕順王未必能夠善待于他。

    同室操戈,自古就是國家大忌,蜀王當然有些心灰意冷。

    這道聖旨一發出去之后,順王馬上宣布接旨,只不過卻以行獵之名,兵發云州,這其實也是逼迫之舉。

    但是這樣畢竟給蜀王一點兒時間,接下來就是調動人馬守衛成都了,蜀王一夜連下了數道聖旨,都是直接給那些心腹大將的,甚至包括劍南的守軍,要他們馬上回防成都,在云州與成都之間連設三道關卡,防止順王舉兵西進。

    大漢那面暫時卻不能請求援軍,畢竟現在安樂公主還沒有舉行大婚,蜀王也擔心漢皇會釜底抽薪,坐觀其成,不僅不發兵救助,還要帶回安樂公主。要知道蜀國一直都是大漢的心腹大患,若非如此,武帝這次也不會將安樂公主嫁到蜀國來,現在要是貿然像大漢求兵的話,武帝會做出什么樣的反應,蜀王心里並沒有底,但是只要安樂公主一旦已經成了蜀王的太子妃,那么就另到別論了。

    到了那時武帝惟有派兵平定內亂,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蜀中眾多人馬已經紛紛駐扎在云州周圍城池,只不過這些人馬也只能抵擋一時而已,順王手中握有蜀國大半兵權,若是他真的舉兵西進的話,恐怕成都還是難保。

    可惜蜀王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若是還是無法的話,只能廢除太子,或者在成都與順王硬抗。

    這時徐誠倒提出讓劉淵出任太子太保的事,在他們看來劉淵是名貴人,足智多謀,若是由他來輔佐太子,說不定會有新的轉機,而且他們三人也希望劉淵能夠為此事出謀劃策,三人畢竟有些年老,這些機密之事又不能找到新人商議,所以才會想到逼劉淵答應任官,只可惜劉淵一直不肯答應下來,不知道他究竟是向著哪一方。

    三人默坐半晌,無人發出一語,這三位老人當年也曾意氣風發過,本來以為將在蜀國安度晚年,哪知到了此刻,竟然遭此危機。

    徐誠站起來道:“王爺,老臣願意親自去狀元府上走一趟,去試試他的口風如何!”

    李嗣直也道:“既然如此,老臣也去看看他吧,不知道狀元會不會賣這個面子。”

    蜀王點了點頭,現在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太子這個人若是聽到了這個消息,肯定是第一個要求蜀王廢了自己,所以蜀王才不想把這件事告訴他。而能夠參與此事的就剩下他們三個老人,他還是第一次感到心力不足,若是真有劉淵那樣的才智之士能夠幫忙御敵那就好了。

    這時太子孟彥章來了,徐誠和李嗣直急忙告退。

    太子望著兩位老丞相走遠,疑道:“父王,兩位老丞相怎會如此早的就來到了宮中!”

    蜀王露出一絲苦笑,並不是他不放心這個兒子,而是他太了解這個兒子了,所以這件事情雖然已經足以觸動蜀國,但是卻還是不能告訴這個未來的蜀王,道:“章兒勿要多疑,兩位老丞相是為了你大婚的事而來!”

    太子忙道:“原來如此,兒臣正有事要禀報父王,是有關安樂公主的事!”

    蜀王笑道:“說吧,慈云宮建造的如何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二章 天生對手(上)
    狀元府中。

    “老丞相德高望重,下官怎敢任此重職!”劉淵確實是十分奇怪,剛剛才從蜀王那里回來,接著徐誠這位三朝元老就前來拜訪,雖然看不出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劉淵知道肯定不是小事,只不過他想到不到為什么會和自己是不是出任太子太保一職有關系而已。

    對待徐誠這樣的老臣,劉淵還是不敢有絲毫怠慢,言語謹慎,不過他知道目前的形勢,若是自己出任了太子太保這個職位,早晚會陷入蜀國的宮廷內亂之中,順王是不會讓太子安穩地坐上王位的,那是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劉淵已經准備在蜀國秘密訓練一支軍隊,而且楊英的煙雨樓也打算馬上遷移到成都來,若是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那可是有些得不償失。

    這並非說劉淵對輔佐太子沒有信心,而是說他不想過多耗費自己的心力才對,要不然如此高位他早就一口應承下來。

    將徐誠剛剛送走,李嗣直又施施然地踏入狀元府的大門,劉淵這回真是見識到了蜀國君臣的同心協力,不知道送走了李嗣直之后,會不會是太子殿下親自登門拜訪。

    李嗣直並沒有像徐誠那樣開門見山,先是和劉淵談論了一下北朝的詩詞,這才道:“徐老剛剛回府,老夫就趕到這里,相信狀元應該明白我們的用意吧!”

    劉淵點了點頭,道:“老丞相明見,非是下官故意推托,而是此職確實事關重大,以下官的威望恐怕還不足以威服眾人啊。”

    李嗣直微微一笑,他現在找到並不是一個能夠震得住群官的人,而是想找一個謀士,否則的話,他和徐誠的威望就已經足夠,道:“狀元勿要擔心此事,老夫和徐老只要這副老骨頭還在,定然會站在太子一邊。”

    他這話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劉淵卻不能將心中的想法說出,只好道:“給下官一點兒時間,此事可否待殿下完婚之后。”上次他就是用了這個借口推了幾個月,現在又想用這個方法了。

    李嗣直看到今日恐怕不行了,反正順王在太子完婚之前也不會舉兵攻打云州,只好起身道:“既然如此,狀元還似乎好和好考慮吧,老夫靜侯狀元的加佳音!”

    將李嗣直送走,劉淵急忙將霍烈找了過來,道:“趕快去打聽一下,有沒有什么異常的事!”這件事確實夠奇怪的了,三人同時要求自己出任這個職位,而且還是如此緊迫,真的有些讓人摸不到頭腦。

    這時楊英來了。

    楊英坐下以后,道:“煙雨樓遷到蜀中確實沒有問題,而且屬下還找到了一條更好的財路!”以前煙雨樓是靠古董發家,然后便是開始利用劉淵所設計的機械圖紙收購礦產資源,或者進行大范圍的貨物買賣,在劉淵看來,恐怕就連中國歷史上最為出名的晉商能夠做到的也只有這么多了,楊英能夠在短短兩年中將煙雨樓發展成為如此大的規模,確實非常難得,不知道她還會有什么新的想法。疑道:“哦,不妨說來聽聽!”

    楊英興奮道:“王爺應該知道自古以來販賣什么最為暴利!”

    劉淵有點兒明白她的意思,道:“你說的莫非是私鹽?”

    楊英笑道:“王爺果然厲害,要知道大漢的私鹽都屬國家所有,私家恐怕很難控制在手里,所以在大漢沒有辦法做這個生意,但是在蜀國卻是大有可能!”

    劉淵笑道:“說得詳細一點兒!”

    楊英道:“蜀國最大的特點便是征兵的制度,他征兵的時候大部分軍饷都是來自于各個商家的捐獻,說是捐獻,其實也和征用差不多,而且這個制度已經延續了數百年,一直都沒有改變,為了補償這些商家,朝廷就決定用部分鹽田來交給商家經營,所以蜀國中的大部分鹽田都是掌握在私人的手里,只是由于量少,而且每個人手中只掌握了一小部分,所以並未形成規模,但是只要我們煙雨樓能夠收購這些鹽田,然后加以利用的話,恐怕將會比煤礦更加賺錢!”

    劉淵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去辦吧,若要用得著我這個蜀國狀元的地方,不妨直接來找我,煙雨樓既然已經搬離了京城,我們的關系就不用再隱瞞下去了。”

    楊英道:“屬下馬上去辦,不過還有一條更為巨大的財路,只是執行起來恐怕困難重重,王爺可以給屬下一些意見!”

    劉淵疑道:“你什么時候也學會這樣逼宮了?”

    楊英笑道:“王爺勿怪,此事定要你親自出馬才行,在大明以北,有個名為俄羅斯的國家,此國人甚為富有,而且最喜愛中原的茶葉,只是被大明所阻,一直無法尋找到能夠將茶葉送到那里的方法,若是能夠打開這條通道,恐怕也是大利。”

    劉淵明白,俄羅斯收集茶葉是為了銷往整個歐洲,這確實是條巨大的財路,在以前,他只想將煙雨樓辦成一個富商,但是現在為了在蜀中組建一支軍隊,恐怕投入並不會少,何況以后還要回到大漢去對付太子,點了點頭道:“此事並不難辦,只要能夠得到江南望族的支持就行了!”

    許謹自從將金隱全部並入之后,已經成了江南第一大族,也成了中原第一富商,與大明的歐陽家可以一較高下了,只要能夠得到他的支持,然后再得到歐陽景的支持,這條路肯定可以走的通,這兩大富商都是正宗的商人本色,只要有財路,肯定不會拒絕,所以應該問題不大。

    楊英高興道:“如此一來,屬下有把握在一年內為王爺提供千萬兩銀子。”

    劉淵提筆給許謹寫了一封書信,然后由他來聯絡歐陽景,自己在揚州詐死的事許謹並不知道,不過他收到這封信之后,恐怕倒要千里迢迢地跑到蜀國來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二章 天生對手(下)
    相王梁桂鵬放下手中的軍報,微微歎了一口氣,沒有想到漢軍的攻城竟然是如此猛烈,這個燕王倒也是個厲害的對手。

    漢嘉佑六年,明大成三年七月,大漢燕王劉渝在漢口城下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攻城,狀況非常慘烈,漢軍幾乎出動了江南及竟陵的所有兵馬,一連攻打了兩個月最后才慢慢退去,鎮守漢口的朱統帶到朝廷上的奏折上說的很清楚:“漢人如蟻而至,漫山遍野,我大明軍民誓于漢口共存亡”,這位為大明征戰了數十年的大將,還是第一次發出這樣的感慨,雖然沒有親見,但是相王也知道當時情景定是慘烈無比了。

    最主要的是漢軍利用了水軍的配合,甚至一度破壞了漢口的浮橋,若不是朱統手下大將拼死保護浮橋的話,恐怕漢口與明境連接就要斷掉了。

    現在漢軍的目的已經非常明顯,就是切斷漢口的浮橋,只要浮橋一斷,漢口就成了一一座孤城,然后只要水軍能夠控制整個江面,便可以全力攻打了。

    燕王在入海口秘密地訓練了大批的水軍艦隊,若非如此明軍也不會付出這么大的代價才保住浮橋。

    而相王感歎燕王厲害就是在這里,他竟然能夠在短短幾個月內就使大漢的水軍凌駕于大明之上,近而控制了整條長江,使得形勢馬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當初偷襲漢口而來的成果似乎就要失去了。

    白無痕和高羅銳站在書案前,畢修廉坐在一邊,搖動手中的折扇,微微閉上雙眼,似在養神。

    相王看了看這個書生,道:“軍師是否已經看過了這些軍報,有何高見!”

    畢修廉睜開眼睛,笑道:“啟禀王爺,漢口危矣,應該堅持不過今冬!”

    相王臉色微變,道:“先生請講!”

    畢修廉笑道:“以在下淺見,漢軍定然不只會用水軍攻打浮橋一條途徑,這其實只是個障眼法罷了,他們訓練水軍的真正目的是控制長江,使我軍不能渡而抗之。”

    白無痕忍不住道:“既然如此,只要浮橋不斷,漢口可以說是萬無一失,先生為何又言漢口今冬必破。”

    畢修廉微微一笑,看了看旁邊的高羅銳,他知道這個人不服自己,道:“高將軍有何高見!”

    高羅銳有些不悅道:“先生認為漢口必敗,末將不敢苟同,只要我軍駐守得當,而且浮橋不斷,就算大漢有再多的兵馬,還是無法攻破漢口。”

    畢修廉點了點頭道:“將軍所言不錯,但是那只是過去,過去數百年來,我大明軍隊為何始終無法攻破漢口,便是因為這座浮橋,只要浮橋不斷,兩城便可以互相連通,不管城外有多少兵馬,始終無法攻破,便是這個道理,但是現在卻是大大不同!”

    高羅銳也有了興趣,道:“軍師可以明說有什么不同!”

    畢修廉笑道:“最大的不同便是現在漢軍的主帥並非那個英勇善戰,但是卻從不使陰謀詭計的秦王了,恕在下直言,大漢秦王之名,恐怕就連我大明軍人都深為景仰,原因便是此人是戰神一級的人物,最擅長苦戰,且每每親自上陣,但是現在漢軍的主帥卻是一個少年,此人能夠在入海口秘密建造水軍,然后突襲漢口,便足以證明此人確實是個才智之士了!何況當日他突襲揚州,然后以閃電之勢救回竟陵,接著又用疑兵之計使得我大明大將朱統都退兵數十里,若不是黃將軍作陣漢口,說不定那時連漢口都被這個少年用奇計奪去了,兵法有云,將孰能,然后知勝負,這位燕王如此能耐,自然與秦王不同了。”

    高羅銳聽他如此說,冷笑一聲道:“若按先生所說,只要主帥厲害,便會大獲全勝,那么上古的兩位軍神莫邪、風將也就不會敗了!”

    其實就連白無痕和相王也是同樣的看法,若僅僅因為漢軍換了主帥,便斷言漢口必會被攻破,實在太過牽強,不過這兩人都尊重畢修廉,倒沒有直接反駁。

    畢修廉自然知道他們的反應,搖動折扇笑道:“高將軍所言雖然不中,亦不遠矣,其實燕王確實足智多謀,今日的一戰恐怕只是為了試探罷了,或者說只是做了一個試驗。”

    相王疑道:“先生此言何來!”

    畢修廉道:“王爺在軍報中可曾看到水軍船只用了火器燒掉浮橋?”

    相王想了一想,確實沒有見到水軍用火器燒浮橋,這倒是件奇怪的事,一般來說,他腦中忽然一亮,道:“先生的意思莫非是……”

    畢修廉點了點頭,燕王這一戰的目的其實是想選擇最好的燒掉浮橋的方法,為了防止打草驚蛇,所以並未使用火器。但是他現在已經找到了如何燒掉浮橋,而且水軍也只能在冬天之前攻達漢口,所以畢修廉才會得出漢口今冬必失的結論。

    相王放下奏折,道:“火速通知漢口,必須保住浮橋。”

    高羅銳雖然對此也有些不以為然,但是相王已經下了令,也只好去了。

    畢修廉又道:“王爺現在還有一件事不得不做,否則的話也將是個禍害!”

    相王忙道:“先生請講!”

    畢修廉道:“便是這位設計將軍機閣數百人一舉殲滅的大漢狀元顧憲了,此人雖然並未執掌軍權,但是我卻在揚州城外見過他一面,以此人的才智,恐怕並不在我之下,若是他要出任大漢軍師的話,恐怕……”

    相王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位軍師如此擔憂某人,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就派白、高兩人去次蜀國,希望能夠讓先生安心!”

    畢修廉急忙起身行禮道:“多謝王爺成全!”

    相王一愣,畢修廉竟然為了這樣的一個人向自己行禮,看來這個人確實並不簡單。

    他不知道的是,畢修廉一想到顧憲當日在揚州軍中坦然自若的神態,便會無由的生起一陣擔心,也許那不僅僅是擔心那么簡單,甚至還有一些恐懼,是深到了骨子里的恐懼。畢修廉的身份神秘,他自有成大事的抱負,但是一碰到這個顧憲之后,他就無法自以為是下去了,兩人都是才智之士,在他眼里,恐怕也只有這個大漢狀元才能與自己一較高下。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30:42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三章 難以拒絕(上)
    將要到達中秋的時候,蜀地突然開始飄起秒小雨來了,然后便是化不開的濃霧,到了最后,霧和雨幾乎溶為一體,很難分辨出來了。

    劉淵正好可以趁機在家里翻看從各地送上來的幾個珍本,不由地感歎蜀地雖然歷史悠久,但是在文化方面還是顯得單薄了許多,比之中原是萬萬不如的,現在既然下了決心要編撰這套《四庫全書》,那么就應該真正的網羅天下書籍才行。

    劉淵突然想起揚州白露書院的那些書生了,若是由他們來參與編撰此書的話,恐怕是事半功倍,而且里面還有幾個和自己相處極好的,譬如馮景等人,倒可以借著此名,然后到這里一用。

    而且劉淵還記得沈雁這個人最是喜歡機械之學,尤其是對兵器鍛造更有研究,只要自己稍加指導,說不定馬上就會收到成效。

    在劉淵腦海里,他要建立一支兩三千左右的軍隊,但是這只軍隊要擁有極為恐怖的武器,就算面對萬人也可以輕松獲勝,不過那就需要在武器上大大改進了。

    在這個時代里,只有擁有真正屬于自己的力量才能夠立足,要不是為了這個原因,他也不用逃難一般的來到蜀國了,只要他掌握了足以讓太子不敢輕視甚至害怕的力量,那么再次回到大漢並非絲毫沒有希望。

    他提起筆來給白露書院寫了一封書信,雖然署名並沒有以福王的名號,因為怕在途中被人攔截,但是由于幾人關系密切,應該還會看得出來的,尤其是馮景這個人看似木讷,其實非常聰明,只要在信里夾上一些只有自己和他知道的詩詞,他定然會知道此信出自何人之手。

    將信送走后,劉淵便打算去拜訪一下顧憲,這個書生自從給他娶了兩個女人之后,便再也沒有見到,恐怕現在還沉浸在溫柔鄉里,不過安樂公主大婚在即,恐怕也由不得他了。

    他剛剛想要出門,霍烈進來道:“公子,白蓁小姐求見!”

    劉淵一愣,看來今天是別想去找顧憲了,不知道這位太子的情人找自己有什么要事,其實他對白蓁還是很有好感,而且此女又是非常誘人,可惜正是因為如此,劉淵才不敢有所親近,她畢竟還是太子的女人,只好道:“客廳奉茶吧!”

    白蓁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長裙,看到劉淵走了進來,笑道:“白蓁這次還是來給狀元賠罪的!”

    劉淵知道她說的是白葳的事,笑道:“小姐不必如此客氣,其實令妹倒也沒有什么,主要是那位碧素公主最是氣勢洶洶。若不是太子殿下在場,恐怕在下的皮都要被她給扒掉了!”想起碧素公主來,劉淵確實忍不住想笑,誰叫他落在自己的手里。

    白蓁笑道:“先生若是如此認為的話,那就是大錯特錯了,其實碧素公主最是天真無邪,她大半的主意都是我這個讓人苦笑不得的妹妹出的,別看她站在碧素公主后面並不張揚,其實她才是公子團的軍師呢!“

    劉淵一愣,自己還真的沒有看的出來,不過仔細想想,倒也不錯,尤其是那天白葳硬將碧素公主拉走時,倒顯得特別的聰明。

    白蓁坐下歎道:“還望先生不要見怪,只怕她恐怕嫁不出去了!”

    她的聲音清脆悠揚,真是比得上柳朝云的歌聲,劉淵沒來由的心神一蕩,看來自己這幾日沒有美女陪伴,倒有些寂寞了,他天性風流,在女人身上更是毫不忌憚,只不過像白蓁這樣名花有主的女人,卻也只能想想而已,何況她還是太子的女人。

    只不過這個女人確實太過于有味道了,每次和她在一起時都忍不住心生一些特別的想法。

    白蓁美目含笑,突然道:“先生可以說是白蓁認識的人中最為談得來的人,還希望先生不要討厭白蓁呢!”

    劉淵聽到她說這話,恨不得馬上表態,只可惜卻也要克制一下,道:“小姐不僅天香國色,而且還是蘭心慧質,在下當然相間恨晚了!”

    白蓁淡淡笑道:“若是先生先早早就遇到了白蓁呢!”

    劉淵一愣,不敢置信的望向眼前的美女,這句話擺明了對自己是大有情意,不由得心神一蕩,但是以白蓁一直以來的舉止來看,她本來不該說出這樣的話才對。

    白蓁臉上飛起一片紅暈,微微別轉首,道:“讓先生見笑了,白蓁失禮。”

    劉淵忙道:“小姐這句話恐怕要讓在下睡不著覺了,也會擔心有人會殺我。哈哈……”

    他實在有些受不了這種感覺,希望借一個笑話來緩解一下氣氛,可惜這個笑話的效果並不怎么樣,白蓁笑道:“先生原來是如此膽小的人,要知道我蜀國可是淳樸之極的民族,最……”

    劉淵不知道她這話到底是鼓勵還是玩笑,一時愣了。

    白蓁抿嘴一笑,繼續道:“先生知不知道其實你發愣的時候最為耐看!其實白蓁知道,以先生之才,若想俘獲某個女人芳心的話,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劉淵尴尬一笑,這才知道白蓁原來並不是在和自己調情,要是換做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恐怕自己一定會認為她對自己有意思,但是白蓁這個人確實如一朵蓮花,可遠觀而不可亵玩,這並不是說她已經是太子的女人,而是因為她那獨特的氣質,任何男人都會對她心生幻想,但是任何男人都沒有辦法真正地去讓她全心投入,從她如此淡然自在的表現中就可以看出一切,倒是自己受不住引誘了。

    既然如此,那么白蓁看上太子的動機倒也值得懷疑,難道僅僅因為她想為蜀國做些事情?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三章 難以拒絕(下)
    白蓁的目光望向了門外如濃霧一般的煙雨,只把一個近乎完美的側臉留給劉淵。

    劉淵不得不得不承認,自己見過的女人當中,要屬珠兒最是溫柔可愛,田柔最是潑辣有個性,慕容清雪的氣質最佳,而柳朝云最為妩媚入骨,那么這位白蓁小姐就恐怕是最給人一種冰清玉潔,不敢逼視的感覺了。就算換成慕容清雪這樣冰冷氣質的美女站在面前,自己還是敢大膽上前吻住她,但是若是白蓁站在自己面前,恐怕只是看她的目光,便沒有辦法了。

    但是她的身上偏偏又散發著一種誘人的氣息。

    大概是這屋外的煙雨使劉淵有這樣的感受吧,眼前坐著的這個女人確實讓他有些魂不守舍,不過卻也知道自己能做的事也只是沉默而已。

    白蓁轉過頭來,淡淡道:“狀元為什么不說話了呢?要不然作一首詩給白蓁也好!”

    劉淵突然有些明白,她就是這樣個樣子,只是不肯隱藏欣賞自己的感覺吧,但是並不是說明她就是喜歡上了自己,于是笑道:“如此濃霧,哪里還有什么詩情!”

    白蓁眉頭微微蹙起,道:“狀元說笑了,對了,狀元定是見過安樂公主的,她……美么!”

    若是換做別人劉淵會以為這是白蓁吃醋的表現,但是劉淵心里卻知道這個女人也許永遠都不會吃醋,要不然也不會任著安樂公主嫁來蜀國,還要一心成為太子的妃子了,點頭道:“公主確實美若天仙,與白小姐各勝擅場!”

    白蓁呵呵一笑,道:“狀元確實直接,若換做白蓁的話,定然會說公主比不上白蓁……呵呵。”

    劉淵歎道:“若是如此的話,秦淵也就不是秦淵了!”他確實沒有隱瞞這些的必要,實際上要不是他的這種氣質,白蓁也未必能夠與自己如此親密。

    白蓁突然低聲道:“其實白蓁和安樂公主的處境也是一樣啊,有時候真想去見見她……”

    她的話音雖低,但是劉淵卻聽得清清楚楚,心里微微一震,難道說白蓁要嫁給太子也並非情願,那么又是誰要逼她的呢?僅僅就是為了一個蜀國未來的太子么?

    不過他卻不能問出來,而且心里清楚,問出來白蓁也未必能夠回答。

    白蓁低下頭去,道:“不說這些了,其實白蓁這次來,是想求先生一件事!”

    劉淵這才回過神兒來,忙道:“小姐請講!”

    白蓁道:“昨晚太子見了白蓁,太子說起先生拒絕要做太子太保,所以白蓁才會貿然拜訪,難道先生真的認為太子殿下根本不值得輔佐?還是有其它的原因……”

    劉淵哪敢擔這項罪名,忙道:“殿下寬厚仁愛,恐怕無人能夠比的上他!”雖然說的冠冕,不過這倒也是實話,像太子孟彥章這樣的人並不是隨處可見,想想自己的那位暴躁無常的大哥就知道了。

    “連順王也比不上他么?”白蓁淡淡道,但是目光中卻意味深長,帶著點堅定的味道,表示出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劉淵一愣,白蓁此時的目光真是耐人尋味,和方才那般溫柔含笑判若兩人,這倒是一個相當厲害的女人啊,竟然直接就拿順王來將自己的軍,恐怕就連蜀王和兩位老丞相都沒有這個氣魄,不過他也不會介意,自己並沒有投靠順王的意思,笑道:“小姐勿要怪在下直言,順王殿下雖然擅長馳騁沙場,而且頗具威嚴,但是若論治國恐怕將不如太子殿下,這並非在下在小姐面前虛詞搪塞,而是真心實意。”

    白蓁微微的松了口氣,她最為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見與白蓁略同。”

    劉淵心里確實有了很大的疑惑,白蓁今天的表示大異平時,難道這個女人只是認為太子能夠即位才要嫁給他的,難道她只是為了一個太子妃的地位,還是有其它的目的?只可惜劉淵根本無法知道更多的東西,只是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而已。

    白蓁繼續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是先生認為太子殿下根本斗不過順王,反而擔心太子被廢之后自己的前途了。”

    對于這一點劉淵心里倒是同意,不過嘴上卻不能表達出來,忙道:“在下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在下雖然不是蜀人,但是已視蜀國為故土,輔佐明君,怎么能瞻前顧后!”

    白蓁淡淡道:“既然如此,先生為什么還要推辭此事!“

    劉淵看來也只好拿搪塞徐誠他們的理由來搪塞這位小姐了,悠然道:“太子太保此職位高權重,最主要的卻是要有壓服眾人的威望才行,小姐應該明白這個道理,以秦淵現在的資質,不用說壓服朝中眾人,就是那些蜀中名士都沒有人肯買在下的帳,真正到了危急的時候,恐怕不僅不能輔佐太子登基,說不定還會使太子遭受危難啊。”

    白蓁笑道:“先生恐怕是言不由衷吧!據太子說,徐老已經答應和先生一同出任這個職位。”

    劉淵苦笑一聲,道:“小姐想必明白此中關鍵!”徐誠雖然德高望重,但是究竟能夠活多久還不知道,而且能夠壓服順王的並不是文官,要的是兵權,白蓁不可能不明白這點,太子目前就是拿不到兵權才會落在下風。

    兩人沉默少許,顯然有些沉默,白蓁終于小聲道:“先生還是幫幫太子吧,若白蓁看得不錯,現在只有先生才能夠讓太子得償心願,否則的話,蜀國也許會陷入戰亂之中吧。”

    她聲音低沉,似乎里面充滿了無限的深情,又好象是在哀求自己,劉淵哪里承受的住這個,若不是這個確實關系重大,幾乎馬上答應下來。

    白蓁站起身來道:“實不相瞞,白蓁也正是認為蜀國不能落入順王的手里,才會決定就算太子殿下娶了安樂公主也要留在他身邊,以白蓁一弱質的女流都能如此才,先生為何不拋卻其它呢。”

    雖然早就有些察覺,但是聽到白蓁這樣說,劉淵心里還是微微一震,沒有想到她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嫁給太子的,恐怕就不用談什么男女之情了,慕容清雪雖然立下了讓大多數男人望而卻步的誓願,但是她畢竟還是懂得感情的人,但是眼前的這位美女卻似乎只有理智。

    劉淵也站了起來,道:“在下已經答應主上會認真考慮這件事。”

    白蓁轉過頭去,告辭道:“如此甚好!白蓁走了!”然后便慢慢走入濃霧之中。

    看著白蓁走上馬車,劉淵心里確實復雜的很,就算為了白蓁那低聲的一個呼喊,自己也很難拒絕這份差事。不過目前是非之秋,暫時還是不要想這么多了吧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四章 殺機重現(上)
    太子大婚將盡,整個成都都要陷入了瘋狂當中,這恐怕是幾百年來蜀都第一次如此熱鬧,可惜這些人並不知道的事是蜀國的大廈已經將要傾倒了。

    順王孟彥儀的大軍已經進抵云州,云州節度使甄梅因為城小兵弱,無奈之下,只能開城投降,順王當然不會滿足僅僅一個云州,同時兵分兩路進逼成都。而且發了檄文給各州節度使,言道太子孟彥章妄圖篡權,自己要入京以清君側。只可惜在這方面順王卻沒有什么優勢,各個節度使早已經得到蜀王的聖旨,紛紛將來使扣押起來,同時將順王的檄文送至成都。

    三北節度使葛成剛在黎州城上布防,順王三次攻城不入,最后無奈之下只好退守云州,蜀王馬上下旨嘉獎葛成剛,令他統領三北各軍,守住黎州等六州,同時當然也沒有忘了發下秘旨給順王,說的還是以后討論廢立太子的事,蜀王也是無奈,必須暫時安撫這個不孝的兒子。

    順王這次安定下來,開始征兵屯糧,等待著太子大婚結束之后,再行征討。

    如此重大的事情,在蜀國朝廷中只有蜀王、尚書令徐誠、中書令李嗣直三人知道,朝廷這些年來,在處理機密事件上,只有這三個人參與,最多加上三個親王,一直沒有其他得力的謀士出現,所以蜀王才會如此焦急的希望劉淵能夠向太子宣誓效忠。

    危險和安寧同時存在,既然不知道危險的存在,那么也就安寧了。

    劉淵每日都要見駕,但是也並沒有感覺到這種危險的氣息,雖然蜀王的臉色越來越顯得有些蒼老,但是劉淵以為這只是為大婚操勞而來的,並沒有想到其它的地方去。而蜀王也是緘口不提,在他看來,目前太子大婚才是最主要的,只要大婚一成,馬上便可以像大漢求救,這才他最終的目的。

    一日的例行公事又結束了,劉淵滿臉含笑准備回去收拾那些收集來的珍本。

    剛剛宮中出來時,華恆坐上劉淵的車子笑道:“那日真是驚險,幸虧秦兄機敏,這才逃掉了。不過這段時間碧素公主倒是風平浪靜了一段時間!秦兄到底用了什么辦法,倒可以給那些苦難中的蜀中名士指教一下,他們最頭疼的就是這位碧素公主。”

    劉淵暗笑,自己哪有什么絕招,只不過找到了她的弱點而已,笑道:“原來如此,在下倒幾天沒敢出門!”

    應該是蜀王怕她再出來鬧事才會將她關了起來,不過看蜀王對這個女兒溺愛非常,恐怕要她徹底改好的話還是不能的。

    華恆又談到《悲秋賦》的事,道:“今日我終于得到消息,主上已經下令將弘化公主賜在清韻樓了。”這是蜀王剛剛下的旨意,這樣一來就使慕容清雪的身份變為大漢的使節,可以說就是太子想納她為妃,也沒有任何借口了,確實是一個理想的結果。

    劉淵點了頭道:“確實如此,恐怕是為了避嫌吧。”

    華恆倒露出一絲失望之色,道:“只可惜並不知道寫此賦的人究竟是誰,唉,此人文采雖然是好,卻不是我蜀國的人,也算是件憾事。那些蜀中名士雖然要找他算帳,不過華某倒想結識一下。”

    劉淵心道若他們知道這個人就是現在賜婚使顧憲的話,恐怕都要瞠目結舌,只好道:“這人倒也沒有什么壞心,只是諷喻而已。他既然不想露出真容,恐怕也很難找到。”

    華恆點頭道:“今日我還在袖云樓擺酒,秦兄勿要推辭!”

    說完下車走了。

    劉淵心道這次不知道能不能被碧素和白葳抓住,她們認定自己調戲了白蓁,而且還虐待那個楚憐,不過現在想想倒還真有這么回事。一想到上次碧素公主那欲要流淚的嬌俏模樣,劉淵倒是心里一動,何況她更擁有一雙足以讓任何男人迷倒的長腿。

    一陣馬蹄聲從后面傳來,他掀開車窗想看看是什么人,突然心中一震,一個高瘦的男人騎著一匹白馬,正好從他面前走過。

    劉淵將那人的樣子看得非常仔細,雖然經過了易容,但是卻並不十分精當。

    那個人赫然就是相王梁桂鵬座下的大將白無痕。

    劉淵第一次和他見面時此人就裝成了一個白面書生,第二次見面又在亂軍中射落郝峻,當然不會忘記。

    白無痕似乎沒有注意到劉淵的目光,施施然往前走去,身后還跟著兩個帶刀的護衛,仿佛只是一個商人的模樣。

    劉淵忙道:“霍烈馬上派人跟上前面那三人,記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對方發現被人跟蹤,這三人都是高手!”

    霍烈急忙答應,不過還是疑道:“他們三人確實都是練家子,不過好象都是從山西來的商人,公子是想調查他們的來歷,還是只想跟著他們的行蹤……“

    劉淵心道若是告訴霍烈這個人便是陣前射死郝峻的白無痕的話,霍烈肯定會怒火中燒,會控制不住的要找白無痕報仇。當日揚州城下之戰,霍烈在陣中拼殺,總算將郝峻救了出來,哪知卻被白無痕一箭射死,恐怕霍烈這輩子最為仇恨的人就是他了,只能淡淡道:“跟上既可。”

    霍烈答應一聲,過去安排了,以驚魄樓在成都的勢力,想要跟上白無痕倒並不是難事,只是白無痕此人心狠手辣,傲氣沖天,而且武功頗為高明,是個不好對付的敵人。

    劉淵放下車簾,心中升起莫大的危險感覺。

    白無痕來到蜀國只有能有一件事,那就是刺殺安樂公主。

    他不能讓這個妹妹有任何的危險。

    ※※※

    不過劉淵這次倒是猜錯了,除了安樂公主之外,白無痕還要刺殺一個人,這個人才是他此行必須要完成的任務。

    而且來到成都的並非只是他一個人而已,相王座下大將高羅銳也隨后到了成都。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32:03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四章 殺機重現(下)
    “將此信秘密的送到顧憲那里,千萬不要讓他們發現!”劉淵將用隸書寫好的書信交給孟陽。

    他思索了很久,這件事還是要告訴顧憲,若沒有他的支持的話,以白無痕的實力,安樂公主確實有很大的危險,何況自己又沒有理由整日陪在公主身邊,而且顧憲才有保護公主的能力。

    只不過劉淵還是改變了自己的筆跡,不想顧憲猜測到是自己出聲示警。以顧憲的聰明,恐怕僅僅從知道白無痕這個人,就可以推算出許多東西來,想要隱藏身份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劉淵心里湧起一陣不祥的感覺,有些煩躁不安起來,他甚至想現在就出動驚魄樓的人將白無痕等人拿下,但是卻也知道這不是最好的方法,白無痕既然來了蜀國,那么相王劉淵呢?

    還有那個能夠壓著自己喘不過氣來的軍師又在哪里?

    若是拿下了白無痕,驚魄樓必定會暴露出來,相王真的來到成都的話,那么事情就會變的復雜了。

    為今之計,還是要保護好安樂公主,只要守株待兔,以靜制動,應該沒有問題,何況這次軍機閣應該不是全線出動,也不會發生路上那種大規模的攻擊。

    這時霍烈回來道:“那三人住在客棧里,就一直沒有出來,屬下擔心暴露身份,所以並未上去查看!”

    劉淵心里更是煩躁不安,雖說今天也許是白無痕剛到成都,未必能夠如此快的行動,但是也可能只是自己今天才看到他而已,忙道:“馬上隨我進宮,先遞帖子給鳳翔宮,就說我要求見公主。”

    一想到他這個妹妹要遭受危險,劉淵實在是無法平靜下來,立即往宮中行去。

    剛剛走到宮門,正好遇見顧憲也趕了過來,這個多日不見的白面書生,臉上有了些血色,劉淵笑道:“顧兄多日不見,看來公主大婚之事實在繁忙!”

    顧憲自然知道他是在調笑自己,尴尬一笑,沒有回話,這幾日他確實一直與兩女呆在一起,皆是因為尚是首次得嘗溫柔,而且傾云和翠華兩人也是盡心侍侯,像顧憲這樣風月場上的初哥,若不是流連往返恐怕也不正常了。

    但是方才剛剛接到一封怪信,說到安樂公主有危險,顧憲哪里還能繼續沉浸在溫柔鄉里,急忙趕到宮中,沒有想到正好遇見劉淵。

    劉淵怕他心中有所疑問,笑道:“顧兄可知公主安否,在下是替太子殿下向公主請安的。”反正太子也不會來到這里,當然也不會否認自己的話,這個謊言倒是不易揭穿。

    顧憲微微一笑,道:“公主尚好。秦兄請進。”

    劉淵不知道他這絲怪笑什么意思,不過現在倒也無心和他比什么才智,只笑不答,搪塞過去算了。

    顧憲確實懷疑劉淵的身份,若他真的是福王的話,那么這封信很可能就是劉淵送來的,這不過顧憲心里有些不願意承認這件事,畢竟福王在揚州已經死了,而且這個世界上能夠讓顧憲感覺到壓力的人,恐怕也只有那個福王了,若是他真的活著,自己該怎么辦,顧憲確實不願思索這個問題。

    兩人走進宮中,安樂公主道:“兩位進來吧!”

    劉淵和顧憲急忙進去行禮,安樂公主抿嘴笑道:“兩位免禮吧!趕快看座!”

    劉淵心里一暖,安樂公主是感激自己當初在船上裝死救他,這個妹妹確實天真淳樸,否則的話也斷然不會這樣就對一個外人如此熱情,急忙坐下道:“下官是替太子殿下來給公主請安的!”

    安樂公主今天穿了一件白色曳地長裙,腰部稍緊一些,由于她身形玲珑,顯得更是苗條非常,慕容清雪則是平常的白色衣裙,只不過今天眼睛顯然是經過了精心修飾,美目望來,劉淵心中那種驚艷的感覺又浮現了上來。

    安樂公主聽到太子的名字,微微皺眉,不悅道:“請秦大人答謝太子殿下。”

    顧憲笑道:“秦大人恐怕還是首次來到鳳翔宮,而且據說秦大人就是督造慈云宮的官員,公主難道不想知道慈云宮究竟如何么?”

    慈云宮是太子孟彥章特意為安樂公主所建造的宮殿,馬上就要落成,其中建造的圖紙還是出自劉淵之手,安樂公主臉上露出笑意道:“顧大人說的有理,本宮確實有些期待那慈云宮到底是什么樣子!”

    劉淵心道自己已經給兩個女人造過宅院了,可惜的是珠兒並無福享受,現在這座慈云宮,與京城的福王府倒有些類似,只不過由于蜀地面積並不充足,所以無法在庭院中建造一個湖泊,但是還是采用了園林式的設計,山水成趣,安樂公主應該會非常喜歡,忙道:“禀告公主,慈云宮完全采用江南園林的設計,將在數日內落成,到了那時下官保證公主一定能夠非常滿意!”

    安樂公主一愣,道:“秦大人何以如此自信!”

    劉淵笑道:“因為下官也是個中原人氏!”

    這回連慕容清雪也露出微笑,道:“秦大人既然如此自信,那么公主肯定會更加期待了!”

    劉淵心道這次慕容清雪被送到清韻宮里去,可惜沒有安樂公主的福氣,不過她呆在蜀國的時間並不會太長,倒沒有什么委屈的,忙道:“下官最是仰慕京城大家慕容強,若論建築之道,恐怕天下無出其右者!”

    慕容清雪聽他說到父親,滿心歡喜道:“大人若是有緣再去京城,家父一定會視大人為知己!”

    安樂公主盈盈起身道:“今日天氣還好,兩位大人可否陪我們去園中一游!”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五章 奮不顧身(上)
    風翔宮雖然也是在皇宮內,但是較為靠近禁宮外牆,而且守衛也不如皇宮中森嚴,雖然顧憲帶來的一千漢軍還留下了五百人守衛此處,但是卻仍然不可保障安全,要知道白無痕和相王這些人都是能夠在千軍萬馬中取人首級的高手。

    若是換做平時,聽到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要自己陪同游園,劉淵肯定馬上答應,但是現在卻是大有顧忌,忙道:“今日雨霧濃烈,公主殿下還是勿要出行的好!”

    安樂公主微微一愣,目光望了過來。有些奇怪,以劉淵的身份和處事,本來不該說這樣的話才對,一者這是自己主動提出來的,劉淵身為臣子竟然會公然反對,一者劉淵並不像那種頑固生硬的人,就連一個游園都要阻止,但是他說這句話時卻是非常堅決的。

    顧憲則在旁含笑看著劉淵,並沒有說話。

    劉淵雖然知道顧憲一直都在觀察自己,但是現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想到白無痕會對安樂公主不利,自己就是無法平靜下來,繼續道:“蜀地潮氣甚重,公主鳳體還要保重!何況大婚在即……”

    由于劉淵曾經裝死救過自己,所以安樂公主對他倒是非常感激,而且她對劉淵也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雖然劉淵不讓自己出去有些無禮,但是安樂公主卻笑道:“秦大人勿要擔心,本宮只是出去透透氣而已,再說正好有你們兩位到來,本宮和清雪姐姐也可以稍解寂寞。”

    慕容清雪也道:“蜀中雖然潮濕,但是只是散步想必並不會侵入身體,秦大人多慮了!”

    劉淵無奈之下只好默然同意,不過他眼中的擔心還是瞞不過顧憲的眼睛,這個白面書生微微一笑,心里終于有了計較,這倒是一個試驗劉淵的絕好機會。

    若他真的是那個福王的話,對安樂公主自然會有所不同。

    安樂公主看到劉淵答應,終于心情舒暢起來,如小鳥一樣的往樓下走去,恐怕尚是第一次忘掉那些悲痛的往事,恢復了小女孩的天性。

    劉淵看到這里,更加不忍心出言阻止了,只要有自己在,就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這個妹妹。

    雖然霧氣濃烈,但是花園的眾多花卉還是盛開異常熱鬧,而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更是人比花嬌,穿行花叢中時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可惜此刻的劉淵卻是緊張異常,一直觀察周圍聲響,他六識驚人,只要集中精神,還是可以預敵在先的,尤其是白無痕那樣的高手接近的話,肯定無法瞞得過他的感覺。

    四人走到園中,顧憲微微笑道:“如此美景,到此不如吟詩一首!公主以為如何?”

    安樂公主雖然經歷喪兄、喪母之痛,但是她天性開朗,這些日子有慕容清雪陪伴已經好了不少,笑道:“既然如此,秦大人和顧憲都是兩國狀元,本宮和清雪姐姐倒可以聆聽佳作了。”

    顧憲笑道:“公主還忘了有一位大漢才女!”

    慕容清雪俏臉微紅,說不出來的嬌媚無邊,可惜現在的劉淵既無心欣賞她的美色,也無心計較她是不是因為顧憲而臉紅。

    安樂公主拉起慕容清雪的胳膊,笑道:“那是當然,清雪姐姐當然要吟詩,要你們兩位才子知道她的厲害。”

    顧憲忙道:“顧憲自然甘拜下風,只是秦兄才高八斗,又以詩名聞名蜀中,恐怕與慕容小姐倒有一比。”

    劉淵知道他為什么今天總是對著自己怪笑,不過卻沒有心情和他糾纏,笑道:“在下也是早就聽聞大漢第一才女的詩名,怎敢班門弄斧?”

    安樂公主道:“秦大人萬勿推辭,也讓本宮好好欣賞各位的佳作!”

    見安樂公主如此高興,劉淵也只好答應下來。

    顧憲一直看著劉淵,笑道:“秦兄乃是地主,不妨先作一首吧吧!”劉淵心里暗歎,這位大漢狀元似乎是吃定了自己,不過這也並不怪他,顧憲畢竟不知道相王的厲害,要是知道了,肯定第一個勸說公主回去,也省得現在要試探自己了。

    安樂公主點頭道:“這是當然,久聞南北雙淵並立,我九哥雖然英年早逝,但是本宮早就想要見識一下能夠與他並立的人物,秦大人勿要客氣!”慕容清雪也點了點頭。

    看著兩女期望的目光,劉淵只好收拾心情,恰好看到旁邊開著菊花,隨口吟道:“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陶令籬邊色,羅含宅里香。幾時禁重露,實是怯殘陽。願泛金鹦鹉,升君白玉堂。”

    慕容清雪眼中一亮,拍手道:“秦大人果然才思敏捷!”顧憲也笑道:“秦兄這首詩確實是天衣無縫啊!”

    劉淵老臉一紅,剽竊別人的詩當然是天衣無縫了,這種稱贊受之有愧,不過卻只能謙虛道:“在下獻拙了!”

    他的話音剛剛一落,突然間外面傳來一陣喧嘩之聲,然后便聽到幾聲兵器交加的聲音,四人均是一愣,安樂公主眉頭輕皺,道:“出了什么事!”

    顧憲和劉淵急忙往大門處走去,由于身在花園之中,外面發生了什么事還不清楚,不過劉淵卻是提高了警惕,難道白無痕竟然敢直接闖進鳳翔宮。只是霍烈、孟陽也守在周圍,應該不會輕易放人進來。

    四人剛剛走到樓前,外面的喧嘩聲已經漸漸低了下去,顧憲伸手招來一個士兵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那士兵顯然也不太清楚,忙道:“小人馬上就去看看!”

    四人還沒有動彈,只見一個穿著盔甲的士兵大步跑了過來,慌忙跪倒在地,叫道:“禀告公主殿下,大事不好了!有刺客要闖進來!”

    劉淵心中一震,難道白無痕真的公然要闖進宮里,那么他的膽子也太大了,劉淵往門外望去,並沒有出現霍烈、孟陽的影子,以這兩人的武功,白無痕想要在數招之內殺掉他們,恐怕要十人以上才行,現在應該還沒有出事,那到底……

    安樂公主道:“起來說話,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士兵站起身來,道:“刺客……”他的聲音突然一停,抬起頭來,眼中露出一絲凶光,袖子中突然出現了一柄匕首,閃電般地向安樂公主刺去。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五章 奮不顧身(下)
    顧憲和慕容清雪都是大驚失色,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刺客竟然裝成了士兵,而且還會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此刻那刺客手中的匕首已經直奔安樂公主而去,他們兩人雖然看到,但是卻根本沒有辦法阻止,只能眼看著安樂公主突然被嚇得倉皇往后倒去。

    若是這一刀刺中安樂公主的話,她恐怕永遠別想再站起來了。

    顧憲臉色已經劇變,慕容清雪更是下意識地摔倒在地。

    就在那匕首馬上要刺中公主胸口時,一道黑影突然撲至,只聽到“撲”的一聲,那只匕首已經全部插入那人的身體。

    安樂公主口中的喊聲此刻才發出來,坐倒在地,已經是花容失色。

    她前面站著的人是劉淵。

    方才那一刻,劉淵反應最是迅速,旁邊雖然有宣台閣的高手,但是此時想要救援已經來不及了,這名刺客竟然能夠如此鎮定的接近安樂公主,而且出手如此迅速,劉淵的注意力又一直都在門外,此刻反應已經有些慢了,只能咬了咬牙,猛撲到公主身前,替她擋了這一下。

    那刺客如閃電般的一刺,正好刺在劉淵的右臂上,匕首全部刺了進去,若不是劉淵將要害處躲開,恐怕只憑這一刺,便可以讓自己的這只右臂報廢了。

    顧憲和慕容清雪急忙往安樂公主身前奔去,若不是劉淵方才這一下,安樂公主恐怕已經是個死人了。

    那刺客顯然有些措手不及,以他的身手來看,雖然比不上霍烈等人,但是至少也是個高手,哪里想到劉淵竟然能夠以身試險,使必得的一個機會失去了。

    他反應倒快,迅速放開匕首,身子突然拔起,腳尖彈出兩支利刃,飛一般的往劉淵身前刺來,要知道刺客所用的武功都是既狠又快,對他們來說時機稍縱既逝,何況面對的又是一個一只手臂已經完全無法動彈的傷者。

    劉淵被這一刀刺得精神反倒有些亢奮起來,也顧不上鮮血流出,左手揮出,在那刺客的腳底一推,用的是太極拳中的柔術。那刺客的本來迅如閃電般的一擊,竟然像是擊在了空處,又沒有見過劉淵用了什么法子,心里已經有些膽怯,一個翻身,袖子里的兩枚喂有毒藥的飛镖射了出去,取的目標卻是劉淵身后的顧憲。

    劉淵自然知道現在只有自己才能夠保護這幾人,顧憲當然不能死在這里,歐陽景送給他的短劍從袖子里滑了出來,劉淵用力一擲,正中那枚毒镖,背對劉淵的顧憲還不知道自己方才差點送命。

    那刺客趁這個機會已經落到地上,身子一彈,准備往外躍去,劉淵哪里還能夠放得過他,上前幾個大步,到了那刺客的身后,雙腳同時踢出直奔他的后心,那刺客聽到身后風聲大作,自然知道這一招的威力,無奈之下,只好移開,再想要走,卻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劉淵喝道:“拿下此人!”他混身是血,又是用力喝出這一聲,高瘦的身體似乎也有了強大的氣勢,刺客微微一愣,不由得往身后看去,這才知道劉淵只不過是在唬他而已。

    他的動作稍微遲緩一下,劉淵趁他驚愕的一瞬,左手已經一拳揮出,刺客反應倒快,竟然用掌接了一招,卻被劉淵一腳踢中小腹,整個人頓時飛了起來,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后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劉淵這幾招已經用盡了全力,恐怕是他出道以來最為盡力的一場苦戰,並不是因為這名刺客武功高強,而是因為他已經受了重傷,必須迅速解決戰斗,若是龍城等人看到,應該知道他還是第一次用這樣狠辣的手法。

    “還不將人拿下!”劉淵斷喝一聲,急忙捂住受傷的右臂,血已經將他的衣衫浸透,方才雖然只是一瞬而已,不過由于用力過猛,傷口已經無法按住了。

    劉淵一陣眩暈,失血確實太多了。

    宣台閣的人這時才紛紛趕到,其中三人來到安樂公主身前,另外兩人將那刺客按在地上。只不過那刺客倒也非常強悍,知道此次是走不脫了,馬上咬舌自盡,宣台閣得到的只是一具死屍而已。

    大門外已經漸漸平靜下來,原來方才的喧鬧只不過是敵人的障眼法,想到相王梁桂鵬高明的易容術,劉淵真是心有余悸,竟然沒有想到刺客可以這樣接近安樂公主。

    霍烈這時才從遠處趕來,看到劉淵右臂插著一只匕首,鮮血已經湧了出來,驚道:“公子,你受了重傷。”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六章 以情動之(上)
    顧憲喝道:“武士何在!”他的聲音雖然並不大,但是宣台閣的人已經紛紛靠了上來,大部分漢軍也同時將眾人圍在中央。

    雖然只抓到一個刺客,但是顯然不敢掉以輕心。顧憲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心里暗暗后悔方才還想借這個機會來試探劉淵,這代價並不小啊!

    劉淵手臂上鮮血直流,雖然霍烈早已經替自己點了止血的穴道,但是由于這一刀已經幾乎將整條手臂穿過,加上方才動手用力,還是不能止血,血流的多了,頭暈的厲害,若非苦苦堅持,說不定就會倒了下去。

    慕容清雪竟然非常平靜,低聲道:“顧大人要馬上回到樓中去,秦大人流血已經太多!若不及時止血的話,恐怕……”

    顧憲心里明白,沒有劉淵,就沒有安樂公主,點了點頭,馬上指揮眾人圍住安樂公主和劉淵等人往樓上靠去。

    劉淵知道現在是危急時刻,方才出手的那個刺客並不是白無痕本人,何況也許還會有相王在旁,想起白無痕那凌厲的箭法,道:“小心對方用箭!”

    慕容清雪顯得從容不迫,伸手扶著安樂公主,道:“大人請放心,回到樓上之后,我們便安全了!”她的聲音已經微微有些顫抖,劉淵方才奮不顧身的擋在安樂公主前面使她大為震撼,雖然不知道這個人為什么要這樣做,但是顯然並不所有的男人都能夠做到這一點兒。

    在那個時刻,自己可是只會腿上一軟,倒在地上啊!

    顧憲也知道現在不容遲緩,喝道:“眾軍士各守其位,勿要放任何人進來!如有異常人等,格殺勿論!”

    五百漢軍轟然答應,看到顧憲如此沉靜,這些士兵也開始按部就班的往各自的位置奔去。

    眾多士兵護著安樂公主等人往樓上走去。

    突然間數聲弓弦聲響了起來,圍在前面的漢軍紛紛中箭倒斃,然后便是一陣喊殺的聲音,數十名刺客沖了進來,而在周圍也出現了數十名弓箭手,竟然並不是一個箭手,也不是一個刺客,雖然比不上當時圍攻船只的刺客群體龐大,但是這次出現的卻都是精英,漢軍中幾乎並無一合之將,六個刺客組成的小陣勢便可以將五百漢軍沖得七零八落了。

    劉淵現在是有心無力,白無痕這個人確實是太狂妄了,竟然敢在蜀國宮內如此刺殺安樂公主,看來是並沒有將蜀國的控鶴軍放在眼里。

    顧憲面色鐵青,現在也顧不了那么多了,能夠保護住公主已經是萬幸,多死幾個人又能夠怎么樣,大聲喝道:“此是為國效力之時,眾軍士勿要偷生怕死,墜我大漢軍威!”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不過卻招來數人的一陣附和,這些被殺得手忙腳亂的漢軍反倒精神起來,紛紛往安樂公主面前圍來,那數十刺客的武功雖高,但是每想走進一步,都要殺死數名漢軍,行進的速度卻也越來越慢了。

    顧憲急忙指揮宣台閣的高手帶著安樂公主等人往樓上行去,只要進入樓里,安樂公主可以說是安全的了,而且他看到劉淵此刻由于失血過多,臉色已經漸漸變了,他可不想讓這個被懷疑是福王的人死在這里。

    無論于公于私,這個人都不能死。

    漢軍人數上的優勢愈發明顯了起來,漸漸地也摸到了一些對付那些刺客的門道,開始躲避開弓箭手的射程,然后利用長槍使刺客的短刀發揮不出來威力,慢慢將形勢扭轉了過來。

    顧憲略微有些放下心來,他剛想下令攻打高處的弓箭手,突然見兩道白影從大門出殺了過來,當先一人是個高大漢子,手中一把大的離譜的長刀,長刀每一次揚起,便有數名漢軍的頭顱飛了起來,而他身后的那個人卻像是一道影子一樣,在眾人中回旋穿梭,不過被他碰過的人全部馬上倒地而亡,這兩人選擇的方向非常有利于調開漢軍的主力,所以剛一出現,便將漢軍殺的紛紛后退。

    而且最為讓人感到恐懼的是這連人都戴著一副面目猙獰的面具,如地獄惡鬼一般屠殺面前的漢軍。

    劉淵看到了白無痕的影子,心中終于一寬,知道今天他是殺不了安樂公主了,到了這個時候,他再也堅持不住,終于昏了過去。

    慕容清雪驚道:“秦大人!”她再也不顧劉淵身上血跡,上前將她抱入懷里。

    霍烈也急忙扶住劉淵,忙道:“公主勿要擔心,大人只是失血過多而已。”這一刀刺的實在太深了,劉淵能夠在那樣的時刻分辨出刺客用刀的方法,其實已經算是非常不易了,何況這還只是流些血而已,若是傷到了經脈,這只手臂恐怕就再也不能用了。

    慕容清雪這才看到自己身上已經滿是鮮血,不過她也不在乎這個了,道:“趕快將秦大人送入樓中!”霍烈抱起劉淵,一個飛身,同宣台閣的人一起進入樓中,這樣就算白無痕再厲害,今天也沒有辦法得手了。

    顧憲知道只要挺過此刻,那就是全勝,不住地調兵遣將圍攻兩人。白無痕和高羅銳目送著安樂公主等人進入樓中,而那個畢修廉要求必殺的白面書生又被眾多漢軍包圍,知道今天是沒有辦法了,急忙發出撤退的信號,眾多刺客開始往宮外退出。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呼喊道:“太子殿下到此,何人敢如此大膽,還不束手投降!”

    蜀國太子孟彥章在眾多控鶴軍的簇擁下,往鳳翔宮逼來,顧憲終于松了一口氣,他實在不是個臨陣指揮的料子,只是一柱香的時間而已,臉上已經出了不少汗。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33:23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六章 以情動之(上)
    顧憲喝道:“武士何在!”他的聲音雖然並不大,但是宣台閣的人已經紛紛靠了上來,大部分漢軍也同時將眾人圍在中央。

    雖然只抓到一個刺客,但是顯然不敢掉以輕心。顧憲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心里暗暗后悔方才還想借這個機會來試探劉淵,這代價並不小啊!

    劉淵手臂上鮮血直流,雖然霍烈早已經替自己點了止血的穴道,但是由于這一刀已經幾乎將整條手臂穿過,加上方才動手用力,還是不能止血,血流的多了,頭暈的厲害,若非苦苦堅持,說不定就會倒了下去。

    慕容清雪竟然非常平靜,低聲道:“顧大人要馬上回到樓中去,秦大人流血已經太多!若不及時止血的話,恐怕……”

    顧憲心里明白,沒有劉淵,就沒有安樂公主,點了點頭,馬上指揮眾人圍住安樂公主和劉淵等人往樓上靠去。

    劉淵知道現在是危急時刻,方才出手的那個刺客並不是白無痕本人,何況也許還會有相王在旁,想起白無痕那凌厲的箭法,道:“小心對方用箭!”

    慕容清雪顯得從容不迫,伸手扶著安樂公主,道:“大人請放心,回到樓上之后,我們便安全了!”她的聲音已經微微有些顫抖,劉淵方才奮不顧身的擋在安樂公主前面使她大為震撼,雖然不知道這個人為什么要這樣做,但是顯然並不所有的男人都能夠做到這一點兒。

    在那個時刻,自己可是只會腿上一軟,倒在地上啊!

    顧憲也知道現在不容遲緩,喝道:“眾軍士各守其位,勿要放任何人進來!如有異常人等,格殺勿論!”

    五百漢軍轟然答應,看到顧憲如此沉靜,這些士兵也開始按部就班的往各自的位置奔去。

    眾多士兵護著安樂公主等人往樓上走去。

    突然間數聲弓弦聲響了起來,圍在前面的漢軍紛紛中箭倒斃,然后便是一陣喊殺的聲音,數十名刺客沖了進來,而在周圍也出現了數十名弓箭手,竟然並不是一個箭手,也不是一個刺客,雖然比不上當時圍攻船只的刺客群體龐大,但是這次出現的卻都是精英,漢軍中幾乎並無一合之將,六個刺客組成的小陣勢便可以將五百漢軍沖得七零八落了。

    劉淵現在是有心無力,白無痕這個人確實是太狂妄了,竟然敢在蜀國宮內如此刺殺安樂公主,看來是並沒有將蜀國的控鶴軍放在眼里。

    顧憲面色鐵青,現在也顧不了那么多了,能夠保護住公主已經是萬幸,多死幾個人又能夠怎么樣,大聲喝道:“此是為國效力之時,眾軍士勿要偷生怕死,墜我大漢軍威!”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不過卻招來數人的一陣附和,這些被殺得手忙腳亂的漢軍反倒精神起來,紛紛往安樂公主面前圍來,那數十刺客的武功雖高,但是每想走進一步,都要殺死數名漢軍,行進的速度卻也越來越慢了。

    顧憲急忙指揮宣台閣的高手帶著安樂公主等人往樓上行去,只要進入樓里,安樂公主可以說是安全的了,而且他看到劉淵此刻由于失血過多,臉色已經漸漸變了,他可不想讓這個被懷疑是福王的人死在這里。

    無論于公于私,這個人都不能死。

    漢軍人數上的優勢愈發明顯了起來,漸漸地也摸到了一些對付那些刺客的門道,開始躲避開弓箭手的射程,然后利用長槍使刺客的短刀發揮不出來威力,慢慢將形勢扭轉了過來。

    顧憲略微有些放下心來,他剛想下令攻打高處的弓箭手,突然見兩道白影從大門出殺了過來,當先一人是個高大漢子,手中一把大的離譜的長刀,長刀每一次揚起,便有數名漢軍的頭顱飛了起來,而他身后的那個人卻像是一道影子一樣,在眾人中回旋穿梭,不過被他碰過的人全部馬上倒地而亡,這兩人選擇的方向非常有利于調開漢軍的主力,所以剛一出現,便將漢軍殺的紛紛后退。

    而且最為讓人感到恐懼的是這連人都戴著一副面目猙獰的面具,如地獄惡鬼一般屠殺面前的漢軍。

    劉淵看到了白無痕的影子,心中終于一寬,知道今天他是殺不了安樂公主了,到了這個時候,他再也堅持不住,終于昏了過去。

    慕容清雪驚道:“秦大人!”她再也不顧劉淵身上血跡,上前將她抱入懷里。

    霍烈也急忙扶住劉淵,忙道:“公主勿要擔心,大人只是失血過多而已。”這一刀刺的實在太深了,劉淵能夠在那樣的時刻分辨出刺客用刀的方法,其實已經算是非常不易了,何況這還只是流些血而已,若是傷到了經脈,這只手臂恐怕就再也不能用了。

    慕容清雪這才看到自己身上已經滿是鮮血,不過她也不在乎這個了,道:“趕快將秦大人送入樓中!”霍烈抱起劉淵,一個飛身,同宣台閣的人一起進入樓中,這樣就算白無痕再厲害,今天也沒有辦法得手了。

    顧憲知道只要挺過此刻,那就是全勝,不住地調兵遣將圍攻兩人。白無痕和高羅銳目送著安樂公主等人進入樓中,而那個畢修廉要求必殺的白面書生又被眾多漢軍包圍,知道今天是沒有辦法了,急忙發出撤退的信號,眾多刺客開始往宮外退出。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呼喊道:“太子殿下到此,何人敢如此大膽,還不束手投降!”

    蜀國太子孟彥章在眾多控鶴軍的簇擁下,往鳳翔宮逼來,顧憲終于松了一口氣,他實在不是個臨陣指揮的料子,只是一柱香的時間而已,臉上已經出了不少汗。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六章 以情動之(下)
    “參見公主!”顧憲恭敬地行了一個大禮,慕容清雪微笑道:“顧大人稱我公主,清雪真是有些不習慣呢!”安樂公主受了驚嚇,一直都在休息,所以顧憲特意拜見慕容清雪。

    慕容清雪微笑的時候確實可以使任何男人心神蕩漾,只不過顧憲卻只是淡淡一笑,他以前對這位大漢才女也只是敬仰而已,當了解到慕容清雪和福王的關系,當然就更加不能有所心動了,道:“慕容小姐已經被皇上封為公主,若下官還是稱呼的話,恐怕不妥,只不過稱呼只是稱呼而已,小姐勿要介意。”

    慕容清雪點了點頭,她最欣賞的不是顧憲的才學,而是他那種看透一切洞悉一切的智慧,是他那種對待一切事情的平靜心境,道:“大人找清雪有什么事!”

    顧憲笑了笑,他心里其實也是非常忐忑,不知道這件事到底該不該去做,若是不去做的話,心里始終無法釋懷,但是若去做的話,又怕看到那個結果,怕確認這件事之后的麻煩,不過不管是哪個結果,顧憲都知道是無法平靜下來的……

    慕容清雪看到他的表情,疑惑道:“清雪還是第一次見到大人有為難的事!”

    顧憲心里堅決下來,現在唯一能夠證實此事的只有眼前的這個才女了,除此之天,天下無人再能夠使那人承認自己的身份,行禮道:“在下為難之事甚多,只是都不如此事讓顧某晝夜難安吧!”

    慕容清雪奇道:“原來清雪以為大人根本就是看透世情的人,任何事情都看的極為淡泊,已經不會有什么為難的事!”

    顧憲笑道:“那就不叫顧憲,該叫顧仙才行!”

    慕容清雪也笑了起來,安樂公主能夠逃出大難,她心情非常之好,道:“看來此事定是非常特殊,否則大人從來都不知說個笑話。”

    顧憲面色一肅,心道該說正事了,若是再和她這樣調笑下去,恐怕不知會有什么后果,道:“其實在下思索的這件事和這位蜀國的秦狀元有些關系!”

    慕容清雪一愣,道:“大人請講吧!”

    顧憲淡淡道:“小姐想必看到昨日秦淵拼死地保護公主吧,在下想問小姐一句,小姐認為此人如何!”

    慕容清雪露出思索的神色,過了片刻才道:“此人確實忠勇兩全,但是能夠做到奮不顧身,確實並不容易。”她昨不顧一切地將秦淵抱在懷里,當時雖然做的頗為自然,但是現在卻覺得有些唐突,俏臉微微泛起紅暈,恐怕當時是因為此人豪氣,而情不自禁吧!

    其實在她從京城拿到劉淵送的詩之后,慕容清雪就已經放開了一切,准備等待劉淵回來,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和顧憲的關系也顯得親密了一些,就算和那個奇怪的秦淵的關系也有所改善,劉淵能夠活在世上,實在是上天帶給她的最好禮物。

    顧憲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道:“誰又會想到秦大人竟然武功高明,而且還能夠拼死也要保護公主的安全,這真是一奇;而昨天在下趕來鳳翔宮,就是因為剛剛收到了一封示警的信箋,說道有人要對公主不利,所以才會如此匆忙趕來,來的時候,恰好看到秦大人也站在宮門外,他說是太子讓他來給公主請安的,但是后來太子殿下帶兵趕來,在下還探問了一下他是否讓秦大人代為請安,太子卻是一臉茫然,顯然並不知道,這是二奇。”

    慕容清雪默然不語,這件事確實有些奇怪,不過她的心不知為什么有些顫動。

    顧憲一直觀察著她的神情,道:“昨日公主要去游園,秦大人卻以霧氣濃重為由,阻止出行,此是三奇!”

    慕容清雪當然記著當時的場景,這位蜀國狀元表現的確實讓人生疑,點頭道:“確實如此,當時恐怕連公主都感覺奇怪。”

    顧憲道:“並非下官胡亂猜測,但是秦大人如此關心公主安危,恐怕並不僅僅是為了保護未來的蜀國皇后吧!”

    慕容清雪美目向他望來,疑道:“大人的意思是……”

    顧憲怕她誤會會想到秦淵對安樂公主有非分之想那面去了,道:“下官不敢隨意推測,不過心里卻還有幾奇。”

    慕容清雪忙道:“大人請講!”

    顧憲道:“據蜀國官員訴說,秦淵此人來自嶺南世家,慕容小姐也曾在嶺南呆過,可曾知道秦家?而且從未聽過此人會武功,他為什么要隱瞞武功,而且還要隱瞞家世,這是四奇。”

    慕容清雪道:“嶺南秦家倒是並未聽說過,而且他從嶺南來到蜀國倒也有些蹊跷,以他的才智,恐怕就來大漢也會高中吧!而且嶺南文士也絕對不會首先選擇蜀國。”

    顧憲點了點頭,繼續道:“秦淵來到蜀國當年便中了狀元,而他正是嘉佑四年九月到的蜀國,這個時間確實有些奇怪,要知道一般來蜀國參加科考的外地舉子,都會選擇次年的元月以后,此是五奇。

    慕容清雪身子一震,不敢置信的往顧憲望了過來,這個日期她記得太清楚了,那是福王在揚州自盡的日子,正好就在八月末尾的時候,顧憲雖然沒有明確地將秦淵和福王拉上任何的關系,但是慕容清雪對這個日子是記憶深刻,當然沒有辦法不聯想起來。

    顧憲觀察到了她的感受,歎了一口氣,慕容清雪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自己想要說些什么,這么多奇怪的事難道不足以證明這個秦淵和那個在揚州詐死的劉淵有著難以瞥清的關系么,更何況還有其他的主要的證據。

    慕容清雪下意識地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卻沒有注意到茶杯是空的。

    顧憲繼續道:“而且秦大人有兩個隨從。這兩人一個善于拼斗,一個確善于追蹤,宣台閣已經有了圖形下來,言道此二人與當年福王身邊的兩人頗為神似……”

    慕容清雪沒有等他說完,突地站了起來,輕聲道:“清雪想要拜訪秦大人,也要替公主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大人可否安排一下!”

    顧憲淡淡一笑,一個禮行了下去,道:“在下馬上就去安排!”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七章 無法抗拒(上)
    看著慕容清雪慢慢走了進來,劉淵才緩過神來,方想跪下磕頭,便聽慕容清雪道:“秦大人有傷在身,還請免禮。”一陣芳香撲鼻而來,慕容清雪竟然突然間靠近了劉淵,劉淵這一跪就跪不下去了,只好道:“下官見過公主。”

    慕容清雪微微一笑道:“大人傷勢可有些好了!”

    劉淵點頭道:“一些小傷,並沒有大礙。”可惜還是言不由衷,若是那人再用力一點,或者再偏一點兒,說不定自己的這條手臂就已經報廢了。不過在慕容清雪面前,他當然不會這樣說。

    “如此甚好,安樂公主不能前來,讓清雪為代為問候秦大人!”聽慕容清雪自稱“清雪”兩字,劉淵心神一蕩,像是又回到了與她見面的時候,當時她邀請自己來到鏡湖邊,告訴自己說並非沒有動心,而且還……可惜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是物是人非,別說要生起這些非分之想比較不現實,就連聽她這樣稱呼自己都顯得不現實起來。

    但是劉淵相信總有一天,慕容清雪還會是屬于他的,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她真的讓自己去統一天下,又何樂而不為呢?

    慕容清雪則仔細地注視著他的表情,很想從其中看出些什么來。只可惜眼前的這個人,平靜、從容,好象充滿了自信,既看不出他的慌亂,也看不出當初那個福王對自己的癡情,但是慕容清雪心里卻十分清楚,眼前的這個人,就是自己思念了整整一年的劉淵,也只有劉淵才能變得如此從容不迫,才能將那棟宅子買了下來然后黯然地還給自己,才能拼死也要保護安樂公主的安全,其實他要保護的不僅僅是安樂公主而已……

    劉淵看到慕容清雪這個樣子也愣住了,過了半晌這才想到失禮,急忙讓僕人奉上香茶,請慕容清雪上坐。

    慕容清雪向身邊的婢女道:“你先下去吧!”那婢女答應一聲,急忙走了下去,現在客廳里只剩下劉淵和慕容清雪兩個人。

    劉淵一愣,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慕容清雪笑道:“大人昨那首詩作的很好,清雪也有一首詩不知道大人有沒有聽過!”

    劉淵實在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只好點頭道:“公主請講!”

    慕容清雪眉頭輕輕蹙起,念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劉淵點了點頭,道:“這是福王劉淵的詩,確實作的非常不錯……”這首詩當年是自己寫的,他當然不會不知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慕容清雪突然站了起來,手中的茶杯竟然也掉落在桌子上,目光緊緊地望著劉淵,眼中似有淚將要落下。

    茶杯慢慢從桌子上滾落,像是經過了一個漫長的遠行之后摔在地上,頓時粉碎。

    那聲破碎的響聲也不足以讓劉淵清醒過來。

    他完全愣住了。一種復雜的感覺湧上了心頭,慕容清雪就站在自己面前,距離如此之近。

    像是從未見過慕容清雪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若非他還有些理性,恐怕就要上前將這個絕代佳人擁入懷中,輕憐蜜愛。

    兩人保持了這個姿勢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慕容清雪別轉俏臉,眼中兩行熱淚終于落了下來。

    劉淵真是手足無措,完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讓這位美女變得如此激動,難道是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他也突然站了起來,難道是顧憲已經確定了自己的身份?

    他忍不住道:“公主……”

    慕容清雪終于開口道:“清雪告辭了!”

    說罷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劉淵哪里還能讓她就這樣走了,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一把便握住了她的手,道:“公主!”

    慕容清雪轉過臉來,目光直視著劉淵,那滿含的幽怨是無論如何都隱藏不住的,兩行眼淚像是珍珠一樣的掉落下來,而且她的身子也有些顫抖,就是那樣的看著劉淵,卻並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劉淵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拉著她的手,下意識的就要放開,哪知慕容清雪卻往前一步,一下子撲到了劉淵的懷里,叫道:“劉淵騙得清雪好慘!”

    劉淵腦中轟的一聲,哪里還能說出什么話來,再也無法控制自己,雖然只有一只手能夠動彈,但還是將她緊緊地摟在了懷里。

    時間像是停留下來一樣,劉淵腦中始終浮現著慕容清雪方才的眼淚,又馬上開始變幻起來,從在平王府第一次見到這個絕代才女到第二次在席上向她表白,然后再在鏡湖邊傾心而談,當然更有那足以消魂的一吻,卻也忘不了慕容府前黯然離別,安樂公主將那些信放到自己的手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容清雪這才緩緩抬起頭來,伸出潔白如玉的素手,輕輕地撫摩著劉淵的臉,道:“王爺為什么要騙清雪,要知道那首詩是王爺寫給清雪的,恐怕這個世界上除了王爺與清雪,並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劉淵心中感歎一聲,沒有想到竟然這樣就漏出了底細,在這個氣質高雅的美女面前,自己實在是缺乏抵抗力。

    慕容清雪輕輕地湊上香唇,在劉淵臉上一吻,劉淵再也無法忍受,重重地吻上了懷中的美人。

    這一次劉淵懷里再也不是鏡湖邊那個冷漠的慕容清雪了,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竭力配合著讓自己苦苦相思的男人,再也沒有絲毫保留。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34:54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七章 無法抗拒(下)
    劉淵心里實在是無法平靜下來,手中的書雖然翻了幾頁,但是還是沒有辦法看下去一眼,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這么容易就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只不過想到要抵抗慕容清雪的眼淚,還是沒有辦法做到。

    一年多過去了,隱瞞身份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第一次讓別人知道這件事,確實讓劉淵感到十分異樣。雖然他早晚都要重新回到大漢去,但是究竟以什么身份回去卻還不一定。

    不過這也是件好事,劉淵托慕容清雪告訴安樂公主太子孟彥章的事,至少可以使安樂公主心情稍微平靜一點。

    想到顧憲,劉淵真是甘拜下風,這個世界上能夠用感情打動自己的人恐怕也只有慕容清雪了,沒有想到顧憲竟然連這點都想到了,確實是個奇才,劉淵自己也自認是才智之士,但是在顧憲面前,卻總是有些差了一點。

    若能有這個人輔佐自己的話,恐怕天下沒有做不到的事,劉淵剛剛出道的時候太過懦弱,一味的想要躲開太子的迫害,直到珠兒死在揚州才升起了報復的念頭,雖然組織了驚魄樓,也將效忠太子的動魂組織破壞了,但是他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徹底,要不然也不會在揚州駐守如此之久了。

    若不是顧憲裝病獻上三計,說不定劉淵真的能夠在大漢求得一個平靜,只要自己手里握有煙雨樓和驚魄樓,太子就未必能夠將自己怎么樣。但是顧憲的話驚醒了他,他和太子之間的恩怨永遠也不會了的,只能有一方完全勝利為止,這就是皇位,也就是王權,當然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太子確實就是那塊壓在他頭上的大石頭啊!

    想到這里劉淵淡淡一笑,顧憲這個比喻倒是恰當的很。

    不過他現在倒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因為沒有回到大漢之前,他不想讓顧憲知道自己就是福王,只希望慕容清雪能夠顧忌到自己的處境,不會將真相告訴顧憲,可惜劉淵也知道這只是癡心妄想,自己安慰自己罷了,以顧憲的才智恐怕早已經知道了。

    放下手中的《乾坤引》,劉淵拿起了旁邊放著的香片,將整件事又思索了一遍,那天慕容清雪從自己這里離去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自己竟然沒有送她回到宮里,還真是有些失魂落魄,關鍵是他怎么樣也沒有想到慕容清雪這樣就將自己的身體給了自己,那純潔的處子之身,真是讓劉淵大歎此生無憾了。

    這時宮中來傳劉淵觐見,劉淵只好將右臂包扎一下,急忙跟著何金明面見蜀王去了。

    ※※※

    顧憲端詳著慕容清雪如花一般的嬌顏,心道一個沒有死的福王竟然能夠給一個天生具有冰冷氣質的美女以這樣大的改變,若非自己親眼所見,絕對不會相信。

    慕容清雪也注意到了顧憲的目光,抿嘴笑道:“先生今日似乎是來給安樂公主請安的,公主還在里面閨房休息!”

    顧憲笑道:“小姐像是要趕在下離去吧,其實小姐完全不必擔心在下問些什么,從小姐的臉色中已經看出一切,唉,真的沒有想到大漢福王竟然能夠在蜀國當上狀元之職!”

    “這是先生自己猜的,可並不是清雪洩露出去的”,慕容清雪微微一笑,她也喜歡顧憲這個書生,要不然也不會和他走的如此親近了,但是這種喜歡和對劉淵的感情是不相同的,否則的話,她的處子之身也不會如此輕易的獻了出去,其實統一天下是一個大的志向,也是她慕容清雪的一個准則而已,劉淵能夠統一天下也好,不能夠統一天下也好,她慕容清雪永遠都是他的人了。

    當然她不會放過讓自己男人成為天下第一人的機會。

    顧憲一邊欣賞她那略微調皮的態度,一邊道:“小姐有沒有將此事告訴公主殿下!恐怕福王早已經叮囑過了吧!”

    慕容清雪笑道:“先生才智過人,沒有一件事能夠瞞過你的,不過清雪實在擔心公主現在的情況,若是她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哥哥在她身邊,肯定可以大為開心,所以清雪正在搖擺之中。”

    顧憲想起劉淵幾次都是極力隱瞞自己的身份,哪里想到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點頭道:“福王身份現在確實不易公開,但是若只是公主殿下知道,卻無大礙,在下就當做完全不知此事罷了!”

    慕容清雪也知道其實就算顧憲知道了也不會有什么不好的影響,福王劉淵能夠避難在蜀國,原因大半是由于太子迫害,只要此事不傳到大漢去,那么是無妨的,何況她又能夠信的過顧憲,所以點了點頭。

    “在下告辭了,明日就是大婚之時,請代顧憲向公主請安,大婚之后,在下馬上就會返回京城!”顧憲行了一禮,公主大婚之后,他想見慕容清雪和安樂公主都比較困難,所以才會先行告辭。

    慕容清雪眼中露出異樣的情緒,低聲道:“大人一路平安,到時候清雪和公主將為大人祈福的!”

    顧憲點了點頭,躬身行禮,心里沒來由的泛起一陣黯然的感覺。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八章 情種深重(上)
    “下官參見公主殿下”,劉淵見到安樂公主,急忙行禮。

    “你們先下去吧!”安樂公主語聲稍微有些顫抖,那些宮女們急忙退了下去。

    劉淵心叫大事不好,往慕容清雪望去,哪知換來的卻是美女的一個鬼臉,慕容清雪微微翹起小嘴,向安樂公主努了努嘴,那副動人的表情要多動人便有多動人。

    劉淵心里確實泛起滔天巨浪,當接觸到安樂公主充滿深情的目光時,更是無法自止的身子一顫。

    安樂公主雙手扶在桌子上,叫道:“九哥你真的騙的我好苦!”

    劉淵鼻子一酸,情不自禁的大步走了上去,將這個唯一的妹妹摟入懷里。

    ※※※

    鳳翔宮中安樂公主和劉淵相對而坐。

    “父皇聽到九哥戰死揚州的消息時,連手中的茶杯都摔得粉碎,若不是兩位丞相極力扶住父皇,恐怕父皇就會暈倒在地了!”安樂公主想起那些往事,更是淚如雨下,慕容清雪告訴她這個事實之后,她至少有一個時辰無法明白過來,先是茫然,然后才是驚喜,沒有想到那個拼死保護自己的人就是大漢福王,自己的九哥。

    這種狂喜幾乎將她多日來心里的陰霾一掃而盡。

    劉淵一邊替她擦去淚水,一邊聽她將當時的事一一講了出來,先是秦王在漢口兵敗身亡,然后是自己在揚州自盡,這兩個打擊對于武帝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也就是從那一刻起,他的身體徹底垮掉了,足足有一個月無法上朝,若不是平王每日都帶著眾多皇子進宮安慰他,加上太醫盡心治療,恐怕武帝死的要比皇后還早。

    而皇后雖然並不是秦王和福王的生母,但是畢竟還是自己的兒子,聽到這個噩耗,病情馬上加重,終于藥石都沒有辦法了。

    其實平王等人也都哀痛的很,平王還親自主持為秦王和福王下葬,還在乾陵大哭了一場……

    聽著安樂公主一點一點的說了出來,劉淵眼中倒也有些紅了,雖然自己和這些人並沒有什么血緣關系,但是在這個時代,自己和他們畢竟還是親人,就像和安樂公主一樣,想起武帝蒼老的面容,想起他當時為秦王掉的眼淚,想起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秦王能夠回京來看他一眼……

    劉淵實在是無法平靜下來,只好道:“安樂勿要傷心難過,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總有一天,九哥還會回到大漢去侍侯父皇的!”

    安樂公主點了點頭,靠在了劉淵的肩頭。

    劉淵心道不能繼續再傷心下去了,道:“九哥知道安樂你真的不願意嫁給蜀國太子,其實太子也已經有了心上人,大婚之時,你只要走走形式,然后住進新造的慈云宮就行了,九哥保證將無人敢打我妹妹的主意!總有一天,九哥會將安樂帶回大漢去!”

    安樂公主也是破涕而笑,道:“安樂早就知道九哥待我最好了!”

    ※※※

    看到劉淵走了進來,慕容清雪似乎有些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望著劉淵,嘴角扇動幾下,卻沒有說出話來。劉淵嘴角帶著一絲微笑,向旁邊的兩名婢女道:“兩位請下去吧,我有話要和公主說!”

    慕容清雪哪里想到他竟然會如此霸道地就闖進自己的閨房里,心里狂跳不已,臉也瞬間變得通紅,但是現在這個局面下,也只好向那兩個臉上充滿疑惑的婢女點了點頭,兩人急忙下去了。

    慕容清雪幾乎已經知道了要發生什么事,尤其是當劉淵露出那絲微笑的時候,她的心里也不知道是驚喜還是害怕,在狀元府上的時候,是她心甘情願的向這個男人獻出了身體,現在被劉淵這樣逼宮,以慕容清雪的個性,還真是難以接受……

    劉淵大步走了上來,輕輕地將美女摟入懷中,笑道:“清雪倒可以暗示那些下人一下,否則我每次來都要如此拘束啊……”

    慕容清雪再也忍受不住,但是卻醉心于劉淵的這種氣勢之下,嗔道:“王爺勿要在逼清雪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劉淵已經俯下身來,重重地吻在美人的香唇上,同時大手已經探入了慕容清雪的衣衫。到了現在,劉淵實在沒有了什么心理上的負擔,美人在前,也由不得他不盡力施展,何況這些日子在御醫的治療下,他的手臂已經好了大半,自然該讓慕容清雪這個美女享受到床第之歡了……

    慕容清雪閉上雙眼,雖然知道自己還不想嫁給眼前的這個人,但是不可否認的是自從獻出身體之后,她就一直期待這一刻的到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八章 情種深種(下)

    蜀國的大婚可以說是最為特殊的一次和親儀式了,當安樂公主坐上鳳駕出行在成都街頭時,所有的成都百姓都湧了上來,然后便是跪成一片,直到太子孟彥章出現,這才有人下令免禮,兩人一直行到蜀國的祖廟,行完大禮之后,最為奇特的一幕出現了,安樂公主直接被接到了宮外剛剛落成的慈云宮,而太子孟彥章卻施施然地回到了太子府上,同時大擺宴席,宴請各地到來的賓客。

    其實成都百姓關心的根本不是安樂公主到底有沒有嫁入太子府中,他們關心的是這場大戲到底熱不熱鬧,結果還是還算大飽眼福!

    “禀告公主,秦大人求見!”安樂公主點了點頭,道:“請進吧!”她剛剛已經將穿戴了一整天的嫁衣脫掉,換成了一套潔白的長裙,慕容清雪倒也回到了自己住的清韻樓去,今天晚上既然是她這位大漢公主的婚禮,又是屬于她自己的,還是非常特殊。

    劉淵大步走了進來,太子府上的宴會他並沒有參加,只是寫了個帖子給太子,說到由于身受重傷,無法飲酒遠行,太子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他也知道劉淵並不喜歡這樣大的場面,能夠推掉的宴會一定是會推掉的,雖然欣然同意。

    將宮女打發下去后,劉淵笑道:“安樂今天開心么?”想起當初在京城和平王談論安樂的命運,很是感歎了一番,但是現在這樣的布置倒也並沒有什么,劉淵還是很替這個妹妹高興,畢竟她還沒有真正陷入苦海之中。

    安樂公主急忙站了起來,聲音有些低沉,道:“九哥留下來陪陪安樂好么?”

    聽到她這樣的語氣,劉淵心里一疼,他知道今天晚上慕容清雪沒有辦法過來,所以能夠讓這個妹妹開心的人恐怕只剩下自己了,而且他也知道白蓁已經被太子用轎子抬進了府上,雖然安樂公主對太子並無感情,但是畢竟還是正妻的身份,讓她獨自守空房,確實是件殘忍的事,這件事倒還真是很麻煩,喜憂參半吧!

    安樂公主見他坐了下來,這才高興道:“安樂有從宮里帶來的茶葉,父皇最是喜歡,今天就泡給九哥喝吧!”

    劉淵點頭道:“安樂最是乖巧伶俐,九哥可要好好品嘗一下。”安樂公主嫣然一笑,剛往后面走去,這時門官進來道:“禀告公主,顧大人求見!”

    劉淵一愣,顧憲竟然也會在這個時刻求見,確實有點兒意思,要知道今天可是安樂公主大婚的日子,以顧憲的身份求見,非常不妥。不過顧憲恐怕也是懷著安慰安樂公主的意圖來的,倒也並不是件壞事。

    他本以為安樂公主會馬上宣進,哪知安樂公主卻皺了皺眉,臉上突然間呈現一絲苦色,道:“請轉告顧大人,本宮已經休息下了,還請他回去吧,若他回京時,還請代本宮向父皇請安!”她的聲音極低,若不是劉淵親眼所見,斷然不會相信這個活潑開朗的妹妹竟然會這樣說話,那眼中的顏色擺明就是哀怨。

    劉淵心中微微有所觸動,他還是不太了解這個妹妹啊!

    門官急忙下去回復,安樂公主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地拿來茶具,放在劉淵面前,道:“九哥……安樂……”

    劉淵淡淡道:“安樂應該知道顧大人是為了安慰你才來的,為什么避而不見呢!”

    安樂公主微微一笑,道:“安樂已經有了九哥,哪里還需要他呢!”

    劉淵心里終于明白了,歎道:“安樂你是不是已經喜歡上了這位大漢狀元,老實和九哥說!”

    安樂公主雙手一顫,手中的茶具竟然掉落在了地上,抬起頭來,眼中滿是復雜的東西,望著劉淵,卻說不出話來。

    劉淵的心里升起了一陣難過,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妹妹,真的會愛上了顧憲,他真的沒有想到這一點,其實他都是一直太過于注意慕容清雪了,生怕她會愛上了這個大漢狀元,但是沒有想到對顧憲芳心暗許的人竟然是安樂公主。

    劉淵將安樂公主摟了過來,任她在自己胸前掉下眼淚。

    恐怕連慕容清雪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吧,安樂公主瞞得也真是很辛苦,劉淵無比愛憐地撫摩著她的秀發,柔聲道:“安樂你若是喜歡顧憲這個人,便直接告訴九哥,九哥有辦法讓你名正言順的嫁給他!”

    安樂公主抬起頭來,雙目含淚,道:“真的!”

    劉淵微微一笑,原來這個妹妹的幸福就是如此簡單,點了點頭道:“原來安樂根本不相信九哥!只要是我答應的事,一定都能辦到,何況是妹妹的事!”

    安樂公主這才露出一絲發自內心的微笑,俏臉驟然間生動了起來,與她平時略帶著苦味的笑容大不一樣,劉淵心里一陣感歎,這才是原來的那個安樂公主啊!

    ※※※

    “下官參見太子妃!”劉淵這次是行了個大禮,雖然白蓁還沒有封號,但是畢竟也是正式被太子收入宮里了,蜀國的官吏都已經知道了。

    白蓁輕盈地從帳后走了出來,她今天穿一身紅色的衣裙,幾縷長發披在肩頭,臉上未著脂粉,素面含笑,道:“大人請起,驟然稱呼白蓁為太子妃,讓我確實有些不知所措!”

    劉淵這才站了起來,白蓁這套衣裙顯得稍微大膽了一些,領口處露出了一截雪白的頸項,她的皮膚本來就非常白皙,這樣看來更加誘人,但是從她臉上泛起的紅暈可以看得出來,昨天晚上她和太子過得肯定十分愉快。

    自從白蓁直言自己是為了太子妃這個位置嫁給太子孟彥章之后,劉淵對她就有了一些戒心,只不過他們現在的目標是一致的,究竟以后會發展成什么樣子,還不知道。

    白蓁從桌子上拿起一篇軍報,遞給劉淵道:“順王已經攻下了云州,而主上卻還瞞著太子,現在是關系到蜀國危急存亡的時候,大人千萬不要推托了!”

    劉淵接過軍報一看,心里大驚,沒有想到事情已經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了,他有些明白了蜀王為什么要逼著他出任太子太保了,並不是讓他輔佐太子,而是為了讓他平定內亂,順王的大軍已經開始集合,恐怕不久就要造反了……

    白蓁見他並沒有說話,歎了口氣道:“大人再回去考慮幾天吧,白蓁不希望蜀國就此落入順王的手里!”說完這句話,她便轉身走入后面去了。

    劉淵望著她的背影,確實和她說的一樣,這是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35:38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二十九章 艱難別離
    劉淵一路飛馳,越想越覺得心里一股郁氣無處揮出,眼前不住浮現顧憲舉杯飲酒的樣子……突然間遠處出現一個黑點,那黑點漸漸變大,看的清楚了,竟然是霍烈騎馬追了上來。

    霍烈看到劉淵,也顧不上停下,忙道:“大事不好了,大人!”

    “什么事如此慌張!”劉淵勒住馬匹,眉頭微微一皺,霍烈並不是容易大驚小怪之人。

    霍烈也急忙停住,道:“禀告大人,驚魄樓剛剛傳來消息,白無痕等人已經埋伏在路上,恐怕將要對顧大人不利!”

    劉淵臉色變了,白無痕竟然把顧憲當做了目標,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忙道:“驚魄樓是否已經負責保護顧大人!”

    霍烈道:“驚魄樓雖然查到白無痕等人的蹤跡,但是能夠出手的只有四人,恐怕……”他的意思很明顯,驚魄樓就算全體出動,以白無痕的實力,也未必敢言必勝,何況只是區區四個人呢!

    劉淵也不等他說完,已經別轉馬頭,飛快地往顧憲的車隊追去,霍烈急忙跟在后面。

    劉淵此時可以說是心急如焚,若是顧憲死在白無痕的手里,那么恐怕就是遺憾終生的一件事了。

    ※※※

    顧憲掀開車簾,算是再次欣賞蜀中風光,他倒並沒有說謊,若是等到年老致仕的時候,能夠找到這樣的一塊山清水秀寶地,實在是件值得慶賀的事。

    劉淵方才策馬而去的背影卻始終無法在眼前散去……

    “大人,有事禀告!”顧憲一愣,聽聲音是宣台閣的郭揚,道:“說吧!”

    宣台閣這次出動了六個人,其中五個留在了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身旁,充當護衛,只剩下這一個郭揚陪自己回京城。

    郭揚低聲道:“前面似乎出現了幾個可疑的人,還請大人暫時停下前行!”

    顧憲點了點頭,宣台閣的人最是敏感,不過這樣也好,道:“你來下令便可!”

    車隊停了下來,顧憲方要下車看看,郭揚道:“大人勿要下車!”他聲音堅決,倒使得顧憲心里緊張了起來,難道真的有人要對自己不利。

    過了片時,只聽郭揚喝道:“什么人竟然敢攔大漢使節車駕,還不快快閃開!”

    一個響亮的聲音道:“大明相王座下骁勇將軍白無痕、高羅銳,拜見顧大人!”

    誰能夠想到在蜀國竟然會遇上大明的人,而且又是公然攔路,儀仗前軍頓時一片混亂,漢軍紛紛挺前長槍,開始慢慢后退,擋在顧憲馬車前面。

    郭揚喝道:“此乃蜀地,兩位將軍意欲何為!”

    白無痕這次倒並沒有戴著面具,臉上露出冷笑,伸手一抹,背后的長弓已經來到手中,笑道:“我等只是慕名而來,顧大人江上一戰,將我軍機閣百人全部殲滅,有鬼神莫測之能,在大明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請大人現身一見!”他語氣中的恨意誰都聽的出來,顧憲心下明白,原來江上一戰竟然使自己遭到了殺身之禍,看來那個風頭出的實在有些不值。

    要不然是為了安樂公主,他寧願韬光養晦,別人永遠都不知道他這個人存在才好。

    郭揚低聲道:“大人萬勿驚慌,還請緊貼車壁,以防刺客以箭射車,郭揚在此,定要拼死保全大人!”

    顧憲只好道:“仰仗了!”聽郭揚話中意思顯然已經沒有任何自信,雖然不知道白無痕和高羅銳到底是什么人,但是僅僅從郭揚的反應來看,這兩個恐怕也不是那些軍機閣的一般刺客可比,何況他們自稱是相王座下的骁勇將軍。

    白無痕知道顧憲不會下車,笑道:“既然顧大人吝惜一見,那白某要不客氣了!”

    他手中的長弓閃電般地搭上利箭,一連三箭,竟然絲毫沒有停頓,成品字形直射顧憲的馬車。

    郭揚大喝一聲道:“保護大人!”

    前面的漢軍雖然舞動長槍,但是對白無痕這精心設計的三箭還是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地看它穿過前軍,身后的幾名侍衛紛紛拔刀劈下,哪知這三只箭勁道十足,若不是郭揚手中的腰刀在它尾部狠狠一擊,說不定車里的顧憲馬上就會被貫胸而過。

    郭揚以身檔在顧憲車前,喝道:“退后結陣!”

    雖然刺客只有五十幾人,但是這五百漢軍恐怕也未必就是對手,這一點郭揚心里清楚,眼下之計,只要能夠保住顧憲的安全就行,要知道這里畢竟還是蜀境,白無痕他們再過囂張,也不敢耽擱太長的時間。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章 生死護衛(上)
    一陣喊殺聲傳了過來,眼前已經出現了顧憲的車駕,劉淵首先便看到了一襲白衣的白無痕傲然站在前方,而顧憲的護衛雖然拼死保護,只不過卻只能節節后退。

    劉淵心叫不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救下顧憲,尤其現在又是大傷初愈,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不管怎么樣,顧憲都不能死,大喝一聲道:“何人公然行凶!”

    雖然外面喊殺聲不斷,但是顧憲還是聽出是劉淵的聲音,沒有想到在這樣的時刻,這個福王又追了上來。

    此刻他已經不僅僅是感動了。

    白無痕也看到了劉淵,雖然上次此人能夠以身護住了安樂公主,不過白無痕並沒有把他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他的武功究竟如何,而且還只有兩人趕來。不過他倒不能讓有破壞刺殺顧憲的好事,冷笑道:“替本帥拿下那兩人!”

    八名站在他身后的軍機閣刺客答應一聲,迅速往劉淵身前撲來,彎刀已經出鞘,看到劉淵馬如閃電地奔來,同時低喝一聲,彎刀直取劉淵的馬腿。

    到了此刻,劉淵哪里還能掩飾什么武功,用力一夾馬腹部,突然拉起馬缰,那馬吃痛,一下子跳了起來,竟然從八人身上飛過,八柄彎刀全部落空。

    八人同時露出愕然的神色,劉淵已經絕塵而去,大喝一聲道:“這幾人都交給你了!”

    八人剛想有所反應,霍烈已經到了身前,只見刀光一閃,一人的頭顱頓時飛了起來,霍烈的身形從馬上竄下,左右幾個閃躲之后,這八名刺客幾乎連一個完整的招式都沒有使出,全部中刀倒地。

    霍烈也知道事情緊急,所以盡顯全力。

    白無痕將這一幕看在眼里,露出一絲驚異之色,尤其是后面那個用刀的護衛,更是讓他升起了熟悉的感覺,像是在什么地方見過此人,喝道:“擋住他們兩人!”

    從“拿下”到“擋住”雖然只是微小的差別,已經足以表現白無痕此時的心態了。

    霍烈一聲呼哨,四個黑影已經從后面趕了過來,這幾人都是驚魄樓的高手,可以以一擋十,霍烈下令道:“招呼這些殺手,我要保護大人!”

    四人齊聲答應,腰中長刀紛紛來到手中,將阻擋霍烈的攻勢全都接了下來。

    劉淵飛快下馬,喝道:“秦淵在此!還不讓路。”

    漢軍紛紛給他讓開一條道路,霍烈也緊緊跟了上來。

    劉淵終于來到顧憲車前,低聲道:“大人萬勿下車,敵人箭術高明,先請退回成都才行!”

    顧憲道:“一切全憑秦兄安排!郭將軍知道了么!”

    郭揚見來了救兵,心中一寬,他對付白無痕實在沒有絲毫的辦法,但是劉淵上次救下安樂公主時給人印象深刻,點頭道:“小人知道!”

    劉淵目光掃視全場,斷然道:“郭大人在此指揮,結成陣勢,往后退去,切不可讓敵人攻入。”他記起當日郭瑭在揚州城下所用的鐵桶陣,只要長槍和弓箭配合的夠好,對付這些刺客應該不成問題,只可惜這些漢軍中並沒有弓箭手,必須要近身肉搏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而軍機閣的刺客偏偏又是此中的高手,雖然人數上占據優勢,但是漢軍並沒有把握擋住他們。

    郭揚急忙發下命令,漢軍開始后退,只不過明國刺客攻擊頗為猛烈,驟然之間無法脫身,剛剛退后幾步,已經又死了數十名士兵。

    劉淵臉上也露出為難之色,當下之計,看來只有等候蜀國軍隊得到消息,然后趕來救援了,只可惜控鶴軍想要趕到這里,恐怕至少也要一個時辰以上。

    白無痕身旁的高羅銳道:“看來要本將軍出手了,無痕替我掠陣!”白無痕知道這個搭檔勇冠三軍,現在雖然漢軍已經有些不支,但是畢竟不能拖延太久,笑道:“老高放心就好,殺掉這位顧憲,我們便可以全勝而歸了!”相王這次下令最主要的目標還是顧憲,刺殺安樂公主只是一個借口而已。

    高羅銳哈哈大笑,從旁邊接過數十斤重的大砍刀,突然暴喝一聲,手中大刀舞動,如一陣風般的沖入漢軍陣中,真是當著披靡,無人能夠擋他一刀,片刻之間便在漢軍中殺出了一條血路。

    霍烈拔出腰間長劍,喝道:“請容屬下出戰。”

    劉淵點了點頭,現在只有霍烈能夠抵得住那個人了,將歐陽景贈送給自己的那把短劍遞到霍烈手上道:“此人凶悍無比,應是戰陣之將,須要以巧勝之!”

    霍烈點了點頭,接過短劍,身子一縱,避過幾名被高羅銳逼退的漢軍,突然一個地堂腿,直往高羅銳腳下掃去,高羅銳雖然殺得性起,但是反應極快,抬起一腳,硬是用一只腳接了霍烈一招,然后重重的跺了下去,若不是霍烈躲閃夠快,這一下便可以讓霍烈腳骨斷掉了。

    霍烈見偷襲沒有得手,一大一小兩柄劍同時揮出,他的劍法精妙,若論劍法恐怕就連劉淵也不是他的對手,高羅銳雖然力氣甚大,但是遇上這種輕靈的身法,還是有些無法適應,頓時退了數步,被霍烈逼住了。

    數名漢軍紛紛圍了上來,高羅銳倒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尤其是霍烈的出手狠辣快速,竟然是絲毫不遜色白無痕的刺殺高手。

    霍烈也知道勝敗在此一舉,尤其是要向白無痕討回當日射殺郝峻的那筆舊帳,今天就要將這大漢留在這里。

    白無痕冷冷地看著這一切,突然想起來了,這個人他認識,就是當年揚州城里協助福王將相王梁桂鵬下了迷藥的那個人,也是在亂軍中救出郝峻的那個人。

    那么……白無痕的目光望到了劉淵的身上,難道這個人就是……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章 生死護衛(下)
    白無痕顯然知道事不易遲,再不出手的話,恐怕今天的計劃就要被這兩個人給破壞了。

    他展動身形,背起長弓,手中已經多了一柄長刀,往顧憲的馬車撲來,身后幾名高手手中的暗器不斷發出,配合無間,加上高羅銳的牽制,頓時讓他在漢軍中打開一條血路。

    劉淵目光緊緊盯著白無痕的身形,這個人才是他最大的威脅,上次在揚州他救起相王時展示出來的輕功就讓劉淵印象深刻,而前幾天在鳳翔宮刺殺安樂公主時,他更是以變幻莫測的身法,瞬間就侵入了漢軍陣中。

    何況他除了輕功之外,其他的功夫更加厲害,尤其是他的箭法。

    郭揚低聲道:“有勞大人在此壓陣,小人去試試這人的身手!”劉淵點了點頭,郭揚是宣台閣的高手,就算不是白無痕的對手,但是卻也未必能夠輕易落敗。

    郭揚身形一縱,手中多了一只長劍,迅速來到白無痕面前,突然一劍變成兩劍直取對方的面門,他這一招倒是非常怪異,尤其是那柄放在劍柄上的短劍突然刺出,讓人措不及防。

    白無痕身子突然往后一頓,腳尖似乎在地上一滑然后又彈了回來,手中的長刀如閃電般的劈向了郭揚的手腕,郭揚兩劍被他這樣一個瞬間的進退全部避開,只好退后一步,一個轉身,雙腳踢出,他的身子非常柔軟,一看便知是慣于刺殺的高手。

    白無痕這才重視了起來,右手又取出一只寸長的鐵筆,刀筆配合,與郭揚纏斗在一起。

    劉淵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郭揚這個人的功夫並不比霍烈、孟陽遜色,否則的話,恐怕就要自己親自出手對付白無痕了,以他的傷勢,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

    顧憲在車中道:“秦兄可否借過說話!”

    劉淵忙靠了過來,顧憲道:“此刻惟有馬上通知控鶴軍,或者只是恐嚇敵軍也可,秦兄若有能夠突出去的士兵可以馬上安排他們往三個方向逃去,這樣一來,只能使敵軍軍心不穩,想要速戰速決。”

    劉淵點了點頭,顧憲確實非常冷靜,用這個法子,白無痕肯定會有所顧忌,若是被控鶴軍圍在此處,就算他們再有能耐,也未必能夠逃回大明去了,急忙將那四名驚魄樓的殺手叫了過來,安排一番,四名殺手馬上帶著十幾名漢軍往外沖去。

    顧憲又道:“秦兄可以指揮我軍向敵人猛攻,這樣會造成我們不想讓他們脫身,然后等待控鶴軍的假象,否則的話只能越來越被動起來!”

    劉淵心道這次自己真是對他言聽計從,馬上安排下去,果然白無痕等人有些疑惑起來,開始往周圍調動兵力,不知道漢軍為什么竟然反攻過來。

    顧憲雖然坐在車中,但是卻將一切都簡單了起來,在戰場中最怕的就是心煩氣燥,若能有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恐怕大部分戰斗的思路都是非常清晰的。

    劉淵靠近車門站立,守侯著這位自己未來的軍師,雖然顧憲一直拒絕,但是劉淵現在卻有一種莫大的滿足。

    郭揚在白無痕的猛烈攻勢之下已經有些不支了,開始往后退來,劉淵從侍衛手中取過一柄長刀准備隨時出手。

    顧憲打開車簾,將周圍觀察了一番,道:“秦兄只要將那高大威猛的男人擊敗就可以安枕無憂了,那白衣將軍雖然厲害,但是只要那高大的男人敗退,以他的能力根本不敢繼續下去,還請大人馬上過去相助!”

    顧憲所說的是高羅銳,確實有些道理,白無痕身法雖然精妙,但是還是靠了高羅銳為他吸引了大批的兵力,若是高羅銳敗了,白無痕只會選擇撤退一途,否則若是漢軍全部圍上他的話,無論他輕功如何厲害,都沒有辦法保全。到了那個時候甚至根本不用等待控鶴軍到來。

    但是劉淵實在不能放心下白無痕這個人,他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殺顧憲,顧憲從全局考慮並沒有錯誤,但是只要白無痕突然發難,說不定就算勝了,自己還是會見到顧憲的死屍,這一點是劉淵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的。

    顧憲看出他的疑惑,忙道:“秦兄勿要擔心顧某安全,以秦兄的實力相信幾招便可以控制全局,那時顧某自然會安全無恙!”

    劉淵斷然道:“在下絕對不會離開此處,若不能保住你的性命,就算把他們全殺了也不值得!”他說這句時無比堅決,沒有絲毫更改的余地,就算這些漢軍全部死在自己面前也無所謂了,只要車中的這個人活著就行,在這一瞬間,劉淵心里確實是這樣想的。

    顧憲心里一震,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卻沒有說話,劉淵的意思他明白,不過他卻不能坐視不理,將車簾拉開一些,露出面容,將四周再看了一遍。

    哪知異變突起。

    白無痕也就是在顧憲露面的那一瞬間身子突然騰空而起,手中的鐵筆脫手而出,擲向正試圖追擊的郭揚,長弓已經來到了手中,三支利箭以肉眼無法看得清楚的速度射了出來,直取顧憲的所在。

    劉淵大驚失色,白無痕這個人竟然如此厲害,他一直都在與郭揚周旋,等的就是這個機會,只要知道顧憲的確切所在,他就能在數十步外射殺顧憲,因為他有著天下無雙的箭法。

    郭揚想要阻擋已經來不及了,何況那只鐵筆並不容小觑。

    三支利箭以閃電般的速度來到馬車前面,而且白無痕身子再次騰空而起時,背后的最后三支箭也同時射了出來,此人的箭技只能用“神奇”兩字形容。

    顧憲臉色也已經變了,他根本不會武功,眼睜睜地看著這六支足以奪去他性命的長箭射來,根本沒有辦法躲開。

    劉淵心中一沉,知道這是危急的時刻,顧憲不能死在這里!

    他突然大喝一聲,雙臂用盡全力,重重地推在馬車的前轅上,只見偌大的一駕馬車竟然被他大力推倒,一下子砸在地上,車里面的顧憲當然也狼狽的滾到一邊,但是就是這一下,竟然使得白無痕精心設計的六支利箭全部射空。

    劉淵右臂上的傷口迸裂,鮮血噴了出來,再也忍受不住,坐到了地上,但是看到顧憲安然無恙,這也值了。

    雖然這只有一瞬間,但是卻是將整個形勢完全改變,劉淵以神力推掉馬車確實讓白無痕無功而返。

    白無痕身子迅速地后退了數十步,目光始終狠狠地盯在劉淵的臉上,劉淵也絲毫不差地和他對視,誰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恨意。

    白無痕的長弓終于又回到了背后,拱手道:“大明相王座下骁勇將軍白無痕見過顧大人!”然后一聲呼哨聲響起,刺殺顧憲的行動終于失敗,軍機閣的刺客們反應飛快,迅速撤走了,郭揚差點筋疲力盡,也無心再去追趕急忙停下來檢點傷勢。

    白無痕雖然敗了,但是那種風度還是給顧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霍烈急忙跑到劉淵身邊,替他點穴止血,劉淵皺了皺眉,鮮血已經將他的身子染紅了,恐怕這次重傷想要痊愈至少要一個月了。

    方才他竟然能夠以一人之力將馬車推倒,現在想想也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36:48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一章 誓死跟隨(上)
    劉淵和顧憲執辔而行,終于到了關口,劉淵停下腳步,笑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沒有想到今日這句話,已經說了三次,顧兄告辭,后會有期!”

    他再也不能送下去了,否則的話,就算送到蜀境也沒有任何的區別,劉淵雖然身上受了重傷,但是卻欣慰的很,至少沒有讓顧憲死在自己面前,就算從此以后再也無見面之期,至少內心無憾。

    顧憲目光望了過來,里面似乎充滿了復雜。

    劉淵無暇顧及他的目光,見郭揚等人已經漸漸走遠,笑道:“顧兄請上車吧,在下若再遠送,恐怕就要到了京城了!”

    顧憲還是沒有說話,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目光清澈的很。

    不知為什么,劉淵有些不敢與顧憲的目光對視,掉轉馬頭,竟然鼻子一酸。

    天高路遠,山高水長,自此還有相見之日么?

    劉淵拉起馬缰,方想縱馬前行,突然聽到身后顧憲淡淡道:“顧憲參見福王殿下!”

    劉淵渾身一震,不敢置信的轉過身來,目光落在顧憲臉上。

    但見這個白面書生跪倒在地,又將剛才說的話重復了一遍,道:“顧憲參見福王殿下!”

    劉淵這才確信方才自己聽到確實就是這句話,腦中轟然一震。

    顧憲的聲音雖然還是那樣的平靜,但是劉淵還能夠感覺到其中的些許不同,他既然敢承認自己就是福王,那么也就說明他不再想隱瞞下去了。

    劉淵急忙下馬,扶起顧憲,歎道:“大人請起,劉淵已經不是那個大漢王爺了,大人自然不用如此多禮!”

    顧憲急忙后退一步,躲開劉淵的手,道:“王爺始終是王爺,顧憲並未忘懷王爺在鏡湖邊的救命之恩,也沒有忘懷王爺為顧憲解開心結,王爺應受顧憲一拜。”

    說罷再次拜倒。

    劉淵想起當日他第一次來到福王府時也要連拜兩次,看來他倒是一個倔強的人,只好道:“大人免禮吧!”

    雖然兩人現在的稱呼都已經改變,不過卻絲毫沒有尴尬的感覺。兩人互相猜測試驗了這么久,直到今日才算是撥開云霧,劉淵心里似乎也隨著微風漸漸舒展開來。

    顧憲站起身來,眼中似乎含著刻意壓制的驚喜,道:“王爺兩次救命之恩,顧憲就算是個木人,也該知恩圖報,只可惜顧憲一生淡泊,生怕辜負王爺之托,所以才一再推辭,還請王爺見諒!”

    劉淵確實是又驚又喜,看來事情還有轉機,忙道:“大人萬勿如此,劉淵何德何能,竟然能夠得到大人垂青!”

    顧憲微微一笑,道:“王爺,想聽顧憲一言么!”

    劉淵忙道:“請講!”雖然他並不清楚顧憲是否已經確定要投靠自己,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並不是沒有了,他心里的驚喜是無法言說的,若能真的得到顧憲的輔佐,恐怕一切事情都會變得簡單起來,定會事半功倍。

    顧憲淡淡道:“王爺可否稱呼顧憲為先生!”

    劉淵一愣。

    不過一看到顧憲嚴肅的表情,突然明白過來,原來他是真的有心要投靠自己,喜道:“先生!”

    顧憲臉上卻沒有笑容,他心里確實一直都在掙扎,雖然他並沒有非常認真地考驗過劉淵,但是這些日子相處以來,有些考驗已經不需要去做了,尤其是在劉淵方才為了救他而傷口迸裂的那一刻,顧憲已經下了決心要全心全意地輔佐他了。

    只是以前兩人關系錯綜復雜,卻不得不將之理清。劉淵身為大漢親王,又救過他的性命,開始的時候還稱他為“恩公”然后又是“王爺”,這段時間又以兄弟相稱,而劉淵卻稱顧憲為“狀元”、“大人”,若是確定了主僕的關系,這樣的稱呼顯然是不恰當的,所以顧憲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問題,歷史上那么多君王和大臣最后都弄得個不歡而散,吃虧的只能是臣下,雖然說這是“兔死狗烹”的結局,但是大臣有些不懂得規矩,觸犯了君王的權威也是有的,若要徹底的輔佐劉淵成其大事,那么這個關系就必定要確定下來。所以他才提出要劉淵改一個稱呼。

    顧憲恭恭敬敬地退后一步,跪倒在地,重新行了個大禮,道:“顧憲參見主上!”

    劉淵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像是那種經歷了無數事然后得到解脫的感覺,又像是整個人突然沉重起來,急忙上前道:“先生請起!”

    就是這一個大禮,便使得兩人的關系真正確定下來。

    雖然顧憲並沒有明說,但是劉淵心里清楚,從今以后,顧憲定會為自己全力出謀劃策,兩人的這種關系將會延續一世。

    顧憲連續磕足了三個頭之后,這才被劉淵扶了起來,兩人相視一笑,此時微風吹來,已經是有了些寒意,顧憲目光望向前面的蜀國,道:“主上勿要責怪顧憲,顧憲實在是個懶人,若想讓顧憲全力為主上創建大業,還必須要答應顧憲一個要求!”

    劉淵攜著他的手,聞言一愣,道:“先生請講!”只要他能夠做到的,一定都會去做。

    顧憲微微一笑,伸手指點面前的蜀國江山道:“只要主上能夠坐上蜀王的位子,顧憲願意為主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劉淵哈哈大笑,雖然這件事並不容易做到,但是只要能夠得到顧憲,他是一定會做到的,不管有多么困難。

    顧憲看著這位重新恢復意氣風發的大漢福王,這可是他最后的一個試驗了,只要劉淵能夠通過這個試驗,那么就真的到了他誓死追隨的時候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一章 誓死跟隨(下)
    兩人緩緩前行。

    “顧憲有一個問題,在此不得不問!”兩人早已經距離車隊遠了,顧憲拱手問道,劉淵笑道:“先生請問吧!其實先生恐怕並不僅僅是一個問題吧!”

    顧憲也笑了,道:“主上明見,顧憲確實有不少的問題,但是卻必須先問這個問題!”

    劉淵點頭,轉過身去,目光望向遠處,悠然道:“先生是想問本王在蜀國做何打算吧!”顧憲點了點頭,他必須要確定這一點,劉淵究竟是要重新回到大漢,還是想在蜀國發展,只將蜀王的位置定為目標,這是非常不同的,也直接影響了他的計劃。

    “去年在揚州本王詐死,其實只是個金蟬脫殼之計吧,太子雖然未必有膽量陣前殺我,但是只要他施展一些陰謀詭計將我害死,皇上因為他的大功也不會追究的,何況早有建王的前車之鑒”,劉淵望向面前綿綿青山,這確實是個讓人心聲閒意的環境,想起那些往事來倒有些不合情境了,繼續道:“所以聽到先生裝病獻出的三計之后,本王就決定要逃出揚州,至少不能落在太子的手里,而且也不想一直都被他壓制,先生說的不錯,太子就是本王頭痛病的根源,只要他不倒,我就永遠沒有機會完全自主,更不用說創立大業了。”

    顧憲道:“既然如此,那么主上的意思是有朝一日要回歸大漢了!”

    劉淵點了點頭,蜀國雖然不小,但是畢竟不是足以馳騁的天下,中原才有前途。

    顧憲放下心來,劉淵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點頭道:“這是第一個問題,那么顧憲還有第二個問題,便是主上准備以何種身份回歸大漢!”

    他說的都是關鍵,劉淵苦笑道:“這正是讓本王為難的事,福王在揚州戰死,已經是天下借知,若是驟然間出現恐怕會並不適合!”其實他來到蜀國,大部分是為了獲取一定的兵權,但是獲取了兵權究竟該如何處置,是守衛蜀國,還是以武力來奪取大漢的天下,或者直接是以勤王的名義發動叛亂,攻入京城……劉淵都沒有確定的想過,其實他也不願意去想這些事,因為每一個選擇都有它的為難之處。

    顧憲笑道:“主上言之有理,顧憲是想知道主上希望以什么身份回歸大漢,要知道用什么方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上的目的是什么?”

    看著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劉淵心里倒是一寬,想起答應安樂公主的話,道:“若能以福王的身份回歸大漢,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顧憲點了點頭,輕松道:“顧憲會為主上計劃此事,下來就是第三個問題了!”

    他說的無比自然,像是一切都水到渠成一樣,只是這份氣度就足以讓劉淵大生信心了,何況劉淵又如此相信顧憲的才智,只要他認真計劃,應該沒有辦不到的事,忙道:“先生請說吧!”

    顧憲淡淡道:“主上既然來到蜀國,若有一日回歸大漢,顧憲想要知道,主上希望與當日的那個福王有什么不同!”

    他這三個問題一問出,劉淵頓時覺得思路清晰了許多,這也是他來到蜀國的目的,根本不用和顧憲隱瞞,道:“不瞞先生,本王來到蜀國只想建成一支完全受我控制的軍隊,也只有這樣才能使太子對我這個福王有所顧忌,當然也只有這樣的實力才能夠徹底擊敗太子!”

    顧憲笑道:“主上若想擊敗太子,倒可以派人刺殺他,若是顧憲猜得不錯的話,想必主上應該有這樣的實力!”劉淵知道他已經看出了端倪,哈哈大笑道:“先生料得不錯,其實名震京城的煙雨樓和驚魄樓都是本王的手下,但是要想刺殺太子何其容易,並非沒有試過,而是僅僅一個太子的謀士荊無計便拿他沒有辦法!”

    顧憲有些愕然,雖然他看出劉淵有著很強的實力,但是也沒有想到這兩大組織都是為他服務的,苦笑道:“主上恐怕更多是不屑使用陰謀詭計吧!”

    這下正是說中了劉淵的心事,他無法反駁,只好微微一笑,一直以來,他都想堂而皇之的擊敗太子,就算自己坐不上皇位,也要讓平王等人取代太子,所以雖然試驗過刺殺這兩個人,不過卻並沒有盡全力。

    顧憲心里明白劉淵的想法,若劉淵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也許他就不用忠心輔佐他了,正因為劉淵身上有這么多矛盾的東西,所以他才需要自己這個謀士為他出謀劃策。像劉淵這樣的人就算再聰明,也有自己看不到的角落存在,只能去做建功立業的大事,而像自己這樣沒有所圖的人,反倒更容易看清楚一切。

    這樣珠聯璧合的組合確實很難找到,何況兩人之間又經歷了那么多的事情。

    顧憲拱手道:“既然主上想建立一支屬于自己的軍隊,顧憲倒有三策獻上!”

    劉淵大喜道:“先生請講!”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二章 兩女爭春(上)
    顧憲道:“有了煙雨樓的財力支持,又有了驚魄樓的訓練實力,主上要在蜀國建立一支軍隊缺少的只是一個借口而已,只要有名正言順的借口,隨時都可以將這支軍隊建立起來,所以顧憲認為主上現在必須投靠太子孟彥章。”

    劉淵一愣,這是從何說起?

    顧憲笑道:“太子孟彥章雖然顧憲並沒有深交,但是這個人無疑寬厚仁義之輩,而且現在正是外憂內患之時,在內他不能主掌國政,在外不能壓服眾王,只要主上能夠投靠他,相信他肯定不會拒絕。”

    劉淵點了點頭,不是不能拒絕,而是肯定會欣喜若狂。

    “據顧憲所知,蜀王現在身體已經漸漸病重,非是顧憲胡言,蜀王似乎還在服食一些道家的丹藥,這些丹藥對他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恐怕他大去的時候就快到了!”顧憲觀察著劉淵的神色,自己畢竟在蜀國只呆了幾個月而已,肯定沒有劉淵了解深刻。

    劉淵一愣,他倒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蜀王竟然還要服食丹藥。說到這里,他倒馬上想起呂先當時所說的聖道門了,本來劉淵一直想要調查這個門派的,后來由于事情繁雜,倒給忘記了,顧憲這樣一說,劉淵想起來了,聖道門一直用丹藥來控制別人,此事還要認真對待才行。

    顧憲繼續道:“蜀王若是病重,順王必反,恐怕這場內亂也不會讓蜀國等待太久了,到了那時,只要主上能夠力挽狂瀾,擊敗順王,然后輔佐太子即位,便可以將蜀國的軍政大權攬到手中,蜀國文士雖多,武將卻並無出色的人才,這是一個最大的契機!”

    被他這樣的一剖析,劉淵腦中漸漸清晰了起來,恨不得馬上答應蜀王出任太子太保,以前自己總想著要避開蜀國的內亂,現在看來,這場內亂才是最大的機會啊。

    顧憲知道他明白了,劉淵也是才智過人之士,只不過卻容易陷入一些誤區,不肯做一回小人,那么就讓自己來鼓勵他去做吧,笑道:“到了那時,主上便可以擁有絕對效忠自己的軍隊,而且進還可以逼迫蜀王禅讓,這樣就可以成為蜀王了,退還可以自保有余,然后只要向皇上上表表明自己的身份,宣布帶著整個蜀國回歸大漢,相信就連太子也無權阻止此事,因為這代表了數百年的蜀國重新並入大漢的版圖,皇上肯定會樂意恢復主上的福王身份,而且一定會有所封賞,至于主上在揚州戰死,那時想要找個解釋的理由不知道會有多少,那個時候的主上就可以與太子對峙了!”

    劉淵雖然覺得逼迫蜀王禅讓有些不妥,但是顧憲說的如此有理,確實是一條正路。

    顧憲仔細觀察著劉淵的表情變化,他實在想看看這個和自己一般年紀的人在這樣的誘惑面前會表現出來什么,狂喜?擔心?還是猶豫不決……

    可惜他看到的只是一種淡定,沒有喜也沒有悲,有的只是平靜,劉淵顯然正在思索此事,並不會被感情所牽絆。

    顧憲心里歎了一聲,希望自己並沒有找錯主人,其實這才是他對劉淵最大的一個考驗……

    劉淵望了望天邊的浮云,笑道:“此事日后再說,本王還想聽聽先生剩下的兩策!”

    顧憲忙道:“這第二策卻是關于到網羅人才,主上若有大志,則必須收羅天下人才為己用,必須盡快在蜀國建立一個類似于王府的機構,將大批人才收羅入內,也只有這樣才能夠順利擊敗順王,要知道蜀王根本拿這個兒子沒有任何的辦法,因為蜀國的軍權大部分都是掌握在順王的手里,主上若沒有強大的實力的話,恐怕也許會敗在這場內戰之中。”

    劉淵想起龍城等人,可惜不知道如何才能夠讓他們過來幫助自己,顧憲說的有理,若想擊敗順王,並不是簡單的投靠太子就行了,必須拿出實力來,以大漢的實力都不能輕易去動蜀國,自己必須在這場內戰中取勝,才能談到其它。

    顧憲繼續道:“顧憲為主上推薦一個人,此人定能為主上收羅大量人才!”

    劉淵喜道:“先生請講!”他今天已經不知道把這四個字講了多少遍了。

    顧憲笑道:“只是這個人只怕主上會不舍得!”

    劉淵疑道:“既然是為本王收羅人才,又怎么會不舍得?”

    顧憲道:“此人就是慕容小姐!”

    劉淵一愣,看著顧憲,過了半晌才恍然道:“先生確實獨具慧眼!本王還真有些不舍得,哈哈……”慕容清雪現在被武帝封為弘化公主,而其本身又是大漢第一才女,更是安樂公主的閨中密友,不用說中原人對他仰慕的極多,就連蜀中的那些名士仰慕她的肯定也不少,若是她能夠出面幫太子收羅人才,肯定會事半功倍,何況她又是那種心有大志的女人。

    顧憲確實是獨具慧眼,只是這一點上,劉淵就自認不如。

    “下來便是最后一策了”,顧憲笑道:“此事倒是與煙雨樓和驚魄樓有關。方才聽到主上說出,顧憲才想到這些!”

    劉淵當然想要聽聽他的意見,對于這兩樓,他一直沒有明確的目標,煙雨樓是為了斂財,驚魄樓當初只是為了對付動魂殺手組織,笑道:“先生所說的都是金玉良言,請講!”

    顧憲道:“這些都是顧憲淺薄之見,煙雨樓雖然規模龐大,但是遠遠還不能與中原的那些大富商相比,主上不管日后是為了建立不世基業,還是為了控制商業,都必須要將煙雨樓做成中原第一富商才行,據顧憲所知,煙雨樓的樓主楊英經營頗有手段,幾乎是在一年時間,將京城眾多商家掃蕩一空,顧憲希望王爺能夠將煙雨樓全部委托給她,只告訴她要還王爺一個中原第一富豪就行了。”

    劉淵哈哈大笑道:“本王已經如此做了!”想起楊英,劉淵確實無話可說,只要她在煙雨樓,那么總有一天煙雨樓會超越江南許家和大明歐陽家,成為中原第一富豪,不過想到許謹,劉淵倒是心里升起一個主意,該是逼他向自己效忠的時候了。

    顧憲其實對劉淵用人方面並沒有什么疑問,只不過怕劉淵阻礙了楊英的手腳,所以才特意提了出來,若想成就霸業,沒有大量的財富是沒有辦法做到的,煙雨樓的位置十分重要,笑道:“至于驚魄樓,顧憲也不甚了解,只知道它是一個殺手組織,希望主上能夠將它建成類似于宣台閣、軍機閣的組織,可以先向蜀國太子提出要設立這樣的一個組織,然后便將這些人慢慢收羅進去,使他只受主上控制,危急時刻也可以用他來奪取王位。”

    劉淵點了點頭,他並沒有謬贊,顧憲確實是目光遠大的人,只是這幾個建議,便可以足以證明自己千辛萬苦要得到他的輔佐確實值得。

    顧憲行了一個大禮道:“顧憲會在京城等候主上的消息,只要主上成為蜀王,顧憲馬上返回蜀中!願為主上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劉淵點了點頭,只是為了顧憲,他就要盡快的達到目標,道:“先生慢行,霍烈已經安排了驚魄樓的高手護衛,此去多多保重!”

    顧憲轉身離去,上了馬車,劉淵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中一寬,恐怕沒有比此刻更讓人心生豪氣的時候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38:19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二章 兩女爭春(下)
    看著安樂公主那滿是幽怨的雙眼,劉淵還是有些心疼的,知道她是因為顧憲的離去,在安樂公主心里,也許希望是永遠藏著這個秘密吧,那個俊秀飄逸的書生只是在她面前走過一回,然后便走入淡霧中了,只能夠看得到背影,其實是不真實的。

    劉淵卻下定了決心,總有一日要將顧憲帶回到安樂公主的面前。

    正是因為知道這個妹妹會因此而心情低落,所以劉淵放棄了直接去找慕容清雪,而跑到慈云宮里。

    兩人剛剛說了幾句話,這時慕容清雪來了,她顯然也因為顧憲回京城去了而心生落寞,但是看到劉淵之后,卻整個人都生動了起來,笑道:“王爺似乎應該去宮內回旨才對……”她突然見了劉淵右臂上又纏了厚重的紗布,驚道:“王爺這是……”

    劉淵笑道:“舊病復發,並無大礙,清雪勿要擔心,不過在蜀國清雪最好還是稱我為公子好一些,若是一不小心被人聽到,那么恐怕就麻煩了!”

    慕容清雪俏生生地道:“公子!”說著自己也忍不住掩嘴輕笑,那副小女兒的情態真是讓人心動。

    安樂公主羨慕道:“九哥勿要以為安樂不會介意你們兩位在慈云宮里打情罵俏,哼……完全不把我這個大漢的公主放在眼里!”

    慕容清雪早就羞的滿臉通紅,劉淵笑道:“安樂當然不會介意,當初的紅娘正是你啊!”他想起顧憲的話,裝做嚴肅道:“兩位大漢公主,本公子倒有件任務交由兩位去做,只是不知道你們究竟能否做到!”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兩女都是嫣然一笑,道:“公子還請吩咐!”

    劉淵心情大為歡暢,便將收羅人才這件事和她們說了,其實顧憲只是提出要慕容清雪來做這件事,但是想到安樂公主一直都很寂寞,而且兩人又是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所以一並分派下去,恐怕這兩位大漢公主要在成都城里大展伸手了。

    慕容清雪無愧于顧憲的贊譽,聽到劉淵的意思之后,馬上想出數個計劃,譬如建立一個詩學館,與那些蜀中名士談詩論道,又如由安樂公主主持眾多诰命夫人的宴會,或者慕容清雪出面在清韻宮中舉辦集會……劉淵聽了許多建議,看來這回兩女是大償所願,而且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還認真的討論起來,甚至還有爭論,將自己這個發起人倒冷落在一邊了。

    看到自己已經沒有什么用了,劉淵起身道:“你們去做就是,到時候我會將煙雨樓的樓主楊英找來,至于究竟如何做法,你們三位……”

    看到兩女期待的目光和那兩張俏臉,劉淵說不下去了,兩個女人就已經沒有自己這個男人的立足之地了,要是多了一個楊英的話,那恐怕……唉,不想也罷!

    若是能夠將柳朝云弄到蜀國來,肯定能夠將那些青年才俊全部吸引過來,只不過此事倒是並不易辦,柳朝云畢竟還是诰命的福王妃……

    要是田柔也來了的話,那么自己的處境又會是怎么樣?

    慕容清雪和安樂公主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根本不去理他,劉淵無奈之下,只好自己走掉了。

    劉淵剛剛從慈云宮出來,遠遠的就見到何金明匆忙走了過來道:“主上正在到處尋找秦大夫,沒有想到在這里找到了,還請趕快回宮。”

    劉淵心想自己正好要去找蜀王,道:“請帶路!”

    來到御書房之后,還是蜀王一個人坐在那里,劉淵仔細的打量了他一下,確實有些面目發黃,看來顧憲所言不虛,他竟然一直都在服食丹藥。

    看到劉淵來了,蜀王笑道:“太子剛剛離去,據說大漢使節又遭到明國刺客的攻擊,此事如何了!”

    劉淵急忙將事情經過禀告一遍,道:“主上不用擔心,明國刺客已經退走了!”

    蜀王點了點頭,道:“控鶴軍確實辦事不利,上次竟然讓人在宮里刺殺安樂公主,這次又讓刺客攻擊大漢使節,唉……”他放下手中的軍報,這兩次軍機閣如此公然的在蜀國行動,確實大大的打擊了蜀庭中對控鶴軍的信心,以軍機閣的實力,刺殺蜀王也許做不到,但是要刺殺任何一個大臣,恐怕都是手到擒來,不由得他們不擔心。

    劉淵忙道:“控鶴軍其實也有苦衷,要知道他們源自于正規的軍隊,其本身受到的訓練只不過是陣前的實戰,對付這些刺客確實乏術,以微臣之見,倒不如組建一支類似于軍機閣軍隊,也好用來保護王宮安全。”正好趁這個機會將此事提了出來,蜀王也不會生疑。

    蜀王點了點頭,道:“其實我蜀國在外也有此類人存在,只不過直接隸屬兵部,而且人數不多,若是想要組建如軍機閣那樣規模的組織何其困難!”

    劉淵道:“秦淵才疏學淺,此事願意為主上分憂,而且臣還曾練習過一些武功,認識一些江湖朋友,應該對此事大有幫助!”

    蜀王一下站了起來,方才劉淵提出建議時他並沒有注意到,也是他的反應太慢了吧,竟然沒有注意到劉淵這樣大的改變,不由喜道:“狀元莫非是同意出任太子太保一職了!”

    劉淵急忙跪了下去,道:“願為主上分憂!”

    蜀王急忙走了下來,扶起劉淵,情緒激動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本王這就下旨,這就下旨……”

    劉淵看到他確實是真心實意的要自己輔佐太子,不由得心里一歎,自己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奪取蜀王這個位置,不知道以后對不對得起他。

    蜀王在書房里走了幾個來回,這才停下來道:“大人能夠做此決定,確實讓本王大感欣慰。”他的稱呼也已經改了,劉淵笑道:“主上這樣說真是羞煞臣也!”

    蜀王坐回書案后,揀起案上的軍報遞給劉淵道:“大人將這些拿給太子看看吧,以后便由他來處理國政,本王真的是老了,大人說的對,若太子連保住皇位的能耐都沒有,就算把蜀國交給他也是沒有用的。”

    劉淵接過軍報,眼前的這個老人無比疲憊,恐怕確實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三章 夢想之軍(上)
    太子孟彥章望著眼前的一堆軍報發呆,他實在是覺得心里有愧,沒有想到蜀王為他瞞了這么大的一件事,順王竟然造反了,不僅僅他造反了,而且還將同王也扣押在了蒙州,同時還起兵攻下了云州。

    手足自殘,以前只以為是史書上才有的事,沒有想到竟然就發生在自己身上。不錯,他確實並不喜歡順王這個弟弟,而且他也知道順王根本就沒有把他當作哥哥,但是畢竟還是血濃于水啊,順王怎么能夠忍心發兵蒙州,而且又扣住了同王呢,這簡直就是要氣死父親。

    他不停地在書房里走來走去,侍侯他的小太監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是這個一向溫厚平和的太子殿下這樣的表現,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了。

    順王現在駐扎在云州中,要不是三北節度使葛成剛堅守黎州城,恐怕他就可以繼續西進,只要再連破生州、鳳州兩城便可抵達成都城下了。

    “大人有什么建議!”太子坐了下來,頗為無奈的望著劉淵,雖然不知道這個剛剛成為太子太保的年輕人會提出什么建議,但是他自己是沒有辦法了,看到這份軍報的時候已經大亂陣腳,順王在蜀國軍隊中威名最盛,而他這位太子卻從來都沒有帶過並兵,心里最是沒底,三北節度使葛成剛雖然能夠將順王阻止在黎州城外,但是他對整個形勢還是沒有任何的信心。

    劉淵起身道:“殿下少安毋躁,臣倒有一事想要請教殿下!”

    “大人請講吧!”看到劉淵這樣從容不迫的神情,太子臉色緩和了點,他信得過眼前的這個人。

    劉淵臉上露出微笑,道:“臣想知道若順王大軍抵達成都城下,殿下會如何選擇!”

    太子一愣,思索了片刻,歎氣道:“若是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本宮只能出城投降,將王位讓給順王了!”其實就是現在他也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因為順王起兵造反,而他又剛剛納了白蓁為妃,所以才會有所顧忌,若是三日前,恐怕聽到這個消息,他第一個會跑到蜀王那里請求下旨貶自己為庶民,以便使蜀國免此大難。

    劉淵知道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只不過現在一定要讓他堅定下來才行,否則的話想要抗擊順王卻也不是件簡單的事,忙道:“殿下此言差矣,臣斗膽敢問一句,主上為何要冊封殿下為太子,而將整個蜀國托付給殿下!”

    太子苦笑一聲,沒有回答,劉淵繼續道:“主上以國托付殿下,又為何不肯托付給順王?便是看中殿下的寬厚仁義,能為國家帶來好處蜀王,而絕對不是順王。殿下勿怪微臣大膽,若是連打勝此仗的決心都沒有的話,殿下不如現在就出降,然后將蜀國交給順王,到了那時,恐怕蜀國將會腥風血雨啊,難道殿下真的忍心將國家陷入如此不利的境地!”

    太子這時眼睛才亮了起來,但是顯然信心不足,道:“大人有何教我?”

    劉淵知道他天性淳樸,自己在言語上如何強硬也不會得罪于他,而且他現在也只能對自己言聽計從了,所以倒也不必繼續廢話下去,道:“臣有三計,可破順王!”

    看到劉淵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太子眼中露出希望,道:“大人請講!”

    劉淵道:“第一便是馬上冊封三北節度使葛成剛等眾多節度使爵位,順王之所以沒有直逼成都,最大的功勞便是這些願意為殿下效命的節度使,殿下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向他們示恩,否則的話,若是順王大軍到達,恐怕軍心將會動搖。”

    太子點了點頭,道:“此事非常容易,只要請示父王便可執行,等下本宮就進宮去!”

    劉淵見他有了些信心,道:“順王兵破云州,而且還在黎州城下激戰三日,其實已經是公然造反了,只是主上為了殿下的大婚,所以才不得不壓制這個消息,這第二計便是殿下現在必須馬上將此事公之于天下,宣布順王罪行,而且還要派使節到大漢去,請求援軍!”

    太子一愣,道:“若是如此,那么二弟他……”

    劉淵知道他擔心的是被順王扣押的同王孟彥超的安全,只不過這個時候已經不能再為了個人而影響全局的了,可以說順王若是殺了同王,那么只能使形勢變得更為簡單,那樣順王就正墜入了劉淵的計畫之中,成為貨真價實的蜀國叛賊。

    只可惜這點不能和太子明說,劉淵肅然道:“殿下多慮了,順王畢竟還會顧及兄弟之情,若是他真的凶殘至此,難道殿下還會期望能夠救回同王么?”

    太子還是滿臉猶豫,最后點了點頭道:“此事本宮要要經過父王同意才行!”

    劉淵心道蜀王肯定不會同意,這樣做無疑是將同王陷入死地,以順王的性格,將同王的人頭送到成都示威都有可能,蜀王顧忌此點那是因為父子之情,若是找他商量,恐怕無法通過。

    劉淵咬了咬牙,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得這樣狠了,但是他心里清楚,這件事必須這樣去辦,斷然道:“此舉事關重大,若是殿下猶豫不決,而一味縱容順王,恐怕將會影響蜀國軍心,因為名不正則言不順,並非臣胡亂斷言,不管順王此戰是勝是敗,同王殿下都無法保住性命。”

    太子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不忍去做罷了,順王敗了,自然不肯放過這個哥哥,要是勝了,同王的排行在他之上,想要做蜀王,他也只能殺掉這個哥哥,所以劉淵說的不錯,同王落到了順王的手里,其實已經是死定了,而若是投鼠忌器的話,不利的只能是自己。

    太子站了起來,在屋子里走來走去,看來這個決定確實很難下。

    過了足足有一柱香的時間,太子終于停下腳步,道:“一切按照大人的意思去辦吧,父王那面由本宮去解釋,相信他不會責怪我吧!”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三章 夢想之軍(下)
    劉淵知道他終于下了決心,心中一寬,這樣就好辦了許多,太子繼續道:“除此之外,大人還有一計,到底是什么,盡管說來!”

    劉淵道:“這便是要盡快在京城組建一支軍隊,可以招收貧民青壯年中的佼佼者,約在五千人左右,組建完成后便可以使之成為諸州間的一支游動的軍隊,到時候可以起到牽制順王的作用!”

    雖然太子猜不出劉淵組建這支軍隊的真正用意是什么,但是一般來說,戰時都要大規模的征兵,這是無可厚非的,所以他點了點頭道:“此事就交由大人去辦,至于帶兵的將領也由大人安排,只須本宮知道即可!”從他下決心與順王周旋到底開始,太子孟彥章已經改變了許多,眼前的這個蜀國狀元差不多成了他的寄托,所以才會用人不疑,將所有權力都給了劉淵。

    至少在用人這方面,劉淵覺得自己並不如他。

    獻出這三計之后,劉淵起身告退道:“請殿下勿要擔憂順王起兵,要知道此刻蜀國臣民的目光都在殿下身上。”

    太子苦笑道:“大人說的有理,太子妃也是這樣說的,本宮定會堅持下去的!”

    他所說的太子妃並不是安樂公主,而是白蓁,想到白蓁在其中所起的作用,應該就是讓這位有些軟弱的太子殿下堅強起來吧。

    ※※※

    回到府上后,劉淵馬上便將霍烈和孟陽找了過來,首先是建立龍騰閣的事,霍烈、孟陽兩人當然沒有意見,驚魄樓現在規模雖大,但是卻淪落成了一個殺手組織,且又不能在外面接刺殺的任務,只知道花煙雨樓的錢,早就讓他們兩人有些羞愧了,這次能夠名正言順地成為保護蜀國宮廷的龍騰閣自然是非常歡喜。

    龍騰閣由太子孟彥章任統領,太子太保劉淵任副統令,中書令徐誠任監督,而提了孟陽作為偏將,其實已經成了劉淵的私人衛隊,加上蜀王毫不吝啬的調兵譴將,又有驚魄樓強硬的班底,劉淵有信心在幾個月內就能夠使之變成可以與大漢的宣台閣和大明的軍機閣相抗衡的秘密組織。

    接下來就是那只劉淵夢想中的軍隊了。

    其實這個想法由來已久,在劉淵腦中畢竟還有許多現代化的東西沒有用上,雖然制造不出類似于槍炮之類的高級武器,但是只要超過這個時代一些,便足以用之稱霸天下了。

    五千人中共有兩千人都是身手敏捷的高手,這些人都是由驚魄樓訓練出來,然后有一千人是使用火器和弩箭的高手,同時也是暗殺、下毒、偷襲的高手,接下來的一千人是重騎兵,類似與大明的前鋒營鐵騎,最后的一千人才是步兵,這些人能夠與騎兵配合無間,在前面抵擋住敵軍的攻擊。

    這個設計確實耗費了劉淵很多的心血,主要是能夠挑選出這么多符合條件的士兵並不容易,驚魄樓發展雖然迅速,但是也只有數百名好手而已,要想在短期中訓練出這樣的一支軍隊,實在有些無法做到,幸虧來到蜀中以后,一切已經有條不紊的進行了,只要再給劉淵兩到三個月的時間,這樣一支夢想之軍定然會完成初步的磨合,劉淵已經迫不及待的要試驗他們的威力了。

    活器和弩箭的設計劉淵早已經做過了,這些超越這個時代的武器將是這支軍隊殺傷力最大的地方,楊英也已經拿著劉淵設計的圖紙在蜀國開始制作,僅僅放在這上面的消費就有幾百萬兩。

    其實劉淵一直思索的另外一個難題就是這支軍隊由誰來統領,他有兩個不錯的人選,一個是駐守竟陵的龍城,一個則是跟著自己在揚州城下血戰的郭瑭,只不過龍城陽剛之氣十足,若論計謀恐怕及不上郭瑭,而郭瑭卻又顯得稍有些軟弱,如果手下有這樣一支強悍的軍隊,不知道會不會浪費。

    不過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這兩人都不會來到蜀國,目前只有劉淵自己親自擔當主帥了。

    ※※※

    嘉佑六年冬日,蜀王下達诏令,宣布討伐順王,同時蜀國的使節也急忙到了大漢京城,向武帝請求兵援,武帝派了潭州行軍總管薛苦率領五萬人馬逼近永州。

    永州是順王的右翼,也是以前東蜀與中原的交接處,地理位置至關重要,他不能不救,于是派兵四萬在永州城與薛苦對峙,這樣一來,雖然大漢並沒有實際的與順王交戰,不過卻使得黎州的壓力大為減小。

    順王一怒之下,果然親自將同王孟彥超斬殺在軍中,並將首級送到了成都城中,蜀王一見之下,更是臥床不起。

    顧憲料得不錯,他能夠挺過這個冬天已經很是難得了。

    順王這個舉動無疑使他的造反罪名更加確鑿,而且也使得那些在太子和順王之間搖擺不定的州縣決然地站到了太子一邊,劉淵只不過讓太子發了一個诏令而已,卻扭轉了目前的形勢,太子除了感歎之外,再無其它話可說。

    但是事情還遠遠沒有到了放松的時刻,順王幾乎擁有整個東蜀十六州的土地,目前太子手中才不過十州,而且順王帳下的人馬達到三十多萬,太子才不過十六萬而已,這場內戰才是剛剛開始。

    不過劉淵選擇發難的時機非常之好,冬天一到,順王無奈之下,在黎州城下圍攻了三十六日,終于解圍而去,若想大舉進攻,就要等到明春了。

    這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個月,卻給了劉淵最好的機會。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四章 宣台總管(上)
    自從進入冬日以來,大漢京城的街道上也顯得冷落了很多,顧憲剛剛從宮中出來,這些日子,他每天都要在宮里呆上很長的一段時間,只是陪著武帝說了一會兒話,武帝真的是老了,不再是原來那個馳騁沙場的英雄了,顧憲心里雖然有些感歎,不過想到自己早晚也有這么一天,連感歎都不會了。

    馬車停到了福王府前,顧憲信步走了進去,早有門人進去通報,由于顧憲是這里的熟客,所以他倒是可以長驅直入。

    一襲白衣的柳朝云和穿著深藍色夾襖的田柔正坐在客廳里聊天,聽到顧憲來了,急忙站了起來,當顧憲清瘦的身影出現在客廳門口,兩女臉上同時泛起微笑。

    “參見兩位夫人!”顧憲行了個禮,想起劉淵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慕容清雪、安樂公主在一起,倒有些異樣的感覺。

    柳朝云微微一笑,還了個禮,田柔卻上前道:“書生是不是又來給本小姐講那些希奇古怪的故事了。”

    在這兩女心中,與劉淵最為類似的就是這位大漢狀元,他們都是一樣的身材清瘦,臉色平靜,目光淡定,而且都是一樣的喜歡掛個溫暖的微笑,只不過劉淵顯得有些光芒四射,顧憲卻是個低調的人吧!

    顧憲看到兩女一直打量自己,臉已經微微紅了,笑道:“夫人倒不妨拿幾幅字畫來給顧某欣賞一下!”田柔站起身來笑道:“就知道書生會這樣說,本姑娘正好要回風華街看看,先告辭了!”

    說著就往外走去。

    顧憲微微一愣,疑惑地看了看柳朝云,后者笑道:“大人莫要怪她,其實柔兒已經知道了王爺還在人世的事……”顧憲只好苦笑一聲,不知道該說什么,劉淵瞞著田柔是有道理的,以她的性格,很容易就說了出去,只不過看柳朝云這副樣子,看來她確實是已經清楚了。

    柳朝云起身親自替顧憲斟了一杯茶,她的姿態確實非常完美,無論任何一個動作都是那樣標准精致,顧憲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能夠與慕容清雪相提並論的絕色美女,只是有些不明白,何以這樣的美女都願意跟著福王劉淵……

    能夠讓自己也甘心跟隨的大漢福王啊!

    柳朝云見顧憲端起茶杯,笑道:“前日朝云故意將柔兒譴走,要與大人談論事情,其實那個時候她並沒有走,一直留在外面聽我們說話,誰知道她竟然聽到了王爺的事,所以這才知道,后來她又逼朝云說出真相,唉,她武功厲害,又會輕身功夫,所以當時朝云和大人都沒有注意到!”

    顧憲恍然,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想必夫人已經有了約束她的法子了!”

    柳朝云點了點頭,她最佩服顧憲的就是這點,無論什么都能夠看透一樣,笑道:“柔兒雖然知道了王爺還在世上,但是朝云卻並沒有告訴她王爺在什么地方,而且還威脅她說不要打擾顧大人的正事,于是現在的柔兒是最乖的……呵呵,朝云倒做了件有趣的事!”

    顧憲心道整日和這樣的美女在一起其實也是一種折磨,尤其清楚的知道她是別人的女人,想起了自己家中的傾云和翠華,只好道:“田夫人天性自然,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行徑,顧憲這次其實是來和夫人說關于龍騰閣的事……”

    自從回到京城以來,顧憲便開始策劃著將劉淵在蜀國建立的秘密組織龍騰閣放到京城里來,主要的目的就是控制禁軍。在這方面柳朝云起了非常大的作用,若說影響力,此女恐怕比慕容清雪還要厲害,所以正當慕容清雪和安樂公主在蜀中為劉淵招納人才的同時,柳朝云也開始頻頻地出現在各大豪族的宴會上,開始在京城為劉淵增強力量,有時顧憲想起來這件事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兩位當世最著名的美女同時要為劉淵網羅人才,恐怕就算翻爛史書上也沒有這樣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樣,顧憲要在京城為劉淵做好一切准備,只要他回到了大漢,那么就必須馬上投入與太子的爭斗當中……到了那時劉淵和太子之間已經沒有了回環的余地,只能立即兵戎相見。

    柳朝云看著眼前這位臉色蒼白的書生,心中也是暗暗替劉淵高興,能夠有這樣的一位軍師,真是一件幸事!

    ※※※

    北國已經紛紛揚揚地下去雪來,相王梁桂鵬負手站在院中,目光望向不遠處的雄偉壯麗的紫禁城,那里面就是王權的象征,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夠真正入主那里罷了……

    畢修廉卻悠然的彈落身上的雪花,漢口的戰事被他一言料中,燕王果然在入冬時發動了大規模的攻擊,出動了大批的船隊,目的就是為了燒掉浮橋,只可惜由于相王早已經提醒了坐鎮漢口的朱統,早已經將浮橋塗滿了防火的樹漆,所以燕王的這場攻擊雖然猛烈,但是用了十天的時間,還是沒有切斷浮橋,最后只能退了下去。

    這回他身后高羅銳雖然並沒有對畢修廉心服口服,但是無疑卻對他尊敬了很多。

    這時一身白衣的白無痕悄悄的走了過來,站到了三人的身后。

    相王歎了一口氣,收回目光,道:“無痕回來了!事情如何了!”

    白無痕忙道:“屬下已經查清,蜀國狀元秦淵確實就是在揚州自盡而亡的大漢福王劉淵,此事已經確實!”

    相王停頓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若不是無痕發現了這個疑點,恐怕任何人都沒有辦法把這兩人聯系起來……本王不得不承認此人確實是個奇才,竟然給他想到這樣一個脫身的妙計!”

    畢修廉微笑地看著他,眼前的這個中年男人臉色微黑,身材非常挺直,好象充滿了巨大的力量,尤其是他那雙潔白修長的手,更是沒有辦法不惹人注目。此人肯定將是帝王一類的人物,只不過那個眼中始終露出淡定從容的年輕人,畢修廉也不得不承認,他恐怕就是相王的最大的敵人。

    其實這些東西就像是宿命,譬如相王和劉淵,譬如自己和顧憲。

    雪下的更大了了,紫禁城的輪廓也越來越顯得有些模糊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40:54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四章 宣台總管(下)
    大漢皇宮中。

    雖然還沒有到達北國的那種寒冷,不過寒意卻已經大盛了,宮內的樹木全部用各色的絲巾做成鮮花掛滿,只可惜看起來雖然熱鬧,但是心底卻更加冷了。

    一個身著錦服的中年人行色匆匆地往里面走來,他的目光有些散亂,幾乎全都是緊張,走到了一間小巧的庭院前時,他停住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才敲了敲門。

    這個小庭院雖然深處在皇宮中,但是卻似一個于世隔絕的天地,不僅周圍沒有任何人看守,就連建築風格也與整個皇宮大相徑庭。

    一個尖細的聲音道:“進來吧!”那人急忙推進門來,屋子里坐著一個老太監,頭發已經花白了,手里捧著個暖爐,但是臉色卻顯得紅潤異常,和他的年齡大不相陳,老太監目光掃了一眼來人,尖聲道:“查清楚了!”

    來人忙道:“禀告總管,查清楚了!”

    老太監點了點頭,道:“那人確實就是福王?”來人道:“確實如此,屬下與顧憲大人一同回京時,途中被軍機閣的刺客圍攻,便是福王趕到,甚至還動用了驚魄樓的力量……”

    老太監冷冷地打斷他的話道:“他倒是有些沉不住氣啊,連驚魄樓的人都用上了,哼……”

    那人赫然就是陪同顧憲回京的郭揚,他雖然武功高強,臨陣指揮不亂,但是站在這位宣台閣總管東方耒的面前,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東方耒將暖爐放了下來,認真的將自己的手看了一遍,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太子那面呢?”

    郭揚忙道:“屬下這次是去調查霍烈和孟陽兩人的事,得到了確實的消息才回來,剛剛到了京城,首先來到總管這里!”

    東方耒點了點頭道:“很好,很好,你做的很好……你……”他的聲音還沒有發出,突然間手揚了起來,郭揚大驚失色,身子急速往后退去。

    只可惜他的身法雖快,但是東方耒的手更快,郭揚連一招都沒有使出,他的喉嚨上已經多了兩道血印,身上的力氣全部失去,也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便倒斃在地。

    東方耒只掃了一眼他的身體,便拿起一只白絲巾,開始仔細的擦著自己的手,喃喃道:“我倒要看看,這個假福王到底有什么能耐!”說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

    “殿下”,荊無計微微欠了欠身,算是給太子劉源行了個禮,太子點了點頭道:“先生辛苦了,郭揚從蜀國帶來了什么消息!”

    看著他一邊說話一邊整理自己的衣服,荊無計心里暗歎了一聲,不知道這個消息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告訴他的話,這位生性暴躁的人是否能夠沉得住氣來,若是不告訴他的話,他是否又能時刻沒有忘記提高警惕……

    太子見到荊無計猶豫的樣子,有些不悅,方才他剛剛在一個弄來的處女身上馳騁,卻又被這位軍師叫了起來,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事,接過僕人遞過來的茶杯,道:“先生請講吧!本宮還有事情要做!”

    荊無計自然知道他要做的事究竟是什么,心里一動,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反正郭揚這一進宮了,恐怕就未必能夠出得來,道:“郭揚並沒有帶來什么消息,恐怕他已經出了事!”

    太子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先生也就不要打擾本宮了,死了個人又有什么問題,宣台閣的東方總管一向看好本宮,只要他能夠大力支持,父皇那邊有什么異動也逃不過本宮的耳目,哈哈……先生有空也要潇灑一下,人不風流妄為人啊!”說著笑著站了起來,眼中露出欲火,恐怕又要去發洩去了。

    這段時間平王總是不時的拿燕王在漢口的戰績來打擊太子,他已經忍耐的夠久了,就怪那個不爭氣的燕王,費了這么大勁兒竟然都沒有收復漢口。

    荊無計看著他的背影離去,心道東方耒這個人他總感覺並不可靠,而且此人陰沉內斂,以自己的眼力都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這樣的人都是絕世的人物,無論他做出什么事情來都不會讓人吃驚的!

    只是福王還活著的這個問題卻要盡快解決掉,但是荊無計到了此時,也感覺有點兒力所不能及了,難道真的是該動用那個神秘勢力的時候了。

    這時有人傳到平王府送來消息,荊無計這才收拾心情,開始研究手中的情報。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五章 李納至蜀(上)
    劉淵站在成都城外,遠遠的望見李納興沖沖的走了過來,心中一喜。李納還是那副憨直的模樣,見到劉淵之后馬上行禮道:“下官見過秦大人……”

    劉淵點了點頭,他能夠不露聲色的稱自己為秦大人,已經足以證明他已經成熟了不少,笑道:“大人一路風霜勞累,還請進城休息吧!”

    兩人剛剛來到劉淵府上后,李納慌忙跪倒道:“學生參見王爺!”從進城到現在他確實忍耐了很長時間,顧憲已經把秦淵就是劉淵的事告訴了他,要不是為了這個原因,李納也不會興高采烈的來到蜀國了。

    劉淵將他扶了起來,看來自己當初的安排並沒有錯,幸虧為他謀求了個大學士的文官,並沒有參于政事,這才安然無恙。李納並不是顧憲,顧憲不管放到哪里都是游刃有余,李納卻只知道直言無忌,最是容易得罪別人。在大漢那樣的朝廷里,根本沒有辦法存活下去的。不過這個人卻是個谏才,除了編撰《四庫全書》以外,劉淵倒想把他留在身邊,有一個人敢直言犯谏,必然能夠察缺補漏,也是件好事。

    李納激動道:“顧兄將王爺尚在人世的消息告訴學生時,簡直不敢相信,又聽說要來蜀國,更是心急似箭,王爺到底用了什么辦法,為什么李納明知道眼前的就是王爺,卻無法辨認!”

    劉淵哈哈大笑,心道這個書生的說話真是直快,便將自己易容的方法說出,然后笑道:“先生這次也不知從大漢帶來了多少典籍,好象有數十輛馬車之多,看來這次的《四庫全書》將要名副其實了!”

    李納高興道:“這次學生一共帶來了六萬多冊書籍,大部分都是宮內的珍本抄本,若不是為了准備這些抄本,學生早就來到蜀國了,其實還有大部分書籍還在路上,正從江南各地源源不斷地運到這里。”

    劉淵疑道:“父皇竟然同意了在全國收羅書籍!”若編撰《四庫全書》是在大漢,這件事倒是情有可原,雖然花費巨大了一點兒,畢竟名聲還是自己的,但是現在是在蜀國,武帝肯投入如此之大確實讓他感到意外。

    李納笑道:“這都是安樂公主的功勞,要不是她給皇上上了一道奏折,皇上也不會動用了這么多的人力來收集珍本書籍!”

    劉淵恍然,原來安樂公主背著自己還做了這件好事,想起她現在正其樂融融地與慕容清雪忙著網羅人才,笑道:“先生等下還要去拜訪公主吧,你的住處在特意為編書建造的編書館里,蜀王已經下了诰令,由先生出任副總篆官一職,從今以后便要與蜀中名士白楚臣白大人負責起編撰的責任了!”

    李納喜道:“原來是白大人,學生早就聞名已久,拜訪完公主之后,學生就去拜訪他!”

    劉淵知道這正合了他的意思,李納這個人最適合擔任這個職位,白楚臣也是寬厚的長者,兩人配合起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若不是自己要抽身出來,恐怕編撰《四庫全書》這樣的大事是任何一個讀書人的夢想吧!

    李納又講了許多大漢要聞,將顧憲帶給劉淵的一些東西取了出來,大部分都是關于在京城建立龍騰閣的事,劉淵心里欣慰,尤其是看到柳朝云也出面替自己招羅人才,更想能夠快快見到她。

    ※※※

    第二天一早,劉淵便帶著李納一共去觐見蜀王,蜀王的身體雖然已經不行了,但是李納畢竟是大漢的編書史,還是要召見一下的,而且編撰《四庫全書》是一件大事,蜀王常常在感歎自己未必能夠見到這套書的編成,劉淵能夠理解他的想法,任何一個帝王死前都會想到自己為這個世界留下了什么,后人會否記得自己,只可惜並不是每個帝王都有這樣的福氣,在歷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

    蜀王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一代君主了。

    太子孟彥章雖然因為順王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但是在太子妃白蓁的照顧之下,還是顯得精神好了許多,首先興奮道:“大漢編書使來到我蜀國,又帶來如此多的珍本,此次編撰《四庫全書》定是大有希望,望諸位大人盡快完成此功在千秋的大事,也好在明春為父王賀壽!”

    劉淵心想白蓁起的作用其實和荊無計一樣,雖然此太子非彼太子,但是有了賢人相助之后,連說話都大有長進,以太子的個性,平時斷然難以說出這樣的話來。

    蜀王微笑的點了點頭,他倒寧願相信太子的這種變化是因為劉淵而來的,道:“李大人千里跋涉,完成此大事,本王也是十分感激,大人若有需要,盡管與太子說明便是了!”

    李納行禮道:“王爺發此宏誓,如太子所說,這是功在千秋的大事,李納定當竭盡全力!”

    白楚臣昨夜與李納見面之后,對他大為贊賞,忙道:“有了李大人相助!此事定然可以事半功倍,下官很有信心!”

    劉淵心道也該自己說上兩句了,上前道:“李大人能夠來我蜀中,確實是《四庫全書》的一大幸事,其實目前編書已經正在進行,共有四千多名抄書員在各地的編書館里忙碌,想必不用一年的時間便可以將《鳳鳴大典》整理完畢,那時只要再在條錄中添加各種珍本書籍便可了,臣建議將此部全書分為經、史、子、集四部,每部著專門人才管理收錄,先將珍本書籍全部抄寫下來,其它書籍倒可以只留下目錄便可,這樣將大大減少編書的時間。”

    李納對劉淵的學問是深為佩服的,點了點頭,白楚臣道:“《鳳鳴大典》便是按照此類編撰,只不過丟失的珍本甚多,只因沒有留下目錄以便查閱,大人所言確實有理。”

    劉淵笑道:“主上願為天下讀書人編撰此全書,乃是青史留名的大事,臣有一個建議,可以讓此全書造福天下。”

    蜀王也甚是看重此事,笑道:“大人何妨講來!”

    “天下學子,皆因無法讀到如此之多的書籍而苦,臣幼年時,每覓到一個珍本,便是欣喜若狂,想必書生都是一樣,並非人人有富能夠一覽天下所有的書籍,主上既然完成編撰全書的宏願,臣以為倒可以將之抄錄六套,遍布天下各個重鎮,使得眾多書生文士都能夠見到這部全書!”劉淵見到蜀王已經有所意動,知道這種“造福天下”的名號誰也無法拒絕,繼續道:“臣以為可在我蜀國成都,江南揚州,嶺南惠州、漢都京城,浙江杭州各建一座藏書閣,這些藏書閣可以由當地名士管理起來,只要是書生文士都可以進去瀏覽群書,而且若是有珍本書籍出現,也好為全書查缺補漏,豈非是造福天下的大事!”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五章 李納至蜀(下)
    劉淵掃了孟陽一眼,笑道:“偏將的滋味如何!”他之所以沒有派霍烈去做龍騰閣的偏將,主要的原因就是孟陽這個人比較忠厚穩健,膽大心細,霍烈雖然聰明,但是若是做了每天都要面見蜀王的大將,倒有些顯得不自然,這一點上孟陽就比霍烈好上很多,是能夠推到台面上的人。

    更何況霍烈一直都跟隨在劉淵的身邊,而且還是驚魄樓實際的樓主,要是把他放了出去,劉淵還真有些不習慣。

    孟陽急忙道:“公子勿要笑話屬下,宮里面的規矩太多,想要適應下來倒不是簡單的事,不如跟著公子輕松愉快!”

    劉淵點了點頭:“我派你去負責龍騰閣其實是想對宮中的一切事都了如指掌,必須適應下來!”

    孟陽道:“公子的大恩,屬下不敢忘懷,定當竭盡全力!”其實這個大漢心里面也有些激動,一直以來,保護劉淵的責任大部分都由霍烈來完成的,這次能夠親自為劉淵效力,實在是非常渴望。

    劉淵拍了拍他的肩頭,表示贊許,這幾個人都是自己的親兵,這個時候若不靠他們還能靠誰。

    孟陽想起自己趕來的目的,道:“公子要屬下去查的事已經查清楚了,在蜀中確實有一個極為神秘的教派聖門教,不過其中的人物倒是很難查得到,而蜀王卻有一個專門替他煉制丹藥的道士,此人叫做風虛子,行蹤最是飄忽不定,但是每年冬日都要來到皇宮一次,就住在宮里煉丹,恐怕要三十日左右才能離去。”

    劉淵皺起眉頭,聖門教到底要干什么呢,聽呂先所說,大部分蜀中名士都有修氣煉丹的愛好,那么就說明了這個教派在蜀中有很大的影響力,但是以龍騰閣的實力竟然很難查出其中的重要人物,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難道聖門教的規模極小,門徒大部分都是采用這種不定期的煉丹方式?

    那么這個組織倒是夠隱秘的了,想到這里,劉淵道:“若是這位風虛子再來到宮中,你一定要對他嚴加看管,必要的時候也可以將他拿下,不過不要死的!”

    孟陽忙道:“風虛子現在就在宮中,要不然屬下也不知道此事,他是昨天剛剛進的宮,與蜀王談了一夜,今日便住進了早已經為他准備好的煉丹房中!”

    劉淵心道這次一定要弄清楚這件事,他已經在御醫那里打探到蜀王的病情,恐怕熬不過今冬了,沒有想到蜀王竟然還會相信這些術士的胡言亂語,在這個時候難道還想依靠丹藥延續性命……

    蜀王死了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能坐視這樣的一個組織左右蜀國的命運,否則的話后果不堪設想,劉淵心里下定決心,道:“今天晚上我要進宮見識一下這位風虛子,孟陽你安排一切吧”

    孟陽急忙答應走了。

    ※※※

    慕容清雪過來為劉淵斟上一杯酒,嗔道:“王爺怎么現在才到,清雪已經等了足有兩個時辰!”

    劉淵低聲笑道:“今天晚上我還要進宮去,恐怕要清雪自己對付這些人了!”

    旁邊幾個坐著的年輕人雖然沒有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么,但是都露出了羨慕的目光,沒有想到這位大漢第一才女傾心的人倒是蜀國的狀元,他們其實都是慕名而來,一個是為了展示自己的才學,以便為國所用,一個就是想要見識一下慕容清雪和安樂公主兩位美女。

    慕容清雪從他眼中看出蹊跷來,嫣然一笑,小聲道:“這里面那位元別鶴非常精通商業,連楊老板都對他贊不絕口呢!”

    劉淵笑道:“既然是楊英看中的人,便可以收入煙雨樓去,清雪晚上可要等我,辦完事情馬上就會去清韻宮!”

    慕容清雪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事,臉上泛起紅暈,羞不可支地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劉淵舉起酒杯,向著坐著幾個年輕人道:“秦某還有些小事,先干為敬,諸位可以在此一醉方休!”

    那幾人急忙站起身來,陪著劉淵喝了一杯。

    劉淵再向慕容清雪打了個手勢,欣賞完她那嬌羞的模樣之后,急忙下樓去也!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六章 妖道逞凶(上)
    劉淵雖然經過了易容,不過宮內也不是可以胡亂闖進去的,尤其現在負責宮內守衛的還是控鶴軍,龍騰閣只是負責周圍的保護而已。所以雖然在孟陽的安排下,劉淵和霍烈等人還需要小心翼翼地潛行進宮,終于來到了那間煉丹房前,當看到周圍密密麻麻的守衛時,劉淵也不禁咋舌頭,蜀王確實十分看重這位風虛子。

    追求長生不老之術對于任何人都是一個巨大的誘惑,蜀王當然也不會例外,就算他明明知道服食丹藥的害處,還是會冒險一試,因為反正死期已到,這些丹藥無疑就是救命稻草,所以劉淵並沒有打算勸說他放棄丹藥,只是不想蜀王這么輕易的就被人控制了。

    舊朝大唐便是衰落在道家的手上,劉淵不能任著蜀國重蹈其覆轍。

    孟陽打出手勢,已經有十五六名高手開始往煉丹房靠近,只要劉淵一聲令下,他們馬上可以沖上去收拾那幾名控鶴軍的守衛,其實劉淵一直都在考慮這件事,到底要不要打草驚蛇,暫時還能下這個決心。

    霍烈見時間一點一點兒的過去,低聲道:“公子!”

    劉淵明白他的意思,控鶴軍馬上便會進行夜間的調換,拖延下去,對自己這方並不利,他咬了咬牙,現在不能再等了,蜀國的一切必須要在自己的掌控中。

    孟陽突然疑道:“控鶴軍的守衛已經離開了,這是怎么回事,並沒有人來接替他們!”

    劉淵看了過去,那些守衛們果然紛紛離開,好象是得到了什么命令!

    就在這個時候,劉淵心里突然泛起了一陣不祥的感覺,他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這種感覺了,難道屋中的人已經覺察到了自己的存在,這怎么可能……

    這種感覺非常復雜,並不是強烈的危險感覺,也不是什么純粹的敵對。他在四個人的身曾經有過這種感覺,第一個就是太子的軍師荊無計,一看到此人的眼睛,便有些心跳不已,只不過荊無計似乎也只能讓他不安而已,只要他平靜心神,根本就不用擔心。第二個便是那個身殘的風龍子了,總像是被他看穿了一樣。第三個卻是在揚州城外遇到的那個面目清瘦的大明軍師,這樣算來,屋子里的這位道士就是那第四個人了。

    劉淵平靜一下心情,將這種復雜的感覺壓了下去,不管是什么樣的人,自己都有對付他們的辦法,荊無計拿自己沒有辦法,風龍子的批命也只是過去的事了,那個軍師最后還是無法攻入揚州,那么這個神秘的道士也不能讓自己大亂陣腳。

    只要是他劉淵想要去做的事,就一定能夠做到。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越是這樣想,就越說明他心里沒有了自信。要不是荊無計,劉淵也不用裝死逃到蜀國來,要不是風龍子用雙眼的代價替他批命,他也就不會在失去秦王時下意識的認為自己沒有辦法與天抗命,從而想要逃到蜀國來,要不是那個軍師,郝峻等人也就不會戰死揚州了……

    就在他極力使內心平靜下來時,煉丹房的木門好象是被只看不見的手打開了,一個淡淡的聲音道:“既有貴客來了,為什么不進來相見呢!”

    劉淵心道這人果然是和荊無計、風龍子一樣的高人,自己藏也沒有用,只好站了起來,道:“秦淵求見道長!”

    里面那人笑道:“好氣魄,好鎮定的蜀國狀元、太子太保,貧道早就聞聽秦淵之名了!”

    劉淵覺得他的聲音有一絲怪異,突然間腦中一亮,這是一個女人刻意裝出來的聲音,原來這位風虛子道長倒是一個女人,恐怕蜀王還不知道這件事,要不是自己對易容發聲之術非常擅長,也不會馬上發現這個秘密,笑道:“道長謬贊了!”

    風虛子道:“大人請進!”劉淵向霍烈和孟陽作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並不用跟著進去,自己大步走進了門門,這間煉丹房雖然在外面看起來十分矮小,卻只是一個偽裝而已,地下挖了一個深坑,用來盛放爐火,僅僅一個煉丹爐便足有一間房大小,爐旁有一件清淨的小臥室,一個臉色略微顯得瘦弱的道士坐在遢上,正微笑地向劉淵看來。

    劉淵一眼之下,便看出此人確實是由女子改扮而成,臉上的人皮面具雖然精致,但是還比不上自己按照相王制作的那幾張,拱手道:“秦淵見過道長!”

    風虛子笑道:“秦大人請坐,這里有清茶一杯,乃是貧道煉丹所得,大人可以品嘗一下,定能延年益壽。”

    劉淵笑道:“既然是清茶,又怎么是煉丹所得,道長說笑了!”並非是他不敢去喝那杯茶,因為他知道以風虛子這樣的能力,斷然不會下毒來害自己,而是因為與這樣的人交手,就是不能順著他的意思走下去,否則的話氣勢受挫,想要扳回來就不容易了。

    風虛子眉毛微微挑起,顯然對劉淵的反問有所介意,道:“大人莫非相信不過貧道,要知道丹藥乃是天地之靈氣所集,時常服食定可回歸本元,這就是所謂的反樸歸真之道,到時候超脫生死,得窺天道,難道不好么?”他聲音溫柔動聽,無形中似乎有些魔力,若不是劉淵深知丹藥之害,說不定真會被他說的動心了,看來此人果然是個高手,明知道自己是來找麻煩的還會如此從容,竟然還想勸說自己。

    劉淵笑道:“丹藥之說確實得天地之玄妙,只不過秦某卻不信此道,因為並未看到一人在秦某面前得道升仙!”

    風虛子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大人真會說笑話,難道得道之士還要來到大人面前,演示給你看么。其實大半得道之人,都是在這個世上毫無痕跡的。”

    劉淵道:“既然如此,道長又憑什么來說服秦某!”他有些不明白風虛子現在為什么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還要勸說自己入道,但是他知道現在不能和這個人廢話,此人根本就是氣定神閒,和她說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為今之計,先拿下她才是正途!

    所以他說完這句話,便往前靠了一步,右手已經握成了拳頭,他不相信一個女人會有多高的武功!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45:09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六章 妖道逞凶(下)
    風虛子目光在劉淵身上掃過,嘴角的那絲微笑好象一下子就變成了嘲笑,她已經看出了劉淵要向自己出手的意圖,淡淡道:“以大人如此材質,若能入我門下,恐怕將會修煉到破碎虛空的至高境界,只可惜大人竟然還是陷在迷途之中,渾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將要走向何方呢?”

    劉淵知道自己不能被她迷了心竅,微微上前一步,笑道:“道長既然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想必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禍國殃民,難道也是道長的修煉方法么!”話沒有說完,突然一拳擊了過去。劉淵這一拳其實只想是逼得她往牆邊靠去,並未用力,哪知風虛子竟然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迅速往前飄來,同時手掌翻起,就要切上劉淵的手腕。

    她還是保持坐著的姿勢,卻能夠憑空移動,若非劉淵知道這是依靠純正內力修煉而來的輕身功夫,說不定也要為她的這種“神通”大為驚歎。

    劉淵迅速地退了一步,突然一個轉身,左腳已經飛出,朝著風虛子的面門踢去,若論內力修為,自己肯定不及這個怪異莫名的妖道,但是要是比起招式,恐怕天下任何一個人遇上了自己,都未必有十成勝算。

    風虛子也是一驚,手掌又轉過來切向劉淵的腳踝,哪知劉淵的招式又已經變了,身子飛起,以力搏技,雙手雙腳連環攻出,怪招異式層出不窮,風虛子當即便吃了幾記重招。

    只不過她內力修為甚好,雖然中招卻也沒有受傷,反倒對劉淵的招式越來越有所了解。漸漸已經開始應付自如了。

    風虛子可以說是劉淵出道以來遇到的最強一人,若不是她並不精通技擊之學,恐怕自己早就無力施展這些怪招了,劉淵知道憑著自己的能力無法拿下此人,想到這里,低低的叫了一聲。

    霍烈、孟陽兩人迅速趕到門前,同時出手將風虛子逼退一步,這兩人都是修煉內力的高手,雖然單打獨斗未必能夠勝得過這個女道士,但是兩人合力,風虛子卻不敢硬碰,身子飄然站到地上,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柄拂塵,拂塵掃出,將三人的招式蕩開。

    三人將風虛子圍在牆壁邊,頓時成了對峙之局。

    風虛子臉上還是帶著笑意,道:“大人莫非真的要拿下貧道,不知道王爺同不同意呢!”

    “禍國妖道,人人得而誅之!”劉淵知道事不遲疑,風虛子定然是低估了自己三人的實力,這才將控鶴軍的護衛遣走,現在再不拿下她的話,以后就未必有機會了,霍烈、孟陽兩人明白劉淵的意思,同時撲上前去。

    風虛子突然后退,以背撞向身后的牆壁,另劉淵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全身沒入牆中,牆壁像一張薄紙一般的碎裂開來,在三人的注視之下,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劉淵沮喪地擺了擺手,道:“不用追了,從今日起盯緊此人,只要一但發現,格殺勿論!”

    他確實沒有想到聖門道中竟然有這樣的高手。不過這個風虛子的武功雖然厲害,但是更為厲害的是她那具有魔力般的言語,由此而想,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墜入他們的計畫當中了。

    劉淵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鏟除這個邪教。

    第二天清晨,劉淵早早便到了太子府,見到太子之后,忙道:“殿下是否知道主上服食丹藥之事!”

    太子臉上露出一陣茫然,過了片晌才道:“蜀中名士大半喜愛煉制丹藥,本宮也略知一二,父皇近年來有些體弱多病,想必也有請了道士進宮來,不過本宮並不清楚,大人為什么要問這件事!”

    劉淵心知蜀中的這些名士根本不清楚煉丹的內情,所以才會如此熱衷。不過這個時代能夠清楚此事的又有幾人,道:“臣敢問殿下,舊朝大唐為何衰落下去!”

    太子道:“應是兵權在外,致使諸侯割據吧!”

    這是最冠冕堂皇的說法,大唐時將兵權全部下放,導致各個節度使根本不受朝廷節制,最后諸侯並氣,逐鹿中原,太子其實也只是知道這個了。

    劉淵道:“殿下認為為何唐主節制不了各州節度使!這便是道士在宮內橫行,煉制所謂能夠長生不老的丹藥,導致數位君主英年早逝,譬如唐明宗,本是一代枭雄,正是勵精圖治之時,卻突然暴死宮內,不過三十二歲,正是這些道士蠱惑君心,最后使得國家四分五裂,大漢建國初期,便下令廢除道教,為的也就是這個原因。難道殿下已經不知大禍已至了么!”

    太子還是一臉的茫然,劉淵的這種說法還是第一次聽說,大漢建立初年,確實曾經驅逐道士,使得已經發展到了頂點的道教陷入了低谷,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來到蜀中避難了,但是中原卻無一人言道道士誤國,所以蜀國君臣只是以為道教乃是大唐赦封的國教,為大漢所不能容,才會造成如此局面。

    其實這也正是劉淵擔心的地方,大漢驅逐道教的原因雖然明了,卻是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一種無奈,蜀人當然並不知道其中的內幕,要是自己再不點醒這位未來的蜀王的話,恐怕聖門道下一個要對付的目標就是他了。

    其實太子現在有沒有寵信道士劉淵並不清楚,只不過並沒有開始服食丹藥罷了,劉淵下定決心道:“臣深知大唐之禍,不忍見我蜀國也陷入此中,若不能使主上停止服藥,恐怕真的是大禍將至啊!”

    太子雖然還是並不明白道家和劉淵口里所說的大禍有什么必然的關系,不過他卻信得過劉淵,于是點了點頭道:“大人以為將要如何!”

    “馬上進宮懇求皇上停止服藥,驅逐宮內道士,將聖門教宣布為邪教!”劉淵一個大禮行了下去,蜀王得知昨晚自己向風虛子出手后肯定會龍顏大怒,但是現在只要太子能夠出面勸谏的話,想必蜀王也不會拿自己怎么樣?而且此事必須雷厲風行,否則的話無法對付這樣的邪教。

    太子點了點頭,道:“一切便依大人所說吧!”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七章 蜀國改代(上)
    太子大步走了出來,向劉淵搖了搖頭,一臉的苦色,顯然並沒有說服蜀王。

    不過這早就在劉淵的意料之中,若是依靠太子能夠說服蜀王的話,劉淵根本就不用等在這里了,急忙行了一個禮,太子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內務總管何金明從御書房里走了出來,高聲道:“宣秦大人觐見!”

    他一臉的嚴肅,劉淵心里已經明白了大半,蜀王方才定是大發雷霆,太子來勸說蜀王廢除聖道門,確實有些讓蜀王無法承受,若不是如此,以父子之間的感情,斷然不會造成這個局面,看來還要自己出馬才行,趕忙走了進去。

    蜀王坐在書案后面,雙手支住整個身體,似乎是想要站起來,但是卻已經無法站起來,劉淵大吃一驚,完全沒有想到蜀王竟然虛弱到了這種地步了,急忙上前幾步,伸手要去扶他,道:“主上……”

    “退下!”蜀王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怒吼,他雙目圓睜,雖然臉上已經滿是蒼老之色,但是這聲怒吼卻將劉淵嚇得退了一步,也只有這聲怒吼才證明了他確實是那個曾經平定了兩蜀的霸主。

    劉淵收回雙手,這樣的人是不會讓自己去扶他的,不管是什么時候。

    “嗵”的一聲,蜀王的身體重重地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方才那聲怒吼已經耗費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他的身體軟軟地靠在椅背上,雙眼望向劉淵,目光中也不知道到底有著什么。

    劉淵心里升起難過的感覺,眼前的蜀王確實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他能夠堅持地坐在那里不倒下,已經是很不容易,想到這里,劉淵低聲道:“主上,是否要請御醫進來!”

    蜀王擺了擺手,目光終于從劉淵身上移開,仰著頭,不住地喘著粗氣,過了差不多有一柱香的時間,他才張開嘴,用微弱的聲音道:“狀元是否認為我是個昏庸的蜀王呢!”

    劉淵急忙跪下道:“主上聖明,臣罪該萬死!”

    蜀王似乎恢復了一點兒力氣,身體離開了椅背,但是還是無法挺直,道:“狀元並不該死,該死的是本王……”劉淵心里充滿了復雜的感覺,不知道他這是回光返照,還是真心實意的話,眼前的人畢竟曾經縱橫蜀地,若論武功氣魄,恐怕武帝也不過如此,沒有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蜀王又小聲道:“狀元起來吧!”

    劉淵站了起來,擔心地望著這個老人,生命似乎准備隨時離他而去。

    蜀王的目光回到了劉淵的身上,嘴角竟然露出一絲微笑,道:“本王早就看出狀元非是池中之物,不知狀元可否答應本王一個要求!”

    劉淵忙道:“主上請講!”蜀王這樣說他,若是換做平時,劉淵肯定矢口否認,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卻坦然接受。想起顧憲讓自己坐上蜀王,不管如何都要將蜀國納入手中才行,就算現在的蜀王看出自己並非屈于人下的人,又將如何,大不了率領自己的雷霆軍和龍騰閣離開蜀國就是了。

    蜀王按在書案上的手似乎有些顫抖起來,過了片時才平靜下來,斷斷續續道:“本王去后,若是太子有能,望狀元能夠顧及到蜀國百姓盡心輔佐,若是太子無能,狀元便可取而代之……”

    劉淵一驚,下意識地反應道:“主上……”

    蜀王揮了揮手,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本王能夠說的只有這么多了,狀元下去吧!”

    劉淵心里確實有很大的震動,完全沒有想到蜀王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到底是認為太子無法駕役自己,還是只想出言試探……

    但是此時蜀王的目光清澈,他這番話應該是出自真心……

    “宣何總管進來吧!”蜀王收回了目光,劉淵明顯看到了里面的那種深沉的悲哀,他還是信了,人之將死,其言以善,蜀王這算不是是將太子托付給了自己,甚至是整個蜀國?

    劉淵心頭一熱,但是卻不能說什么,難道自己會拒絕?那么就永遠得不到顧憲的輔佐,也永遠沒有光明正大的回到大漢去的機會了……

    他站在蜀王的面前,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蜀王又抬起頭來,道:“聖道門的事就按照狀元的意思去辦吧,其實道家也並非一無是處……唉,狀元下去吧!”

    劉淵不忍心再和他爭論什么道家誤國的話,倒覺得自己將風虛子趕走,對這個老人來說有些殘忍了,其實這是滅絕了他最后的一絲生機。

    何金明走了進來,見到蜀王的臉色,驚道:“主上……”

    劉淵歎了一口氣,轉身走出了御書房,來的時候還想要如何如何的發揮自己的口才,將蜀王駁得啞口無言,進來的時候卻沒有辦法說出一句話。

    ※※※

    劉淵放下手中的《異國志》,沒來由的歎了口氣,慕容清雪靠到他的肩頭,道:“王爺是否是為蜀王呢!”劉淵點了點頭,歎道:“清雪真是我的知己,蜀王本是一代霸主,當年縱橫兩蜀時是何等的威風,可惜今日卻只能與一杯黃土為伴,我又怎么能夠不替他歎息!”

    慕容清雪明亮如星辰的雙眸閃動著異樣的光彩,(注)不知道為什么,劉淵總給她一種溫暖的感覺,也許劉淵並不是那種霸氣十足的男人,也不是那種天生具有領袖氣質的人,而且身上似乎還帶著點兒淡然悲哀的味道,但是就是這種悲哀,就是這種淡然,才使得慕容清雪幾乎忘記了自己那個統一天下的夢想,在蜀中陷入了溫柔之內。

    當日劉淵向她表白的時候,慕容清雪只是將他當做眾多追求中的比較出色的一個而已,但是在鏡湖邊劉淵那霸道的氣勢卻使她獻出了初吻,然后便再也無法擺脫,直到現在。

    劉淵將美人摟到了懷里,他確實實在替蜀王感歎,也是為蜀國感歎。大漢嘉佑六年,冬月十二日,蜀王孟衍病逝于靜宣宮內,蜀國舉國悲痛,接著便是太子孟彥章即蜀王位。由于蜀國與諸多州縣的節度使不同,雖然還是大漢的諸侯,卻是世襲制的,所以王位繼承與大漢皇位一致。

    雖然最后大漢的追封也到了蜀國,不過這個時候蜀王的更換已經按部就班的完成,中書令徐誠率領文武百官在太和殿外高呼“主上”,太子孟彥章接過蜀國玉玺,正式成為了新任的蜀王。

    蜀王病逝后一個月還不到,中書令徐誠便因為悲痛過度也病逝了,尚書令李嗣直也是臥床不起,當劉淵去看望他時,李嗣直只是拉住劉淵的手,點了幾下頭而已,劉淵能夠了解他想說什么,只可惜自己什么都不能答應他。

    次年春,李嗣直也病逝了,蜀國君臣在一個月內全部改變,蜀王冊封太子太保劉淵為左丞相,兼任兵馬大元帥,右相卻是劉淵推薦的華恆。大漢嘉佑七年二月,順王親率大軍以吊喪為名攻打黎州,蜀王登壇拜劉淵為帥,號稱十六萬大軍征討順王。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七章 蜀國改代(下)
    春日剛剛過去的蜀國都城顯得無比的空曠冷落,劉淵在馬車里伸了一個懶腰,這幾日實在有些太累了,先是蜀王登壇拜將,然后又是各種各樣的閱兵禮,接下來卻是繁雜無比的調度軍隊和糧草,雖然從各軍中招來了五名隨軍謀士,而且手下的偏將也不少,但是劉淵卻仍然無法徹底清閒下來,這個大將軍也並不是好當的,堪比當日的迎親使。

    根據蜀國慣例,征東大軍將于嘉佑七年二月六日出行,其實各個前譴軍已經出發了,而后備軍還要拖得更久,這個號稱二十萬的大軍,實際上不過十萬,真正能夠打仗的軍隊才有八萬左右,要不是劉淵手里有雷霆軍這張底牌,說不定還真的不敢去黎州截擊順王的三十萬大軍。

    雷霆軍已經准備完成,而孟陽也將龍騰閣的大部分高手派了過來,一者是為了增將雷霆軍的實力,一者便是為了保護劉淵。劉淵在霍烈的陪同下將其檢閱了一次,雖然還沒有完全理想,但是顯然已經大大超出了這個時代的水平,對此劉淵信心大增。

    只要順王並不知道這支奇軍的存在,劉淵還是有必勝的把握。

    劉淵正在想著剛剛調到軍中的幾個將領,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只聽外面有人道:“敢問是否秦丞相的車駕!”

    霍烈道:“閣下何人!”劉淵掀開簾子,從車窗望了出去,但見一個身著長衫的文士站在前面,正向霍烈行禮,等那文士抬起頭來,劉淵一愣,他竟然是許謹的管家許成福。

    許成福與許謹形影不離,難道許謹竟然來到了成都……劉淵腦里確實有些疑惑,雖然去年冬日的時候他曾經給許謹去過一封信,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個中原第一望族的家主竟然會親自來到成都。

    許成福笑道:“小人的主人有請秦丞相一敘,還望……”

    霍烈剛要說話,車里的劉淵發話了,“請這位先生帶路吧!”

    ※※※

    三園酒樓在蜀中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是它那最具有江南風味的幾道名菜,更是讓蜀中最為挑剔的名士也贊不絕口,蜀中人喜辣,幾乎是無辣不歡,卻是偶爾也要嘗嘗其它滋味,這里就成了最佳的選擇。

    許謹坐在榻上,細品杯中的名茶,他一生倒是出行過不少地方,但是卻還是第一次來到蜀中,不禁感覺處處新鮮,只可惜像他這樣的風雅名士,此刻卻沒有了游山玩水的興致,只想趕快的見到那個人,這樣才能放下心來。

    自從去年冬日收到那封信以來,許謹的心里一直都很復雜,那個曾經在揚州詫叱風云的白衣福王真的活在這個世上么,那么他許謹該何去何從呢?他曾經想馬上趕到蜀中,宣誓向這個人效忠,與其共建大業,但是卻又不能如此魯莽,他畢竟是一家之主,這個決定將會關系到數百人的未來。

    整整一個月過去了,蜀國動蕩起來,許謹最后還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也要親自來到蜀國,見一見那個人,到時自然就會知道自己會做什么樣的決定了。

    這時樓梯響起腳步聲,許謹竟然略有些緊張,放下茶杯,站了起來,望向門口,簾子終于被掀了起來,一個穿著官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許謹一愣,這個年輕人並不是福王,但是眼神偏偏又是如此相似。

    劉淵將許謹的一切看在眼里,笑道:“家主遠道來蜀,確實讓我大感意外!”

    許謹聽出了劉淵的聲音,疑惑道:“真的是福王殿下……”

    劉淵無奈只下只好撕下人皮面具,露出真容,道:“本王實在有些不得已之處,家主應會體諒!”

    許謹這才終于看清,慌忙跪下行禮。劉淵曾經給他表演過一次易容的絕技,當時被杜簡所圍時,劉淵輕身而出,來求許謹幫忙,這下許謹心中再無疑惑,又驚又喜道:“果然是王爺!”

    劉淵急忙上前扶起他,歎道:“家主無須如此稱呼,那個的大漢的福王已經死了!”

    許謹急忙起來,讓劉淵坐下,吩咐准備酒席,兩人推杯換盞起來,若非此地再無那些江南歌舞絲竹之樂,恐怕又像回到了揚州一樣。許謹歎道:“當日王爺身死揚州,江南一片悲痛之聲,尤其是揚州百姓,太子殿下雖然不許百姓上街送行,但是當王爺靈柩運出揚州時,還是滿城哭聲!”

    劉淵淡淡一笑,想起當年在揚州的所做所為,自己確實大感此生無憾,為一方父母能夠造福一方百姓,也算是盡職,只可惜自己永遠都不能安穩的去做一個地方官,恐怕未來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想到這里他倒是心生豪氣,既然不能造福地方,若能造福天下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兩人一直徹談到深夜,這時劉淵才起身告辭,許謹起身道:“王爺莫怪許某無禮,其實許某與蜀中名士還有諸多過節,實在不方便露面,見過王爺之后,許某已經下定決心,將江南眾多大家托付王爺,若有驅弛,王爺盡管吩咐便是。”

    劉淵知道他的想法,許謹其實一直都想將賭注壓自己的身上,在揚州時就是如此。想想當初武帝對江南望族的評價,能夠壞大漢天下的不是蜀國,也不是大明,而是這些深得民心的江南望族,雖然武帝說的有理,可惜的是現在自己根本無法顧忌這些東西,要壯大自己的勢力,就必須依靠江南大族,至于有何后果,那就等待來日了。

    劉淵與許謹攜手走到門邊,道:“劉淵舉天為誓,定然不負許家!”

    他必須給許謹一個定心丸,否則的話,無法得到他的全力相助。

    許謹看了一眼旁邊的這個陌生又熟悉的年輕男子,斷然道:“許家願為王爺效犬馬之勞,絕無貳心。”

    劉淵點了點頭,歎道:“家主如此待我,劉淵夫復何求”

    許謹突然跪倒在地,聲音也顫抖了許多,道:“王爺……”

    劉淵一愣,疑問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對自己行此大禮,就算自己身為福王時也無須這樣。

    許謹抬起頭來,道:“許某只望王爺能夠統一南北!”劉淵心中一震,許謹這些江南名士還是沒有忘卻盛世大唐,在他們這些人眼中,此刻的國家還是分裂的,所以他們選擇自己並不僅僅是為了壯大江南望族的勢力,而是為了選擇一個明君,一個能夠恢復大唐盛世的君主。

    可惜這又何其容易?

    劉淵點了點頭:“家主請起吧,本王將全力而為!”

    不知道為什么此刻他竟然想起風龍子為自己的批命,那么自己是不是只有王侯之命呢……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46:04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八章 奇兵來援(上)
    撫摩著慕容清雪如綢緞一般的光滑皮膚,劉淵實在是無法將自己拉回到現實中來。甚至不願去想征討順王的事,眼前的美女就像是自己的一切。

    自從第一次有了珠兒以后,劉淵對女人的感覺似乎越來越強烈起來,接下來的田柔有些韌性,雖然最初見到她時很是尴尬,但是當田柔害羞的走進浴室為自己沐浴時,劉淵還是忘了一切。然后便柳朝云,一直到現在的慕容清雪……人活到了這個地步,真是別無所求了才是,可惜劉淵卻覺得自己好象是貪得無厭的人,大概是那些風流才子的故事聽得夠多了吧!

    他還惦記著白蓁那清麗端莊的面容,甚至連碧素公主的那一雙另人銷魂的長腿,連白葳那調皮的眼神都曾想起,當然還有見過的各式各樣的美女……

    一邊撫摩著玉人的身體,一邊在感歎自己的風流多情,劉淵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由于方才的激情,慕容清雪身上已經有了一層細汗,也緊緊地閉上雙眼,直到劉淵的手撫摩到了……之后,她才睜開眼睛,道:“王爺勿要丟下清雪不管!”這句她一直都想說,只可惜卻無法違背自己那堅強的一面,要知道劉淵帶兵攻打順王最為擔心的就是她和安樂公主,可是她卻不能向安樂公主那樣任意的撒嬌。

    劉淵點了點頭,明白她此時的感受,也正是如此,才證明這位大漢才女真正的愛上了自己,笑道:“清雪不是希望我能夠縱橫天下么,帶兵出征只是小事一件!”

    慕容清雪嗔道:“王爺是故意取笑清雪吧!”劉淵笑了起來,柔聲道:“清雪不要擔心,若是連個順王都對付不了的話,還怎么有臉面來迎娶你呢!”連順王也對付不了,就更別說去奪取蜀國的王位了,那么也就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到大漢去,所以劉淵知道此刻每走的一步都是彌足重要,並不允許自己再心生懶惰的想法。

    慕容清雪並沒有立即回答,只是看著身邊的這個男人,考慮自己該不該告訴劉淵,自己並沒有決定嫁給他。一者是劉淵已經有了柳朝云和田柔那樣的妻子,一者卻是自己還不想違背那個誓言,對慕容清雪來說,並不需要像平常女人那樣度過一生,也不想那樣,劉淵只能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至于后來如何,誰也無法確定。

    想了片刻,慕容清雪還是微微地歎了口氣,這些話沒有辦法和劉淵說出口,道:“王爺要知道清雪和公主都會在這里等著你回來!”

    劉淵點了點頭,方想說話,慕容清雪突然生動起來,笑道:“今天清雪為王爺招來了一個小美人呢,不,是兩個小美人,她們特意跑到云淡樓里去找王爺。”

    劉淵一愣,慕容清雪這點非常厲害,無論和自己談起某個女人,從來就沒有像其他女人那樣有吃醋的感覺,竟然興高采烈地告訴自己找了兩個美女來,笑道:“清雪看中的人自然不錯!”

    慕容清雪嘴角微微翹起,道:“這兩個人一個是碧素公主,一個卻是白大人家中的千金小姐白葳,王爺應該對她們有所耳聞吧……”

    劉淵苦笑一聲,豈止有所耳聞,簡直是太熟悉了,看來這兩個家伙又開始蠢蠢欲動了,想要尋機報復,這肯定又是白葳的主意。只是現在自己的心思都放在征討順王一事上,還無心去照料她們,不過用慕容清雪來對付她們倒是一個絕好的主意,她的才智並不比白葳遜色,于是笑道:“清雪要好好管教她們兩位,我曾經在她們手上吃了虧……”接著便把當時的情景說出,慕容清雪一愣,最后笑道:“王爺放心就是,等你凱旋回來,清雪保證送你兩個乖巧的美麗小姐!”

    劉淵心道你好象是替我拉皮條的,竟然會這樣高興,不過美人在前,想到過幾日的寂寞無聊,還是盡情享受一下吧,大手微一用力,慕容清雪嬌叫了一聲……

    ※※※

    劉淵接過霍烈遞上來的信箋,認出是許謹的筆跡,打開一看,原來許謹已經回揚州去了,臨行前與楊英談好了一切,首要的便是販賣茶葉的事,接下來卻是利用江南的鐵器鍛造實力來為劉淵的雷霆軍打造兵器,然后卻有大批的江南才俊會來到劉淵的手下辦事。

    許謹確實是個信人,能夠如此全力付出,恐怕已經下了最大的決心。

    最令劉淵感到高興的是馮景等人的到來,一共六名白露書院的書生來到蜀國,為的就是想要找到那個曾經在書院任教的福王,一見之下,劉淵馬上將馮景安排為自己的書記官,而將沈雁安排為雷霆軍的參謀,由他來參照自己的制作的機械圖紙進行研究改進,其他各人也都安排在了劉淵的身邊,這樣一來,劉淵的實力確實是大大增強。

    漢制嘉佑七年二月初五,劉淵從宮里領出了發兵的聖旨。蜀王端坐在書案后面,看著眼前的這個比自己都要年輕的書生,道:“丞相此行定當為蜀國平亂,若是擊敗順王,勿要殺他,本王還要當面責問他為什么要殺害同王!”

    劉淵急忙領旨,他知道蜀王此刻的心情,順王起兵造反,想要奪取王位,其實他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順王為什么真的如此殘忍要殺害自己的親哥哥,若說他太迂腐了點兒,似乎也說的過去,但是此人的仁厚之心,確實是自己不具備的,尤其是做為一個君主更是如此,由他執掌蜀國,百姓肯定不會受苦。

    想起顧憲當初要自己坐上蜀王才會全力協助,又想起舊蜀王臨終前將太子托付給自己,劉淵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倒是動搖了起來,難道真的要奪取這個王位么?

    蜀王站起身來,走到劉淵跟前,道:“太子妃言道狀元是我蜀王棟梁,還望狀元傾力平復此亂,蜀國百姓則仰仗狀元了!”

    劉淵忙道:“臣不敢,主上洪福定當佑我大蜀!”蜀王對自己越是信任,劉淵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急忙退了出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八章 奇兵來援(下)
    劉淵的馬車剛剛走出宮中,霍烈突然便將車子停了下來,卻沒有說話。劉淵疑道:“出了什么事!”霍烈聲音有些激動道:“公子定然不會想到是誰來了!”

    劉淵笑道:“霍烈你什么時候也知道賣關子,到底見到了什么人!”

    霍烈似乎是竭力平靜一下語氣,道:“是郭塘將軍!”

    劉淵心里一震,掀開車前簾子,大步走了下來,果然見到郭塘和二個人站在宮外不遠,正在四處觀察來往的車駕。而他身后站的不是莊羽、費龍是誰?

    當日竟陵被圍,劉淵火速帶著二千救兵救援,哪知卻被畢修廉用計逼退,若不是郭塘這位年輕的將領,恐怕定然會全軍覆沒,郭塘在此戰中展現的軍事才華確實讓劉淵大感佩服,當時雷霆軍剛剛建立,他第一個想起來的帶兵人選就是郭塘,只可惜郭塘卻是揚州守將。

    沒有想到他竟然自己來到了蜀國。

    劉淵站在車前,微笑的看著遠處三人,郭塘也看到了劉淵,疑惑地望了過來,看來並沒有認出這個昔日的福王來,不過過了片刻,他大步走了過來,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劉淵,但是也沒有說話。

    直到走到劉淵跟前,他才拱了拱手,道:“大人,請問……”

    劉淵笑道:“郭將軍別來無恙!”郭塘一愣,眼中似乎滿是不可思議,他並不知道劉淵還有如此厲害的易容術,過了半晌才低聲道:“王爺……”

    劉淵點了點頭,哈哈大笑起來,道:“三位將軍隨我來吧!”郭塘又驚又喜,馬上伸手將莊羽、費龍兩人招了過來,和劉淵見禮。

    劉淵將三人領到雷霆軍處,然后由霍烈一一指點給他們去看,還有沈雁在旁解釋,看完之后,郭塘三人驚道:“王爺竟然能夠想出如此多威力強大的武器,真是令人瞠目!”

    劉淵心道可惜自己當初沒有注意搜羅這方面的東西,否則的話,這支軍隊的戰斗力將更加強大,不過幸好現在有沈雁這個專家在此研究,但是要是帶兵,還要需要郭塘的智慧,道:“此軍名為雷霆,現在本帥就封郭塘為雷霆將軍,統領此軍,莊羽為左將,費龍為右將,只不過還有一件事需要改變!”

    三人疑道:“王爺請講!”

    劉淵笑道:“三位想必是從揚州逃出來的吧!”

    郭塘點了點頭,道:“我等是從馮景等人處得到了王爺在蜀中的事,這才掛印而來。”

    劉淵心道這幾個人確實忠心,也正好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不過這件事還要想得長遠一點兒,笑道:“既然如此,三位斷然不能被大漢的人看到,否則的話會有麻煩,我倒有個主意,三位可以制作一個面具戴在頭上,戰陣之中也可迷惑敵人,又不會洩露了自己的身份。”

    三人馬上同意,他們也一直擔心此事。由于煙雨樓在蜀中有自己的鍛造地點,很快便做好數十面面具,要求每位雷霆軍的將領都要帶上。而郭塘更是別出心裁地對雷霆軍的旗幟上進行了更換,改為一面紅旗,上畫著雷霆震地的樣子,比之原來蜀國的軍旗要好上百倍。

    劉淵終于可以安枕無憂地去陪安樂公主去了。

    到了晚上劉淵為郭塘等人洗塵,郭塘舉杯道:“這一杯乃是王太守要末將敬王爺的!”

    沒有想到王峻竟然也知道了這件事,白露書院的這群書生倒真會洩露消息,劉淵苦笑一聲,不過王峻也是自己的人,當初他跟著周曹在揚州任事,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書記官,還是劉淵將他派為揚州長史,也是現在的太守,此人治國的能力非常出色,能夠以民為本,當年的揚州大治多半是他的功勞。不過劉淵相信他的忠心是因為當時在揚州城下血戰的時候,王峻力排眾議,一力出兵救下了自己和郭塘。這是需要勇氣的,要不是怕他到了京城之后陷入太子和平王的爭斗之中,以他的能力,早就該調到京城參加政事了。

    劉淵也舉起酒杯,笑道:“王太守他還記著本王?”

    郭塘笑道:“末將走時,太守言道若非顧及揚州百姓,定會來到蜀中輔佐王爺,其實他是聽到了順王舉兵的消息才會催促我等來此,並說王爺若有驅弛,他會馬上趕來!”

    劉淵將酒喝干,心里觸動不小,道:“本王定會重回大漢,郭將軍可以將此話傳給太守!”若是沒有這些人,哪里還會有什么未來的霸業,想到這里,劉淵確實有些豪氣,那種想要縱橫一切的欲望分外的強烈起來。

    ※※※

    漢制嘉佑七年二月六日,蜀王在成都城外為劉淵餞行,右相華恆則代表百官與劉淵喝了出征酒,雷霆軍早在昨晚已經首先奔赴黎州,隨著劉淵出行的只有一萬步兵和八千騎兵,糧草還要后繼送上。

    蜀王舉起酒杯道:“本王將日夜等候佳音捷報!”

    劉淵看著這個前幾日還無法堅定起來的新蜀王,想起舊蜀王和徐、李兩位老丞相,心中一熱,暫且將奪取蜀國王位的想法拋到一旁,首先擊敗順王,平定蜀國才是關鍵,要不然也對不起這幾人對自己的信任。

    蜀王將酒喝盡,然后將杯子放回。

    劉淵將酒灑到地上,大聲道:“全將將士將為主上分憂,誓將平定此亂!”說完跨上戰馬,一拉馬缰,往前行去,他背后的成都牆頭被陽光籠罩,似乎金碧輝煌。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九章 橫擊云州(上)


  “各位以為如何!”劉淵將軍報放到了桌子上,笑著詢問底下各人,除了郭塘、許強宗、余敏外,還有蜀王親派的四名年輕將領,分別是辛古銘,羅永福、陳玉坤、林越,這四人都任偏將之職。而還有五位謀士,分別是戰游、梁鳳舉、于延亭、江子陵、令狐云,再加上馮景和白露書院的齊云生,劉淵和霍烈,一共十六個人,這些人才是這支東征軍的主要智囊,雖然也有七十多位書記官,不過他們大部分都忙于各營之間,根本無暇來討論軍情。
  大軍已經逼近了黎州附近,順王這次是傾巢而出,看來一定要拿下黎州了,三十萬人馬將這個不足百里的州城圍得水洩不通,而且夜以繼日地攻打。葛成剛確實是一員猛將,竟然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堅持了一月有余,順王大軍曾經數次登上城樓,但是都無法站穩就被葛成剛凶悍地撲了下來。

  劉淵臉上雖然帶著笑,擔心心里卻是著急的,葛成剛究竟還能夠堅持多久呢,他只有三萬人馬,以一抵十,而且糧草還明顯不足,現在一月之久,再堅持下去,恐怕就要無物可食了。據龍騰閣探子傳過來的消息,葛成剛親自將自己的一名小妾殺死煮熟了送給手下的士兵吃,而三北軍的各個統領也都紛紛效仿,一時間黎州城中悲憤之氣大盛,順王的人馬根本無法抵擋,全憑著就是這股悲憤之氣啊……劉淵能夠想象那其中的情景,黎州已經成了一座死城,死氣沉沉的城,就算被收復了回來,這座城恐怕也數十年恢復不了元氣,因為殺戮太重了。

  一將功成萬古枯,葛成剛又算是什么呢?

  劉淵方才問的是這些人對郭塘提上來的建議如何看法。

  雖然目前仍然以救援黎州最為緊急,但是郭塘卻看到了順王傾巢而出后,在云州留下了巨大的空子,而且也將自己的整條補給線暴露在了劉淵面前,所以郭塘建議以奇兵奪取云州,然后坐等順王回兵自救,若他還是繼續攻打的黎州的話,則可以將他的補給線完全切斷,使順王的三十萬大軍與東蜀徹底失去聯系。

  這個建議雖好,卻有其難度,順王在軍事上並不是白癡,云州這個東、四蜀的門戶之地,他焉能不放在心上,雖然只有兩萬守軍,但是真正能夠使劉淵不敢突襲云州的是這條貫穿蜀國的瑤江,這條瑤江寬要數十丈,雖然不比長江之險,但是卻也差不多,而且蜀國唯一的水軍全部掌握在順王手中,要想渡江橫擊云州的話,確實非常困難。

  所以劉淵要問問在坐各位的意見。

  坐在下首的羅永福首先站了起來,他一身白色盔甲,出身蜀中名門,不過為人卻極為干練,相貌雖然並不英俊,但有一雙鷹隼般凌厲的眼睛,在戰陣上應該是個狠辣的角色,比蜀中的大部分油粉公子大大不同,要不是如此,劉淵也不會將他帶在身邊了。

  羅永福行禮之后昂然道:“末將以為雷霆將軍的計劃雖好,卻顯得不夠光明正大,順王乃是叛國之賊,又圍困黎州一月有余,我東征大軍一到,不如先解黎州之圍,救出葛將軍,先是大震我軍軍威,然后便可以以破竹之勢,直逼云州,那時順王恐怕惟有投降一途了!”

  劉淵微微一笑,他果然是一介莽夫,現在還未接一仗,恐怕滿腦子想的都已經是如何殺得敵人大敗的場景,只可惜現在卻不是這個時候,點頭道:“羅將軍所言有理,葛將軍為國拼死護城,當先解救,若是遲緩,本督將遺憾終生!”

  羅永福急忙謝禮,得意洋洋的坐了下來。

  郭塘則向劉淵投來了疑問的目光,眼前的這個平靜從容的大帥又好象不是當初自己認識的那個福王了,要不然怎么對這樣狗屁不通的戰略表示贊許。

  劉淵當然變了,變得再不獨斷專行,若是以前,郭塘的這個方案早已經確定下來,根本不用拿到這里來進行討論。

  坐在郭塘旁邊的許強宗也站起拱手道:“禀告都督,末將以為此刻直抵黎州甚是不妥,敵軍氣焰尚盛,我軍則遠途來此,算是以勞擊逸,恐怕……”他是郭塘的手下,而且郭塘的攻打云州之計也有他的份兒,聽到羅永福那樣傲然的說話,自然要站起來反駁一下。

  劉淵點了點頭,看來郭塘和蜀中的將領們還存在著分歧,笑道:“將軍所言甚是!”然后他的目光掃向了坐在自己旁邊的戰游,道:“戰先生以為如何!”

  戰游是蜀中謀士的代表,在蜀國向來以善計成名,而且此人做事不拘一格,最喜嬉笑怒罵,蜀中的名士大半倒有些怕他,這些將領自然也不敢拿他怎么樣。,所以劉淵直接問他,其實是想讓他將這個爭論壓制下去,戰游站起笑道:“戰某不通軍事,來此營中只是清閒度日而已,都督若要問該不該救黎州,戰某肯定回答是該救,但是都督若要問是先救還是后救,戰某只能回答不知道了……哈哈……”

  他一邊笑,一邊捋著自己的山羊胡子,非常得意。

  在坐眾人都笑了起來,氣氛馬上融洽了許多,劉淵也是啞然失笑,這個戰游若是放到別處,也許是主帥恨之入骨的典型,但是他卻對此人大有好感,此人言語幽默機智,雖然比不上顧憲才智無雙,卻也是一時之選。

  戰游見眾人笑聲慢慢小了下去,面容一肅,道:“戰某雖然不通軍事,但是卻知道一個道理,不知道都督有沒有興趣聽!”

  劉淵笑道:“戰先生請講!”

  戰游道:“大凡一個人要洗澡時,必須先有水,有水之后則可以沐浴全身,沐浴之后才可以擦身休息,若有人要在無水時沐浴,而且還脫光了衣服,想必是個蠢蛋,更不用去想沐浴完后擦身休息了,都督以為如何!”

  他說的雖然有趣,但是坐中卻沒有一個人發笑,劉淵笑道:“先生所言有理,郭將軍,本都督想知道你是不是那個沒有水就想沐浴的蠢蛋,哈哈……”他竟然也被這個怪人感染,說起笑話來了。

  戰游其實已經贊同先攻打的云州的戰略,但是這就像想要沐浴的人一樣,你根本沒有辦法拿下云州,就別總想著拿下云州之后的好處。

  郭塘起身笑道:“末將有三計可以讓戰先生放心沐浴,不用去擔心有沒有水!”

  戰游哈哈大笑起來,接著整個營帳中的人都笑了起來,包括方才還對郭塘有些意見的羅永福等人,劉淵心中一寬,郭塘果然想的周到,道:“將軍還請說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46:59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三十九章 橫擊云州(下)
    薄暮之下,戰游和辛古銘、羅永福兩將已經帶著先行的兩萬大軍來到順王的營寨近處,在戰游的授意之下,羅永福率領了六千人馬開始安營扎寨,一直到了深夜,營寨連綿不斷地呈現在順王面前,足以容納數十萬人馬。

    戰游安然坐在帳中和辛古銘對飲,順王顯然摸不清這里的情況,以為是劉淵的大軍趕到,不敢貿然出擊,只可惜這里只有兩萬人馬,目的就是為了嚇嚇順王,也為劉淵的瞞天過海之計創造條件。

    劉淵的主力加上郭塘的雷霆軍已經疾行至瑤江邊上,准備隨時渡江橫擊云州。

    這時羅永福走了進來,拱手道:“戰先生,營已經扎好了!”劉淵沒有在這里,戰游的官職最大,再說他素有智名,又是嬉笑可親,像羅永福這樣的蜀中將領倒也服他。戰游點了點頭,笑道:“辛將軍恐怕今夜無法休息了,倒不如取幾壇酒放到營邊,省得夜風襲人!”

    辛古銘是眾多將領中最為年長的,稍有行伍經驗,最重要的是此人沉穩過人,不露顏色,劉淵將他留給戰游,為的就是彌補羅永福勇而無謀,其實劉淵還是多慮了,這點兒任務對戰游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他已經算定只要自己擺出這樣的陣勢,順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此處,大不了也是派一些小兵來騷擾一下。

    順王根本無法知道這座大寨背后還有多少人馬,而他那號稱三十萬的大軍,想必也是水分頗大。

    辛古銘接令走后,戰游向羅永福道:“將軍大可休息一下,不過最多一個時辰,便要用到將軍!”

    羅永福疑道:“末將並不勞累,還請先生差遣!”戰游笑道:“將軍倒是並不勞累,不過到時候殺敵恐怕就要勞累了,到了時間,戰某自然會著人叫你,絕對不會錯過精彩好戲。”

    羅永福這才悻悻離去,他本想先打一個漂亮仗給劉淵看看,哪里知道來到這里第一個任務卻只是造這些名不副實的營帳。

    戰游坐在榻上眯了一會兒眼睛,他雖然也是蜀中名士,但是倒不如稱他為蜀中狂士才對,也正是因為他的狂放不羁,不被蜀王所喜,才會落到了現在謀士的位置,其實他是看不起劉淵的,並不說劉淵不配做一軍統帥,而是現在還沒有人能夠讓他真心敬佩。這個謀士的位置他也只是好奇坐坐而已,畢竟行軍打仗對他還是一個莫大的誘惑。

    這時外面突然出現了一些聲響,戰游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掀開簾子,往外望去。但見遠處出現了一隊黑影,倒有數百人的模樣,正小心翼翼地往這邊靠來,戰游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選擇的這個位置確實不錯,既不會漏過任何一個場面,又能夠保障自己的安全。

    這時他將親兵叫了過來,道:“馬上將羅將軍叫醒,以舉火為號,定要斷絕敵軍后路,活捉敵軍大將,不得有誤。”

    羅永福所休息的營帳,正好在山邊,若是讓他全軍待命,恐怕這些偷營的人過不了他們那關就打了起來,但是戰游卻不允許這個情況發生,所以才會讓他們全軍休息,只要在恰當的時候醒來既可。

    安排好一切,戰游興高采烈的將一把椅子拎到帳外,坐到上面,又泡一杯熱茶,想到自己一生還是第一次經歷戰陣,真是欣喜非常,興致勃勃,旁邊的幾個親兵算是大開眼界,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主帥,不過卻也顧忌戰游的怪脾氣,根本不敢說話。

    那隊黑影終于靠近了外軍,他們剛剛舉起火把,想要下達沖鋒的信號,辛古銘響亮的聲音喝道:“大膽賊人,不知落入元帥的圈套里了,死倒臨頭還不自知!”火把紛紛揚起,將黑夜照得通明,數千士兵舉起長槍,齊聲大喝一聲,一起往外沖去。

    軍外頓時亂成一團,順王軍顯然心虛起來,雖然自己也有幾千人馬,但是聽到落入了圈套之中,一心只想著往外逃去。

    辛古銘雖然勇猛異常的殺入敵軍陣中,但是卻也並未盡全力,將敵軍漸漸往外逼去。

    這時羅永福神采奕奕地出現在敵軍身后,這位從未上過戰場的年輕將軍興奮異常,沒有想到戰游給他這樣一個可以全力砍殺的機會,幾個回合便和辛古銘軍合在一處,兩軍更加威猛,幾次沖殺下來,能夠逃得出去順王軍的士兵已經不多了……

    戰游開始時還看得津津有味,但是看到血肉橫飛,不斷的發出慘叫時,不禁胃里一陣不舒服,沒有想到戰場竟然會是這樣個樣子的,別說邊看打仗邊喝酒,能夠不吐出來已經十分不錯了,他一邊罵著一邊把椅子拎了回去,又讓親兵將營帳門堵得嚴嚴實實,可惜那慘叫聲還是傳了進來,要不是他腦子還算清醒,說不定已經下令要辛古銘和羅永福撤軍了。

    到了最后,他實在忍不住了,干脆搬了一柄古琴來,用力彈了起來,以掩蓋外面的殺伐聲,彈得不亦樂乎,時而哈哈大笑,門外的親兵都是愕然,不知道這位東征軍第一謀士到底在干什么?

    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外面終于安靜下來,戰游歎了一口氣,彈琴停了下來,滿身大汗,心道這聲音真是一大折磨,要不是親耳聽見,只憑借那些詩詞上所說,也許永遠會認為這些聲音比天籁還要動聽。

    過了片時門外有人道:“禀告先生,兩位將軍來了!”

    戰游將琴藏了起來,心道這個東西不能讓他們看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道:“請兩位將軍進來吧!”

    帳門打開,辛古銘和羅永福兩人抱著頭盔走了進來,大喜道:“先生神算,果然破敵!”

    戰游苦笑一聲,這兩人還興高采烈,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的折磨,不過還要將接下來的事情辦好才行,忙道:“羅將軍可曾捉到敵軍主將!”

    羅永福搖頭道:“禀告先生,末將無能,讓他給逃脫了!”並非是他無能,而是那位主將確實機敏,竟然能夠裝成小兵,趁著混亂逃掉了,羅永福雖然抓到一個,但是卻是替身。

    戰游點了點頭,道:“既是給他逃脫了,兩位將軍恐怕還要辛苦一下了,唉,戰某本想立即睡個安穩覺,可惜卻不能如願,兩位將軍現在便率領一萬人馬攻打順王的營寨!”

    辛古銘兩人一愣,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經過了方才那次洗禮之后,戰游連笑都笑不出來了,道:“兩位是願意每天應付敵軍的偷襲,還是只用一天便讓敵軍一月不敢來此!”

    羅永福道:“當然是后者,先生有何妙計!”戰游低聲將計劃說了一遍,兩人馬上大喜,道:“先生此計,定能使順王不敢妄動!”

    戰游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有勞兩位將軍了!”

    “末將得令!”

    看著兩人勁頭十足的走出大帳,戰游將親兵招了進來,道:“等下兩位將軍回來之時,便言道戰某已經入睡,不再見客!”親兵只好點頭,戰游想了想,又加上一句道:“明天兩位將軍若是來的話,便說戰某生了大病,需要靜養!后天他們來時,便言道戰某的病體初愈,想要休息……知道了么!”

    親兵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這個怪人。

    戰游將整件事思索一遍,覺得再無缺漏,有些開心起來道:“戰某的菜譜務必要按時送來,切記切記!”說完這些,戰游終于得以舒了一口氣,看來可以好好睡上三天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章 奇計無功(上)
    隨著一聲梆子的聲響,郭塘從岸邊探出頭來,向身后的霍烈招了招手,低聲道:“來了!”

    一艘小船慢慢地靠進岸邊,船上十幾名蜀國的士兵正在四處張望,不過他們倒並不擔心會在這里發現敵人,因為現在黎州正打著火熱,現在只是例行的檢查而已。

    等待那小船慢慢靠近,霍烈已經下達命令,身后數十名龍騰閣的高手迅速靠了上來,這些人都是經過特別訓練的水中能手,比之任何水軍將領都是毫不遜色,只是瞬間,便圍上了小船。

    郭塘看到時機成熟,低聲的吹了一個口哨,那數十名的龍騰閣高手同時舉起嘴里叼著的吹箭,一陣輕響聲過后,小船上的蜀國士兵紛紛倒下。

    霍烈首先躍上小船,然后便是那些龍騰閣的高手,紛紛將蜀國士兵的衣飾扒下,然后將屍體一個一個的搬到了岸邊,郭塘這邊早已經有人處理掉了。霍烈立在船頭,向郭塘打了個手勢,示意一切正常,然后駕著小船往江中靠去。

    郭塘見他們走遠,這才示意身后的雷霆軍將士原地待命,他其實是在重復當年明軍突然圍攻竟陵的辦法,只要能夠控制水軍,便能夠無聲無息地渡過瑤江。

    這是他向劉淵提出的第一個渡江的法子,雖然大膽,但是劉淵卻知道此計非常可行,因為當年明軍便是用這個法子成功渡過長江,以迅雷之勢將竟陵和漢口分開,最后甚至導致兵臨揚州城下。

    過了足足兩個時辰,又有兩艘小船往這邊靠了過來,船上的龍騰閣高手打出暗號,示意已經成功拿下了主船,郭塘心中大喜,第一個站了起來,回復暗號之后,帶著雷霆軍迅速往下游靠近。

    劉淵此時正在等著郭塘的消息,手下的年輕將領一個個都露出緊張的神情,不知道郭塘這個偷襲之計是否能夠成功。這時偏將軍林越然走了進來,道:“禀告都督,已經收集了漁船三百條,全部集中在牡丹渡口,還請都督示下!”

    劉淵點了點頭,這是郭塘的疑兵之計,目光在眾人面前掃過,道:“諸位將軍,何人願意出戰!”

    偏將軍陳玉坤走了出來,道:“末將願意!”劉淵點了點頭,陳玉坤比羅永福要沉穩許多,不過卻也柔弱許多,不知道他能否勝任,所以他並未答應,目光還是掃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許強宗的身上。

    這位郭塘手下的大將知道了劉淵的意思,急忙出列道:“末將願與陳將軍一同前往!”

    劉淵這才拔起一支令箭,交給陳玉坤,笑道:“兩位將軍勿要忘記雷霆將軍的囑托,須要將敵人引至云霧渡口。”兩人接令,急忙往外走去。

    ※※※

    郭塘認為霍烈等高手要想成功控制水軍提督,必須要趁亂才行,所以才會安排這次以漁船做誘餌的佯攻,只要敵人認為劉淵想要橫渡瑤江,定會傾盡全力調動船只,而那時只要是從主船上傳下來的命令,全部都會被認為是真的,這樣成功的希望大大增加。

    此刻雷霆軍已經行到了云霧渡口,馬上便將早已經准備好的火器置放完畢,這恐怕是雷霆軍第一次實戰中使用這些超出現代文明許多的武器,要不是它們的射程確實非常之遠,郭塘也不會想到利用這些東西來攻擊順王軍的戰船。

    過了差不多一個時辰,江面出現了無數的小點,小點漸漸變大,終于現出了東征軍的旗號,郭塘出了一口氣,馬上下令准備,那些東征軍的小船越來越近,身后緊緊跟隨的水軍戰船雖然速度稍慢,卻沒有被落下多少,船上的火炮已經開始調整,只要小船略微停下來,便可以馬上射擊。

    陳玉坤和許強宗各自站在一艘船上,目光往岸邊望來,他們雖然說相信郭塘會准時出現,但是卻還是心里一點兒底兒都沒有,不知道該不該要靠上岸邊,直到看到郭塘打出的旗號,這才露出喜色,連聲催促手下士兵,小船迅速的靠近了渡口。

    順王水軍的戰船上也打起旗號,只要這些小漁船靠岸,就已經成為他們固定的靶子,敵人除了上岸逃生外別無它法!

    郭塘向身旁略微有些顫抖的沈雁看去,笑道:“先生認為將何時動手!”沈雁是這方面的專家,清楚多少距離火器才有效果,所以郭塘要征求他的意見,只可惜這位白露書院的書生並不喜歡如此行軍,臉色已經變得慘白,聽到郭塘問話,這才道:“將軍若想將其全部殲滅,便要等最后一艘船靠近那塊礁石才行!若是……”

    郭塘笑道:“多謝先生!”這些書生在戰場上還要如此羅嗦,郭塘可沒有時間與其磨嘴皮子,而且他並不想等所有戰船進入射程之內,目光緊緊盯著那塊礁石,突然伸手一揮。

    “轟”的一聲巨響,水面泛起巨大的水花,不僅順王水軍的士兵嚇得目瞪口呆,就連剛剛靠到岸上的東征軍將士也都震得雙耳發麻,若沒有親自見到,斷然會以為天上雷公震怒。

    郭塘心道看來這些火器的准確度還要大大提高,這第一炮便直接射到了水里,他正准備與沈雁交談一下,水面上已經被炸開了鍋,順王軍的戰船紛紛中彈,連敵人的慘叫聲都無法聽到,只看到無數戰船的殘骸灑落江面之上,恐怕只有一柱香的時間,數十條戰船已經全部碎裂,其余的戰船早就掉轉方向,飛一般的往回逃去,恐怕他們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郭塘拉起已經嚇得面如土色的沈雁,他也沒有想到這些火器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如此看來,要攻破云州還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干脆炸掉他的城牆,云州本來是一座小城,想必能夠做到,若是可行的話,一個更為大膽的念頭在郭塘腦里升起了……

    陳玉坤和許強宗兩人急忙趕了過來,顯然兩人還是耳中發麻,見到郭塘后聲音也大了許多,道:“將軍要如何處置這些漁船!”

    郭塘笑道:“陳將軍請回去禀告都督,本將率先帶領兩千雷霆軍渡過瑤江,都督渡江之后,還請云州相見!”

    陳玉坤面露疑色,不過最后還是點了點頭,郭塘這個人非常自信灑脫,到了現在不得不承認劉淵將雷霆軍交給他大有道理!

    郭塘拉著許強宗往船上走去,笑道:“強宗我們可以合演一出迅奪云州的好戲!”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章 奇計無功(下)
    劉淵望向云州城頭飄揚的雷霆軍大旗,心中一陣安慰,順王已經敗了。

    郭塘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拿下云州,其實已經掐斷了順王的補給線,而且自己的六萬大軍也成功渡江,只要不出什么差錯,這場戰爭順王可以說已經立于必敗之地。自己的選擇多種多樣,或者回身邀擊順王,或者干脆直搗東蜀,這兩個方向都是可行的。

    劉淵進入云州之后,才知道郭塘利用了火器將云州東面的城牆炸塌,云州的守軍幾乎根本沒有交戰,就已經逃之夭夭,雷霆軍未費一兵一卒便將這這個東蜀門口占領,可以說是兵不血刃。

    將眾多謀士、將領召集起來,劉淵笑道:“云州已在我手,諸位將軍有何高見!”攻下云州之后,到底下一步該如何去走,必須迅速確定下來。

    郭塘越來越深刻的感覺到劉淵的改變,第一次在揚州時,劉淵給他他獨斷專行、足智多謀的印象,但是現在的這個東征都督卻更像一個真正的統帥,能夠事事征求眾人的意見,只是在關鍵處下達命令。

    謀士江子陵站出來道:“都督攻下云州,實際上已經斷絕了順王的補給,只要派兵四處攔截,想必順王在黎州肯定無法堅持更久,只能撤兵!”

    他最擅長的便是補給糧草,所以會首先想到這個問題,劉淵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言不錯,本都督已經派出人馬了!”

    令狐云是眾多謀士中最老的一個,也是正宗的蜀中名士,起身道:“不知道戰先生與兩位將軍現在情況如何,若是順王反擊的話……著實讓人擔憂!”

    想起戰游那悠然自得的神態,劉淵心里暗笑,這個人並不簡單,才智就算比不上顧憲,但也是人中龍鳳,恐怕並不是那么簡單就被順王擊敗的,何況他手下還有辛古銘和羅永福兩員大將,加上兩萬精兵,只要他不貿然出擊的話,拖上十幾日,斷然沒有問題。

    不過劉淵還是道:“探子已經渡江去了,應該馬上會有消息!諸位勿要擔心,以戰先生的才智,恐怕順王根本不是對手!”令狐云點了點頭,退了下去,他是戰游的舊友,所以最為擔心此事。

    劉淵目光又轉向了郭塘,從進城開始,郭塘就有話要和自己說,顯然是非常重要的事,不過劉淵卻沒有給他機會。郭塘這個人確實膽大,要不然也不會想出橫擊云州的計策,但是卻顯得沉穩不足,最喜冒險輕進,用奇計破敵,這樣是成不了真正的大將的。

    原來劉淵認為龍城在智謀上不如郭塘,所以認為郭塘才是雷霆軍真正的統帥,但是現在他才知道自己錯了,龍城雖然勇猛,但是從秦王身上卻學到了很多東西,現在已經非常成熟,要不然也不會在那樣的困境之下保住竟陵了。

    所以現在著重的是要鍛煉一下郭塘的忍耐力,否則的話,此人一直這樣,恐怕不能長久。

    郭塘見到劉淵望了過來,這才走出道:“末將認為當下之計,必須要馬上攻占延州、允州,然后逼進永州,與漢將薛苦合兵一處,將東蜀徹底蕩平,那時順王定會揮兵尾隨而至,我軍只要在數處要塞將其擊潰,順王將再無作為。”

    他這番話剛一說出,旁邊一片嘩然。

    劉淵眼睛亮了起來,郭塘確實很有見地,拋棄云州這座易攻難守的危城,先將順王的地盤掃蕩一番,順王肯定會受不了這個,然后會放棄黎州,前來追擊東征軍,到了那時占據主動的始終是自己一方,若是能夠攻下永州,與漢軍薛苦合兵一處,幾乎是斷絕了順王生路。

    但是劉淵不得不考慮這樣做的后果,首先便是黎州,葛成剛如此慘烈的鎮守黎州,可以說已經成為了蜀中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自己渡江橫擊云州還說的過去,若是仍然棄黎州而不顧的話,蜀中百姓將會如何看待自己這位東征都督?蜀王又會如何看待自己?蜀中名士又會如何看待自己……

    郭塘這樣做確實是可以達到迅速蕩平順王的目的,但是付出的代價也是慘痛的,以自己目前的兵力,根本無法一口吃下順王,而順王若是失去了根據之地,勢必將向云、黎諸州瘋狂報復,到了那時恐怕蜀中將陷入浩劫之中!蜀中百姓不會將這個仇恨記在順王身上,而會記住自己這個見死不救的蜀國丞相,到了那時,別說做什么蜀王,說不定連丞相這個位置都無法坐穩了。

    也許這就是軍事家與政治家之間的區別吧,劉淵微微歎了口氣,若是以前,他定會首先同意郭塘的計劃,說不定還會親自帶兵前去,一直將順王拖跨,但是現在他卻不會這樣做了。

    劉淵心里已經拿定了主意,笑道:“諸位有何看法!”他這話一問出,幾位蜀中謀士全都站了起來。

    一直沒有說話的謀士梁鳳舉怒目對著郭塘,大聲道:“都督明示,雷霆將軍如此動作,將陷黎州與萬劫不復之地,更何況還有云州百姓,梁某斷然不能同意!”

    令狐云也憤然道:“雷霆將軍此舉無疑將葛將軍送上死路,敢問將軍良心何在!”

    于延亭也不甘示弱,用手指著郭塘道:“若是葛老將軍戰死,于某將讓將軍償命!”

    剩下的幾名年輕將領也站起道:“都督明見,此計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劉淵早就知道會有這個局面,蜀人關心的是蜀國的百姓,郭塘正因為不關心這個,所以才會出此奇招,雖然不得不承認他是軍事上的天才,但是實際上卻無法做到,此事看來不用再行討論了,劉淵起身道:“諸位勿要指責雷霆將軍,將軍本意並非如此,都先退下吧!”

    梁鳳舉等人紛紛揮袖離去,這些蜀中名士都是個性斐然,不像那些江南名士溫文爾雅,有所收斂,看來他們對劉淵支持郭塘也是非常不滿。

    看到眾人走遠,郭塘上前一步道:“王爺,末將並非有意陷葛老將軍于不利,而是此刻是蕩平順王的最好時機,只要依照此計,定然會平定東蜀,再無后患,若是回身邀擊順王,就算勝了,也是后患無窮。”

    劉淵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郭塘以為他還不明白此中關鍵,繼續道:“以我軍之力,就算勉強擊敗順王,恐怕也要付出慘痛代價,而且其實也只是救下一座黎州小城,一個葛成剛而已,順王就算敗了,只要守住延、允兩州,便可以保住東蜀無憂,定會形成兩國分立的局面,王爺難道不肯以小害而全局么?”

    劉淵苦笑道:“將軍之意,我哪里會不明白,這確實是個平定東蜀的絕好機會,只可惜將軍看到只是戰場,我必須看到整個蜀國啊!”

    郭塘一愣,有些明白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49:23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一章 羅山之戰(上)
    劉淵所率領的東征軍在袁離附近先與順王的前譴軍打了一仗,偏將軍陳玉坤橫槊攻入敵軍之中,三進三出,順王軍大敗,退后三里。他們剛剛與后面到來的援軍合兵一處,便被火速趕到的偏將軍林越然以騎兵沖擊營帳,又是大敗,而郭塘的雷霆軍則迅速沿江而下,直指黎州,在華朔開始截斷兩軍聯系,將順王的三萬步兵圍住,以火器攻之,順王手下大將甄泉連敗十陣,最后被逼到了瑤江邊,郭塘毫不客氣地將這三萬人全部趕下了江,甄泉也被余敏當陣斬殺。

    這時劉淵的主力剛剛來到黎州百里外的羅定,在羅山下布上長營,同時以雷霆軍埋伏在山中,以陳玉坤的騎兵為前鋒,林越然的步兵為側翼,靜侯順王大軍決戰。順王以十五萬主力沿江而上,先是掃蕩了新南諸地,免除了后顧,最后來到羅山之下,擺開陣勢,試圖一舉擊潰東征軍。

    順王號稱三十萬的大軍,其實只不過二十萬,在郭塘諸將手下就折了四萬有余,加上到來這十五萬人馬,圍困黎州已經是個假象,戰游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兩萬人馬同時攻打順王軍的營寨,試圖搶先攻入黎州城去。

    劉淵臉上並無匆忙之色,笑看著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郭塘,知道他還是對自己不能支持他直逼延、允兩州而耿耿于懷,這場決戰是郭塘不願意看到的,因為根本就可以拖垮順王,現在卻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兩軍相持了整整兩天,順王終于忍耐不住,首先出兵挑戰,劉淵帳上派將,陳玉坤連出三陣,都是大敗敵人而回,許強宗也不愧是員悍將,一支大槍連挑兩人,順王軍下的將領雖然都是久經沙場之輩,但是功夫卻是非常一般,遇到像陳玉坤、許強宗這種的高手根本不堪一擊。

    劉淵有時間等,因為他已經得到了消息,戰游的兩萬人已經快要在順王的背后捅上一刀了,順王確實是太拖大了,也是太傲慢了,本想以雷霆之勢將自己這六萬人消滅在羅山之下,哪知現在卻無法前進一步,這樣看來順王根本不是一個高明的對手。

    只是自己不得不放他一條生路,將來收拾東蜀殘局時又不知道會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順王終于開始調動人馬,列陣于羅山之南,實際上是露出了一條直達黎州的通路給劉淵,劉淵自然知道他在氣勢上已經弱了下來,想要退保云州了。

    雷霆軍的二千火器兵紛紛開始准備,埋伏在陳玉坤的騎兵身后,而郭塘、許強宗、余敏則率領雷霆的二千騎兵,護住中軍右翼,劉淵知道以自己這區區六萬人,加上雷霆軍的話,擊敗順王可以說是大有可能,但是要徹底擊潰他還沒有這樣的實力,所以在必要的時候放過順王一馬,然后尾隨追擊,卻是一個好的辦法。

    如郭塘所說一樣,順王退守之后,也只能在延州和允州,若想再圖東蜀的話,云州是必須控制在自己手里的。

    劉淵站在旗下,身旁的霍烈一身輕便裝扮,順王的兩翼幾乎全是清一色的騎兵,中軍則以步兵為主,劉淵馬上將陳玉坤找了過來,道:“將軍定要抵住敵軍,勿要前進,到時候自然有大軍接應!”陳玉坤從出軍以來,每戰必勝,而且劉淵又公然否定了郭塘的建議,對劉淵已經是佩服有加,雖然不太明白劉淵的意思,但是也接令而去。

    劉淵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該是檢驗雷霆軍的時候了,一支軍隊到底能不能夠左右一場戰爭的勝利,就要看這個時候。

    順王的兩翼開始向前移動,劉淵低聲道:“下令右翼的雷霆軍出擊!林將軍緊隨其后。”

    郭塘、許強宗、余敏已經等了很久,三位鐵面將軍揮動手中兵器,首先發出一聲呐喊,二千雷霆騎士則報以驚動天地的回應,郭塘按住不動,許強宗則拉起馬缰,與余敏互相交錯地在軍前奔跑,雷霆軍的旗號舉了起來,郭塘一聲令下,首先沖了出去。

    劉淵無暇為他們觀戰,梁鳳舉等謀士已經將將令一支支的發了下去。左翼騎兵開始逼進敵軍,當順王的大軍終于抵達射程之內,陳玉坤的騎兵突然全部停住,而雷霆軍的火器兵則從背后出現,瞬間將順王的數千騎兵帶入一片火海之中,沈雁面色蒼白地坐在一座特制的椅子上,用微弱的聲音指揮著火器兵進行攻擊。他還是無法適應這樣的場面,若不是必須由他來指揮,恐怕斷然不肯出現的。

    順王軍的右翼馬上亂成一團,大部分騎兵只沖鋒了一半便被火器所傷,剩下極少部分的騎兵則試圖沖過防線,卻被雷霆軍的箭手一個個射落馬下。而他的左翼則顯得正常了許多,雖然被雷霆軍的騎兵沖入陣中,但是由于在人數上占了絕對的優勢,還算勉強抵住。

    不過順王現在已經無心去關心到底那一翼必須撤退了,他一聲令下,中軍開始往前推近,妄圖以優勢兵力將劉淵的中軍壓制到山底,只要形成這個局面,便可以回身再收拾兩翼了。

    劉淵迅速將雷霆軍的騎兵調了回來,在優勢的敵人面前他們雖然始終占據上風,但是卻無法發揮出最大的威力,看來還是騎兵量少的原因,暫時還比不上縱橫草原的前鋒營騎兵,不過這樣已經夠了,至少知道問題出現在哪里。

    郭塘退回之后,來到劉淵馬前拱手道:“禀告都督,雷霆軍准備就緒!”

    劉淵點了點頭,一聲令下,中軍開始往山角退去,現在才是發揮雷霆軍火器的真正時刻,那足以將戰船燒毀的火器,對付順王這樣密集的中軍不知道會有怎么樣的威力!

    順王陣中擊起重鼓,試圖趁東征軍后退的機會全力沖擊。

    劉淵仰望了一眼天上的浮云,心里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當年自己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還以為憑借自己的智慧,可以無往而不勝,但是卻在揚州城下以慘敗收場。那是對自己最大的一次打擊,但是這次形勢卻完全改變,那種將敵人玩弄與手掌間的感覺並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好受。

    他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淡淡道:“開始吧!”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一章 羅山之戰(下)
    落日下的云州城顯得無比的荒涼,郭塘按住戰馬,抬眼望向已經破敗不堪的城樓,心中感歎一聲,兩蜀之間恐怕還要有數年的爭戰了。

    順王羅山大敗,以六萬殘兵直抵云州,卻被趕來的雷霆軍大敗,最后退守到了延州,然后以重兵守住了延、允兩州,可以說這場戰爭已經結束了,劉淵若想冒險攻打兩州的話,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根本無力攻破。

    郭塘對這件事心里始終不舒服,雖然他也能夠體會到劉淵的難處,但是難道將兩蜀陷入戰亂之中,是比救回一個葛成剛更好的結局么?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若不是劉淵在羅山布陣的話,現在的順王也許早就死在瑤江里了。

    郭塘歎了一口氣,拉起馬缰往城門行去,順王元氣大傷,暫時還沒有能力反撲云州,不過劉淵已經下了將令,將由陳玉坤駐守云州,雷霆軍首先入城安民。這個兩蜀門戶必須牢牢地控制在手中,才能讓蜀王安枕無憂。

    這時一位龍騰閣的人來到郭塘跟前,道:“禀告將軍,都督有信送到!”

    郭塘一愣,不知道劉淵為什么要寫信給自己,既然不是將令,說不定是私事,急忙展信觀看,但見上面寫著:“將軍急速渡江回都。”

    郭塘心里湧起一陣復雜的感覺,難道劉淵的目的真的蜀王之位?

    ※※※

    右相華恆匆匆從御書房中走出,滿臉的無奈之色,這時一個小宮女走上前來,道:“貴妃娘娘有請丞相說話!”

    華恆一愣,蜀王登基以來,冊封大漢安樂公主為孝慈皇后,但是還住在慈云宮里,不問政事,每日與弘化公主一起,蜀人因為不想安樂公主靠近蜀王,所以任其而為。冊封了白蓁為貴妃,實際上白蓁便成了后宮的統領,雖然蜀王又納了幾位妃子,不過宮中都知道,這位貴妃娘娘實際上就是真正的皇后了。華恆出任丞相以來,還沒有被白蓁召見過,再說后宮妃子召見大臣,也有所不妥,一時倒有些猶豫。

    宮女見他沒有答話,繼續道:“娘娘說丞相若想保住蜀國正統,則請一見!”

    華恆眼睛亮了起來,道:“請帶路!”

    兩人來到鳳儀宮內,宮女退了下去,一身盛裝的白蓁含笑看著華恆,還沒有等他行禮,便道:“丞相勿須多禮,家父早就對丞相的才學大為贊賞,白蓁也早就仰慕丞相的才名了。”

    華恆還是老老實實的行了禮,白楚臣是蜀中名士,現在又是編撰《四庫全書》的主篆官,在蜀中名聲甚響,華恆還是他的小輩,何況面前的是貴妃娘娘,當然不敢造次。

    白蓁盈盈起身,笑道:“丞相恐怕是被本宮的那正統兩字帶來此地的吧!”

    華恆以前雖然並未與白蓁有過談話,但是他也是見多識廣之人,卻沒有想到白蓁會這樣直接,眼前搖曳多姿的貴妃娘娘確實有一種獨特的風韻,讓他這個花叢老手也有些不敢逼視,忙道:“娘娘還請明示!”

    白蓁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是心里卻歎了口氣,眼前浮現起那個眼神溫柔的年輕人來,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要和他產生沖突了,可惜自己為的是蜀國,為的是師門,沒有絲毫的回旋余地。她坐了下來,淡淡道:“丞相請坐,左相在羅山大勝順王,解了黎州之圍,現在已經在回都的路上,想必丞相擔心的是這件事吧!”

    華恆在她的目光注視下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這個女人確實有很大的魔力,秦(劉)淵大破順王,致使順王兵退延州,西蜀重新奪回了云州要地,實際上已經算是平定了此亂,接下來就是攻打東蜀了,但是誰都知道這是短期內無法完成的時候,所以秦淵上書請求收兵回都,蜀王馬上恩准。

    但是卻傳出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城內盛傳前蜀王死前曾經將現在的蜀王托付給秦淵,並言道若是現蜀王不賢的話,秦淵可以取而代之。這個傳言在蜀中馬上掀起了軒然大波,秦淵平定順王,可以說是功高無比,在朝之人,根本無人能夠與之抗衡,而且現在他手握兵權,若他真有意取代蜀王的話,恐怕也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不知道這個傳言究竟是真是假,但是無論如何,蜀中名士紛紛上書,要求蜀王削弱秦淵的權力,在他們眼中秦淵畢竟並非蜀人,以前他們能夠容忍他是因為此人確實是才華橫絕之士,但是並不代表有人會擁戴他做蜀王。

    對這些奏折,蜀王卻淡然一笑,言道:“諸位卿家勿要多慮,秦太保並非這樣的人,何況以秦太保之才,若能造福蜀中百姓,本王將王位讓與他又將如何!”

    也正是因為蜀王保持了這個態度,華恆這些蜀國名士,才會憂心忡忡起來,華恆雖然與劉淵是同榜進士,而且私交極好,但是這件事卻是關心到蜀國王儲的大事,斷然不能以私壞公,當初安樂公主入蜀、慕容清雪隨嫁都造成了那么大的影響,何況現在還是直接關系到了蜀王的位置。

    這幾日華恆等蜀臣一直找機會苦勸蜀王改變心意,可惜蜀王一概不聽,反倒極力催促劉淵回都,而劉淵也毫不客氣的將雷霆軍這支自己的親軍全部調回成都,華恆的擔心是可想而知了。

    方才他還勸說蜀王下令讓雷霆軍駐守黎州,但是蜀王卻以犒賞為名拒絕掉了,而且劉淵明日就要到達成都了,若是雷霆軍進城鎮守,以控鶴軍的實力根本無法抗衡,劉淵想做什么都可以無所顧忌。

    現在華恆也只能期望劉淵對蜀王確實是忠心耿耿了,他自認還沒有能力在劉淵有異心的時阻止他,而且他也知道劉淵的才華遠在自己之上,若這位同窗真的要奪取王位的話,華恆已經准備以身殉國。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二章 處心積慮(上)
    白蓁肅容道:“丞相為國而憂,白蓁替主上謝過丞相了!”說著竟然起身施了一個禮,華恆驚道:“娘娘萬萬不可!”只可惜他反應過來已經晚了,白蓁的這個禮已經施了下去。

    此刻的白蓁臉色中透露著一絲前所未見的堅強,道:“丞相乃是我蜀人楷模,既然知道左相將危及我蜀國,為什么不加以阻止呢?”

    華恆急忙行禮道:“臣無能,左相手握重兵,主上又是毫不提防,唉……”以華恆的才智本來應該想出更多的辦法,只可惜一想到他的對手是那個一直壓制自己的劉淵,則沒有了半點的信心。

    白蓁心道不能和他繼續繞彎子下去,道:“丞相所言雖然有理,但本宮有幾句話,不知丞相願不願意聽!”

    華恆早就對這位貴妃娘娘刮目相看,而且此時白蓁已經恢復國母威儀,自稱“本宮”,忙道:“請娘娘示下!”

    白蓁道:“左相乃我蜀國忠臣,主上因何不疑他有貳心,只為他曾數度救主,這是主上寬厚仁愛之故,但是我等臣子、蜀人對左相卻不得不防,因為他畢竟還不是蜀人!”

    華恆急忙點頭,劉淵的反意還沒有完全暴露,現在只是蜀人妄自擔心而已。蜀國歷史上從未見過有如此臣強主弱的局面,蜀人擔心完全正常,不過最為重要的是劉淵本身不是蜀人,若他換個身份,說不定現在整個成都都在計劃將要如何迎接他,而不是視之如虎了。

    白蓁繼續道:“左相雖然並非蜀人,但是為我蜀國立此大功,主上卻不能虧待于他,其實此間人人並非原來就是蜀人,都是從別處遷移而來,若是視之異類,恐怕左相不升貳心都難了!”

    華恆一驚,道:“娘娘的意思是……”

    白蓁道:“本宮沒有什么意思,只是為蜀國著想,左相回都之后,必須冊封一個與他功勞適應的官職,或者干脆封為王侯,到了那時,自然可以斷絕他的非分之想。丞相可以聯合蜀中名士上表乞封,使左相不至疑心。”

    華恆只覺得眼中一亮,自己確實是太過于擔心了,看來還不是丞相之才啊!

    白蓁淡淡道:“若是左相接受王侯的封賞,其實其野心已經暴露無疑,定當成為蜀人注目的對象,若他確實忠心我大蜀的話,則會堅辭不受,到了那時便可以斷定他真實的想法了!”

    華恆忙道:“多謝娘娘指點!”

    白蓁微微笑了一下,她明白自己面對的是怎樣的一個對手,若是劉淵真的要以雷霆之勢坐上蜀王之位的話,誰也無法攔他,但是她清楚劉淵是怎樣的一個人,所以用這個法子定能試驗出劉淵的心意。

    白蓁盈盈起身,道:“葛成剛老將軍浴血黎州數十日,堪稱我蜀中楷模,其人現在卻只是一個三北節度使,與其功績大大不配,丞相可以上表主上,對葛老將軍大加嘉獎,令其統領東征各軍,左相既然已經回都,則可以交出東征軍的兵權了!”

    她雖然只是很平常的幾句話,卻聽著華恆心里狂跳了起來,這樣做其實就是剝奪了劉淵的兵權,最主要的是白蓁能夠不動聲色,言之鑿鑿。華恆忙道:“雷霆軍也屬東征軍,不知娘娘……”

    白蓁打斷他的話道:“丞相須知任何事都要循序漸進,雷霆軍雖然隸屬東征軍,但是卻是左相親手組建,若是驟然奪其兵權,換做丞相,將會如何去做!”

    華恆知道她說的有理,沒有想到像自己的狂妄之士,有一天竟然會對一個小女子俯首聽命的,臉上雖然露不出來,但是心中卻是暗笑。

    白蓁不知道為什么眼前又出現了那個帶著微笑的年輕人,微微歎了一口氣,道:“丞相可以讓主上下道密诏給葛老將軍,讓他將足以對抗雷霆軍的東征軍留在成都附近,准備隨時進城平亂,只要左相露出反意,便可以對外宣布左相罪名,然后長驅直入,那時就不用擔心什么了!”

    華恆不得不佩服她想的周到,點了點頭,若是劉淵手里只有一支雷霆軍,確實威脅不大,恐怕控鶴軍都有能力與之一戰,何況還有葛成剛的帶诏平亂。

    可惜他並不知道雷霆軍的威力,要不然劉淵也不會如此輕易的就將東征軍留在黎州了。

    白蓁其實心里也都滿是苦澀,一想到自己正在處心積慮的對付那個人,真的是無法可想,柔聲道:“丞相若想讓左相不敢驟然發難,還要必須控制弘化公主。”

    華恆一愣,道:“娘娘這是何意……”白蓁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道:“若是本宮猜的不錯,弘化公主早已經與左相有了私情,想必以公主的才色,若是被制,左相斷然不會等閒視之。”

    華恆恍然,腦袋終于也靈活了一些,道:“若是如此,何不求大漢賜婚,將公主許給左相,這樣也使左相安定少許!”

    白蓁心道若是這樣,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劉淵。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慕容清雪和劉淵的關系,白蓁的心里隱隱有些復雜,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劉淵和慕容清雪結合對蜀國來說是半點好處都沒有的,因為兩人都不是蜀人,不會有什么約束,她有一個不錯的計劃……這個計劃倒可以借助華恆的力量,于是道:“丞相此言差矣,弘化公主畢竟還是漢人,若想讓左相有所顧忌,則必須由我蜀國王室中一人賜婚給他。”

    華恆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道:“娘娘指的是……”

    白蓁道:“當然是碧素公主!”

    華恆真是愣住了,碧素公主和劉淵乃是不共戴天之敵,那次在飛云坊外叫罵還歷歷在目,劉淵恐怕還消受不了他,不過若是出自于自己的這個丞相身份,還真不知道是不是該為劉淵討個情……

    白蓁也知道劉淵和碧素公主的關系,前蜀王臨終前曾經囑托要為碧素公主尋找一個婆家,雖然劉淵並非蜀人,但是蜀王也希望碧素公主能夠嫁給他,只不過這件事由于蜀王病逝,順王謀反而擱置了下來,現在倒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雖然這只是拉攏劉淵的手段而已,白蓁還是不免有些苦澀。

    華恆想了半晌,心道劉淵既然是自己的朋友,這個情還要求的,更何況僅僅用一個公主,未必能夠籠絡住他,這才道:“娘娘明見,公主似乎與左相有些摩擦,當日……”

    白蓁點了點頭:“本宮知道此事,其實這是先王的意思,既然身為臣子,當然不便反對!”

    華恆啞口無言,只好同意。心道這位貴妃娘娘確實讓人大開眼界,若非親見,斷然不會相信世間還有這樣讓自己感到壓力的女人,恐怕並不比劉淵差上多少!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50:30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二章 處心積慮(下)
    劉淵將手中龍騰閣遞上來的軍報放下,微微地出了一口氣,然后端起旁邊的香片,想起死在揚州的珠兒,大有隔世的感覺。當日從揚州倉皇逃出,然后又是一路慘敗,到現在終于開始有了轉機,至少利用順王的大意,打了一場勝仗。

    此地距離成都還有一日的路程,孟陽早已經將所有的情報送了過來。劉淵一一翻過,也不知道心里的感覺是可笑,還是其它什么,沒有想到自己這次回都會鬧成滿城風雨。蜀中名士和自己也算是心有靈犀,竟然能夠未卜先知,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認為自己這個左相會趁機奪權。劉淵大感不解,除非這些人始終就對自己有所懷疑,要不然就是他們生性多疑了。

    但是這次他們卻是對的,如此火速回都,而且調動了雷霆軍歸來,目的就是奪取蜀王的位置。

    有數十位蜀中赫赫有名的大家向蜀王遞了奏折,企求蜀王削弱劉淵的兵權,其中有建議蜀王封劉淵為三北節度使,統領云、黎各州的,也有建議將自己軟禁起來的,甚至還有人建議蜀王秘密殺掉自己。有用“禍國殃民”四個字來形容自己的,也有用“狼子野心”、“國之危害”的……真不知道這些蜀中名士到底是怎么想的,對一個剛剛平定順王的東征都督、蜀國丞相竟然會提防到了這種程度。

    看來在蜀中想要鎮服這些蜀中名士還需要大費周章啊!

    劉淵嘴角泛起冷笑,雖然心里有些氣氛,不過還是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像自己這樣立了大功,而且不是蜀人的事情太少了,在蜀國歷史上屬于鳳毛麟角,而且前蜀王那番托付太子給自己的話又流傳出去,蜀人敢不心驚肉跳?他們其實是怕,其實是無能為力,否則的話也就不會空寫這些沒有任何用處的奏折了!

    劉淵放下杯子,又拿起孟陽送過來蜀王下給葛成剛的密诏,更是露出苦笑,蜀國君臣大概還不知道控鶴軍已經被孟陽控制下來了,這些東西根本傳不出去。這道密诏很快就到了自己的手中。

    蜀人有這樣強烈的反映,讓劉淵心情稍微有些復雜起來,他要奪取蜀王的位置,並非是為了統治蜀國,而是達到顧憲對自己的要求,他實在是太想光明正大的回到大漢去了,也太想得到顧憲的全力協助了,所以才會如此匆忙回都,也許確實該好好考慮一下蜀人的心情。

    劉淵歎了一口氣,風龍子說的對,自己在蜀國會順風順水,但是若是自己真的成為蜀王的話,不知道那是不是就渡過了“見龍在田”這一層!不知道為什么,自從風龍子給自己批命之后,這個殘缺老人總是不時出現,尤其一想到秦王時。

    ※※※

    漢制嘉佑七年四月八日,東征軍都督、蜀國丞相秦(劉)淵率領雷霆軍回到成都,右相華恆帶著百官在成都城外迎接,立下了〈東征碑〉一塊,朝野滿是頌揚之聲。蜀王親封劉淵為都亭侯,劉淵當殿拜受。他不知道,當他拜受封侯的時候,身后眾多蜀臣都是一臉的茫然之色,在他們看來劉淵確實要反了。劉淵也不知道,這其實只是白蓁試驗他的一步而已。

    華恆急忙傳令葛成剛,令他兼程趕到成都,然后下令控鶴軍在城中布防,只可惜控鶴軍早已經被龍騰閣所控制,根本無法對劉淵有所約束。雖然煞有其事的控制內宮,但是實際上一切行動都在劉淵的掌握之中。而劉淵更是上表要求蜀王冊封郭塘、許強宗等人為大將軍,蜀王下诏,封郭塘為雷霆大將軍,官居三品,許強宗、余敏為威武將軍,官四品,郭塘可帶劍上朝,一時間蜀中震動,恐怕唯一不憂心忡忡的就是蜀王本人了。

    劉淵來到御書房中,蜀王放下手中的奏折,笑道:“原來是都亭侯來了,快請坐下,本王正要有事找你!”

    劉淵行禮完畢后坐了下來,雖然現在還不是與蜀王平起平坐,但是也差不了多少,每次看到這位臉上帶笑的蜀王,他心里總是有點兒內疚,蜀王對自己可謂是信任有加。

    蜀王起身道:“先王臨終前,最為放心不下的就是本王那個淘氣的妹妹,都亭侯想必還記得她吧!”

    劉淵點了點頭,碧素公主這樣的角色怎么能夠忘記?恐怕也是女人中的極品了,與田柔大有一比。

    蜀王笑道:“碧素現在還是待嫁之齡,其實本王的意思是想將她許配給都亭侯,恐怕蜀中也只有你才能夠管得住她了!”

    劉淵先是一愣,然后突地站了起來,道:“此事萬萬不可!”至于為什么萬萬不可,自己卻不好說出來,一想到碧素公主那副神態,就算她有一雙玉腿,自己也不想去享受了,娶了這樣的一個老婆,恐怕永無寧日,蜀王就算對自己再好,也不能把她塞過來。

    蜀王一愣,不知道這個一向儀容穩健的都亭侯為什么會如此激動,過了半晌才笑道:“難道都亭侯嫌棄她?若是如此本王也就不勉強你了!碧素確實夠刁蠻任性!哈哈……”

    劉淵忙道:“那倒不是,只是公主乃是金枝玉葉,臣怎么……”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對這位蜀王就應該實話實說,若是虛言推托,恐怕他都會信以為真,果然蜀王露出欣慰的笑容,道:“都亭侯多慮了,若是連你都配不上她,那么難道本王要將她嫁給大漢的皇子,哈哈……既然都亭侯並非嫌棄碧素,那么本王就做了這個決定,選擇良晨吉日,為公主舉辦大婚!”昨日他收到華恆的奏折,說的就是這件事,這幾日來,就屬這個奏折最對他的心意,所以馬上將劉淵找了過來。

    劉淵真是苦笑不得,忙道:“其實臣在嶺南早已經有了家世,而且也有了正妻,還請主上明見!”

    蜀王道:“哦,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趕快將夫人接來蜀中,在此團聚,本王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能夠讓都亭侯願意拒絕迎娶蜀國公主。”

    劉淵心道在下確實已經有了兩位夫人,不過卻不是在嶺南,但是對著這樣的蜀王倒也不好說什么,忙道:“臣已經派人去接她們,即日便會到了!”

    蜀王點了點頭,歎氣道:“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再強逼,倒要問問碧素的意見,若是給都亭侯做一個小妾,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劉淵一愣,睜大眼睛,看著眼前容光煥發的蜀王就像是看一個怪物。不過要不是這個怪物,他早就可以下狠心奪位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三章 紅顏知己(上)
    漢制嘉佑七年四月十六日,順王孟彥儀在恆州自立為帝,國號東蜀,與蜀王孟彥章並分為東、西兩蜀。

    這是繼前蜀王統一全蜀之后的第一次分裂,只不過孟彥儀大概是自知無法長久,所以斷然在永州逼退漢軍,宣布不再向大漢稱臣,自立為蜀國皇帝,史稱平陽帝,號稱蜀國正統,奉父孟衍為蜀明帝,祖父孟瑜為蜀高祖,原順王妃戚氏為皇后,新建了太廟,祭祀天地,同時令二十萬大軍沿著瑤江布防。

    三北軍都督葛成剛馬上奉命討伐,兵至延州,只可惜他還沒有動搖東蜀的能力,也沒有攻打城池的能力,有的只是以死守城門的能力,這位將小妾煮熟讓部下食用的蜀國名將,在延州城下被流矢射中,還沒有回到云州,就死在路上,這場討伐自然也不了了之。

    蜀庭確實是震怒,不僅是震怒于葛成剛的死,他們震怒的是葛成剛死后,就再沒有人能夠制約劉淵了。此時軍中的將領,譬如陳玉坤、辛古銘、羅永福等人又紛紛上表,請求都亭侯劉淵掛帥出征,更讓蜀中名士一片嘩然,軍中已經明顯開始支持劉淵了。

    其實劉淵心里清楚,他們想錯了。

    他們一直以為劉淵能夠忍了一個月沒有發難是因為葛成剛存在的原因,其實劉淵是因為心里的掙扎。相比起來,現在的蜀王比自己更加適合坐這個位置,也只有他才能夠給蜀國百姓帶來安寧,自己僅僅就為了收服一個謀士顧憲,而破壞一國的正統,確實難以說得過去。

    當初在關前送顧憲走時,完全沒有想到會陷入今天的這個地步,還以為只要狠下心來,利用龍騰閣和雷霆軍將蜀王控制,便可以順利達到目標,可是事到臨頭,劉淵卻猶豫了,難道自己真的要做這件事不可么。

    蜀國正是春寒料峭的時候,劉淵無聊之下來到清韻宮,早有婢女為自己奉上香茶,過了片刻環佩聲響,慕容清雪翩然而至,臉上泛起驚喜,道:“王爺來了!”

    劉淵放下茶杯,笑道:“清雪總是無法改口叫我公子!”慕容清雪嫣然一笑,道:“清雪記性不好,但是卻並非記不住,何況現在就是被別人聽去,也無所謂了,王爺現在畢竟是蜀王封的都亭侯!”

    劉淵點了點頭,見婢女下去,將慕容清雪摟到懷里,含笑望著她,慕容清雪比以前更加美了,但是自己和她之間似乎總有一種隔閡,無法像珠兒、田柔那樣傾心相待,難道自己這個人天生多疑?當初將柳朝云納為妾室的時候也是如此,一直疑心她是北朝明國的奸細,而想要冷落于她。

    慕容清雪伸手撫摩劉淵的額頭,眼神溫柔起來,道:“王爺似乎別有心事?不知道清雪是否可為王爺分憂!”

    劉淵本想苦笑搖頭,但是看到慕容清雪清澈的目光,心中一暖,柔聲道:“清雪是否相信命相之術?”

    慕容清雪一愣,嘴角微微翹起,搖頭道:“清雪不信,命運本來就是不可捉摸的東西,只能回過頭來說它正確與否,卻不能看到前面。”

    劉淵點了點頭,確實如此,當一個人回頭看待一切事,肯定會發出“命運如此”的感慨,但是若是提前便注定了什么,人生豈非沒有了任何的趣味?只是風龍子當初斷定自己要來蜀國,而且斷定自己去竟陵會失去至親之人,這到底是不是他強加于自己身上的意念,還是他真的擁有可怖的神力……

    慕容清雪見他沒有答話,繼續道:“清雪的父親也是研究《易學》的大家,但是卻告訴清雪說,凡事皆有至理,並非無跡可尋,不過做人卻要自強不息,否則的話,則將會被宿命而毀了!王爺勿要笑清雪,早就有人給我斷命說是后宮之命,但是當初清雪拒絕太子時卻是毫不猶豫!”

    劉淵一愣,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慕容清雪早已經從他懷里站了起來,笑道:“王爺勿要再擔心什么命相之說,清雪有件禮物要送給王爺!”

    劉淵歎了一口氣,心道慕容清雪竟是自己少有能夠說說知心話的人,一想起方才她說的后宮之命,又加上自己想要奪取大漢的皇位,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難道慕容清雪就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或許會榮登大寶……

    風龍子說自己是王侯之命,劉淵偏偏要抗命而為,相士說慕容清雪是后宮之命,她也要抗命而為,兩人還真是珠聯璧合的一對……

    慕容清雪看到劉淵眼中始終無法釋然,疑道:“王爺若是真有心事,何妨和清雪說說,不瞞王爺,清雪最想聽到的便是王爺的心里話!”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三章 紅顏知己(下)
    劉淵心中一寬,實際上是自己想的太多了,這些事和慕容清雪說又有何妨,笑道:“顧先生臨行前,要我取得蜀國王位,才會全力協助我回歸大漢,可惜現在雖然有了機會,卻無法釋然啊!”

    慕容清雪眉頭微微皺起,過了片晌才道:“王爺因何不願意滿足顧先生的要求!”

    劉淵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目光落在外面,精神也清明了許多,道:“蜀王之位雖小,卻是關系到整個蜀國百姓,本王一想到僅僅為了一己私利,便意圖竊國,實在有違良心,何況現在蜀王並非昏庸無道,而是勤政愛民的好君主。”他將這些話說了出來,頓時覺得身上一輕,像是卸掉了一大塊石頭,這幾日一直苦苦思索此事,卻全然不如此時感到這樣的輕松。

    慕容清雪慢慢靠了上來,伸手從后面抱住劉淵,將頭貼在劉淵肩頭,低聲道:“王爺若是不奪取王位,豈不是辜負了顧先生么!但是若奪取了王位,卻又愧對自己,孰輕孰重,想必王爺心里已經有了計較了吧!”

    當日在鏡湖邊,若不是劉淵那突然間呈現出來的霸氣,慕容清雪也不會將初吻送上,而今日為這樣的一件事而擔憂的大漢福王才更加讓她感到沉醉。慕容清雪常恨自己是女兒身,要不然當可參與政事,指點江山。

    劉淵心里歎了口氣,臉上的笑容驟然間生動起來,確實如此,孰輕孰重,自己早就一清二楚了,至少在現在沒有辦法去奪取蜀王王位。既然知道利害在什么地方,那就必須要去面對才是,若沒有辦法收服蜀國民心,這個蜀王不當也罷。

    至于顧憲……劉淵雖然有些無法釋懷,幸虧他沒有給自己什么期限,暫時還不要想這么多了吧……想到這里,劉淵轉過身來,便成與慕容清雪相對,然后輕輕捧起她的俏臉,低頭吻了下去。

    慕容清雪似乎比平日更加不堪劉淵的擁吻,輕叫了起來,那種聲音讓劉淵更加無法自制,一手撩起美人的一只玉腿,手指輕輕探了進去,慕容清雪身子一陣顫抖,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如此急色,但是心里卻是有驚又喜,將頭靠在劉淵身前,任他的大手在自己身下攻城略地……

    自從和劉淵歡好以來,慕容清雪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平日里雖然還是冰山般的端莊神情,但是每到了劉淵手里,卻比柳朝云擁有更勝一籌的媚骨,若非劉淵能夠控制自己的欲望,說不定還很難消受像她這樣的女人。

    劉淵突然停下手指的攻擊,身子微微往前一靠,慕容清雪差點尖叫出聲,沒有想到劉淵不聲不響地已經進入她的身體,而且兩人還是保持著這樣一個從未有過的站立姿勢……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激情過后,劉淵伸手撫摩著慕容清雪光滑的皮膚,笑道:“清雪到底要送給本王什么禮物,現在應該可以說了吧!”

    慕容清雪撒嬌式地靠在劉淵胸前,低聲道:“清雪在王爺出征前曾經向你做過保證!”

    劉淵心里升起一陣不祥的預感,難道是……

    慕容清雪嬌笑道:“王爺勿要擔心,現在碧素公主和白葳小姐都是清雪的好友,定然不會任意胡為。”

    劉淵苦笑道:“但願如此!”

    慕容清雪在床上坐了起來,將線條優美的香背留給劉淵,笑道:“清雪邀請了她們晚上在夏讕樓,王爺也要一起去!”劉淵剛想推辭,慕容清雪轉過身來,整個人撲到了他的身上,道:“王爺若是推辭,清雪將無臉去見她們了!”

    劉淵心道不管古代還是現代,都是如此,只要是被女人栓住的男人,就很難自己的自由了!只好歎了口氣,盡了自己最大的力氣,點了點頭!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51:33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四章 尴尬宴席(上)
    相比蜀國的內亂來說,大漢倒平靜非常。春寒到來的時候,東都還下了最后一場小雪,將京城的街道鋪上最后一層寒意,但是轉瞬間就融化掉了。

    而同時燕王的奏折也送到了武帝手里,漢口的爭戰還在繼續,讓武帝略微感到欣慰的是,燕王無疑能夠替代秦王的位置,現在已經可以統領江南大軍了。漢口雖然還在明軍的手里,但是燕王已經占據了上風,在武帝的心里,若是自己死前能夠奪回漢口,總算可以安心去見列祖列宗,總算對得起大漢。

    但是燕王這個人卻讓武帝不得不有些擔心。這個人太過于圓滑了,也太過于霸道傲慢了。武帝擔心的是自己死后,太子到底能不能制住他?燕王不是秦王,他有野心,有兵權,更有手腕,現在太子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人,不知道以后會怎么樣?

    不過武帝也只是想想而已,現在漢口局勢危急,他確實別無選擇。

    從御書房里出來,平王歎了一口氣,方才又因為禁軍統領人選的問題與太子爭吵起來,這已經是連續幾日的爭吵了,心中大是郁悶,信步往宮內走去,一直來到東方耒的小庭院,輕輕敲了一下門。

    宣台閣總管東方耒尖細的聲音傳了出來,道:“王爺請進!雜家這里還有好茶恭候!”

    平王露出一絲微笑,若是能夠脫身的話,他寧願找一個寧靜之處,仔細研究那些古董玩物,可惜身為皇子,脫身其實就是等于死,何況自己又處在這樣的位置上?秦王死后,他更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一切,雖然常常有心無力,但是還是要堅持下去,否則遭受劫難的人恐怕並不是他一個。

    平王走了進去,東方耒並未起身,只是為他倒上一杯茶,笑道:“王爺似乎還有煩心之事,其實人生百年,不過是一閃即逝,王爺不要著相了!”

    平王倒也是看得開的人,點了點頭,坐了下來,輕聞茶香,道:“總管說的有理,哈哈……果然是是好茶!”

    東方耒贊許地看著平王,道:“諸位皇子之中,王爺恐怕是心胸最為開闊之人,而雜家曾經見過的福王卻是最為潇灑風流的人。”

    平王沒有想到他不動聲色地提起已經戰死揚州的福王,點了點頭,歎道:“九弟確實文采風流,風采讓人羨慕,只可惜英年早逝,真乃我大漢不幸!”

    東方耒笑道:“王爺勿要為福王悲傷,生死有命,這卻是說不得的。請喝茶吧!”

    平王品了一口茶,微微閉上雙眼,突然道:“最近傳言九弟尚在人世,不知道是真是假,本王倒真想見見他,只可惜就算他活著,大哥也不會放過他啊!”他這是肺腑之言,但是說出口去,才驚覺不該在東方耒面前說這樣的話,隨即笑道:“大哥這個人就是太過記仇了,若是能夠兄弟和睦,我大漢何愁不滅了明國!”

    東方耒淡淡一笑,似乎並未在意平王的失言,道:“聽說福王還有兩位遺孀,都是絕頂的美女!”平王點了點頭,道:“其中一位是當時的揚州著名的歌妓柳朝云,九弟能夠得到她的垂青,確實是三生有幸,當時在江南也是一件盛事了,另一位雖然名聲不顯,但是確也是中上之姿,不過這兩人倒並不是九弟的最愛!”

    東方耒疑道:“難道還有美人能夠拒絕福王?”

    平王笑道:“當然不是,九弟最為疼愛是他小時候的侍女,此女名為珠兒,非常溫柔可愛,誰知道天妒紅顏,死在揚州了!”

    東方耒恍然道:“原來如此,福王還真是一代風流人物,不僅僅是文采風流啊!這位珠兒小姐是否就是被刺客所殺的那個?”

    平王放下茶杯,點了點頭,有點兒疑惑起東方耒為什么要問起珠兒,珠兒他是見過的,確實溫甜可愛,死在揚州確實可惜,而劉淵因此也變了很多,原來臉上那股氣勢不見了,變得深沉寧靜,所以平王才會認為這個女人在他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

    東方耒哈哈笑道:“以福王的風采,恐怕就在陰間也定是風流的很啊!王爺還請喝茶吧!”平王也跟著他笑了起來,劉淵確實是這樣的一個人,從珠兒到田柔,到柳朝云,再到慕容清雪,若沒有這些女人,他也就算不上是一位風流王侯了。

    兩人又喝了一壺茶,平王想起還要去與顧憲商量燕王糧草的事,急忙起身告辭。

    看到平王走了,東方耒放下茶杯,冷聲道:“韓傅何在?”

    一個黑衣文士從后面走了出來,急忙給東方耒行禮,道:“總管有何吩咐?”

    東方耒思索了一下,道:“若是雜家記得不錯,珠兒應該是前朝大臣許朝生的女兒吧!”韓傅點了點頭,雖然早已經習慣了東方耒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還是免不了目露驚奇之色,這個老人的記憶力實在太驚人了,連自己這個宣台閣中最為強記的人也未必強過于他,道:“確實如此,當年都城尉許朝生因為得罪當時的侍郎賈敏而罷官,又被處死在家中,妻子和兩個女兒全部發配為官奴,其中的一個女兒就留在了福王府做婢女!”

    東方耒若有所思,道:“許朝生的妻子和另外一個女兒呢!”

    韓傅道:“屬下只知道他的妻子陳氏病死在京城,而她死前便把大女兒許珠兒托付給了一位江湖女相師,另外一位女兒卻是下落不明!”

    東方耒皺起眉頭,道:“難道那位女相師就是現在煙雨樓的主人!”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也越來越顯得完全了。

    韓傅點了點頭,道:“確實就是楊英,當時楊英同丈夫一起以相面為生,后來便留在京城照顧珠兒,至于他的丈夫卻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失蹤的!”

    東方耒滿意地道:“馬上將許珠兒的妹妹找出來,同時將許珠兒的畫像送到雜家這里來,雜家倒要看看這是不是那位福王最大的破綻!”說著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來。

    韓傅急忙躬身道:“屬下遵命!”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四章 尴尬宴席(下)

    看到碧素公主和白葳一身盛裝的出現,劉淵雖然覺得眼前一亮,但還是馬上起身行禮,道:“參見公主殿下!”

    碧素公主翹起小嘴,道:“都亭侯免禮吧,本公主現在和清雪姐姐都是好姐妹,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誰也不許記著誰的仇,知道了么,若是都亭侯還要記仇的話,那么就不是大男人了!清雪姐姐,本公主是不是夠寬宏大量!”

    慕容清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劉淵真是汗顏,碧素公主總能讓他大開眼界,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急忙起身,眼睛正好掃到白葳的身上,小美女今日又有了另外一種風韻,笑道:“白葳見過侯爺。”

    劉淵急忙點頭道:“見過小姐!”碧素公主倒並不難對付,但是眼前這個古靈精怪的小美女卻是難纏的很,尤其一想起她是白蓁的妹妹,更加頭疼起來。

    慕容清雪儀態萬方地站了起來,走到碧素公主身后,笑道:“碧素勿要胡言亂語,都亭侯說不定可是姐姐未來的夫君呢!”

    碧素公主驚訝地張大嘴巴,仔細地將劉淵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后道:“清雪姐姐難道不知道他是色狼一個……而且還……”下面的話卻被白葳打斷。

    劉淵也沒有想到慕容清雪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公開兩人的關系,但是心里卻很甜蜜,可惜碧素公主的反應似乎對自己不利。

    慕容清雪淡淡一笑,根本看不出她有絲毫的介意,道:“侯爺天性如此,姐姐也拿他沒有辦法……”說著拿無比幽怨的眼神望來,雖然明明知道這是假的,但是劉淵還是心中一顫,差點脫口而出,自己再不去那些風月之地了。

    白葳也疑惑道:“既然姐姐對都亭侯已經情有獨钟,為何都亭侯不向漢帝請求賜婚,想必以都亭侯的身份,漢帝不會不許吧!”她的想法確實比碧素公主明晰了許多,劉淵笑道:“兩位小姐勿要取笑本侯了,難道沒有聽到方才清雪說秦淵只是可能二字么,只要清雪一聲令下,秦淵是准備隨時去東都求婚的!”

    這回輪到慕容清雪心中一顫,若不是她暫時還不想把自己嫁出去,說不定真的會讓劉淵前去求婚。

    白葳好奇地將兩人掃過一遍,心中暗暗驚奇,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打什么啞謎,碧素公主則完全弄不明白,愣了半晌,突然道:“既然是姐姐的事情,本公主就不能坐視不理,本公主已經決定了!”

    不僅劉淵愣住,慕容清雪也愣住,后著柔聲問道:“妹妹決定什么了!”

    碧素公主笑道:“明日本公主就去見大哥,讓大哥下旨”,說著一指劉淵,繼續道:“這個都亭侯該不會不遵旨吧!到那時,他不想去東都也不成了!白葳,本公主的這個計策可使得么!”

    劉淵恍然,她與蜀王果然是一對兄妹,只好苦笑,慕容清雪已經習慣了她這副樣子,抿嘴輕笑,白葳卻煞有其事地搖了搖頭,道:“若是主上要把都亭侯找去問話,那又如何,難道公主還要哭給主上看!”

    碧素公主露出迷惘的神色,搖頭道:“本公主只不過是想為清雪姐姐做點兒事吧,為什么會如此艱難!”

    劉淵倒有些奇怪慕容清雪到底用什么法子來將這位活寶馴服了,當初自己還是利用了她的哥哥,相碧素公主這樣的人,最是口直心快,若要使她甘心從命,倒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慕容清雪帶笑走回劉淵身旁坐下,道:“妹妹勿要替姐姐擔心了,侯爺並不是虛情假意之人,也不是始亂終棄之輩,若他真對姐姐有所辜負,姐姐不嫁他就是了,呵呵……”

    劉淵大感尴尬,心道慕容清雪是借機來敲打自己的,干脆裝做喝茶搪塞過去。白葳吃吃笑個不停,碧素公主見到白葳笑了,自己才翹起小嘴,笑了起來,頓時花枝亂顫。

    劉淵眼前一亮,這兩個小美女確實都是絕色,尤其想到蜀王要把碧素公主許配給自己,更是心神一蕩,男人就是這樣個樣子,明知道刺猬一個,還是忍不住胡思亂想。

    慕容清雪為劉淵斟上一杯酒,突然道:“碧素妹妹也已經年過二八,不知道何時准備嫁人,想必蜀王心中定是有了好的人選!”

    碧素公主將斷起來的酒杯放下,用手一指劉淵道:“前日大哥還找到碧素,說要碧素嫁給都亭侯……”

    劉淵手中的杯子差點沒有拿穩,急忙放了下來,怎么也想不到蜀王真的會去找了碧素公主,更不明白的是碧素公主說起這件事來為什么氣勢洶洶,而且連一絲臉紅都沒有,好象是在說別人的事。

    慕容清雪並不清楚這件事,美目往劉淵望了過來,疑惑道:“哦……”

    碧素公主繼續道:“姐姐勿要擔心,碧素絕對不會嫁給這個色……都亭侯,不過大哥說的含糊不清,都亭侯好象在嶺南還有家室,大哥倒要碧素給他做小妾,哼,真是癡心妄想!”

    劉淵大歎今天本來就不應該來,碧素公主這個人毫無顧忌,她自己倒是理直氣壯。

    慕容清雪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那么清雪倒還要仔細打聽一下!呵呵……”劉淵哼了一聲,慕容清雪早已經知道自己有了田柔和柳朝云,還有死去的珠兒,再說自己哪里敢娶這位碧素公主?

    “那是,那是!”碧素公主忙道,“姐姐這樣的大美人,怎么能夠做人家的小妾?”

    慕容清雪笑道:“碧素當然也不能做人家的小妾了,你是公主之身,金枝玉葉,怎么能夠降低身份!”

    碧素公主還沒有說話,白葳卻道:“白葳和公主倒並不嫌棄什么名分,最主要的是嫁給個名副其實的大才子,若是大漢福王還在人世的話,白葳和公主就算給他做小妾也是願意的,其他人都沒有這個資格!”碧素公主急忙補充道:“若不是當時他已經娶了兩位妻子,本公主當然要做正妻了!”

    劉淵睜大了眼睛,看著白葳神情莊重的樣子,似乎那個什么的大漢福王就在天上,要不然她望著天空怎么會那么陶醉?慕容清雪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在底下用手捅了捅劉淵,道:“原來你們兩個還惦記著大漢福王,他可是已經戰死在揚州城下了!”

    碧素公主感歎道:“正是因為如此,本公主和白葳才決定終身不嫁了!”白葳這才收回目光,也表示同意,重重地點了點頭。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五章 以人為鏡(上)
    葛成剛戰死之后,蜀國稍微安靜了一段時間。蜀王已經派了使者前去大漢,求兵一起攻打東蜀。這是一個必然的結果,順王自立為帝其實已經犯了大漢的大忌,若是無法平定邊患的話,燕王在漢口的決戰也會打得有心無力,所以武帝當即命四皇子晉王劉潛任征西行軍大總管,潭州行軍總管薛苦、柳州行軍總管藍碧為副,大軍號稱二十萬,直奔永州而來。征西軍在永州城外百里安寨,這時已經是漢制嘉佑七年六月了。

    劉淵放下了心事,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也可以專心讀一些收集來的珍本,內心掙扎的感覺確實並不好受,並非是劉淵不願意決斷,而是顧慮重重,他還不是心狠手辣,而達目的也不擇手段的人啊!

    顧憲也有書信到了,絲毫未提蜀王之事,只說了京城龍騰閣,並且還帶來了柳朝云親筆所書的《浣溪沙》詞兩首。劉淵提筆給顧憲回了一封信,也沒有提蜀國目前的形勢,以顧憲之才,他應該明白一切,不知道他現在是不是對自己失望了。

    作完了八首《長相思》之后,劉淵放下筆來,將信交給霍烈,讓他送回給柳朝云。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顧憲當日在關頭要自己坐上蜀王的位置才答應前來相助,現在自己卻白白地錯過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他拿起書案上的的《古逍記》,慢慢地看了下去,心里倒安定了不少,自己還是適合這樣悠然的生活,若是現在坐上了蜀王的位置,恐怕也是坐不安心,食不知味吧……

    這時霍烈走了進來,小聲道:“公子,李大人求見!”劉淵一愣,哪個李大人?突然恍然,原來竟然是一直在編撰《四庫全書》的李納。

    劉淵忙道:“既然是李大人,便請進書房吧!”李納是自己的人,自然不必客氣,再說以他的性子,若是多禮的話,恐怕還要有所約束。李納一直在全力編寫《四庫全書》,正在緊要的關頭,就算自己回都時,也只是在朝堂上匆匆見到一面,這次他竟然能夠脫身過來拜訪,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

    李納匆匆走了進來,一見到劉淵馬上跪了下去,道:“李納見過王爺!”劉淵一愣,笑道:“先生何必如此客氣,免禮吧,編書如何了!”

    李納臉上有些不自然起來,起身道:“編撰全書還未知盡頭,現在各地還有書籍不斷送至,恐怕半年之內,未必能夠完成!”

    李納是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看來他這次主動找來,是有事情啊!劉淵笑著點了點頭,道:“已經大大出于本王的意料,若非先生,恐怕未必會如此之迅速!”編撰《四庫全書》確實是件浩大的工程,雖然說已經有了范本《鳳鳴大典》,但是劉淵認為至少也要兩年,現在李納卻說一年就可以完成,自然是已經非常快了。

    李納坐了下來,捧起婢女遞上來的香茶,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卻又無法說出口,支吾幾聲,手中的茶又放了下來。

    劉淵早已經把他看成自己未來的谏士,但是現在看來他還是有些拘束,笑道:“先生可否聽過一句話,叫做‘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鏡,可以知興衰’。”

    李納搖了搖頭,不過眼中還是露出欣喜之色,道:“王爺的意思是……”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無論任何人看待自己,其實都是並不真實的”,劉淵站了起來,李納並不難點通,他的才學識見都是非常出色的,走到書案后面,提筆寫了幾個字,笑道:“這幾個字本王就送給先生了,還望先生勿要辜負。”

    李納疑惑地站了起來,見劉淵上面寫著:“剛直不屈”四個字,心中一熱,突然跪倒在地道:“學生不才,願為王爺之鏡以明得失!”劉淵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筆,他要的就是李納的這股耿直的勁頭。顧憲雖然是一個好的謀士,但是他太聰明了,也太懂得運用手腕了,而且也太顧及自身了。郭瑭雖然是一個好的大將,但是他卻只能是一個大將,關心的只能是戰場,而自己身邊,確實需要李納這樣的一個人,至于自己是否有胸懷容納他,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既然已經有了奪取大漢江山的想法,這些人才都是必須具備的,而且劉淵也相信自己有這樣的氣魄,淡淡道:“先生請起吧,日后不管先生有何想法,都可直接說出,本王絕不責怪于你!”他這種說話的語氣,已經近似于帝王,李納怎么能夠聽不出來,急忙再拜叩謝道:“謝王爺赦免終身,學生定當剛直不屈!”

    劉淵一愣,沒有想到這位看似木讷的書生倒會趁機撈了個大便宜,既然自己說了赦免他終身,那就是說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處罰他了,看來這話倒說的大了,日后說話還要小心點兒才行,尤其是遇到像李納這樣外表老實的人。

    李納起身拱手道:“學生此次前來,確實有事要懇求王爺!”

    “說吧!”劉淵坐了下來,心道若非知道你有事,也不會想盡方法讓你沒有拘束的開口了。

    李納慨然道:“成都城中近日謠言紛紛而起,言道王爺要取代蜀王之位,學生認為此事萬萬不可!”

    劉淵見他那副理直氣壯、正氣凜然的樣子,不知道怎么倒覺得自己矮了一截了,臉上露出微笑,道:“先生不妨細說!”

    李納大聲道:“自古君臣之道不可驟毀,此乃倫常,王爺雖然本是大漢福王,但是現在的身份卻是蜀國的都亭侯,蜀王是君,王爺是臣,以臣代君,不合倫常,此乃大逆不道之行也!”

    劉淵心里非常不舒服,沒有想到這個李納真是個直腸子,話就不能說的好聽點兒么?自己給了他點兒權力,他便如此直言無諱!但是劉淵外表卻不能表現出來,臉上還是掛著個淡淡的笑容。

    李納絲毫不猶豫道:“另者蜀中名士憂心忡忡,百姓不敢安心度日,為的就是王爺,就是怕王爺真的成了蜀王,王爺既然不得蜀中民心,又為何棄民心于不顧?”

    劉淵心里終于平和了一點兒,點了點頭,但是還是苦笑不已,虧得還自認胸懷寬大,偏偏還要找個什么直言無忌的人,簡直就是為自己找罪受。

    李納干脆一口氣說了下去,道:“王爺揚州詐死避難,本就不合倫理,雖然別有隱情,但身為人子,卻棄父而不顧,身為人夫,卻棄妻而不顧,身為人臣,卻又棄君而不顧,身為國人,卻又棄國而不顧,逃難至此,更改名姓,屈從他國。敢問王爺,何敢稱一個忠字,又何敢稱一個孝字,忠孝皆費,王爺……”

    劉淵斷然沒有想到李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忍不住,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李納停了說話,雙目炯炯地望定了劉淵,目光清澈無比,絲毫沒有躲避。

    劉淵終于歎了一口氣,苦笑地擺了擺手道:“先生莫要說下去了!”

    李納撲通跪倒在地,大聲道:“學生只盼王爺昭告天下,以正身份,回歸大漢,此外再別無所求!”說著聲音竟然有些哽咽,一個頭重重地磕了下去。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53:11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五章 以人為鏡(下)
    漢制嘉佑七年七月六日,西蜀發生了一件大事,時任黎州長史的蜀中名士戰游給蜀王上了一道奏折,請求蜀國御駕親征。

    劉淵將這道奏折遞給慕容清雪,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笑道:“戰游倒是個有趣的人,恐怕還是對本王放心不下啊!”

    他說的沒有錯,戰游在東征時就不服自己,而這道奏折擺明也是沖著自己這個都亭侯來的。前些日子陳玉坤等蜀國將領紛紛要求自己掛帥出征,惹得國內一片驚恐之聲,怕就怕劉淵再次得到兵權。今日他們倒想出了這個計謀,由蜀王親征東蜀,一者可以為蜀王建立軍功,二者則可以將這個都亭侯架空,說不定馬上就會有人提出讓雷霆軍一齊出征的事……真可謂處心積慮。

    難道他們真就如此相信蜀王親征定能取勝么?若是那樣的話,這些人也就太輕視順王了,在軍事上,現在的這位蜀王絕對不是順王的對手。

    劉淵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感覺,雖然說蜀人的反應非常重要,李納的直谏也有一定的影響,但是真正促使他放棄奪取蜀王位置的,還是因為他並非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尤其想到兩代蜀王對自己的態度,劉淵這只手是無法伸出去的,蜀人還是把他劉淵看輕了啊!

    慕容清雪看完奏折,皺眉道:“王爺可曾想過要如何應付么?”

    劉淵苦笑搖頭,還能如何應付,既然是蜀王親征,那么雷霆軍是一定要給的,因為它在名義上還是屬于蜀國,而且自己也不肯讓蜀王死在順王的手里。若是那樣的話,倒不如現在就奪位的好。

    不過這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雷霆軍還是由郭瑭指揮,還是獨立的,這些蜀人想要對自己不利,卻也做不到,更何況京城里,還有控鶴軍在自己手上呢?

    慕容清雪知道他已經胸有成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蜀人確實太過于疑心了,也太過于排外了,對劉淵竟然提防到了這種程度,才會想出讓蜀王親征的法子,這樣的事恐怕在歷史中也並不多見。

    她靠到劉淵懷中,低聲道:“王爺是否覺得有些委屈?”劉淵一愣,慕容清雪話語溫柔,若是說這番話的人換做是珠兒的話,他肯定會點頭同意,不過對著慕容清雪他卻只能淡淡一笑,道:“清雪勿要替本王擔心,只要蜀王確實親征東蜀,想必他們就會知道本王還有點兒用處了!”

    慕容清雪點了點頭,不知為什么,她心里竟然會為劉淵憤憤不平起來。

    事情和劉淵料得一樣,接下來就是諸州節度使聯名上書,然后又是蜀中名士的上表,他們看到了一絲希望,認為戰游這個計策可以說是萬無一失,紛紛急不可耐起來,奏折傳到蜀王的手里,已經是嘉佑七年八月了。

    在他們眼中,將親征這件事鬧得越熱越好,也可以平息當初因為都亭侯劉淵回都時的風波,這些蜀人傾盡全力,甚至有人跪在宮外請求蜀王解救東蜀百姓于水火之中,到了最后蜀王終于意動,宣劉淵進宮議事。

    劉淵走進御書房,先給蜀王見過禮,然后又和華恆互相見禮,蜀王笑道:“都亭侯請坐吧,本王這次要兩位來此,卻是有件事情!”

    劉淵從容道:“主上請講!”自從被封為都亭侯后,劉淵一直就身著白衫,看起來更加飄逸異常,以前蜀國並未封過外姓為侯,所以在服飾上倒也沒有什么即定的規矩,劉淵便可以自行其事,以書生服稍加改裝,便成了這套白色的王侯服。

    蜀王將幾份奏折遞給兩人,道:“三弟殘暴,自立為帝,現在漢軍已經抵達永州,漢使也到了成都,要我蜀國急速發兵攻打延州,本王准備親征東蜀,兩位大人有何看法!”

    劉淵目光掃了一眼華恆,后者平靜如初,看來勸說蜀王親征也有他一份功勞。自己來到蜀國時,第一個結交的朋友就是華恆,當時在“一得客棧”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現在兩人都是封官拜相,沒有想到卻因為一個“權”字而變得關系尴尬起來了。

    華恆忙道:“臣以為叛王雖然占據東蜀大地,但卻不得民心,若是主上親征,蜀地百姓定會紛紛投靠,到那時叛軍當不戰自敗,統一之日,指日可待!不知都亭侯有何高見!”他的目光望了過來,那其中的擔心是不言而喻的,其實在他們的眼中,現在這件事最大的障礙就是劉淵,以劉淵對蜀王的影響,若是劉淵堅決反對,恐怕蜀王會放棄親征的念頭。

    劉淵臉上還是淡定的笑容,目光倒落在蜀王身上,道:“丞相所言有理,漢軍既然已經逼進永州,此刻便是收復東蜀之時,主上若能親征,以正出兵之名,以奮士兵之心,東蜀自然唾手可得了,臣願意隨主上出征。”

    蜀王欣喜地點了點頭,他一直都相信劉淵的判斷。

    華恆卻是大驚失色,他倒沒有想到劉淵會主動要求隨軍出征,若是在行軍途中對蜀王有什么不利的話,那豈非更加說不清了,他反應倒快,忙道:“都亭侯深孚眾望,主上若是出征,何人將統領百官?臣自認無此威望,還請都亭侯留在都城之內,以鎮后方!”

    劉淵身子往椅背上靠去,華恆畢竟是一個耿直之輩,這么容易就中了自己的計策,既然是蜀王親征,哪有還陪上一個都亭侯的,華恆是過于擔心了,而且他也不准備跟著蜀王去,騙騙這位昔日同窗,倒是件好玩的事。

    蜀王眼中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他本來是希望劉淵能夠一起去的,但是聽華恆說的也有道理,而且這是國家大事,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只好點了點頭道:“都亭侯便留守都城吧,本王封你為成都留守,暫且統領百官,處理一切政務!”

    劉淵連裝裝樣子也懶得裝了,急忙接旨道:“臣定當竭盡全力,盼主上早日蕩平叛軍。”

    華恆驚異地看著他,恐怕他會后悔方才把劉淵留下了,若是劉淵趁此機會剪除異黨的話,自己又有什么辦法……

    這位蜀王丞相憂心忡忡,他自知不是劉淵的對手,但是為了蜀王,卻不得不斗下去,若一天蜀王真的無望,那么自己定當為國盡忠。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六章 結拜兄弟(上)
    蜀王又將親征的事安排一下,然后笑道:“丞相先下去吧,本王還有話要和都亭侯說!”華恆急忙起身告退,臨走前還頗為擔心地看了劉淵一眼。

    看到華恆走了,蜀王走過來攜起劉淵的手,笑道:“本王還是願意稱呼都亭侯為狀元郎,想及當日,真有再世之感,若不是狀元全力相助,本王根本不敢想象還有今日啊!”

    劉淵見他目光清澈,知道這是他的真心話,從第一次向他建議迎娶安樂公主時,這位當時的太子已經將自己視為知己了。恐怕他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這個都亭侯,要不然當時也不會願意付出那么大的代價,違背意願,接受平蜀三計,從而使弟弟同王死在順王手里。

    這件事恐怕是蜀王一生最大的憾事,當同王人頭送來成都時,他曾經痛哭幾日,跪在同王陵前數個時辰都不肯起來,悲痛之深,可見一斑,但是卻從來都沒有責怪過劉淵一句。

    對此劉淵還是非常感動的。

    只不過今日的蜀王顯得有些特別,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感歎起來。聽到他這樣說話,劉淵心中一熱,本想跪下行禮,卻被蜀王拉住,笑道:“狀元郎勿要多禮,其實本王早就將狀元郎看成兄弟一樣,同王死后,就再也沒有人能夠讓本王如此泰然了。”

    劉淵忙道:“主上恩重,臣無以為報!”

    蜀王笑了笑,放開了他的手,走到門前,目光望向了外面的一株杏花,似乎在思索什么。劉淵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若自己不是什么大漢福王,只是一介平民書生,能夠擁有這樣的一位主子,倒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過了片時蜀王才淡淡道:“先王在時,每論及我大蜀人才,都認為狀元郎乃是第一人選,就連徐老丞相也是如此說法,言道狀元郎才智高絕,乃是百年一見的曠世之才,本王對此也是毫無疑問!”

    劉淵一愣,沒有想到前蜀王竟然給了自己這樣高的評價,難怪一直要求自己出任太子太保。

    其實當時他劉淵只是一介書生而已,受到如此重托,若是換做一般人,定會欣喜異常,但是做為身為大漢親王的劉淵來說,卻並不動于顏色,而且一再推托。恐怕正是因為如此,先前蜀王才會高看他一籌吧。若論才學,劉淵自認及不上顧憲,若論其它,他還是有點兒自信,不過若論為人之道,恐怕未必有人及得上這兩代蜀王,難怪蜀國君臣和睦,百姓安樂。

    蜀王轉過頭來,笑道:“狀元郎是否知道我蜀國有一舊俗!”劉淵從思索中恢復過來,忙道:“還請主上指教!”

    蜀王笑道:“狀元且隨本王來!”說著大步走到院子中央,伸手折了一枝杏花,道:“我蜀人若是結為異姓兄弟,便要取一枝杏花,然后以花入酒,在樹下為盟。”

    劉淵睜大眼睛,心道莫非蜀王竟然要和自己結為異姓兄弟?他確實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出劉淵所料,蜀王將杏花放到他手上,笑道:“若是狀元郎不棄,本王欲與狀元郎結為異性兄弟,禍福同當,不知你意下如何!”

    雖然知道他確出于真誠,但是劉淵還是要行禮拒絕,道:“主上……此事萬萬不可!”哪知蜀王面容一肅,道:“難道狀元真的認為本王一無是處,不願屈尊結拜么……”

    劉淵忙道:“主上真是折煞微臣了!”

    蜀王眼中露出欣喜,握住劉淵的手道:“如此說來,狀元郎是願意么!”

    劉淵雖然知道不能和他結拜成兄弟,因為像李納所說一樣,這畢竟關系到君臣倫常,定會被人诟病,但是見眼前的蜀王情真意切,而且已經下了決心,卻也無法拒絕,只好點了點頭。

    蜀王大喜,拉著劉淵往御書房里走去,邊走邊道:“來人快拿酒來!”

    他是真的心喜,其實從蜀王還是太子時,便想要和劉淵結為兄弟,但是卻一直無法說出口。不知道為什么,在劉淵面前,蜀王根本不會覺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君,反倒覺得劉淵的位置似乎比他更高,他應該是劉淵的臣子才對,這次若不是要親征順王,自覺前景渺茫,他也就不會如此坦言了。

    劉淵只好跟在他后面進了御書房,其實自己這個大漢福王,與蜀王結為異性兄弟,也並不算是屈了他,只不過現在自己還沒有恢復身份,倒顯得有些唐突了,此事恐怕又要引起蜀國的轟動。

    蜀王從太監手中接過酒杯,將杏花放入其中,以手指天道:“蜀王孟彥章願與都亭侯結為異姓兄弟,禍福同享,絕不負言!”劉淵也只好依法照做,兩人來到樹下,將杏花酒喝下,又報了生辰,蜀王欣喜道:“本王年長幾歲,便忝居為兄了。”

    劉淵忙道:“見過王兄!”他報的是真正福王的生辰,當時方詠已經都寫給了自己,當然不會忘卻。

    蜀王點了點頭,高興道:“明日本王就下诏封王弟為西川王,不,本王現在就下诏,來人,趕快筆墨侍侯!”

    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劉淵心里輕歎了一口氣,這個蜀王透著一股傻氣,也正是因為這股傻氣,才讓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去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冊封劉淵為西川王的聖旨剛一下達,便在蜀中引起軒然大波,皆是因為劉淵和蜀王結拜為兄弟一事。不過蜀王卻顯示出了令劉淵佩服的大氣,首先下旨由右相華恆親自督辦封王一事,然后則將那些蜀中名士遞上的奏折全部束之高閣,一份也沒有打開,最后則令控鶴軍清理宮門,防止任何蜀國舊臣跪求他收回成命。

    而且劉淵還知道蜀王將華恆等人召入宮中,言道若不同意封劉淵為王,自己則拒絕出征,甚至提出退位來威脅,蜀人最后終于明白蜀王的堅決,不得不默許此事。

    蜀王這樣做有些不簡單了,劉淵倒疑惑起來,以蜀王的性子,與自己結拜倒是件小事,但是用這種手法處理群臣的反對,非常反常,若是以前,他斷然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劉淵隱隱中有些不安,但是究竟是為什么不安,卻始終無法清晰起來。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六章 結拜兄弟(下)
    劉淵接過霍烈手中的帖子,眉頭一皺,道:“竟然是貴妃娘娘的請貼。”白蓁自從搬入宮中后,兩人便再也沒有見過面。不過劉淵已經派了龍騰閣的人去監視她,並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這個女人也是蜀王的精神支柱,若沒有她,也就沒有現在的蜀王。

    不過在這個時候她向自己下帖子求見,確實意味深長,難道也是與蜀王結拜的事?

    劉淵想不到白蓁的目的,不過她並沒有以貴妃自居,而是以白蓁的名義邀請劉淵進宮一敘,言辭懇切,讓劉淵不得不想起當初與她清談時的樣子,此女也是動人的尤物,不過卻也是非常厲害的對手,劉淵感覺到蜀人對自己如此反對,就有她的功勞。

    不知蜀王知不知道這件事。不過蜀王對白蓁言聽計從,而且給她很大的自由,當日白蓁數次單獨來找自己就可以看出這一點。

    劉淵放下帖子,道:“霍烈備車吧,本王也想要見見這位胸懷天下的蜀國貴妃!”

    他自從放下心事后,心情大好,而且現在成都正是秋季,天氣非常涼爽宜人,出去走走也是不錯的選擇。

    劉淵坐上馬車,一邊翻著手中的《滄海志圖》,一邊口中稱奇。這次在云州最大的收獲就是弄到這些珍本,譬如這本《滄海志圖》,便是講解水軍戰法的奇書。尤其是海戰之術,想必著書之人也是海戰的老手,不然不會寫得如此詳細精到。

    大漢與大明之間爭斗甚急,完全沒有顧及到海外的國家。劉淵在揚州時,曾經聽說沿海處有數股海盜猖獗,其中除了一些漢人外,更有無數浪人武士,應該就是來自于東瀛日本。大漢水軍因為不是對手,也就不加圍剿。若是有機會,自己也要建立一支海軍,以震懾沿海各城。

    他正想著出神,突然間車外傳來一個溫柔動聽的聲音道:“貧道求見西川王爺!”

    劉淵身子瞬間挺直,臉色凝重起來,這聲音他太熟悉了,竟然是風虛子來了。

    霍烈也同時停下馬車,來到車前喝道:“來者何人!”他並沒有馬上拔刀,因為明白遇見像風虛子這樣修煉氣功的高手,刀槍只是多余。

    風虛子從旁邊的房上飄然而至,還是一身窄窄的道袍,袍角隨風飄展,看起來確實有些仙氣,施禮道:“貧道風虛子,王爺還記得吧!”

    她的輕功也是劉淵見所未見的高明。當日劉淵與霍烈、孟陽三人聯手才將她逼退,不知道這次自己和霍烈有多少勝算,劉淵大步走下馬車,背著雙手朗聲道:“本王當然記得,禍國殃民的妖道害死先王,今日竟然還敢送上門來!”

    霍烈雙目緊盯著風虛子,生怕錯過她的每一個動作,這個妖道確實是罕見的高手,只要一個不慎,說不定便會一敗塗地。

    風虛子微笑道:“王爺定是錯怪貧道了,要知道煉丹之術乃是天人之道,玄妙異常,若非王爺當日阻擋貧道,說不定前蜀王還會轉危為安呢!”

    劉淵一拂袖子,喝道:“妖言惑眾!”他自然知道風虛子想借蜀王病故來打擊自己的信心,這樣看來她今天是想殺自己了。劉淵對這種殺意一向感覺靈敏,雖然風虛子臉上一直帶著笑容,而且身上並未凝聚內勁,但是劉淵已經知道她若出手定會是雷霆一擊。

    風虛子目光往霍烈身上望去,隨即笑道:“王爺既然不信我道門之術,那么貧道也就不再多言了,貧道此次拜訪王爺,其實是為了另外一件事……”她這個“事”字,並未完全說出口,突然身子一抖,像是從原地消失,然后順間來到劉淵面前,纖細的右手直探向劉淵的咽喉要害。

    劉淵早料到她會突然出手,只不過她這一手移步換形的功夫還是讓劉淵大為狼狽,他只好一個背翻翻了出去,躲開風虛子這足以奪命的玉手。

    霍烈大喝一聲,已經逼了上來,雙掌同時推了出去,試圖將風虛子逼離劉淵,風虛子毫不猶豫地與他對了一掌,然后身子一轉,再次沖向劉淵,看來她的目的就是殺掉劉淵。

    劉淵凝住心神,並未后退,反而向風虛子直沖了過來,以毫厘之差躲開她的手掌,一肘重重地撞在她的肋下。

    風虛子雖然內勁雄厚,但是還是無法硬抗劉淵這全力的一擊,身子飄了起來,躲過霍烈攻來的一掌,飄到數丈之外,才輕盈落地,驚異地看著劉淵。

    雖然上次劉淵曾經以怪招將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但是風虛子知道劉淵沒有絲毫的內勁,她就是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連他都打不過。

    劉淵哈哈大笑道:“女道長莫要以為以一己之力便可以殺掉本王!”他雖然並沒有修煉過氣功,但是若論技擊之術,恐怕還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風虛子就算再厲害,想在自己和霍烈的夾攻之下得手,那也是癡心妄想,要不然自己就不會膽大地悠然在城內行走了。

    風虛子這才知道劉淵已經看出她是女兒身,不過她也倒頗為鎮定,道:“既然如此,貧道告退,待來日找到幫手再來!”

    這回輪到劉淵愣住,這個人倒有些意思,處變不驚,從容的很。霍烈已經喝道:“還不將此人拿下。”旁邊突然竄出數人,同時撲向風虛子,原來是龍騰閣的人來了。

    風虛子纖細的身形在眾人中穿過,已經飄到了房頂,柔聲道:“王爺請勿相送,貧道自會前來拜會!”說罷頓時消失無蹤。

    龍騰閣的人也紛紛跟了上去,風虛子的輕功雖然厲害,但是要擺脫這些人的追蹤還並不容易,就算抓不住她,也夠她受的了。

    劉淵心里微微歎了口氣,聖道門到底是個怎么樣的門派,為什么要刺殺自己,難道僅僅因為當初破壞了他們為蜀王煉丹,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

    霍烈湊上來低聲道:“王爺每日出行的路線都是屬下和孟陽安排的,並無任何人知道,這妖道能夠提前在次埋伏,莫非是和貴妃娘娘有關系!”

    劉淵點了點頭,白蓁確實值得懷疑,像她有這樣抱負的女人世間並不多,很少有像慕容清雪那般空想的,說不定背后有人支持,若說白蓁是聖道門的人,劉淵一點兒也不會感到意外。

    但是白蓁確實不會半點兒武功,而且也從來沒有聽過她讓蜀王服用丹藥,和風虛子有很大的區別……劉淵思索片刻道:“白貴妃是否有什么異常,或者與聖道門有什么瓜葛,龍騰閣有沒有發現什么么?”

    霍烈搖頭道:“白貴妃一直都深入簡出,並未見到與道士有過來往,而且他的父親白楚臣也未見有什么異常!”

    劉淵走上馬車,知道想也無用,淡淡道:“不管如何,貴妃娘娘還是要見的!”風虛子一擊不中,飄然而退,確實有些耐人尋味,當時她完全有理由再行出手的。劉淵心里確實充滿了疑惑。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54:04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七章 為卿分憂(上)
    劉淵步入鳳儀宮內,卻沒有看到白蓁的影子,甚至連一個宮女都沒有見到,心中大奇。

    從“鳳儀”兩字便可以看出,這座鳳儀宮原是皇后的寢宮。只不過由于安樂公主嫁給蜀王之后,便一直居住在慈云宮中,與蜀王其實只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名。而蜀王也樂得將白蓁這位紅顏知己當做真正的皇后,由她統領后宮,所以這座鳳儀宮就屬于白蓁了。其實白蓁統管的豈只一個后宮而已,她對蜀王的影響力要超過任何人。

    想到她也許是聖道門的人,劉淵心里有些不平靜起來,白蓁對蜀王的影響是巨大的,這究竟會產生什么樣子的后果,劉淵並不清楚。若不是她,蜀王不會事事聽從劉淵的安排。若不是她,劉淵也未必會全力去幫助蜀王,這個女人雖然並不經常露面,但是起的作用卻不小,並不簡單啊!

    這時環佩聲從后面響起,珠簾挑起,白蓁出現在劉淵眼前。她今天穿了一身白紗長衫,上面繡著大朵的荷花,頭發高高盤起,比之當初又端莊了許多,不過眼角上柔媚的微笑還是絲毫未變。

    劉淵急忙起身道:“見過貴妃娘娘!”

    白蓁呵呵笑了起來,道:“鳳儀宮內並無他人,王爺可否還稱本宮為白蓁!”她慢慢走近劉淵,臉上的欣喜並不像是是裝出來的,原來是她將宮內的人清走的,便是為了創造和劉淵單獨相處的機會。

    劉淵心道你既然自稱本宮,我還怎么叫你白蓁?不過對這個女人,他心里也有些異樣的情緒,歎道:“娘娘已經不是那個可以隨意出入狀元府的白蓁小姐了,而是我蜀國的貴妃娘娘,本王自然不敢造次!”

    白蓁微微蹙起眉頭,嗔道:“王爺是在說白蓁已經老了么!”

    劉淵大感吃不消,當初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便覺得這個女人實在太過誘人,而自己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若是她總是這副樣子,恐怕不想到香艷之事才怪,忙道:“娘娘正是青春妙齡,本王怎敢昧著良心胡說!”

    這倒並非假話。

    白蓁幽幽地歎了口氣,美目望向了門外,道:“王爺是否也覺得物是人非呢,其實不過幾個月而已。”劉淵一愣,雖然早就知道她就是這副樣子,不過好久不見,倒也適應不了,疑道:“娘娘何故說這樣的話?”

    若白蓁真是聖道門的人,而且又是她派了風虛子在半路刺殺自己的話,那么這個女人的演技也太出眾了,根本就和當初要向自己求教的白大小姐一模一樣,除非那時她就已經暗中計劃拉攏自己,為那個道門效力。

    白蓁臉上浮起微笑,道:“不知道為什么,白蓁感覺王爺似乎已經變了!”

    劉淵知道她並非是責怪自己,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竟然一暖,笑道:“娘娘認為本王變得如何了!”話一出口,劉淵才知道自己錯了,這簡直就是在與這位貴妃娘娘調情說笑。若是與慕容清雪說出這樣的話來,還情有可原,但是眼前卻是當今蜀王的妃子,萬萬動不得的女人,看來自己對這位美女確實有些缺乏抵抗力。

    白蓁卻絲毫不以為意,輕聲道:“王爺變得更加讓白蓁看不透了!”劉淵尴尬一笑,方想說話,白蓁已經繼續道:“王爺勿要責怪白蓁說笑,其實這次將王爺請來,而且讓下人離去,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劉淵大歎自己又是自做多情,被這女人說了幾句話就心神蕩漾起來。

    從認識白蓁以后,這樣的情況已經有了多次,竟然還是不知道悔改。其實一切只是白蓁的戲言而已,她就是習慣這樣說話,俏皮可愛,說不定對著其他男人也是如此。

    劉淵忙道:“娘娘請講,本王願為娘娘分憂!”

    白蓁點了點頭,目光也有些迷惘起來了,低聲道:“白蓁前日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身孕!”

    劉淵一驚,脫口道:“此事當真!”

    白蓁轉過頭來,眼中滿是復雜的神色,道:“確實如此,御醫已經確定了!”

    劉淵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雖然說這件事非常正常,但在無形中卻使得蜀中的形勢發生了改變。尤其是蜀王的這次親征,若是蜀王知道白蓁有了身孕,是否還會親自出征呢?而且白蓁身為貴妃,皇后安樂公主又與蜀王並無夫妻之實,若白蓁能夠產下一個男嬰的話,那么這個男嬰無疑就是未來的蜀王人選,這可以說是蜀國的大事。

    劉淵停頓片刻,慎重道:“王兄是否知道了此事!”

    白蓁搖了搖頭,低頭道:“主上並不知道,白蓁正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

    劉淵心中確實奇怪之極,不知道為什么白蓁沒有告訴蜀王,卻先來告訴自己,難道只是擔心蜀王馬上要親征東蜀,還是有其它的目的,忙道:“娘娘難道不想讓王兄知道此事!”

    白蓁還是搖了搖頭,眼神非常復雜,道:“王爺勿要以為白蓁試圖隱瞞,實際上此事根本無法隱瞞,只是主上現在親征在即,本宮不想他分心而已!”她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繼續道:“此刻順王擁兵自重,自立東蜀,使蜀國一分為二,又得罪了大漢,乃是我蜀人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也是主上親征統一兩蜀的大好時機,若是本宮將此事告訴他的話……”

    要不是劉淵以前見識過她這種看待大事的胸懷,定然會以為此刻的白蓁只是虛言欺騙自己,假裝可憐罷了。

    白蓁能夠對太子並無愛意而甘心入宮,當然也能為了蜀王親征而放棄將他留在身邊的機會,甚至放棄告訴蜀王自己有了身孕。不過劉淵還是疑惑她為什么要先將此事告訴自己。

    白蓁轉過頭來,眼圈似乎都紅了,道:“所以本宮將王爺找來,乃是因為有一個請求!”

    劉淵點了點頭,這應該是白蓁將自己找來的目的,道:“娘娘請講吧!”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七章 為卿分憂(下)
    白蓁柔聲道:“白蓁希望王爺能夠將此事保密,在適當的時候再告訴主上,那時有王爺替我說話,主上他才不會責怪白蓁現在沒有透露實情!”

    劉淵心道難道就這么簡單,只是為了找一個證人而已?但是看白蓁的臉色又不似做偽,只好道:“娘娘請放心就是,王兄定會了解你的一番苦心,倒是娘娘受苦了。”

    白蓁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王爺也許會認為白蓁寡情,不過我確實不想主上失去統一蜀國的機會,另外我還有一個請求!”

    劉淵心道她果然還有要自己做的事,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自己沒有辦法推托了,慨然道:“還請娘娘示下,只要本王能夠做到絕不推辭!”

    白蓁神色略微有些緊張,輕聲道:“王爺已經與主上結拜為異姓兄弟,若是白蓁腹中嬰孩出世,希望王爺能夠收他為義子,或者是義女也好,那樣白蓁就欣喜異常了,有王爺教導,他定然會出類拔萃的!”

    劉淵一愣,突然間明白了,往白蓁望去,她的目光中似乎帶著點兒幽怨,當然也看到了其中的情意,這情意並不是假的。劉淵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點了點頭道:“本王三生有幸,得主上與娘娘如此垂青!”

    白蓁似是松了一口氣,道:“白蓁先行謝過王爺了!”說著一個禮行了下去,竟然用的是她還是小姐時的躬身禮。

    劉淵歎了一口氣,原來最不想讓自己做蜀王的就是眼前的這位貴妃娘娘了。

    恐怕華恆等人的動作也是她指使的,她如此處心積慮地想要自己放棄奪取蜀王位置的念頭,竟然會用上這樣的法子,只要自己答應收她腹中的孩子為義子,試問又怎么去觊觎蜀王之位?

    但是劉淵對白蓁卻絲毫沒有責怪,不知道為什么,竟然有了一點兒悲哀的感覺。一個女人願意為一個國家付出這么多,不管她用了什么手段,都是值得敬佩的。

    當看到劉淵的背影走遠,白蓁坐回到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她心里明白,劉淵暫時是不會對蜀王不利了。

    ※※※

    劉淵剛剛走出鳳儀宮,見到孟陽已經站在旁邊。這位龍騰閣統領一臉的急迫之色,似是有話要說,劉淵走上馬車,笑道:“上車吧!”

    孟陽上車忙道:“屬下辦事不利,竟然讓刺客當街對王爺不利!”劉淵笑道:“你不用自責,此人乃是道家的高手,恐怕龍騰閣中沒有一個人是她的對手,再說本王現在不是毫發無傷么。”

    孟陽眼中露出感激,這個中年漢子對劉淵死心塌地地效忠,並非因為劉淵的身份,而是因為劉淵的為人。

    劉淵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淡淡問道:“那女道士跑掉了么!”

    孟陽點了點頭,道:“這個妖道確實是個高手,龍騰閣出動了八個人,竟然都沒有追到她,不過卻過了幾招,此人出手並不狠辣,好象無意傷人!”

    劉淵也正是疑惑這點,方才她明明還有機會殺掉自己,為什么卻突然走了?劉淵還沒有頭腦發熱地認為她真的被自己的怪招嚇到,因為那些怪招雖然厲害,卻傷不到她,難道此人只是為了試驗一下自己?

    還是為了讓自己懷疑白蓁……

    劉淵心中突然一驚,這倒是一個可能,女道士為了讓自己對白蓁產生懷疑,所以故意設下埋伏,然后飄然離去,那么白蓁和她們又是什么關系?敵對還是……

    孟陽看到劉淵臉上帶著思索的表情,支吾道:“女道士輕功雖然厲害,但是卻還是被我們的人發現了她的一些蛛絲馬跡!”

    劉淵回過神來,疑道:“發現什么異常!”

    孟陽道:“這個女道士似乎並不是來自蜀中,而是來自于沿海的某個島嶼之上,因為她身上的香料便是沿海才有的特產。若不是我們的人中有精于此道的高手,還不會發現這個破綻。”

    劉淵知道龍騰閣里有許多能人異士,不過他心里還是有些疑惑,道:“僅僅從香料就能斷定她的來歷么?”

    孟陽肯定道:“屬下原來也不信,不過聽那人述說之后就信了,那女道士身上的香料在蜀中絕無可能買到,而且連大漢也沒有,只在沿海一座名為舟山的島嶼上才有。所以這才斷定她大有可能是來自于那里,王爺可以將那人找來詢問一下。”

    劉淵點了點頭,孟陽並不是隨意判斷一件事的人,道:“那就不用了,既然如此,龍騰閣一定要前去調查一番,但是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孟陽答應道:“屬下定不會辜負王爺所望!”劉淵笑了笑,見他臉上還有猶豫之色,道:“孟陽你是否還有話要說!”

    孟陽尴尬道:“其實屬下想辭去龍騰閣這個總管的職位,回來和霍烈一起保護王爺,要知道……”

    劉淵心道原來如此,孟陽是被風虛子的偷襲嚇怕了,說不定霍烈還會添油加醋地胡說八道了一番,笑道:“你若知道這個統領的位子對本王有多重要,就不會說這些話了,這個世界上能夠殺掉本王的人,恐怕並不存在!”

    孟陽眼中露出驚喜,劉淵還是第一次說到龍騰閣的這個位子重要,忙道:“都是屬下胡言亂語,真是該死!”

    劉淵心中一熱,孟陽確實是忠心耿耿,倒是自己並沒有太過于關照他,拍了拍他的肩頭道:“風虛子這個人,若是再遇到她,有機會捉到活口最好,若是捉不到,就放她一馬,千萬不要殺了她,知道了么!”風虛子雖然在那一瞬間對自己有強烈的殺意,不過她畢竟還不是非常想要殺死自己,劉淵大感她的身份奇怪,若是能夠知道的再詳細一點兒就好了。

    孟陽下車拱手道:“王爺還請放心!”

    霍烈駕起馬車,笑道:“老孟勿要被那女道士的姿色迷住了,據我看來,她說不定還是個小美人!”

    孟陽方要還擊,霍烈已經拉起馬缰,迅速駕車走了。

    車里的劉淵臉上倒是浮現出一絲笑意,風虛子雖然是道士裝扮,不過看起來面目清秀,皮膚白皙,說不定真如霍烈所說是個美人,何況她還擁有那樣的一副磁性動人的聲音。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八章 陰毒之計(上)
    郭瑭大步地走進了西川王府,身后的許強宗緊緊跟在他身后,兩位雷霆軍的將領此刻已經非比尋常,不是當日初來蜀地時的落魄模樣。而且這次蜀王親征,又將雷霆軍定為御用軍,郭瑭已經被封到了正三品,手執御賜的寶劍隨駕左右。

    郭瑭走進客廳,見到劉淵正在用茶,急忙躬身行禮,劉淵笑道:“兩位將軍請坐吧,既然是在王府之中,便不須多禮!”

    郭瑭朗聲道:“末將已經視王爺為主上,自然應固守主僕之禮,還請王爺勿要推辭!”

    劉淵點了點頭,郭瑭確實也是比較聰明的一個人。顧憲當初投靠自己時,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正名分,甚至連稱呼都要更改了才行,郭瑭這樣的做法他並不反感,起身道:“將軍請坐吧!”

    郭瑭這才坐了下來,身子微偏,以示敬意,而許強宗則站在他的身后。

    不知道為什么這次看到這兩人,劉淵心里有些不安。尤其是看到郭瑭,總覺得似乎有什么不對的對方。郭瑭實在有些太鋒芒畢露了,他不是顧憲,那么淡然從容,恬靜無爭,他有些讓劉淵感到不像原來那么可靠了,尤其在攻打黎州的時候,郭瑭就表現出了一種莫大的野心,而這種野心才是劉淵最為感到不悅的,不知道有一天他是不是會背叛自己。

    不過劉淵知道至少現在眼前的這員大將對自己不會有貳心,因為郭瑭確實忠心耿耿,一直視劉淵為知己,要不然也不會在揚州掛印逃到蜀國來了。

    郭瑭見到劉淵正在打量自己,也回過目光去。這個福王確實與以前大大不同了,以前雖然也是這樣的淡定,但是卻不是這樣的從容內斂,那時火速向竟陵救急的福王已經變了,變得更加讓人捉摸不透,變得讓人感覺到更大的壓力。

    良禽擇木而棲,從三里集時,郭瑭便將劉淵認為是未來的明君,自己應該追隨的主人,現在的一切說明他當時的選擇是正確的。

    郭瑭見劉淵沒有說話,便拱手道:“末將將要隨蜀王出征,這次是前來向王爺辭行的,不知道王爺有何吩咐!”蜀王已經定于中秋過去出兵東征,現在已經只有幾天而已。

    劉淵心道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只不過要保護好蜀王而已。

    其實這次東征,樂觀的只是蜀人,以為蜀王總算可以統領三軍,掃蕩順王了。劉淵卻並不樂觀,想要收復東蜀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擊敗順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郭瑭說的有道理,當初若是自己在云州時,直搗延州就會讓順王在蜀國無處藏身,也就不能再進入東蜀了。但是一旦讓順王進入東蜀,並且將延州、允州守住的話,西蜀就很難攻入,何況還有數座要塞堅城存在,蜀王想要蕩平順王,談何容易!

    當年已經去世的蜀王歷經十年才統一蜀國全境,現在的這個蜀王又要用多久呢,何況他在軍事上根本無法與乃父相比,就算自己親自出征,加上郭瑭雷霆軍的全力協助,劉淵心里也沒有半點把握,蜀王高興的實在太早了點兒,大概都是被戰游那個謀士慫恿的。

    劉淵歎了一口氣道:“將軍既然身為隨駕將軍,務必要保護蜀王周全,若是兵敗,也要將整個雷霆軍給本王帶回來,當然也要將蜀王帶回來!”蜀王不能死在外面,否則白蓁腹中的嬰孩該怎么辦?

    郭瑭突然拱手道:“末將有一句話,不知是否當講!”他面露凝重之色,顯然此事重大。

    劉淵卻不太習慣他的這種進言的方式,有一個李納已經足夠,千萬不要再多一個郭瑭,笑道:“將軍請講!”

    郭瑭沉聲道:“王爺乃大漢福王殿下,身份尊貴,前次云州之戰,已經將蜀國兵權盡握在手,若是登高一呼,末將等人必當竭力盡忠,蜀王之位恐怕已經是王爺的了,當時王爺急召雷霆軍回都,其實末將等人已經做好了進宮平亂的准備。卻沒有想到……”

    他雖然也有責怪劉淵之意,不過郭瑭畢竟不是李納,說的還是好聽一點兒的。劉淵自家人知自家事,上次並非沒有奪取蜀王之位的想法,只是后來卻不得已放棄了,郭瑭有這樣的疑問也是尋常,現在問了出來,自己倒也要和他解釋一下,否則這位雷霆軍的將軍未必能夠理解,淡淡道:“將軍認為本王定要取得蜀王之位么!”

    郭瑭急忙站起跪倒道:“末將不敢妄加猜測,只是心有疑惑而已!”許強宗也急忙跪倒在地,不知道為什么,劉淵的聲音越是輕柔,兩人感到的壓力就越是重大。

    劉淵並沒有讓他起來,繼續道:“將軍千里迢迢前來投靠本王,本王怎能不心生感激,以將軍之才,應當橫刀立馬,馳騁沙場,以正威名,所以本王才讓將軍統領雷霆軍,而且將軍也願意忠心跟隨本王,但是若將軍認為本王只是為了一個蜀王之位而來到蜀國的話,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郭瑭抬起頭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劉淵。

    劉淵還是沒有讓他起來,沉聲道:“將軍言道本王身份尊貴,可惜尊貴的並非是蜀國的西川王,而是大漢的福王。難道將軍願意拿一個蜀王之位來換福王這個身份?將軍可曾想過就算取得蜀王之位又能如何?現在本王最想做的事便是恢復大漢福王的身份,然后堂堂正正地回到大漢去,收復漢口,與明軍渡江而戰,進而統一天下,豈是一個小小的蜀地能夠容納的下的!”

    郭瑭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由得熱血沸騰,大聲道:“末將願意誓死追隨王爺!”許強宗也道:“末將願意誓死追隨王爺!”

    劉淵知道自己的這番大義凜然的詞調征服了這兩個一心想著建功立業的將軍。這些話也許他並不想說,也許不必說的這樣慷慨激昂,但是大部分卻也都是心里的話。蜀國雖好,但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他早晚還要回到大漢去,他的事業還在大漢,乃至整個中原。

    他之所以想要奪取蜀王的位置,其實也只是為了兌現顧憲的一個考驗罷了,其實也只是為了這個大漢書生罷了,若非如此,他心里絕對不會如此復雜。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54:51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八章 陰毒之計(下)
    “將軍請起吧!”劉淵站起身來,伸手扶起郭瑭,讓他跪得夠久了,但是郭瑭並不是顧憲,必須要以威力壓服他。

    郭瑭起身坐下道:“王爺既然有如此雄心大志,末將倒有一計,還請王爺斟酌!”

    劉淵笑道:“將軍請講!”郭瑭在軍事上是個天才,恐怕顧憲也未必如他,聽聽他的意見也是好的。

    郭瑭沉聲道:“我大漢兵禍連綿,目前燕王征戰漢口,每日一戰,正是危急之時,無暇顧及蜀國。據末將所知,晉王雖然統領大軍到了永州城外,其實也只是外強中干,做做樣子而已,根本沒有能力攻破永州。王爺應該知道我大漢最為忌諱蜀國的存在,只是苦于無法控制而已。若王爺能夠一統蜀國,然后將整個蜀國獻給皇上,皇上定會歡喜異常,恐怕當日竟陵失守之罪也免去了,還會是大功一件。到了那時,諸位皇子之中,除了手握重兵的燕王外,何人再是王爺的對手?”

    劉淵皺了皺眉,郭瑭說的太明顯了,尤其是自己與太子的爭斗。不過這確實是一個很大的誘惑。他對回歸大漢的事已經想了很久,若想光明正大地回去,恐怕顧憲要采用的計策也就是如此,否則為什么要自己奪取蜀王的位置?到了那時將蜀國獻給武帝,自然可以讓武帝重新接受自己這個兒子……說不定還會封自己為蜀王,然后統領蜀地軍隊北上抗明……郭瑭說的對,那時太子根本就不足掛齒,燕王才是自己的對手。

    可惜卻始終無法下決心奪取蜀王的位置,在這件事上劉淵確實顯得優柔寡斷,蜀王過于仁厚寬容,又與他結拜成了異姓兄弟,他實在不忍心去奪蜀王的位置。不過劉淵倒也想聽聽郭瑭有什么想法,問道:“計將安出!”

    郭瑭臉上露出一絲得意,以為自己已經說動了劉淵,忙道:“末將共有三策,分為上策,中策和下策,都可以讓王爺坐上蜀王的位置,然后達成心願,大展宏圖。”

    劉淵“哦”了一聲,並沒有說話。

    郭瑭侃侃而談道:“末將先說說這下策。便是立即以雷霆軍控制成都,將所有大臣、宗親全部扣押,然后逼蜀王退位,將王位禅讓給王爺。同時以雷霆手段處理蜀人,只要不服從王爺的全部殺掉處罰,若是到了那時,蜀境定然震動非常,以蜀人柔弱的性格,斷然不敢起事造反!然后王爺親率大軍,橫掃東蜀,以同樣的手法壓制蜀人,末將認為一年內便可控制蜀國全境。”

    劉淵不知道為什么竟然對他心生了一絲厭惡,這個人太過于不擇手段了,雖然厭惡,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笑道:“敢問將軍的中策又是如何!”

    郭瑭見劉淵和顏悅色,更有信心,興致勃勃道:“中策便是王爺身為成都留守,不動聲色,全力協助蜀王親征,借蜀王之刀對付順王,直到兩人斗得兩敗俱傷時,王爺一聲令下,末將率領雷霆軍全力滅敵,先滅順王,再滅蜀王。那時蜀王戰死,蜀王無主,而且蜀王還沒有后嗣,王爺便可以以西川王的身份入主蜀國,成為新代蜀王,蜀人就算不服,卻也沒有其它的選擇,而王爺只要擁有兵權,並無人敢提出異議。”

    劉淵點了點頭,郭瑭的想法確實不錯,可惜都是這樣的主意,笑道:“那么上策又是什么?”

    郭瑭笑道:“這上策便更加簡單,王爺只須成都坐守便可。蜀王親征時,我雷霆軍將他引至危地,蜀王絲毫未經戰陣,自然不知道其中關竅,只要他死在順王手里,或者亂軍之中,或者死在我雷霆軍的手里,都可以說他戰死沙場,自然會激起全蜀之怒,到那時王爺親臨戰陣,一舉攻克順王,可以既得民心,又得蜀王之位了。”

    劉淵站起身來,走到了門前,變成背對郭瑭兩人,並未言語,郭瑭還以為他尚在思考這三策,忙道:“末將以為上策最為可靠,下策最為迅速,中策則最為安全,還要請王爺定奪!”

    劉淵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答他,這三策都實在太陰毒了,難怪自己一直都沒有辦法真正的擊敗對手,其實缺少的就是這種狠勁。到了現在,他倒不怪郭瑭出這樣的主意了,所謂竊國者侯,在這樣的爭斗中本來就該是不擇手段的。就算再狠毒一點,只要能夠達到目標,其實也並無多大的關系。

    不過劉淵卻不能這樣做,他相信會有更好的辦法,蜀王既然已經願意親征,自己便要安心在成都留守,若有一天時機成熟時,再去設計這個蜀王之位吧!

    劉淵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想通了這點,心里頓時又輕松起來。

    郭瑭覺得他有些奇怪,起身道:“王爺……”

    劉淵轉過身來,笑道:“將軍所說的三策都很不錯,但本王不許你對蜀王不利,而且也不許別人傷害蜀王,知道了么!”

    他雖然臉上帶著笑,語氣卻是在下命令,郭瑭滿臉疑惑,道:“王爺……”

    劉淵淡淡道:“將軍是否沒有明白本王的意思!”

    郭瑭只好行禮道:“末將遵命!”他確實不明白劉淵心里到底在想著什么,這三個計策都可以執行,若是劉淵還想收復蜀國民心的話,執行第三個就行了,雖然麻煩一點兒,但是畢竟值得去做,不過劉淵為什么還要雷霆軍全力保護蜀王?

    劉淵不是不想和他解釋,而是不能和他解釋,郭瑭是不會明白自己心里所想的,所以只能下命令給他了,見郭瑭已經接令,劉淵話題一轉,道:“沈雁身子還好些么?”

    郭瑭忙道:“沈先生的身子已經大好了,只不過末將認為沈先生不宜再隨軍出行,尤其是臨陣指揮更是不妥。”

    劉淵點了點頭,沈雁的身子實在太單薄了,雷霆軍的火器還要要他親自指揮,確實有些困難,上次瑤江之戰,他就已經堅持不住了,羅山之戰時一直都坐在榻上,劉淵本想把他收到自己身邊,但是考慮到他在雷霆軍的作用更大,就沒有去做。

    “將他留在本王身邊吧,指揮火器的人將軍再去挑選!”劉淵不能讓沈雁再隨軍出行了,何況這次還不是自己親自出征。

    郭瑭忙道:“既然如此,末將馬上讓沈先生過來,就先告辭了!”

    劉淵笑道:“本王先祝兩位將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送行之日,本王就不去了!”

    郭瑭尴尬一笑,道:“雷霆軍此次也只是個保镖而已,所以末將只帶一半人去,其余的士兵全部留在都城,余敏將軍也會留下!”劉淵贊許地點了點頭,郭瑭想的確實周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九章 蜀王之命(上)
    劉淵走到御書房門前,總管太監何金明急忙走上前來,低聲道:“見過王爺!”劉淵點了點頭,道:“王兄在么!”

    何金明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擔憂道:“主上正在看折子呢!由于明日就要出征,所以今日恐怕要看完許多折子,方才還在里面歎氣,王爺進去勸勸主上吧,他實在太累了。”

    劉淵點了點頭,走了進去。蜀王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笑道:“王弟來了,本王正想派人將你找來呢!”

    劉淵急忙行禮道:“王兄明日就要親征東蜀,臣弟今日特來送行!”蜀王點了點頭,臉上現出一絲微笑,道:“看來王弟明日真的不出城為本王送行了,其實本王早就知道你最喜清淨,只可惜想清淨也難啊!倒是委屈你了。”

    劉淵笑道:“臣弟只是不喜人聲喧嘩之地罷了,有道是心若寧靜外物就無法侵入,看來臣的修為還要差上許多!”

    蜀王將面前的奏折往前一推,笑道:“這些奏折以后就要交由王弟處理了,幸虧有華丞相在,否則定會耗去王弟不少時日,其實每日讀這些奏折本王倒也有些累了!”他眼中的疲憊之色當然隱藏不住。何金明的擔心並不是毫無道理。

    劉淵想起白蓁已經有了身孕,但是蜀王卻並不知道,要不然定會開心一點兒,不由得心里有些替他難過,苦笑道:“為國為民,王兄自然是辛苦了!”

    蜀王站起身來,微微地伸展了一下手臂,道:“說什么為國為民,其實也只是略盡綿力而已,一人之力有限之極,再努力也不如群策群力,只求能不愧對祖先、百姓,本王就心滿意足了!”

    劉淵對他確實有些敬佩,面前的這位蜀王雖然並不聰明,但就是這樣的人,才會做得如此自然認真,而且心里的想法也是單純無憂,少去了許多煩惱。

    他不想愧對祖先百姓,那么自己呢?劉淵微微歎了一口氣,來到這個時代以后,他馬上就陷入了爭斗的旋渦之中,現在力求能夠全力而為,在大漢為自己爭取一席之地,難道就沒有想過再回到屬于他的那個時代去么……

    蜀王見他沒有說話,還以為他在想奏折的事,感激道:“這次王弟能夠留守成都,本王甚是欣慰,若非如此,恐怕就算出征了,也定會食不甘味,夜不能眠啊!”

    劉淵回過神來,忙道:“這是臣弟份內之事,王兄這樣說真是折煞我了!”不知道若有一天自己真的當上大漢的皇帝,會不會也有這樣的熱情來處理這些煩瑣的小事,會不會也像蜀王一樣勤政愛民。

    蜀王點了點頭,走到了窗口,突然道:“臣弟是否相信命相之說?”

    劉淵一愣,自己最忌諱的就是這個命相之說了,不知道蜀王為什么要問起這個,疑道:“王兄所指的是……”

    蜀王眼中神色漸漸黯淡下來,轉過頭去,想是怕劉淵看到,淡淡道:“本王指的是那些相師為人所批的命相,要知道相術一直在民間流傳,確實有些鬼神莫測,王弟才學冠絕當世,應當定有高見!”

    劉淵苦笑一聲,自己還能有什么高見,恐怕自己來到這個時代最為郁悶的事便是遇到了風龍子。

    若不是他在杭州為自己批命,說什么自己當不上九五之尊,現在斷然不會有這樣的壓力。若不是他在京城為自己批命,說不能去竟陵,否則就會有至親的人死去,劉淵也不會在秦王死后,首先想到要逃到蜀國來。若是能夠選擇的話,他寧願沒有見過風龍子,再也見不到風龍子,再也不聽他說什么見龍在田、飛龍在天之類的胡話。

    生命若是已經被預定了,那還有什么意義……

    蜀王見劉淵並未答話,有些疑惑地轉過頭來,當看到劉淵滿臉的無奈之色,疑道:“王弟……你……”

    劉淵緩過神兒來,心道不能讓蜀王知道自己的底細,苦笑道:“王兄所指的既然是相士之說,自然最是無稽之談,臣弟還不相信這個世上有固定命運之人。只不過任何一件事,若是回頭看去,自然都會生出命中注定的感覺,這些相師便是利用此點,隨意胡說編排,若是稍有巧合,便使得眾人大感驚異而已。”

    蜀王點了點頭,並未說話,臉上露出思索之色,似乎還有些不安和緊張。劉淵看了非常驚奇,蜀王天性耿直,很少有這樣猶豫的神情。

    過了足有一柱香的時間,蜀王長歎一聲,道:“王弟所言有理,世界上哪有預知之事!”

    他這話里有話,劉淵哪里會聽不出來。

    蜀王伸手撫弄書案上的硯台,神色專注道:“本王年幼的時候,曾經見過一個名為天苦的名相師,他當時便為本王批命,斷言我有王者之相,早晚會登上王位,只是卻會在二十八歲有大次大的劫難,說不定那便是本王的大限之期。”

    劉淵一愣,蜀王今年剛好是二十八歲,難道他現在擔心的就是這件事!看蜀王的這聲長歎,想必此事在他心頭糾纏已久,今日終于可以當著自己面上吐露出來。

    劉淵知道不能讓他再陷入這種宿命之中,自己已經背了個這樣的陰影,知道這其中的苦處,事事都要受到牽絆,忙道:“這些都是相師危言聳聽之詞,王兄勿要當真!”

    蜀王微微一笑,可惜連這一笑都有些淒慘的味道,過了片晌才道:“這位天苦相師據說是天下第一相師,乃是鬼谷門的當代門主。此人面目精奇,行動古怪,而且又身負高明的武功,確實是一大奇人。鬼谷門是江湖中秘密流傳的一個門派,以相術聞名天下,據說還有一種以身體上的某個部位換取別人命數的相法,非是本王胡言,要不是如此,先王也不會將他請來替本王批命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劉淵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思議,難道這位天苦相師就是風龍子的師父,當代的鬼谷門主?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四十九章 蜀王之命(下)
    蜀王大感疑惑,驚奇地望著劉淵,不知道為什么一向從容不迫的他竟然會如此激動。

    劉淵也覺得自己有些異樣了,但是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平靜下來,尤其是聽到了風龍子的消息更是如此,忙道:“王兄,不知道如何才能找到這位天苦相師!”

    蜀王苦笑搖頭道:“此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從二十年前替本王批命之后,便再無蹤跡,這些年來,本王一直想再請他來到蜀國,卻沒有任何的消息,說不定他已經仙逝了!”

    劉淵慢慢回復心神,風龍子也是神龍一樣的人物。第一次在杭州西湖見到他時,他獨獨挑上了自己,然后就消失不見。而在京城時更是神秘非常,楊英動用了驚魄樓的高手都沒有找到他的蹤跡。不知道現在能不能找到他。但是他說為自己批命之后便會雙眼皆盲,說不定已經退隱到某處了。

    楊英為了等風龍子等了數十年,但是最后還是無法將他留下。像風龍子這樣的人,是與俗世無關的。

    劉淵心里升起一陣疲憊的感覺,這個命相之術確實害人不淺,若是再見到風龍子,定要當場揭穿他的胡言亂語,劉淵和不想身上始終背著這個沉重的包袱。

    蜀王淡淡道:“其實王弟說的有理,人生百年,后化為鬼魂,還在乎什么命相?”

    劉淵心神漸漸平靜下來,目光往蜀王望去。

    當蜀王說起天苦相師的幾句話時就可以看出,他是真的相信為自己批的命是真的,也相信今年便會是自己的大限之期,所以才會如此憂心忡忡。

    劉淵心中一動,想起蜀王前日與自己結拜為兄弟,要把碧素公主嫁給自己,然后又封自己為西川王,接下來的成都留守……難道蜀王竟然是在默默地安排一切,他是在擔心,是在計劃一切,若是他真的如天苦所說的那樣遭受大劫的話,便要將蜀國和這些人托付給自己?

    想到這里,劉淵再也不能平靜下來了,蜀王這樣做僅僅是為了一個相師之言,他不能讓蜀王現在就失去信心。

    眼前的這個蜀王雖然還非常年輕,不過眼角處卻已經是愁緒萬端了,劉淵沉聲道:“王兄勿要相信此等無稽之談,更不要擔心親征東蜀的事,只要用人得當,東蜀定是唾手可得!”

    蜀王點了點頭,不過顯然只是敷衍劉淵而已,道:“不管如何,若是本王確實出了事情,無法逃過此次大難,王弟勿要忘記蜀國,勿要忘記白貴妃,當然還有安樂公主!”

    劉淵一愣,沒有想到他竟然把安樂公主也算在里面。

    蜀王歎道:“自古生在帝王之家,便沒有了自由,安樂公主其實也是一個苦人啊!本王有負于她,每想及此,都是深感愧疚。若是本王確實有事,還請王弟定要將安樂公主送回大漢去,若她不願意回去,則留在慈云宮中吧,但是勿要虧待于她。”

    劉淵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不知道安樂公主聽到這番話會是什么感覺。

    兩人雖然有夫妻之名,卻沒有夫妻之實,甚至連面都沒有見過幾次,說話也不超過十句,但顯然是同一種人,所以蜀王才會將心比心,感受到安樂公主的悲哀!而在這個時候還會想著她。

    蜀王臉上露出笑容,伸手拍了拍劉淵的肩頭,道:“王弟莫要替為兄擔心,其實相師之言,確實只是無稽之談,本王絕對不會相信,只是覺得有些累了,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劉淵心知真正看不開的是他而已。

    蜀王轉過身去,淡淡道:“本王還想請求王弟一件事,便是關于碧素!”

    劉淵忙道:“王兄請講!”

    蜀王道:“碧素天性淳樸善良,也許在王弟的眼中,她是一個刁蠻任性的人,但是本王卻知道若論心腸之好,恐怕大部分人都不如她。記得當本王還年幼的時候,曾經練習射箭,而射死了一只小鳥,碧素便大哭了一場,還特意在宮中為那小鳥做了一個像模象樣的墳墓,最后硬是要本王前去賠罪才算了結。”蜀王眼中露出緬懷的神色,嘴角露出微笑,想必那一幕現在已經在他眼前了。

    劉淵能夠感受到他對碧素公主的疼愛,其實自己對安樂公主又何嘗不是如此,道:“公主天真直爽,雖然曾經為難過臣弟,但是我也知道公主只是好玩而已,並無惡意。”

    蜀王轉過頭來,欣喜地點了點頭,道:“本王還以為王弟還記恨公主呢?”

    劉淵心道要是能夠記恨就好了,前些日子還在慕容清雪的安排下見識到了這位公主的厲害,但是對她卻怎么樣也討厭不起來,畢竟她還是個活潑可愛的小美女,而且性子與田柔非常類似,恐怕任何男人遇上她,一個是讓自己承認倒霉,一個則是希望能夠征服這樣的女人。

    劉淵也許是后面一種人,但是卻也不敢輕易打碧素公主的念頭,尤其還有一個和她相得益彰而精靈古怪的白葳,更不想惹麻煩上身。不知道自己若是恢復了大漢福王的身份,這兩個整天吵著要嫁給福王的少女將會是副什么表情。

    想想這倒值得人期待一場。

    劉淵看出蜀王還是想把碧素公主塞給自己,急忙道:“臣弟怎敢記恨公主,據臣耳聞,公主好象聲言除了大漢福王劉淵之外絕不嫁給別人,不知道主上是否知道此事!”

    蜀王果然露出愕然的神色,過了半晌才道:“以前本王確實聽碧素說起大漢福王,但是卻不知道她有這樣的想法,唉,真是荒謬,大漢福王雖然才華出眾,但是畢竟已經戰死了,碧素難道想終身不嫁!哼……等本王再去教訓與她!”

    劉淵心里暗笑,道:“主上親征在即,待大軍凱旋后再詢問公主的意思吧!”

    蜀王點了點頭,竟然沒有發覺劉淵其實是想避開這個話題,道:“若不是王弟提醒,本王倒是真得忘了此事,看來還要貴妃出馬才行,碧素最聽貴妃的話!”說著露出一絲喜色。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57:05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五十章 破蜀之策(上)
    蜀王不再說話,劉淵心里有些復雜,這次見他倒像是聽他在安排后事。看來蜀王確實已經抱著死意去親征了。難道僅僅因為一個相師之言,就使的一國之主落到這樣的地步?蜀王實在顧忌的太多了,想的也太多了。

    不過若是劉淵采納了郭瑭的建議,在親征時殺死蜀王,說不定天苦相師的批命就真的成真。這還是確實是件玄妙的事。

    但是現在劉淵卻要阻止這件事情發生,他不能讓蜀王死在東征途中。什么人若抗命,必遭天譴,只不過是胡言亂語罷了,既然那位天苦相師斷言蜀王要死在今年,劉淵便要試試他們到底有什么神力,竟然能夠知道未來的事。

    劉淵心里突然一陣激動,自從風龍子給自己批命之后,他還是第一次有了與所謂天命對抗的決心,也許這正是因為對象是蜀王而不是自己的原因吧!他不能讓蜀王死在今年,一定要證明鬼谷門只是一派胡言。

    劉淵站了起來,朗聲道:“王兄可願聽聽臣弟的擊破東蜀之計!”他將聲音提高,目的就是要把蜀王從幻想拉回到現實中來。

    蜀王一愣,神色果然有所轉變,道:“王弟請講!”

    劉淵從袖中取出蜀中的地圖,放在書案上道:“自古東、西兩蜀,雖然是同水之源,但卻因為一條瑤江將之隔斷,加上桑山、羅山的阻擋,使得西北入蜀惟有劍南一路,東南入蜀也只能選擇永州,而兩蜀之間則必須通過延、允兩州才能溝通。”

    蜀王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當年先王便是攻下延、允兩州,才統一全蜀,而且戰先生這次遞上來折子中也是建議先從延州入手。”

    戰先生就是戰游,這位蜀中狂士因為在黎州率兵救下蜀國名將葛成剛而名聲大震。

    要求蜀王親征東蜀,便是他出的主意。雖然東征的時候戰游是劉淵帳下的謀士,但是戰游對劉淵卻並不服氣,所以這次要求蜀王出征其實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針對劉淵的,想要為蜀王在軍中豎立威信,以使劉淵無法掌握兵權。

    劉淵點了點頭,戰游是個難得的人才,不過卻更是一個狂人,想要制服他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說不定比顧憲還要困難。而要讓他甘心服從,那就更不知道從何入手了。此次戰游代表蜀中名士要求蜀王親征,然后在黎州聚集大軍,共有三十萬,全是他一手操辦,確實有些厲害。現在這位狂人已經被蜀王任命為隨軍參軍,是第一位的謀士。

    他提出先攻打延州的策略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只不過戰游這個人傲慢自大,願意使出奇招,讓人防不勝防,卻並不穩健,若是指揮一場小戰,定回有上佳的表現,但是若想統領數十萬的大軍,在數十座城池間混戰的話,恐怕未必能夠勝任。起碼在這一點上,他就不如郭瑭具有眼光。

    可惜這次蜀王親征,郭瑭出任的只是一個保護的角色,不會參與討論軍事。而蜀中的將領,如陳玉坤、辛古銘等人都是非常年輕,戰游這個第一謀士的重要性就體現出來了,蜀王又是用人不疑,恐怕戰游實際上就是這支東征大軍的真正指揮。

    所以劉淵才會擔心蜀王會戰敗收場,而直接向蜀王獻計。以免到時戰游冒險輕進。

    蜀王的目光也盯在了地圖之上,神情凝重下來,他不想錯過劉淵所說的每一句話。

    劉淵手指落在地圖上,沉聲道:“延、允兩州為東蜀門戶,自然以延州最為重要。若是攻下此州,便是打開了進入東蜀的大門。王兄你看此州的位置,正是因為其靠近永州,便給了我軍一個極大的機會。要知道大漢晉王已經有了十萬大軍駐扎在永州城外,只要王兄進軍直逼永州,迫使敵軍出戰,然后便可以借助漢軍的力量,攻破此州。永州一破,東蜀諸城便可以隨意攻打了,可以說已經立于不敗之地,形成甕中捉鱉之勢。既可以直奔蒙州而去,也可以迂回一一收復旁邊各城,那時順王惟有退守一策,自然免不了落敗的下場!”

    蜀王對軍事沒有絲毫了解,雖然也讀過一些兵書,但是卻並無大的用處。聽到劉淵說的有理,點了點頭,最主要的是他明白了延州的重要性,也記住了得到延州之后,若是攻打永州,便會使形勢變得對自己非常有利。

    劉淵知道他明白了,這是平定東蜀最基本的策略,也是人人皆知的策略。但是人人皆知卻恰恰是喜歡劍走偏鋒的戰游最不擅長的,就怕他突發奇想,將這個基本棄置一邊,最后落得個腹背受敵的下場,所以自己一定要和蜀王將此事明確。

    到時候就算戰游提出什么新的設想,只要不違背這個基本,牢牢地將永州和延州控制在手里,其實已經掐在了東蜀的咽喉上,戰游再有什么怪招都對整個形勢無礙。

    蜀王抬起頭來,道:“王弟所言甚是,但是除了延州之外,允州也可以直通云州,也是王弟口中所說的東蜀門戶,不知道王弟有什么看法!”

    劉淵道:“延、允兩州,雖然有所偏重,但是正如王兄所說,允州可以直通云州,也是進入東蜀的要道,王兄請看……”他的手指在地圖上,落在允州和云州中間的桑山上。

    蜀王微微皺眉,道:“這是……”

    劉淵淡淡道:“這便是允州重要性不如延州的道理,王兄若是仔細斟酌,可以看出,先奪了允州,順王便可以從延州出兵,駐扎在此處,然后在靈州布下重兵,形成圍困允州之勢。桑山易守難攻,靈州又是蜀中要塞,那樣允州便成了一座孤城了……”

    蜀王露出恍然的神色,喜道:“若非王弟提醒,本王還不知道此事!”

    劉淵心道他真算得上天真淳樸,在自己面前半點蜀王威嚴都沒有,笑道:“王兄千萬勿要輕敵,想想先王歷經十數年才平定東蜀,應該知道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蜀王點了點頭,素容道:“王弟還請放心,本王對用兵毫無了解,定會集思廣益,不會獨斷專行的,何況還有戰先生等人輔佐。”

    劉淵點了點頭,這一點他相信,可惜用兵也並非定要集思廣益,有時獨斷專行也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

    蜀王目光又落到地圖上去,皺眉道:“王弟有何方法攻破延州!”

    劉淵心中一喜,他畢竟確實在思索此事,如何攻破延州才是此戰最為重要的。
第二卷 見龍在田 第五十章 破蜀之策(下)
    劉淵的手指還是落在了桑山之上,道:“若想攻破延州,卻必須先要攻打允州!”

    蜀王一愣,卻並沒有插言。

    劉淵道:“順王此人傲慢自大,又剛剛擊敗了三北大軍,當陣射殺葛老將軍。可以說現在正是意驕自滿的時候,王兄正好可以利用他的這種心理,巧妙設計,將延州奪下。”

    蜀王點了點頭,歎道:“順王一直認為本王不懂用兵,曾多次在先王面前提起,這次是本王親征,他定然不會將本王放在眼里。”

    劉淵點了點頭,心道這位蜀王確實有些太過于直白了,忙道:“王兄只要造下意圖攻打云州的假象,然后誘使順王出兵桑山,延州可以說已經落在我手了。”

    蜀王眼睛一亮,沒有想到劉淵說的如此自信。

    劉淵解釋道:“順王乃是戰陣老將,當然也知道延州的重要,所以想必大軍都會布在此處,若是王兄想以重兵攻下此城,並不容易。而且就算攻下此城,那也必然是大傷元氣。到時若順王將大軍后退,囤積在延、永兩州間的蒼州,等待我軍進攻永州,然后以硬兵抗擊,王兄若想攻下永州至少也要數月。而此時順王卻從允州出兵攻打云州,則會將我軍徹底孤立,所以無論如何,王兄最佳的選擇便是在桑山將順王大軍擊潰。”

    蜀王有些迷惑了起來,顯然並未把握其中的關鍵,方才劉淵明明說只要攻下延州,便可以直達永州了,那為什么現在好象就算攻下延州,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劉淵不想解釋太多,現在蜀王親征的大軍雖然號稱三十萬,其實不過二十萬而已,而順王手下恐怕至少會有三十萬人馬,若是不能在延州將順王徹底擊敗,使之無力將蜀王阻止在永州城外,那么蜀王就會變成孤軍深入,其實也是件極為危險的事。所以劉淵要將順王擊潰在桑山附近,那樣就會斷絕后患,才能夠長驅直入。

    劉淵道:“王兄可以先以兩三萬人馬攻打延州,定要造成只圍不打之勢,讓順王有所疑惑,認為王兄只是佯攻延州。同時以十數萬大軍進逼允州,必須要竭盡全力,讓順王知道王兄攻下允州的決心。那時順王定會調動兵馬,保護允州,而此時只要王兄將這兩萬人馬撤退,順王定會出城追擊。”

    蜀王有些明白了,這是聲東擊西之策。

    劉淵繼續道:“那時王兄要迅速退入云州之內,並且將攻打允州的十數萬大軍撤回至桑山附近安下營帳,同時防止允州有兵來犯。順王首先會選擇攻打云州,以為可以趁機奪回這座兩蜀要塞,那時只要王兄堅持一月,順王無功之下不會選擇退回延州城內,必定會撤回桑山,意圖圍困這十數萬大軍。”

    蜀王腦中清晰起來,道:“王弟計策甚妙,那時我軍早已在桑山設下埋伏,順王必定大敗!”

    劉淵淡淡一笑,蜀王想的太簡單了,雖然必須要將順王在桑山擊敗,但是卻不是在這個時候,道:“順王強悍之極,當日臣弟與他在羅山布陣對戰,雖然占盡優勢,仍然讓他逃回東蜀,所以若是在桑山設下埋伏,恐怕未必會大敗順王軍。”

    蜀王皺了皺眉,他還以為自己已經猜對了呢!

    劉淵道:“我軍務必要在桑山處拖住順王,首先設下大寨,使他不能驟然攻入,然后便要三戰一退,使得順王欲罷不能,那時他定然會從延州調兵,意圖大敗我軍,而此刻延州就幾乎成為一座空城了!”

    蜀王終于明白,道:“那時本王便率兵攻打延州,使得順王首尾不能兼顧,若是能夠奪下延州,順王的大軍可以說就是孤立在桑山之中了。”

    劉淵點了點頭,確實如此,不過這樣必須要順王大意才行。首先不能丟了云州,其實要借助桑山之險使順王欲罷不能,最后就要奇襲延州了,但者缺一不可。而這個奇襲延州卻也要和蜀王說明,忙道:“延州畢竟是座堅城,那時王兄勿要以大軍攻城,若是驟然間無法攻下,順王大軍回轉,王兄危矣。臣弟舉薦雷霆軍可以一試,到時候可以讓雷霆軍換成順王軍盔甲裝飾,然后偷進延州,定然會事半功倍!”

    蜀王哈哈大笑道:“聽完王弟此計,本王大感此戰必勝!”

    劉淵看出他確實是真的有了信心,雖然這信心未必太早了點兒,但是畢竟比方才一臉苦相,沉浸于那個所謂的命相之術更好,急忙躬身行禮道:“臣弟恭祝王兄收復東蜀,凱旋而歸!”

    蜀王點了點頭,道:“本王定不會讓王弟失望!”劉淵一愣,這個蜀王已經些君臣顛倒了,不過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倒也不必驚奇了。只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這樣買力地替他出謀劃策而已。

    回到王府中,劉淵馬上寫了封書信給郭瑭,要他務必保護蜀王安全,然后也將如何奇襲延州之法寫在里面,郭瑭是個聰明人,應該會隨機應變,只不過蜀王是否會按照自己的計策行事,卻還是未知,畢竟軍中還有一個巧舌如簧的謀士戰游。

    他又將孟陽找了回來,龍騰閣自然也要出力保護蜀王。尤其此次更有玄妙莫名的意義在內,劉淵更是不敢大意。

    想到戰游,劉淵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有一絲不安,這個狂士雖然有不少奇思妙想,但是到底能不能指揮全軍,卻還是一個問題。劉淵歎了一口氣,心道只要保住云州,然后以攻打延州為首要,就算不勝,也不會大敗。

    所以他提筆寫了一封信給戰游,將此事說明,希望他能以大事為重。至于這封信到底有多大的作用,劉淵沒有半點信心,但是卻必須走此一步。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是盡力了,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已經不是他能夠左右的了。

    ※※※

    漢制嘉佑七年八月二十日,蜀王孟彥章親征東蜀。成都城外,文武百官跪倒一片,呼聲震天。

    而此時西川王劉淵卻坐在書房中,眼睛雖然望在手中的《乾坤引》上,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直到聽到城外幾聲炮響,這才將手中的書放下,拿起旁邊的香片,嘗了一口,然后將目光投到窗外。

    蜀王是否會安然無恙的回來呢?自己又何時能夠回歸大漢呢!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一章 狂士戰游(上)

過了中秋之後,蜀都成都還是有些涼爽之氣的,而且天空也顯得清朗了許多,想起當初的霧日迷茫,到有些顏色為之一開的喜悅在內,只可惜由于蜀王親征東蜀,這種喜悅始終無法真正的在這座古城里盡情釋放出來,而是帶著一些沉重和忐忑不安。

    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緩緩駛入了位于成都城南的一座會館前,會館的門前掛著一塊用隸書書寫的匾額,上面“編書館”三個字清晰入目。

    西川王劉淵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先是看了看這塊匾額,然後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身著一身白色的長衫,雖然與一般書生略有區別,不過相差並不是很多,加上他高瘦挺直的身體,臉上淡定從容的微笑,這個人站在那里,給人一種飄逸俊秀的感覺。

    來到這里,劉淵心里是非常高興的。

    李納確實是一個正宗的文士,而且非常勤奮,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要將《四庫全書》完成了。自從先代蜀王駕崩,老丞相徐誠病逝之後,劉淵這個西川王便被指派為編書總裁,統領編撰《四庫全書》之事,現在既然已經差不多完成了,自然要來看看。

    白楚臣等眾多編書官員已經等候在館外,見劉淵到了,紛紛上前行禮,白楚臣顯然是欣喜異常,雖然臉色比前年蒼老了許多,不過眉角卻全是喜色,上前道︰“王爺此次能來,下官確實十分感激,《四庫全書》馬上就可以編成,主上已經下旨由王爺親筆提名,王爺快快請進!”

    劉淵點了點頭,笑道︰“白大人如此客氣,本王倒有些不知所措了。”白楚臣的女兒白蓁現在被封為貴妃,他的身份自然就更高了一層。但是白楚臣是正宗的文士,性格與李納非常類似,並不喜歡官場斗爭,最喜歡的就是做做學問,要不然也不會將編撰這套全書當作是一生的大事了。可以說遍成此書,最為高興的就應該是白楚臣了。

    李納在旁道︰“王爺才學高超,學生等學識淺陋,還望王爺能夠指點一二,讓此套全書更加完善才是。”

    劉淵點了點頭,心道沒有被你罵得狗血噴頭就已經是萬幸了,李納這種直諫的風格讓劉淵大為頭痛,不過他平時倒是非常勤奮忠誠,都怪自己亂給他什麼權力。

    劉淵昂首往里走去,霍烈倒並沒有跟他進來,這里的氣氛畢竟不同于其它地方,何況劉淵其實也是一個標準的書生。

    數十架高大的書架整齊地擺在那里,上面擺放著各種已經裝飾一新的書冊,想必都是抄錄下的,站在這樣的書架面前,劉淵心里有些異樣起來,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倒寧願呆在這里。

    白楚臣介紹道︰“這里只是六十間藏書閣中的一個而已。此次編撰全書,一共收集了十萬六千五百二十六本書籍,按照王爺的意思,抄錄下來五萬三千六百四十八本,其余的只是列出索引而已,待日後慢慢由各地文人進行抄錄……”

    劉淵點了點頭,隨手從書架中抽出一本來,見書頁嶄新,字跡清秀,翻看一看,更是贊許地點了點頭,若無那樣龐大的人力,想必只是抄寫這些書籍就要讓人望而卻步。看來還是擁有權力的好,只要有權力,才有能力做成大事。

    李納也拿出一本來,道︰“這本《天想錄》乃是從寧海收集來的,世間僅存一本,還有些殘缺不全,確實是非常珍貴之物。”這本書李納早就送給劉淵看過,而且此次整理中的這樣馬上就要失傳的書並不在少數,劉淵心中感嘆,放下手中的書,笑道︰“諸位辛苦了,王爺先替天下讀書人謝過各位了。”

    白楚臣忙道︰“此乃下官畢生所求,白某能夠適逢其事,已經是萬幸了!”他並不是虛偽客套,而是真心實意,想必只憑著編撰《四庫全書》之事,他白楚臣就會列入史書之中。

    這時已經有人為劉淵準備好筆墨,劉淵走到案前,提筆寫下“四庫全書”四個字,然後又在後面加上了“大漢嘉佑七年,蜀西川王覽”幾個小字。

    寫下這幾個字,劉淵似是松了一口氣,心里沒來由地一陣激動。雖然說《四庫全書》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而已,還需要不斷地收集整理。但是現在實際上這部全書已經可以布告天下了,到時候中原各地的藏書閣中都會有一套完整的全書,方便各地文人瀏覽,不知道要讓多少讀書人欣喜若狂。

    從編書館出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劉淵在李納的陪同下將整個全書瀏覽了一遍,這些書籍之多,恐怕任何一個人想要一輩子看完都是件困難之極的事,更不用說去細心研究了。不過劉淵還是從中揀了幾本沒有看過的珍本,讓李納派人送到西川王府上去,至少閑時手中也有可以把玩的東西。

    劉淵走出編書館,登上馬車,本想直接去找慕容清雪,不過卻想起安樂公主,這些日子倒有些冷落了這個妹妹,一直與慕容清雪品嘗魚水之歡,吩咐霍烈往慈雲宮行去。

    這時孟陽突然出現,劉淵看他臉色就知道有事,道︰“上車來講吧!”

    孟陽上車之後,立即道︰“屬下派往舟山島的人已經回來了!”

    劉淵先是一愣,然後才想了起來,原來是派去調查風虛子這個女道士的人,自己這一整天都在編書館里晃悠,頭腦倒有些不清醒起來,笑道︰“有什麼消息!”

    孟陽搖了搖頭,道︰“屬下無能,想要捉住那妖道確實並不容易,手下的人曾經幾次伏擊她,但是卻都被那妖道從容逃脫了。”

    劉淵點了點頭,這是情理之中的事,風虛子此人武功非常高明,自己三人都只能將她逼退而已,一想到她那次穿牆而過的神功就更是心中發冷,若是孟陽真的能夠將他活捉的話,那倒有些奇怪了。

    孟陽遺憾道︰“王爺要不要再多派一些人去?”

    劉淵嘆道︰“不必了,此人有神鬼莫測之能,將她活捉,恐怕並不實際。暫且由她去吧,只要跟蹤就行,不過若她還想進入蜀境,則格殺勿論,不用再留活口!”

    孟陽一愣,劉淵少有如此堅決地要對付某人,當初因為珠兒的死才對動魂組織下手,而且對太子也只是點到為止,不知道這個風虛子到底有什麼特別之處,竟然讓劉淵下此決心。不過他不便細問,忙道︰“屬下遵命!”

    劉淵不想和他解釋什麼,風虛子最厲害的還不是武功,而是那種能夠讓任何人對她言听計從的能力,他絕對不會讓她再影響到現在的蜀王,而且不讓風虛子入蜀,這樣也可以暗中調查一下白蓁的身份。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58:03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一章 狂士戰游(下)


回到府中,劉淵還在替安樂公主擔心。她雖然現在並無俗事牽掛,不過卻顯得有些憔悴了,不知道是因為思念大漢的原因,還是思念顧憲這個男人。安樂公主雖然並沒有明說,但是劉淵看得出來,顧憲對她十分重要。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能夠給這個妹妹帶來幸福。安樂公主要想光明正大的嫁給顧憲,雖然看起來容易,但是其實上卻要經過重重磨難,並非是件簡單的事,且不說顧憲的意思如何,只說如何能夠讓安樂公主恢復自由就是一個問題,她畢竟還是蜀國的皇後。

    這時有人為劉淵拿來了延州目前的軍報。劉淵隨意翻看,不禁啞然失笑,龍騰閣的這些人記錄的太過于詳細了,可以說是巨細無遺,果然都是做奸細的材料。大到每支軍隊的動向,小到糧草的運作,甚至連士兵們目前的反應如何,某位大將說了一句什麼話都記錄地清清楚楚……

    蜀王到達黎州之後,馬上舉兵往雲州進發,同時戰游派兵將順王的水軍逼退到瑤江上游。雖然蜀國並沒有水軍,但是戰游卻用了數條鐵鎖,橫貫江上,然後不斷誘使順王水軍靠岸襲擊,卻采用投石機進行還擊,一步一步地使順王的水軍往後退去。

    戰游確實多有奇想,這種招數劉淵就沒有想到。順王水軍雖然實力並不強大,但是卻也始終是一個威脅,戰游此舉無疑是為了斷絕這種威脅,而且做的非常漂亮,盡顯一位謀士的風采。

    為了保證在冬日前攻佔延州,蜀王大軍開始在雲州百里外集結,一切都按照劉淵的破蜀之策進行,準備先在延州佯攻,然後迅速攻打允州,駐守桑山。而且蜀王似乎更加小心了一點兒,並不貪圖進軍迅速,緩緩往延州推進。

    所以劉淵倒並不擔心戰況了,只要蜀王能夠保住雲州,然後在桑山布陣,就算取不到延州,也是首先立于不敗之地。

    翻看了一小部分,劉淵便想將這些軍報擱置起來了,反正目前軍情也並不緊急,而且就算緊急起來,自己身在成都,也幫不上任何的忙,此次他並不奢望蜀王真的能夠收復東蜀,只是希望他能夠不敗而已……正在這時,他突然發現其中有一封短小的書簡混放在軍報之中,落款竟然是郭瑭。

    劉淵心中一動。一直以來都是由龍騰閣負責傳遞軍報,郭瑭也只是提供一些信息而已,沒有想到他竟然親自給自己寫了這封書簡,一陣不祥的感覺涌上心頭,劉淵急忙將書簡拆開,見上面寫道︰“蜀王從戰游計,意圖親自率兵佯攻允州,末將該如何自處,還請王爺示下!”

    劉淵一愣,放下書簡,站了起來,心里確實大有震動。

    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有這樣的變化。

    戰游能夠听從自己的破蜀之計,劉淵已經是大出意料之外了,原來以為是那封言辭懇切的書信起了作用,現在才知道不是。戰游這個人雖然狂妄,但是卻並不是願意直言犯諫之人,其實他心里還是不同意自己的策略啊!所以蜀王采用自己的策略時,他並沒有提出不同的意見,而蜀王調動兵馬時,他也听之任之,但是實際上他時刻在尋找機會推翻自己的破蜀之策。

    要不然他也不會抓住自己的這個漏洞而慫恿蜀王親自率兵攻打允州了。

    劉淵心里一陣不舒服,他是低估了戰游對自己的敵意,也低估了這些蜀中名士對自己的敵意,其實在為蜀王制定這個破蜀之策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的。這些人早就事事提防自己,若肯安心從命,倒是奇怪了。

    攻打允州的人馬其實是給順王作餌的,難道蜀王不知道,戰游還會不知道麼?這十數萬大軍,必須要在桑山拖住順王,然後還要迎接來自雲州和順王的夾擊,雖然未必會大敗,但是卻是處境最危險的一支人馬。自己當初向蜀王獻計之時,其實忘記了說明蜀王應該留在雲州,統震大局,戰游就利用這個漏洞而將蜀王勸說到允州去了。想必他說服蜀王也很簡單,因為那里確實是東征軍的主力,蜀王能夠听從他的意見也是必然的。

    劉淵嘆了一口氣,自己竟然忽略了這個問題,而戰游顯然從心底並不同意這個破蜀之計,又不好在蜀王面上反駁,所以才會出了這樣的計策,蜀王如果直接率兵攻打允州,定然會造成順王大軍行進的變化,到了那時,蜀王想遵照自己的策略行軍都沒有辦法了,而戰游正好可以發揮所長。

    戰游實在是太意氣用事了,這樣說不定會害死了蜀王,難道僅僅因為自己他不服氣自己麼?

    劉淵又將書簡看過一遍,心里不祥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起來。並不僅僅是為了戰游。

    郭瑭雖然只用了幾個字,其實卻是意味頗深啊,蜀王並不知道這其中的關鍵,被戰游蒙蔽,難道郭瑭也不知道,那他為什麼還要千里迢迢地向自己請示……

    想到郭瑭曾經向自己提出的得到蜀王王位的三個計策,其中一個就是讓蜀王戰死在陣前,這種不祥更加明晰起來,郭瑭說不定是故意的啊!

    雖然並不敢斷定,但是郭瑭此舉只是想為自己脫去責任而已,其實只像是做一個聲明,蜀王無論怎麼樣都和自己無關……

    先有戰游誤導蜀王,再有郭瑭坐視不理,那麼蜀王真的就危險了。

    劉淵背著雙手,在書房里走了幾步,郭瑭可以不管,但是自己絕對不能坐視不理,郭瑭不能別有用心,自己也不許他別有用心,必須要首先保住蜀王的安危,然後再想辦法對付戰游。

    想到這里,劉淵忙將霍烈叫了進來,肅容道︰“馬上派人帶著本王的信物到軍前,要郭瑭必須將蜀王安全送回雲州,否則的話,他就不用再來見本王了。”

    霍烈還是第一次見到劉淵如此焦急,而且劉淵遞過來的還是一直隨身攜帶的短劍,知道事情重大,急忙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劉淵雖然知道心急無用,不過戰游這樣做也太過分了,看來自己壓不住他,而且寫再多的信也是無用的,只能讓他反其道而行,現在必須借助蜀國名士才行,忙吩咐道︰“趕快準備車馬,本王要拜會華恆丞相!”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章 舊友決裂(上)


華恆听到劉淵來訪,倒是嚇了一跳,一下子站了起來,道︰“快請!”

    兩人自從劉淵東征回都之後,就再也沒有私下在一起過,甚至連只言片語都沒有交談過,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兩個每日在飛雲坊歡笑買醉的知己好友了。

    每想起以前兩人的往事,華恆都常常感慨物是人非。現在一個是蜀國的丞相,也是蜀中名士的代表;一個卻是能夠威脅到蜀王位置的外族王爺,已經不僅僅是同窗關系了,更不能顧及私情,因為這是關系到整個蜀國的大事。

    其實華恆還是對劉淵心里有些理虧。雖然他是蜀人,自然地提防劉淵,但是做得並不光明正大,而且還有些齷齪了。尤其是當日白蓁向自己提出的那幾個建議,更是讓華恆大感臉上無光。

    而劉淵回都以後,一直都沒有露出什麼異常,也並沒有跡象表示他要取代蜀王,意圖篡位,倒讓這些處心積慮來彈壓劉淵的蜀人大感失策,華恆便是其中感受最明顯的一個。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所以華恆越來越不敢輕易地接近劉淵,生怕他若問起,自己會無言以對,滿臉羞愧。沒有想到這次是劉淵主動前來拜訪。

    劉淵大步走了進來,見到華恆早已經出迎,肅立一旁,笑道︰“既然來到了華兄府上,那麼秦淵也就不是什麼西川王了,華兄也不是什麼蜀國丞相,官名只是身外之物,華兄應該不會介意吧!”

    他對華恆並沒有什麼惡感,雖然這位昔日好友現在已經代表了所有的蜀中名士來對付自己,不過他畢竟是蜀人,就像自己不能夠責怪白蓁一樣,也不能怪罪華恆。

    既然不想以卑鄙的手段奪取蜀王之位,那麼做事就坦蕩一點兒的好,在這一點兒上劉淵的氣度非凡,而且胸懷也是華恆等人無法想象的。

    華恆先是面露尷尬,不過他畢竟是豪爽之人,馬上笑道︰“既然秦兄都這樣說了,華某哪里還敢吝惜什麼一個區區丞相的名號,再說秦兄拋卻的可是一方王侯,若論官職大小,還是秦兄吃虧了,哈哈……”

    劉淵點了點頭,他喜歡這樣的華恆,無拘無束,和當初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年輕書生一模一樣,只不過這個丞相當下去,早晚有一天他想回復這副樣子也不能了。

    華恆急忙把劉淵請到里面,嘆道︰“秦兄到來讓華某汗顏,想起當日華恆將《悲秋賦》送給秦兄鑒別之後,我們便再無機會如此談笑,真是物是人非啊,是華某世俗了!”

    他雖然沒有明說自己對不起劉淵,不過這樣說顯然是已經承認了。劉淵並沒有怪他,反倒覺得他能夠這樣直白,說明是對自己心里有愧,自己倒並沒有交錯這個朋友。

    蜀人書生狂士大部分都是這種黑白分明的性格,恩怨分明,若是有一日戰游能夠佩服自己,那時說不定也可一用,因為他們的忠心是毋庸質疑的。

    劉淵笑道︰“華兄這樣說,秦某也是無言以對,既然已經物是人非,倒不如看得平淡一點兒的好,其實這次秦某來找你,是為了一件大事!”

    華恆忙道︰“秦兄請講!”

    劉淵並不想和他繞圈子,沉聲道︰“秦某剛剛收到龍騰閣的軍報,主上已經兵赴允州了!”

    華恆不懂軍事,而且也不喜歡紙上談兵,見到劉淵一臉沉重,愕然道︰“這又如何!”

    劉淵知道他的底細,這愕然還是被自己嚇出來的,道︰“華兄不知,主上出征前,秦某曾經當面向主上獻上擊敗東蜀的策略,但是卻沒有想到主上竟然會離開雲州,前赴允州,出入險地,若是一個不慎,說不定會有危險!”

    華恆一驚,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急道︰“這該如何是好!”雖然他並沒有明白其中的關鍵,但是他對劉淵一向佩服,只听到蜀王有危險幾個字,就已經信了大半,因為劉淵並沒有危言聳听的理由。

    劉淵心道此人倒也是確實關心蜀王的安危,也可以說是關心蜀王的未來,低聲道︰“華兄勿要驚慌,此事還有回旋的余地!”

    華恆也覺得方才自己有些失態了,尷尬一笑,坐了下來。

    不過蜀王若是有了危險,那麼蜀國會怎麼樣?何人能夠繼承蜀王之位。華恆有些憂心起來,蜀王出征前他還義氣滿滿,以為定能凱旋而歸。因為劉淵剛剛將順王逼回到了東蜀,順王還迫不及待地自立為帝,從而得罪了大漢,現在兵臨城下,自然勝算大增。但是現在卻被劉淵一語嚇到,他畢竟是一國丞相,而且也不是無能之輩,片刻之間就鎮定了下來,道︰“秦兄還請示下!”

    他的雙眼緊緊地盯在劉淵的臉上,生怕錯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

    劉淵知道華恆還是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因為這次親征雖然對外光明正大,但是誰都知道是專門為了壓制自己這個西川王的,所以若是劉淵造謠生事的話,也是對他有利無害。看來華恆的立場還是沒有改變啊,驚異之後,馬上又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用心來了。

    不過現在卻不是和他斗心機的時候,劉淵來找他有自己的目的,起身郎聲道︰“華兄是否知道戰游這個人!”

    華恆點頭道︰“此人乃是蜀中名士,而且足智多謀,此番出任隨軍參軍之職,主上非常倚重。”

    劉淵直視他的眼楮道︰“便是此人更改秦淵之計,慫恿主上親赴允州,華兄還請明講,此人對秦淵的印象如何!”

    華恆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眼前一向溫和淡然的劉淵好象突然有了一種逼人的氣勢。

    劉淵目光還是沒有離開他,想知道他到底會不會對自己虛言欺騙。其實他並不想失去華恆這個朋友,但是若他始終都站在蜀中名士一邊,而極力對付自己的話,那也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華恆並不膽怯的和劉淵對視,目光漸漸清澈起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道︰“秦兄應是多心了吧,戰游這個人華恆早就听聞過他,並非小肚雞腸之人。而且以秦兄在蜀中的威名,他對秦兄也應該尊重才是,不知道秦兄為什麼會問出這樣突兀的話來!”

    他的話柔中有剛,但是顯然對劉淵有所諷刺。劉淵心里一沉,淡淡道︰“秦某將華兄當做朋友,這才直言相問,難道華兄並沒有把秦某當做朋友麼?”問完這句話,劉淵才知道是自己多余了,華恆始終會站在戰游一方,因為他是蜀人。那麼無論自己說什麼對戰游不利的話,他都會以為是故意陷害。

    華恆支吾道︰“這個……”

    劉淵冷笑一聲道︰“華兄既然對秦某如此提防,那本王還是稱華兄為丞相好了!”

    華恆一愣,看著眼前突然間有些不認識的劉淵,終于還是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躬身一禮,道︰“還請王爺示下!”

    劉淵心里泛起一陣悲哀,他和華恆之間恐怕再也不能像方才那樣笑言笑語,恐怕這輩子都沒有辦法挽回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章 舊友決裂(下)


    劉淵過了許久才嘆了口氣道︰“丞相既然疑心本王,那麼本王便不再多說,只想問丞相一句話而已。”

    華恆道︰“王爺請講!”他的聲音也有些顫抖,顯然心里並不像外表看起來的那樣平靜。

    與劉淵徹底的決裂也是他不願意的,何況還是為了一個戰游。但是方才劉淵如此逼他,華恆卻別無退路,正因為他是蜀人,所以他的選擇無可厚非。

    劉淵轉過頭去,變成背對著他,沉道︰“丞相錯了,本王若是想對主上不利,丞相真的認為僅僅幾個蜀中名士的奏折就能夠起到作用麼?丞相真的認為區區幾個控鶴軍的護衛就能夠起到作用麼,真的認為將雷霆軍從本王手中帶走就能夠起到作用麼……”

    華恆臉色一變,變得充滿威嚴了起來,這是國之大事,他身為丞相,無法含糊過去,朗聲道︰“若是主上有難,華恆等做臣子的,定當以身相報,蜀人豈只百萬,自然不會讓叛賊得逞。”他這話說的鏗鏘有力,顯然字字發自內心。

    劉淵點了點頭,冷笑道︰“丞相是蜀國的忠臣,若是本王真的有心奪取蜀王之位,當然不會放過你,就算本王放過你,想必丞相也不能獨活。”

    華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拱手道︰“悉听尊便!不過下官也有句話要勸說王爺!”

    劉淵絲毫未露顏色,淡淡道︰“丞相自然是想以大義規勸本王,可惜這些只是廢話,難道丞相真的以為會有效果?自古竊鉤者盜,竊國者侯,丞相想要做蜀國的忠臣自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只要一命而已,史書上也許會寫上華恆這個名字,只不過卻又有什麼用處?”

    劉淵嘆了一口氣,自己今天是有些反常了,但是卻有許多話要說,並沒有看華恆的臉色,繼續道︰“既然知道于事無補,丞相竟然還整日只想著以身報國。那麼本王看來,主上封你為丞相之職,卻是大錯特錯了!”

    華恆被他說中心事,不由得有些氣弱,在劉淵面前,他總感覺自己矮上了一截,但是此時卻並不是氣餒的時候,道︰“王爺認為華某不配出任丞相一職!”

    劉淵冷笑道︰“當然不配!”

    華恆憤然道︰“華某雖然不才,但是忠心耿耿,卻並非如某些宵小之輩。”

    劉淵淡淡道︰“丞相乃是一國首輔,求的應該是一國百姓安樂,邊疆無事,卻並非只是想著要做留傳千古的忠臣。華兄本意就讓人恥笑,還以為自己是蜀國棟梁之才,確實可笑……”

    華恆被他說的滿臉通紅,再也忍耐不住,用手指著劉淵喝道︰“王爺莫要欺人太甚!”

    劉淵直視他的雙眼,心道若不能震懾住你,那麼我劉淵也就不用回大漢爭取皇位了,沉聲道︰“丞相現在心里想必是認為本王危言聳听。但是本王保證,這些話並無虛言,若是丞相並非頑固不化,自然知道自己並不稱職。”

    華恆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一直以來,他都自認為忠心耿耿,憂國憂民,就算不是一代名相,至少也可以流傳史冊。沒有想到現在卻被劉淵如此詆毀。但是他卻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劉淵。而且听了劉淵方才所說,心里倒也有些觸動,覺得自己好象真是做錯了。

    劉淵見他臉色已經有所緩和,繼續說了下去︰“現在主上身處危險之中,丞相竟然還以一己之利來想要搪塞過去,還要以蜀人身份坐視不理,還要包庇族人,本王認為閣下非但不足以做一國丞相,就連一介平民也是不配!”

    華恆被他目光中的威嚴驚住,慢慢放下手來,他並非是一個糊涂之人,方才劉淵追問他戰游之事,他本能地認為劉淵只是想借機報復而已,所以才會對劉淵產生敵意,矢口否認。現在仔細想想,劉淵並無它意,只是想說是戰游將蜀王導致險地,想讓蜀王不要去允州而已,以免冒險,自己確實是過于提防這個西川王了。

    而且劉淵只是詢問戰游是否對他有敵意,自己竟然就直接反駁劉淵,也是大為失禮,兩人畢竟是同窗好友,難怪劉淵會更改稱呼,要與自己決裂。

    劉淵知道他已經心有所動,華恆這個人他心里清楚,並不是糊涂的人,要不然也就不會直接來找他了。

    華恆終于低下頭去,道︰“請恕下官不能從命,有道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況又是主上親征,下官以什麼身份來勸說主上,又以什麼身份來節制戰游,何況成都距離延州有數百里之遙,恐怕就算下官做了一些事,也是無濟于事了。”

    劉淵冷笑道︰“丞相莫非是瞻前顧後之輩,本王前來找丞相,並非要讓你勸說主上留在雲州,這件事我已經做了,不勞丞相插手。本王只是希望丞相能夠警告戰游,他莫要記著私人恩怨,然後卻率領我蜀國數十萬大軍隨意行動,為的就是想要證明自己才智過人,這簡直就等同兒戲,若是一日落敗,恐怕飲恨沙場的並非是一個戰游而已!”

    他說的已經十分嚴重,華恆還從未見過劉淵有這樣的威勢。

    實際上劉淵來找華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郭瑭既然送來軍報,恐怕蜀王已經在去雲州的途中了,想要挽回是沒有辦法了。而霍烈派出手執自己信物的人也已經出發,下達命令給郭瑭,讓他火速帶著蜀王回到雲州。有那柄代表自己的短劍,郭瑭不敢不從,而且他也應該知道自己已經對他不滿了。

    這其實已經是亡羊補牢,究竟是否能夠彌補並不知道,但是卻必須走這一步。若是蜀王真有意外,劉淵不知道自己是否會遺憾終生。

    但是一定要有人警告戰游,這位蜀中狂人若是還對自己抱有敵意,而故意反其道而行的話,那麼這支傾盡蜀國所有的大軍不僅不能收復東蜀,說不定到時候整個蜀國都會落到了順王的手里。到了那時戰游再悔恨也沒有用了,這可是國家大事,並非兒戲。

    華恆思索片刻,終于點了點頭,道︰“下官這就書信一封給戰先生!”他也知道事關重大,而且他現在也有些擔心戰游的性格,此人一直都是瘋瘋癲癲的,雖然談吐詼諧,足智多謀,但是究竟有沒有真才實學,華恆是不知道的。若真的被劉淵言中,那麼戰游這是在憑著義氣在玩一場游戲,這後果是誰也不敢想象的。

    劉淵見他終于屈服,知道這次自己沒有白來,也沒有白和他斷絕交情,拱手道︰“既然如此,本王告辭了!”說著也不等華恆說話,大步往外面走去。他心里升起一陣難過,有些人還是距離自己越來越遠,譬如華恆,恐怕兩人永遠都沒有回到過去的可能,既然如此,當斷就斷了。

    華恆也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終于還是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58:53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章 真假難辨(上)

蜀國都城雖然艷陽高照,但是某個人的心卻像掉入了冰窟一樣。

    劉淵的目光落在了窗外,其實他什麼也沒有看到,甚至不知道自己因為太過于用力,捏住那張軍報的手指已經變得慘白了。

    過了不知多久,劉淵這才恢復過來,漸漸平靜下來,輕輕地松開了手指,嘴角現出一絲冷笑,任著那張紙簡飄落在書案上。

    自己還是晚了一步!

    蜀王在戰陣前中了一箭,已經是身受重傷,雖然軍報中並未說明蜀王現在到底如何,但是劉淵知道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了。尤其一想到蜀王臨行前那種不祥的預感,更讓劉淵沒有辦法淡看這件事。

    難道蜀王的命相之說真的會變成真的了?劉淵最不願意的就是相信這件事。

    這份軍報由于是龍騰閣特別送來的,雖然到了劉淵的手里,但是還沒有傳到朝中大臣那里。劉淵可以想象華恆等人得知這條消息時的驚慌,到了那時想必成都馬上都會人心惶惶起來。

    這些蜀國大臣說不定第一個會想到蜀王繼承的問題,那麼華恆的做法也肯定很簡單,其余人都沒有篡位的意圖和能力,唯一要對付的人就是自己這位始終不能被他們所容的西川王了。劉淵自然知道他們無論做什麼都是徒勞的,華恆若是想要妄動的話,只是以卵擊石。

    現在最重要的是戰游的問題。

    戰游確實是個狂人,他的用意也被劉淵猜中了。他慫恿蜀王親自攻打允州的目的並非僅僅是為了找到劉淵的漏洞,根本的用意就是要徹底推翻劉淵制定下佯攻允州、奇襲延州的策略,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將狂傲發揮到淋灕盡致,顯示出他戰游與眾不同的一面。而他的目的也很簡單,只是為了與劉淵斗氣。

    若原來戰游對整體戰局的想法也首先取得延州的話,那麼現在他則完全改變了,改變的原因便是不想和劉淵雷同。

    所以他才假意按照劉淵的策略行事,卻慫恿蜀王來到允州城下,然後則以奇計誘使延州兵出城接戰,迫使蜀王無法脫身。到了這時蜀王也就無法再去管什麼策略了,一切只能被戰游牽著鼻子走。

    這簡直就是一場因為斗氣而產生的兒戲。

    戰游的想法倒是不錯,利用桑山的地勢,在雲州和允州之間建立一道又一道的防線,意圖不斷地消耗順王的兵力,只要順王糧草無法供應,便可以或者反撲允州,或者從雲州出兵,兩面夾擊,擊敗順王。

    他甚至有意讓順王的大軍攻打雲州,然後在外圍進行夾擊。戰游此人確實非常膽大,將雲州守軍減到最少,為的就是使順王以為有機可乘。

    但是這一切都是他自己幻想罷了,在劉淵眼中顯得可笑之極。

    可以說戰游就是戰場上的投機份子,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但是每走一步都並非踏踏實實,而下一步卻是建立在上一步成功的基礎上的,並沒有留有足夠的後路。

    勝軍先勝而求戰,敗軍則先戰而求勝,戰游並沒有先立于不敗之地,便想求戰。這種戰術簡直就是將自己的命運放在別人手里。

    而蜀王既然已經到了允州城下,自然也只能听從戰游的安排了。

    結果形勢發展卻是大出戰游的意料之外。

    順王並沒有立即攻佔雲州,而是以大軍緩步推過戰游設下的防線。每破一條防線,便安下營寨,堅固根本,準備應付戰游的反擊。這樣看來戰游是絲毫沒有機會的,他的夾擊允州之策也失去了意義,反而使得順王將他逼進桑山中去,現在十六萬大軍全部被圍在桑山與雲州之間,徹底與雲州失去了聯系,若不是順王兵力不濟,說不定戰游早已經遭受滅頂之災了。

    戰游無奈之下,只好拼力攻打允州,意圖先將此城奪在手中,哪知允州城堅兵足,六次不下,而蜀王正是為攻打允州觀戰時中了一箭,當場口吐鮮血,不省人事。

    劉淵有些後悔當初自己竟然同意蜀王任用戰游為參軍。其實自己何嘗不是為了意氣之爭,並不比戰游好到哪里去。他為了讓蜀王獲得兵權而想要玩這樣一場游戲,劉淵卻首先想到既然他想玩就讓他去玩吧,而沒有認真考慮這樣到底會帶來多麼嚴重的後果。

    若是順王將蜀王大軍殲滅,那麼完蛋的不僅僅是一個戰游,而是整個蜀國。

    劉淵目光掃了掃站在旁邊的霍烈,到了現在,他的心里倒是平靜下來了,而且逐漸清晰起來,他並不想去責怪戰游,想必現在的這位蜀中狂士已經後悔莫及。而是劉淵現在必須趕到雲州去,不管蜀王是否生死,他都必須趕去,盡最大的努力挽回這場敗局。

    霍烈看到劉淵已經沒有事了,而且眼中也有了神采,急忙上前道︰“王爺……”

    劉淵淡淡道︰“馬上備車,本王要去鳳儀宮!然後派人將這份軍報送給華丞相!”

    霍烈急忙下去辦了。

    劉淵站了起來,心道上天真會捉弄自己,蜀王若是真的會死在戰陣之上,那麼是否代表風龍子說的就是對的呢?人若抗命,必遭天譴。這確實是可笑之極的謬論,難道自己真的只會是王侯之命?

    雖然已經做了很多事,但是還是無法挽回,既然如此,那麼就要抗命到底,看到底能不能夠救回蜀王。

    劉淵大步走出書房,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心里再也沒有半點猶豫,既然一定要去做的事,那就去做好了,管它會有什麼樣子的後果!

    ※※※

    鳳儀宮。

    白蓁手里拿著方才送來到軍報,臉上已經沒有半絲血色,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身後腳步聲響起,這才回過神兒來,轉過頭去,劉淵一身白衣站在那里,臉上帶著一絲溫柔的笑容。

    白蓁站起身來,近乎本能地往劉淵身前走去,然後一下子撲到了男人的懷里去。

    若是換做平時,劉淵定會後退一步,然後試圖讓自己變得更加自然一點兒。但是此刻他卻挺直身軀,伸手將這位嬌媚動人的美女緊緊抱住。

    有的只是一陣感動,並不是以前妄想的那種消魂蕩漾的感覺。

    白蓁低聲抽泣,卻無法言語,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能夠如此從容地就撲進了劉淵的懷里,沒有一絲的羞愧,也沒有一絲的猶豫,甚至好象這就是最應該的。

    也許這個男人懷抱才是她一直想要的吧!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章 真假難辨(下)

過了許久,白蓁終于抬起頭來,微微地推開了劉淵的身體。劉淵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白蓁這樣,他竟然隱隱有些心痛,便像是看到安樂公主對顧憲苦思,看到柳朝雲感嘆北朝家事時一樣。

    不管白蓁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她到底是不是聖門教的人,甚至她做過了哪些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劉淵都沒有怪罪于她。

    蜀王顯然是她的一切,或者說蜀國是她的一切,白蓁為蜀國付出的太多了,而現在蜀王竟然中箭重傷,她又怎麼能夠承受得了!

    白蓁美目中滿是淚水,看來她對蜀王並非毫無感情。

    劉淵情不自禁的從懷里取出白巾,替她溫柔地擦去眼邊淚水,白蓁並未躲開,任著劉淵施為,直到劉淵的大手移開,這才低聲道︰“主上是否已經駕崩了!”

    劉淵搖頭苦笑道︰“只是中了一箭而已,蓁兒勿要擔心!”這個蓁兒一叫出口,白蓁眼楮一亮,顯然感覺到劉淵的變化。她有些不明白,劉淵在這個時候為什麼能夠如此平靜,想到這樣叫她,但是她知道自己其實一直想劉淵能夠這樣叫他。雖然也明白這只是一種奢望而已。

    劉淵凝視白蓁的眼楮,知道在這個時候她必須堅強下來,因為她畢竟是蜀國貴妃,不僅要總管後宮,自己離開之後,現在也要暫時替代蜀王了,柔聲道︰“本王馬上要趕去雲州救駕,來到這里,只是為了告訴蓁兒一聲。”

    白蓁點了點頭,道︰“現在也只有王爺才能救主上了!”她相信劉淵,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親自央求劉淵出任太子太保,現在自然也只有劉淵才能給蜀王帶來生機。

    劉淵心道不知道自己趕去雲州時,蜀王是死是生,希望他還能夠等著自己,道︰“蓁兒勿要擔心,只要一絲希望,本王定會將主上帶回成都的。”

    白蓁抬起頭來,先是全神地望著劉淵,然後盈盈跪倒,道︰“不管王爺是否成功,白蓁都先代腹中孩兒和蜀國百姓謝過王爺!”

    劉淵伸手將她扶起,以前他從未想過要踫對白蓁有任何越界的行為,但是方才當這位嬌媚佳人一下子撲進自己懷里時,一切都顯得簡單了起來。其實白蓁對他一直有意,而劉淵也無法拒絕像白蓁這樣獨特韻味的女人,若是一直拘束自己,倒顯得虛假了。

    他對蜀王也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這是因為蜀王對白蓁來說,畢竟是利益的成分更大一些。

    白蓁清麗的俏臉抬了起來,目光中滿是深情,劉淵本想說些什麼,但是還是嘆了口氣,道︰“在下今日黃昏便會出城,龍騰閣的護衛會保護蓁兒的。”

    白蓁點了點頭,劉淵知道現在她這個貴妃娘娘非常重要,這也是自己前來找她的原因,柔聲道︰“本王出城之後,恐怕城中驟聞主上重傷,將會有所混亂,若是都城中有什麼事情發生,蓁兒務必要與華恆商量,此人乃是蜀國忠臣。”

    蜀王和劉淵都不在成都,劉淵實在有些擔心會出什麼事,尤其是對蜀國虎視眈眈的大明軍機閣。不過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蜀王還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才會來到白蓁這里,為的就是讓她暫行王事,有了華恆的輔佐,加上龍騰閣和控鶴軍的協助,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

    白蓁還是點了點頭,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若是她有選擇的話,定然不會欺騙眼前的這個人男人,但是為了蜀國,她卻必須讓劉淵看到另外一個自己。蜀王重傷究竟對她有多大的傷害,她其實並不清楚,但是知道在劉淵面前她定然要這樣做,也只有這樣做,才會讓劉淵願意為蜀國盡最大的努力。

    虛假和真實本來只有一線之間,白蓁有時都弄不清楚到底哪一部分才是真實的自己了。

    劉淵看到她梨花帶雨的嬌弱模樣,心中一陣不忍,一把將她又摟進了懷里,輕輕在她額頭上一吻,然後轉身離開。

    白蓁望著劉淵的背影,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走出鳳儀宮,孟陽早就站在那里等候,劉淵問道︰“安排的如何了?”

    孟陽道︰“已經挑選了五十名護衛隨王爺出城,只不過……”

    劉淵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五十個人是不是太少了。現在又是非常時刻,大明軍機閣和蜀中名士中想要對自己不利的人大有人在。而且就算自己到達了雲州,那些將領是否會听他這個西川王號令還是另外一回事。孟陽擔心到時候一旦有人對劉淵不利,連脫身都沒有辦法。

    但是劉淵卻有自己的想法,這張軍報剛到成都,自己便直奔雲州,想必大明軍機閣首先無法想到,等他們知道這是一個機會的時候,自己早已經走得遠了。而且那些蜀中名士更是沒有這樣的謀略和氣魄,說不定現在還在擔心蜀王的繼承人到底是誰呢?

    他上前拍了拍孟陽的肩頭,微笑道︰“不用多說了,本王還不是那麼容易就死掉的人,孟陽你要留在成都,若是安樂公主和慕容小姐有什麼差錯的話,就不要再見本王了!”

    孟陽也被他的從容神態放松了心情,道︰“王爺請放心,屬下定不會讓王爺失望!”

    劉淵回頭望了望鳳儀宮,樓上似乎還有白蓁的影子,想起方才那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的一吻,道︰“還有這位貴妃娘娘,若是有人對她不利,孟陽你必須全力以赴,不能稍有差池!”

    孟陽點了點頭,道︰“屬下遵命!”

    劉淵心道這是危急時刻,還要去安樂公主那里和她們告別,不知道這個妹妹會有什麼想法,尤其當她知道蜀王身受重傷的時候。

    蜀王臨行前還托付自己要照顧好安樂公主,不知道安樂公主是否也會對蜀王有同樣的同情。

    劉淵坐上馬車,吩咐道︰“霍烈先去將龍騰閣的人帶到慈雲宮集合,孟陽務必要通知控鶴軍控制城門,千萬不能有一絲大意!”劉淵其實也有些擔心像華恆這些蜀中名士,他們若是想要對自己不利的話,那麼能夠動用的只是控鶴軍而已,只不過不敢確定他們會不會有這樣的魄力。

    可惜他們不知道現在就連控鶴軍都被自己掌握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四章 蜀國忠臣(上)

安樂公主面露不舍之色,柔聲道︰“九哥務必要平安回來!”

    劉淵點了點頭,心道這次和安樂公主道別,顯得有些倉促了,這位妹妹定然心里有些擔憂。幸虧他已經安排好一切,只要有孟陽留在成都保護安樂公主和慕容清雪,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這樣也會使劉淵沒有後顧之憂。

    劉淵擔心的只是大明相王梁桂鵬,也只有他才能趁這個時候對安樂公主不利,因為那樣便會破壞漢、蜀之間的結盟,對大明益處多多。軍機閣在成都也潛伏了不少人手,雖然大部分都被龍騰閣清理掉了,但是定然還有人在。白蓁和安樂公主也是一樣,若是她受到傷害,對大明有利無害。相王手中的軍機閣並非是可以忽視的敵人,雖然龍騰閣在成都有絕對的優勢,但是卻不得不防。

    安樂公主又道︰“若是蜀王並無大礙,九哥還是將他送回成都吧,他畢竟不是能爭善戰之人……這……”

    劉淵伸手撫摩她的秀發,柔聲道︰“安樂不必擔心,九哥知道該會如何處置!”蜀王說的對,他和安樂公主都是一樣的人,也都是一樣的心地善良,雖然兩個人並沒有什麼實在的感情,但是都是值得人尊敬的人,因為相對于平常人來說,這些人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幸福卻是太少了。

    慕容清雪走到劉淵身邊,低聲道︰“清雪送送王爺吧!”

    劉淵點了點頭,在安樂公主的注視之下,兩人攜手往外走去。

    此時已經是黃昏之時,落日卻還逗留在成都城頭。劉淵抬起頭來,仔細將慕容清雪打量一番,這個大漢第一才女臉上並無任何悲戚之意,確實非比尋常。

    按理她已經已經將自己當成正式的夫君,要不然斷然不會與自己同宿同行。但是劉淵對她卻沒有絲毫的把握,慕容清雪並不是尋常的女人,不像珠兒或者田柔,是那種既嫁從夫的人。她和白蓁一樣,都有著足以讓任何男人瞠目的雄心壯志,所以就算送自己的男人出征,也還是一副平淡的樣子。

    落日漸漸落了下去,慕容清雪停下腳步,道︰“王爺上車吧,勿要忘記清雪在此等候王爺歸來!”她的眼中充滿深情,讓劉淵不禁心中一動。

    劉淵伸手將她抱入懷中。

    一天之內,他已經將兩個美女抱入懷中了,一個是足以讓自己神魂顛倒的動人尤物,一個卻是對自己傾心相許的大漢才女,劉淵心里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和白蓁一樣,輕輕在慕容清雪額頭上一吻,然後轉身上車。

    霍烈急忙催動馬匹,身後五十名龍騰閣的護衛緊緊跟在後面,這些人的戰斗力非比尋常,都是孟陽手下的精兵,听到這次要為劉淵買力,都有些興奮起來。他們大部分都是出自原來的驚魄樓,自然知道劉淵才是他們的真正主人。

    馬車一直行到成都東城門處,霍烈突然停住馬車,道︰“王爺……”

    劉淵掀開車簾,面前站著數十人,都是錦袍玉帶的當朝大員,當先一人赫然便是丞相華恆,他先是一愣,隨即明白,向霍烈吩咐道︰“停車吧!”

    華恆見到馬車停下,上前幾步,雙手行禮,大聲道︰“還請王爺留步!”

    劉淵神色一冷,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這些人還要對自己橫加阻攔,這些蜀國忠臣還真有些魄力,是自己小看他們了,他從車上走了下來,大步走到華恆跟前,冷冷道︰“丞相意欲何為!”

    華恆朗聲道︰“王爺乃是成都留守,不能輕易離開成都城,下官等人還請王爺留步!”

    劉淵心里明白,這些人是怕自己到陣前重新取得兵權,所以才會不許自己出城。

    蜀王若是死了,這些所謂的蜀國忠臣,第一個想起的就是何人將要繼承王位,現在白蓁帶有身孕的消息還沒有傳出,他們自然是憂心忡忡,生怕自己這個西川王取得兵權,然後威脅蜀國王室,所以才會如此做法。

    到了這個時候,劉淵已經不準備和他們再妥協下去了,淡淡道︰“華丞相莫非想將本王扣留在此!”

    華恆絲毫不懼,顯然知道現在是關鍵時刻,昂然道︰“下官不敢,還請王爺自重身份,留守成都。”

    劉淵眉頭一皺,看來他已經下定決心要留下自己了。說不定此刻這些蜀國大員已經決定要將自己捉拿起來。若是蜀王真的重傷不治,那麼自然要找到一位王室宗親來繼承王位,若是蜀王平安歸來,到那時就算放了他劉淵,要處罰他們也無所謂了,只要這個時候劉淵不出成都,不在陣前獲取兵權就行了。

    還真是忠臣之心啊!

    劉淵目光從每一個官員身上掃過,雖然他的目光並不凌厲,但是被他看過的每個人都不敢和他對視,惟有華恆橫眉以對,大聲道︰“王爺勿要讓下官為難!還請王爺回府吧。”

    劉淵沒有時間和他們再羅嗦了,自己必須要趕去雲州,不管蜀王是死是活,都不能再讓戰游統領此軍。而且劉淵也抱有希望,希望自己能夠挽救這個敗勢。沉聲道︰“本王若是定要出城,丞相又將如何?”

    華恆後退了一步,向身後做了一個手勢,但見從城門外沖進來一隊控鶴軍的士兵,足有數百人之多,兩名帶刀統領大步地走了進來,幾聲令下,這些控鶴軍的士兵紛紛散開,過不片時,已經將劉淵等人團團包圍在城門內。

    而華恆等文武百官則站在外面,此時這些蜀中名士都抬頭望著劉淵,不少人臉上還露出了一絲冷笑,不再是方才被劉淵震懾住的樣子了。

    劉淵心道他果然想要首先處置自己,因為這些人根本不會相信自己出城是為了救蜀王。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1:59:42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四章 蜀國忠臣(下)

劉淵還是淡然若定地站在那里,五十名龍騰閣的高手竟然也都素手而立,似乎完全不知道已經被團團包圍,反倒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輕松的表情。而霍烈更是帶著一絲冷笑,讓華恆心中不知道為什麼有了不安的感覺。

    在劉淵面前,他總覺得自己矮了一截,就算在這樣的時刻也是一樣,尤其是看到劉淵那個笑容,則更是有些心慌起來。

    其實他現在也只能這麼做了。

    蜀王中箭重傷,華恆首先想到的就是要馬上控制劉淵,否則這位在蜀國地位僅次于蜀王的西川王很有可能有所動作,這並不是他不相信劉淵,而是必須提防這點,因為這是關系到蜀國未來的大事,他這個當朝一品丞相無法推脫責任。

    等他听到劉淵先是拜見了白貴妃,然後又帶著衛兵出城時,華恆更堅定了這個想法,下定了決心。

    劉淵不能出城,也不能去雲州。

    若是蜀王真的不治而亡的話,再讓劉淵取到了兵權,那麼蜀國可以說就落到了劉淵的手里,連一點兒回旋的余地都沒有了,到了那時蜀國究竟會怎麼樣,他們這些蜀人究竟會怎麼樣,華恆都不敢想象。

    所以他馬上將數名朝中大員找了過來,在一起商談策略。這些蜀國大臣自然是異口同聲的贊同扣押西川王劉淵。華恆便將控鶴軍的首領招來,要他在城門設下埋伏,然後親自帶領著百官前來阻擋劉淵。

    若是劉淵肯乖乖回到王府當中,那麼自然就是風平浪靜,只要控制他的出行便可以了,然後等待蜀王消息。但是劉淵若是堅決要出城的話,那麼華恆只能選擇動武一途。

    現在劉淵可以說已經是甕中之鱉,只是華恆不明白他為什麼還能夠如此從容。這是危急時刻,雖然都會有人人頭落地,就算自己下狠心將劉淵殺掉,恐怕蜀人並不會有人反對。而蜀王若平安回朝,也不一定能夠處置他這個當朝丞相。

    只不過對于劉淵,華恆還是無法痛下殺手而已。雖然當日已經決裂,不過畢竟舊情還在。

    劉淵背負雙手,身子挺的筆直,從接到軍報開始,他已經像是變了一個人,不願意在猶豫不決下去,否則就會遺憾終生,大聲道︰“丞相真的非要置本王于死地麼?”

    華恆現在是和劉淵對上了,而且他是百官之首,絕對不能在氣勢上輸給劉淵,朗聲道︰“下官不敢,只要王爺安心在府中休息,等候主上的消息,下官絕對不會冒犯!”

    劉淵淡淡道︰“若是本王執意要出城呢!”

    華恆斷然道︰“那下官只能將王爺送回府中,還請王爺三思而行!”

    劉淵點了點頭,冷笑道︰“好一個蜀國丞相,好一個大蜀忠臣,本王若說此次前去雲州,只是為了救回主上,挽救敗勢,想必丞相也是不肯相信了。”

    華恆道︰“還請王爺三思而後行,現在主上雖然吉凶未明,但是下官認為定能托天之福,逢凶化吉,安然無恙!”

    劉淵心道你若不是心中沒底,也不會派兵將我圍住了,嘴角露出自嘲的意味,道︰“既然如此,那麼本王便不再多言,丞相還不退下讓路,本王今日定要出城!”

    華恆臉上現出堅決的顏色,看來今天只能將劉淵拿下來了,大聲道︰“控鶴軍听了,將西川王送回府上!”

    他這話一出口,卻沒有一個控鶴軍的士兵行動,甚至連那兩位統領也沉默不語。

    華恆一愣,喝道︰“控鶴軍還不拿下西川王!”

    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那些控鶴軍的士兵像是沒有听到一樣,而此時那兩位統領倒是退到了一旁。

    百官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其中幾個人已經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華恆咬了咬牙,知道控鶴軍一定是出了問題,大聲喝道︰“爾等難道全部叛國了麼?”

    劉淵心道現在事情已經不能善了,白費了自己方才還在安樂公主面前說凡事都要征求華恆的意見,看來華恆並沒有給自己這個機會。

    現在必須以雷霆的手段將這些官員控制,然後等自己回到成都時再行處理,喝道︰“控鶴軍听了,將這些人全部拿下,送入大牢中,嚴加看管!”

    這時控鶴軍才紛紛動彈,而那兩位統領也走上前來,大聲道︰“王爺有令,將這幾人拿下大牢!”

    華恆見事情不妙,高聲喝道︰“西川王意圖謀反,爾等難道也願意助紂為虐麼……”旁邊的大臣也紛紛高聲叫喊,城門處頓時亂成一團,其中幾位武將還要抽出兵器,只可惜他們都是年老之人,只幾個回合便被控鶴軍生擒下來。

    華恆等人斷然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想要拿下劉淵,卻被劉淵拿下,一個個破口大罵起來,霍烈大聲喝道︰“竟敢辱罵王爺,還不掌嘴!”

    劉淵伸手阻止,這些蜀國大臣雖然可惡,但是卻是可殺不可辱的類型。而且自己這次確實是為了去救蜀王,雖然現在暫時將他們扣押下來,但是並不希望讓蜀國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劉淵走到華恆面前,淡淡道︰“華兄勿要以為自己是正人君子,秦某就是卑鄙小人,主上待秦某甚厚,在下無以為報,此去雲州若能救回主上自然最好,若是不能救回,也定會回到成都來。”

    華恆罵得累了,他是不惜一死以謝蜀國,但是听到劉淵說這樣的話,不覺愣了,不知道該如何罵下去。眼前的這個男人確實不是卑鄙小人,而且也不是虛言哄騙的人,若是他想奪取王位的話,恐怕不知道有多少機會……

    劉淵向著那些被押住的大臣拱手道︰“若諸位想要以身殉國的話,還請再等幾日,本王回都之時,還有空閑听諸位的罵語,不過現在卻只能委屈諸位了!”

    說完,在華恆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坐上馬車,霍烈揮動馬鞭,走出了成都城。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五章 貴妃掌國(上)


劉淵正在思索該如何處理允州戰事,這時霍烈走上車來,低聲道︰“王爺,有兩個人一直跟在我們後面。”

    劉淵一愣,道︰“為什麼不先去查清楚他們的身份。”

    霍烈說這樣的話有些奇怪,他才是那些龍騰閣護衛的統領,既然有人跟蹤,將他們處理掉就行了,並不需要向自己稟告。

    霍烈尷尬道︰“王爺絕對不會想到這兩個人是誰!”

    劉淵更加疑惑了,笑道︰“霍烈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羅嗦了,說吧,本王倒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讓你如此為難!”劉淵現在已經完全恢復平靜,可以有說有笑起來。

    霍烈低聲道︰“是碧素公主和白葳小姐!”

    劉淵嚇了一跳,眼楮睜大,霍烈臉上露出了定知道你會如此的表情,實在忍不住要笑了出來。

    劉淵瞪了他一眼,這兩個人確實想不到,難怪霍烈弄得神經兮兮,忙道︰“她們只是獨自跟來的!”

    霍烈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她們顯然是故意偽裝起來,想要不讓我們發現,不過後來屬下還是認出正是她們兩個!”

    劉淵心里有些明白她們為什麼要跟著自己了。

    蜀王中箭重傷,最為傷心的恐怕還不是白蓁,而是這位一直與蜀王關系融洽的碧素公主,她听說自己要前去雲州救援,自然會想到跟上自己。而白葳則與她形影不離,一起跟來,倒也並不奇怪,說不定這還是白葳的主意。

    不過現在碧素公主恐怕不敢光明正大的要自己帶上她們,因為她知道劉淵對她沒有什麼好的印象。

    劉淵心中暗笑,這對姐妹花天真無邪,比之那些蜀國大臣要好上許多。

    他本想下車將她們兩人叫過來問問的,不過想到碧素公主又吵又鬧,倒有些膽怯了。笑道︰“既然如此,便讓她們跟著便是,若是她們跟不上了,再將他們帶上吧!”

    霍烈明白劉淵的意思,點了點頭,急忙下去安排了。

    ※※※

    茫茫瑤江橫在劉淵面前。

    幾個月前,劉淵還在這里渡江橫擊雲州,郭瑭利用誘敵之計,大敗順王水軍,奇襲雲州,使得圍攻黎州的順王不得不回身攻戰,而劉淵更在羅山布陣,大敗順王,救下了黎州,而將順王趕回了東蜀。

    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舊地重游,而且還是帶著這副心情。

    劉淵選擇從這里渡江直達雲州,而並未經過黎州,其實更加表明他心急如焚,雖然在表面上看不出什麼來,但是多延遲一日,就讓他多一份擔心。

    軍報還是不斷的送到他的手上,形勢似乎越來越不妙了,戰游現在被圍在桑山之中,已經是一籌莫展。

    不過戰游畢竟還有點兒好處,譬如眼前這瑤江。

    這蜀中狂人用鐵索之計將順王水軍一直逼到了上游,倒給劉淵大行方便之門,要不然他想從此處渡江,還是困難重重,何況手里只有五十個龍騰閣的護衛。

    霍烈來到劉淵身邊,低聲道︰“王爺,船已經準備好了!”

    劉淵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還鬼鬼祟祟躲在遠處的碧素公主和白葳,心道這回看她們兩個會怎麼辦?

    這一路上這兩位千金小姐可以說是歷經了風霜,一直跟在劉淵的車隊身後,不肯離開片刻,有時劉淵故意深夜起身遠行,她們兩個竟然也都跟了上來。

    劉淵倒並不是為了戲弄她們,只是想知道她們到底能不能吃下這個苦。這兩個人在成都城中飛揚跋扈慣了,沒有想到為了蜀王竟然能夠忍了這麼久。

    有好幾次中途休息的時候,劉淵甚至看到碧素公主在不停的落淚,而白葳則在旁邊安慰她,當時他心中一軟,差點就過去讓她們坐上車子,不過想了又想,還是不能這樣做,自己這次來畢竟是為了辦大事的,若被她們兩個搞砸了,倒太不值得。

    何況讓她們吃吃苦也是好的,若總是嬌生慣養的話,並沒有多少好處。

    ※※※

    白蓁的目光在眼前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華恆身上,輕聲道︰“華丞相可知西川王出城前曾來鳳儀宮見過本宮麼?”

    華恆點了點頭,道︰“罪臣知道!”

    白蓁雖然只是一介女子,但是站在他面前,還是能夠感受到那種母儀天下的威嚴,當日華恆等人都疑惑蜀王為什麼放棄安樂公主而選擇了白蓁,但是當白蓁當上貴妃之後,便沒有人再有異議了。

    現在蜀王重傷,西川王東行,華恆等百官被控鶴軍拘禁起來,那麼唯一能夠震懾蜀國的只有這位貴妃娘娘了。

    劉淵的並沒有選錯人,白蓁確實是最好的人選。

    白蓁微微嘆了口氣,道︰“華丞相可知西川王對本宮說了什麼麼?”

    華恆一愣,他現在是待罪之身,白蓁能夠趕到這里來看他就已經大出意外,沒有想到白蓁來到這里竟然是為了劉淵。

    白蓁聲音轉冷,道︰“王爺臨行前告訴本宮,若是朝中有大事發生,一切都要與丞相商議,方可執行,此乃我蜀國危急時刻,丞相是蜀國忠臣,定會全力相助,哼,誰知道你竟然……”

    華恆被她說的滿臉通紅,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劉淵真的是去允州救蜀王的……

    不過他卻知道自己並沒有做錯,躬身一禮道︰“罪臣忠心可鑒天日,西川王一意出城,臣並無它法!”

    白蓁心道也不能再諷刺他了,華恆畢竟是可用之人,要不然當初自己也不會找他來共同提防劉淵篡位,淡淡道︰“丞相以為以武力便可以勝過西川王麼?那麼現在怎麼會落到這個下場……”

    華恆滿臉羞愧道︰“臣實在不知西川王竟然連控鶴軍也掌控在手中,雖然臣難免一死,但是西川王先建雷霆軍,後掌龍騰閣,現在又連控鶴軍也無法幸免,其野心不可謂不大,貴妃娘娘還請三思,雖然現在西川王未必有反意,但若有一日他想反的話,何人又能阻攔于他……”

    華恆邊說邊跪了下來,說到最後,竟然已經抽泣起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五章 貴妃掌國(下)

白蓁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現在誰又能遏止住劉淵這個人呢?此人的心理白蓁也有些猜不透了,身為蜀臣,若他有野心,難道不就是為了奪取蜀王這個位置麼,但是劉淵卻又好象並不在意此事,那麼他又掌握這麼強大的力量來做什麼……

    難道他還有比蜀國更大的野心……

    白蓁想不明白,現在也不願意明白,淡淡道︰“丞相起來吧,本宮前來看你,只是想你能夠暫且拋卻一切,勿要辜負主上和西川王的信任。西川王已經下令,在他回都之前,不許將你們這些文武官員釋罪,本宮也沒有向控鶴軍發號施令的權力,所以本宮便將這座牢房當做是臨時的尚書省了,稍後便會有人將一切送來!”

    華恆驚訝的抬起頭來,疑惑道︰“娘娘……”

    白蓁轉身往外走去,道︰“本宮還望你能夠做一位好丞相,要知道一國之本,乃是在民,你身為丞相,首要也是在民,至于蜀王這個位置到底由誰來坐,那是以後的事了,若丞相總將此事將做首要,而想要做蜀國忠臣的話。那麼本宮認為這個丞相並不稱職。”

    華恆一臉愕然,不明白為什麼白蓁和劉淵說的話竟然是如此相似,難道自己力保蜀國正統,真的是做錯了麼?

    ※※※

    看到劉淵等人登上小船,碧素公主在岸上急得直跺腳。若是換做平時,她定然要大喊大叫,讓劉淵將船靠在岸邊,但是這個時候卻叫不得。

    她和白葳知道了蜀王重傷的消息之後,馬上就找到白蓁哭訴。而白蓁無意中說起西川王劉淵要奔赴雲州救援蜀王,白葳就想到了這招,她和碧素公主從來都沒有都沒有出過京城,更沒有來到東蜀,想要去找蜀王,自然只有跟著劉淵了。

    本來碧素公主以為劉淵定會顧及她與慕容清雪的“交情”而幫忙的,但是當在東門外見到劉淵將文武百官全部拘禁起來,碧素公主和白葳又害怕了。不知道這個自己得罪過的西川王到底是敵是友,但是又不忍心離開,所以這才繼續跟了過來。

    哪知一路上走走停停,劉淵像是根本沒有見到她們兩人一樣。

    而且現在劉淵已經登上小舟,那五十名龍騰閣的士兵也紛紛上了船,若是給他們渡過江去,自己和白葳自然就無法在跟上這位西川王了。

    碧素公主急著拉著白葳的衣襟道︰“小葳快想辦法,本公主根本不會游泳。”

    白葳心道就算會游泳也無法渡過江去,但是現在卻連笑都笑不出來了,眉頭一皺,也不知道此刻該如何是好。

    若說劉淵是個色狼,她倒是十分相信,因為這個男人不僅和自己的姐姐白蓁有些關系,而且和慕容清雪、那些飛雲坊的妓女也都是不清不楚的,所以白葳對劉淵並沒有良好的印象。但是若說劉淵是叛國逆賊,白葳卻不相信,此人氣質高雅,談吐頗為文雅,並不是卑鄙小人,她咬了咬牙,道︰“公主不能再等了,且讓我們叫住西川王吧!”

    碧素公主一愣,道︰“若是派兵將我們扔進河里呢?你看華丞相他們……”

    白葳道︰“公主勿須擔心,先讓白葳去試試看!”碧素緊拉著白葳的衣襟,似乎有所不舍,白葳淡淡地笑了笑,心道希望沒有看錯這個人,走到岸邊,脫下頭巾,恢復女子真容,對著船上叫道︰“請問船上是否西川王!”

    劉淵坐在艙中,看來這兩位小姐還是沉不住氣了,啞然失笑,並未站起身來,道︰“正是本王,不知小姐何人!”

    白葳沒有看到劉淵,但是听到聲音從哪個方向發出來的,忙道︰“白葳見過王爺!”

    劉淵笑道︰“白葳?是哪位白葳,難道是白大人家中的二小姐!”

    白葳心里暗罵,知道劉淵是故意戲弄她,不過這個時候卻生氣不得,忍聲道︰“正是白葳,王爺還請現身相見。”

    劉淵這才站起身來,走到船頭,笑道︰“原來真是白二小姐,本王見過了,不過本王有軍務在身,請恕不能久留,告辭了!”

    這兩位刁蠻任性的小姐都是讓劉淵頗為頭疼的人物,雖然不能扔下她們,但是這次若是將她們載上船來,則必須好好管教才行,要知道自己可是去沙場打仗,沒有余暇與她們斗來斗去。所以劉淵才會故意刁難兩人。

    白葳雖然頗為聰慧,但現在是有求于劉淵,卻不知道是否該再低聲下氣一些,她正想著,身後的碧素公主沖了上來,用手指著劉淵道︰“大膽西川王,見到本公主還不行禮!”

    劉淵淡淡道︰“不知道小姐自稱是哪位公主!”

    碧素公主怒道︰“本公主自然就是碧素公主,難道你竟然不認識了!”

    劉淵的反應大出碧素公主意料之外,突然大喝一聲道︰“快將此二人拿下,竟然敢冒充我蜀國的碧素公主,定是別國的奸細。”

    碧素公主和白葳都愣在當場,面面相覷,劉淵神態自若,而且已經承認認識白葳,怎麼竟然會不認識自己?

    幾名龍騰閣的高手迅速上岸,碧素公主雖然有些武功,但是在他們手下,根本不值一提,迅速就被制服,而且還被點了啞穴,無法叫罵,又被提到了另外一只船上。

    劉淵心里雖然大笑,不過面上卻是一臉嚴肅,道︰“這兩個奸細定要嚴加看管,待本王見到蜀王之後,鑒別真假,再行處罰!”

    碧素公主苦于被人點了啞穴,無法言語,氣得眼楮中都要冒出火來,恨不得馬上將劉淵生吞活剝了才好。

    白葳倒顯得有些平靜,好奇地打量眼前的這位西川王爺。劉淵站在船頭,白衫隨風飄起,卻是一位翩翩的俊俏書生模樣,而且此人頗有一種從容淡定的氣質,難怪自己的姐姐會對他有所動心。

    劉淵見到兩女都已經被制服,微微一笑轉身走入艙中。

    碧素公主和白葳面面相覷,直到小船開動,劉淵的船已經走遠了,才有人為她們解開穴道,碧素破口大罵,將劉淵的祖宗十八輩罵了個痛快,可惜越罵越感到無力,肚子已經餓了,而且劉淵根本听不到。直到罵到口渴,卻有龍騰閣的護衛殷勤地送上清水食物,碧素公主和白葳大吃了一通,坐在艙中不能動彈,還是結結實實地又罵了一回,直到再也罵不動了,而且天已經全黑了下來,兩人這才相視一笑,覺得罵得過癮,倒在艙中沉沉睡去。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2:00:31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六章 夜闖敵營(上)

站在雲州城下,劉淵目光望在上面曾經被雷霆軍用火器炸塌的城樓。

    現在的雲州城更加顯得滿目蒼痍,衰敗無比。恐怕又是經歷了數場苦戰,幸虧這座兩蜀門戶還沒有落到順王的手里,否則劉淵想要翻盤的希望都沒有了。

    現在順王和戰游在桑山已經進入了膠著的狀態,若非順王實在抽調不出軍馬來,雲州也不會如此悠閑。只不過由于和蜀王大軍斷絕了消息,雲州守將倒也不敢輕易出馬,生怕一個大意,鑄成大錯。

    方才龍騰閣的人已經將順王軍派來在雲州周圍游蕩的斥候收拾干淨,並沒有留下什麼劉淵來到雲州的痕跡。順王應該還沒有料到這點,劉淵要出其不意,才能夠給他致命一擊。

    霍烈大聲喝道︰“西川王駕到,雲州守將還不出城迎接!”

    城上早有士兵往下望來,見到一白衣文士站在城下,這些士兵中有在東征時見過劉淵的,一看果然是西川王,趕快跑去報信。

    雲州節度使陳玉坤大步走上城樓來,見到劉淵站在城下,驚喜道︰“真的是王爺,趕快開城!”說著急忙跑下城樓,神情非常激動。

    劉淵心里放下了一塊石頭。

    原來他還擔心雲州的守將未必會服從自己的命令,因為蜀人對他的防範實在太深了。不過現在看來,前日東征之時,還是結交下了這些蜀國將領,他們畢竟還不是那些對自己提防甚深的蜀國名士,對自己並無偏見。其實劉淵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若也是那樣的話,他惟有以武力奪取兵權了。

    陳玉坤將劉淵迎進城中,看到不能言語的碧素公主和白葳,有些奇怪。他並未見過這兩位小姐,不知道劉淵為什麼行軍還要將她們帶在身邊,但又不好相問,劉淵笑道︰“陳將軍還不過來見過碧素公主!”

    陳玉坤大吃一驚,他雖然並未在成都生活,但是碧素公主和白葳的名頭還是听過的,急忙上前行禮,心里卻明白了八分,劉淵定是怕她們任性起來,所以才會將她們制住。

    碧素公主狠狠地瞪著劉淵,看也不看陳玉坤。若是劉淵再給她一個能夠開口說話的機會,她一定要罵得更狠一點兒。原來他早就認識自己。

    劉淵邊走邊問道︰“雲州還有多少人馬?本王馬上就要一用。”

    陳玉坤苦笑道︰“稟告王爺,不過一萬,而且頗多傷員,十日前末將想要探听主上消息,帶兵出城,卻被叛軍埋伏在桑山附近,結果吃了敗仗,唉……”

    劉淵點了點頭,戰游將蜀王放在允州城下,使得順王只要控制住桑山,便可安然無憂,像陳玉坤只能冒險出擊,根本沒有勝算。

    陳玉坤感嘆道︰“辛將軍也受了重傷,現在還在養傷,恐怕數日之內,都無法上馬出戰了!”

    劉淵知道他說的是辛古銘,沒有想到這位當日的第一大將竟然受了重傷,道︰“將軍還是留守雲州吧,且給本王五千人馬調用,本王要去面前主上,現在主上生死未明,軍心浮動,必須重震軍心,尚可一戰。”

    陳玉坤微微一愣,露出為難的神情,對劉淵他不是不佩服,也不是不相信,但是卻也知道蜀人對劉淵有所顧忌。

    這次本來陳玉坤等軍中將領紛紛上表要求劉淵掛帥出征,但是馬上卻收到了華恆等名士的書信,好好地將他們痛斥了一頓。所以現在劉淵提出要兵,陳玉坤還是不能不有所顧忌。

    劉淵目光向他望了過來,想要看看這位年輕的將領該會如何反應,其實陳玉坤答不答應並不重要,龍騰閣的人就是在不遠處,要將他拿下也是非常輕松,只不過自己必須先禮後兵。

    陳玉坤臉色轉變,咬了咬牙道︰“王爺準備何時出發!”

    劉淵心中一寬,這些將領畢竟比那些名士容易相處,也更為豪爽。上前拍了拍陳玉坤的肩頭道︰“今晚便要,不過只是借用一下,只要將軍能夠將順王軍引開一刻便可。”

    陳玉坤點了點頭,道︰“還請王爺示下!”

    劉淵將細節和他講過一遍,道︰“帶本王去看看辛將軍吧!”

    陳玉坤沒有想到劉淵竟然能夠想得如此周到,喜道︰“將軍前日還說起王爺,說道若是王爺統領此軍,而不是戰游的話,定然能夠……”

    他突然住了口,尷尬一笑,這個年輕將軍並不喜歡說別人的壞話。

    劉淵淡淡的笑了一笑,心里倒並不輕松,當初還是自己太過于隨意了,才會造成今日這副局面,戰游本來就不是一個能夠統軍之人,並不怪他。

    辛古銘見到劉淵走了進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等到看清楚正是劉淵時,急忙掙扎的站起來行禮,劉淵上前一步,扶住了他,道︰“將軍有傷在身,勿須多禮!”

    辛古銘急忙拱手道︰“末將參見王爺!王爺這是……”

    劉淵仔細打量了一下當日那位在黎州城下意氣風發的大將,不由得心生感慨。

    辛古銘在蜀中將領中算是稍微年長的,比陳玉坤、羅永福等人都要年長幾歲。而且統軍穩健,所以當日劉淵派戰游和他在雲州外布下疑陣,讓順王不敢輕舉妄動,便是希望辛古銘能夠對戰游有所幫助。

    但是現在的這位大將已經改變了顏色,眼中的那絲微微的亮色恐怕還是因為自己到來而升起的。

    劉淵露出一絲微笑,道︰“主上遭受危難,本王無法呆在成都了,這才前來雲州,現在便要去面見主上,將軍務必要好生修養,說不定馬上便會用得著將軍!”

    辛古銘欲言又止,嘆了口氣道︰“戰先生誤了我蜀國啊……”

    劉淵從辛古銘處出來,向陳玉坤吩咐道︰“將軍務必要緊守雲州,並且馬上向黎州請求救兵,若是雲州丟了,本王和主上都將無法再回成都了。”

    他聲音雖然低沉,在夜風中听得並不清楚,但是陳玉坤心中卻是一陣激動,狠狠地點了點頭,他不明白那些蜀中名士為什麼要懷疑眼前這個笑容溫和的年輕王爺,這個人百里急奔到雲州,輕身進入險境,難道只是為了奪取蜀王的位置?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六章 夜闖敵營(下)

夜黑風高,雲州城門緩緩打開,先是出現陳玉坤的騎兵,然後便是一輛馬車。由于怕順王軍中有人認得自己,劉淵穿上了一件防風的黑色斗篷。

    一行人馬緩緩往前行去,一直來到桑山角下。

    遠處的桑山連綿不絕,這條蜀中最為古老的山脈在風中似乎也顫抖起來,劉淵摘下斗篷,低聲吩咐陳玉坤道︰“將軍勿要戀戰,雲州城外羅山處可以設伏,將軍可派兩千騎兵埋伏在那里,若是順王軍追擊而來,將軍只要伏兵盡出,便可嚇退他們,因為他們目前在意的並非是雲州,而是主上的大軍。”

    陳玉坤點了點頭,沒有想到劉淵竟然膽大到要輕身通過桑山,雖然說還有五十名龍騰閣的高手護衛,但是在這處處危機的沙場上還是顯得單薄了點兒。而且劉淵臉上並沒有一絲緊張的神色,似乎成竹在胸,單就是這份氣魄,便足以讓陳玉坤敬佩了,拱手道︰“王爺還請保重,末將除非戰死,否則雲州定然無失!”

    劉淵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道︰“有將軍此言,本王就放心了,不過將軍勿要戰死,本王將來還有用得著將軍的時候!”

    陳玉坤飛身上馬,再向劉淵躬身一禮,知道自己不能久待,再待下去恐怕會被順王軍發現,勒緊馬韁,轉身離去。

    看著五千騎兵往順王營中行去,劉淵坐上馬車,道︰“我們走吧!”

    霍烈揚起馬鞭,馬車直往桑山行去。

    劉淵的目光在夜色中似乎明亮了起來,外面馬蹄聲陣陣傳來,再加上風聲呼嘯而過,確實大有蕭殺之氣。雖然身旁的碧素公主和白葳都不能言語,不過劉淵卻絲毫沒有興致與她們調笑。

    這兩位小美女顯然也知道劉淵要干什麼了,都是眉頭緊鎖。

    她們沒有想到劉淵竟然用這種辦法來對付自己,碧素公主到了雲州之後,連一句都沒有說出來。而白葳對劉淵更是越來越好奇,在她眼中,這個好色的書生應該是優柔寡斷之輩才是,沒有想到此刻卻是英氣逼人,果然異常,像是換了一個人。

    終于在遠處響起了第一聲沖殺聲,劉淵讓霍烈停下馬車,走下車來,站在山頭,舉目望去,順王大營連綿數十里,為的就是切斷允州和雲州的聯系。但是其中不乏薄弱之處,自己還是大有機會的。

    遠處陳玉坤的騎兵已經開始與順王軍砍殺起來,呼聲伴著風聲,淒厲無比,車中的碧素公主和白葳都是露出了驚恐的神色,雖然她們並沒有看到那種場面,但只是听听這種聲音,便足以讓她們花容失色了。

    劉淵不知不覺得握緊了手,微微有些緊張,不知道這樣是不是能夠讓順王調動人馬。

    這時陳玉坤的騎兵已經開始後退,順王軍迅速組織起來,緩慢逼進,顯然不願冒進。陳玉坤轉身又率領數騎殺入敵軍陣中,直到要被敵軍圍住,才退了回來。

    劉淵心中一陣感動,知道陳玉坤如此賣命,其實是想為自己爭取更長的時間。

    順王的陣勢終于有了一些變化,不斷有步兵往陳玉坤圍了上來,試圖將陳玉坤的後路切斷。

    劉淵眼楮一亮,用手一指,道︰“便是此處了,霍烈快行!”說完疾步走上馬車,霍烈雖然歷經戰陣,但是遇上這樣的陣勢,還是有些緊張,若不是劉淵如此從容,說不定他還會疑惑以這樣的實力是否有機會穿過順王軍營。

    龍騰閣的護衛紛紛消失在夜色之中,霍烈快速將馬車靠進順王軍營寨,守在寨前的幾個小兵挺起長槍,大聲喝道︰“來著何人!”

    由于龍騰閣的護衛全部隱藏起來,這些人只看到劉淵的馬車,而劉淵的馬車上又沒有任何的標志,只是一駕獨車,所以他們倒並未在意。

    霍烈跳下馬車,腰間的長劍已經握在了手中,只見長劍一閃,當先那士兵的頭顱頓時飛上了天空,霍烈往前踏上幾步,一腳踢開死尸,大喝一聲道︰“蜀王在此,誰敢阻攔。”

    那些小兵全都被霍烈這一擊驚住,還沒有反應過來,龍騰閣的高手們紛紛射出暗器,不過片刻,已經倒地一片。

    劉淵知道不能再坐馬車了,伸手抱起碧素公主和白葳,坐上旁人牽過來的一匹戰馬,喝道︰“蜀王在此,休得阻攔,否則殺無赦!”

    碧素公主和白葳都是嚇得花容慘變,完全忘了劉淵的雙手還緊緊地摟在她們腰間。

    順王軍一時驚慌失措,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蜀王親自來了,當即亂成一團。

    霍烈知道事不遲疑,一聲令下,龍騰閣的護衛當先沖了進去,以他們的身手,當然是擋著披靡,而且又是借助這個假蜀王的威名,這一營的士兵紛紛往後退去。劉淵一勒馬韁,奮力往營中沖去,而霍烈則在劉淵身後為他斷後。

    劉淵低聲道︰“冒犯兩位小姐了。”說著將碧素公主放到馬前,與白葳並坐,自己用一只手緊緊將兩女摟住,然後取來一把劍,迅速將射來的幾支冷箭撥掉,若非為了這兩位小姐行動不便,他也不會選擇騎馬,因為這根本就是將自己豎成了箭靶子,不過幸好這營中主力都已經前去圍攻陳玉坤,並沒有留下多少士兵。

    碧素公主和白葳都是緊張異常,雖然劉淵的大手緊緊地按住碧素公主的胸前,但是碧素公主已經嚇壞了,沒有想到竟然會遇到這樣的場面。

    龍騰閣的護衛發揮了最大的威力,迅速清理出來一條道路,後面的敵軍想要追趕時,劉淵已經一馬當先,首先沖了出去。而順王軍的士兵雖然鼓噪前進,卻被龍騰閣護衛們的暗器射退。

    劉淵這才出了一口氣,雖然這些士兵都不是高手,但是這一沖鋒,龍騰閣的護衛還是折了九人,不過霍烈倒並沒有受傷。

    劉淵跳下馬來,前面都是山嶺,想要騎馬是不能了,將碧素公主和白葳抱了下來,這兩位小美女並無其他表情,都是俏臉慘白,顯然是嚇得不輕。

    劉淵知道她們不會再對自己破口大罵,向霍烈道︰“替她們解開穴道吧!”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七章 叛逆之臣(上)

眾人一連繞過數座敵營,若非這些龍騰閣的護衛確實對潛行之術頗有研究,劉淵等人也無法如此有驚無險地就穿過了這些散落的營寨。直到見到遠處蜀軍的大旗,劉淵這才松了一口氣。

    桑山確實是一處險惡之地,雖然山嶺並不高峻,但是卻有無數可以扼守的險地,所以順王雖然輕易地就將蜀王逼到了桑山一側,但是想要再往前進,卻又難上許多了。

    霍烈帶著數十名龍騰閣的護衛,走到蜀軍營前,大聲喝道︰“守營將軍何在?”

    劉淵將碧素公主和白葳掩護在身後。他現在並不知道軍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狀況,當然最主要的是蜀王究竟有沒有駕崩。

    若是蜀王駕崩,那麼大權肯定落到了戰游的手里,劉淵就不能輕易進入大營了,反而要先秘密找到郭瑭,然後利用雷霆軍將戰游等人迅速拿下,這樣才能夠得到兵權。但蜀王若是還活著的話,那麼事情就簡單了一點。

    只要蜀王見到自己,他定然會馬上將兵權交給自己,那時就算戰游等人想要反對,也是不能了。

    疾風聲呼嘯而過,吹動軍營上的大旗發出巨大的響聲。

    見到有人進前,蜀軍士兵紛紛迎了上來,長槍挺起,一名都尉模樣的人大聲喝道︰“來者何人!”同時弓箭手也紛紛出現,準備霍烈一言不慎,就要將他射殺陣前。

    順王每天都要攻打此處,所以這些士兵都是風聲鶴唳,不敢掉以輕心。

    霍烈大聲重復道︰“守營將軍何在!”

    這時士兵身後出現一員年輕的將領,騎在馬上,往這邊觀瞧,正是曾經隨劉淵東征過的羅永福。

    霍烈認出他來,大聲叫道︰“羅將軍!”

    羅永福微微一愣,往霍烈這邊望來,但見一個黑瘦男人站在那里,威勢逼人。雖然夜色中看得並不清楚,但是羅永福對霍烈印象深刻,馬上想這個人是誰了,若他看的不錯的話,那麼就是說那個人也來了……

    劉淵摘下罩在頭頂的斗篷,大聲道︰“羅將軍。”

    羅永福目光又往劉淵這邊望來,在火把閃爍之下有些看得不太清楚,但是卻真的太像那個人了,急忙飛身下馬,往前走了數步,見穿著黑衣那人果然就是西川王劉淵,大喜道︰“竟然是王爺駕到,末將見過王爺……”

    劉淵心中一喜,羅永福和陳玉坤一樣,雖然對自己未必好到哪里去。但是卻都是直爽之人,自己能夠遇到他,倒是頗為幸運,急忙上前道︰“將軍免禮!”

    羅永福雖然驍勇,但是卻是稍有鹵莽,在陣前將自己的身份叫破,自然不好,何況劉淵還擔心被戰游知道了自己的到來。

    他幾步已經來到了羅永福的身前,一下子將他扶起,低聲道︰“將軍勿要大聲道出本王的身份!”

    羅永福一愣,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但還是點了點頭,道︰“王爺快請進營,主上現在傷勢甚重,還是經常念起王爺的名字!”

    劉淵心中一寬,蜀王終于還是等到了自己,急忙跟著羅永福往軍中行去。

    羅永福見劉淵隨從只有這麼幾個人,愣道︰“王爺是如何闖過敵營的,方才末將听到敵營那邊有喊殺之聲,莫非就是王爺!”

    劉淵點了點頭。

    羅永福看了劉淵半晌,最後邁步往前走去,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劉淵竟然親至,而且還是如此之快。

    劉淵低聲道︰“將軍過來見過碧素公主,切勿聲張!”

    羅永福聞言大驚,果然見到碧素公主身穿黑衣,跟在劉淵身後。他一直住在成都,見過碧素公主,急忙行了一個軍禮,碧素公主倒也頗為知禮,還沒有等他說話,便道︰“免禮吧,營中多有不便。”

    劉淵心中贊許,碧素公主還有這樣的一面,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驚魂未定。

    羅永福低聲問道︰“王爺此來難道竟然是如此機密?”

    劉淵點頭道︰“確實如此,本王只望盡快見到主上,將軍還請帶路。”

    羅永福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他和陳玉坤一樣,都知道眼前這位西川王是與蜀中名士對立的人,而戰游請求蜀王親征也是為了削減劉淵的兵權,現在劉淵秘密來到營中要見蜀王,羅永福身為蜀人,還是有所顧忌的。

    劉淵見霍烈等幾名龍騰閣的人已經靠了上來,低聲道︰“其實不想欺瞞將軍,本王前來是要主上下旨,處置戰游等人,然後統領三軍,擊敗順王。”

    羅永福身子震了一下,他果然沒有猜錯,急忙問道︰“王爺準備如何處置戰先生?”

    劉淵心道此人果然是有夠直接,這樣的話竟然也明白地問了出來,淡淡道︰“戰游率軍誤國,將主上陷于不利,按理當誅。”

    羅永福目光中變得復雜起來,沉道︰“戰先生確有失策之處,但也是陷入順王的毒計當中,還請王爺明察。”

    劉淵冷聲道︰“將軍莫非想替他說情麼,莫要多言,趕快帶本王去見主上!”

    羅永福嘴角扇動,但是卻沒有說話。顯然心里正在掙扎,戰游畢竟還是他們蜀中名士,若是他就這樣帶著劉淵去見蜀王,戰游定是難逃一死。

    劉淵沉聲道︰“將軍莫非不知道為將之道?輕入敵境,致使大軍陷入危境,又使主上御體遭受損害,就算本王不處置戰游,難道他就能夠苟活下去?”

    羅永福心里確實非常復雜,一時無話可說了。

    劉淵說的有理,戰游確實是誤國了。

    自從雲州出兵,戰游的一舉一動他都看在眼里,他們這些將領心里也都是非常清楚的,要不是戰游隨意更改策略,一切隨心所欲,說不定大軍也不會陷入苦戰之中,若不是戰游慫恿蜀王去允州城下觀戰,蜀王也就不會中箭重傷。

    但是他卻還抱有一絲希望,只要蜀王病愈,而又能夠順利攻下允州的話,戰游的罪名倒並不算大。但是現在劉淵親自到達軍中,事情則完全轉變,劉淵要想獲取兵權,第一個要處置的就是戰游這個狂士了。

    到了這個時候,若是讓劉淵面見了蜀王,戰游可以說是必死無疑。

    劉淵沒有再說下去,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蜀國將領,想要看看他到底會做出什麼樣選擇?

    並不是他願意在這里浪費時間,而是這些年輕將領都是自己未來反敗為勝的基礎,只要有一個可以不失去,劉淵還是不願意放棄。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2:01:57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七章 叛逆之臣(下)

羅永福輕出了一口氣,終于點了點頭,道︰“主上就在中軍大帳內,距此還有六座營寨,末將馬上帶王爺過去!”說著首先往前走去。

    劉淵知道他和陳玉坤一樣沒有讓自己失望,已經放了心,這些蜀國將領並不是都是糊涂的,若他們也像那些蜀中名士一樣頑固不化的話,那麼自己就算再厲害,恐怕也沒有辦法挽回這場敗局了。

    劉淵將霍烈找了過來,低聲吩咐幾句。

    來到這里,他首先要找到的就是雷霆軍,要找的就是郭瑭,也只有這支軍隊才是真正屬于自己的。等下面見蜀王,戰游會有什麼反應劉淵並不敢肯定。在蜀王帳中要發生什麼事,他也不知道,若是戰游突然發難,而自己又沒有雷霆軍的幫忙,就算龍騰閣的護衛再厲害,在千軍萬馬面前,也是無濟于事。

    霍烈也知道事情緊急,要不然劉淵也不會讓自己親自前去將郭瑭找來,急忙帶著五名龍騰閣的護衛去了。

    ※※※

    劉淵跟在羅永福的身後,每過一營,羅永福都是搪塞過去,並未表明劉淵的身份,而碧素公主和白葳兩位小美女則用斗篷遮住了俏臉,免得引起別人的懷疑。

    劉淵心里微微有些緊張,雖然這些將領未必能夠把自己如何,但是若是其中一個有所異動的話,那麼定然就會兵戎相見。

    羅永福停下腳步,一指不遠處的大帳,低聲道︰“那座便是中軍大帳,主上正在其中休息,王爺請過去吧,末將還要回營戒備!”

    他目光有些閃爍,並沒有抬頭看著劉淵,劉淵笑道︰“多謝將軍指路,將軍能以大事為重,讓本王大感欽佩。”羅永福和陳玉坤這兩人確實讓劉淵非常欽佩,至少他們能夠以大事為重,不摻和私利,只是這點,便足以讓華恆等人汗顏了。

    羅永福搖了搖頭,苦笑道︰“末將只求王爺能夠對戰先生網開一面,告退了!”說完,也沒有等劉淵回答,急忙往回走去。

    劉淵目光落在那座大帳上,伸手拉起了碧素公主的手,碧素公主手心冰涼,身子也在微微顫抖,但是被劉淵的手一拉,卻覺得有些平靜下來。

    白葳疑惑地看著碧素公主,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任著劉淵拉著她的手,而且臉上還呈現出了少見的溫柔神色。

    劉淵低聲向後面道︰“馬上傳令帳外護衛,本王要和公主參見王兄!”

    這些護衛都是龍騰閣的人,听到劉淵來了,急忙跪倒一片。

    劉淵帶著碧素公主跨入大帳之中,一眼便望見了躺在榻上的蜀王,蜀王緊閉著雙眼,臉色在燈光之下,顯得無比的蒼白,胸口雖然微微起伏,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已經危在旦夕了。

    劉淵心口一熱,立在帳門處,身旁的碧素公主早已經叫了一聲,一下子撲了上去。劉淵反應過來,若是被碧素公主撲到蜀王身上,觸動傷口的話,那就不得了了,急忙一把抱住碧素公主,低聲道︰“公主勿要踫到王兄,要知道他中的是箭傷!”

    碧素公主咬牙點了點頭,但是哪里還忍得住,劉淵一放開她,就一下子跪到蜀王身旁,雙眼盯在蜀王身臉,叫道︰“大哥!”已經是淚如雨下。

    蜀王終于微微睜開眼楮,眼前模糊中似乎有一個人站在那里,一個人在自己面前哭叫,直到看清了竟然是劉淵和碧素公主時,他又將眼楮緊緊閉上,無論如何也不相信這是事實。

    劉淵見到他目光散亂,低聲叫道︰“王兄!”

    蜀王猛地一下子睜開眼楮,臉色已經變了,本來黯淡的眼神也驟然間現出了光彩,雙手硬是按在榻上想要坐將起來,劉淵急忙上前讓他躺下,道︰“王兄勿要輕動。”

    蜀王嘴唇抽搐了一下,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道︰“王弟……碧素……真的是你們!”他雙手有些痙攣般地伸向碧素公主。

    碧素公主撲到蜀王腿上,握住他的手,滿臉淚花道︰“大哥……”

    劉淵心里微微一嘆,他雖然並不精通醫術,但是也看得出來,現在這個蜀王已經是命在頃刻之間了。

    自己還是沒有能夠抵抗那個所謂的命運。劉淵站起身來,在碧素公主的肩頭拍了幾下,道︰“公主先陪著王兄。”轉身走出了帳外。

    蜀王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又愛憐地看著妹妹,目光似乎有些貪婪了起來,他斷然沒有想到劉淵竟然來到這里,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夠再見到這個妹妹一面。當日中箭之時,蜀王便知道自己要死在桑山了,所以只是讓戰游傳了份軍報給成都而已,並沒有下旨讓劉淵來到軍中,若自己死在這里,那麼劉淵自然可以繼承蜀王王位,也能夠替自己照顧好碧素公主和白蓁,他沒有想到事情遠遠沒有那麼簡單。

    劉淵來到帳外,實在不忍心再看蜀王那副樣子,疾風一吹,反倒覺得腦中一清。

    霍烈等在那里,並沒有說話。他曾經見過劉淵這樣的神情,當初珠兒在揚州被刺時,劉淵就是這樣副樣子,完全沒有一絲的表情,淡定的讓人擔心。

    夜風將劉淵的衣衫吹起,劉淵輕出了一口氣,轉頭道︰“郭瑭何時才能到來!”

    霍烈忙道︰“屬下已經找到許強宗,郭將軍應該是馬上便到。”

    劉淵心里一陣不舒服,郭瑭身為蜀王隨從護衛,竟然將雷霆軍駐扎遠處的大寨中,他到底要干什麼,難道他真的以為讓蜀王死掉,劉淵就能夠欣喜地當上蜀王。

    想起當初郭瑭臨行前給自己出的三個奪取蜀王位置的計策,劉淵甚至有些憤怒起來,看來蜀王中箭受傷這件事,說不定也有郭瑭的功勞。最喜歡蜀王死在這里的的人,既不是戰游,也不是自己,而是這位一心想要替自己出謀劃策的雷霆大將軍。

    劉淵已經敢肯定,郭瑭在其中肯定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戰游慫恿蜀王上陣觀戰,郭瑭身為隨駕護衛,竟然能夠讓蜀王中了流矢,若不是他故意如此,以雷霆軍的能力,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八章 蜀王禪位(上)


“末將參見王爺!”郭瑭大步走到劉淵面前,拜倒在地。

    劉淵在離開成都時曾經派人送信給他,只是他並沒有想到劉淵到來竟然是如此之迅速而已,所以方才接到龍騰閣的傳訊,郭瑭心里有些慌張起來,急忙率領雷霆軍趕來。

    劉淵黑色的防風斗篷在風中揚起衣角,臉色冷峻。

    這個男人總給郭瑭一種莫大的壓迫感。在揚州時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何況這次他保護蜀王不利,又不知道劉淵會如何處置自己。最為關鍵的是——劉淵知不知道自己這個雷霆大將軍在這場蜀王重傷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郭瑭自信可以瞞過其他的人,但是對劉淵卻沒有半點信心。當日蜀王來城下助陣,他就站在蜀王身邊,眼見著流矢飛來,卻沒有上前護駕,一直看著蜀王中箭倒地才裝裝樣子而已。與其說將蜀王帶入死地的人是戰游,還不如說真正讓蜀王落到這個地步的是他郭瑭。

    但是郭瑭卻也有自己的想法。劉淵若是想要登上蜀王之位,則蜀王必死,這是已經注定的了。雖然劉淵重復了無數次,定要保護好蜀王,但是郭瑭心下以為,若是蜀王真的死了,劉淵應該高興才是,所以才會見死不救。而且這件事他也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劉淵,劉淵若真要治他的罪的話,郭瑭肯定心里不服。

    但是一看到劉淵的表情,郭瑭還是一陣心悸,他看不透這個白面書生心里到底在想著什麼。

    劉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也沒有讓他起來。

    郭瑭不敢抬頭去看劉淵,只好跪在地上,心里涌過無數想法,風聲在他耳邊吹過,似乎也全然沒有听見。

    這時一將提刀走了進來,見到劉淵之後慌忙跪倒,道︰“末將許強宗參見王爺!”

    劉淵目光掃了他一眼,還是沒有說話。

    許強宗和郭瑭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心中的恐慌,完全不知道這個王爺到底要將他們怎麼樣?

    難道劉淵真的會因為此事處置他們?

    劉淵目光望向了不遠處,那里已經點起了火把,有大隊人馬往這邊趕了過來,看來今夜倒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度過去的。

    終于嘆了口氣道︰“兩位將軍請起吧,先替本王守住中軍,若有人想要面見蜀王,只許放他們進來,若有人想要不軌的話,盡管拿下就是了。”

    郭瑭雖然微微地松了一口氣,但是知道壞事還在後面呢,看來劉淵已經懷疑到蜀王重傷和自己有關系了。

    郭瑭有些不明白劉淵為什麼會對這件事如此介意,要知道自己可是幫了他一把,只要蜀王死了,蜀國還有誰能夠遏制他這個西川王?到了那時蜀王的位子不是非他莫屬麼。

    郭瑭站了起來,和許強宗往軍中走去,雷霆軍自從來到此地以來,一直沒有出戰,這回才可以真正發威,讓那些蜀國人馬嘗嘗自己的厲害。

    劉淵大步往帳中走去,想必現在碧素公主和蜀王已經該談完話了,何況留給自己的時間並不多,不管蜀王能夠支持多久,都必須讓他先下達一道旨意,否則無法名正言順的將大軍接管到手里。

    碧素公主眼中還帶著淚花,蜀王臉上卻有了些神色,伸手撫摩著碧素公主的秀發,看到劉淵走了進來,用微弱的聲音道︰“王弟終于還是來了,本王萬沒想到死前還能見到你和碧素。”

    劉淵心道他一定還想見見白蓁,只可惜自己不能帶她來,白蓁還要在成都統領大局,急忙拜道︰“王兄勿要擔心傷勢,頃刻間便會好轉。”

    蜀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突然覺得胸口憋悶,伸手按住,勉強道︰“王弟莫要再騙本王了,本王自知命不久也。”

    劉淵心里確實十分苦澀,雖然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而且他甚至已經抱著見不到蜀王的準備來的,但是現在看到蜀王如此模樣,心中還是一陣不忍。蜀王是一位寬厚之人,也是位好君主,死在此地,確實讓人心酸。

    蜀王輕聲道︰“王弟靠前一步,本王有話要和你說。”

    劉淵急忙走到蜀王身邊,道︰“王兄請講!”

    蜀王剛想說話,突然听到外面亂成一團,有人喝道︰“西川王意圖謀反,竟然敢挾制我主……”

    蜀王臉色一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疑惑地望向劉淵。

    劉淵卻是心里清楚,自己孤身來到軍中,而且直接面見蜀王,這其實就已經說明自己來此的主要目的就是奪取兵權,當然在那些蜀人的心里說不定自己更有別的圖謀。方才遇見的幸虧是對自己大有好感的羅永福,若是換做別人,說不定早就試圖將他捉起來了。

    他並沒有說話,因為事情很快就可以明白。

    過了片時又听到外面有人喝道︰“雷霆軍莫非已經反了,還不快讓開道路!”接著就是一陣兵器相撞的聲音,雙方顯然已經對上了。

    郭瑭的聲音傳了出來,道︰“藍將軍率軍前來中軍,莫非是要對主上不利,雷霆軍乃是主上護衛,難道不許在此駐守麼!”

    郭瑭對付這些人還是綽綽有余,至少不會被他們抓到了把柄,劉淵還是信得過他的。雷霆軍一直都是蜀王親封的護衛,而郭瑭本人更是隨駕侍從,不駐扎在中軍帳中,難道還要駐扎在別處,而這位藍將軍卻顯得理虧了。

    蜀王終于明白了,臉沉了下來,沒有想到現在還會有人鬧事,突然覺得胸口一麻,一下子倒在榻上,呼吸急促起來。

    碧素公主忙叫了起來,道︰“大哥,你怎麼了!”

    劉淵不懂得醫術,急忙轉身將霍烈叫了過來,急道︰“霍烈快替主上療傷。”霍烈急忙將蜀王身子扶起,傾盡內功為他推宮過血,蜀王終于舒了一口氣,臉色變好了許多,不是方才那麼蒼白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八章 蜀王禪位(下)


霍烈向劉淵苦笑地搖了搖頭,顯然是告訴蜀王時日不多了,自己也無能為力,只能多堅持一會兒而已。劉淵知道必須趁著這個時候安排好一切,低聲道︰“王兄勿要匆忙,此乃危急時刻,還請王兄傳這些人進來。”

    蜀王點了點頭,道︰“王弟替本王傳旨吧!”

    劉淵大步走到帳外,喝道︰“主上傳參軍、諸位將軍覲見!”

    他的聲音壓過了外面的喧鬧之聲,清清亮亮地傳了出去,只听一人大聲回道︰“西川王想要用詭計誘我等進去,諸位千萬不要中計。”

    劉淵听出正是方才那帶頭鬧事的藍將軍,此人他倒是沒有見過,大概是對自己積怨匪淺的蜀中將領,現在自己不能手軟,向著郭瑭喝道︰“雷霆將軍,拿下這個意圖叛逆之人!”

    郭瑭回聲道︰“末將得令!”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數道黑影已經電射般地直沖那名藍姓將軍。這些人都是龍騰閣的高手,最善于暗殺之術,那藍姓將軍雖然馬上頗有功夫,但是在地上又怎麼是這些人的對手,方想後退,腿上已經遭到重重一擊,當即倒地,早有兩名龍騰閣的護衛將他按在地上,拿出一條繩索捆緊,抬到了劉淵面前,喝令他跪下請罪。

    這幾乎是瞬間完成的事,蜀中諸將都驚得目瞪口呆,竟然沒有一人出聲叫喊。

    藍姓將領破口大罵,剛罵了一句,已經被點了啞穴,說不出話來。

    劉淵冷聲喝道︰“主上傳參軍、偏將覲見,難道諸位竟然想要抗命麼!”

    蜀中諸將這才恢復過來,其中兩人橫槍上馬,用槍尖指點劉淵道︰“西川王意圖挾持我主,本將不才,誓死不讓逆賊得逞……”

    劉淵還是那副平淡冰冷的表情,似乎並不擔心他們馬上會沖殺進來。

    正在這時,不遠處有人喝道︰“兩位將軍莫非想要謀反麼,還不趕快下馬跪下。”

    順著來聲望去,戰游一襲白衣在夜色燈火中顯得分外的明顯,旁邊的諸人紛紛給他讓開一條道路,這位蜀中名士帶著梁鳳舉、于延亭兩人大步走了過來,一直來到雷霆軍前。

    劉淵也不得不佩服此人的氣魄,目光向他望去,戰游嘴角帶著一絲微笑,拱手道︰“戰游見過王爺!”

    劉淵道︰“主上宣參軍覲見,參軍請隨本王來!”雷霆軍馬上給他們讓開通路,戰游邁步便要前行。

    一人突然從陣從沖出,一把拉住戰游衣襟道︰“先生莫要中了此人之計!此人意圖壞我蜀國,若是先生也遭他毒手,豈不……”又有兩名身著盔甲的將領上前道︰“先生莫要進去,此人狼子野心,恐對先生不利!”

    戰游似乎是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輕輕將那人推開,坦然道︰“既然是主上蒙召,戰游自當覲見,何況戰游乃是帶罪之人,若能一死以謝天下,又何必貪圖一生。諸位勿要擔心,若西川王真的意圖謀反,戰游死在刀劍之下,爾等當為我蜀國奮力一擊。若西川王並無反意,戰游此去又何害之有!”

    他目光緊緊地盯著劉淵,雖然並不凌厲,但是劉淵卻也看到了其中的堅決。

    場中沒有一人說話,有的只是疾風吹過,戰游的白衫被風吹起,毅然邁步往大帳走來,而梁鳳舉、于延亭兩人緊跟在後。

    劉淵點了點頭,道︰“參軍請進。”

    戰游跟在劉淵身後,一起走進了大帳,見到蜀王坐在榻上,安然無事,三人急忙上前拜倒,蜀王已經多日無法起身,不知道劉淵用了什麼法子竟然讓他臉色好了許多。

    方才外面的聲音蜀王都已經听到了,也一切都明白了。以前他並沒有想到蜀人會對劉淵如此提防,還以為那些奏折只是玩笑而已,現在才知道這些人一直都將劉淵當成最大的敵人,不知道劉淵受到了多少委屈,不由得心里愧疚,嘆了口氣道︰“先生請起吧,西川王並無反意,先生也許並不知道,本王早就意圖將王位讓給王弟,但都被一口拒絕,唉,我蜀人難道真的就如此氣量狹小麼!”

    戰游抬起頭來,眼中有了復雜的神色,道︰“臣之罪也!”

    蜀王微微地抬了抬手,指了指劉淵道︰“先生看看這位西川王,此人原來雖並非蜀人,但卻是我蜀國狀元,難道爾等就不能將他也看做蜀人麼。若沒有此人,也就不會有本王,若沒有此人,恐怕這蜀地早就落入順王的手中了。難道諸位真的能夠原諒順王,卻不願意原諒這個人,只因為他不是蜀人?真是世間大謬,勿說戰先生祖輩未必就是蜀人,本王先祖也是從中原遷來此處的。”

    戰游等三人全都低頭不語,連抬頭的勇氣也都失去。

    蜀王繼續道︰“順王害死同王,又將雲、黎兩州陷入戰火之中,先生曾在黎州任事,應該再也不想看到生靈涂炭,若不是西川王將順王趕至東蜀,黎州又將如何?雲州又將如何,我蜀國又將如何?先生難道並未想過麼?”

    戰游終于抬頭道︰“請主上賜臣一死以謝大蜀。”

    蜀王搖了搖頭,本想繼續說話,哪知身子一顫就要倒下,霍烈急忙伸手按住他的後心,用內力替他續力,若不是霍烈內功雄厚,蜀王哪里又能夠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但是這其實也耗盡了他最後的生氣。

    蜀王覺得有了點兒力氣,道︰“先生莫要以為一死便萬事皆了,其實先生臨陣變計之時,本王早已經知曉,只不過也知道先生是為我大蜀,所以並未阻攔。雖然現在兵行不利,但是幸好西川王趕來軍中,還請先生與西川王共同計策,同心協力,收復東蜀,全我大蜀!”

    若是換做平時,劉淵定能說此人太過糊涂,到了現在竟然都絲毫不怪罪戰游。但是現在他心里卻並不會這樣想。蜀王畢竟就是蜀王,和自己第一次見到的那個不願說謊的年輕人一樣,沒有絲毫改變,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如此去想的恐怕也只有他一個人了。

    戰游雖然是狂士,但是此刻卻也有淚落了下來,重重地將頭磕在地上,道︰“主上……”

    蜀王說完這些話,覺得有些無力了,道︰“傳令下去,本王去後,西川王便是我蜀國之王,若有人對他不敬,便是謀逆!”

    戰游等三人大驚,同時抬起頭來,蜀王這樣無疑是等于將王位禪讓給了劉淵,誰敢不從!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2:02:55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九章 吐露心聲(上)

  劉淵雖然知道蜀王現在心里所想,不過這個王位自己卻並不能接受,上前一步道︰“還請王兄收回成命!”

    他語聲平淡,好象絲毫沒有被這件大事影響,單就是這份定力,就足以讓戰游等人驚訝了。三人同時向劉淵望了過來,顯示誰都看出蜀王命不久了,再說蜀王並無後嗣,這樣臨陣托以國事,劉淵若是接受下來,就算是蜀人也不會有所意見。

    蜀王眼中露出失望,他知道劉淵定會推辭,道︰“王弟莫非不相信本王之心,還是不願為我蜀國百姓,還是因為對我蜀人失望……”

    劉淵拱手道︰“王兄勿要猜疑臣弟,其實王爺並不知曉白貴妃已經有了身孕,大有可能會是一位皇子!”

    蜀王身子一顫,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楮。

    戰游等三人也都被劉淵這句話驚呆了,面面相覷。就連碧素公主也不知道白蓁有了身孕之事,一臉愕然。

    劉淵心道自己還真算是一個好人,這樣的時候竟然會將此事說出,在郭瑭、顧憲等人眼中看來,也許是太過迂腐了。

    帳中一時無人說話。

    過了半晌,蜀王眼中的歡喜才慢慢的升了起來,大聲道︰“好,好……”

    劉淵繼續道︰“王兄莫要擔心,白貴妃臨行前已經叮囑臣弟,皇子將會在數月後產下,而且臣弟已經答應貴妃娘娘,會將他收為義子!”

    他的話已經十分明白,蜀王就算駕崩,他劉淵也會扶持幼主,絕對不會自立為王,尤其是將這個嬰孩收為義子,更是說明此點。

    說完此話,劉淵身上一陣輕松,這個蜀王的位置自己是徹底不要了。至于顧憲到底能不能跟隨自己,那也並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沒有辦法不擇手段地去奪取王位。

    戰游等三人突然站起身來,一齊向劉淵跪倒在地,雖然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劉淵心里明白,這三人總算對自己誤會冰釋,不會再疑心自己了。

    蜀王長出了一口氣,道︰“本王對不起白貴妃啊!若非王弟告之此事,本王說不定會含恨而去……”他其實一直都覺得自己對白蓁有所愧疚,可惜想要彌補的時候,卻沒有辦法了。

    劉淵露出微笑道︰“若王兄想要賞賜貴妃,臣弟倒有一個法子!”

    蜀王道︰“王弟請講!”

    劉淵看了看坐在蜀王身前的碧素公主,道︰“白貴妃的妹妹白葳與公主年齡相仿,而且還是閨中密友,臣弟以為王爺不如冊封白葳為公主,既可以表白貴妃之功,也可以使兩位公主更加親密些。”

    碧素公主眼楮亮了起來,全然沒有想到劉淵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會顧及到白葳。

    蜀王臉上也露出微笑,劉淵總是能夠為他解決難題。白葳和碧素公主一同長大了這麼多年,他竟然就沒有想到要冊封白葳為公主這件事,忙道︰“宣白葳進來吧!”

    馬上有人去了。

    戰游突然道︰“還請主上賜臣死罪!”

    方才見到劉淵推辭蜀王之位,他已經羞愧無比,而此時蜀王又要冊封白葳,他和梁鳳舉、于延亭呆在這里已經十分不便,所以馬上請求賜罪。

    梁鳳舉、于延亭兩人也忙道︰“還請主上賜臣死罪,臣等誹謗王爺,罪該萬死。”

    蜀王一愣,道︰“先生真想如此麼,此乃用人之際,趕快下去吧!”

    劉淵知道蜀王並不想處罰他們,現在也不是處罰他們的時機,道︰“三位還請下去安撫帳外諸將,遲則生變,至于三位之罪,本王自會論處!”他現在來到軍中,自然就是替代蜀王為帥,所以這樣說話,倒也並不過分。何況戰游等人又是滿心愧疚,知道劉淵所說是實,若自己在帳中呆得久了,那些蜀國將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真的鬧將起來,又是大罪了,急忙起身退了出來。

    現在帳中只剩下蜀王、劉淵、碧素公主與霍烈五人,劉淵道︰“王兄切勿放棄生機,臣弟這個護衛最是精通療傷之法,不過數日……”

    蜀王苦笑著打斷他道︰“王弟還要欺騙本王麼,其實人命在天,本王早已經看透,只不過身負重任,無法輕易擺脫罷了。”

    這時帳外傳來白葳的清脆聲音道︰“白葳求見主上!”

    劉淵替蜀王答道︰“進來吧!”

    白葳走了進來,蜀王仔細將她打量了一番,白葳與白蓁面貌雖然有些類似,但是神態氣質卻是大大不同。一個是儀態萬方的蜀國國母,一個卻是刁蠻精靈小家碧玉,蜀王並非沒有見過白葳,但是卻並不熟悉,點了點頭道︰“方才西川王建議冊封你為公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白葳一愣,先是望向了劉淵,然後再看了看碧素公主,碧素公主一個勁兒地向她使眼色,示意她趕快接受下來,白葳盈盈拜倒道︰“白葳拜謝王爺封賞,不知道王爺想要封一個什麼公主給白葳呢?”

    看到她那嬌俏調皮的樣子,蜀王不禁莞爾,劉淵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沒有想到她倒是如此不客氣,天性一覽無余。

    碧素公主似乎也忘了方才的大哭,道︰“大哥便封小葳做慕福公主吧!”蜀王和劉淵都是一愣,怎麼還有這麼難听的名字。

    劉淵知道蜀王不能多說話,替他問道︰“為何是這個名字?”

    碧素公主道︰“小葳最為仰慕大漢福王劉淵,慕福的意思就是仰慕福王的意思,小葳你覺得如何!”劉淵心道這個名字果然是別致,碧素公主的心思果然也是別致。

    白葳皺了皺秀眉,搖頭道︰“這個名字不好听,倒不如愛福公主!”碧素公主點了點頭,道︰“這個愛字倒是不錯,還是小葳,不,愛福公主聰明!”

    劉淵急忙忍住笑,但是蜀王卻忍不住,他嘴角剛剛一趔,一陣刺通傳來,臉上痛的抽搐了一下。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九章 吐露心聲(下)

白葳看到劉淵神色怪異,大概也覺得這個名字不好,繼續思索道︰“那便叫喜淵公主也好。”蜀王目光有意無意地看了劉淵一眼,恐怕覺得這個“淵”字大有含義,點頭道︰“本王便封你為喜鴛公主,只不過只個鴛字,卻是鴛鴦的鴛!”

    白葳急忙再拜道︰“謝過主上。”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碧素公主突然一指劉淵道︰“小葳你喜淵,難道是喜歡西川王麼!”話一出口,碧素公主也知道自己說錯了,滿臉通紅,尤其想到方才闖過敵營時劉淵大手按在她的胸前,更是羞得馬上低下來頭,恐怕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害羞。

    白葳倒是並未臉紅,忙向劉淵道︰“王爺莫要誤會,此淵不是彼淵!”劉淵心道這個倒不用你來解釋,我還有自知之名。

    不知道蜀王在這個時候看到這些少年天性,心里是什麼滋味,恐怕是更容易傷感吧,不過卻沒有辦法不回答白葳道︰“本王明白,公主不必擔心。”

    看到劉淵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白葳的臉倒是騰的一下紅了起來,看起來嬌俏無比,非常誘人。

    蜀王閉上眼楮,听到他們談笑風生,自己確實有些堅持不住了,突然間身子軟軟倒下,霍烈大驚失色,叫道︰“王爺……”

    碧素公主馬上撲了上來,劉淵上前扶住蜀王,見他現在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恐怕再也不能堅持多久了,忙道︰“霍烈是否還有辦法!”

    霍烈咬了咬牙,道︰“目前屬下惟有傾盡全力了,王爺可否為霍烈尋一個靜室!”

    劉淵看了看碧素公主和白葳,知道霍烈是希望她們離開,免得打擾到了自己為蜀王療傷,點了點頭,正想說話,卻見蜀王悠悠醒轉過來,睜開雙眼,雖然霍烈並沒有使用內功,但是蜀王的臉色卻已經大好,而且還露出一絲笑容。

    霍烈眼中露出失望之色,看出蜀王已經是回光返照了,就算自己用盡內力,也沒有辦法救他一命。

    劉淵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上前道︰“王兄……”

    蜀王在碧素公主的攙扶下坐了起來,愛憐的看了看碧素公主,低聲道︰“本王有一事一直無法釋懷,想要將碧素托付給王弟,還望王弟勿要推辭。”

    碧素公主叫道︰“大哥……”不過她竟然沒有馬上反對,倒是讓劉淵大感意外,難道經過了這一路她已經不再如此討厭自己了?

    蜀王幾乎是懇求的目光向劉淵望來,道︰“王弟曾說早已經有了妻室,但若碧素能夠嫁給王弟,只做一個小妾,本王也可以瞑目了,王弟……”

    劉淵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雖然他對碧素公主也是非常喜歡,但是在這種場合之下答應,就顯得有些趁人之危,而且碧素公主對自己的好感也非常有限,又怎麼能夠強逼于她……

    碧素公主搖頭道︰“碧素不嫁,碧素要留在大哥身邊!”

    蜀王撫摩著她的秀發,眼楮還是看著劉淵,似乎若他不答應,就不肯再說話。

    劉淵想起珠兒等女,不知道她們會怎麼看待自己,不過他對此倒並不介意,雖然覺得碧素公主太過于刁蠻任性,有些麻煩,但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是干脆答道︰“若是公主願意,本王自然不會拒絕!”

    蜀王面露喜色,問碧素公主道︰“碧素務必要答應大哥,否則大哥無法瞑目!”

    碧素公主抬著淚眼看著蜀王,劉淵本來以為她定然會馬上拒絕,誰知道她竟然點了點頭。看來自己還是看錯了這個刁蠻公主,一直以為她從不顧忌任何事,也不會為任何事而改變自己,現在才知道,碧素公主對蜀王感情之深,確實非比尋常。

    蜀王輕出了一口長氣,轉向劉淵道︰“王弟請轉告貴妃,本王希望她能夠將孩子撫養成人,本王虧欠她太多,若有來生,定當相報!”

    他對白蓁的痴情並非一般,當日甚至當眾拒絕迎娶安樂公主,差點得罪了前代蜀王。劉淵一想到白蓁對他的感情遠遠不如,更多的是為了利益,便有些心里難過,但是也不忍說破,道︰“貴妃娘娘時常提起王兄,王兄的話,臣弟自然會轉告給她。”

    蜀王點了點頭,道︰“雖然王弟拒絕繼承蜀王之位,不過若貴妃所產的是個女兒,本王還是希望王弟能夠不要推辭。其實王侯之身,根本不足道也,都是世間的人將它看得太重了,皇帝又將如何,王侯又將如何,到頭來不都是黃土一杯?”

    劉淵道︰“主上莫要憂慮此事,只要有臣弟在蜀,自然不會讓順王得逞!”

    蜀王知道他還是不肯答應接任蜀王之位,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也不想再逼他了,道︰“此生能夠于王弟結拜,本王也是甚感欣慰啊!”說完微微嘆了一口氣,身子突然有些顫抖起來,霍烈馬上將內力輸入,但是現在已經不能夠堅持太久。

    劉淵知道事不遲疑,向碧素公主和白葳道︰“兩位公主可否回避一下,本王與主上有話要說。”

    碧素公主和白葳擦干眼淚,蜀王點了點頭,兩女這才走出帳外。

    劉淵心道也該和蜀王說明一切,若他就這樣死了,恐怕自己會愧疚瞞了他這麼久,道︰“小弟有一事要和大哥說明,還望大哥勿要怪罪。”

    蜀王一愣,劉淵一直都是自稱“臣弟”的,雖然這個稱呼未必恰當,但是劉淵這樣說他也沒有辦法,沒有想到在自己臨死前,劉淵稱自己為大哥,這才是結拜兄弟該用的稱呼,道︰“二弟請講!”

    劉淵還是第一次和蜀人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何況他還是蜀王,覺得大不自然,道︰“其實小弟原來本是大漢福王劉淵,因為竟陵失守,又被皇兄所逼,這才無奈之下,易容改面,來到蜀國,卻沒有想到竟然還與大哥結拜成了兄弟!”

    蜀王滿臉都是愕然之色,並沒有說話,只愣愣地看著劉淵。

    劉淵便將自己來到蜀國之事一一說了,蜀王始終未插一言,直到劉淵說完,這才嘆了口氣道︰“二弟瞞得我好苦!”

    劉淵心里放下了一樁心事,雖然蜀王現在奄奄一息,但還是覺得輕松了許多,畢竟這件大秘密還是能夠讓他知道,至少自己並不會感到愧疚了。

    蜀王過了半晌才道︰“二弟難道還想回到大漢去麼?”

    劉淵點頭道︰“正是如此,大哥勿要怪罪小弟,大漢乃是劉淵故土,自然應當回去,只不過定會首先平定順王,然後待貴妃娘娘產下皇子,蜀國無事時才會回去。”

    蜀王嘆道︰“若是蜀人知道二弟的身份,也就不會忌憚二弟如此之深了,唉,二弟勿要責怪他們……”

    劉淵心知自己並沒有蜀王這樣的肚量,但是卻也不會對蜀人怎麼樣,這些人雖然可惡,但是卻也是為了蜀國,自己沒有資格怪罪他們。

    蜀王臉色漸漸黯淡下去了,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卻說不出話來。

    劉淵心中一冷,大步走到帳外,向等在外面的碧素公主和白葳道︰“兩位可以進去了!”

    他不敢去看蜀王死在自己面前,只能站在冷風當中才能夠感覺到腦中清明了許多,戰游已經將蜀軍人馬全部撤走,只剩下郭瑭的雷霆軍肅立在風中。

    過了片刻霍烈走了出來,來到劉淵身邊,並沒有說話,劉淵也沒有看他。

    然後帳中便傳來碧素公主的一聲痛哭,劉淵仰頭望向天空,眼中似乎有些異樣,蜀王還是死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章 斷臂之痛(上)

戰游坐在帳中,面容平靜,似乎若有所思。

    這時梁鳳舉走了進來,神色有些慌亂道︰“主上駕崩了!”

    戰游臉色還是絲毫都沒有變,像是根本沒有在意這件事一樣,轉過頭來看著梁鳳舉。

    梁鳳舉眼含熱淚,道︰“方才有人傳信給我,西川王已經下了將令,主上駕崩的消息不可傳將出去,所以現在只有雷霆軍守護中軍大帳,而且西川王似乎決定密不發喪!”

    戰游站了起來,突然大笑道︰“西川王定是有了破敵之計。”

    梁鳳舉不知道他為什麼又大笑起來,但是戰游此人一直都是嬉笑怒罵無常,倒也並不驚奇。

    戰游伸手從案上拿起一把明晃晃的短刀,道︰“梁兄認為此刀如何!”

    梁鳳舉疑道︰“戰兄……”

    戰游道︰“此刀來自明國,端的是把好刀。戰某當年游歷天下之時,便是到處學習劍術刀法,只可惜基礎薄弱,做不成一名來去無蹤、縱橫江湖的俠客,最後只能淪落到做一狂士了!”

    梁鳳舉雖然並未明白他的話,但是卻也沒有發問,任他自己說了下去。

    戰游看著短刀,目光有些凌厲起來,慢慢地靠進自己,突然間短刀猛烈劈下,只見血花飛濺起來,一支斷臂掉落在地,而戰游手中的短刀也再也拿捏不住,同時掉在地上。

    梁鳳舉驚道︰“戰兄,你這是……”

    戰游臉色已經大變,還是勉力從案上拿起止血之物,按在斷臂處。梁鳳舉雖然一直見識戰游的狂放,但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強橫,一刀將自己的臂膀砍了下來,急忙上前替他止住流血,叫道︰“戰兄,你這何苦……”

    傷口由于太大,當即是血流如注,幸虧戰游所備的止血之物頗多,過了片時終于不再流血了。

    戰游面如金紙,咬緊牙關,不知道正在承受著多少痛苦,勉力站起,顫聲道︰“梁兄要替戰某做一件事!”

    梁鳳舉忙道︰“戰兄請講!”

    戰游道︰“戰某這就要投奔順王去了,等下西川王說不定便會派人捉拿戰某和梁兄。若派來的是龍騰閣的人,梁兄便定要一言不發,只說不見了戰某。若派來的是雷霆軍的人,則將案上的那封書信交給西川王,然後告訴他戰某去投順王去了。”

    梁鳳舉雖然也是蜀中名士,出任謀士,但是智計一直都佩服戰游,忙道︰“戰兄這是為何!”

    戰游竟然還能咧嘴笑道︰“若西川王派龍騰閣的人來,那便是要殺戰某了,自然不必再費言。若他派的是雷霆軍來,則是無意殺戰某。倒有一計呈上。戰某一生從未求人,失去一臂又將何妨,只是愧對主上啊。”

    梁鳳舉嘆道︰“戰兄何必如此,以梁某之見,西川王確實是光明磊落之輩!定不會計較太多。”

    戰游伸手阻止他說下去,大步走到帳外,道︰“梁兄難道不問戰某為何要去投奔順王麼!”

    梁鳳舉嘆了一口氣,道︰“戰兄定然是想施展苦肉之計,若非如此,又何必斷掉一臂!”

    戰游哈哈大笑道︰“知我者梁兄也,戰某去也!”他笑得臉已經抽搐起來,可見斷臂之痛已經有些無法忍受,搖搖晃晃地往外走,然後向著中軍大帳跪倒,連著磕了三個頭,算做是為蜀王吊喪,站了起來,漸漸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梁鳳舉一直看到他的影子再也不見,這才坐回到案前,不知道西川王是否有殺自己和戰游之心。

    ※※※

    羅永福踏進大帳之中,馬上便見到劉淵端坐在正中央,旁邊霍烈挺立,而坐在劉淵下首的正是雷霆大將軍郭瑭,許強宗則站在他背後。

    接下來便是大將林越然,下面坐著數員各營的偏將。

    右邊則是謀士江子陵、令狐雲,首席參軍戰游並未在座,而他的兩個行軍參謀梁鳳舉和于延亭竟然也沒有見到。

    羅永福知道事情有變,上前施禮道︰“末將見過王……”他本想說見過王爺,但是見到劉淵案上擺著的帥印,改口道︰“末將參見元帥!”

    劉淵點了點頭,羅永福是可用之人,道︰“將軍免禮!”羅永福有時駐扎在前營,所以是最後一個到的。

    羅永福坐了下來,疑惑地看著旁邊諸人。除了郭瑭之外,所有的人都是低著頭,帳內氣氛非常沉悶緊張。

    在路上羅永福也听說了很多消息,蜀王已經駕崩了,這原來以為將是晴天霹靂的消息,羅永福現在倒並沒有什麼感覺,連他自己也感覺奇怪,大概是連日征戰有些麻木了吧!

    然後大將藍玉試圖擁兵捉拿西川王劉淵,卻被龍騰閣的護衛拿下,戰游在刀群之中傲然面對劉淵,見過蜀王之後後匆匆退出……

    雖然只是幾個時辰而已,但是這里發生的事卻比過去幾天還多。

    羅永福心里明白,現在這支大軍已經完全落入了西川王的手里,想必在坐的這些將領參軍也都明白此事。他們若還是想要反對劉淵的話,那麼只能選擇叛國一途了。

    劉淵目光掃過諸人,心道自己現在別無選擇,也沒有必要和他們再多解釋,突然道︰“雷霆將軍听令!”

    郭瑭起身答道︰“末將在!”

    劉淵大聲道︰“本帥令你速率雷霆軍將戰游、梁鳳舉等人押至大帳,不得有誤,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郭瑭抬眼望了望劉淵,不知道這位一向心慈手軟的王爺今天怎麼會突然發起威來,但是看到劉淵已經取令在手,還是接了過來,轉身出了帳門。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章 斷臂之痛(下)


劉淵接下來就沉默不語,讓坐中的這些將領謀士覺得十分緊張。

    雖然這位西川王臉色冷峻,並未大發雷霆,但是卻也讓這些人心中慌張,何況他現在要處置的是前參軍戰游。

    過了差不多半個時辰,郭瑭進帳交令道︰“稟告元帥,戰游已經逃至敵軍去了,梁鳳舉、于延亭等人帶到!”

    劉淵一愣,戰游雖然是個狂士,而且又自知有罪,但是卻並不是賣國之人。

    坐下諸將也都露出疑惑之色,面面相覷,戰游確實不是賣國之人,也不是怕死之輩,誰都不相信他真的投到順王去了。

    劉淵冷聲道︰“帶他們進來!”

    雷霆軍押著梁、于兩人走了進來,梁鳳舉跪倒在地,將手中戰游留下的書信呈了上來。看來戰游說的沒有錯,劉淵並沒有殺他們之心。

    劉淵接過書簡,見里面只是一張白紙,並無絲毫一文一字,微微一愣,不知道戰游此是何意,將書簡放在案上,問道︰“罪人戰游何在!”

    要知道這里是元帥大帳,梁鳳舉只好答道︰“戰先生已經出營去了!”

    諸人一片嘩然,方才從郭瑭口里說出來是一回事,現在從梁鳳舉嘴里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由得他們不信,那麼戰游是真的投奔順王去了。

    劉淵喝道︰“無恥逆賊,竟然有此狼子野心,本帥定要捉到此人,將他碎尸萬段,以報主上!”

    諸將急忙上前道︰“且听元帥將令!”戰游既然已經投敵,他們自然不能再與劉淵暗暗斗氣下去了。況且蜀王已經駕崩,大軍又被圍困在這桑山之中,再不听從劉淵的將令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戰游一走,反倒使得事情簡單起來,劉淵並不需要著意收復這些人了,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劉淵點了點頭,道︰“諸位且請回營,收拾本部人馬,本帥明日便要攻打順王,活捉戰游!”

    諸人一齊答應一聲,雖然蜀王駕崩,但是畢竟還是有了點氣勢。

    ※※※

    雖然諸人已經走了,不過梁鳳舉、于延亭兩人還是跪在地上,準備听從劉淵發落。

    劉淵目光始終落在戰游送來的那張白紙上,他確實有些猜不透此人想要干什麼,過了許久,淡淡道︰“兩位先生請起吧。”

    梁鳳舉和于延亭雖然知道並不致死,但是還以為會受到重罰,但是听到劉淵聲音轉柔,知道方才他只是虛張聲勢,無意處罰自己,一起叩首道︰“還請元帥賜罪!”

    劉淵大淡淡道︰“既然有罪,本帥自然會記得,不過此是危急時刻,兩位若是能夠戴罪立功的話,本帥說不定還會留你們一條性命!”

    梁鳳舉忙道︰“叩謝元帥。”劉淵若是想要殺他們的話,可以說是易如反掌。暫且不用說是戰游導致蜀王中箭,單單就這“誤軍誤國”之罪,他們有多少個腦袋都是殺不完的。劉淵能夠給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可以說已經是網開一面了,他梁鳳舉自然無法再有話說,只能感激而已。

    劉淵卻知道自己是在收買人心,虛偽一點兒也並沒有錯,否則的這些人還會欺負到自己頭上,一定要恩威並重才行,道︰“戰游並非輕易投敵賣國之人,莫非其中還有什麼隱情,快向本帥報來!”

    梁鳳舉此時不敢隱瞞,道︰“元帥明鑒,戰先生自斷一臂,直奔順王軍而去,至于還有什麼隱情,梁某並不知道!”

    劉淵一愣,戰游竟然勇猛如此,自斷一臂!突然心下恍然,又看了看那張白紙,點了點頭道︰“雷霆軍暫將此二人收押,待到回驚之後,再行論罪!”

    雷霆軍馬上押著兩人走了。

    看來戰游定是想將功補過啊!所以這才會自斷一臂,而那張白紙則證明他並無二心,此人行為乖張,怪異異常,確實難以以常理揣測。

    這回倒要看看他這只手臂斷的到底值不值得……

    劉淵目光掃過旁邊肅立的郭瑭和許強宗,臉色一寒,自己還沒有和他們算帳,嘴角現出一絲冷笑,道︰“郭瑭你好大的膽子!”

    郭瑭嚇了一跳,和許強宗慌忙跪下,自從劉淵來到營中,他就一直有些擔心,因為蜀王畢竟也算是死在他的手里,所以劉淵突然發難,他的反應倒非常激烈。

    劉淵已經明白了一切,蜀王的死果然與他們有關,站了起來喝道︰“本帥的信物何在?”

    郭瑭方才有些驚慌失措,現在才緩過神來,急忙從懷里取出一個黃布包的短劍,雙手呈了上來。

    劉淵將黃布脫掉,里面露出那柄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寶劍。這柄短劍削鐵如泥,是在揚州時北方大豪歐陽景送的,前次特意讓龍騰閣送給郭瑭,為的就是讓他知道必須保護蜀王安全,可惜郭瑭還是大膽去做了不該做的事,導致蜀王死在桑山,劉淵怎能不怒!

    寶劍劍身閃動著寒光,劉淵將它舉起,道︰“郭瑭你可認得這柄劍!”

    郭瑭不知道他到底會對自己怎麼樣,忙道︰“末將認得,此劍乃是王爺護身之物!”他已經轉變稱呼,試圖讓劉淵知道自己確實對他忠心耿耿。

    劉淵冷笑道︰“本王將此劍帶來,你可曾還記得說了什麼?”

    郭瑭畢竟也是見過大事之人,道︰“王爺要末將力保蜀王安全。”

    劉淵喝道︰“既然如此,蜀王何在?郭瑭你又做了什麼?”

    郭瑭咬了咬牙,並未回話,他身後的許強宗抬起頭來,道︰“稟告王爺,一切與將軍無關,是末將保護蜀王不力,還請王爺治罪!”

    劉淵淡淡道︰“豈止一個保護不力?你們也太小看本王了!”他手中的短劍落了下來,但見劍光一閃,已經插入書案,繼續道︰“郭瑭你還有什麼話說?”

    郭瑭抬起頭來,望著眼前的這位表情平淡的大漢福王,終于下定決心,拱手道︰“末將對王爺忠心一片,絕不敢有抗王爺,蜀王之死確實與雷霆軍無關,皆是戰游等人慫恿,才會落得如此下場,還請王爺明見!”

    劉淵心道看來他今天是不會承認了,站起身來,道︰“龍騰閣何在?”

    數名龍騰閣的護衛一涌而入,上前將郭瑭、許強宗兩人按在地上,郭瑭絲毫也沒有反抗,許強宗雖然掙扎兩下,但是卻也沒敢妄動。

    劉淵看著地上兩人,嘆了一口氣道︰“將軍千里來到蜀中,確實是忠心一片,只可惜卻做了一件錯事。本王若是不處罰兩位,恐怕也無以約束手下,將他們押下去在軍前處斬,今日起雷霆軍由霍烈率領,違者重罰!”

    郭瑭知道劉淵動了真格,說不定自己馬上就會人頭落地,叫道︰“王爺還請看在末將忠心面上,寬恕末將之罪!”

    劉淵淡淡道︰“你知罪了麼!”

    郭瑭嚇得身上都出了冷汗,哪里還敢再繼續抵賴下去,道︰“末將知罪!”

    劉淵揮了揮手,道︰“既然已經認罪,暫且將他們收押起來吧,待回到成都在論罪處罰。”

    郭瑭這個人雖然率軍大有章法,但是卻遠遠不是一個忠心之人,現在他自然不會背叛自己,但是終有一日,也許約束不了他的時候,此人的野心不可謂不大。劉淵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有了殺他之心,只不過卻是時機未到。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2:03:16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一章 後顧之憂(上)

戰游面無表情地走進大帳之中,傲然站在順王面前,道︰“順王莫非便是這樣待客的麼?”

    順王孟彥儀端坐在榻上,斜眼看著這位蜀中狂士,突然喝道︰“見到朕竟敢不跪!”他確實是一派皇帝風範,尤其身上穿著皇袍,卻還套著一身瑣子鎧甲,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大概由于對這身皇袍期待太久,所以就算此時也不肯脫下。

    戰游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戰某未聞我蜀國竟然有位皇上,要知道先王也只敢自稱王爺而已,順王何敢自稱為朕!”雖然斷臂讓他的臉笑起來疼痛異常,但是戰游此人卻也並未習慣不能大笑的生活。何況他又看到順王這般奇怪的模樣,自然更要大笑。

    順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目光卻落在戰游的斷臂處,並未說話。

    旁邊的大將李國燈大聲喝道︰“大膽狂人,竟敢藐視皇上,推出去斬了!”

    戰游冷哼一聲,看都沒看李國燈一眼,只盯著順王,道︰“戰某叫一聲王爺,還是念在先王的份兒上,若想讓戰某稱順王為皇上,豈非貽笑大方!”

    李國燈怒極,早有兩名護衛走了進來,一把將戰游按住,戰游雖然想要用力爭脫,但此時他哪里還有力氣,馬上就不能動了。

    順王擺了擺手,讓那兩個士兵先下去,諷刺道︰“戰先生莫非是來游說朕的麼?”

    戰游搖頭道︰“非也!”

    順王嘲笑的表情更盛,道︰“莫非先生是來勸降朕的。”

    戰游傲然道︰“敗軍之將,何敢言勇!不過若王爺想要回歸我大蜀,戰某先替先王謝過王爺了,只可惜王爺還是難逃叛國之罪。”

    順王顯然是故意戲耍這位蜀中狂士,道︰“既然都不是,那麼先生是來投降的了。”

    戰游還是搖頭道︰“王爺錯矣,戰某一生之中,絕不服人,更勿論投降,到來此處,是來復仇的!”

    順王笑道︰“先生與何人有仇!”

    戰游冷聲道︰“西川王秦淵!”

    順王眼楮亮了起來。

    對于這個西川王他也是恨得牙根緊咬。要不是這個人當日橫擊雲州,讓自己在羅山下吃了一個大敗仗,說不定現在整個蜀國都是自己的。

    只不過他也知道這個西川王雖然得到蜀王信任,卻為這些蜀國中名士所不容,要不然此次東征,也就不會是蜀王親自出馬,而讓西川王做鎮成都了。

    不過順王還是要感謝這些蜀中名士,要不是他們,自己的對手也就不是眼前這個並不懂得軍事的蜀中狂士戰游了,那麼自己也不會勝得如此容易,現在連蜀王都受了重傷,說不定很快就會一命嗚呼。

    順王現在可謂是得意洋洋,只要他將桑山堵死,蜀王只能坐以待斃,到了那時,整個蜀國不還是他的……

    但是听到西川王秦淵的名字,順王心里還是有些不安的。

    雖然他對西川王恨之入骨,但是卻也有些害怕此人。要不是知道這次不是劉淵率兵,他說不定會更加小心,也不會輕出延州。劉淵這個人實在太厲害了,當日竟然能夠冒險渡過瑤江,神鬼不知地佔據了雲州,從而使自己不得不回身一戰。

    不過眼前的這個戰游麼?還不是自己的對手。自然勝券在握。

    順王停頓片刻才問道︰“先生與那秦某人有何仇恨!”

    戰游狠聲道︰“戰某的手臂便是被那人一刀砍下,王爺以為此恨如何……”

    順王也有些疑惑起來,道︰“西川王遠在千里之外的成都,又怎麼能夠砍下先生的手臂,先生莫要欺朕!”

    戰游突然一陣狂笑,用剩下的一只手指著順王道︰“戰某還以為王爺也是個英雄,誰知道卻是如此無能之輩,那秦某人已經來到了軍中,王爺尚不自知罷了。王爺如此輕敵,定然落敗,戰某倒是找錯人了!”

    順王一驚,他確實有些怕劉淵,若是劉淵真在蜀軍陣中,那麼自己一定要提防一下才行,不過這個戰游說的話他卻是將信將疑,笑道︰“先生莫要欺朕,秦某人一直都在成都,如何才能夠來到軍中。何況桑山已經在朕手中,他又有何能進入軍中?先生妄圖危言聳听,真是可笑。”

    戰游心道便知道你是這個想法,哈哈大笑起來,過了片刻道︰“來日王爺將被此人所擒也,戰某已經斷了一臂,又何懼一死,只是王爺卻要被人天下人恥笑了。”

    順王皺了皺眉,戰游此人說話太過狂妄,順王也是有些傲慢,更加受不了,冷聲道︰“先生若是想來擾亂軍心,朕定斬不赦。”

    戰游傲然道︰“既然王爺不信,自可將戰某殺掉便可,何必多言!”

    順王見他一副凜然表情,加上一條斷臂,看起來竟然有些可怖,道︰“既然先生想死,朕便成全你吧!”

    戰游仰天長嘆道︰“主上已亡,戰某不死更待何時,還想找人替我蜀國正名,真是可笑啊可笑!”

    順王一愣,聲音也有些顫抖起來,道︰“大哥……王兄他已經死了!”他最忌諱的不是劉淵,也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這個親哥哥。

    戰游點了點頭,道︰“西川王已經下令密不發喪,此事王爺當然不會知道。以王爺之謀,差秦某人遠矣,早晚都被他所騙也!只可惜我蜀國正統,卻落入外姓之手,戰某真是愧對蜀國啊!”

    順王面色稍微緩和了一下,雖然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這也是大有可能之事,只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劉淵來到了軍中。

    難道戰游竟然是希望自己統一蜀國?這倒並非是毫無可能之事。蜀王若真是已經駕崩了,那麼取代他的很可能就是西川王,像戰游這樣的蜀中名士,自然不希望看到這個結果,而自己對于蜀人來說倒是一個比劉淵更好的選擇……

    過了片時,順王拍案道︰“且將此狂人關押起來,待朕破敵後一起處斬,莫要被他妖言惑眾。”

    戰游哈哈大笑,任著人將他拉走,道︰“他日王爺被秦某人所擒,勿要後悔也!”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2:19:27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一章 後顧之憂(下)

看到戰游被押遠,順王皺了皺眉頭,轉頭問李國燈問道︰“將軍覺得此人所言屬實否!”

    李國燈忙道︰“皇上莫要听信他的胡言亂語,戰游此人一向以狂士自居,雖然行事出人意表,但是卻絕對不會在蜀王剛死,便要來找皇上。”

    順王也點了點頭,戰游絕對不是這樣的人,那麼他就是在欺騙自己了,蜀王並沒有死,西川王也沒有來,想必是想用劉淵的名頭來嚇唬自己。

    不過他又為什麼要嚇唬自己?難道是蜀王又有什麼新的動作了麼?順王雖然現在勝券在握,但是卻也希望盡快將桑山之敵消滅的好,忙道︰“將軍馬上布置下去,勿要掉以輕心,另外戰游此人也要嚴加看管,若有異常之處,馬上告訴朕!”

    ※※※

    劉淵听到腳步聲傳來,目光從行軍地圖上移開,抬頭看到林越然和羅永福一起走了進來,道︰“兩位將軍免禮,本帥有件事要兩位去辦!”

    兩人都是東征時劉淵的手下,見方才劉淵捉拿戰游之時,威嚴無比,現在總算是恢復了當日的神態,急忙上前道︰“元帥還請示下!”

    劉淵笑了笑,道︰“兩位將軍被圍桑山已有一月,可有什麼破敵妙計!”

    兩人一愣,不知道劉淵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現在蜀軍已經陷入困境之中,前有順王大軍切斷歸路,後有允州堅城,旁邊卻是連綿不絕的山脈,而且營中糧草已經不多,恐怕再堅持半月也要不能,這可是危急的關頭,除非拼力沖殺出去,還有其他的路麼!

    劉淵來到軍中讓這些與年輕將領信心大增,而且蜀王新亡,只能使他們更加悲憤。只等劉淵一聲令下,便要馬上護著蜀王的靈柩,沖殺出去,只要殺到了雲州,就算是真的慘敗,但是畢竟還是回到西蜀,到那時再求良策,待來日卷土重來,收復東蜀了。

    林越然並沒有說話,羅永福是個急性子,開口道︰“稟告元帥,末將願為先鋒,率軍沖擊敵陣,叛軍雖然人多勢眾,但是想必定會讓末將殺開一條血路,那時元帥在後面掩殺出去,護著我主靈柩,便可以直奔雲州了!”

    劉淵心道幾個月過去了,此人還是這副樣子,除了砍殺之外,不會想到其他,但是卻也正是這副性子,才使得此人最為可信。

    林越然想了想道︰“現在全軍皆望元帥能夠率領我等破敵,送主上靈柩回都,元帥若有驅弛,末將敢不效死力?”

    羅永福咧開大嘴,尷尬一笑,還是林越然說的有理,想必是弄不明白為什麼這話自己就不會說。

    劉淵點了點頭,道︰“林將軍接令,本帥令你率老軍一千,全部戴上縞素,備上犧牲等物,在允州城下為主上哭喪。”

    林越然上前一步,有些疑惑地接過令箭,問道︰“元帥可否說的再詳細些,末將……”

    劉淵道︰“主上駕崩,汝等只須大哭便可,便當是為主上發喪了!”林越然點了點頭,雖然還是有些不明白,但是劉淵已經說的很清楚自己該干什麼,便應該接令了。不過心里還有疑惑,因為劉淵已經下令勿將蜀王死訊暴露于外,怕讓順王軍士氣大增,不知道又為什麼要到允州去公開吊喪。

    但是他也知道劉淵自有道理,自己不便多問,接令在手,又退了下來。

    劉淵又拿出一支令箭道︰“羅將軍則率領五千精兵,林將軍率軍哭喪之時,羅將軍便要埋伏在不遠處,等待允州城內殺出人來時,林將軍帶著老軍迅速後退,然後羅將軍伏兵全部殺出。”

    兩將明白了,劉淵是想要引允州並出城,但是五千騎兵並不管用,既不能破敵,又不能攻入城中。

    劉淵繼續道︰“允州軍知道中了計策,定然不敢戀戰,當然會慌忙退回城去,那時羅將軍勿要追趕,馬上退回去埋伏起來就好了,林將軍則率領來軍再去哭訴……只要叛軍連續三次都被羅將軍嚇得退回城中,林將軍將那些老軍留在允州城外,兩位將軍便可以回來交令了。”

    林越然首先明白了,劉淵想要讓允州不敢輕易出城,以解蜀軍的後顧之憂。只不過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沒有用。羅永福雖然也有些明白,不過並不在意,只要將敵軍逼退便行,自己定然可以勝任,兩人急忙接令而去。

    劉淵見他們走了,倒是先嘆了一口氣。現在大軍被順王兩面夾攻,若不能使其一面無法出兵,那麼總會是束手束腳,無法全力對付一面。

    現在必須讓允州不敢出兵才行,只要他們中了幾次埋伏,而且那隊帶著縞素的老軍還呆在城下,允州應該便不敢出兵了。

    允州的兵力畢竟不如蜀軍,若是此城被攻破的話,那麼順王的圍攻之計也就成了泡影,所以劉淵並不擔心守城將領會鋌而走險,識破自己的計策。

    接下來就該考慮如何解桑山之圍了,現在除了可以利用的雲州兵外,雷霆軍另一部分也在兼程趕來,何況里面更有沈雁親自新建的火器營,現在雷霆軍被分為騎兵營、步兵營和火器營。郭瑭帶到桑山的只是一小部分騎兵營和火器營,原來只是為了保護蜀王的安全。而大部分主力現在正在余敏、沈雁和馮景的率領下趕往雲州,不過至少也要十日後方能到達。

    有了這支強兵,倒可以好好的策劃一個陷阱讓順王掉下去,只不過該如何策劃,劉淵心里還是沒有決定,他的目光落到了雲州上面,心中一動,道︰“霍烈快將龍騰閣的信使叫來,本王有一封信讓他連夜送到雲州去!”

    霍烈急忙走了下去,過了片刻,信使進來了,劉淵先將要傳達給陳玉坤的話口述一番,然後將一封信交給他,道︰“務必讓陳將軍馬上行動,遲則不宜!”

    將信送走,劉淵輕出了一口氣,自己幸好還沒有黔驢技窮,要對付順王這個人還算是綽綽有余。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二章 非常之人(上)


霍烈大步走進了營帳,見到劉淵手里捧著一本從李納處得來的珍本,先是一愣,然後微微一笑,心道這位王爺果然還有閑情雅致,竟然在這個時候都要看這些書。

    劉淵看到霍烈站在那里,放下手中的書,心道自己才看不了不過幾頁而已,這個夜還真漫長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到天明,問道︰“龍騰閣有什麼消息!”

    霍烈忙道︰“屬下已經派人查清楚了,順王軍與允州之間采用的是飛鴿傳信的方式,也有暗探在周圍行動,只不過卻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隨時都可以將他們拿下,而龍騰閣已經開始準備獵鷹,只要王爺一聲令下,馬上便可以使兩地失去聯系!”

    劉淵點了點頭,道︰“待林、羅兩位將軍出發之後,便行動吧!而且要利用他們的暗探,將假的消息傳給順王,讓他知道允州現在已經是座危城,我軍幾日便可攻下了。”

    霍烈急忙將龍騰閣的人召了進來,安排妥當。

    劉淵伸了一個懶腰,這件事辦好之後,終于可以睡覺了。要看看明日林越然、羅永福兩人行動的結果如何,再做道理,順王並不是個懂得忍耐的人,想要破他必須要激起他的性子。

    他將書放好道︰“霍烈也下去休息吧,你為蜀王運功療傷,也耗費了大量的體力,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霍烈卻絲毫沒有想要走的樣子,猶豫一下,突然道︰“屬下有一事請求王爺!”

    劉淵一愣,很少看到他有事要求自己,笑道︰“說吧!”

    霍烈道︰“王爺可否免去郭瑭將軍之罪!”

    劉淵心里明白了,原來他是想替郭瑭求情,不過霍烈和郭瑭應該並沒有什麼深厚的感情才是,當初在揚州之戰時,霍烈關系最好的乃是郝峻,奇道︰“霍烈可否說說你有什麼理由!”

    霍烈道︰“不瞞王爺,郭瑭此人,屬下對他也並無太多好感,當日王爺親率大軍救援竟陵時,屬下便覺得此人有些過于聰明,而且也並非直爽之人,頗有些陰暗里的手段,所以這才……”

    劉淵知他直爽,心道哪里有人這樣給人求情的,笑道︰“既然如此,霍烈為什麼還要本王放了他!”

    霍烈突然跪倒在地,道︰“顧憲曾經傳信給屬下,屬下該死,並未向王爺稟告!”

    劉淵眼中一亮,這事又和顧憲有什麼關系?他又怎麼能夠傳信給霍烈,又是為了什麼。

    霍烈道︰“顧先生言道王爺宅心仁厚,乃是有大氣魄之人,但卻並不懂得用人之道!”

    劉淵微微有些不悅,低聲道︰“霍烈勿要放肆!”

    霍烈繼續道︰“這些話並非霍烈說的,乃是顧先生說的!”

    劉淵看著他嚴肅的表情,倒忍不住笑了出來,道︰“霍烈起來吧,顧先生還要借你之口說本王的什麼壞話!”

    霍烈這才站了起來,有些尷尬道︰“屬下也覺得顧先生說的有理,這才听從先生所言,和王爺說起這件事,還望王爺勿要責怪屬下!”

    劉淵道︰“說下去吧,既然顧先生已經說了本王宅心仁厚,就算本王想要怪罪于你,也是不能了,否則豈非辱沒了自己的威名!”

    霍烈也笑了出來,道︰“顧先生言道,必行非常之事,方成非常之功,必用非常之人,方成非常之事。王爺欲建大業,用人並非只看那人的人品如何,是否忠厚老實,而要看那人到底用處如何,是否可以為我所用,要看那人……”霍烈憋了一會兒,終于嘆氣道︰“屬下該死,竟然忘了顧先生後面說了什麼了,好象是說用人勿疑之類的。”

    劉淵並未覺得可笑,倒是嘆了一口氣,顧憲這是在鞭打自己啊!而且還是通過了霍烈這條鞭子。

    他並不是頑固不化的人,將郭瑭扣押起來也想了很久,只是一時怒氣而已,自己想要在蜀國創建一番事業,還需要郭瑭的幫助;想要在大漢創建一番事業,還需要郭瑭這樣的人幫助,顧憲早已經替自己想到了此點。

    只不過想到饒恕郭瑭,劉淵心里還是有些不快,若是就這樣饒恕郭瑭了話,那麼豈非說明自己已經默認郭瑭害死蜀王是對的了……

    不過等想到顧憲所說“必用非常之人,方成非常之事”的話,劉淵咬了咬牙,自己太過于迂腐了,以自己之心,既對得起蜀王,也對得起蜀國,更要對得起自己,淡淡道︰“將郭瑭帶過來吧!”

    霍烈大喜道︰“屬下這就去!”他確實對劉淵忠心耿耿,雖然並不喜歡郭瑭這個人,但是看到他能夠被劉淵所用,還是真心高興。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二章 非常之人(下)

郭瑭被帶到了帳中,見到劉淵之後馬上跪倒,道︰“郭瑭見過王爺!”

    若是換做別人,劉淵定要親自下去為他解開繩索,但是對于這個心狠手辣,做事不擇手段的郭瑭,劉淵卻一直都懷有戒心,淡淡道︰“起來吧!”

    以前他一直故意在郭瑭面前拿出威勢來,其實現在想想,就是因為郭瑭當上雷霆大將軍之後表現出來的傲慢,而劉淵不允許他如此飛揚跋扈。

    郭瑭眼中似乎也有淚花閃動,他總覺得自己並沒有對不起劉淵,反而還是為他做了一件好事,何況現在蜀王已經死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知道劉淵為什麼一定還要處罰自己,覺得十分委屈。

    劉淵嘆了口氣,也知道他現在的想法,他雖然並非是個君子,做事有些狠辣,但是畢竟是一心向著自己,道︰“將軍可否記得出征時本王和你說過的話!”

    郭瑭點了點頭道︰“王爺曾經說過不許屬下對蜀王不利,而且也不許別人傷害蜀王。”

    劉淵道︰“既然如此,將軍又為何不顧本王囑托,而讓蜀王死在此地。”

    郭瑭沉默不語,過了片刻才道︰“稟告王爺,屬下確實是一片忠心。蜀王若是不死,王爺何以能夠統帥三軍,又何以能夠光明正大的回歸大漢。”他咬了咬牙,也沒有去管劉淵的臉色如何,繼續說了下去,道︰“蜀王雖然寬厚,但是卻是阻礙王爺成大事之人,怎能不將他除去。王爺如此心慈手軟,又怎麼能夠縱橫天下,創立不世基業!”‘

    劉淵冷冷地看著他,這些話郭瑭想必已經是憋了很久,這才終于爆發出來。

    郭瑭一個頭磕了下去,道︰“王爺自然要以仁義布行天下,這等讓萬世辱罵之事,屬下願意與王爺分憂!”

    他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這才去看劉淵。劉淵面容平靜冰冷,像是根本沒有任何的觸動。

    其實劉淵心里也是有所震撼的。

    郭瑭說的有理,自己實在是太過于軟弱了,做任何事都要瞻前顧後,又不願違心去做。若是換做別人,也許早就將蜀王之位握在手中,管他什麼蜀中名士,管它什麼蜀中百姓。

    顧憲說的對,沒有非常之行,便不能成非常之功。

    便如對付太子,若是自己再狠辣一點兒,以驚魄樓的勢力未必就不能將他刺殺,但是自己偏偏就放過了他,而且還為了躲避他逃到了蜀國來……

    難道成大事者,必須違背良心做事才行麼……必須要陰險狠辣才行麼……

    劉淵微微嘆了口氣,他並不清楚自己是否有了轉變,只是知道自己有一些事可能確實是做錯了,但是若讓他再做一遍,定然還會毫不猶豫,若非如此,劉淵也就不是劉淵了。

    他走上前去,伸手將郭瑭身上的繩索解開,淡淡道︰“將軍若要認為本王並非建功立業之人,還請另擇明主吧,本王絕對不怪罪將軍。”

    說著背過身去,並沒有去看郭瑭。

    郭瑭一愣,急忙跪倒在地道︰“王爺莫要疑心屬下,屬下之心可鑒日月!”

    劉淵嘆了口氣道︰“將軍乃是當世英雄,自當縱橫沙場,建立不世功業,本王雖然有心,但是卻未必有這個能力,將軍還是走吧!”他知道郭瑭絕對不會走,若不是拿言語激他,郭瑭也未必能夠真的對自己俯首听命,要不然方才那幕就不會發生了。

    郭瑭明白,叩首道︰“屬下該死,方才冒犯王爺,還請王爺勿要怪罪。王爺乃是郭瑭的主人,若是王爺真的要屬下離去,郭瑭願意死在王爺面前!”

    劉淵點了點頭,冷聲道︰“將軍既然願意留在本王身邊,卻必須與本王約法三章!否則本王絕不收留!”

    郭瑭這才知道劉淵並不是想趕他走,大喜道︰“王爺請講!”

    劉淵道︰“若無本王之令,將軍絕對不可以私自行事!”

    郭瑭知道劉淵還是怪罪他私自害死蜀王之事,道︰“屬下遵命,斷然不敢再出紕漏!”

    劉淵心道讓蜀王死在桑山,難道僅僅是個紕漏,繼續道︰“若本王派遣使者或者別人約束將軍,將軍當視為本王親至。”

    郭瑭一愣,隨即明白劉淵的意思,若有一天劉淵真的登基稱帝,或者立國稱王之時,怕別人無法壓制郭瑭,便要首先提出此點,他當然馬上答應下來。

    劉淵知道他只是敷衍而已,此人野心極大,除了自己,別人未必能夠使他屈服,不過現在倒不是顧及此事的時候,繼續道︰“最後便是若將軍想要另尋明主,本王絕不阻攔。”

    郭瑭慌忙叩首道︰“屬下忠心一片,王爺為何疑心!”

    劉淵伸手將他扶起,道︰“將軍若是並無二心,那自然最好,若是一旦有了,本王自當拱手相送……”他說話的語氣雖然平淡,但是那其中露出的冰冷郭瑭還是听得出來的,而且劉淵此時的目光也是如此。郭瑭心下一寒,劉淵的這招比什麼都有用,他知道若是自己真有反意,恐怕下場定然會……

    看到郭瑭的臉上已經露出了恐懼之色,劉淵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將軍還是回去統領雷霆軍吧,不日本王將有大用!”

    郭瑭還有些驚魂未定,雖然劉淵一直都給他很大的壓力,但是這次他更多感到的還是寒意。

    劉淵心道自己倒是頗有些手段起來了,雖然對郭瑭並不放心,但現在畢竟是用人之時,自己這樣做,沒有任何錯誤。

    ※※※

    陳玉坤手中的紙簡掉落在地上,對著來人道︰“主上真的已經駕崩在桑山了!”

    來人是龍騰閣的護衛,是劉淵派他來與陳玉坤聯絡的,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王爺已經吩咐下來,此事只有將軍知道便可,千萬勿要泄露出去。”

    陳玉坤眼中露出悲戚之色,跪倒在地,向著桑山方向行了叩拜大禮,算是為蜀王吊喪。他也知道現在並不是悲痛的時候,起身道︰“末將知道,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來人道︰“王爺令將軍迅速將雲州百姓遷出,全部遷到黎州,須在十日內完成,而且一定要讓順王的斥候人馬發覺,知道此事。”

    陳玉坤一愣,道︰“這是為何!”

    那人拱手道︰“這是王爺之令,在下也不知其中詳細。”

    陳玉坤點了點頭,既然是西川王親自下令,那麼自己執行便可,何況雲州早已經沒有了幾戶百姓,剛剛經過東征之亂,然後便又經歷了這場戰亂。剩下的百姓已經少之又少,想要將他們遷出可以說是簡單之極的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又要讓順王知曉此事。

    不過自從劉淵率領東征軍橫渡瑤江,然後直擊雲州之後,陳玉坤對他的智謀早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要不然劉淵來到軍中,他也不會冒死相助了。

    來使又道︰“王爺還道十日之後,便會有雷霆軍的人馬到來雲州,那時雷霆軍的偏將余敏將軍,火器營參軍沈雁先生將會與將軍商議在城中布置之事,還請將軍務要全力協助,待一切布置停當,將軍便率軍在羅山腳下布陣便可,讓順王以為將軍要直攻延州。”

    陳玉坤用心銘記,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個字。要是這位來使能夠說的清楚明白一點兒就好了,自己也知道是怎麼回事。

    來使拱手道︰“王爺將令已經傳完,在下這就回去稟告王爺!”

    陳玉坤將他送走之後,急忙將手下的幾個偏將找了過來,讓他們分頭行動。第二天清晨一到,便開始將城中百姓往黎州遷移過去。陳玉坤親自站在城頭壓陣,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桑山,這位年輕的蜀國將領微微嘆了口氣,不知道這回是否會挽回敗局,為蜀王復仇!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2:20:32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三章 兵進翠石(上)

羅永福當前一步,將手中令牌遞了上來,道︰“末將交令,哈哈!”他後面笑得這兩聲確實有些意味。這位大將實在掩飾不住自己的喜色,因為方才他和林越然一起,將允州兵戲弄的十分痛快。

    劉淵只從他的神情就看出了一切,。其實這並非只是他們兩人之功,龍騰閣也有份兒,不過現在倒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道︰“兩位將軍且請坐下,本帥馬上要派兵出戰!”

    林越然坐了下來,羅永福卻眨動眼楮,道︰“元帥有何將令,末將願意出戰!”

    劉淵看出他正在興頭上,想必方才並沒有勞累,道︰“既然如此,羅將軍可率兩千兵馬,沖擊敵營,須听本帥號令行事!”羅永福將令箭接在手中,興奮異常,方才允州兵確實有些懦弱,只要自己率兵殺出,他們馬上就跑得無影無蹤,殺的實在痛快,要不是林越然將他攔住,說不定他羅永福現在已經佔領了允州城呢!

    這還是數十日以來首次如此痛快,怎能讓羅永福不高興起來。

    劉淵繼續道︰“諸將听令,先將營寨退後五里後安下。”

    羅永福微微一愣,不明白為什麼自己要去沖殺,而劉淵卻要讓大寨後退。他本想開口問話,劉淵卻已經站起身來,走到後面去了。

    蜀軍諸將馬上行動起來,大寨眾兵迅速開始將糧草等物運到後寨。

    羅永福這員營中第一猛將率領兩千騎兵奮力向東蜀軍前沖鋒,哪知只沖了一半,便听到身後鳴金收兵,羅永福只好勒馬而回,連叫陣都不用了。然後又是擊鼓進軍,誰知道又沖了一半,身後便馬上傳來了鳴金聲。

    如此三番五次,羅永福終于也明白了,根本不需要自己與敵人接陣,劉淵只是為了嚇唬順王而已。為的是能夠連退數寨,一天之內,十三座大寨退了五座,足有十里。一直靠近到了允州邊緣。

    劉淵的意圖似乎已經十分明顯,便是想要攻佔允州。

    順王大驚,急忙盡起精兵,往蜀軍追來,先是與林越然早已經埋伏好的騎兵撕殺一陣,然後又遇到了羅永福,接下來還有偏將徐陽、李景,一連戰了數陣,蜀軍都是一觸既退,讓順王更加心里不安起來。他昨日已經得到了密報,允州大有危險,若是被蜀軍攻破的話,那麼自己的這個夾攻之策也就沒有用處了。若是真的如此,蜀軍還可以從允州直入東蜀,自己大軍在外,想要追擊卻也難了。

    不過現在順王卻也著急不得,因為蜀軍的後退有條不紊,而且早就處處安排好了伏兵,想要找到破綻,確實還有些困難。

    劉淵還是故技重施,連續五天,都是不斷往允州退去,至少三十里處,這才安下營寨來,以堅兵守住外營,順王連續攻打幾次,都是無功而返。不過他也是膽大之人,現在勢力正勁,便將己軍的大營推進稍許,三十里外扎營,還是與蜀軍對峙不下。

    自從劉淵疾風之夜到達蜀營,蜀王駕崩,一共是六日過去,蜀國十萬大軍已經退到了桑山腳下,距離允州城不過百里。劉淵覺得這個位置已經十分完美,接下來就是將順王引入圈套之中,然後以火器重創之,最後就是反身攻打順王了大營了。

    從順王這幾日的表現看來,他還不知道蜀王已經駕崩,也不知道自己來到了營中,劉淵心里有點些佩服戰游,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竟然使順王對蜀營中事毫不知情。

    劉淵也派人偷偷去探察了戰游的現狀,這位蜀中狂士雖然一直被關在一座營帳里,但是並未遭受冷遇,卻是好酒好肉的享受著,一派悠然,但是想要靠近他還需要冒一定的險,劉淵暫時還不想與他聯絡。

    不過他也想好了如何利用戰游,只要火攻順王之計成功,那便是用他的時候了,但是無論如何,戰游必須要有保住自己的手段,或者說讓順王相信他的手段才行。希望這位蜀中狂士不會讓自己失望。

    ※※※

    順王提鞭一指不遠處的山谷,道︰“將軍所言的翠石坡便是這里麼?”

    李國燈點了點頭,道︰“正是此處。”

    順王眯著眼楮看了半晌,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些心驚肉跳,過了片時才道︰“將軍認為從此處進軍,定能偷到蜀軍的後路?”

    李國燈急忙將手下的偏將叫了過來,問道︰“劉將軍前來與皇上回話!”

    那劉將軍似乎有些興奮,他只是一個校尉,很少能夠直接與皇上說話,急忙大聲道︰“稟告皇上,末將駐扎在延、允兩州已有數十年之久,桑山地形熟悉之極,恐怕就是閉上眼楮,也找得到每一條小路。而假王哪里知道此地的玄妙,像他這般無能之人,定然不知道皇上以此路進軍,馬上便可將他們一網打盡。”

    自從順王自稱大蜀皇帝以來,東蜀人便稱蜀王為假王,以便區分正統,當然也只是一個稱呼而已,任誰都知道蜀國正統乃是在成都,就連順王也一心打進成都去。

    李國燈臉色有些變了,呵斥道︰“劉將軍勿要多言!”蜀王畢竟還是順王的哥哥,這個人如此謗傷蜀王,怕是不想活了……

    那知順王倒是哈哈大笑起來,舉鞭道︰“說的好,朕便是要看看這無能之人到底如何落敗的。李將軍你且傳令下去,本王要親自率軍繞過此山,到時兩軍夾攻,定要生擒這無能之人。”

    李國燈先是一愣,忙道︰“皇上還請三思而行,末將見此坡地形險惡,而且兩邊山嶺高峻,中間寬闊,若是被敵軍布置下了伏兵,將兩邊堵住,豈非是中了敵軍之計。”

    順王還沒有說話,方才那被順王贊揚的劉將軍卻道︰“假王無能之輩也,現在又無戰游等謀士輔佐,皇上何懼于他?末將以為只要皇上大兵突然在敵軍背後殺出,假王定會伏首就擒的……”

    李國燈大聲喝道︰“爾等勿要胡言亂語。”他倒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校尉竟然敢這樣公然反對自己的意見,臉上有些掛不住。

    那劉將軍見到李國燈怒了,這才知道失了言,忙道︰“皇上有將軍輔佐,自然要勝過那個戰游數倍了,想要擊敗蜀軍,真是易如反掌!”

    李國燈心道此人反應倒是靈敏,說的話倒也動听,順王若是統一了蜀,自己恐怕就是兵馬大元帥了,這倒是件好事,但是還是冷聲對那劉將軍道︰“你且退下!”

    順王哈哈大笑道︰“將軍勿要和他氣惱,依朕的意思,敵軍定然不知道此地有這樣的一條小路,才會將營寨安在那里,這乃是天助于我大蜀,遲恐不宜,將軍且點齊萬人,便讓這位劉將軍做前陣,朕在中央,若是敵軍真有埋伏,劉將軍見機退出就好了。”

    那劉將軍一愣,沒有想到到是引火上身,順王這人確實有些陰毒,不過他也知道這是立下大功的好機會,說不定此生就這麼一回,死就死吧,不能錯過,急忙上前領令。

    李國燈覺得這樣安排倒也無礙,若是蜀軍真的設下埋伏,損失的也只是小隊人馬而已。便急忙調動人馬。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三章 兵進翠石(下)

順王衣著鮮甲,還是沒有忘記把那身皇袍穿在身上,華蓋一應俱全,浩浩蕩蕩地向翠石坡行去。自從登基稱帝以來,他便沒有離開這些儀仗,大感此生做了一回皇帝,也是無撼了,幸虧自己當初當機立斷,逼迫蜀王,殺死兄弟,要不然這種滋味也享受不到。

    大軍共分為三隊,先是劉姓將軍所率之軍的三千騎兵。直到見他走的遠了,順王車駕這才往前走去,而驍勇將軍徐世雷則提刀率軍斷後。李國燈足足望了半晌,見順王車駕已經不見,急忙傳令下去,等候順王消息之後,馬上攻打蜀營,同時急派探子四處探察,若有異動自己要率兵去救順王,畢竟這個人才是自己衣食父母。

    順王邊行邊注目四處景物,這翠石谷倒也不錯,處處峭壁,上面林木豐茂,只是要到冬季,到處都是枯草死木,滿眼枯黃,不知道自己地界,還有這樣的地界。他一邊觀看,一邊想象若是自己做了蜀王那該何等的風光,然後揮軍西進,將大漢一舉擊敗,最後渡江滅明,建立不世基業,恐怕到了那時,蜀人若還想謗傷他叛父弒兄,也是不能了。

    那時他定然要將都城建立在揚州,听聞揚州美女如雲,且又是天下繁華之地,何況大唐盛世又是在那里發生,自然最好不過……

    他正做著美夢,突然見一騎飛馳過來,來到自己面前,下馬跪倒道︰“劉將軍中了埋伏,已經身亡了!”

    這一聲無疑是晴天霹靂,順王當即愣了,從美夢中清醒過來,不過他畢竟是久經戰陣之人,喝道︰“難道三千人馬全都被滅了麼?”兩隊人馬相距不遠,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動靜,所以順王大是疑惑。

    那士兵顫聲道︰“稟告皇上,劉將軍正在行軍間,突然前面出現了三名騎士,當先一人張弓射箭,一箭便將劉將軍射死了……”

    順王怒道︰“那六名騎士何在!”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只六個人就射死了自己的先鋒官。

    那士兵道︰“那六人射死劉將軍之後,策馬便行,偏將軍不敢貿然進軍,所以特意來向皇上稟報!”

    順王氣極罵道︰“傳朕的旨意,諸軍一齊追趕,勿要活捉射殺劉將軍之人!”他本來正在好夢之中,哪想到竟然觸到了這樣的霉頭,雖然那個什麼劉將軍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卻是大大為光火。

    大軍迅速往谷中行進,很快就將後隊落下很遠。

    ※※※

    劉淵站在山頂,目光落在遠處漸漸走近的順王車駕,心道沒有想到自己的運氣竟然這麼好的,順王竟然親自來了,他倒是萬萬沒有想到,只不過現在還不是干掉他的時候,急忙傳令下去︰“諸軍勿要傷害順王!”

    雖然誰都不明白劉淵為什麼要下這樣的命令,不過這是將令,誰敢不從!

    這個翠石谷便是劉淵看中的設伏之地。

    此地只是一個通道,兩邊狹窄,中央寬闊,通行數騎人馬綽綽有余。劉淵料到順王軍中定會有人對桑山地理非常熟悉,也一定會找到這條小路,試圖偷襲自己。所以這才用疑兵之計,慢慢退營,一直退到了這里,順王早就輕視蜀王,當然不會疑惑。

    郭瑭在旁邊道︰“王爺,霍烈等人已經回來了!”

    劉淵站在此高處,對一切一覽無余,向走來的霍烈笑道︰“你的箭法已經出神入化,恐怕與白無痕已經在伯仲之間了!”

    霍烈臉上一紅,知道他是稱贊自己一箭便射死了敵軍的前鋒官,道︰“王爺謬贊了。”當日在揚州城下時,他為了救郝峻而沖入敵陣之中,哪知卻被白無痕一箭將郝峻射死,從此霍烈便潛心研究箭術,加上劉淵所為他制作的弩箭,現在確實與白無痕將有一搏。只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與大明對戰的機會。

    劉淵目光始終落在順王的車駕之上,這個誘惑確實不小,只可惜他有他的道理。若是順王死了,自己的計策也就沒有辦法進行下去了,因為這里畢竟還不是東蜀的主力人馬,順王死在此處,東蜀的將領定然會馬上撤兵回到延州,再也不肯出戰,那時自己想要收復東蜀,又不知道要多長時間了。

    順王既然已經將大軍駐扎在桑山,那麼劉淵就不能讓他們逃回延州去,而且還一定要搶先奪取延州,將這座城池控制在手中,東蜀才能夠捶手可得,所以現在還不是殺死順王的時候。

    郭瑭見劉淵臉色淡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低聲道︰“王爺!”

    劉淵淡淡道︰“將軍下令吧!”

    郭瑭向旁邊的許強宗點了點頭,許強宗用力舉起大旗,高喝一聲︰“蜀國西川王在此,爾等中了西川王之計了!”

    山頂兩邊頓時豎起數桿大旗,上面都是斗大的一個“蜀”字,眾多蜀軍士兵一齊喊道︰“爾等中了西川王之計了!”

    谷底馬上亂成一片,東蜀士兵紛紛往兩邊山頂望來,西川王就是當時在羅山擊敗順王的秦淵,東蜀士兵哪個不知道的!听到已經中了他的計策,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順王倒也是強悍之人,一把摘下了掛在馬上的大刀,喝道︰“眾人勿要驚慌!”

    他雖然對劉淵也是害怕之極,但是他天性凶悍,而且又別有心計,越到危急時刻,反倒越顯示出來,知道此刻中了劉淵的埋伏,首先大喝一聲,指揮手下將領道︰“爾等且替本王斷後,余者隨本王沖出此地。”

    東蜀軍這才有些安定下來,何況山頂蜀軍似乎也只是嚇唬而已,喊了半天,兩邊都並沒有伏兵殺出。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四章 陣前折將(上)


郭瑭面色冷峻,這個時刻他最能控制全局,將一面令旗遞給許強宗,但見順王的去路兩邊馬上有滾木擂石擲下,東蜀士兵聚在一處,搶著要沖出山谷,卻遭此重擊,中者無不發出淒厲慘叫。

    順王見後路被斷,提著大刀指揮眾人試圖沖上山頂,哪知卻有強弓硬弩射了下來,而且大半都是峭壁,若想這樣搶上山頂,簡直難比登天。

    郭瑭將一面又一面的令旗發了下去,東蜀軍雖然四處沖鋒,但是都被蜀一一擊退,到了最後,萬余東蜀士兵已經死傷頗重,只好緊縮在谷中,豎起盾牌,結成陣勢,不敢再妄動了。

    順王又氣又惱,但是卻也只能守在此處,大恨方才沒有听從李國燈之言,偏偏要自己沖進這樣的險地來,這些事情本該由李國燈來做的,至少他死在這里,不傷大局,下次自己絕對不會這樣冒險了,做不長皇帝也是件憾事。

    不過令他驚奇的是蜀軍到現在也沒有攻打山谷的打算,只是封住兩邊,不使自己沖出,不知道蜀軍準備做什麼……

    順王到底是頗有經驗,見到兩邊峭壁,周圍全都是蒼黃干枯的樹木,心道莫非敵軍竟然想要用火攻之術?

    劉淵目光望向順王來時的方向,心道這援軍來的也夠慢的,要自己願意,順王早就死在這里了。

    過了片時終于現出一支人馬,當先一名老將,喊殺著沖了進來,兩邊滾木紛紛落下,東蜀軍又是損失慘重,不過這老將沖勢頗猛,很快與順王軍兵合在一處。

    順王見是李國燈來了,急忙在眾將的保護下忙谷外退去,雖然兩邊的滾木頗為厲害,但是因為東蜀軍的弓箭手已經紛紛上了高處,加上蜀軍的滾木很快用盡,還是給順王等人殺出了一條路來。

    郭瑭看了看劉淵,後者點了點頭,順王既然已經逃出去了,那麼這場伏擊戰也該結束了。

    郭瑭將手中最後一面令旗遞出,只听到谷中突然間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兩邊山石已經全部塌陷,一齊往谷中落下,這仿佛是千百塊擂石一般,那剩下幾千人馬哪里還有能力抵擋,只听無數聲的慘叫傳來,戰馬嘶鳴起來,不過片刻,谷中人馬已經都被埋在碎石之下,而且蜀軍兩隊弓箭手從山上奔下,將剩下的人馬全部射殺。

    劉淵眼楮眯成一條縫,他並不忌諱戰爭殺人,但是看到這樣的場面還是心有有些不舒服。

    方才逃出去的東蜀軍已經被這聲巨響驚得呆了,順王勒回望,目瞪口呆,過了片時才緩過神來,心下大怒,上次自己在羅山中軍就被莫名其妙的炸死一片,雖然只是幾百人而已,但是卻對軍心大為影響。

    李國燈在旁急道︰“皇上快回營吧,敵軍設下埋伏,恐對我軍不利!”

    順王冷哼一聲,拍馬往前,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自己的那個迂腐的王兄,自己斷然不能敗在他的手上,但是這次卻是西川王劉淵親自來了,難道戰游說的沒有錯,蜀王真的死了麼?

    ※※※

    羅永福上馬起槍,向著林越然大笑道︰“叛軍來了,元帥果然料得準啊!”

    林越然也是大笑上馬,大刀一揮,早已經埋伏好的一萬士兵馬上大聲吶喊起來,對著沖過來的東蜀軍一齊殺出。

    李國燈剛剛保了順王從翠石谷中殺了出來,現在還是驚慌失措,尤其是知道了真是西川王來了,更加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驟然見了林、羅兩人殺出,急忙令手下大將接陣,不敢戀戰,保著順王往自己大營中逃去。

    走了不到五里,又是兩員大將率兵擋在面前,將東蜀軍沖殺一陣,順王已經無法再忍,大喝了一聲,率領數騎往前殺來,他已經怒極,一刀揮出,當先一將便被他砍落馬下,正要追殺第二將時,林越然和羅永福已經率兵殺了過來,李國燈哪里還敢回身應戰,急忙硬將順王帶走,氣得這位東蜀皇帝哇哇怪叫。

    除了和劉淵那戰之外,在蜀國他自信無敵,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如此狼狽。

    羅永福慌忙下馬,來到方才被順王斬殺的那員大將尸體旁邊,見到正是自己好友于陵,大叫一聲,撲倒在地。

    于陵和羅永福都是京城人氏,年紀相仿,也一直都是好友,哪里想到竟然死在順王的刀下,羅永福發出一聲怒吼,飛身上馬,喝道︰“眾人听了,誰要隨本將軍替于將軍報仇!”

    于陵的親兵轟然答應,紛紛跟在羅永福身後,而羅永福的親兵當然更加不肯落後。

    林越然知他有些鹵莽,再說劉淵早就已經有了吩咐,拍馬上前道︰“羅將軍勿要追擊,元帥有令,要我等在這里等待大軍到來!”

    羅永福冷哼一聲,掃了林越然一眼,道︰“老林你勿要管此事,老于乃是老羅的生死之交,你不去替他報仇也就罷了,莫要勸我!”

    說著拍馬便行。林越然嘆了一口氣,向旁邊的偏將道︰“你等在此恭候元帥,本將軍去助羅將軍去了。”

    羅永福心懷憤怒,一心想要追殺順王,更加迅速殺了過來,李國燈見只有數千人馬追來,急忙派兵迎戰,羅永福長槍到處,敵將紛紛落馬,連戰四陣,李國燈都無法抵住這位蜀中第一猛將,讓他將自己的後軍沖的七零八落。

    李國燈見羅永福如此勇猛,急忙派四將將他圍住,羅永福絲毫不懼,大槍橫掃直挑,那四將都怕他的力氣,也不敢和他過招,只知道圍著他身邊不停轉著圈子,羅永福大怒,卻沖不出去,正一籌莫展時,林越然趕了過來,大聲道︰“羅將軍,本將軍前來助你。”

    羅永福見是林越然到來,大喜道︰“老林真是兄弟!”兩人對戰四人,那四將漸漸有了些膽怯,羅永福一槍挑死一人,卻拍馬往順王趕去,邊走邊向林越然道︰“老林且替我接著這仗,老羅去殺順王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四章 陣前折將(下)

這時東蜀軍已經來到了自己大營附近,總算是用弓箭手射住了陣腳,羅永福確實強悍,單騎沖擊敵營,連殺兩員大將,只不過卻無法再前進半步,不停地在外面叫罵。

    順王一把撕掉皇袍,向李國燈道︰“朕今日不殺此賊人,誓不為人。”

    李國燈方想說話,順王提刀上馬喝道︰“諸位替朕壓住陣腳,待朕親自取那賊人首級來!”

    底下諸將已經跪成了一片,誰都沒有想到順王現在已經當上了皇帝,竟然還要親自上陣搏殺。只不過這些將領心里也明白,以自己的本事就算上去了也要被羅永福刺死,在東蜀軍中唯一能夠對付羅永福的,還真是只有這位蜀國皇帝,所以這些人只是跪倒,倒並沒有人願意替順王出陣的。

    順王騎馬走出戰陣,東蜀軍中頓時鼓聲大作,這回究竟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上,不是方才狼狽逃命了,只要順王能夠擊敗羅永福,也可以保住大營,雖然在一路上損失了差不多上萬人馬,但是畢竟還沒有敗得不可收拾。

    羅永福見到是順王親自出馬,正合自己的心意,提槍罵道︰“無恥之人,本將今日定要捉你回去,交給西川王處置。”方才他殺得興起,加上順王又刺死了好友于陵,羅永福已經有些頭腦發熱,雖然知道劉淵曾經下令,無論如何也不能對順王下手,但是那是方才,現在已經回到了東蜀大營,羅永福自然不想留手。

    順王哈哈一陣狂笑,道︰“賊人竟敢向朕叫戰,想是死期不久了!”他一生經歷戰陣無數,當年平定蠻族時更是勇猛無比,若不是當上了皇帝,早就要出陣迎戰了,大刀飛起直往羅永福頭頂劈來。

    羅永福也知道順王威名,急忙抬槍招架,順王確實力大,羅永福用了十分的力氣,才將這刀蕩了出去。

    他正有些心驚之時,順王又是數刀劈來,似乎是在試探羅永福的力氣,一直砍到四刀,兩馬一錯,羅永福回身一槍,勉強還了一招,方才順王這幾刀已經砍得他雙手發麻,暫時用不出力來了。

    順王雖然佔了上風,卻立即拖刀便走,羅永福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然不肯放過他,一催胯下戰馬往順王趕來,長槍舉起,意圖刺向順王的後心。

    眼見的長槍就要刺中,順王突然一矮身,整個身子縮到馬下,羅永福的長槍便告落空,他心知不妙,急忙收槍停馬,卻見刀光從底下閃起,羅永福臉色已經變了,沒有想到順王竟然還有這樣的招式,長槍還沒有來到胸前,大刀已經直直地插入這位年輕將領的前胸,羅永福長槍掉落在地,整個身體已經被順王高高挑起。

    順王跳下馬來,拔出腰間寶劍,將羅永福的人頭割下,然後翻身上馬,東蜀軍陣中發出一陣歡呼,戰鼓聲更加驚人。

    林越然這時才剛剛趕到,眼見著羅永福被順王斬在陣前,雖然他知道劉淵有令,不許對順王不利,但是見到此景,哪里還忍得住,喝道︰“諸人隨本將將羅將軍的尸體取回。”

    四名隨身親兵跟著林越然的馬後,往陣前沖了過來,順王傲然坐在馬上,任著他們將羅永福的尸體帶走,哈哈大笑道︰“爾等軍中無人啊!盡派這些黃毛小賊前來送死!”

    方才用計斬了羅永福,順王心中大是高興,他沒有想到這員小將竟然如此勇猛,若是斗將下去,誰勝誰負還真是不敢肯定?所以才會用計,因為自己的戰陣經驗畢竟比他們多上許多。

    在這個時候,他完全忘了自己已經是一國之主,還要顧及什麼身份,所以見到林越然這個比羅永福更加年輕的將領來了,他還想用激將法來使他中計。

    林越然不是羅永福,雖然看到順王馬前羅永福的人頭,心中怒極。但是也知道眼前這個人並非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狂傲,而最善使陰謀詭計,要不然戰游也不會被他逼到這里來了。

    他只冷冷地看著順王,過了半晌才道︰“賊人快將羅將軍的首級留下,我大軍須臾既至,你難道不怕西川王的神機妙算麼?”

    順王冷哼了一聲,道︰“什麼西川王,又怎在朕的眼中,爾等已經到了絕地,朕見你這小子也是個人才,若能棄暗投明,說不定還會有所封賞!”

    林越然哈哈大笑道︰“賊人所言差矣,叛父弒兄之人,本將豈能將你放在眼中。”

    順王心下大怒,他最怕人說他叛父弒兄,抖動大刀,喝道︰“小子莫怪朕刀下無情!”大刀舉起,催動馬匹,往林越然砍來。

    林越然提刀招架,他力氣雖然不如順王,但是身形卻靈動的多,盡量不與順王對招,順王畢竟還是武功高強,兩人戰到十多合,林越然再也抵擋不住,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取回羅永福的首級了,圈馬往回便走,叫道︰“賊人休要逃走,待我西川王來時再將你捉來。“

    順王催馬追趕,眼見就要追上林越然,突見一個人飛奔而來,竟然是一個身著布衣的中年男人。順王心中一驚,知道這人是會輕功的高手,急忙拉住戰馬,那個人已經來到了他的跟前,順王大刀一斬,哪知那人身子突然縱起,已經來到自己的頭上,手中亮出一柄短刃,往順王刺來,順王大驚失色,沒有想到竟然遇上這樣的高手,他反應倒也靈敏,棄刀往馬下摔去,這才險險躲開這殺勢凌厲的一招。

    李國燈等人已經拍馬趕到,急忙將順王護在身前,注視著這個身上沒有任何標記的高手。當即有人認出他就是西川王的護衛霍烈。

    方才在翠石谷里他們還是只听到西川王來了,現在霍烈就站在面前,那麼劉淵自然真的就是來了。

    霍烈嘴角泛起冷笑,要不是劉淵已經叮囑過不能殺掉順王,方才那一劍只要自己擲出手的話,順王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短劍閃動,將羅永福的首級取了下來,轉身便回到了陣中。

    劉淵一身白衣坐在馬上,臉色冷漠,雖然羅永福抗令,但是他卻是自己最為相信的大將,現在戰死在順王手里,心里還是不禁有了怒氣。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4 22:21:09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五章 與狂共宴(上)


順王方才死里逃生也是驚魂未定,又看到果然是劉淵的旗號,心中嚇得不輕,知道今天自己休想挽回敗局了。

    順王畢竟是蜀中名將,急忙下令李國燈收兵回營,守住陣腳,不過還是晚了一步。突然見斜刺里一陣混亂,一支騎兵殺了過來,旗幟上正是“雷霆”兩字。

    東蜀軍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雷霆騎兵營的恐怖。這群騎兵在東蜀軍陣中,簡直就若出入無人之境,而且這些騎兵又都戴著恐怖的面具,仿佛是天神惡煞下凡一般,根本無法抵擋。不過片時,東蜀軍的左翼就已經被雷霆軍徹底突破,直往中軍沖來。順王心知不好,不知道什麼時候蜀國竟然有了這樣的一支奇兵,心下發慌,看來這座大營很可能是守不住了。

    其實守不住的豈只這座大營而已。

    此刻蜀軍陣中的鼓聲響起,數員大將率隊而出,氣勢排山倒海,順王嘆了一口氣,向李國燈道︰“傳令撤軍!”

    直到現在順王才相信戰游所說的都是真的,自己完全落入了劉淵的算計之中,,真有些悔恨沒有听信戰游之言。

    李國燈大聲喝道︰“保護皇上,前軍斷後!”

    東蜀軍往後退了出去,經過一座營寨,便要回頭撕殺一陣,沒有想到用了五天經營的營寨,不到一日就盡被劉淵奪了回去。而且劉淵顯然已經計算好了,不斷有新兵沖擊東蜀的大營,直到到第二日清晨,順王只剩下最後的三座大寨,已經靠近雲州了,這一來一回之間,順王不僅沒有佔到絲毫便宜,反倒使得自己快要無路可退了。

    蜀軍終于停下追擊,開始布置,似乎並未準備繼續攻打下去。

    順王氣得火冒三丈,沒有想到如此簡單就被劉淵將自己數月經營而來的優勢變成了劣勢,除了在翠石谷中被燒死的數千人馬,這次追擊之中順王一共損失了兩萬人馬,糧草更是不可勝數,尤其是前日才費力搬到前寨的糧草等物,全都輕易地落到了蜀軍的手中。

    現在順王軍中還有不足十萬人馬,駐守著這三座大寨,想必蜀軍實力也相差不多,只不過現在蜀軍軍心大震,要不然順王還自信可以守得住這三座大寨,說不定會選擇退回延州。

    不過他咽不下這口氣。

    ※※※

    月黑風高,疾風的聲音似乎更加猛烈了,一道黑影出現在東蜀軍的營前,但是也只是一閃而已,便馬上消失了蹤影,而那些巡營的士兵則迷蒙著雙眼,根本沒有發現。

    這幾日來蜀軍一直不停的騷擾東蜀軍,每日白天不停的罵陣還就算了,最重要的是每到夜晚,總會有有小股的蜀軍帶著火器偷襲一番。將這些東蜀士兵已經折磨地筋疲力盡,不知道什麼時候蜀軍就能大舉打了進來。

    其實這只是人心惶惶的結果,以兩軍的實力,現在還沒有到了決戰的時候。

    那黑影重新又在另外一處出現,再出現時,已經變成了一個東蜀士兵的樣子,大搖大擺地隨著隊伍走進營中,趁著前面的士兵並未注意,一下子鑽到了其中一座營帳當中。

    戰游正捧著一本書,借助燈光看著,听到有人走進,轉頭望去,微微一愣。

    那人急忙拱手低聲道︰“小人乃是龍騰閣的屈贏,戰先生勿要驚慌,西川王有口信送到!”

    戰游一下站了起來,大吃一驚。

    這麼多日以來,他一直都被關在這座營寨里,甚至連順王都見不到,卻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主動派人來找他。不過他倒並不擔心自己的這條臂膀會白白地砍了下來,一直等待著機會。

    這個屈贏一見就是高手,而且談吐得體,眼中總是閃著靈動的光芒。不知道龍騰閣中到底有多少這樣的高手。

    不過這個屈贏也許是仿冒的,是順王派人來試探自己的。

    戰游雖然一直都無法走出大帳,但是已經听說了,劉淵以退營之策大敗順王于翠石谷,一把大火差點將順王燒死,然後連續追敵三十里,現在已經收回了五座大寨,逼著順王要考慮放棄桑山。兩軍形勢突然轉變,變得有些讓人無法接受了。

    莫非順王此時要來考驗自己,還是要殺掉他這個蜀中狂士。

    戰游反應非常之快,冷笑一聲,道︰“閣下到底何人!”

    屈贏急忙從懷里取出一張紙簡,道︰“王爺說先生看了此簡便知道小人並非假冒。”

    戰游將紙簡接了過來,這果然是自己臨走時讓梁鳳舉呈給劉淵的,而劉淵將這份紙簡送來,一者是為了表明屈贏的身份,一者卻也是告訴戰游,他並不想怪罪此事。這樣說來劉淵當時確實是派了雷霆軍的人來捉自己,並沒有殺他的意思。

    戰游心中一暖,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心里一寬,看來自己將有機會大展身手了,點了點頭,道︰“西川王有何口信!”

    屈贏忙道︰“西川王言道,他已經知道先生愚弄順王之計,現在他故意在順王面前現身,順王定會重用先生,到時候還望先生將順王大軍引到雲州去,切記切記!”

    戰游心里感嘆一聲,自己自認也是頗有才智之人,卻沒有想到已經被這個西川王看透了,以他的性格,現在心里隱約有些不舒服,道︰“你可以回去稟報西川王,戰某已經成竹在胸,他只須見機行事便可。”

    屈贏一愣,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這位蜀中狂士還要爭這個名聲?不過他倒也沒有話說,方想告辭,突然听到帳外有人叫道︰“戰先生莫非已經休息了!”

    戰游臉色一變,向屈贏眨了眨眼楮,道︰“戰某尚未睡下,可有什麼事麼!”

    外面那人道︰“皇上有請戰先生!”

    戰游心道來的倒很及時,劉淵這邊的信剛剛送到,順王就像跟在劉淵後面一樣找了上來,他心里對劉淵其實已經服了,道︰“請稟告順王,戰某稍侯便去。”那人答應一聲,馬上走了。

    屈贏拱手道︰“既然如此,小人告辭。”說著急忙轉身出帳。

    戰游走出帳外,看著他走遠,心道終于等來了自己大展身手的一日,不由得心情大好,突然間大小起來,邁步往中軍大帳行去。

    ※※※

    陳玉坤頗有些無奈的望著辛古銘,後者點了點頭,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卻並未說話,不過陳玉坤也知道這位大哥是在安慰自己。

    一臉疲憊的沈雁此刻臉上也露出了光彩,笑著拍了拍手道︰“兩位將軍,已經布置好了,嘿嘿,這次可是我們火器營全力的一擊,只要能夠將順王大軍引到這雲州城里,沈某敢保證,他們一個都逃不出來。”這位白露書院的書生說的興起,卻發現眼前的這兩位將軍都是一言不發,停了口,疑惑道︰“兩位將軍,這是……”

    陳玉坤還算直爽點,拱手道︰“不瞞沈先生,上次沈先生在羅山用火器炸死數人,那副情景末將現在還是記憶猶新,這次又用了這麼多的火器,恐怕叛軍炸死了之後,這座雲州城,唉……不說也罷!”

    沈雁明白了,原來陳玉坤對這座雲州城已經頗有感情,這次劉淵定下在雲州設伏之計,而且先將雲州百姓遷出,目的便是要使損失減到最小,但是這座雲州城,這座兩蜀門戶,確實是無法保住了,恐怕很快就會成了一堆廢墟……

    辛古銘在旁笑道︰“玉坤莫要像像個女人一樣,若是西川王真的能夠收復東蜀,使我蜀國統一,這座雲州城毀了就毀了,我們可以再建一座。”

    陳玉坤點了點頭,知道自己是有點兒傷懷了,笑道︰“西川王這次還要我們退到羅山腳下布陣,並且說要有幾場硬仗要打。”

    辛古銘道︰“既然如此,我們難道還不出城?走吧……”他第一個飛身上馬,雖然這個動作牽動傷口,使他痛得咧起嘴來,不過這員大將,還是提起長槍,向著身後的萬余蜀國士兵用力一揮,然後第一個沖出了雲州城門。

    陳玉坤和沈雁拱了拱手,也飛身上馬,轉身出城。

    沈雁這位書生不知道為什麼鼻子有些發酸,原來他以為自己永遠都適應不了像戰場這樣的地方,哪里知道來到蜀國之後,每次讓他熱血沸騰的都是眼前的這些人。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五章 與狂共宴(下)

戰游大步跨入帳中,順王一身皇袍坐在對面,旁邊除了李國燈這位大將之外,並無他人。

    他還沒有等順王說話,便開口道︰“王爺莫非要殺戰某了!”

    順王心道這位狂士的嘴倒是夠硬的是,始終不肯叫自己一聲皇上,不過現在他倒不想和戰游計較這些,這個人還有些用處,道︰“當然不是!”

    戰游道︰“王爺莫非要將戰某放了!”

    順王搖頭道︰“也不是!”

    戰游突然哈哈大笑道︰“王爺莫非是想請教戰某?”

    李國燈大聲呵斥道︰“賊人勿要猖狂!”他最受不了戰游這份狂勁,若不是順王在旁,說不定早就拔劍上去砍了他。

    順王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言甚是。”

    戰游還是大笑道︰“看來王爺已經吃了敗仗,而且是大敗仗,若非如此,王爺定然不會想起戰某來啊!”說完他已經自己坐到榻上,舉起旁邊的酒杯,自己先喝了一口。

    順王也是頗能忍耐之人,道︰“戰先生這次倒是猜錯了,朕只是中了秦某人的詭計而已!”

    戰游悠然道︰“兵者,詭道也,王爺莫非對秦某人還不服氣?戰某倒有三計送給王爺!”

    順王大喜,心道果然沒有白費自己這樣忍耐,這位蜀中狂士果然願意協助,忙道︰“先生請講!”

    戰游目光輕蔑地掃了李國燈一眼,道︰“此是何人也,戰某之計不願讓這些無能之輩听到……”

    李國燈哪里還忍得住,一下戰了起來,伸手拔出劍來,喝道︰“賊人莫要猖狂!”戰游心道果然是個無能之輩,就連說話也只會說同一句的。

    順王臉色沉了下來,喝道︰“將軍!”李國燈知道順王的脾氣,只好哼了一聲,又坐了下來,只要順王一旦不在場中,他定要將這個戰游殺掉解恨!

    順王道︰“此人乃是我蜀國大將軍,先生但講無妨!”

    戰游知道也只能氣氣李國燈而已,笑道︰“戰某這幾日來有些微疾,說話恐怕有所不便!”

    順王見他神清氣爽,雙目炯炯有神,而且聲音洪亮,動不動還要大笑一場,那里像有說話不便的疾病,大概此人又是故意刁難。不過他現在想要借助戰游的智謀,只好點頭道︰“先生有何微疾!”

    戰游笑道︰“戰某這幾日所食都是一些粗菜淡飯,臭魚爛蝦,吃過之後,肚腹疼痛之極,若能得山珍海味,美酒為伴的話,此疾當然痊愈無礙了!”

    李國燈也差點笑了出來,原來這家伙只想吃頓好的,偏偏要編這樣的借口,這位蜀中狂士做事果然出人意表,順王想要請教于他,他就開始要這要拿起來。

    順王心道這幾日雖然並沒有見他,不過好吃好喝還是照顧周到的,只好道︰“原來如此,朕也有些腹饑,願與先生共飲幾杯。”

    過了片時早有人將酒菜擺上,戰游容光煥發,和順王推杯換盞起來,一直吃了數道酒,順王才道︰“先生之疾已經痊愈了吧!”

    戰游點了點頭,裝做愕然的模樣,道︰“托王爺之福,確實已經痊愈了。”

    順王心道這家伙果然很會演戲,道︰“既然如此,先生可否將那三個計策說與朕听!”

    戰游大笑道︰“王爺方才這頓山珍海味,倒讓戰某突然間多想起來了一條計策。”

    順王大喜,心道這頓飯原來還有計策送的,忙道︰“先生趕快講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六章 棄雲之計(上)

戰游道︰“這第一個計策,便是王爺盡快趕回延州去,無論如何也不要再出關了,任著他秦某人如何叫陣,將王爺罵得狗血噴頭。王爺只當不理就是,再說王爺乃是先王之子,秦某人再會罵陣,也不敢罵到先王,當然也就不會罵到王爺的祖宗,他罵的必然有限之極,也不會弄出什麼花樣來!唉……這酒確實是好酒!”戰游將酒杯放到嘴邊,偷眼觀瞧面前兩人的神態,順王和李國燈面面相覷。

    過了半晌順王才出了一口氣,目露凶光,語氣倒還算平和道︰“戰先生此計非朕所願也!”

    戰游心道這位順王其實確實是個人才,戰陣上凶狠無比,勇冠蜀中,用兵也能按部就班,謹慎異常,更何況還有這份忍耐的功夫,自己敗在他的手里,倒也並不冤枉。

    他將杯中酒喝光,自己又倒了一杯,道︰“既然此計非王爺所願,那麼戰某的第二計倒是定能讓王爺滿意。”

    順王只好尷尬地笑了笑,難怪人人都說他是狂士,誰也不知道他接下來會說什麼話。

    戰游悠然地道︰“這第二計倒也簡單,便是王爺派一能說會道之人,至秦某人的軍中求和,秦某人定然應允。那時王爺便將東蜀守軍撤下,隨著秦某人回到成都定罪便可。戰某以為主上新喪,又無子嗣,能夠即蜀王位的只有王爺一人而已,到了那時秦某人想要治王爺的罪都未必能夠辦到,因為眾多大臣定會為王爺求情,秦某人只好乖乖地將王位交給王爺,這豈不是大快人心,戰某不才,願意替王爺去當說客!”

    順王瞪大眼楮,心道此人倒也異想天開,自己若是去投降的話,不被西川王處死才怪,搖頭道︰“先生此計也非朕之所願也!”

    李國燈到了現在干脆一言不發,反正戰游出的都是一些怪主意。

    戰游滿臉愕然道︰“原來此計也非王爺所願,戰某當真非常意外!”

    順王恨不得上前拔劍把他砍了,不過還是露出苦笑道︰“且听先生的第三計。”

    戰游又連干了三杯酒,吃了幾口菜,有了點兒酒勁,道︰“王爺心意戰某明白了,這第三計定會讓王爺大感合意!”

    順王這回都懶得回答了,只是點了點頭。

    戰游道︰“這第三計,便是王爺在軍中擺下一桌酒宴,菜肴定要珍貴,美酒也定要上等才行,再找來一些江南名妓女,蠻族舞女助興,伴著絲竹之樂,翩翩起舞。”

    李國燈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道︰“原來先生既想吃到美味,又想看到美女,真乃絕妙之計也。到了那時,敵軍定無戰意,一個一個伸著脖子看著美女起舞,口中流著口水,戰先生只要過去拔出刀來,一刀一刀砍掉他們的頭顱,便可大獲全勝了,哼……什麼狗屁的計策!”

    順王也不禁莞爾,覺得自己算是看錯了這位蜀中狂士,原來今天他來只是說笑話的,他眼中已經露出凶芒,找個機會殺掉此人就行了,省得他來這里要吃要喝,還要氣死自己。

    戰游神態嚴肅地搖了搖頭,道︰“無能之人說的只是下策,斷然不可行!”

    李國燈一愣,本想反駁,不過听他口口聲聲叫自己無能之人,料得自己說不過他,也懶得和他爭了。

    戰游繼續道︰“戰某聞听那秦某人最是喜歡這些絲竹之物,而且有生性風流。王爺準備好一切,戰某便去見秦某人,言道王爺誠心相邀,何妨一敘,也不失為一場幸事。到時若是談得來了,兩家罷兵,若是談不來,回到營中再來打過便可……”

    順王騰地站了起來,一把從旁邊拔出劍來,指著戰游喝道︰“先生莫非欺朕無知麼!”

    戰游凜然不懼,道︰“王爺何至如此,難道此計也不合你的心意麼!”

    順王見他嘴角扇動,便要滔滔不決,覺得腦袋都痛了起來,恨不得一劍就將此人刺死,也好圖個清淨,道︰“先生休要胡言!”

    戰游嘆了口氣,道︰“既然三計都不合王爺之意,那麼戰某只能說出這第四計了!”

    順王冷哼一聲,長劍還是沒有離開戰游,心道只要他一言不慎,這只劍就刺了下去。

    李國燈幸災樂禍地看著順王,心道方才我要殺他,你來阻攔,現在你終于挺不住要殺他了吧。

    戰游抬起頭來,本想再喝一杯酒,不過也知道現在這順王已經在火尖上,自己還是不要拿命來賭的好,要不然別說那條臂膀白砍了下來,自己的小命也未必保得住,笑道︰“這第四計,便是奇襲雲州之計!”

    順王和李國燈都是一愣,若是能夠拿下雲州,他們早已經拿下了,要不然也不用在這桑山布陣,試圖困死蜀王。

    戰游見他們心動,知道劉淵的這條計策早已經考慮到了順王的心態,自己只要將他引去就行了,道︰“難道這計也不合王爺的心意麼,唉,既然如此,戰某只能自認也是無能之人了!”

    李國燈哼了一聲,不願和他計較,此人冷嘲熱諷,便沒有一點兒放松的時候。

    順王慢慢將劍放了下去,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忙道︰“先生且慢,不知道這奇襲雲州之計又將如何!”

    戰游睜大眼楮道︰“莫非王爺對此計大有興趣?”

    順王只好點了點頭,心道也不知道這家伙是怎麼想的。雲州可是他做夢都想拿下的城池,只可惜雲州的守軍太凶猛了,而且自己又分身乏術,沒有辦法分兵去攻打雲州,想要拿下雲州何其容易,難道這個狂士竟然有這個能耐?自己還倒真看錯他了。

    戰游笑道︰“原來如此,戰某以為要拿下雲州容易之極,只需五千兵馬足以!”

    順王疑道︰“雲州雖然並非堅城,但卻也是易守難攻,先生何以如此托大,竟然用五千兵馬便可以取得雲州。”

    戰游道︰“王爺相信戰某麼?”

    順王無奈之下點了點頭,現在當然也不能說不相信他。他心里清楚,這個狂士討厭之極,真恨不得將他砍死,不過現在卻不可以沖動,至少他也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戰游哈哈大笑起來,心道戲弄他也夠了,該說正題了,道︰“既然如此,王爺請派一員大將過來,只要戰某指點一二,雲州定可破也!”

    李國燈不悅道︰“先生之計何妨對著王爺講出!”

    戰游眼楮一橫,道︰“戰某之計講給王爺倒是不妨,但是若被無能之人听到了,說不定就不好用了。”

    李國燈雖然城府甚深,但是還是被他氣得頭頂冒煙,順王笑道︰“大將軍乃是本王心腹,先生但說無妨。”

    戰游淡淡道︰“既然王爺不怕這計策變得無用,攻不下雲州,那麼戰某便說了……”

    順王忙道︰“先生且慢!”他雖然也不是糊涂之人,不過被戰游說的心里也有些突突,尤其這還是關系到雲州的大事,怎麼能不小心謹慎,不過他也擔心又被戰游耍了一回,所以倒是猶豫起來。

    戰游裝做沒有听見,繼續道︰“其實雲州得不得來,倒也並不重要……”

    順王無奈笑道︰“大將軍可否暫且回避一下!”

    李國燈憤然起身,拂袖而去。這狂士能言會道,順王不被他愚弄才怪。

    戰游心中大樂,道︰“既然那無能之人已經走了,戰某的這個計策便要獻給王爺,此帳現在空氣清明,並無混濁之氣,此計定會得天之福,讓王爺用來得心應手。”

    順王心道原來計策還要看天文地理環境如何的,不耐道︰“先生請講吧!”

    戰游低聲道︰“其實戰某將大將軍譴走,並非為了其它,而是想要告訴王爺一個秘密,怕不小心走露了風聲。”

    順王眼楮亮了起來,戰游此刻總算還像是在說正經事。

    戰游道︰“其實戰某在雲州早就安插了幾個手下,戰某來到王爺陣中時,這些手下已經在準備一切了,只要王爺派一員大將前去雲州,然後戰某讓那幾人打開城門,雲州可得也!”

    順王大喜道︰“當真如此!”他也忘了方才戰游繞圈子的事了。

    戰游拱手道︰“戰某從來不打虛言,千真萬確!”

    順王尷尬的一笑,心道他還真有臉拍胸脯保證自己從來不打虛言,道︰“朕這就點兵前去,到時候若是取得雲州,先生大功一件也!”

    戰游哈哈大笑起來,又趕快地將桌上的那壺酒倒進了嘴里。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1:54:38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六章 棄雲之計(下)

雲州城外二十里處,數騎飛奔而來,一直來到羅山腳下,這才停住。

    陳玉坤一邊摘下盔甲,一邊向辛古銘笑道︰“大哥絕對想象不到方才小弟是怎麼逃出雲州的!”

    辛古銘依然坐在馬上,警惕地四處觀望,直到見到並無追兵追來,這才出了一口氣。

    對于劉淵的這條棄城之計他始終並不贊成,雖然劉淵才智過人,但是將這座兩蜀門戶就這樣的放棄了,實在讓人擔心,若劉淵真的沒有能力將順王堵在這座城中,並加以殲滅的話,這座古城付出的實在太多了。

    所以看到陳玉坤高興的樣子,他倒是並沒有笑。

    而且就算劉淵之計成功,其實也是後患無窮。

    陳玉坤跳下馬來,將大槍插在地上,道︰“大哥莫要擔心,沈先生已經在城中布下了火器,定能將叛賊一網打盡!”

    辛古銘也跳下馬來,心道自己擔心的正是這個,道︰“這些火器確實威力強大,玉坤可曾想到,若是這些火器真的炸開,那麼這座雲州城也將不復存在了。”

    陳玉坤點了點頭,道︰“大哥說的有理,不過小弟卻以為只要我蜀國一統,並不需這座雲州城了,到時永無戰亂,豈不是件好事。”

    辛古銘苦笑道︰“玉坤想的太好了,我蜀國雖然統一在即,但玉坤難道不知道大漢始終對我蜀地虎視耽耽,若是他們趁機奪取了永州,可以說就是打開了蜀地門戶,西面的天然險地劍南也再無用處。永州可以直接攻打延州,若是大漢真的要對我蜀地進軍話,沒有這座雲州城,實在是少了一處屏障。”

    陳玉坤這才有些明白過來,道︰“既然如此,待此戰結束,我們一起上表要求重建雲州吧!”

    辛古銘點了點頭,心道也只能如此了,劉淵雖然將殲滅順王的地點定在雲州,並沒有什麼異常,但是他心里始終有些不好的感覺,要知道雲州城被毀,得益的只能是大漢。

    正是因為永州之後還有延州、雲州這兩座堅城,這才使得大漢不敢冒然從永州進軍,現在雲州沒了,事情會發展到什麼地步,無人可知。

    但是這種感覺並不清晰,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正在這時,一匹快馬奔了過來,見到兩人,馬上騎士急忙跳了下來,道︰“稟告兩位將軍,叛軍大隊已經到了雲州城下,準備進城!”

    陳玉坤忘了方才的擔心,喜道︰“果然被王爺料中!”

    辛古銘點了點頭,看來劉淵的計策成功了,喝道︰“全體將士勿要怠慢,待叛軍進城之時,我等馬上便要殺將過去,將他們逼入城中。”

    陳玉坤已經跳上了馬,將頭盔帶上,提起大槍,喝道︰“諸位務要奮勇殺敵,要知勝敗在此一舉!”

    身後眾多士兵轟然答應,陳玉坤當先一人,往前奔去,騎兵紛紛緊跟在他的身後。

    辛古銘也急忙上馬,現在可以說是最為關鍵的時刻,定要攻順王個措手不及,否則他若是在雲州城外扎寨的話,那些火器就失去了作用。

    八千精兵迅往雲州靠近,雖然他們其中大部分都是剛剛從那里“逃”出來,而且方才的樣子也是驚慌失措,但是現在卻完全改變了形勢。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七章 順王斃命(上)

外面的喊殺聲已經漸漸遠去,劉淵還是保持著斜倚的姿勢,目光雖然落在手中的冊子上,但是到底有沒有看見去,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霍烈看著他的這副樣子,也是一言不發,不過還是緊張地望著帳門,耳朵也豎了起來,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聲響。

    帳外突然傳來了腳步聲,劉淵首先放下冊子,往帳門處望來,霍烈這才發覺過來,劉淵的感覺要比他好上許多。

    一名龍騰閣的人大步走了進來,拜倒在地,喜道︰“稟告王爺,雷霆將軍大獲全勝,與叛軍連戰七陣,已經將桑山之敵全部趕至雲州去了。”

    劉淵眼中驚喜一閃而逝,點了點頭,淡淡道︰“你且下去吧!”他實在有些忍不住這種驚喜,這一戰已經準備了很久,想要勝過順王是必須的,只不過勝了之後,會將順王的大軍趕到什麼地方去,便成了關鍵。

    他當初不想在翠石谷殺死順王也就是這樣個原因。若順王一旦早死,那麼他手下的大將定然會退守延州。以東蜀的兵力,那時想要收復東蜀就是難上加難了,所以必須在延州城外將順王大軍全部殲滅,這樣才有機會短期內將東蜀叛軍掃蕩干淨。

    而雲州正是最好的地點,戰游也並沒有讓劉淵失望,終于還是將順王大軍引了進去,現在自己要做的事便是關門打狗了。

    不知道那些火器到底能不能對付順王的數萬大軍,至少也要讓他們知道自己所守之城其實馬上便可以變成廢墟。

    看到送信的那人走了,劉淵站了起來,在帳中走了幾步,這才向霍烈道︰“霍烈你親自走一趟,多帶些人手,務必將戰游救出雲州來,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而且千萬不能讓他有自盡的機會。”

    霍烈一愣,道︰“王爺,戰游不是已經交給沈雁了麼。”沈雁等火器營的人現在都潛伏在雲州,準備引燃火器,所以當初安排他們同時將戰游救出來。

    劉淵點了點頭,道︰“現在本王卻要再利用這位蜀中狂士一次,能不能拿下延州,就要看他的了!你且去告訴他,讓他去想奪取延州之法。”

    霍烈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不過馬上出去安排了。

    劉淵掀開帳門,任著冷風吹了進來,他在思考拿下延州之後,自己到底該怎麼樣做,那樣的選擇太多了。

    這時不遠處突然出現了兩條縴細的身影,劉淵一愣,認出是碧素公主和白葳兩女,不知道她們這麼晚了竟然還會前來找自己,按理她們是應該守在蜀王靈柩前的。

    碧素公主這幾日臉色已經變了很多,大感憔悴,不過卻更增添了份楚楚動人的風韻,想到她前幾日還是另外一幅樣子,劉淵心里不禁感嘆。

    兩女走到劉淵跟前,碧素公主並未說話,嘴角翹起,只是點了點頭。

    劉淵看到她這副模樣,心里升起將她擁入懷中的欲望,只可惜自己也清楚,碧素公主還是遠遠沒有愛上自己,笑道︰“兩位公主請進吧!”

    碧素公主一言不發的跟著走了進來,白葳則首先出聲道︰“王爺是否奇怪我們過來找你!”

    劉淵點了點頭。

    碧素公主回頭看了一眼白葳,突然道︰“王爺可否不要殺我二哥,大哥已經死了,碧素只剩下這個二哥了!”

    劉淵愣住了,自己竟然沒有想到順王和碧素公主的關系。但是自己又怎麼能夠不殺順王,搖了搖頭苦笑道︰“公主應該知道這並非是場游戲那麼簡單,順王不死,東蜀便無法收復。何況當初順王殺死同王之時,公主是否也是傷心欲絕!”

    碧素公主突然冷笑一聲,道︰“原來王爺還是覬覦蜀王的位置,定要將我們孟家鏟除干淨!”

    劉淵心道原來她是這樣想的,所以才會來質問自己,不過自己實在沒有什麼必要和她解釋太多,淡淡道︰“公主既然如此想法,難道還想能夠勸服本王麼?”

    碧素公主臉色大變,白葳在旁道︰“既然王爺想要自己登上王位,那不如將碧素公主也殺了算了。”她言語伶俐,顯然認為劉淵並非濫殺之人,至少不會殺碧素公主。

    劉淵現在哪里還能受她的威脅,笑道︰“主上臨終前已經將公主嫁給本王,本王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一親芳澤的機會,再說若想壓服蜀人,還要靠公主才行。”

    碧素公主氣得跳了起來,上前便是一拳,哪知她的拳頭一下子便被劉淵握在手里,碧素公主掙扎不得,叫道︰“原來你是這樣的小人,本公主定然不會放過你!”

    劉淵冷笑道︰“在公主眼中,本王既是個色狼,也是個卑鄙小人,那還有什麼說的,只不過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白葳冷喝道︰“西川王莫要猖狂,要知道還有皇後和貴妃娘娘在。”

    劉淵將碧素公主的手放開,若他真的是一個色狼,說不定現在的碧素公主早就到了自己的懷里,然後目光盯著白葳,道︰“兩位回都之後,本王當然不會讓她們見到你們!”

    說完喝道︰“快將公主帶回營帳之中,務要嚴加看管!”

    他最後的一句話便是要激將這兩個小美女,讓她們盼著回到成都之後,還能夠有希望扳倒自己,這兩人天性古怪,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自己可就是要遺憾終生了。

    白葳和碧素公主一邊叫罵著一邊被衛兵帶走,劉淵淡淡的笑了一笑,雖然自己就是劉淵,但是一想到碧素公主和白葳對自己的態度,心里還是大不舒服,只不過這兩個小美女恐怕也都逃不過自己的手掌,因為一是實在抵抗不住她們的誘惑,二是蜀王臨終前自己已經答應了他要照顧好碧素公主。他不願意辜負蜀王。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七章 順王斃命(下)


順王登上雲州城頭,看著自己大軍不斷的進入雲州,一種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

    雖然能夠重新奪回雲州,本該是件要大肆慶祝一下的事,但是順王始終高興不起來,桑山大寨被蜀軍連續攻打,現在已經守不住了,李國燈在雲州前布下七陣,全都被蜀軍攻破,不得不趕快退到雲州來。

    但是現在只要自己能夠緊守雲州,當可先立于不敗之地,順王將心情平靜一下,轉頭向身旁的戰游笑道︰“戰先生果然是才智高絕之士,雲州城終于在朕的掌握之中了。”

    戰游目光微微掃過不遠處穿著東蜀軍衣服的霍烈,笑著點了點頭,道︰“接下來王爺只要盡出延州之兵,不斷攻打蜀軍後翼,使他無法兼顧,不過一月,蜀軍定然無糧,只能撤退,到了那時王爺就可以指揮水軍沿江而下,趁機收復黎州了。”

    順王點了點頭,確實如此,只要雲州在自己的手里,進攻西蜀就簡單了一些,自從有了劉淵的渡江橫擊之策,自己完全可以放過黎州這座堅城,利用水軍渡江,然後直搗成都,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戰游見時機已經成熟,道︰“戰某還有一個連環陣法,只要延州兵將擺下這個陣法,蜀軍定然無法攻破。”

    順王大喜道︰“先生果然是奇才,能夠助朕,真乃天賜也!”

    戰游冷冷道︰“王爺莫要忘了戰某只要找秦某人報仇而已,若是王爺活捉秦某人,還望務要交給戰某,以報斷臂之恨!”

    順王點了點頭,這有什麼,戰游讓他得到雲州,已經比什麼都重要了,僅僅一個西川王當然不會吝嗇,道︰“先生可將陣圖取出,朕派人送至延州去吧!”

    戰游忙道︰“此陣圖在戰某心中,況且戰陣變化多端,豈只是一個陣圖便可以囊括全部的。”

    順王有些為難起來,要想擊敗蜀將軍,最好的方式就是延州軍出戰擊蜀軍後翼,雲州則堅守不出,直到蜀軍開始調動,雲州大軍這才伺機而動,使蜀軍疲于奔命,自然勝券在握,若是延州兵無法出擊的話,那麼只能等待蜀軍糧草不足而撤軍了,兩者之間,順王當然會選擇前一種。

    戰游心道騙過這個順王到是易如反掌,忙道︰“戰某願為王爺再出一次力,王爺可派一員大將,保護戰某前去延州,然後在延州城外布陣,定然可以大獲全勝。

    順王點了點頭,雖然他未必能夠完全相信戰游,但是雲州就在眼前,不由得他不信,而且只要有大將監視戰游,他還不相信這名狂士能夠逃的出去,道︰“既然如此,朕便拔五千人馬給先生,待大破蜀軍之時,再與先生相見了吧!”

    戰游急忙躬身道︰“王爺莫要忘記將西川王生擒活捉!”(感謝網友的指點,確實是海牛寫錯了~~~~抱歉)

    順王心道這家伙還是念念不忘西川王,笑潰骸半薷妒家壞欄先生,現在城外兵馬混亂,先生這就去吧?

    戰游大喜,將聖旨接在手中,然後向霍烈使了個眼色,這道聖旨可以說就是將延州騙到手中的最大關鍵了。

    ※※※

    戰游將聖旨放入吊籃,目光送著它被緩緩拉上城牆去,心里不知道為什麼也有些忐忑不安,身後裝扮成東蜀軍的霍烈低聲道︰“先生等下不要進城,雷霆軍會處理一切。”

    雷霆軍右將余敏撤出雲州之後,便等在雲州和延州之間的路上,為的就是能夠奇取延州,所以戰游帶著東蜀兵到來之時,他輕而易舉的就射死主將,然後逼迫東蜀軍士兵紛紛投降,不過那只是個開始,現在能否控制住延州才是關鍵。

    過了半晌,只听城上有人喝道︰“先生稍候,末將現在就為先生打開城門。

    戰游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微微地退了幾步,自己總算沒有白費這條手臂。

    過了片刻城門緩緩放了下來,余敏當先一人猛沖了進去,延州守軍方覺不好,哪里還能夠再抵擋著住,余敏砍殺數人,雷霆軍的騎兵迅速進入城中,里面頓時混戰起來。

    戰游一身白衣,眼望著延州城,知道延州已經完了,東蜀也已經完了,自己畢竟不是劉淵,雖然早就盼望著能夠拿下這座城,收復東蜀,現在才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柄匕首,往自己胸前刺去。

    功成身退,還不如功成身死。

    那匕首剛刺到一半,霍烈的手已經將它擊落,忙道︰“先生勿要如此,西川王讓屬下轉告先生,現在蜀國正是危急存亡之時,以先生之才應當報效國家才是,何苦求死!”

    戰游狂笑片刻道︰“原來連戰某求死他都料到了,好一個西川王!”

    霍烈心道劉淵確實也是有點兒神鬼莫測之能了,來時便告訴自己得了延州之後,戰游定然會自盡,沒有想到一一被他料中。

    戰游大步往前走去,霍烈急忙牽過馬匹,兩人飛身上馬,往雲州行去。

    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殲滅順王大軍,然後處死順王了。

    兩人剛剛行到雲州不遠,突然間覺得大地像是震了一下,接著便見到雲州一座城牆轟然倒塌下來,戰游大驚失色,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霍烈卻是滿臉淡然,火器營整整準備了五天的火器,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過了片刻又是一陣沉悶的巨響,雲州城門竟然塌陷下來,簡直就像是一個玩偶一般,戰游倒也不不知道驚奇,只是看著這座城池一點一點兒的塌陷下來,不到一個時辰,雲州城已經變成了一座廢墟。

    兩人還是愣愣地坐在馬上,不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

    正在這時,遠處出現了大隊的人馬,霍烈急忙跳下馬來,行禮道︰“屬下參見王爺!”

    劉淵哈哈大笑,也跳下馬來,道︰“戰先生果然無恙,本王無憂也!”

    戰游哪里還能坐在馬上,也急忙跳了下來,躬身道︰“罪人戰游參見王爺!”

    劉淵上前扶起他,戰游是一個人才,以後還可大用,笑道︰“戰先生斷臂為國,又立下了奇取延州的大功,早已經將功補過。”

    戰游心下感動,自己斷臂之時,並沒有想到還有贖罪的一刻,以為此生便要如此了了,若非這個西川王,他戰游恐怕永遠都是蜀國的罪人了。

    他的目光掃向了已經塌陷下來的雲州城,淡淡道︰“順王呢!”

    劉淵明白他的心意,順王雖然是反王,但是畢竟還是蜀王的弟弟,道︰“順王的人頭已經掛在前軍,本王不忍多加殺戮,只能以此來招降這些東蜀士兵了!”

    戰游點了點頭,並未說話,東蜀已經完了,那麼回到成都之後呢?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1:55:35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八章 咄咄逼人(上)

成都的冬天有些陰冷,雖然下的雨並不是很多,但是卻始終潮濕著,其實成都一年都是如此,有人說蜀中人喜吃辣椒便是因為此點。

    劉淵彈了彈手背,放下了孟陽送來的情報。這個風虛子的身份確實有些奇怪,雖然說舟山島是她門的巢穴,不過自從龍騰閣圍攻她之後,這個女道士就再也沒有回去。而且盡管龍騰閣將舟山島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有發現蛛絲馬跡,最後只能無功而返。

    劉淵輕輕的哈了一口氣,突然間身後響起了腳步聲,他臉上露出微笑,能夠直接進到這個房間的人除了霍烈就是那個人了……

    慕容清雪一下子撲到劉淵身上,低聲道︰“王爺……”

    劉淵將她拉入懷中,先是盡情欣賞她的俏臉,然後伸手撫摩她的香背,直到透過衣衫,慕容清雪才嗔道︰“王爺……這里……”

    劉淵微微一笑,心道這里雖然是書房,不過誰叫慕容清雪來的這麼巧的,大手依舊沒有停下來,低頭吻上了美女的香唇。

    慕容清雪頓時閉上星眸,恐怕期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是一個蕩女,尤其一想到劉淵的撫愛更加春心蕩漾。

    劉淵腦中卻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然後便是被她拒絕時的失落,眼前的溫柔確實足以值得珍惜。

    慕容清雪的衣衫已經落到了地上,突然外面又傳了一陣腳步聲,郭瑭先是咳嗽了兩聲,道︰“稟告王爺,郭將軍求見!”

    劉淵一愣,郭瑭來的真是巧的,將慕容清雪摟住,懷中美女的身體已經軟的像是一根柳條,若是放手的話,恐怕都要攤到了地上,而她的俏臉更是別轉過去,不敢睜開眼楮。

    劉淵大手的動作依舊沒有停下來,語氣卻平淡道︰“告訴郭將軍本王身體不適,暫時不見!”

    郭瑭急忙答應一聲,走的遠了。

    劉淵手指已經撫在了慕容清雪的胸前,誰知道慕容清雪卻突然睜開眼楮,目光清澈無比,低聲道︰“王爺是否是在憂慮蜀王之事!”

    劉淵心中的欲火慢慢消退了下去,雖然慕容清雪在這樣的時刻控制自己,劉淵早已經有了心理的準備,但還是有些不快,笑道︰“清雪有什麼建議!”

    自從回到成都以來,勸說他直接坐上蜀王之位的不乏其人,最為激烈的便是郭瑭等人。而華恆等人雖然還被關在大牢里,不過想必這個時候自己即位,他們也不會反對,現在的蜀國已經不是前幾個月的蜀國了,對自己這個西川王已經改變了看法。

    甚至還有幾位蜀中名士提出要讓劉淵即位的。

    劉淵看得出來,只要自己有心去當蜀王,那麼便是水到渠成的事,只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他更加不願去坐這個位子了。他要回到大漢去,在那里建立自己的基業,他不相信風龍子的幾句話真的就能夠左右自己的命運。

    若他當上了蜀王,恐怕以他的性格,這一生都會無法割舍蜀國了。

    而且雖然蜀王死了,但是劉淵卻一定要去看看命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絕對不能任著風龍子說自己只能做一個王侯。他一定要回到大漢去,一定要去爭奪皇位。

    慕容清雪眼楮亮了起來,雖然她現在身無片縷,但是卻整個人都像是生動起來,珠唇輕啟,方想說話,卻見劉淵俯身吻了下來,當即低低的呻吟一聲,陶醉于劉淵的熱吻之中。

    劉淵知道她要說什麼話,慕容清雪是個理智大于情感的女人,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有著雄心壯志,在她看來,若是自己在蜀國登上王位,她自然便能夠成為一國之妃,所以她定然是想借這個機會來勸說自己接納郭瑭的意見。

    劉淵卻不能給她說出這樣話的機會,否則的話,恐怕自己都沒有享受她動人肉體的興致了。

    慕容清雪終于忍耐不住,雙手探到劉淵身前,替他除去衣物。

    ※※※

    一輛馬車駛入了成都街頭,馬車前的騎士看起來滿臉的風霜,想是趕了很長時間的路,馬車一直來到西川王府的大門口,這才停了下來。

    霍烈走出大門,見到馬車,急忙上前一步,低聲道︰“霍烈見過先生!”

    馬車上走下來一個年輕的書生,臉色雖然有些慘白,不過看起來倒也是眉清目秀,頗有一番瀟灑之風,點了點頭,道︰“王爺是否知道顧某來到成都!”

    霍烈笑道︰“先生不要擔心,王爺並不知道。”

    顧憲點了點頭,這樣最好了,他匆匆趕來蜀地其實就是為了見到親自見到劉淵一面,這才以督辦西北軍事之名,到了這個地方,不過他也不想讓劉淵馬上知道,因為畢竟還要給他一定的時間來做決定。

    霍烈帶著顧憲往府中走去,本想繞過客廳,突然見一個白衣人站在客廳的門口,背著雙手,往這邊望了過來,不是劉淵是誰!

    顧憲心中輕嘆一聲,急忙上前幾步,聲音也有些顫抖,拜道︰“顧某參見王爺!”

    劉淵心里可不是像外表看起來的那麼平靜,他沒有想到顧憲竟然這樣就來了,這樣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若說現在他還有一個人最不想見的話,那麼這個人也就是這位白面書生了。

    自己還是沒有決心奪取蜀王之位,大概讓他失望了吧!否則的話,顧憲不會連稱呼也改了,本來他該稱自己為主上的。

    劉淵點了點頭,道︰“先生免禮吧!”

    顧憲抬頭看了一眼這位大漢福王,嘴角露出微笑,隨著劉淵走到客廳里,霍烈急忙讓人奉上香茶,然後退了下去。

    劉淵轉動茶杯,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顧憲來的有些太快了,讓人措手不及,連一點兒托詞都沒有準備。

    顧憲也不說話,細品杯中香茗,倒是頗為投入。

    兩人沉默了足有一柱香的時間,劉淵嘆道︰“先生恐怕對本王是失望之極了!本王有負先生!”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八章 咄咄逼人(下)


顧憲淡淡道︰“王爺為何如此自責?豈非折殺顧憲。”

    劉淵嘴角露出一絲苦笑,話到嘴邊卻不想說了,道︰“先生之才,足以稱的上是經天緯地,只可惜本王卻……”

    顧憲放下茶杯,目光往劉淵望來,笑道︰“顧某在關前與王爺別時,言道若是王爺奪取蜀王之位,顧某當全力輔佐,永無貳心,現在蜀王之位就在眼前,王爺取之,如探囊取物一般,不知道王爺為什麼不下決心呢!”

    劉淵心道若是自己想要得到這個位置的話,也早就得到到了,但是現在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搖了搖頭道︰“本王實在迂腐之極,恐非先生所望之賢主也!”

    顧憲道︰“王爺何以如此自謙,王爺救蜀國之難,輕身闖陣,臨危受命,掃平東蜀,此功足以震動蜀地。恐怕再頑固的蜀中名士,也只能對王爺俯首稱臣,而且顧某听聞蜀王臨終前曾竟碧素公主許配給王爺,只要王爺娶了碧素公主,蜀國更是手中之物,難道還有比王爺更為合適的人選麼!”

    劉淵想起白蓁,道︰“白貴妃已經有了身孕,不日將會產出!”

    顧憲疑道︰“王爺莫非是因為顧及白貴妃之子,才會如此瞻前顧後,要知道就算白貴妃能夠產下一子,也是十數年里都無法治理蜀國,還不如王爺取而代之,若白貴妃產下一女的話,蜀王並無後嗣,王爺自然更是不用推托,還望王爺明見!”

    劉淵知道他說的有道理,而且外人大部分都是這樣看的,自己僅僅以一個未出生的孩子作為借口實在是太牽強了,太說不過去了,只好點了點頭,並未說話。

    顧憲繼續道︰“王爺莫非還有難言之隱?”

    劉淵差點便將風龍子為自己批命之事和這個書生說出,但是還是忍了下來,搖頭道︰“先生勿要多言,本王心意已決!”

    顧憲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顧某便告辭了!”

    劉淵一愣,沒有想到他說的如此決絕,急忙道︰“先生……”

    顧憲站起身來,笑道︰“其實顧某一直希望能做一個安樂無憂的書生,當日在關前答應願為王爺效力,實在是有些鹵莽了,既然王爺無法坐上蜀王之位,顧某也就無法向王爺獻上回歸大漢之計,而且王爺又不願說出原因,顧某便只能告辭了,失禮之處還請王爺見諒!”

    劉淵心中一痛,嘆道︰“先生既然要離本王而去,本王也不阻攔,其實本王實在是心中有愧,知道並非先生所期望之賢主,所以才會閉口不答!”

    顧憲目光突然變得有些凌厲起來,郎聲道︰“王爺何妨直言!”

    劉淵也站起身來,走到客廳門邊,淡淡道︰“其實若本王有意這蜀王之位,沒有人可以阻攔,只不過卻是心中十分不忍,一者蜀中名士百姓,都希望坐上這個位置的是蜀家正統,一者想到白貴妃、華恆等人,便覺得這些人為了蜀國能夠以死相報,本王若是不擇手段的坐上王位,實在心里有愧,先生所言不錯,本王確實瞻前顧後,難成大事!”

    將這些話說了出來,劉淵總算是出了一口氣,心中壓了多時的包袱也卸掉了,不管顧憲是否願意跟著自己,至少可以輕松一下。

    他確實比不上那些心狠手辣之輩,所顧慮的事情太多,若非如此,也不會到了這個地步。

    顧憲聲音從身後傳來,道︰“若是有一日回到大漢,太子等人將置王爺于死地,難道王爺也是如此心慈手軟,顧及兄弟之情不成!”

    劉淵搖了搖頭,心道自己和太子沒有半點兒血緣關系,而且早就想找他報仇,自然不會顧忌。

    顧憲繼續道︰“若有一日大漢皇位就在王爺眼前,王爺難道還會顧及名不正言不順,而不肯登上大寶麼!”

    劉淵沉吟一下,這個問題倒是難以回答,只好答道︰“本王並不敢確定!”

    顧憲聲音越來越大,道︰“若有一日平王殿下不得已要除掉王爺,王爺是否還會顧忌兄弟之情,放過他一馬!”

    劉淵轉過身來,看著顧憲,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各個都是如此難以回答,除了太子以外,要讓自己對其他人下手,確實有些困難。

    顧憲目光清澈,嘴角含笑,道︰“若有一日皇上想要除掉王爺,王爺是否會對自己的父皇反戈一擊!”

    劉淵眉頭一皺,低聲道︰“先生……”

    顧憲似乎並沒有顧及到他的不悅,道︰“若有一日王爺明知自己是大漢最合適的皇帝,是否還會將皇位讓給比自己更有資格之人!”

    劉淵有些迷惑起來,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

    顧憲道︰“王爺只管直言便是,莫怪顧某無禮!”

    劉淵嘆道︰“先生所言甚是,這些問題確實難以回答。”

    顧憲明白了,笑道︰“既然如此,王爺果然並非一代霸主。”

    劉淵點了點頭,顧憲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倒並不失望,雖然自己也有統一南北的大志,不過比起那些稱霸天下之人,還是差得遠了。

    只不過明知如此,有些事還是一定要去做的。而且劉淵也覺察出自己的改變,若是換做平日,郭瑭害死蜀王,他無論如何也會治郭瑭的罪,但是現在卻放過了他,已經說明他劉淵已經不是當日那個談笑風生,意圖坦坦蕩蕩地為天下造福的書生了,而且拉攏了像戰游一樣的人才,以武力控制蜀國百官,這些事情在以前都是他做不出來的。

    看到顧憲的目光,劉淵點了點頭,道︰“先生所言有理,本王確實並非能成大事之人,只不過人生在世,如白駒過隙,卻也不能消磨時光。現在中原南北混戰,本王恰逢其時,也不能袖手旁觀!”

    顧憲嘆了口氣道︰“其實顧某只想做一個悠然書生而已,亂世不亂世對顧某來說,並不值得一文錢!”

    劉淵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心里頓時清明下來,既然顧憲有如此想法,自己為什麼偏偏還要逼他,坦然道︰“恨此地沒有美酒,要不然本王定要敬先生一杯,若無先生的平蜀三策,本王也不會成為現在的西川王!”

    顧憲知道他這是要送客了,微微一笑,突然拱手拜道︰“主上若想回到大漢,學生倒是還有三計獻上!”

    劉淵一愣,顧憲竟然重新稱自己是“主上”,那豈非代表他已經決定要輔佐自己!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九章 坦然受之(上)

顧憲並未抬頭,低聲道︰“主上可知自己現在處于何種境地之中?”

    劉淵這才確認他果然改了稱呼,大喜道︰“先生難道並不計較本王沒有完成承諾麼?”

    顧憲這才抬起頭來,臉上帶著笑容,道︰“主上勿要責怪學生方才胡言亂語,其實當時在關前學生想要主上奪取蜀王之位,不過是想知道主上對王位到底有多渴望而已,此外並無它意!”

    劉淵一愣,難道自己這些日子以來都誤會了顧憲的意思?

    而且還一直心情低落,以為顧憲再也不能全力輔佐自己!他終于明白了,其實顧憲本意就是為了試驗自己是不是惟利是圖之人,若是自己不擇手段地奪取了蜀王之位,說不定他會馬上拂袖而去,再也不見自己,便如揚州城時一般。

    這真是悲喜交集,劉淵不知道是自己幸運還是真的有這份胸襟和氣魄,能夠讓顧憲這樣的人才甘心為臣,他急忙上前去將顧憲扶起,道︰“先生將本王瞞得好慘,這幾日一直都擔心要如何面對先生,唉,誰知道先生竟然是這個意思……”

    顧憲急忙退後幾步,躲開劉淵的攙扶,還是保持躬身的姿勢,聲音也非常平淡,道︰“主上還請听學生略為分析大勢。”

    劉淵看到他這副樣子,想起當日在關前,顧憲要與自己確定稱呼之時,知道顧憲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既然已經願意全力為自己出謀劃策,自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臣子,執禮甚恭,只好笑道︰“先生還請坐下講話!”

    顧憲這才坐了下來,道︰“主上現在平定順王,使兩蜀一統,確實足以收復蜀地民心,此時就算登上蜀王之位,也毫不為過,但是若是成為蜀王,主上回到大漢之路,反倒有些艱難起來。”

    劉淵點了點頭,這個問題他也思考了很久,要是他當上蜀王的話,大漢百姓未必能夠接受他,而且武帝也未必能夠接受他,雖然只是暫時的將他安置下來,但是也許永遠都是一個蜀王,永遠沒有機會去與太子等諸位皇子爭奪帝位了。

    所以就算在蜀國無主的時刻,他也有些猶豫不決。

    顧憲道︰“皇上現在身體不佳,太子與平王又斗得熱鬧起來,若是王爺以蜀王的身份回到大漢的話,學生敢保證太子和平王定然能夠齊心協力讓王爺留在蜀國,只要王爺不能回到京城,自然對他們也就無所謂的威脅了,除非王爺在蜀國起兵造反!”

    劉淵道︰“確實如此,本王也正是這個看法,才會在現在蜀國無主之時,還要不斷推辭,實在是有負蜀王重托!”

    顧憲笑道︰“學生正是為了此事而來,主上必須馬上讓蜀國有了新的蜀王,否則時間一久,蜀國民心生變,或許會造成混亂也是未知,到了那時蜀國也許就不在主上的掌握之中了。”

    劉淵皺眉道︰“先生有何妙計!”

    顧憲道︰“學生听說白貴妃已經有了身孕,不知道她何時方能生產!”

    劉淵知道底細,皺眉道︰“恐怕要四個月之後!”

    顧憲斷然道︰“王爺不能再等,趁白貴妃現在體形並未大變之時,務必要讓她產下一子,然後奉為蜀王,至于她後來生下是男是女,都不重要了。而王爺則要將白貴妃等人控制在手中,也就相當于將蜀王控制在手中,這為王爺將來奪取皇位,征戰天下大有幫助!要知道蜀地自古便是天下險地,進和攻,退可守。”

    劉淵有些明白了,道︰“先生莫非想隨意找來一個嬰孩,然後對外說是白貴妃所生的王子。”顧憲點頭道︰“事不遲宜,此男嬰必須盡快找到,而且主上要親自將他送上王位,蜀國臣民不知其中底細,自然不會有所異議。若白貴妃以後生下的是男孩,自然可以將這男嬰替掉,因為那時也只有幾個月而已,若白貴妃生下的是女孩,則無須替掉了,便將此男孩當做暫時的蜀王,到時候再找到合適的人選,王爺便將逼他退位便是!”

    劉淵咬了咬牙,顧憲這計雖然有些怪異狠毒,但是卻是能夠解燃眉之急,自己實際上並沒有其它的選擇,道︰“先生是否已經有了人選!”

    顧憲知道他的才智絕對不低于自己,只是對一些事情的看法有所差別罷了,忙道︰“學生已經為王爺帶來了一個男嬰,現在已經派人送到了安樂公主處。”

    劉淵心道他果然已經安排妥當,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要知道這個男嬰的身份是個關鍵,問道︰“此嬰出處如何!”

    顧憲淡淡道︰“此乃平王之子也。”

    劉淵大吃一驚,起身道︰“先生為何將三哥之子偷來此處!”

    顧憲急忙笑道︰“主上勿要誤會,此子之母名為陸無華,原來是平王的寵妾,極受平王器重,後因遭到平王妃的嫉妒,將她貶回家中,恰好產下此子,而且顧某以為若是平王的骨肉,送來這里成為蜀王,畢竟血濃于水,自然更加方便一些,所以這才將他帶到此處。平王當然並不知曉此事。”

    劉淵心下同意,平王的子嗣自然要好上許多。

    不過他心里有些疑惑,平王這個人他非常清楚,對古玩確實充滿熱情,但是對美女卻是並無興趣,像慕容清雪、柳朝雲這樣的絕世美女在他面前都不如一副字畫有趣,沒有想到原來他也有寵愛的妃子,不知道這個陸無華究竟有什麼能耐?

    顧憲對這個陸無華其實也有些異樣的情緒,覺得此女大異于常人,比之慕容清雪還要更勝上幾分,不過現在倒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劉淵點了點頭,幸虧顧憲為自己想的周到,想要控制蜀國,只要控制白蓁和這個蜀王就行了。顧憲說的對,就算自己離開蜀國,也不應該放棄對這里的控制,否則只憑借一支雷霆軍,一個龍騰閣,想要掃平中原,恐怕無疑是痴人說夢。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十九章 坦然受之(下)

顧憲繼續道︰“主上應該知道蜀國的重要性,蜀國歷來便只有劍南一條路通往中原,所以雖然對大漢有所威脅,但是卻並不大,大漢只要在劍南關外囤積重兵便可,但是王爺知道若是蜀軍突破劍南,直抵長江,然後順流而下,甚至可以威脅大明,所以學生才說他是重地,進可攻,退可守,只要利用得當,恐怕將會大有作用,只是歷來蜀王都不思進取而已,若非如此,威脅大漢的第一個就是這蜀地了。”

    劉淵笑道︰“蜀地確實非比尋常,其實大漢一直不願攻打蜀地,主要便是因為劍南此關太過險峻,很難攻破,不過現在大漢倒是有了不少選擇,只要從永州進軍,便可以東向直逼蜀境,而且本王上次橫渡瑤江,也讓很多人看到了成都並非是固若金湯。”

    顧憲心里知道這是因為劉淵炸掉雲州造成的新的形勢,只不過做臣子的有些事還是不要說出來的好,何況面對的又是這樣的一個聰明的主子。

    劉淵心里舒暢起來,道︰“先生這個嬰孩之計解決了本王的燃眉之急,不知道先生向本王獻的第二計又是什麼?”

    顧憲道︰“這便是主上回歸大漢之計了!”

    劉淵眼楮亮了起來,他一直都在想著這件事。也想到很多可能,只不過不知道顧憲會提出什麼建議來。

    顧憲道︰“主上若想光明正大地回到大漢,則必須有驚人之功才行,否則就算回去,也必然是被太子等人壓制,還不如在呆在蜀地了!”

    劉淵點了點頭,他明白這一點,現在的自己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著太子調來調去的九皇子了,而且也不能再回到原來去,手里握著蜀國,還有雷霆軍、龍騰閣煙雨樓等勢力,劉淵回到大漢的第一件事就是擊敗太子。

    既然如此,那麼就必須要有讓武帝對自己有所重用的功勞才是,這一點劉淵也明白,以前他想過將蜀地畫入大漢,現在才知道這個計策並不可行,從蜀中名士全力反對自己出任蜀王時他便明白,若是將蜀國畫入大漢,定然會生叛亂,因為這些蜀人是如此倔強,絕對不會甘心服從大漢的統治。

    顧憲道︰“現在大漢最為忌憚的乃是明國,尤其現在漢口又在明軍手中,燕王陳兵城下,卻無法攻下此城,所以主上除非奪回漢口,不能稱得上是驚天之功!”

    劉淵苦笑道︰“先生莫非以為真會有這樣的機會?除非燕王大敗,本王從蜀地率兵直擊江南,否則又怎麼會收回漢口?”

    顧憲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很難看得出這年輕書生心里到底想著什麼,道︰“主上所言甚是,既然無法收復漢口,那麼就只能收復其它地方了,譬如潭州或者柳州。”

    劉淵一愣,道︰“先生此言何意!”

    顧憲悠然道︰“東蜀永州之外,便是潭、柳兩州,不過數十里而已,現在晉王率重兵駐扎在永州城下,意圖與主上的蜀軍共同殲滅東蜀殘軍。而晉王手下的兩個行軍總管,便恰好是潭、柳兩州的總管,若是東蜀軍破城而去,擊敗晉王,然後佔領潭、柳兩州,定然會震驚大漢,皇上也必然會大驚,因為中原現在除了潭、柳兩州外,其它各州並無多少人馬,若是被東蜀軍長驅直入的話,大有可能威脅到京城。”

    劉淵目光不再疑惑,只是直直地看著顧憲,並未說話。

    顧憲明白他心里所想,這個計策實在有些過于陰毒了。想要創造出一個晉王兵敗的局勢並不困難,只要劉淵有大軍輔助東蜀軍攻打晉王便行了,想要奪取潭、柳兩州也並不困難,以晉王的能力,恐怕無法堅守這兩座城池,說不定蜀軍還沒有打到,他已經逃回京城去了。到了那個時候,劉淵以大漢福王之姿,將兩城奪回,徹底消滅東蜀殘軍,定然可以得到大漢的承認。但是若真的要造成這種形勢,卻必須經過幾次大戰,又不知道要損失多少人馬,而且讓東蜀國軍佔領兩州,又不知道要陷多少百姓于不利當中。

    劉淵擔憂的恐怕是這個吧!連一個蜀國王位都不願意竊取在手的人,又怎麼能夠因為想恢復自己的身份,而導致數十萬無辜的人為自己犧牲。

    顧憲本以為他會斷然反對,但是劉淵卻只是輕輕地出了口長氣,笑道︰“先生應該明白本王的心意,既然如此,本王實在想听听先生以何來勸服本王!”

    這回輪到顧憲愣住,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是這副心態,雖然心里不願意,但是還是希望顧憲能夠勸服他,顯然權衡之下,劉淵已經認同這個法子。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淡定的人,顧憲知道自己並沒有選擇錯對象,忙道︰“主上應該知道潭州行軍總管是何人吧!”

    劉淵點了點頭,道︰“薛苦,此人暴戾無常,潭州百姓早就怨聲載道!”

    顧憲笑道︰“柳州行軍總管又是何人!”

    劉淵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藍碧,此人乃是一介儒生,不足掛齒!”

    顧憲點了點頭,道︰“這兩人都是太子的心腹,自從秦王戰死漢口,燕王統領江南大軍之後,太子手中握著的兵權只剩下潭、柳、蒙等幾州而已,主上應該不會忘記當初太子為了對付煙雨樓便是動用了數州的兵力來扣押貨物吧!”

    劉淵當然不會忘記,當初也正是因為如此,煙雨樓才會假意投靠了平王,也就是那時,他才生起建立自己軍隊的想法。

    顧憲道︰“王爺若想擊敗太子,必須首先剪除其羽翼,而太子手中握著的兵權,便是最重要的,何不趁著這個機會擊敗他們,而使太子的勢力大為削弱!其實主上不在這個時候擊敗他們,到了京城之後,還是要一一對付,為什麼不趁此時機呢?既然到了最後主上也不能夠放過他們,現在動手還可以一箭雙雕,何樂而不為!”

    劉淵點了點頭,心想自己其實只是缺少一個能夠讓自己坦然起來的理由而已,顧憲這樣說,自然沒有問題,因為早晚都要對付這些人,道︰“既然如此,一切便依先生之計吧!”

    顧憲心中微微一動,劉淵果然有些變了,連這種的計策都能夠坦然受之。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1:56:17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章 表白心意(上)

听到這里劉淵倒有些奇怪起來,顧憲說好要想自己獻出三個計策,第一個是安撫蜀國之計,第二個是回歸大漢之計,不知道第三個計策是什麼,笑道︰“先生還有的第三個計策,不妨說來!”

    這兩個計策雖然都有些不合常理,但是劉淵卻已經全部接受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真的變了,還是確實要對顧憲言听計從。

    想必後面這個原因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一想到顧憲所說的行非常之事,方成非常之功,劉淵的心里就會一震,若沒有郭瑭害死蜀王,自己就不可能將整個蜀國控制在手中,若沒有顧憲,自己也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回到大漢。

    有些事自己做不出來,也想不到,但是劉淵卻並不排斥。

    顧憲急忙道︰“這第三個計策卻是如何安置雷霆軍的,學生早已經有了耳聞,主上所建立的雷霆軍確實是一支不可小覷的軍隊,威力比龍騰閣更為強大,若是主上回歸大漢,必須要用的到這支軍隊,只不過該如何安置它,卻成了一個大的問題。”

    劉淵皺了皺眉,自己倒是並沒有想到這點,若是自己回到京城的話,將雷霆軍帶在身邊,確實是可笑之極,就算將雷霆軍安置在城外也是不現實的,武帝第一個不會同意。而若是將它繼續留在蜀國,卻又不能在關鍵時刻起到作用,顧憲這樣一說,這確實是一個大的問題。

    雷霆軍將成為自己擊敗太子最有力的工具,顧憲想到這點,應該是有所計劃,劉淵點頭道︰“先生有何高見!”

    顧憲道︰“學生愚見,認為雷霆軍最好安置的地方其實是主上去過的。”

    劉淵哦了一聲,不知道他指的是哪里。

    顧憲道︰“那便是竟陵城,竟陵守將龍城將軍,崔群刺史都已經向主上效忠,只要雷霆軍能夠留在竟陵城,便可牽制住太子手中最大的勢力燕王。”

    劉淵將此事仔細琢磨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顧憲的目光確實獨到。其實雷霆軍最大的作用並非是以武力擊敗太子,而是讓太子手中的軍隊不敢妄動,只要佔領竟陵,燕王定然不會鋌而走險,而且太子敗亡後,自己的下一個對手恐怕將會是燕王,雷霆軍那時就可以發揮大的作用了。

    劉淵道︰“既然如此,先生去安排便是,想必龍城等人先生已經安排妥當了吧!哈哈……”

    顧憲見三個計策劉淵都接受了,心里也有些安慰,這三個計策他都想了很久,尤其是前兩個計策,本來以為想要說服劉淵會有些困難,哪里知道他竟然會坦然接受。

    這樣看來,自己並沒有白跑一趟了。

    劉淵起身道︰“先生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麼不去拜見公主殿下!”

    顧憲一愣,道︰“理當如此,只是顧某來到成都乃是私事,不知道是否方便!”

    劉淵心道不管是否方便,你都要去看看我這個單相思的妹妹,笑道︰“公主對先生哪里還有公私之分,只要先生出現,定然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顧憲疑惑地看著劉淵,看他笑成這個樣子,自己心里就有些沒底,上次在飛雲坊納了兩個小妾時,劉淵便是這個樣子。

    劉淵見他不肯說話,心道自己倒該做個媒人,否則以安樂公主的性子,恐怕未必會說出來,道︰“先生可否記得飛雲坊袖雲樓?”

    顧憲點了點頭,翠華和傾雲兩女現在還在尚書府上,自己怎麼會忘了。

    劉淵道︰“先生是否已經將那兩個美女收為偏室了!”

    顧憲臉上微微泛紅,還有些不善談及這些事,道︰“學生還要多謝主上成全!”

    劉淵哈哈大笑道︰“當然要成全先生,這次本王倒願意與先生做一個大媒,為先生尋一個正妻。”

    顧憲愣了,女人恐怕是他最大的弱點,要不是如此當日劉淵也不會有機會在鏡湖邊上救起他了,忙道︰“學生……”

    劉淵擺手道︰“先生勿要推辭,不妨等本王說出此女的名姓!”

    顧憲只好點了點頭,上一次若非是既成事實,自己也不會攜美而歸,不知道這次劉淵又要用什麼法子讓自己就範。

    劉淵站起身來,道︰“此女便是本王的妹妹,現在既是大漢的安樂公主,也是蜀國的皇後。”

    顧憲一驚,站了起來,叫道︰“王爺,此事萬萬不可!”

    劉淵笑道︰“本王知道先生所言的不可到底是什麼,安樂現在已經是蜀國皇後,不過本王可以告訴先生,蜀王根本就沒有踫過安樂一根手指。”

    顧憲忙道︰“王爺莫要誤會學生的意思,安樂公主乃是金枝玉葉,學生怎麼能夠高攀的上。”

    劉淵知道他這是謙遜之詞,笑道︰“如果換做是別人,本王自然認為他是真心實意,但是先生嘛,哈哈……”

    顧憲急道︰“還請王爺三思!”

    劉淵本來就沒有想到今天便讓他答應此事,點了點頭,嘆道︰“三思的應該是先生才是,不瞞先生,為了此事安樂在本王面前哭了數次,其實她早就對先生芳心暗許,只是自覺沒有辦法拋開一切,這才遵從皇命,嫁到蜀國來的,一切請先生自己抉擇吧,本王並不想逼你!”

    顧憲確實完全愣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安樂公主竟然對自己有如此深情,想想也不由得心動,只不過想要娶安樂公主確實要冒很大的險,一個是就會與大漢皇室牽上關系,恐怕這輩子都無法脫身,一個卻不知道蜀人會如何看待自己,說不定大部分蜀人都會將自己視為仇敵了。

    在這個時候,顧憲完全變得木訥起來,根本不像一個能夠縱橫天下的謀士。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章 表白心意(下)

劉淵將慕容清雪拉到一邊,低聲道︰“清雪應該知道安樂對我們這位大漢狀元的感覺吧!”

    慕容清雪乖巧地點了點頭,微微一笑,道︰“昨天有人將那嬰孩送來,並說是顧先生送來的,公主高興的整整一夜沒有睡著,一直看著這個嬰孩。”

    劉淵嘆了口氣,難得一向活潑有些過頭的妹妹能夠喜歡上一個人,伸手摟住慕容清雪的蠻腰,道︰“本王要回大漢去了!”

    慕容清雪一愣,驚道︰“王爺所言當真!”

    劉淵點了點頭,道︰“那時清雪是否願意隨本王回去!”

    慕容清雪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她本來想勸說劉淵留在蜀國當上蜀王的,不過大漢的誘惑力顯然更大,而且劉淵回到大漢之後,目的當然就是對付太子,急忙點了點頭,道︰“既嫁從夫,清雪有什麼理由拒絕呢!”

    劉淵心道這個女人便是有這種魅力,點了點頭,道︰“既然清雪已經自己承認嫁給本王,到時可要與本王的兩位夫人好好相處,哈哈……”

    慕容清雪不依地用粉拳捶上劉淵的胸口,道︰“王爺……”

    劉淵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拉到懷中,然後向另外一邊努了努嘴,低聲道︰“本王已經將安樂思念顧憲之事和顧先生說了,難得安樂還能夠掩飾的如此之好,恐怕現在最尷尬的便是這位大漢狀元了!”

    慕容清雪又捶了劉淵一下,道︰“王爺太壞了,公主若是知道,恐怕要羞死了!”

    劉淵笑道︰“男女之情,最好不要隱藏的好,清雪以為然否,我們也不要留在這里妨礙他們了,不知道上面是否還有本王的房間!”

    慕容清雪自然知道他要干什麼,急忙將臉埋在男人懷里,任著他將自己拉上樓去了。

    顧憲見到兩人親昵地走了,只剩下自己和安樂公主,臉上大紅,完全沒有听到安樂公主說了什麼話,一心想著劉淵方才說安樂公主對自己情有獨鐘之事。

    安樂公主皺了皺眉,不知道這個一向淡然平靜的書生怎麼會變得如此拘謹,笑道︰“先生還請坐下,讓安樂來為先生泡上一壺茶吧,這可是安樂的拿手好戲。”

    顧憲心中盼望劉淵趕快出現,也好讓自己覺得心安些,但是也知道劉淵和慕容清雪一起離開,想要回來的話,不知道要多久以後了,點了點頭,道︰“公主如此抬愛,下官不勝惶恐!”

    安樂公主抿嘴笑道︰“其實安樂和慕容姐姐早就沒有將先生當做外人,先生也就不要客氣了!”

    顧憲睜大眼楮,安樂公主說這些話時神態歡喜,看來劉淵說的是真的,自己到底有哪點兒好處,竟然會惹動一個公主的情絲。

    安樂公主嘴角微微翹起,眉頭輕蹙,說不出的調皮可愛,道︰“先生莫非變成了啞巴,當日可是一直侃侃而談的啊!”

    顧憲忙道︰“公主勿要責怪顧憲,其實顧某……”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安樂公主已經嫣然一笑,回到後面端出一套茶具來,在幾上擺起,道︰“先生方才要說什麼?安樂並未听清!”

    顧憲滿臉通紅,他對女人確實缺乏抵抗力,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相處,尷尬的笑了一聲,道︰“顧某說安樂……”他突覺失言,忙道︰“下官該死,竟然唐突公主!”

    安樂公主卻臉上泛起嫣紅,斂首道︰“先生但稱安樂無妨,這樣安樂也很高興!”

    看著她嬌媚的模樣,顧憲簡直愣住了,若是換在袖雲樓,換在翠華和傾雲的身上,他說不定會上前將美人摟在懷中,但是眼前的美人可是大漢的安樂公主,自己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安樂公主抬起頭來,也覺得今天的顧憲有些怪怪的,不過她盼這個日子已經盼了很久,既然能夠再見顧憲一面,那便要為他煮一次茶才行,急忙用水洗過素手,燃起小爐,開始煮茶。

    顧憲坐立不安,目光一直掃向劉淵方才離去的方向,真想他能夠突然出來,至少和安樂公主說幾句話也好。

    但是直到安樂公主將茶端到顧憲面前,劉淵和慕容清雪還沒有出現,顧憲只好嘆了口氣,心道自己不用指望他們了,端起茶杯,輕嘗一口,點頭道︰“果然是好茶。”

    安樂公主笑靨如花,能夠得此稱贊,她其實已經很滿足了。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就坐著這個讓她魂牽夢繞的情郎,安樂公主只覺得心里無比開心,就算知道顧憲馬上就會離開,也並不沒有絲毫的悲傷之情,也許對她來說,能夠奢望的幸福只是這些吧。

    顧憲放下茶杯,見到安樂公主一直望著自己,咬了咬牙,道︰“顧憲何德何能,竟然能夠讓安樂公主親手為我煮茶,公主此番情意,顧憲不敢有絲毫忘懷!”

    安樂公主一愣,不知道他為什麼說的如此嚴重,只不過是煮了一壺茶而已,道︰“先生勿要如此,其實安樂一直都給九哥煮茶的,呵呵,還是先生有禮,那個九哥從來就沒有說這樣好听的話!”

    顧憲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今天實在是大失水準,滿臉通紅,道︰“王爺他……不知道去什麼地方了……”

    安樂公主瞪大眼楮看著他,疑道︰“先生難道沒有看到九哥和慕容姐姐已經上樓了麼,唉,他們一直便是如此,整日親密的像一個人一樣,根本沒有把安樂放在眼里,幸好先生這次來了,要不然這間屋子里又剩下安樂一個人了,他們倒是去親熱去了!”

    顧憲尷尬地咳嗽幾聲,不知道安樂公主這些話里是不是有暗示的成分,過了半晌才鼓起勇氣道︰“公主真的不介意顧某稱你安樂這個名字!”

    安樂公主奇怪地看著他,最後點了點頭,眼前的這個顧憲以前好象不是這個樣子的,今天有些神經兮兮。

    顧憲大喜道︰“顧某一介書生,能得安樂垂青,真是三生有幸,只不過安樂現在已經貴為蜀國皇後,顧某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若是得蒙安樂不棄,顧某願意回到大漢之後,稟明皇上,將你帶回京城去,到了那時,如果安樂還願意跟從顧某的話,顧某自然不肯輕易相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不知道為什麼安樂公主俏臉通紅,已經轉身跑到里面去了。

    顧憲愣愣地看著那不斷搖擺的珠簾,方才安樂公主便是從那里跑走的,難道自己又說錯話了麼,若是可以選擇的話,他寧願選擇讓勸說劉淵去做皇帝,或者勸說他去當乞丐,也不願意對安樂公主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表白自己的心意。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一章 道門之戰(上)

“西川王駕到!”隨著一聲悠揚的聲音傳來,白蓁急忙抬起頭來。

    劉淵已經大步走了進來,臉上帶著微笑,平靜從容,一身白衣將他的臉襯托的更加干淨,便如一位翩翩的公子走到了白蓁的面前。

    不知道為什麼白蓁的俏臉竟然馬上微紅,急忙起身道︰“王爺來了!”也許是天氣寒冷的原因,或者是多日不曾見到劉淵的原因,現在每次劉淵來了,白蓁總覺得心里亂跳,甚至比當時未嫁還要不堪,難道自己真的芳心大動了不成。

    白蓁咬緊嘴唇,不管為了什麼,只要劉淵說起要繼承蜀王位置的話,她就要阻止,也不管用什麼手段,因為這不僅僅是為了她自己,也是為了整個師門,甚至整個蜀國。雖然現在後一個原因已經失效了。

    而且她心里也明白,自己的阻止是沒有用的。

    劉淵擺了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本王有幾句話要和白貴妃說。”

    宮女太監們紛紛走了下來,劉淵現在的威勢已經遠遠超過原來的蜀王,要不然也不會如此恭敬了,甚至連白蓁都要給劉淵請安。

    劉淵不知道這件事自己做的對不對,但是必須首先確定白蓁的身份,本來帶著微笑的臉突然間沉了下來,道︰“蓁兒你莫要再騙本王,你原來是聖門道的人!”

    白蓁花容突變,眼楮睜大,不敢置信地看著劉淵,驚道︰“王爺怎麼知道?”

    劉淵心道原來她是這麼容易就承認的,不過也有點兒不妥當的感覺,按理像聖門道這樣隱秘,而且有著巨大的野心的門派,屬下成員都該經過刻苦的訓練才是,若是自己用這樣的一種方式便讓他們承認自己的身份,有點兒太過于兒戲。他的表情十分嚴肅,冷冷地看著白蓁,並未說話。

    白蓁慌忙道︰“白蓁自幼便進入了聖門道中,其實並不想欺騙王爺,只是師門有令,白蓁不能輕易說出自己的身份而已。王爺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劉淵看著她滿含深情的目光,真的是愣了。她既然是聖門道的人,目的便該是控制蜀王,近而控制蜀國才是,難道她的心里真的沒有絲毫愧疚?淡淡道︰“本王自然知道你的身份,若非如此,豈不是要被你欺瞞過去,最後鑄成大錯!”

    白蓁停住半晌,然後跪倒在地,眼中竟然已經有了熱淚,泣聲道︰“若白蓁還有選擇,定然不會選擇傷害王爺,王爺想必是責怪白蓁在東征回來時,慫恿華恆等人對付王爺吧!其實那時白蓁心里只有蜀國,並無其它,以王爺之胸懷,定能感受到白蓁的一片苦心。”

    劉淵心中一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對她好了。以前一想到她是聖門道的人,便覺得痛恨之極,要不是聖門道,蜀王也不會因為服食丹藥而亡,要不是這些道教誤國,大唐也不會冰分瓦解,他斷然不能夠讓這些邪門外道之術控制宮廷皇室,否則的話絕對不會有好的結果。

    白蓁繼續哭聲道︰“王爺……”

    劉淵嘴角泛起一絲苦笑,自己在白蓁面前實在是太缺乏抵抗力了,淡淡道︰“蓁兒你既然承認了自己是聖門道的人,本王就不再多說了!”

    他心里下了狠心,既然白蓁不可信任,那便將她廢了,隨便找一個嬪妃來,將平王的兒子當做她的兒子,奉為蜀王。雖然自己對白蓁一直有著異樣的感情,不過卻沒有辦法仍然讓她掌著大權。

    白蓁根本不知道劉淵心里所想,只是頗為自責道︰“白蓁確實罪孽深重,當日為了使王爺無法奪取蜀王之位,甚至向主上建議將碧素公主許配給王爺,而且還要控鶴軍控制安樂公主。其實王爺應該能夠體諒白蓁之心,實在是逼不得已,若非為了蜀國,白蓁又怎麼能夠狠下心腸來對付王爺!”

    劉淵微微一愣,白蓁和風虛子是差得遠了,到這個時候和自己說這些話還有什麼用?既然兩人都是為了爭奪權力,就算再有私情,也沒有辦法調和了,淡淡道︰“蓁兒確實讓本王大為失望,此事勿要再提!”

    劉淵已經下了決心,拂袖往門外走去,突然听到身後傳來一聲嬌喝,道︰“秦淵休走!”

    竟然是白葳的聲音。

    劉淵轉過頭去,屏風後面碧素公主和白葳雙雙走出,碧素公主用手指著劉淵,氣得俏臉發紫,而白葳則是臉色冰冷,大聲叫道︰“秦淵你可對得起我姐姐!”

    劉淵見到白蓁現在這個樣子,心中也是不忍,又不願與這兩個小美女糾纏,冷冷道︰“白小姐何妨問問她到底做了些什麼事!”

    碧素公主這才說出話來,道︰“秦淵你這個大笨蛋……你……”

    白葳伸手將白蓁扶起,道︰“姐姐是聖門道的人,此事已經並不是什麼秘密,就連先王也知道此事,要不是如此,先王也不會將他娶入宮中了。白葳實在不明白你這個人為什麼僅僅因為姐姐是聖門道的人便對她如此痛恨!”

    劉淵愣了,隱隱覺得其中是否還別有內情。

    白蓁忙道︰“小葳莫要胡說……”

    白葳不依道︰“白葳就要說,要不然姐姐被這個男人欺負了,我怎麼看得下去!”

    白蓁哭得通紅的雙眼往劉淵望來,劉淵心中一軟,道︰“聖門道欺天篡權,本王怎能容得他們!”

    白蓁一愣,道︰“王爺何來此言,聖門道乃是至誠之道,一直在我蜀地土生土長,目的便是為了輔佐蜀王治理國家,又怎麼叫欺天篡權。”

    劉淵也愣了,難道其中真的還有隱情,道︰“蓁兒莫要以為本王好欺!”

    白蓁淡淡道︰“王爺何妨問問這兩位公主!她們也都知道聖門道。”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1:57:01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一章 道門之戰(下)

碧素公主首先道︰“聖門道本來就是我們蜀國最好的道派,每五十年都要培養出一位能夠輔佐蜀王治理國家的女人來,白蓁姐姐便是其中之一,秦淵你這個大笨蛋竟然會說聖門道是個壞道派,真是笑死人了!哼,本公主無論如何也看你不順眼……”

    劉淵心道今天被她罵了兩次,不過更加奇怪起來,看碧素公主的樣子,她斷然不會是替白蓁說謊的樣子,難道自己倒把聖門道想錯了。

    他疑惑起來,白蓁身上確實沒有半點兒武功,也從未讓蜀王煉過丹藥,而且她對自己確實也沒有做過什麼出格之事,只有在自己威脅到蜀王王位時,她慫恿了華恆等人聯名上表要蜀王提防自己,這些小事算不上什麼,難道真的是自己想錯了。

    劉淵皺起眉頭,今天他就是來興師問罪的,沒有想到卻還別有插曲,一定要問個清楚,向碧素公主道︰“兩位公主不如暫且下去,本王有幾句話要問蓁兒!”

    白葳哼了一聲,道︰“我才不讓你繼續欺負姐姐,要知道姐姐從未為別人掉過眼淚!”

    碧素挺起胸膛站在白蓁面前,道︰“碧素才不會嫁給你這樣的大笨蛋,你除了欺負女人之外,也沒有別的什麼能耐!”

    白蓁卻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你們都下去吧,他……西川王不會欺負姐姐的!”

    白葳和碧素公主都是一驚,方想說話,白蓁擺了擺手道︰“難道連你們也要來氣姐姐麼!”

    兩女恐怕在白蓁的面前最為听話,同時狠狠瞪了劉淵一眼,然後還做了個威脅的手勢,這才走了出去。

    劉淵見她們走了,這才問道︰“蓁兒是否認識風虛子這個人!”

    白蓁一臉茫然,道︰“那風虛子是個女弟子麼?”

    劉淵點了點頭。

    白蓁搖頭道︰“敝門只有白蓁一個女弟子,乃是先師傳下來的,其他的都是男弟子,其中並無一個風虛子!”

    劉淵疑惑起來,難道風虛子不是聖門道的,這件事倒是復雜起來了,道︰“蓁兒難道不記得此人,此人便是替你父王煉制丹藥的!當日先王病危之時,曾經將她請到宮中煉丹。”

    白蓁更是搖頭道︰“敝門雖然也煉制丹藥,但是卻從不用它給人治病……”她突然臉色一變,驚道︰“難道是她們?”

    劉淵問道︰“她們是誰!”

    白蓁長出了口氣,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坐回到了椅子上,這才道︰“此事說來話長,我教門當日共有三個大的教派,其中威名最盛的叫做天真道。王爺應該還記得,當日大唐之時,敗壞唐室的便是這個天真教,其實只是他們亂用丹藥導致數名皇帝病逝而已,只不過後來大漢入主中原,驅逐天真道,這個教派也就消失無蹤了,雖然還有秘密的門人弟子存在,只不過卻不敢光明正大的行事。”

    劉淵雖然讀過許多關于道教的書,但是卻也不知道里面還有這樣的玄機,若非白蓁講出,他定然將天下所有的道人都看成是一個教派的。

    白蓁繼續道︰“這第二個教派便是敝教聖門道,敝教一直都在蜀地,從未離開過這里,而且敝教先師曾經立下了永保蜀地的宏願,所以這才會盡心的培養出一名女弟子來做為道門代表,嫁給當代蜀王,輔佐蜀王治理蜀國,白蓁便是這一代的聖門道使女。”

    劉淵恍然大悟,看出她並未說謊,原來自己真的是錯怪她了。

    白蓁其實從未害過自己,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蜀國,而且也看得出她對自己一直都是情有獨種,劉淵心中一軟,不由地上前將她的素手拉起。白蓁臉上泛紅,嫣然一笑,並未反抗。

    她繼續道︰“太真道雖然以丹藥誤了大唐皇室,但是真正可怕的還是最後的這個蒼嵐道,他們一直認為自己才是道家正統,試圖統一三個教派,用的法子便是想要控制天下大權,甚至當上皇帝,然後以皇權約束其他教派,使蒼嵐道成為天下唯一的教派,也成為天下唯一的門派。他們采用的手段非常極端,或是以丹藥殺害帝王,或是以美色控制權貴,總之便是為了一個權字。而且他們的可怕之處在于他們都有一身鬼神莫測的神奇武功,這些武功都是蒼嵐道在煉習內丹時所練成的,非常厲害,是其它教派無法對抗的。”

    劉淵心想自己遇上的那個風虛子便應該是蒼嵐道的,而上次風虛子故意刺殺自己,然後想要嫁禍給白蓁也有了解釋,原來事情是這樣的,這其中原來牽扯著道門之間的爭斗,所以才會錯綜復雜,讓外人覺得難以判斷。

    白蓁輕輕地靠在了劉淵的肩頭,柔聲道︰“蓁兒並不怪王爺,王爺不懂得其中的玄妙,自然會以為蓁兒也是蒼嵐道的壞人,其實他們根本就不在乎一個蜀國,他們的目標應該是大漢或者明國才是,不知道為什麼還有人來到蜀地了,蓁兒竟然絲毫不知。”

    劉淵伸手將她摟入懷中,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心情大是暢快,白蓁一直都是自己心里夢想的女子,現在誤會消除,那種感覺比擊敗了順王還要美好,低聲道︰“蓁兒是否知道他們在什麼地方!”

    白蓁想了一想,道︰“蓁兒實在不知,以前听先師說,他們以四海為家,不過前些年倒是在沿海出現過幾次,主要在一些人跡罕至的島嶼上!”

    劉淵心中更加堅信無疑,將白蓁扶起,看著她的眼楮,道︰“蓁兒真的不怪本王方才錯怪了你!”

    白蓁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道︰“王爺若是知道蓁兒對王爺做出了那麼多事之後,是如何的自責,就知道我是永遠都不會怪你的!”

    劉淵還能說什麼話,眼前的美女如此嬌嫩欲滴,當然抵擋不住她的魅力,伸手捧起她的俏臉,然後低頭吻了上去。

    白蓁沒有絲毫的反抗,像是等著一刻等了很久一樣,劇烈的反應著,雙手摟住了劉淵的脖子,在她看來蜀王現在根本不再成為一個問題,只要她願意,劉淵對她怎麼樣都是應該的。

    劉淵的嘴唇離開她的香唇,目光掃向門外,碧素公主和白葳正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場表演,待兩女看到劉淵的目光望了過來之後,同時驚呼一聲,飛快地跑掉了。

    白蓁嫣然一笑,用力將劉淵拉了過來,兩人的嘴唇再次緊緊地合在一處,劉淵心中確實是十分暢快,站起身來,將美女抱起,低聲問道︰“蓁兒的臥室在什麼地方,本王現在還不知道!”

    白蓁指了指後面,劉淵大手已經探到了她的衣間,頓時低聲的呻吟了一聲,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二章 但賭美人(上)


撫摩著白蓁光滑的皮膚,劉淵還沉浸在方才的激情當中。

    白蓁確實是個非常特別的女子,有一種天生的柔媚在骨子里,讓任何一個男人都沒有辦法拒絕這樣的柔媚,何況一想到她平時那儀態萬方的樣子,則更加無法自制了。

    白蓁的玉手輕輕地撫摩著劉淵的胸膛,柔聲道︰“王爺真的要去對付那蒼嵐道麼?蓁兒實在很擔心!”

    劉淵一愣,原來她想的是這件事,笑道︰“蓁兒勿要擔心,當日風虛子武功雖然高,但是還是被本王擊退。”在這樣的場合,而且還是裸裎相對,確實不該講這些話,不過兩人倒並沒有絲毫的尷尬。

    白蓁嘆了口氣,道︰“王爺也許並不知道蒼嵐道的厲害,當日天真道最為強大的時候,曾經派出無數高手圍剿他們,但是卻被他們一一殺光,這些人下手極其殘忍,而且凶狠殘暴之極!”

    劉淵又愣住了,風虛子對自己的時候,好象並未下狠手,而且每次都是出手幾招便走,也沒有強烈的殺意,難道風虛子也不是蒼嵐道的人?他有點兒迷糊起來,問道︰“除了蒼嵐道外,道門還有什麼門派!”

    白蓁想了想道︰“好象還有幾個門派,不過蓁兒也不清楚,他們也都有幾個傳人,行動都是秘密的很,不過大抵都想有朝一日統一道門,並且擊敗佛教,成為勢力最大的道派,也為道門正名,其中有幾個門派倒是听過他們的名字。”

    劉淵心道原來如此復雜的,是自己看輕了這其中的關系,道︰“都有哪些門派,蓁兒還不講來。”

    白蓁沉吟一下道︰“最為出名的便是以相術聞名天下的鬼谷門了。據先師所說,鬼谷門原來其實叫做太明道,只不過後來開始試圖參透天地玄機改為了鬼谷門,從而也就脫離了道門。”

    劉淵心道又是鬼谷門,自己到什麼地方都能夠听到他們,要是不讓那個風龍子心服口服,自己也就不混下去了,笑道︰“這個鬼谷門本王倒是听過,不過卻不知道它原來竟然也是道門中的!”

    白蓁抿嘴一笑道︰“其實中原只有佛道兩家,大部分門派不是屬于佛門,便是道門,只不過鬼谷門雖然已經脫離道門,但是卻還與道門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十幾年前鬼谷門的門主天苦大師還曾經來到蜀地,見過先師,談及道門興衰,頗為感觸呢!”

    劉淵知道定是那個時候天苦大師為蜀王批的命,白蓁大概還不知道這件事。

    白蓁確實是想能夠將自己知道的都說給劉淵听,道︰“除了鬼谷門之後,最有名的應該是參合道了,這一門便是當年助大漢皇帝佔領中原的道門,後來大漢清除道家,其實也只是為了清除蒼嵐道和太真道,而對于參合道卻是大大的幫助。只不過由于這一門非常怪異,既不煉丹,也不研究道家典籍,研究的是一些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所以他們的傳人也非常有限,能夠收入道門的人也非常稀少,雖然驅逐了兩大道門,但是還是無法發展出來,想必參合道應該還在大漢皇室中存在的。”

    劉淵大感幸虧遇到白蓁,否則自己斷然不會知道這其中還有這麼多的牽扯。那風虛子倒很可能不是蒼嵐道的人,因為她並不想殺自己,也許會是參合道的人,而在大漢宮內便有參合道的存在,這其中玄妙異常,自己回到大漢之後,還要注意他們的行蹤。

    白蓁將頭靠在劉淵胸前,低聲道︰“若非先師已經逝去,王爺倒是可以去請教一下她,其實先師最是厭惡這些道派之爭,偏偏卻要將天下百姓牽扯在其中,不過蓁兒知道的只是這麼多了。”

    劉淵愛憐地撫摩她的秀發,若非白蓁的身份是蜀國的貴妃,自己一定要把她帶在身邊,在她面前,似乎都要比在慕容清雪面前更加舒服自然。只可惜白蓁一心為了蜀國,就算犧牲自己也毫不顧惜,當然也不會跟著他劉淵了。

    白蓁似乎陶醉在這種溫柔之中,眼波蕩漾,道︰“蓁兒希望王爺能夠將碧素和白葳收入後宮之中,不知道王爺意下如何!”

    若是換做以前,劉淵定會推托,不過現在卻沒有這些虛偽的想法了,蜀王已經把她們托付給自己,那麼自然要收服這兩個美人才行,笑道︰“蓁兒難道就不會吃醋!”

    白蓁不依的捶著劉淵的胸膛道︰“蓁兒能夠享受到王爺的片刻溫存已經非常滿足了,豈敢奢望其它。而且蓁兒身負師門重托,定然要以蜀國為重,無法陪在王爺左右,若是小葳和碧素能夠有此福氣,心里自然也是高興的!”

    劉淵其實早該理解這個女人,是自己將她想的太復雜了,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道︰“既然蓁兒已經下了命令,本王敢不遵命!”

    白蓁露出一絲為難的神色,道︰“不過碧素和小葳似乎都對大漢福王情有獨中,王爺想要讓她們甘心服從,還要費很大力氣呢?”

    劉淵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女人真是越來越可愛起來,道︰“本王定有妙計讓她們甘心嫁給本王,不妨和蓁兒打一個賭,以三天為限,要是本王輸了,便要答應蓁兒一個要求,要知道蓁兒輸了,自然便要答應本王一個要求!”

    白蓁含羞的點了點頭,雖然她並不知道劉淵到底有什麼辦法征服兩女,但是只是為了和劉淵打賭這種美妙的感覺,便讓她無法拒絕了。

    劉淵知道自己定然會贏這一局,看來要好好想想要白蓁答應自己什麼要求了。

    白蓁見他一臉壞笑,有些吃驚,沒有想到一向溫和淡定的西川王也有這樣孩子氣的樣子,笑道︰“王爺勿要低估了碧素和小葳,她們常常讓蓁兒都感覺頭痛!”

    劉淵翻身將她摟住,壓在身下,笑道︰“蓁兒難道並不擔心本王奪取了蜀王之位?”

    白蓁搖了搖頭,道︰“並不是蓁兒不擔心此事,恐怕整個蜀國都在擔心此事,只不過王爺其實現在已經就是蜀王了。王爺進入這鳳儀宮時,蓁兒還想無論如何也要阻止王爺,但是現在……”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二章 但賭美人(下)

劉淵明白她的意思,蜀王新喪,又無子嗣,何況也無宗親,他這個威望甚大的西川王其實馬上便可以繼承蜀王之位,白蓁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去阻攔什麼了,至少她心里清楚劉淵並不是惟利是圖的人,當上蜀王之後,對蜀國定然也只有好處。

    何況現在蜀人對劉淵的印象已經大為改觀,並不會有人反對。

    劉淵雙手從背後將她摟緊到自己的胸前,白蓁的呼吸馬上急促起來,嗔道︰“王爺!”

    兩人已經經過了數次風雨,沒有想到劉淵還要再來,白蓁心中雖然並不拒絕,但是也覺得有些過分了。

    劉淵哈哈大笑,放開白蓁,道︰“蓁兒是否希望腹中的孩兒快些出生,若真的是個男嬰,倒可以繼承蜀王之位。”

    白蓁點了點頭,若是這個孩子來的再早一點兒的話就更好了,只可惜他至少要幾個月之後才能來到人世,而且還未必真的就是個男孩。

    劉淵道︰“本王其實並不想當上蜀王,蓁兒若是並不介意,本王倒有一個法子,可以讓王兄的骨肉當上蜀王。”

    白蓁眼楮亮了起來,雖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這卻正是她所想的。

    劉淵知道顧憲的這個法子白蓁肯定不會拒絕,道︰“蓁兒懷有身孕之事,雖然蜀人大部分已經知道,但是卻並不知道蓁兒將要何時生產,而且也並沒有見到蓁兒此刻的身材模樣,若是本王選擇一剛剛出生的嬰孩,宣稱他便是王兄的骨肉,然後立為蜀王,相信蜀人並不會反對。”

    白蓁驚道︰“王爺……”

    劉淵笑道︰“蓁兒難道還會以為本王在騙你麼,只要有了新的蜀王,蓁兒便是太後了,那時本王會將安樂公主送回大漢去,若是蓁兒以後生下的是個男孩,那麼便將他們掉換過來便是,若蓁兒以後生下的女孩,只要不告訴新蜀王他的身世,想必蜀國還會繼續下去。”

    白蓁哪里不明白劉淵的意思,但是她卻不明白劉淵為什麼要這樣做,而且還要幫自己這樣做,急道︰“王爺……”

    劉淵也不想讓她誤會自己的意思,道︰“本王只希望蓁兒能夠讓蜀國安定下去,而且也希望蜀國一直在本王的控制之下,蓁兒應該明白本王的意思!”

    白蓁嘴唇扇動,本想問個清楚,但是看到劉淵的眼神,卻知道不能再問了,急忙起身下床,就那樣身無片縷地給劉淵跪倒大拜,道︰“王爺對我蜀國之恩,白蓁沒齒難忘!”

    劉淵心里感嘆,幸虧他還沒有什麼罪惡感,跳下地來,將白蓁抱起,笑道︰“讓本王好好欣賞一下蓁兒的身體吧!”

    ※※※

    待宮女將平王之子送到白蓁懷里時,白蓁臉上神采飛揚,道︰“王爺你看這孩子……”

    劉淵突然想起珠兒,自己的女人之中也只有珠兒曾經為自己懷下孩子,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一次之後,柳朝雲和田柔等女都沒有辦法懷孕了。這倒是個問題,莫非從另外一個時代來到這里的自己會失去讓女人懷孕的能力。

    白蓁一直抱著那嬰孩,直到看到劉淵臉上有些難過,這才將嬰孩送給旁邊的宮女,走上前來,低聲道︰“王爺莫非有心事!”

    劉淵回過神兒,笑道︰“蓁兒喜歡這個孩子麼?”

    白蓁幸福的點了點頭,道︰“希望蓁兒也能夠生下這樣可愛的孩子!”

    劉淵摟過她的肩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想了想道︰“也該去將我們的華大丞相放出來了,奉立新蜀王的事還要他出頭才行!”

    白蓁道︰“這些人對王爺已經是深感愧疚,其實早就想找個機會向王爺請罪了。”

    劉淵笑道︰“華恆雖然有些無趣,不過確實是個忠臣。”

    白蓁不知道為什麼低下頭去,道︰“蜀人多是忠烈,但是卻也想近圖中原,豈不知這樣便會將蜀國帶入戰火之中去,華恆雖然是個丞相之才,但是他卻一直想著出兵劍南,與大漢對抗,若是王爺不在的話,蓁兒擔心他會鋌而走險!所以希望還是王爺能夠輔佐新王的好,至少讓他們這些大臣不敢妄動。”

    劉淵早就知道華恆的志向,要不然在起初他也不會向著順王了,點了點頭,道︰“蓁兒勿要擔心,想要約束華恆這個人,本王倒有一個不錯的人選!”

    白蓁疑惑地望著劉淵,道︰“王爺指的是……”

    劉淵笑道︰“當然是那位斷臂投敵,立下大功的蜀中狂士戰游。”

    白蓁臉色一冷,斷然道︰“此人萬萬不可,若不是王爺已經封賞他立下大功,蓁兒恨不得殺了他,要知道主上就是被他害死的!”

    劉淵苦笑一聲,道︰“蓁兒難道就不能以大局為重,戰游此人若非是愧疚害死王兄,也不會自斷一臂,獨身進入東蜀軍中,其實他是抱著死志的,這樣的人難道就不是蜀國的忠臣。”

    白蓁沉吟了許久,這才點了點頭,道︰“一切全憑著王爺去安排吧!”

    劉淵見她釋懷,心中高興,白蓁是個非常的女人,能夠為別人所不能,道︰“蓁兒好好疼愛這個嬰孩吧,本王要去見見這兩位未來的蜀國丞相,希望十天之內便要讓新的蜀王即位。”

    白蓁抿嘴一笑,道︰“王爺勿要忘了和蓁兒的賭約!”

    劉淵哈哈大笑,心道碧素公主和白葳還不手到擒來,再說心里早已經有了妙計,道︰“蓁兒還是擔心本王會提出什麼要求吧!”

    說完在白蓁額頭上印上一吻,離開鳳儀宮。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1:57:41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三章 黑冥道長(上)

顧憲從窗戶向外望去,不由得自嘲式的一笑,他並非不明白安樂公主的心意,而且也並不介意她曾經是蜀國的皇後,只不過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像這樣的一個女人表達心意,該如何去對待她,也許自己真的是太笨了吧。

    在失去了第一個自以為是摯愛的女人之後,顧憲已經分不清楚自己是否會喜歡上一個女人了,譬如翠華、傾雲這樣的青樓女子,又譬如現在眼前的安樂公主,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們都是善良美麗的女子,是足以讓他這個年輕書生砰然心動的。

    這時慕容清雪走了進來,目光落在顧憲的手上,那上面本來應該是放著一本書的。顧憲這個人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學習熱情,只要是在空閑的時候,此人的手上總是有一本書,而且也很容易就投入其中。要不然他的學識也不會如此廣博了。

    顧憲轉過頭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道︰“原來是清雪來了!”

    慕容清雪抿嘴笑道︰“先生如此表情,莫非是在思念某個人麼?當真讓清雪非常意外!”

    顧憲的臉瞬間通紅,但是還是點了點頭,道︰“王爺昨天告訴顧某,說起安樂公主……唉……該如何去說呢!”

    慕容清雪欣賞他這一籌莫展的樣子,心道這一點果然是他最大的破綻,若想擊敗這個人,則必須要用這個“情”字才行,只可惜自己大概永遠不會和他是對手,急忙上前幾步,道︰“王爺說的應該是安樂公主對先生有情吧!”

    顧憲點了點頭,對于此事他並不忌諱讓別人知道,尤其不怕慕容清雪知道。

    慕容清雪笑道︰“要知道公主已經是蜀國的皇後,就算她真的對你有情,先生將用什麼辦法讓她名正言順的嫁給你呢!”

    顧憲的眼楮亮了起來,道︰“清雪一言讓顧某茅塞頓開。”

    慕容清雪點了點頭,顧憲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方才只是因為不知道該去干什麼而已,雖然才會這樣苦惱,現在只要他能夠動動腦筋,安樂公主應該能夠很順利的回到京城。那里才該是她的真正位置。慕容清雪心中一暖,也許嫁給像顧憲這樣的人,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安樂公主這樣應該算是否極泰來吧。

    這時劉淵走了進來,目光先是落在顧憲身上,然後將慕容清雪拉到一旁,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慕容清雪先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笑道︰“王爺難道就不怕清雪吃醋麼?”

    劉淵嘆道︰“清雪若真是吃醋的話,本王倒是高興異常,唉,只可惜看不到你的那副模樣了,清雪應該知道這兩人對本王的重要,勿要推托。”

    慕容清雪淡淡一笑,道︰“王爺將清雪當成了非常的女人,其實王爺應該知道,是女人就會吃醋的。”

    劉淵將她摟在懷里,雖然知道她說的是假話,但是卻也不好反駁她。若有一日這個胸懷大志的美女真的願意為自己吃醋的話,那麼也就是她離不開自己的時候了。

    慕容清雪低聲叫了一聲,向旁邊偷偷看過來的顧憲努了努嘴。顧憲馬上轉過頭去,哪里敢看他們調情。

    劉淵哈哈大笑,正是這個書生來到蜀國,才使得自己驟然間生動了起來。不過看來他和安樂公主之間好象並不順利,不知道自己能夠幫上什麼忙。

    和慕容清雪說好之後,劉淵想起自己還有要事去辦,急忙離開慈雲宮。

    他先是直奔大牢,現在似乎一分一秒都是足以珍貴,他要做的事並不少,而最主要的是這些事都要在冬日前全部完成,明天一開春,他就要率領大軍直逼東蜀軍現在唯一佔有的永州了。

    華恆等人聞听劉淵來了,頓時在牢中跪倒一片。劉淵打量了一下旁邊擺著的書案筆墨,點了點頭,心道白蓁果然別出心裁,把一個偌大的尚書省都弄到大牢里來了,向華恆道︰“丞相現在是否還要致本王于死地?”

    華恆慌忙回答道︰“罪臣不敢!”

    他能夠自稱是罪臣已經是大出劉淵所料,想到以前兩人之間的友情,又想到自己要用得著他的地方,劉淵點頭道︰“丞相請起吧,白貴妃前日已經產下皇子,不日即位,本王對過往之事也不想再過追究,只希望丞相能夠安心輔佐新主。”

    華恆驚訝地抬起頭來,身後的眾多蜀國大臣也都是一副驚愕的表情。原來他們以為劉淵將要成為新的蜀王,已經準備稱臣,哪里知道現在竟然柳暗花明,白蓁卻產下一個皇子,使得蜀國正統得以延續。

    這些蜀國大臣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若非顧忌到劉淵在此,說不定已經開始互相道賀了。

    劉淵嘆了口氣,他們還是這副樣子,淡淡道︰“丞相可以率領百官回去了,新王即位之事還要多多操勞,本王並不希望再次將丞相送到這里來,下次恐怕就沒有這些書案筆墨準備了!”

    華恆急忙答道︰“罪臣叩謝王爺大恩!”

    身後的蜀國大臣一起跟著道︰“罪臣叩謝王爺大恩!”

    劉淵自然知道他們所說的大恩指的是什麼,能夠讓這些強項的家伙對自己如此佩服,倒也是個不小的成就,微微一笑,轉身從大牢里走了出去。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三章 黑冥道長(下)


來到戰游府上時已經差不多是黃昏,想到慕容清雪為自己準備的宴席,劉淵倒有些心急起來,戰游剛剛跪倒在地,劉淵便道︰“先生請起吧,其實本王此次前來,是想讓先生出任左相之位,不知道先生意下如何!”

    戰游一愣道︰“戰某何德何能,讓王爺如此器重!”

    劉淵自然不能告訴他是為了制約華恆,笑道︰“先生才智高絕,乃是我蜀中人所共識。”

    戰游苦笑道︰“王爺此言真讓戰某汗顏,其實不瞞王爺,此次來到成都,戰某就是希望能夠皇後娘娘能夠下道懿旨將戰某殺了,也算是對得起先王了!”

    劉淵一愣,這蜀中名士果然想法奇特,不過要沒有自己,白蓁說不定真的會找了個機會將他殺了,笑道︰“先生能夠斷臂設計,乃是大智大勇之人,皇後和貴妃都是明理之人,還望先生勿要擔憂!”

    戰游搖了搖頭道︰“並非戰某擔憂,自古將君王致于死地,而自己獨活之人,並不多見也!”

    劉淵明白他的意思,戰游擔心的並無道理,若沒有自己,他也許早就死了,笑道︰“若先生確實確實不願為國家效力,本王自然不好逼你,只不過現在白貴妃剛剛產下皇子,新王即位在即,還望先生不要推辭!”

    戰游一愣,雙眼直直看著劉淵,道︰“白貴妃真的產下皇子?”

    劉淵也不知道能不能瞞得過這個聰明人,點了點頭道︰“剛剛產下不久,本王已經決定將這個嬰孩奉為新王,所以這才會來找先生。”

    戰游慌忙跪倒在地,顫抖著身子道︰“戰某叩謝王爺大恩!”

    劉淵心道在這一點兒上他和華恆簡直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點頭笑道︰“既然如此,先生準備去吧!”

    ※※※

    雖然是冬天,但是東都卻還是下了一場小雨,這小雨開始的時候還顯得有些清爽,到了後來,已經開始伴著雪花了。將東都所有的道路全部弄成泥濘之後,這才悠然而去。

    荊無計放下手中的軍報,站起身來,向外叫道︰“備車!”

    過了片刻,車馬已經備好,荊無計雙眉緊鎖,披上大氅,坐上馬車,走出太子府。

    馬車一直往城外走去,一直走到一座似乎是已經荒廢了的廟宇之前,荊無計這才走下了馬車,先讓下人離開,然後自己踏著泥濘的道路往廟中走去。

    這座廟規模並不大,從建築上來看,應是大唐時所建,只不過年久失修,已經變成了一座廢墟。廟門倒落在地,里面也是荒蕪一片,荊無計走到廟中,皺了皺眉頭,低聲道︰“黑冥道友何在!”

    廟中空無一人,荊無計連叫了三聲,突然間覺得左邊有一物飛快靠近,荊無計身子並未動彈,左掌輕飄飄地拍了出去,只听那物轟然碎裂,原來竟然是一個瓦罐。

    瓦罐中還有一些莫名骯髒的東西,只不過荊無計這一掌用的力道恰到好處,倒並沒有濺到他的身上。

    荊無計知道那人來了,拱手一笑道︰“道友何不現身相見!”

    只听到一個陰冷的聲音道︰“我道是誰,原來是荊先生,荊先生輔佐太子,那是大大的美差,定然早已經忘了我們這些同道吧!”

    荊無計笑道︰“道友勿要以為荊某只是貪圖小利之人,其實還不是為了發揚我道派?這次是想要道友現身幫一個小忙!”

    那人道︰“幫一個小忙?哼,貧道有什麼好處!”

    荊無計笑道︰“黑冥道友難道還不知道我荊無計的為人,只要是關于道友之事,荊某定然不會推托!”

    那人突然狂笑起來,最後才道︰“荊先生好大的氣魄,不知道這些年來,有沒有將鬼谷門的門主之位拿在手里啊!”

    荊無計雖然被他說中心痛之事,但是臉色絲毫未變,道︰“荊某已經與師兄有了賭約,到時他輸了之後,當然會將門主之位拱手送上。”

    突然間破廟的大雄寶殿門口一閃,一個穿著黑袍的人已經站在那里,他整個身體干瘦之極,乍一看去,倒像是被吸干了血肉的僵尸一般,雙眼突出直直著看著荊無計,看了半晌之後,又是一陣冷笑,道︰“荊先生莫非來找貧道殺人的!”

    荊無計點了點頭,道︰“道友果然一猜便中,只要道友能夠出手相助,大事定成。”

    黑冥道長哼了一聲,這一聲像是從心腹底下發出的,低沉陰冷,道︰“荊先生要殺的是什麼人?”

    荊無計道︰“只不過是一個書生而已。”

    黑冥道長面色一獰,甚是嚇人,道︰“只是一個書生便讓荊先生一籌莫展,真讓貧道想不到。”

    荊無計笑道︰“此人雖然是一個書生,但是卻也有些來歷!”

    黑冥道長冷聲道︰“荊先生莫要避重就輕,要知道貧道最不喜人如此拐彎抹角。”

    荊無計忙道︰“道友勿要焦急,此人本是蜀國狀元,但是現在卻因為軍功成為蜀國西川王。”

    黑冥道長微微一愣,沉吟半晌道︰“若是貧道替荊先生除去此人,將會得到什麼報酬!”

    荊無計淡淡道︰“荊某會將三冥道友的住處告之于你!”

    黑冥道長的身形突然閃動,一下子來到荊無計的身前,荊無計腳底微微往外一滑,急忙躲開,笑道︰“道友莫非不相信荊某?”

    黑冥道長道︰“並非貧道不相信先生,只是先生真的知道三冥那老家伙的藏身之處!”

    荊無計點了點頭,道︰“三冥道友恰在去年見過一面,荊某便親自跟蹤他的去向,誰知道卻查到了他的住處。”

    黑冥道長目光一直落在荊無計的臉上,直到看他並不似說謊之後才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貧道便做了這個生意。”

    荊無計心道他定然無法拒絕這個誘惑,拱手道︰“有勞道友了!”

    在這個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黑冥道長面前,荊無計心里也有些不舒服,既然事情已經辦完了,急忙往山門走去,但是黑冥道長還是在他背後發出一陣狂笑,讓他心中跳個不停。

    荊無計心中卻是暗暗地嘆了一口氣,這個蜀國的西川王定然就是劉淵無疑了,沒有想到他真的沒有死,而且在蜀國有了這樣的建樹。從他現在的行蹤來看,說不定有回到大漢之意,荊無計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而且動魂組織現在已經冰消瓦解,自己唯一能夠利用的就是這些身份奇特的人了。

    黑冥道長的笑聲終于不見了,荊無計輕出了一口氣,若是有選擇的話,自己確實不想和這些人有任何的關系。

    只不過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允許有人威脅太子的位置。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四章 坦然面對(上)

劉淵坐了下來,先將面前怒氣沖沖地碧素公主和白葳打量一番,然後才將目光移到慕容清雪身上,笑道︰“本王謝過清雪將兩位公主請到這里來!”

    慕容清雪還沒有答話,碧素公主搶先道︰“你這笨蛋莫要猖狂,若不是白蓁姐姐喜歡你,碧素早就一刀將你殺了!”

    劉淵心道已經連續被她罵了三次笨蛋,倒讓她佔盡了便宜,尤其前次在鳳儀宮罵的兩次,更是爽快,笑道︰“公主既然不怪你的白蓁姐姐,那麼自然就不會怪本王了,至于口口聲聲的要殺本王,恐怕公主只是言不對心吧!”

    碧素公主沒有想到他臉皮如此之厚,倒是愣了。其實劉淵倒也並沒有什麼,而且在去救蜀王時還對他有了些許好感,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想要大喊大叫。

    白葳冷哼一聲道︰“王爺莫要再對公主有什麼壞心眼,公主已經說過了,絕對不會嫁給王爺,就算主上曾經答應于你,那也是不算數的。”

    她雙眉橫挑,繼續道︰“王爺若是有負我姐姐,白葳絕對不會放過你!”

    劉淵轉頭看了看慕容清雪,看到這兩女如此說話,倒有些猶豫起來是否一定要將她們一起收到室中了。只不過為了將蜀國控制在手中,自己做的錯事已經不少,先是將平王之子奉為蜀王,然後又和白蓁有了肉體上的關系,接下再嚇唬了華恆和戰游,多做一件錯事倒也沒有什麼。

    慕容清雪和顏悅色地道︰“兩位妹子喜歡的都是大漢福王殿下,西川王殿下恐怕要失望了呢?”劉淵一愣,慕容清雪的目光望了過來,眼楮狡黑吉地眨動一下,那表情確實動人之極。

    碧素公主和白葳听了此話,大喜有了借口,白葳馬上附和道︰“公主早已經立下了誓願,除非大漢福王不嫁,王爺勿要多想!”

    碧素公主點了點頭,道︰“你這笨蛋……”

    劉淵心道不能再讓她罵下去了,苦笑道︰“若本王便是那個大漢福王呢?兩位公主是否願意嫁我?”

    兩女聞言先是一愣,過了半晌這才相視狂笑起來,碧素公主甚至將面前的酒杯都踫倒了……

    慕容清雪在旁淡淡道︰“王爺所言不錯,他確實就是大漢福王,要不然姐姐也不會甘心跟著他了。只可惜這人卻是一個花心之人,早已經有了兩位如花美眷,卻還要打他人的主意,唉,兩位妹妹千萬不要上他的當!”

    劉淵尷尬一笑,慕容清雪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並不會吃醋,但是實際情況卻並非如此,尤其在這個時候冷嘲熱諷,更讓他這位大漢福王臉上掛不住。

    碧素公主和白葳听到慕容清雪也這樣說,突然愣住,雙眼盯在劉淵的臉上,她們都沒有見過福王的樣子,自然不知道慕容清雪說的是真是假,只不過慕容清雪向來不說謊話,所以她們也知道這說不定是真的。

    劉淵從臉上揭開人皮面具,恢復真容,笑道︰“兩位公主還請見諒,劉淵實在有說不出的苦衷,這才來到蜀中,此事已經告之了主上,要不是如此……”

    碧素公主突然站了起來,指著劉淵道︰“此人哪里是什麼大漢福王,本公主見你只是一個騙子,清雪姐姐勿要被他騙了……快來人將他拿下!”

    她終于也知道憑著自己的身手還不足以對付劉淵,想要喊人,只可惜這里是慕容清雪的清韻樓,別說外面沒有她的人,就算是有,也對劉淵沒有任何辦法。

    白葳也站了起來,她卻聰明許多,看了慕容清雪一眼,道︰“清雪姐姐勿要騙我們,我們一直都當你是姐姐,這才如此信任你,誰知道你卻要幫助別人來騙我們!”

    慕容清雪臉上微笑依舊,道︰“姐姐有什麼理由要騙你們呢?難道只是希望你們嫁給這個男人!”

    劉淵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確實有些太過于鹵莽了,本來以為將此事托付給慕容清雪沒有半點兒問題,誰知道原來她也是個女人,自然也會有所介意。若是換做平時,劉淵定然會十分欣喜,因為代表慕容清雪畢竟是對自己有情,但是現在這個場面卻是有些尷尬。

    碧素公主倒是點了點頭,道︰“姐姐就是想騙本公主嫁給這個笨蛋!”

    慕容清雪站了起來,來到碧素公主身邊,伸手扶住她的肩頭,用手指了指劉淵道︰“姐姐不管碧素要不要嫁給這個男人,只是想告訴你們,他就是大漢福王劉淵罷了。其實大漢福王當日在揚州並未戰死,而是借死逃生,姐姐也是和安樂公主來到蜀中之後才知道此事。”

    看到慕容清雪言辭懇切,碧素公主和白葳都沉默了一下,顯然已經信了大半。

    本來劉淵以為今夜便可以將這兩位美麗的公主搞到手里,但是現在卻實在沒有這份興致,起身道︰“劉淵無能之人,為避大難才會更改了姓名,既然兩位公主並不賣這個帳,劉淵先告辭了!”

    說著只看了慕容清雪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清韻樓,身後三女同時轉過頭來,看著他的背影,卻無人說一句話。

    劉淵走到外面,頓覺冷風撲面,他這幾日實在有些興奮過度了,是不是一想到馬上要回到大漢,便有些情不自禁了起來?若不是如此,斷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試圖收服碧素公主和白葳姐妹。

    他站在院子中央,負手望著天空,嘴角現出一絲苦笑,一切只是試圖為自己找個借口罷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1:58:35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四章 坦然面對(上)

慕容清雪將一件大氅批到他的身上,然後身子靠了上來,柔聲道︰“王爺是否怪清雪了!”

    劉淵只是將她的肩頭摟緊而已。

    慕容清雪道︰“清雪其實也是個女人,當日听說王爺已經有了三位容貌美麗的女人,在嶺南甚至還大哭了一場呢!”

    劉淵知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道︰“清雪勿要亂想,你能如此,本王其實甚是欣慰。”

    慕容清雪俏臉抬起,在月色中顯得無比清麗,道︰“其實王爺應該看出,碧素公主和白葳早就對王爺情有獨中了,就算王爺不是大漢福王她們也會甘心相從,所以……”

    劉淵突然將她拉到身前,低頭吻了下去,慕容清雪話還沒有說完,已經看到了劉淵眼中的堅定神色,微微閉上雙眼,陶醉在這溫柔當中。

    劉淵大罵自己是個白痴,竟然會想出讓慕容清雪為自己牽線搭橋的法子,發誓再也犯這樣的錯誤了。

    ※※※

    顧憲早就等在書房之中,看到劉淵回來,這才放下手中的書,行禮道︰“學生等候主上多時了!”

    劉淵想到方才在清韻樓發生的事,輕嘆一聲,道︰“天氣如此之冷,先生請坐吧!”馬上便有人為劉淵遞上小爐。

    顧憲拱手道︰“學生在此等候王爺,其實是想求王爺一件事!”

    劉淵看到他目光清澈,又恢復到原來那種明亮的樣子,這才回過神兒來,知道他有事要說,點了點頭道︰“先生請講!”

    顧憲道︰“學生想要將安樂公主接回京城去,還望主上能夠成全!”

    劉淵一愣,隨即心喜起來,沒有想到顧憲會主動去處理這件事,道︰“先生難道不知道安樂已經是蜀國皇後!”

    顧憲微微一笑,知道劉淵是在和自己抬杠,道︰“學生知道此事!”

    劉淵最為欣賞的就是他這種從容不迫的態度。以顧憲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自己早就想將安樂公主送回大漢去,甚至有意成全他們兩個。不過顧憲就是這樣一副樣子,不緩不急,好象是從來都不會沖動的人。

    他將手爐放到桌上,站起身來,哈哈大笑道︰“先生既然知道安樂的身份,竟然還想將她帶回京城去,難道不怕蜀人在背後說先生的壞話麼?難道並不擔心安樂的名聲麼?”

    顧憲淡淡答道︰“學生和安樂自然不會在乎這些流言蜚語,到了京城之後,定然會懇求皇上將公主許配給學生。到了那時蜀人的話公主想必不會听到,所以自然不必心憂,而且公主也並非膽怯之人。”

    他聲音平緩,但是卻透著說不出來的堅定。要知道這可不是件小事,劉淵自認放在自己身上也不會做的如此坦然,愣道︰“先生可是想清楚了,父皇恐怕不會同意!”

    顧憲嘴角露出微笑道︰“學生自然有說服皇上的辦法,只要主上允許學生這樣做便行了!”

    劉淵忍不住問道︰“先生難道一點兒就不擔心其它?”

    顧憲坦然道︰“學生一生難得有人以如此深情待我,白日里王爺說起公主對學生之情,我其實已經無法再想其它。人之在世,到時候煙消雲散,所為之事,唯一情字而已,既然有了公主這樣的知己,學生已經別無所求。”

    劉淵點了點頭,顧憲這個人真的是一個怪胎,以他的才學竟然會因為失去一個女子,而要投鏡湖自盡。然後有了報國之志後,卻整日想著要逃避一些事,但是真正遇上了必須要處理的事,仍然能夠全力以赴。

    人之在世,所為之事,唯一情字而已。劉淵嘆了一口氣,自己就未必有如此的胸懷,雖然那幾位如花美眷都曾觸動了自己的心懷,但是卻遠遠達不到唯一的程度,就像珠兒死了,也是一樣。

    他當然不會以為顧憲只是因為從未被人如此用情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像顧憲這樣的人,他會做什麼事,確實讓人難以揣度。

    顧憲看到劉淵的臉色,笑道︰“主上莫要嘲笑學生。”

    劉淵道︰“本王又怎麼會嘲笑你?先生之情懷確實讓本王有些汗顏,既然如此,本王馬上便會與蜀國大臣說明,先生可有什麼公主回京的理由。”

    顧憲道︰“主上便道皇上龍體欠安,召公主回京便可,其實蜀人早就知道了公主和蜀王的關系,而且還會希望公主不要插手蜀國政事,自然不會見怪。”

    劉淵點了點頭,道︰“若是以此借口,待來日……”

    顧憲知道他的意思,安樂公主雖然與蜀王並無瓜葛,但名義上始終是蜀國皇後,若是真的嫁給了自己這位大漢朝臣,確實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幸虧他早已經有了辦法,笑道︰“主上待到新蜀王即位之時,只要將白貴妃封為太後,其他諸位嬪妃各有封賜,獨獨不封公主便可。蜀人當時定然會同意如此,因為白貴妃畢竟是蜀人,他們也是擔心公主控制朝政,若有一日公主在大漢再嫁,蜀人自然也就沒有理由反對,因為是他們先拋棄的公主。何況那時主上早已經恢復了大漢福王的身份,蜀人自然更加不敢反對了!”

    劉淵笑道︰“先生處心積慮,便是為了本王這個皇妹,不知道安樂知道此事後將會做和感想!”

    顧憲笑道︰“主上恐怕是最為關心公主之人,要不然也不會用了如此多的心思將她留在慈雲宮了,當日學生並不明白主上為什麼要親自迎公主來蜀,而且還要親自督造慈雲宮,現在終于恍然大悟,公主該感謝的應是主上才是!”

    劉淵點了點頭,心道這些事自然逃不過顧憲的眼楮,道︰“先生準備何時回京?”

    顧憲答道︰“兩三日便可,只要公主可行,學生自然馬上便可動身!”

    劉淵想起當日自己在關前三送顧憲時的情景,現在物是人非,不由得有些感慨,但是這次顯然不像上次那樣依依惜別了,道︰“本王當為先生和安樂送行。”

    顧憲站起身來,拱手道︰“既然如此,學生也就不再打擾主上休息了,還有一事,郭瑭此人,暴戾反復,主上須要提防于他,學生已經在他身邊安插了一個人。”

    劉淵道︰“哦!”

    顧憲走到他身邊,低聲說出一個名字,劉淵一愣,道︰“還是先生想的周到,此人不知是否可信!”

    顧憲微微一笑,道︰“此人原來與學生有些交情,十分可信!”

    劉淵臉上露出微笑,有了顧憲確實讓自己信心大增。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四章 坦然面對(下)

慕容清雪將一件大氅批到他的身上,然後身子靠了上來,柔聲道︰“王爺是否怪清雪了!”

    劉淵只是將她的肩頭摟緊而已。

    慕容清雪道︰“清雪其實也是個女人,當日听說王爺已經有了三位容貌美麗的女人,在嶺南甚至還大哭了一場呢!”

    劉淵知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道︰“清雪勿要亂想,你能如此,本王其實甚是欣慰。”

    慕容清雪俏臉抬起,在月色中顯得無比清麗,道︰“其實王爺應該看出,碧素公主和白葳早就對王爺情有獨中了,就算王爺不是大漢福王她們也會甘心相從,所以……”

    劉淵突然將她拉到身前,低頭吻了下去,慕容清雪話還沒有說完,已經看到了劉淵眼中的堅定神色,微微閉上雙眼,陶醉在這溫柔當中。

    劉淵大罵自己是個白痴,竟然會想出讓慕容清雪為自己牽線搭橋的法子,發誓再也犯這樣的錯誤了。

    ※※※

    顧憲早就等在書房之中,看到劉淵回來,這才放下手中的書,行禮道︰“學生等候主上多時了!”

    劉淵想到方才在清韻樓發生的事,輕嘆一聲,道︰“天氣如此之冷,先生請坐吧!”馬上便有人為劉淵遞上小爐。

    顧憲拱手道︰“學生在此等候王爺,其實是想求王爺一件事!”

    劉淵看到他目光清澈,又恢復到原來那種明亮的樣子,這才回過神兒來,知道他有事要說,點了點頭道︰“先生請講!”

    顧憲道︰“學生想要將安樂公主接回京城去,還望主上能夠成全!”

    劉淵一愣,隨即心喜起來,沒有想到顧憲會主動去處理這件事,道︰“先生難道不知道安樂已經是蜀國皇後!”

    顧憲微微一笑,知道劉淵是在和自己抬杠,道︰“學生知道此事!”

    劉淵最為欣賞的就是他這種從容不迫的態度。以顧憲的眼力,自然看得出,自己早就想將安樂公主送回大漢去,甚至有意成全他們兩個。不過顧憲就是這樣一副樣子,不緩不急,好象是從來都不會沖動的人。

    他將手爐放到桌上,站起身來,哈哈大笑道︰“先生既然知道安樂的身份,竟然還想將她帶回京城去,難道不怕蜀人在背後說先生的壞話麼?難道並不擔心安樂的名聲麼?”

    顧憲淡淡答道︰“學生和安樂自然不會在乎這些流言蜚語,到了京城之後,定然會懇求皇上將公主許配給學生。到了那時蜀人的話公主想必不會听到,所以自然不必心憂,而且公主也並非膽怯之人。”

    他聲音平緩,但是卻透著說不出來的堅定。要知道這可不是件小事,劉淵自認放在自己身上也不會做的如此坦然,愣道︰“先生可是想清楚了,父皇恐怕不會同意!”

    顧憲嘴角露出微笑道︰“學生自然有說服皇上的辦法,只要主上允許學生這樣做便行了!”

    劉淵忍不住問道︰“先生難道一點兒就不擔心其它?”

    顧憲坦然道︰“學生一生難得有人以如此深情待我,白日里王爺說起公主對學生之情,我其實已經無法再想其它。人之在世,到時候煙消雲散,所為之事,唯一情字而已,既然有了公主這樣的知己,學生已經別無所求。”

    劉淵點了點頭,顧憲這個人真的是一個怪胎,以他的才學竟然會因為失去一個女子,而要投鏡湖自盡。然後有了報國之志後,卻整日想著要逃避一些事,但是真正遇上了必須要處理的事,仍然能夠全力以赴。

    人之在世,所為之事,唯一情字而已。劉淵嘆了一口氣,自己就未必有如此的胸懷,雖然那幾位如花美眷都曾觸動了自己的心懷,但是卻遠遠達不到唯一的程度,就像珠兒死了,也是一樣。

    他當然不會以為顧憲只是因為從未被人如此用情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像顧憲這樣的人,他會做什麼事,確實讓人難以揣度。

    顧憲看到劉淵的臉色,笑道︰“主上莫要嘲笑學生。”

    劉淵道︰“本王又怎麼會嘲笑你?先生之情懷確實讓本王有些汗顏,既然如此,本王馬上便會與蜀國大臣說明,先生可有什麼公主回京的理由。”

    顧憲道︰“主上便道皇上龍體欠安,召公主回京便可,其實蜀人早就知道了公主和蜀王的關系,而且還會希望公主不要插手蜀國政事,自然不會見怪。”

    劉淵點了點頭,道︰“若是以此借口,待來日……”

    顧憲知道他的意思,安樂公主雖然與蜀王並無瓜葛,但名義上始終是蜀國皇後,若是真的嫁給了自己這位大漢朝臣,確實有些名不正言不順,幸虧他早已經有了辦法,笑道︰“主上待到新蜀王即位之時,只要將白貴妃封為太後,其他諸位嬪妃各有封賜,獨獨不封公主便可。蜀人當時定然會同意如此,因為白貴妃畢竟是蜀人,他們也是擔心公主控制朝政,若有一日公主在大漢再嫁,蜀人自然也就沒有理由反對,因為是他們先拋棄的公主。何況那時主上早已經恢復了大漢福王的身份,蜀人自然更加不敢反對了!”

    劉淵笑道︰“先生處心積慮,便是為了本王這個皇妹,不知道安樂知道此事後將會做和感想!”

    顧憲笑道︰“主上恐怕是最為關心公主之人,要不然也不會用了如此多的心思將她留在慈雲宮了,當日學生並不明白主上為什麼要親自迎公主來蜀,而且還要親自督造慈雲宮,現在終于恍然大悟,公主該感謝的應是主上才是!”

    劉淵點了點頭,心道這些事自然逃不過顧憲的眼楮,道︰“先生準備何時回京?”

    顧憲答道︰“兩三日便可,只要公主可行,學生自然馬上便可動身!”

    劉淵想起當日自己在關前三送顧憲時的情景,現在物是人非,不由得有些感慨,但是這次顯然不像上次那樣依依惜別了,道︰“本王當為先生和安樂送行。”

    顧憲站起身來,拱手道︰“既然如此,學生也就不再打擾主上休息了,還有一事,郭瑭此人,暴戾反復,主上須要提防于他,學生已經在他身邊安插了一個人。”

    劉淵道︰“哦!”

    顧憲走到他身邊,低聲說出一個名字,劉淵一愣,道︰“還是先生想的周到,此人不知是否可信!”

    顧憲微微一笑,道︰“此人原來與學生有些交情,十分可信!”

    劉淵臉上露出微笑,有了顧憲確實讓自己信心大增。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五章 逼上絕路(上)

“稟告王爺,郭瑭將軍求見!”

    劉淵放下手里的奏折,道︰“讓他進來吧!”

    漢制嘉佑八年一月,蜀王孟宗(即平王之子)即位,封白蓁為孝莊太後,卻獨獨沒有對本來是蜀國皇後的大漢安樂公主有所封號,蜀人頗有些僥幸的意味,認為這將是將安樂公主趕回大漢的一個契機,無人提出異議,而第二日安樂公主便坐上馬車,和顧憲一起回京城去了。

    白蓁一躍而成為蜀國實際的掌權者,當然她的權力是劉淵給的,蜀人對這位在關鍵時刻產下王子的國母崇敬異常,甚至將她看為天人,只有知道白蓁身份是聖門道的諸人才會感嘆這一切都是拜道門所賜。

    西川王劉淵將新的蜀王收為義子,被拜過寶親王、蜀王亞父,在蜀國的威信一時無兩,不過在這樣的時刻,他卻安心的呆在王府里讀書作詩,將所有的政務都交給了華恆、戰游兩位丞相。

    不過東蜀雖然敗亡,但是並沒有完全蕩清,嘉佑八年二月,劉淵上表,請求征伐東蜀,白蓁替蜀王下了旨意,寶親王劉淵接受蜀王賜封,拜為平東元帥,率領十萬大軍直逼東蜀最後的一座城池永州。

    這其實是掃蕩東蜀叛軍的最後一戰,因為東蜀大部分城池已經收復了,剩下的只不過是一些殘兵,只是這座靠近大漢邊境的永州卻還駐扎著六萬東蜀兵,而且他們的首領正是以前被順王封為護國大將軍的李國燈。

    順王死後,李國燈本來想要自己登基稱帝,雖然不會有多長的日子好過,但是畢竟也嘗一回當皇上的滋味,不過此老倒也有些明白,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還是忍住了。

    自從嘉佑七年冬月西川王劉淵攻破延州,順王身死雲州之後,東蜀諸軍雖然還稍微有些抵抗,但是這些抵抗也只是為了爭取一些時間而已,並無實際效果。只用一月,東蜀大部分城池便落到了蜀軍的手里,而到了冬日之後,劉淵親封為平東大將軍的辛古銘和陳玉坤、林越然等大將一起,又逼迫數座東蜀城池投降,降眾足有十數萬。到了嘉佑八年,除了永州之外,東蜀已經完全落到了蜀軍手中。

    本來蜀人以為這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征戰,但是結束的卻是如此之快,讓人驚訝。當年前代蜀王平定東蜀用了足足十數年的時間,但是現在的東蜀卻迅速冰消瓦解,與順王的暴政並非毫無關系。

    身在永州的東蜀國護國大將軍李國燈頗有些僥幸之心,試圖向蜀軍投降,但是卻被劉淵斷然拒絕。劉淵這個做法不僅讓李國燈目瞪口呆,心驚膽戰,就連陣前的這些將領們也不明白。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李國燈慫恿順王造反,罪不可赦,而劉淵想要殺一儆百而已。

    劉淵心里卻打著另外的算盤,顧憲這條驅使東蜀軍之計雖然陰毒了一點兒,但是卻是可以執行的,他現在親征永州就是為了此事,只要李國燈還有那麼一點兒戰斗力,應該不會辜負自己的期望才是。

    實在他沒有擊敗晉王的能力,那麼雷霆軍也幫他一下。

    劉淵心里有些沉重,有些事情確實是走到了那一步,便無退路的,既然已經決定要做這件事,則必須全力而為。

    雖然他已經離開成都,但是戰游和華恆兩人還是不斷地將一些重要的奏折送到軍中來,由龍騰閣派的專使每日送來。劉淵倒也懶得去處理這些政務,除非特別重要的事情,大部分都由馮景等人處理掉了。但是方才看的這篇奏折卻有些特別,這是李納所上的,要在大明建立一個修書館,試圖將《四庫全書》也送到大明去,以造福大明讀書人。

    劉淵心里暗笑,李納將一切想的太簡單了,或者說他本來就是以為天下大同的人,就算這是為大明讀書人做的一件好事,但是這其中的爭斗確實錯綜復雜,並非一個想法就可以完成的。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郭瑭推門而入,行了軍中之禮,道︰“參見王爺!”

    劉淵點了點頭,伸手一指旁邊,道︰“將軍坐下吧,此地並非中軍大帳。”

    郭瑭坐了下來,沉聲道︰“李國燈似乎頗為不耐,前日甚至偷出了永州城頭,妄圖要見辛古銘等人,卻被辛將軍拒絕!”

    劉淵一愣,這李國燈難道真的如此沒有骨氣,想投降都想瘋了。心里也有些疑惑,道︰“順王此人雖然暴戾無常,但是用人卻並無大錯,怎麼會將護國大將軍的位置交給這樣的一個人!”

    郭瑭道︰“王爺不知,其中另外有隱情,李國燈此人倒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只是因為他的家眷都在蒙州城內,現在都被陳玉坤將軍捉拿,李國燈尤其寵愛其中的一個小妾,他生怕這個小妾受到傷害,所以才會想要鋌而走險。而且他也不想城破家亡,尤其是手里還掌握著六萬人的性命。”

    劉淵點了點頭,是自己將這位大將逼得太緊了,原來如此,冷聲道︰“難道他以為自己投降那小妾便可以活命了!”

    郭瑭道︰“據聞李國燈希望辛古銘能夠留他一個活口,因為這畢竟是獻出六萬人馬的大事。”

    劉淵心道若是換做它時,自己定會滿口答應,但是現在卻必須要將李國燈逼瘋才行,否則潭、柳兩州不失,自己又怎麼能夠光明正大的回到大漢去,道︰“將軍自然知道該怎麼做,去做便是了!”

    郭瑭眼中閃現異芒,肅然道︰“末將接令!”

    劉淵嘆了口一氣,又將李納的那個奏折拿起,本來想要欣賞一下他的文筆,但是卻無論如何也看不下去。心里驟然跳了起來,便好象是旁邊燃著的油燈火焰一般,劉淵愣愣地看著這束火焰,過了足足半個時辰,霍烈走了進來,道︰“陳將軍求見,似乎十分緊急!”

    劉淵長出了一口氣,自嘲式地笑了一下,自己實在太過于緊張了,道︰“請他進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五章 逼上絕路(下)


  他的話音剛落,陳玉坤已經大步走了進來,慌忙行禮道︰“稟告元帥,大事不好了,郭瑭將軍將李國燈一家四十三口全部在永州城下斬首,而且連其它的一些永州兵將家眷都不放過,永州城上痛苦一片!”

    劉淵心里抽搐了一下,郭瑭果然是心狠手辣,竟然將數百人都殺了,可是自己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淡淡道︰“將軍且慢慢說來!”

    陳玉坤喘了一口氣道︰“末將奉命看守這些家眷,哪里知道郭瑭將軍突然帶著雷霆軍來到,不由分說地便將他們全部推到城下砍掉了腦袋,元帥還要替末將做主,郭瑭將軍此舉無疑使得永州城更難攻破了。而且他還犯了軍法,隨意處置,按理當斬。”

    劉淵淡淡道︰“那是本帥的命令!”

    陳玉坤驚訝地抬起頭來,驚道︰“元帥!”

    劉淵向他揮了揮手,道︰“將軍暫且退下吧!”

    陳玉坤本來是想向劉淵來告狀的,哪里想到劉淵竟然會如此回答,他性子甚是耿直,咬了咬牙道︰“元帥難道不知道殺死這些家眷,便是讓永州叛軍再無退路麼!”

    郭瑭雖然身為雷霆軍的大將軍,但是卻很少與這些蜀國將軍有所聯系,加上其人有些蠻橫無禮,早就使得這些蜀國將領心有不滿了。只不過礙于劉淵的面子上,才不敢和他爭斗,這次他強行做出此事,陳玉坤哪里還忍得住,而且他自覺得理由全在他的手上,所以跑過來試圖讓劉淵處置郭瑭。

    卻沒有想到劉淵竟然會這樣回答,不過他倒也不怕這個一向溫和的西川王,所以願意直言。

    劉淵臉上還是有著那絲若有若無的微笑,道︰“將軍跟隨本帥多時,可曾覺得本帥是濫殺無辜之人!”

    陳玉坤愣了,原來他準備只要劉淵再繼續承認下去,他便將這個濫殺的罪名安在劉淵的身上,看他怎麼解釋,哪里知道劉淵竟然首先問了出來,他本來就不善言辭,道︰“元帥自然不是濫殺之人,若非如此,末將也不會跟隨元帥了!”

    劉淵語氣轉冷,道︰“既然如此,將軍還要問什麼!東蜀雖然已經收復,但是若不給他們一個教訓,誰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還會再生叛心!將軍勿要多言,且下去吧!”

    陳玉坤支吾幾聲,雖然知道劉淵說的是歪理,但是就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好躬身退了下來。

    帳外早有辛古銘、林越然兩人等在那里,見陳玉坤愁眉苦臉的走了出來,急忙迎了上去,林越然問道︰“元帥怎麼說?”

    陳玉坤狠狠地握了一把拳頭,道︰“老陳實在不知道元帥怎麼回事,竟然說是他下的命令,唉……”

    林越然雖然聰明之極,但還是滿臉愕然之色,他斷然想像不到郭瑭竟然是奉了帥令,干此慘無人道之事,沉默半晌道︰“兩位將軍還請帳中說話!”

    辛古銘卻淡淡道︰“此事就此作罷,玉坤你也莫要在意,這些叛臣家眷若是押到成都,也是難逃一死,元帥此舉必有用意,爾等不可再提了!”

    陳玉坤和林越然都將辛古銘看成老大哥,而且也佩服他的識見,點了點頭,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是事情就發生在眼前,實在心里堵了一大塊。

    辛古銘見兩人走遠,皺了皺眉,他有點兒明白劉淵的意思了,但是有些話,他身為平東大將軍,卻不得不說。

    他大步走到中軍大帳前,向霍烈拱手道︰“末將辛古銘求見元帥!”

    里面傳來劉淵的聲音道︰“辛將軍還請進來吧!”霍烈向他拱了拱手,替他拉開帳門。

    辛古銘大步走了進去,見劉淵坐在榻上,面帶微笑向自己望來,急忙行禮道︰“末將見過元帥。”劉淵還是那副淡定的模樣,似乎並無絲毫改變。

    劉淵頗為贊賞這位穩重善謀的蜀軍大將,笑道︰“將軍免禮!”

    辛古銘躊躇一下,道︰“末將方才見過陳將軍,卻有一事不明,還想向元帥請教!”

    劉淵知他說話向來委婉,點了點頭,道︰“將軍請講吧!”

    辛古銘道︰“末將愚鈍,前日永州叛軍頭領李國燈曾經向末將遞過降書,希望能夠獻城出降,元帥當時斷然拒絕,並且下令對永州只圍不打,末將心里有些不解!”

    劉淵只是微笑地看著他,他當然不會明白,而且自己也不想讓他明白,道︰“將軍不解的恐怕並不止此一點吧!”

    辛古銘點頭道︰“方才聞听郭瑭將軍在永州城下斬首數百人,都是永州叛軍的家眷,實際上是將他們逼上絕路,末將心里也有些不解!”

    劉淵站了起來,他不能告訴這位大將自己這樣做是為了什麼,但是卻也不想在自己恢復身份之後,失去這些將領的支持,笑道︰“將軍不必知道本帥到底是什麼用意,將軍只要知道永州終會回到我蜀國的手中便可!”

    辛古銘退後一步,行禮道︰“末將失禮,還請元帥處罰!”

    劉淵淡淡道︰“你先下去吧!傳令明日大軍退後十里安營,將圍城之兵全部撤出,若有叛軍出城收拾尸首,不許出戰,任他們將尸首帶回去吧!”

    辛古銘忙道︰“末將接令!”急忙轉身退出大帳,並未多問。

    劉淵心里已經有了主意,這個人應該就是蜀國未來統兵的大將了,若是自己真的要與明國爭奪中原,定會用得到蜀國的軍隊,戰游是一個不錯的人選,但是卻必須要與辛古銘相互補充才行。

    這時郭瑭回來了,恰好與辛古銘走了一個對面,兩人互視一眼,郭瑭眼中露出一絲異芒,嘴角泛起冷笑,拱了拱手。

    辛古銘急忙拱手退後,給郭瑭讓開了道路。

    劉淵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顧憲說的對,郭瑭這個人確實給人非常危險的感覺。只不過他卻也是現在自己最得力的手下,只要他能夠不起背叛自己之心,還是不能夠處置他。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2:02:25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六章 晉王劉潛(全)

  劉淵跨上戰馬,舉目往不遠處的永州城望去。

    但見一騎飛快的穿過諸陣,身上的裝飾赫然便是雷霆軍騎兵營的,諸營士兵紛紛讓開道路,那騎士來到劉淵面前,早已經飛身下馬,跪倒在地道︰“稟告元帥,許將軍傳信而來,叛軍東走潭州,漢軍已經大敗,連敗六陣,現在意圖退守潭州了。”

    劉淵從他手中接過軍報來,目光掃過一眼,點了點頭,然後便把軍報遞給了馬下的霍烈。旁邊的辛古銘等眾將面面相覷,不知道為什麼永州叛軍竟然能夠逃往大漢的地界去,而且還能夠擊敗漢軍。

    他們也不知道那份軍報上面寫著什麼,但見霍烈早已經收入了懷里,應該是不會給他們看了,陳玉坤上前一步拱手道︰“元帥……”

    劉淵哪里還給他們提問的機會,喝道︰“陳將軍速率一萬人馬追擊敵軍,本帥自督大軍在後接應,若叛軍回頭硬抗,陳將軍勿要貪進,違令定不輕饒。”

    陳玉坤本來還有疑惑,想要問個,不過听劉淵讓他追殺叛軍,早已經摩拳擦掌起來,大聲道︰“末將接令!”然後迅速飛身上馬,點兵去了。

    劉淵轉過頭來,又道︰“辛將軍則要迅速攻下永州城,務必要提防叛軍在城中設下埋伏!”

    辛古銘也急忙接令,頗為疑惑地看了劉淵一眼,雖然有很多疑點,但是他知道此事重大,而且也看出了劉淵的態度,還是不要多說話的好。現在永州叛軍棄城而去,那麼就是說永州已經回到了蜀國的手中,若是中了叛軍的計策,那將是件大事,急忙下去調兵去了。

    劉淵這才向剩下的眾人道︰“諸位將軍速點齊本部人馬,隨本王追擊叛軍。”

    眾將轟然答應一聲,除了雷霆軍郭瑭之外,紛紛離去。

    劉淵看了看郭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淡淡道︰“將軍辛苦了!”

    郭瑭心中一顫,他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劉淵這副表情,慌忙拜道︰“托王爺之福,能夠使永州軍擊破漢營,成其大計。”

    劉淵心中暗笑,確實有些壓抑的感覺,這一切安排的有些見不得光。

    昨夜他就許強宗和余敏兩人率領雷霆軍的秘營人馬在漢營到處放火,晉王雖然不是領兵之人,但是這些漢軍大概是懈怠久了,斷然沒有想會有人攻擊他們的營寨,一時手忙腳亂起來,而李國燈率領的永州軍又恰到時機的趕到,晉王幾乎是第一個沖出營寨,準備逃回京城,他的親兵倒也買力,這邊還沒有真正的接仗,已經將這位王爺送出十里以外了。

    薛苦和藍碧兩人雖然被攻了個措手不及,但是兩人畢竟還是歷經沙場的老將,急忙指揮大軍回擊,只可惜十萬人中,跟著晉王跑掉的就有四萬人,這兩人雖然費盡力氣,但是也只好後退結陣,結果連結七陣,全部被李國燈破去,薛、藍兩人再無辦法,現在只能比比誰跑得快了。

    李國燈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夠如此順利的攻破漢軍大營,早知如此,他才不會窩在永州城里等死,當郭瑭在城下斬首數百人,把自己心愛的小妾一刀砍掉腦袋時,李國燈心里就明鏡一般,劉淵是不會給自己後路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殺個痛快,說不定到時候佔了一兩座城池,當回皇帝也是不錯。

    劉淵的目光還是落在郭瑭身上,心里有些復雜。

    當初在听到顧憲獻出這條計策時,他便覺得心里非常不舒服,但是事到臨頭,這才知道確實是一種折磨,尤其是昨夜郭瑭在永州城下行刑的時候。

    不過他也不願多想,淡淡道︰“將軍隨本王出戰吧,刺殺薛、藍兩人的任務便交給龍騰閣,但是定要保證晉王的安全,不得有誤!”

    郭瑭知道他和自己強調這句話的意思,忙道︰“王爺請放心,末將絕不會讓晉王殿下有絲毫的損傷。”

    當日蜀王便是因為郭瑭縱容而死,劉淵所以才會著重強調此點。若是晉王戰死了,那麼自己這個福王想要回到大漢去,也就難上加難了。

    大軍緩緩前行,蜀國大將林越然擔當前鋒,辛古銘首先搶佔永州城,陳玉坤早就率領萬余人追擊去了。劉淵坐在馬上,想起當日在揚州城出擊的意氣風發,現在反倒平靜了許多,心里不僅沒有一點兒壯烈之情,甚至連少許的激動也不存在。

    ※※※

    李國燈確實有些興奮過度,他已經多日沒有打一個勝仗了。坐在馬上不知道是不是該松一口長氣,旁邊諸將圍在兩旁,有人道︰“潭州指日可待,將軍此功,震爍古今!”

    大概是在永州氣氛過于緊張的緣故,附和的竟然大有人在。

    李國燈點了點頭,雖然很可能只是臨死一擊,但畢竟做了一件大事,擊敗漢軍,直逼漢都,這是蜀人夢想多年都未曾做過的事,卻在他李國燈的手里實現了,這至少證明,蜀軍有此能力威脅大漢,甚至有取代的大漢的可能。

    自從去年順王死後,這支東蜀軍便是流年不利,甚至連想要投降都不給機會,一路被辛古銘等人追到了永州,卻還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全家被斬首。李國燈的心里都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有些麻木起來。不過現在卻有些柳暗花明的感覺,反正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條,既然無法對付那個西川王,那麼便攻下潭州也好,到時候也好弄個皇帝當當,有道是“朝稱帝,夕死可矣”。

    他一邊指揮著大軍對付陳玉坤的追擊,一邊跟在晉王劉潛的身後,不斷將他掉落下來的糧草收集到自己軍中。然後便開始沿地征掠,只要是能夠搶到的東西,全都被東蜀軍一掃而空,永州至潭州差不多百里,等到陳玉坤趕到時,已經被東蜀軍掃蕩一空。

    晉王確實有些驚慌失措,恨不得馬上跑回京城去,顧不上兩位行軍副總管和身後的大軍,帶上親兵,便直往前奔去,他一想到有那樣一群如狼似虎的東蜀軍跟在自己身後,便再也無法停留片刻,不出一日,已經奔到潭州城下,總算可以喘息一下。

    哪里知道他休息了一個時辰還不到,薛苦和藍碧也趕到了,收拾大軍準備進駐潭州城,晉王本想干脆不見他們兩個,卻無法掩飾車駕。

    潭州行軍總管薛苦知道這是危急時刻,若是連潭州也丟了,就算有太子撐腰,自己也活不了,與柳州行軍總管商量片刻,一起來到晉王的馬前,薛苦拱手道︰“稟告王爺,蜀軍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還請王爺到潭州城中督陣,末將定然大破叛軍。”

    晉王眨了眨眼楮,瞟了兩人一眼,最後才道︰“兩位將軍還請緊守潭州城,本王有要緊事要回京城去稟告父皇,此地就有勞兩位了。”

    他聲音不慍不火,平靜之極,目光卻根本不敢看薛、藍兩人。

    薛苦、藍碧一愣,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晉王竟然想要只身逃走,而且擺明是要將他們置于不利之地。他們對這個晉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若他不是個王爺,而且是皇上親封的行軍總管,說不定早就不听他的號令了,薛苦忙道︰“現在我軍雖然小敗,但卻並無大的損失,只要王爺能夠統領全軍,在潭州定然可以擊敗蜀軍,到那時收回失地,皇上知道定然龍顏大悅。”

    晉王哼了一聲,心道你們兩個想要騙我留下,半點兒門路都沒有,道︰“兩位將軍勿要說這些話,本王確實有些事情要回到京城去,兩位將軍還請自便吧!護衛何在……”

    當即跑來數名王府護衛,晉王拱了拱手,道︰“本王先行一步,兩位將軍還請保重,只要在固守潭州便可,若是還是不能,便可以退到柳州了。”

    藍碧是個急性子,當即就要反駁,卻被薛苦一把拉住,拱手道︰“既然如此,王爺請放心,末將定然不會讓潭州落入蜀軍手中。”

    晉王心里其實是怕的要命,身子都有些顫抖起來,只希望能夠盡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不想再客套什麼,急忙帶著護衛往前走去,準備繞過潭州城。

    薛苦眼中露出一絲凶光,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將旁邊的偏將叫了過來,低聲道︰“將王爺的馬車一直帶的潭州城中去,他若問起什麼,便答到不知便可,若是他的護衛敢妄動的話,就……”他做了一個“殺”的手勢,那偏將自然明白,急忙下去辦了。

    藍碧哼了一聲,道︰“沒有想到此人還是個王爺,竟然如此膽小怕事,藍某不才,要率領手下回去打上一仗,就不相信這東蜀叛軍竟然如此厲害,若不是先在營寨放起大火,料想他們也不是本將軍的對手。”

    薛苦眼珠子一轉,笑道︰“既然如此,本將祝將軍旗開得勝,王爺畢竟乃是千金之身,在下還要保護他的周全,要是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們都擔不了這個干系,所以在下先去潭州去了。”

    藍碧雖然愚笨,但是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敢情這薛苦也是個貪生怕死之輩,眼中輕蔑之極,跨上戰馬,道︰“藍某這就去了,將軍請自便吧!”

    他正準備兜轉馬匹,突然間一聲尖利的響聲響起,藍碧究竟是馬上戰將,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只長弩已經射穿了他的身體,那箭的力道極足,竟然將他的身體從馬上帶了下來。

    他連一聲慘呼都沒有發出,馬上斃命。

    薛苦就站在他旁邊,看得清楚之極,大驚失色,喝道︰“有刺客!”

    他的聲音還未落下,背後又是兩支弩箭射到,薛苦畢竟有了準備,也顧不上其它,一個地滾,躲開兩支弩箭,剛要起身拔出腰中長劍,卻赫然發現另外一支弩箭無聲無息地從旁邊射出,他的眼楮瞬間睜得極大,眼睜睜地看著那只弩箭射入自己的咽喉。

    隨著周圍士兵的齊聲驚呼,這兩位行軍副總管陸續斃命。

    潭州城外的漢軍馬上亂成一團,數名偏將知道事情危急,斷然沒有想到在這里竟然還埋伏了刺客,拔出長劍大聲吆喝,防止場面更加混亂。

    四個穿著漢軍軍服的士兵,大喝一聲,先將手中的弩弓用鐵錘擊成粉碎,怕的是這弩弓落入別人的手,然後拔出腰間的長刀,迅速靠到一起,背對著背。

    漢軍迅速圍了上來,原來他們早有預謀,裝成了漢軍的模樣,便是要刺殺軍中大將,幾個偏將不敢有絲毫怠慢,調動士兵將四人圍在中央,雖然這四人都是高手,但是應該逃不掉了。

    四人其實也是抱了死志,同時大喝了一聲,一起沖了上來,長刀飛過,當即便有幾個漢軍士兵染紅倒下,只不過這些漢軍的長槍一起刺來卻極難躲閃,四人中的一人馬上被刺中肩頭,長刀落地,無法再戰了。

    過不片時,四人都身受了重傷,只不過他們都凶悍之極,漢軍士兵一直鼓噪,卻無人敢上去冒險一試。只不過最終四人還是全部倒下,被漢軍的長槍釘在了地上。

    那數名偏將終于出了一口氣,現在哪里知道還有沒有什麼刺客,趕快逃命要緊,失去了主帥的漢軍一轟而散,雖然也有幾名偏將軍大聲吆喝,試圖退進潭州城里,但是已經沒有人再听他們的了。

    剩下的幾千士兵簇擁著晉王瘋狂地往前逃去,哪里顧得上什麼潭州,什麼柳州,到了這個時候誰都不想跑在最後。晉王當然不甘落後,讓幾名親兵輪流背著他,總算一直領先。

    只不過還有數萬人馬被幾個偏將慢慢地安定下來,這幾個人仔細清查了一番,發現已經損失了大半人馬,況且現在晉王也不知道逃到什麼地方去了,軍無斗志,想要擊敗蜀軍,簡直難比登天,所以只好慢慢地退守封州,然後收拾逃兵敗卒,以抗蜀軍。所幸的是東蜀軍得到柳州之後便停止了追擊,總算給他們一口喘息的機會。

    晉王走到封州時,也被封州行軍總管欒天項攔了下來,封州下面不過六城便是京城了,若晉王再逃的話,恐怕真的要直接進京面對武帝了,晉王心里清楚,現在失去了潭州和柳州,已經足以震動大漢了,當時他還想著趕快跑到京城去,先告薛苦和藍碧一狀,但是現在這兩人都被刺殺在陣前,他連告狀都沒有辦法,所以只好屈從欒天項,緊守封州了。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七章 父女相見(全)


“啪”武帝將手中的奏折重重地摔在書案之上,然後怒道︰“宣太子、平王覲見!”

    說完這句話,他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得整張臉都有些扭曲,再也坐不住站了起來,旁邊的太監急忙走上來替他捶著後背,道︰“皇上要不要喝一杯水!”

    武帝搖了搖頭,咳嗽終于平緩下來了,坐下道︰“來日讓東方總管給朕再配一付藥吧!”

    那太監急忙答應一聲,退了下去,武帝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昔日那個縱橫沙場的人已經不見了,有的只是這個說幾句話便會咳嗽的老人而已,不知道是歲月的錯,還是人本身的錯。

    武帝平緩了一下心情,將這件事又想了一番,越想越氣。

    封州刺使欒天項上表說東征軍大敗,被東蜀叛軍在陣前放火,連退百里,陣亡了兩員大將不說,而且還將潭州和柳州丟了。現在東蜀數十萬大軍在封州城下布陣,晉王坐鎮封州想要抗擊東蜀叛軍,但還是懇請朝廷能夠派大軍相助雲雲。

    武帝的怒是有道理的,不管是大唐還是大漢,蜀軍就從來沒有攻出過永州來,更別說輕易的就攻下了潭、柳兩州。要知道這兩座都是堅城啊,就算在永州城下兵敗,只要退守潭州,蜀軍很難攻打下來,何況還有一個柳州。雖然說這支蜀軍只是東蜀的叛軍,身後還有蜀國寶親王秦淵(劉淵)率領的大軍追擊,但是讓敵軍深入了到封州城下,簡直是大漢的奇恥大辱。

    武帝既不明白兩員大將為什麼會同時陣亡,也不明白晉王為什麼會敗得如此之快。

    前幾日這個四皇子還上表夸耀說東蜀之事幾日便可平定,到時候定當凱旋而回,甚至連歸期都定好了。現在反倒上了這樣一份足以讓整個大漢震驚的奏折,這個晉王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他用兵不利,還是東蜀軍確實如此強大?既然他們如此強大,為什麼被西蜀軍打得一塌糊涂。

    而當武帝看到奏折上面寫著的“數十萬”東蜀軍時,則更加疑惑起來,東蜀軍竟然有這樣的實力,真的讓人難以置信,難道他們的目標是為了大漢?

    但是不管怎麼樣,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如何守住封州,收回潭、柳兩州。對這個兒子怎麼處罰倒是不重要了,反正武帝對晉王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若不是平王等的保舉,晉王呆在某個永遠不會有事的州縣會更適合一點兒。

    燕王統領江南軍事,現在這支軍隊是用不了了,而除了囤積在劍南外的十幾萬精兵之外,武帝竟然想不起來哪里還有能夠敵得住“數十萬”東蜀軍的軍隊了,像封州這樣的城池,有的不過數萬余人馬而已。

    若是漢口也奪不回來,而東蜀軍又直搗東都的話,大漢可真的算是完了,武帝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一冷,他斷然不能讓大漢毀在自己的手里,現在只能將劍南的大軍調到封州去了。不管怎麼樣,先將這個危險去除才行,若還是不行的話,燕王也要放棄漢口,只要守住竟陵,大漢社稷無虞,他就有臉面去地下見大漢的列祖列宗。

    要是他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的話,恐怕會氣得更加厲害。

    這時平王和太子來了,看到武帝的臉色,兩人心中都是一驚,自從秦王戰死漢口,福王在揚州自殺,明軍直達揚州城下時,武帝就再也沒有過這樣的臉色了。

    兩人急忙見禮,武帝點了點頭,道︰“先坐下吧,看看這份奏折!”

    太子接了過來,臉色馬上大變,然後遞給了平王,平王也是吃驚不少。他首先想到的是晉王丟了這兩座大城,罪名可是不輕,當初晉王還是他極力推舉的,不知道武帝是不是會責怪到自己頭上。不過若是把罪名推到那兩名戰死的大將身上,倒也未嘗不妥。

    太子心里也是這個想法,薛苦、藍碧都是自己的人,這一點兒武帝是知道的,這兩人輔佐晉王不利,反而戰死,恐怕也只能將這個罪名全部推到晉王身上才行。

    武帝不知道他們心里想著什麼,問道︰“你們有什麼看法!”

    太子首先答道︰“四弟怎麼能夠如此大意,讓一支叛軍輕易擊敗?”

    武帝明白了,冷哼了一聲,並未答他。

    平王看到武帝的表情,心中大喜,忙道︰“兒臣以為此戰失利卻是因為那兩位大將,四弟並不善于用兵,兩人輔佐不利,實在是罪不可恕。”

    太子臉上一紅,冷冷道︰“三弟勿要替四弟推卸責任,當日他出征時,本宮便有所異議,現在結果如何……”

    平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大哥所言甚是,本王倒是佩服了,幸好四弟還沒有受到傷害,倒是大哥推薦的那兩位大將卻出了事!”

    太子怒道︰“三弟你……”

    “啪!”武帝的手掌重重地落到書案上,目光中滿是怒火。這兩人在自己面前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太子和平王這才不敢繼續說下去,過了半晌太子開口道︰“現在事態危急,兒臣願意替父皇出征,收復潭、柳兩州。”他上次出征竟陵,雖然連竟陵城都沒有看到,不過卻立下了軍功,吃到了甜頭,何況還弄死了自己的對頭福王劉淵,現在又出現了這種狀況,根本不用荊無計教他,也知道定會是個美差。

    武帝哼了一聲,心道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兒子腦袋里是不是缺了根弦,看來宣台閣的調查還是對的,他以前所提的那些有用的建議都是別人事先和他說好了。

    平王沉吟半晌,道︰“四弟現在鎮守封州,應該並無大礙,父皇何不在諸州征兵,然後駐守封州,以兒臣之見,東蜀軍現在雖然是頗有銳氣,但是只要攻不下封州,定然要退到柳州去,因為西蜀軍畢竟還跟在他們的身後。”

    武帝點了點頭,平王總算頭腦還清醒點兒,不過卻也是個無能之輩,只知道說這些人人皆知的東西。他自己是真的老了,要不然就憑著這兩個兒子的這幾句話,便會大發雷霆,但是現在只是淡淡道︰“朕現在下旨,源兒馬上奔赴封州,在諸州縣征兵,淪兒你則給劍南軍下一道朕的手諭,要守將馮國雲馬上帶著十萬大軍,火速趕至封州,便宜行事。至于你們的四弟……”

    武帝微微的停頓一下,晉王犯了如此大錯,確實應該重處,不過他自己現在都失去了那種銳氣了,道︰“待源兒到達封州之時,便將他扣押起來吧。”

    太子和平王急忙起身告退,太子確實是興高采烈,尤其一想到要將晉王扣押,則更加洋洋得意,晉王這個人雖然十分柔弱可笑,不過卻也不是甘心順從自己的人,像這樣的人自然要好好收拾才行。

    平王則是一臉不悅,可惜沒有保住晉王,不過看武帝的臉色,倒也並不想處置這個兒子,待回到京城之後,應該會另有辦法。

    他們兩人走後,武帝方想回到後宮去休息一下,只听有人報道︰“顧丞相與安樂公主求見!”

    武帝臉色微變,尤其是听到了安樂公主這個名字,更是連手都顫抖了起來,站起身來,道︰“快請!”

    ※※※

    安樂公主首先出現在武帝的視線里,身後跟著那個面帶微笑的書生,顧憲微微退了幾步,一直退到外面,並未走進御書房。

    安樂公主幾乎是跑進了御書房,一下子撲倒在武帝面前,早已經滿臉淚水,道︰“父皇!”

    武帝眼中也是一片迷蒙,沒有想到竟然會見到這個女兒,急忙伸手將她扶起,仔細的打量著女兒的臉,道︰“安樂……”

    安樂公主撲到他的懷里,眼淚已經如泉涌般的流了出來,她離開京城的時候,已經做好準備再也不能回到這里了,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機會。若不是劉淵和顧憲,她的一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武帝痛惜地撫摩著女兒的頭發,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甚至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死去的話,恐怕將是最幸福的,再也不用去管那麼多的事情,再也不用去擔心誰將繼承自己的位子,再也不用去擔心未來的大漢會是什麼樣子……

    兩人就這樣足足有了一柱香的時間,武帝松開懷抱,凝視著女兒道︰“安樂先到後宮去見見娘娘,等下父皇便去見你。”

    安樂公主點了點頭,轉身往後宮去了。

    旁邊的太監為武帝遞上來絲巾,武帝擦了擦眼楮,道︰“宣顧憲進來!”

    顧憲這才走了進來,急忙行了叩拜大禮,道︰“臣顧憲參見皇上!”

    武帝臉上露出微笑,見到這個一臉平淡安定的書生,他心里總是也情不自禁地安定下來,道︰“丞相平身,賜坐!”

    顧憲一愣,自己還是第一次享受到在皇上面前有座位的待遇,看來這次帶回安樂公主,是大大的功勞,不過他也沒有推辭,坐了下來。

    武帝嘆了一口氣道︰“丞相怎麼會將安樂帶回京城來,朕明明派你去督辦西北軍事。”

    顧憲急忙起身跪倒,武帝是聰明之極的人,當然不會不發現這其中的疑點,幸好自己並沒有打算瞞他,道︰“請皇上治臣欺君之罪!”

    武帝笑道︰“丞相起身吧,坐下來說話!”

    顧憲忙道︰“罪臣不敢!”

    武帝道︰“朕免你之罪!”

    顧憲這才抬頭笑道︰“謝皇上!”說完站起身來,坐到椅子上,不過卻只是坐了一邊,以示尊卑。

    武帝心里暗嘆,若是自己再早幾十年得到顧憲這樣的人,定然會有更大的志向,只可惜不知道自己死後,顧憲是否會安心輔佐太子。

    顧憲無論做什麼事,都讓人感覺到十分得體,只是這一點恐怕還沒有人能夠做到像他這樣的完美。

    武帝笑道︰“丞相到底是如何將安樂帶回京城的,快快和朕說說!”他確實有些迫不及待了,這個突然的驚喜太大了,讓他把方才的煩心事全都忘了。

    顧憲再次起身跪倒,道︰“罪臣該死,欺瞞皇上!還望皇上降罪于臣。”

    武帝一愣,不知道他怎麼又如此羅嗦,笑道︰“丞相起身說話吧,朕已經說過不怪罪你了!”

    顧憲還是跪倒道︰“臣雖然是去督辦西北軍事,但是卻遇到了一件怪事。”

    武帝“哦”了一聲,道︰“什麼怪事!”

    顧憲道︰“臣正在欣賞劍南關的雄偉時,突然關中出現了數隊蜀兵將臣捉了起來。”

    武帝一愣,從顧憲的臉上看不出是真是假,雖然這有些荒謬,但是並未發問。

    顧憲說了下去,道︰“臣當時也是大驚失色,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當時刀槍在身,確實也不敢有所反抗,一直被那些士兵帶到了劍南關中,第二日就被帶往了蜀都成都,所幸這些士兵似乎認識臣,並未有所失禮。”

    蜀軍已經敢劫持大漢丞相,武帝本來想要發火,但是看到顧憲一副淡然的表情,知道事情還有特別之處,所以並未說話。

    顧憲繼續道︰“到了成都之後,那些士兵果然是認識臣的,直接就將臣帶到了公主的慈雲宮,皇上應該知道安樂公主成為蜀國王後之後,一直都住在慈雲宮中吧。”

    武帝點了點頭,當時听到這個消息,他也是非常欣慰,雖然女兒並沒有真正的有個依托,但若是真的嫁給蜀王,以安樂的性格說不定會更不快活,當時蜀王能夠給她自由,也是不錯的。

    顧憲笑道︰“來到慈雲宮中,有一個人要臣將公主帶回到京城去,說道現在他已經安排好一切,新蜀王登基,並沒有冊封公主,而只冊封了白貴妃為太後,所以公主可以回到大漢去了。臣以為皇上想要公主回來,所以就將她帶了回來,當時實在無法告訴皇上,還請皇上治臣擅做主張之罪!”

    武帝一愣,隨即笑道︰“丞相何罪之有,這是大功一件,朕還要好好封賞你呢!不過這個為安樂安排一切的人到底是誰!”

    顧憲道︰“此人皇上倒也認識,而且和皇上也有關系!”

    武帝臉色嚴肅了起來,知道這才是顧憲要說的事,道︰“丞相快講!”

    顧憲抬起頭來,淡淡道︰“此人便是當日在揚州城外戰死的福王殿下,也是皇上的第九子,現在卻是蜀國的寶親王。”

    武帝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2:02:49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八章 無奈王妃(全)

  顧憲心里確實也有些沒有底,但是憑他對武帝的觀察來看,自己的這個險還是值得冒的,淡淡道︰“臣不敢欺瞞皇上,福王確實還在人世,改換了名字留在蜀國,而且皇上還曾見過他!”

    武帝臉色還是無法恢復正常,對于“寶親王”這三個字還沒有反應過來,道︰“朕還見過他?”

    顧憲點頭道︰“皇上可曾記得當日蜀國來迎娶安樂公主的那個使臣秦淵麼?”

    武帝眼中一亮,道︰“那個人竟然就是淵兒麼?”他對那秦淵並無太深刻的印象,皆是因為自己那時的身體實在太過不好,根本沒有辦法去觀察那個蜀國使節。

    顧憲道︰“確實如此,福王感恨秦王戰死漢口,所以來到蜀國之後,便改姓為秦,名字還是一個淵。他曾經是蜀國趕考的一個書生,也是當年蜀國的狀元,便是蜀國當時的迎親使節,更是後來的都亭侯、西川王,和現在的寶親王。”

    武帝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這實在有些太突然了,他現在才將這一切聯系起來。

    顧憲知道他確實有些接受不了,而且劉淵的經歷也確實有些匪夷所思,便將劉淵在蜀國的事情一點一點說出。武帝的臉色終于慢慢緩和下來,當听到劉淵為安樂公主做的一切時,點了點頭,當听到劉淵平定順王,而拒絕出任蜀王之時,倒是有了一絲迷惑。

    若是換做別人甚至自己,也許成為蜀王是最好的選擇,若是那樣的話……

    武帝不願意想下去了,蜀國一直是他的一個心頭大患,若劉淵真的成了蜀王的話,那麼豈非是天賜大漢之福?

    顧憲講完之後,這才道︰“臣也是因為知道了福王的身份,這才按照他的意思,將安樂公主接了回來!”

    武帝點頭道︰“好,好,好……”

    難得劉淵竟然能夠為安樂公主想的這麼周到,她能夠從蜀國脫身回到大漢,可以說自己也對得起死去的皇後了。

    當然這些全部是劉淵的功勞。

    過了片晌,武帝才道︰“那淵兒,他……”

    顧憲知道他要說什麼,不過還是裝做疑惑問道︰“皇上指的是……”

    武帝心里實在復雜之極,劉淵若是真的回到大漢的話,那麼大漢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太子真的會是他的對手麼,那時自己擔心的事情是不是就會發生了……但是他又不能拒絕這個誘惑,難道真的能夠讓自己的兒子呆在蜀國一輩子麼,永遠都不恢復他的身份……

    足足有了一柱香的時間,武帝才道︰“淵兒可曾說過要回到京城來!蜀國畢竟不是他的故土!”

    顧憲放下了心里的石頭,有了武帝的這句話,那麼劉淵要回到大漢就成功了一半,忙道︰“福王殿下曾和臣言道,自己是待罪之人,所以才會經受此等折磨,無法回歸故土,無法服侍皇上,但是卻無一日不在思念大漢,思念皇上,只是……”

    武帝一愣,道︰“只是什麼……”

    顧憲道︰“只是臣見福王殿下似乎有所猶豫,尤其提到太子殿下之時更是如此,臣不敢多問。”

    他說的雖然隱晦,但武帝也明白,而他擔心的就是這件事。

    若僅僅是出自于父子之間的感情考慮,劉淵是當然可以隨時回到大漢來,但若是出于自己身為大漢皇帝的身份來考慮,卻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爭斗不休,劉淵本來就和太子極為不合,而現在他又是蜀國的寶親王,掌握了蜀國全部的兵力,又有一國作為後盾,若他真的回來的話,太子恐怕未必是他的對手,同室操戈,正是武帝最不喜歡看到的局面。

    現在太子和平王之間倒是還有一種微妙的平衡,因為平王這人畢竟也不是才華橫絕之人,對太子只是有一些威脅,能夠讓他不敢怠慢而已。但是劉淵的才能武帝卻是清楚的,何況他現在在蜀國又干出了這麼大的事業,太子斷然不是對手。

    若劉淵回到京城,太子恐怕難以支持下去,就算劉淵並沒有登上皇位的野心,那麼自己這些年來辛苦保持的這種平衡也被打破了。

    武帝想了半晌,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反倒覺得這件事越來越重大起來,這才道︰“丞相剛剛回到京城,暫且下去休息吧,此事明改日再論!”

    顧憲知道他現在確實需要想一想,若是答應劉淵回京,其實也就是默認了劉淵可以對付太子,急忙起身告退。

    看著顧憲的背影遠去,武帝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自己到了殘年竟然沒有一天能夠輕松下來,當初年輕征戰沙場之時,恐怕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

    平王府。

    顧憲剛剛走到門口,平王已經迎了出來,笑道︰“顧丞相竟然將安樂帶回京城,父皇大喜,方才已經將我們這些親王全部召進宮中,安樂倒是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生的比以前更美了!”

    顧憲能夠感受到他內心的喜悅,難怪劉淵在大漢之時,與這個平王還有些交情,因為這個人畢竟還算是一個頗有感情的人。只不過在這樣的明爭暗斗之中,平王卻佔不到絲毫的便宜,他既不出類拔萃,又不肯向晉王那樣干脆放棄,到了最後,多半難以有好下場。

    看來武帝還沒有將福王之事和他們說出,也就是說武帝遠遠沒有下這個決心。

    兩人來到客廳落座,顧憲拱手道︰“其實顧某這次來見王爺,是受了一個人所托。”

    平王一愣,他對顧憲是大有好感的,早就想和他走的更近些。只不過顧憲這個人非常善于避重就輕,使得他和太子都沒有辦法真正的將他收服,這次顧憲能夠主動來拜見他,平王已經十分高興,听到原來還有人托付他,疑道︰“究竟是何人能夠讓丞相如此熱心!”

    顧憲讓書童將一個木盒子拿了上來,放到了桌子上,然後打開盒子,但見其中放著一柄奇怪的短劍,劍身極寬,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材料制成,此劍微微的發出寒光來。

    平王眼楮頓時亮了起來,他是這方面的專家,自然知道這是件寶物。

    顧憲在旁笑道︰“王爺對古玩精研極深,倒可以鑒賞一下此劍!”

    不用他說,平王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那劍片刻,眼中放出光來,道︰“丞相從何處得到此物,真是名品!”然後贊嘆不已。

    顧憲笑道︰“此劍據說是蠻荒時的十大名劍之一,名為‘斬月’,王爺不妨鑒定一下。顧某倒並不識貨,不知道是否是偽造的。”

    平王目光根本無法離開此劍,嘴里不住地發出贊嘆聲,用絲巾將劍身翻起,仔細地將劍身全部觀察一遍,甚至還用木條剝落一些銹跡,最後道︰“這確實就是‘斬月’,乃是程風子所制,真乃極品啊!”

    顧憲淡淡一笑,心道這個平王對古玩的狂熱讓人贊嘆。這樣的人總算也有值得別人敬佩的地方,他雖然也喜歡讀書,但是對古玩這行卻差不多一竅不通,總覺得這是玩物喪志之業,自己學了也沒有用,當然最重要的是沒有那麼多錢去收集這些東西,像平王這樣的人自然大為方便。

    平王放下寶劍,忙向下人道︰“快將本王的那柄‘閉日’拿來。”

    過了片刻,僕人捧了一個木盒而來,將兩盒並放在一起,平王打開盒子,里面放了一柄微長的短劍,在劍身上刻了一個細小的“日”字,這兩把劍放在一處,猶如日月生輝,真的讓平王臉上都放出光來。

    他足足欣賞了半個時辰,這才將盒子蓋上,疑惑道︰“不知是何人托付先生!”

    顧憲示意旁邊的僕人下去,這才低聲道︰“王爺應該記得當日鑒定那柄閉日劍時,他還和王爺在風月樓一敘,那人只說了這幾句話,讓顧某轉告給王爺。”

    平王一驚,手中的茶杯差點拿捏不穩,急忙放到了桌子上,愕然地看著顧憲,過了半晌,才出了一口長氣,道︰“到底是何人,丞相不妨直言。”

    當日李納第一次出席平王府的宴席,劉淵便當場鑒定了這柄閉日劍,然後平王在風月樓上試圖讓劉淵全力幫助自己,那麼就是說這個人是劉淵了!

    這簡直就是晴天霹靂,平王腦中混亂之極。

    顧憲知道他已經猜到了大半,低聲道︰“此人便是王爺的九弟,福王殿下!”

    平王身子挺得筆直,雙眼圓睜,道︰“九弟真的尚在人世,他……到底在什麼地方!”

    顧憲心道劉淵果然沒有看錯他。平王對劉淵還算有點兒真的感情,笑道︰“福王殿下現在身在蜀國,這次安樂公主回京之事,便是他安排的,顧某只是去了蜀國而已,福王便托顧某將這柄劍送給王爺,知道王爺定然能夠猜到。”

    平王臉色復雜之極,像是不信,但是卻又信了,過了片刻,眼中終于放出光來,道︰“九弟真的尚在人世,他真的在蜀國!”以前他就听過傳聞,沒有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顧憲點了點頭,道︰“王爺莫要泄露福王的行蹤,要知道……”

    平王哪里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道︰“丞相放心就是,本王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只是九弟為什麼不回京城來,那時我們兄弟之間也好攜手,唉……本王明白了,他擔心大哥還是不能容他!”

    顧憲心道他倒是省了自己的煽風點火,道︰“福王確實有些擔心太子殿下不能見容,所以雖然十分想回到京城,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方才顧某已經和皇上說了此事。”

    平王忙道︰“父皇……他……知道了?”

    顧憲點了點頭。

    平王也有些明白此事有些麻煩,覺得劉淵的死訊畢竟天下皆知,道︰“父皇的意思是……”

    顧憲淡淡道︰“皇上當然希望福王能夠盡快回到京城,只不過好象還是有所猶豫。”

    平王一愣,他並不明白武帝還要猶豫什麼,既然希望劉淵能夠回來,難道真的還要為了那個大哥麼,這些年來武帝一直偏袒太子,他早就有了怒氣,冷笑道︰“父皇難道還有什麼顧慮不成?現在安樂已經回到了京城,若是九弟也回來的話,那自然更好了,本王現在就進宮去勸說父皇。”

    顧憲心道正是希望你能如此,他知道武帝現在顧慮什麼。

    而且他也與安樂公主商議好了,一定要武帝下這個決心,但是武帝現在的猶豫還是有些出乎顧憲的意料之外,他有些看輕了武帝對太子的重視,所以一定要將此事擴大的才行,到了那時,劉淵尚在人世的消息人人皆知,武帝當然也就無法推脫了。

    難道還能任著自己的兒子留在蜀國不成?

    不過顧憲還是擔心太子以當日的罪名來處罰劉淵的,劉淵當日雖然名是戰死,其實在武帝心里,他是畏罪自殺,而劉淵又逃到了蜀王,改了名字,若是武帝真的要治他的罪,倒也並無可能。

    顧憲正是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這才設下了救援潭、柳兩州之計,到了那時武帝不僅會顧慮全消,就連太子也是無話可說。

    顧憲剛剛走出平王府,旁邊的隨從早已經走上前來,低聲道︰“福王妃要見丞相!”

    顧憲微微一愣,見前面果然停著一輛馬車,正想上前去請安,卻見車簾一掀,露出了田柔的俏臉,眨了眨眼楮,笑道︰“顧先生想不到會是本小姐吧!”

    顧憲心里苦笑,田柔雖然已經被封為福王妃,但是還是整天“本小姐”,本小姐的叫著,急忙上前拱手道︰“顧憲見過王妃!”

    田柔皺起眉頭,道︰“先生不必如此客氣,難道覺得本小姐像是一個王妃麼?”

    顧憲和她頗為熟識,知道她的天性,笑道︰“王妃怎麼會找到這里來了!”

    田柔干脆從車上跳了下來,道︰“既然先生認為本小姐是王妃,那麼我今天就是王妃了,顧大人可要小心了,還不快將我家王爺交出來,本王妃可要處罰你!”

    顧憲雖然也听柳朝雲說過她和劉淵的事,不過卻不知道他怎麼能夠在劉淵面前那樣的溫柔,在別人的面前卻是如此的霸道,急忙拱手道︰“王爺之事,顧某實在不敢做主!”

    田柔笑了起來,道︰“先生還想騙我,其實本小姐早就听說了,先生剛剛將安樂公主從蜀國帶了回來,那麼就是說我家王爺現在在蜀國吧!”

    顧憲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這實在是明白之極的事,想要騙她也不能夠。

    田柔見他點頭,突然間倒是沒有話了,伸手扶住馬車,眼中似乎也有些復雜的神色,聲音轉柔道︰“先生你這次去蜀國,可曾見到了……他麼!”

    顧憲怎麼能看不到她的變化,心中暗嘆,其實田柔也只是外表顯得無所謂罷了,道︰“顧某確實見到了王爺!”

    田柔點了點頭,從嘴角擠出一絲微笑來,道︰“王爺……他還好麼!”

    顧憲道︰“王爺一切都好,他不日將要回到京城來了!”他說出這句話聲音都有些顫動,其實劉淵在蜀國隱姓埋名,最為痛苦的並不是柳朝雲,她畢竟還知道劉淵的動向,甚至還能夠在劉淵以秦淵的身份回京時和他共度春宵。最為痛苦難過的應該是這個整天帶著笑的女人才對……

    田柔停頓了半晌,臉上放出光來,跳上馬車,道︰“既然先生如此听話,本王妃就不責罰你了,待王爺回到京城的時候,先生可要來王府喝酒!”

    說著迫不及待的放下車簾,顧憲還能夠在簾子後面听到一聲低低的抽泣的聲音。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2:03:16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二十九章 棋中勝負(全)

劉淵騎馬進入潭州城中。

    這座名城現在已經是破敗不堪,到處都是燒毀的房屋,死尸遍地都是,若不是早有士兵過來清理道路,說不定自己的這匹馬也未必能夠走的進來。

    霍烈緊跟在他的馬後,雙眉緊鎖,目光從每一具尸體上掃過,一言不發。那里面既有東蜀軍的士兵,也有無辜百姓的。

    劉淵心里卻非常平靜,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的變化,他似乎已經有了些麻木,緊守著心里的那條底線,生怕一個不慎,就會後悔做出這樣的事來,雖然這並不都是他的責任。

    在龍騰閣護衛的簇擁之下,劉淵跳下來馬來,走進了臨時的刺使府中,也就是四五個時辰前,東蜀軍大將軍李國燈還在這里處理軍務,現在他卻像拼命一樣的殺到柳州去了。

    辛古銘和林越然兩人早就等在那里,見劉淵來到,急忙迎了上來,道︰“末將見過元帥!”

    劉淵點了點頭,道︰“兩位免禮吧,這里可有靜室,本帥有事要和兩位說!”

    辛古銘和林越然一愣,不知道這是為什麼,辛古銘忙道︰“這刺使府中的倒並沒有多大損壞,元帥還請到後面書房。”

    劉淵跟著他們到了書房,然後吩咐霍烈道︰“緊守此處,任何人等都不能進入!”

    霍烈急忙安排去了。

    劉淵知道現在是揭開底牌的時候了,道︰“兩位將軍還請坐下,本帥有一事要說!”

    辛、林兩人坐了下來,劉淵今天有些怪異。

    劉淵面露微笑,道︰“兩位可曾想過本王當日為什麼沒有接任蜀王之位?”

    辛、林兩人面面相覷,雖然這件事兩人也都曾經私下討論過的,但是誰敢當眾談論,要知道這可是殺頭的大罪,而且他也不明白劉淵為什麼要問他們,這確實是奇怪之極。

    劉淵自己說了下去,道︰“其實本王根本不是嶺南人氏,而是大漢京城人氏。”

    兩人愕然,不敢置信地看著劉淵。

    劉淵嘆了口氣道︰“今日見到潭州被東蜀軍損害的如此巨大的,這才深知罪孽深重,向兩位表明身份,其實本王便是當日戰死在揚州的大漢福王,來到蜀國只是為了避難而已,兩位將軍還有什麼話說!”

    辛、林兩人腦中都是一震,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才算是正常,何況劉淵又說的這樣的直接,根本不給他們消化此事的機會。

    看著他們兩人的表情,劉淵嘆了口氣道︰“李國燈現在就在柳州,兩位將軍應該知道要做什麼了吧,本王雖然隱瞞身份,但是卻也將自己當成一個蜀人。”

    辛、林兩人慌忙叩拜道︰“末將願為王爺效勞!”

    劉淵點了點頭,不管他們是否真的能夠為自己效忠,只要能夠將蜀國的軍隊控制在手中便可,道︰“本王既然已經表明了身份,還望兩位不要泄露出去。”

    ※※※

    顧憲見平王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知道方才武帝並未同意讓劉淵回到京城,而且太子方才也被武帝召進了御書房,說不定平王還和太子有所齷齪。

    平王走到顧憲面前,怒道︰“大哥確實太過分了,竟然還記得當時的竟陵被圍之時,听到九弟還在人世,卻要父皇追究他臨陣脫逃之罪,並還要去陵中將九弟的尸體挖出來辨認,父皇大怒。”

    顧憲心道太子做的確實有些過分了。經過方才的思索,他明白武帝為什麼一直都要保住太子。

    像武帝這樣的皇帝,最不願意看到的事,大概也就是自己的兒子們為了一個皇位爭得頭破血流了,若當初秦王有意登上大寶的話,武帝說不定早就會廢了這個太子,立秦王為太子。但是平王以下,個個都是庸才,就算廢了太子,也沒有讓武帝能夠滿意的人選,既然如此,還不如免除這場蕭牆之亂了。

    此中的苦處確實也是不足以為外人道也,顧憲心里明白,武帝若是真的允許劉淵以福王的身份回到大漢,其實也就是默許了他可以競爭太子之位。這個決定並不是那麼容易下的。

    看來自己倒要讓他趕快下定決心才行,若武帝真的不願意在自己死前發生什麼事,而不允許劉淵回京的話,那麼也只能冒點危險,只要劉淵回到京城,那麼就由不得太子了。

    顧憲腦中已經想到了數條計策,這些計策雖然有些並不光明正大,但是卻是可以一用,他並不是虛偽的道學君子,既然已經答應全力幫助劉淵奪取帝位,進而圖取天下,那麼自然就更不能扭扭捏捏了。

    武帝到底會怎麼做了?

    武帝為了保持這種平衡,大有可能削弱劉淵的實力,尤其是削弱劉淵在蜀國的勢力,至少也不能讓劉淵將它們直接帶到京城來對付太子。

    所以顧憲才會早早就在京城里布置龍騰閣的分部,也會早早就將雷霆軍安排到竟陵去,因為武帝肯定不會讓劉淵帶著雷霆軍回到京城,若是他答應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話,簡直就等于宣告太子死罪,而讓劉淵帶兵平亂了。

    顧憲並不奢望武帝能夠對劉淵再好一點兒,只希望他能夠在這件事上不會太過于保守。

    看到平王一臉怒氣,顧憲忙道︰“王爺勿要介意此事,皇上畢竟是骨肉情深,加上太子殿下又……福王殿下一定會回到京城來的。”

    平王怒氣稍減,點頭道︰“希望能如丞相所料,九弟一生倒頗為坎坷,先是被貶邊地,然後又遭喪妻之禍,甚至隱姓埋名躲藏在別國……唉……只望他這次不要再遭到災難了。”

    平王對劉淵的感情倒是頗為真誠,雖然有同仇敵愾的意思,不過畢竟難得,而且就算劉淵擊敗了太子,那麼登上皇位的人也該是這位平王才是,不知道那時劉淵是否會拋卻一切,使用手段對付這個三哥,不過那是很遠的事了,現在的當務之急乃是如何才能說服武帝。顧憲現在已經在充分利用平王的力量,只是平王自己並不知道罷了。

    平王望了望天色,道︰“本王心情不好之時,要去找東方總管下盤棋,這樣也可以稍解心煩,丞相若是無事,倒可以一起來!”

    顧憲一愣,知道平王因為這兩天的事情又開始希望拉攏自己了,不過現在倒是沒有關系,自己早晚都要和太子決裂,笑道︰“王爺真有雅興,顧某敢不奉陪。”

    兩人說笑之間來到東方耒的小院,平王敲了敲門,里面傳來東方耒的聲音道︰“王爺請進來吧,雜家不便起身相迎。”

    顧憲跟著平王走了進來,見一個老太監坐在榻上,正含笑看來。

    顧憲是第一次見到東方耒,便覺得這個老太監甚是不簡單,尤其是他的氣色,面色紅潤,現在天氣甚冷,兩人早已經凍得渾身哆嗦,東方耒年齡如此之大,卻毫無感覺,向顧憲笑道︰“這位是……”

    平王急忙介紹道︰“這位便是本王向總管提過多次的顧憲了,他原來是我大漢狀元,現在官拜丞相,乃是我大漢棟梁之才。”

    東方耒點了點頭,笑道︰“原來是狀元公,聞名已久,今日一見幸何如之。”

    顧憲急忙還禮,這老太監看來是有武功的人,說不定還會很厲害,顧憲知道他就是宣台閣的總管,劉淵也曾經提起過他,身為武帝的護衛,又是掌控宣台閣的人,自然不是非常人了,這個後宮之中確實藏龍臥虎,自己想要替劉淵出謀劃策,還要多多收集這些情報才行。

    平王迫不及待的擺開棋盤,便與東方耒下起棋來,顧憲在旁觀看,平王先是輸了一局,搓手道︰“丞相不妨來與東方總管下上一局,本王與總管下了數年,總是輸多贏少,還是棋力差上一截。”

    顧憲倒並不推托,道︰“既然如此,顧某就獻丑了!”

    東方耒贊許地點了點頭,顧憲確實有一種坦然的氣度,若是換做別人定然要謙遜一番,他卻只是簡單的回答一句,讓人無法對他不重視起來。

    顧憲有些奇怪東方耒為什麼不肯讓著平王,他雖然身為宣台閣的總管,身份超然,但是平王畢竟是皇子,而且身上又有這麼多的名號,東方耒下手卻毫不留情,與平王展開對攻,直到將平王殺得大敗,不得不認輸,這倒是件奇事。

    他在棋盤上放下一子,心里卻在尋思這件事。

    過了片刻他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東方耒顯然對平王了解甚深,平王個性隨和,最喜坦率之人,而且又是不服輸之輩,要不是如此,恐怕平王也不會一有空就想著來這里下棋了,數年不斷。

    顧憲心里泛起一陣涼意,東方耒身為宣台閣的總管,那是大漢的情報組織,想要得到什麼樣子的情報都是並不費力。恐怕在大漢宮里,知道最多機密的便是這個人了,那麼他處心積慮的要結交平王到底是為了什麼。

    看來這倒是一個厲害的人物啊!

    東方耒也不住打量眼前的這個淡定從容的年輕書生,大為贊嘆,此人的風度確實讓人心折,一舉一動都是非常得體,似乎足以超然物外。

    平王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捋須微笑,顧憲雖然外表看似文靜優雅,但是下起棋來卻是鋒芒畢露,不肯放過絲毫陣地。而東方耒也是同樣的棋風,兩人頓時在中局斗得個不亦樂乎,最讓人驚奇的是盤上斗爭如此慘烈,執子落地的兩人卻都是面對微笑,仿佛平常。

    照兩人這樣下將下去,恐怕一方將要大敗。

    平王也皺起眉頭,這數年來他深知東方耒在搏殺方面的厲害,不知道顧憲方才明明看到,為什麼還要步自己的後轍。

    那知突然間形勢就轉變了。

    顧憲含笑地放下一子,然後端起旁邊的茶杯來喝了一口。

    東方耒首先露出愕然的神情,然後才是平王。兩人凝視盤中局面,顧憲幾乎在一瞬間將棋局的布局打亂,隨意的放到邊角一處,而置中間之戰不顧。

    這個放下棋子的書生淡淡地品著香茗,東方耒的神情卻漸漸凝重下來,可以說兩人這半日拼力撕殺,已經使他的神經繃緊了,如箭在弦在上,不得不發,一定要分出個勝負才能夠罷手,哪知道顧憲這似乎帶有深意的一招,竟然使得他不知道是否該搏殺下去了。

    東方耒捏著棋子,猶豫再三,不知是跟著顧憲好,還是置這個子于不顧,現在中間形勢已經漸漸明顯,自己要有這多一子的優勢,顧憲可以說是必輸無疑,但是若不跟著顧憲,他實在有些擔心顧憲接下來會不會有什麼妙招。

    這攻心的一招十分厲害,東方耒雖然知道自己必勝,但是還是下不定決心,需要再仔細觀察一番。

    到了最後他咬了咬牙,眨了一下眼楮,將棋子毅然放到了中間戰局之上,他下了決心,不管顧憲以後還有什麼妙招,自己反正現在也看不到,還不如下有把握的一子。

    顧憲將茶杯放下,開口笑道︰“顧某輸了!”

    平王愕然地抬眼望他,方才他也是緊張之極,卻沒有想到顧憲只是故弄玄虛。

    顧憲微笑道︰“總管氣勢太盛,顧某抵擋不住,這才想到要退後一步,引動總管,也好使自己敗得不會太慘,哪里想到這個小詭計逃不過總管的法眼,竟然並未得逞。”

    東方耒哈哈大笑起來,方才那下他也是費了極大的勁兒才下出來的,看來這個顧憲倒是有點兒小聰明,不過幸虧自己內心堅定,否則說不定真的會著了他道兒,急忙謙虛幾句。

    顧憲目光在棋盤上掃過,東方耒方才的猶豫他看在眼里,雖然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和他交鋒,但是能夠看到他的破綻還是不錯的。此人心志並不堅固,顧慮太多,疑心頗重,雖然考慮周全,但是卻還並非是毫無可乘之機。

    自從他答應輔佐劉淵之後,對這些宮中大臣常常都要研究一番,連這樣的一個老太監也不放過,想到這里,自己也暗笑了一下,是不是有些神經緊張了!

    而方才他主動認輸,並非因為他那一招只是個敗筆,其實顧憲還有源源不斷的妙手沒有使出,只要繼續下下去,輸的肯定將是東方耒,只不過到了這個時候顧憲已經不能再下下去了,能夠讓這位宣台閣的總管認為自己是個只會耍小聰明的人才是最好的結果。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2:03:45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十章 無奈之舉(全)

   三人又笑談一句,東方耒又讓人送上香茶來待客。

    平王端起一杯茶來,嘆道︰“總管是否記得上次我們談及本王九弟尚在人世的事!”

    東方耒點了點頭,神態自若,笑道︰“當然記得,不過只是一些空穴來風罷了。”

    平王道︰“總管恐怕想不到這件事倒是真的!”

    東方耒“哦”了一聲,並未答話。

    平王向顧憲一笑道︰“顧丞相恰好也在此處,倒可以給總管講講此事,正是他出使蜀國,恰好遇上了九弟,而九弟原來在蜀國竟然是大有成就,還為安樂公主安排好了一切,讓她終于得以回到大漢,總管你說這是不是件奇事!”

    東方耒疑惑地向顧憲望來,他早就知道劉淵還在人世,但是卻不知道這個大漢丞相和劉淵有什麼樣子的關系,劉淵竟然要通過他將這個消息帶回大漢來。

    當初顧憲確實受到武帝的密令保護安樂公主,可以調動宣台閣的人,而且好象對當時的蜀國使節秦淵也有了一絲的懷疑,並且將認識霍烈和孟陽的郭揚調到蜀國,只不過郭揚後來被東方耒親自處死,因為他是太子府的人。

    但是東方耒卻沒有料到原來顧憲和劉淵也是有關系的,這倒是有些意外。

    顧憲心中微微一動,平王雖然心里並不會多想,但是這些話說了出來,要是遇上有心人,定然會聯系到自己和劉淵,要不然劉淵為什麼偏偏會找上自己這個大漢丞相。

    而且只要仔細去查的話,當初自己請旨到揚州求和,劉淵詐死離開揚州,然後再加上蜀國發生的事,雖然看不到全部,但是大致也差不多了。

    不過現在這些倒並沒有大的關系了,反正自己這個謀士的身份總是要露出水面的。

    東方耒目光從顧憲身上移開,倒是笑了笑,一點兒也沒有感到奇怪,道︰“王爺是否知道福王又怎麼會到蜀國去!”

    平王尷尬笑道︰“這個本王也是不知,只是當初竟陵兵敗之時,大哥要處罰他,所以他這才改頭換面,到了蜀國,唉,本王的這個九弟倒是個多難之人,不說也罷!”

    東方耒點了點頭,若無其事的問道︰“顧丞相又怎麼會踫到福王的。”

    顧憲道︰“說來湊巧,顧某本來是去西北督辦軍事的,卻出了一點兒小的意外,到了成都,去拜見安樂公主,而那時福王殿下便在公主身旁,至于他為什麼到了蜀國,顧某倒沒有敢多問,其它的事還是公主告訴顧某的!”將此事推給安樂公主倒是問題不大,安樂公主並不清楚自己和劉淵的利害關系,所知道的只是“好友”兩個字而已,再說東方耒也未必能夠去問安樂公主。

    東方耒笑道︰“其實昨夜皇上已經將此事告訴雜家了,而且還問雜家到底要不要將福王殿下召回京城來。唉,雜家知道皇上父子情深,當然希望福王能夠回來了,哈哈,說不定福王還可以過來陪雜家下幾局棋呢!”

    平王笑道︰“若是總管和父皇說的話,那肯定大有用處,不過恐怕還有人不希望九弟回京城呢!”

    顧憲心道原來平王是經常和東方耒抱屈的,要不然也不會如此隨意的就說出太子的事。

    東方耒笑道︰“平王莫要擔心,既然九皇子還在人世,皇上定然不會棄之不管的,昨天雖然雜家並沒有說什麼,不過等下會去參加皇上。”

    平王喜道︰“若有總管出馬,父皇定然同意!”

    顧憲對宣台閣並不了解,尤其是這位隱居在宮中多年的宣台閣總管,不知道平王為什麼會如此有把握,看來這個東方耒在武帝面前倒是頗有力度。

    東方耒點了點頭,道︰“但願如此!王爺要不要再下一盤!”

    平王忙道︰“時間不早,本王還是先告辭了,明日還要進宮議事,現在潭、柳兩州落到了東蜀叛軍的手中,父皇著我們督辦軍事。”

    顧憲也急忙告辭。

    東方耒笑道︰“雜家身子有所不便,就不送王爺和顧丞相了,顧丞相有空便來陪雜家下幾盤棋吧。”

    顧憲急忙答應,這個老太監對武帝的影響極大,倒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自己要認真調查一下了,只不過他有些不安的感覺,只是這數年來一直讓平王陪著他下棋,便可以看出此人心機之深,而且平王對他顯然絲毫沒有提防之心,難道他還有什麼圖謀不成!

    看到他們兩人走了,東方耒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韓傅何在!”

    黑衣文士韓傅走了出來,躬身行禮道︰“總管有何吩咐!”

    東方耒道︰“可曾查過顧憲這個人!”

    韓傅皺了皺眉頭,道︰“顧憲此人確實有些奇怪,屬下不敢斷言什麼,不過他行事一向低調,且從來不肯牽入宮中爭斗之中,雖然身為丞相,卻並沒有做過多少引人注目的事,有關于他的資料倒並不多。”

    東方耒點了點頭,道︰“十日之內,將此人的一切查清楚,雜家倒想知道這個書生是個什麼樣子的角色!”

    ※※※

    “宣台閣總管東方耒求見!”

    隨著一聲傳報,武帝轉過身來,道︰“快宣!”

    東方耒多年來都未曾離開過那個小院子,昨夜還是自己親自找到他,希望他能夠提供關于福王的事,沒有想到今天他竟然跑到御書房來了,武帝知道事情有些緊急,回到龍椅上坐了下來。

    東方耒走了進來,卻並未跪倒行禮,只是躬身道︰“見過皇上!”

    武帝笑道︰“總管快請坐下!”東方耒的身份如此之高,並非因為他是宣台閣的總管,也並非僅僅因為他是三朝老臣,當然也不是因為他當年力助武帝即位,而是因為東方耒代表了一個足以與王權所平等的勢力,當年大漢便是在這個勢力的支持下才會奪取天下,所以對于東方耒,武帝還是非常尊重的。

    東方耒坐了下來,直接道︰“方才平王殿下和顧丞相到雜家那里下棋,說起福王之事,雜家知道皇上定然很難下決定,所以這才趕來。”

    武帝嘆了一口氣,道︰“總管應該知道朕的難處吧!”

    東方耒點了點頭,道︰“若非如此,雜家也就不出宣台館了!”

    武帝站起身來,又走到了門邊,半晌才道︰“總管覺得朕該怎麼做!”

    東方耒道︰“皇上乃是九五之尊,無論做出什麼樣子的決定,雜家都不敢反對,更不敢要皇上做什麼,只是雜家覺得皇上應該權衡之下,做出最有利于大漢的決定。”

    武帝嘆道︰“東蜀軍攻破潭、柳兩州,乃是我大漢從未有過之事,現在此事已經使朕焦頭爛額,哪里知道現在又出了這件福王之事,這關系到大漢未來的社稷,朕不能不憂心啊!”

    東方耒道︰“皇上身系一國,當然會覺得此事極為棘手,尤其是皇上這麼多年來,為了這個太子已經用了不少苦心,下了不少的功夫,但是雜家想問皇上一句話,不知道是不是冒犯龍威!”

    武帝轉身笑道︰“總管客氣了,朕對總管之心如常,但請直言便是!”

    東方耒站起身來,道︰“雜家想知道皇上以為燕王此人如何!”

    武帝一愣,沉吟半晌才道︰“渝兒用兵確實是一時之選,說不定還更勝浙兒(秦王)一籌,單從他利用水軍攻打漢口便可以看出這點兒,而且他做事雷厲風行,朕甚感欣慰。”

    東方耒微微一笑,武帝顯然是並未全部說出,有所保留,不過自己卻要替他說出來,道︰“燕王此人雜家並未見過,不過听說他一直與平王不善,希望能夠與太子走得近些,便知此人定非凡子。起碼在眼光上比平王更加厲害,因為他看出皇上希望太子即位的意圖了。”

    武帝點了點頭,燕王劉渝確實一直都是站在太子這邊的,眾多皇子中他倒是顯得有些另類,因為太子的性格十分暴躁,與之相處並不容易。這些年來他對太子的扶持雖然都很隱秘,但是燕王能夠看出這一點兒來倒也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他能夠選擇太子一邊,要不然他現在也不會是江南道行軍總管了。

    東方耒繼續道︰“皇上莫怪雜家胡說,以太子之能,恐怕將來不是燕王的對手啊!”

    武帝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心里還是嘆了一口氣,自己怎麼會不知道這點。就算太子能夠在自己死後登上皇位,那麼以太子的性格,自己的這些兒子也都是凶多吉少,首先平王的結局如何就已經很清楚了,其它皇子也定然不會有好的下場。

    不過這是王朝更替的必然,武帝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只能自欺欺人而已。但是東方耒的意思卻是另外一層。燕王這個人野心頗大,也頗有手段,現在雖然依附太子,但是到了那時,說不定還會有異心,以他手中握有的兵權,若是拿來對付太子的話,後果將要不堪設想,到了那時還是會將大漢鬧成戰場,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武帝也知道他自己有些自私,並不希望在死前看到這些,所以才會做了一件錯事,而且情願一直錯下去,內心掙扎之極。

    東方耒看到他的臉色,武帝並不是一個糊涂的人,這些東西他都應該看到的,唯一使他不忍心放棄太子的便是這麼多年來的堅持而已,其實還不如說他的頑固,繼續道︰“皇上和雜家早晚都要入土,大漢還是要靠後來之人,皇上若是為大漢的未來著想,倒有幾條路可走,一是馬上削弱燕王的兵權,一是廢除太子,立燕王為太子,然後將平王等人貶到其它州縣去,或者便是……”

    武帝一揮手道︰“總管莫要說下去了,朕自有計較!”

    東方耒目的已經達到,他所希望的便是武帝能夠將福王召回京城里來,至于後來的事情如何發展,至少也在自己的控制之下。

    自從知道了輔佐太子那人的身份之後,他早就希望能夠有一個讓武帝心動的人出現了。要不然說不定太子真的會在那人的支持下登上皇位,到了那時恐怕一切就不由自己來控制了。

    武帝也覺得自己有些急了,笑道︰“總管費心了!”

    東方耒急忙起身道︰“既然如此,雜家告退了,唉,也不知道京城的天氣何時能好,皇上的龍體最是要緊,雜家早已經為皇上配了幾付藥,到時候要小太監去拿便是了!”

    武帝笑道︰“辛苦總管了,方才那件事朕會認真考慮!”

    看著東方耒的背影消失,武帝長出了一口氣,心里泛起了劉淵的樣子,對于這個兒子他有著說不出來的感覺,心里也有些溫暖起來。

    只是他若是回到京城之後,會發生一些什麼事,武帝心里也是半點兒沒有把握。

    這時突然有人傳報,安樂公主來了,武帝微愣,心道這個女兒竟然會到御書房來找自己,道︰“宣公主進來吧!”

    ※※※

    “柳州城已經被攻破了,李國燈自盡身亡,身上還穿著龍袍,帶著一頂皇冠。”

    劉淵一愣,放下手中的折子,看著底下報信的人,道︰“穿著龍袍!”

    那人急忙道︰“其實叛賊李國燈本是想要在柳州登基稱帝的,哪里想到陳將軍的大軍已經攻破城門,他無奈之下只好穿上這些東西,然後自盡身亡。”

    劉淵實在忍不住想笑,沒有想到這個李國燈當皇上的癮還不小,大概也是被順王所影響的,道︰“將他的首級留下來,至于那頂皇冠、龍袍也一起帶上。”

    那人急忙下去安排了,劉淵站起身來,向旁邊的辛古銘等人道︰“叛軍既然已經剿滅,本王也該去見見漢軍的主帥了,他是否身在封州城中。”

    辛古銘點了點頭,道︰“漢軍主帥乃是晉王殿下,現在便在封州城中,只是我蜀國的大軍雖然是追擊叛軍至此,但畢竟這里是大漢的地界,尤其是現在佔領了潭、柳兩州,不知道漢皇是否會有所顧忌……”

    劉淵點了點頭,笑道︰“這倒是不妨,若漢皇知道了此事,說不定還會感激我們蜀軍。”

    辛古銘和林越然知道他就大漢福王,都沒有說話,其他不知道此事的將領紛紛贊同,要不是他們奪回這兩州,說不定東蜀叛軍現在已經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劉淵笑道︰“雷霆將軍去安排一切吧,本帥要拜見大漢晉王殿下!”

    郭瑭急忙接令。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2:04:12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十一章 決心已定(全)

封州城門緩緩打開,劉淵坐在馬上,在雷霆軍騎兵的簇擁之下走進城門,而在他身後更是排成龐大的陣勢,十數萬蜀國精兵全部守在那里,無數旗幟飄展封州城下。光是真份陣勢,已經足以說明劉淵的身份了。

    晉王听到李國燈已經大敗時卻還是不肯相信,死也不肯打開城門迎接劉淵的到來,但是卻也不敢跑到城外與劉淵見面,最後還是封州刺使欒天項有點兒膽量,硬是把城門打開讓劉淵帶著數騎進來。

    劉淵倒也並不推托,欣然前往。現在他想見的只是晉王而已,這也是為了回歸大漢考慮,他對這個哥哥並無什麼深刻的感情,在某個層面上,甚至連感情都談不上。要不是需要依靠他來讓武帝下旨,自己也不用費盡心思弄成這個局面了。

    晉王還沒有這個膽量對自己的這個蜀國寶親王不利,這一點劉淵還是放心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在兵敗時逃的如此之快了,不過劉淵還是把蜀國的精兵全部擺到了封州城下,讓晉王有個心里準備,至少也有震懾的力量。

    遠處終于出現了大隊的人馬,皇旗飄展,晉王坐在車上,身旁伴著幾名親衛、武將。

    劉淵離鞍下馬,大步走到晉王面前,急忙施禮道︰“見過晉王殿下。”

    他雖然也是一個親王,但現在的身份畢竟是蜀國的親王,比晉王的等級還差上了一些。

    晉王眨著眼楮看了他半天,這才鼻子一哼道︰“元帥請起。”

    旁邊的封州刺使欒天項過來見禮,然後道︰“還請元帥府中說話!”

    劉淵點了點頭,心道自己的這個哥哥確實夠有趣的了,偏偏心里害怕的要命,臉上卻還要裝得無比的傲慢。

    一路上晉王一直都斜眼打量著這個年輕的書生,越看越覺得疑惑,越看越覺得這書生笑得可惡,若是換做平時,他說不定要找個機會陷害這個人一下,不過現在一想到數十萬的大軍就在封州城外,晉王連這份興致都沒有了。

    眾人來到刺使府中,先是談笑了一陣,劉淵突然道︰“欒大人是否可以行個方便,本帥要單獨和晉王殿下說幾句話!”

    欒天項還沒有說話,晉王卻一下子站了起來,臉上露出個尷尬的笑容,道︰“元帥有話不妨在大家面前說出,難道還有什麼機密不成,嘿嘿……咳……”

    任誰都看出他是害怕不敢和劉淵在一起,不過欒天項哪里敢這樣就丟了大漢的面子,笑道︰“下官來為兩位王爺帶路,要知道元帥也是蜀國的寶親王,看來與晉王殿下還有些知己的話要說,我等就不多叨饒了。”

    晉王支吾幾聲,卻被欒天項拉到身邊,低聲道︰“王爺還請放心,下官早已經準備好了一切,他不敢妄動。”

    晉王這才勉強地點了點頭,跟在劉淵的身後往後面去了,心里卻是忐忑之極,劉淵這個人他剛剛見到,便覺得心驚肉跳,何況還要不停想起在城外的那些人馬。

    見欒天項走了,劉淵知道現在是亮出底牌的時候了,突然行了一個大禮,聲音轉低道︰“九弟參見四哥!”

    晉王精神恍惚,竟然沒有听清楚他在說些什麼,疑道︰“九弟……嘿,這是什麼……”

    劉淵忙道︰“四哥難道不認識九弟了麼?”

    晉王這才听清,微微一愣道︰“九弟,本王的九弟乃是福王,他……他,不是已經死在揚州了麼……”他嚇了一大跳,身子一下子退到牆邊,恐怖地看著劉淵。

    劉淵恨不得給他幾個嘴巴,看來這家伙是把自己想成鬼了,要不是確實要利用他,自己才懶得和這樣的人說話,臉上帶笑道︰“四哥莫要驚慌,其實九弟並沒有死啊!”

    說著伸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晉王看到這一切更是張大嘴巴,急忙閉上眼楮搖手道︰“莫要嚇唬本王……莫要……”

    劉淵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他的手,將他拉到面前,道︰“四哥睜眼看看九弟!”這幾個字都是咬牙切齒說出來,他倒沒有想到晉王竟然如此無能,連眼楮都閉上了。

    晉王終于微微地睜開了眼楮,但是還是恐懼地渾身發抖,目光首先落在了劉淵手中拿的那張人皮面具上,顯然以為他方才用了什麼法術一般。

    劉淵也算夠有耐心的,極力將聲音轉柔,道︰“四哥真的不認識九弟了麼?”

    晉王用顫抖的聲音道︰“若你……真的是本王的九弟,還……不將本王放開!”

    劉淵只好放開手,晉王身形倒是非常靈活,一下子跑到另外一邊,用手指著劉淵,劉淵一見知道大事不好,這家伙竟然要叫人進來救命,上一前一步,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晉王的小腹上,晉王吃痛蹲了下來。

    劉淵無奈道︰“四哥真的已經不認識九弟了麼,本王就是劉淵啊,當日九弟在揚州被大哥所逼,這才裝成自盡身亡,然後逃到了蜀國……”

    晉王慢慢地抬起頭來,劉淵說的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畢竟還有些真實。

    劉淵將蜀國之事挑三揀四的說了一些,晉王眼中終于不是方才那麼恐懼了,顫聲道︰“你……真的是九弟!”

    劉淵急忙將他扶了起來,方才這一拳並不輕,不過倒也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否則這位哥哥現在就不是捂著肚子了。

    晉王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終于認出劉淵來了,擠出一絲苦笑,道︰“果然是九弟,方才嚇死四哥了,要不是你把臉都撕掉了,本王還不會這樣……嘿嘿……莫怕,莫怕!”

    劉淵心道他還想逞強幾句,忙道︰“四哥莫要擔心,九弟正是听聞四哥被東蜀軍圍困在封州城中,這才急忙趕來救援,現在兄弟相見,自然最好。”

    晉王急忙點了點頭,這回他不害怕了,雖然想大笑幾聲,可是一笑肚子卻疼的厲害。

    劉淵心里暗笑,知道不能和他羅嗦個沒玩,道︰“現在已經收復了潭、柳兩州,四哥可以向父皇上道折子了,到時否父皇肯定將會重賞,而且九弟也想找個機會再見父皇一面,還望四哥成全。”

    晉王興高采烈地道︰“九弟所言甚是,本王這就去寫折子去,九弟之功當然也不能埋沒了,哈哈……”

    劉淵知道計劃已經成了,急忙躬身道︰“四哥除了和父皇說起九弟外,還望暫時不要和他人說起此事,要知道……”

    晉王拍了拍他的肩頭,大氣道︰“九弟放心就是,本王哪里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定會替你保守秘密的,父皇那邊也會替你請功的,只不過這功勞麼……嘿嘿……!”

    劉淵任著他連拍了數下,這才偏身躲開,尷尬地笑了一笑。以前竟然沒有發現這位四哥如此有趣,真是遺憾。

    ※※※

    武帝手捧著晉王上來的奏折,心里也不知道是怎麼滋味。

    首先潭、柳兩州終于算是收復回來了,自己擔心的事並沒有發生,這可以說是不幸中的大幸,既不用調動劍南的守軍,也不用四處找些老弱病殘去打仗了。

    但是晉王卻在奏折里面說福王輔佐平亂有功,雖然功勞並不甚大,但是畢竟已經不小了,還望皇上封賞如何如何——看到晉王寫到這里,武帝忍不住一笑,這個兒子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現在能夠寫出這樣奏折的除了晉王,在大漢恐怕還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不過晉王的書法倒是頗為不錯,除了當時的福王之外,他寫的最好。

    這道折子簡直就是逼得武帝同意恢復劉淵的身份。劉淵的意圖也是非常明顯,要不然也不會逼晉王寫這份奏折了,武帝心中明白,自己的這個兒子也在策劃回到大漢的事,而且非常努力,這次潭、柳之亂說不定還是他的杰作。

    有這樣的一個兒子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傷心。

    武帝將奏折放下,這些天來他想了很多,總是拿不下主意,現在拿到了這樣的一份白痴奏折,心中倒是堅定下來了。劉淵想要回到大漢非常簡單,只要他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自己就不能坐視不理,只是他回來之後自己的態度如何,還需要再斟酌一下,肯定不會處罰他當時的失職之罪,但是若讓他如此猖狂下去,卻也不想看到的一件事。

    這位大漢君主淡淡道︰“宣丞相顧憲覲見!”

    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顧憲便走進御書房,叩拜道︰“臣參見皇上!”

    武帝一愣,笑道︰“丞相是否等在御書房的門外,等著朕召見你呢!”

    顧憲知道瞞他不住,忙道︰“確實如此,臣早已經侯在宮里!”晉王的折子一送到京城,他就知道武帝會下什麼樣子的決定,早早就等在了宮里,武帝果然馬上召見他。

    武帝心道看來他是劉淵的人無疑了,不過他倒並不介意這個,像顧憲這樣的人才,確實可以稱得上一國棟梁,只要能為國家所用,便也沒有其他話說,笑道︰“丞相請起。”

    顧憲站了起來,道︰“不知道皇上召見微臣是否為了福王之事!”

    武帝點了點頭,道︰“朕命你帶著聖旨前去封州,要晉王和蜀國的寶親王覲見!”

    他故意著重了“蜀國寶親王”幾個字,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希望顧憲秘密行事。

    顧憲忙道︰“據臣所知,寶親王現在已經班師回到蜀國成都。”

    武帝一愣,心道原來他的情報是比我還詳細的,笑問道︰“以丞相之見如何!”

    顧憲道︰“還請皇上下旨,要福王殿下回京面聖,臣願出任傳旨使節去一趟蜀國。”

    武帝忍不住一笑,道︰“丞相此舉是為了什麼呢?”

    顧憲馬上道︰“是為了大漢社稷,也是為了皇上父子相見,更是為了天下百姓!”

    武帝目光突然凌厲起來,直視下面躬著行禮的這個柔弱書生,顧憲的意思已經十分明白,劉淵的志向不小,他想要武帝知道這點……

    可惜這種凌厲也只是一瞬間而已,武帝終于輕出了一口氣,沒有想到顧憲也有這樣堅決的時候,以前他不曾有,恐怕都是為了自己的那個兒子吧。淡淡道︰“既然如此,朕便成全你了,要知道天下百姓並非僅僅是在嘴上說說而已,大漢也並非只是說說而已。”

    顧憲跪倒在地,道︰“臣叩謝龍恩!”

    能夠以這種方式來恢復劉淵的身份,雖然並不是最理想的,但是畢竟走出第一步。尤其是轟轟烈烈的將劉淵接回京城來,則是更為重要的一步。

    ※※※

    揚州城下。

    數百騎緩緩通過,刺使王峻舉起一杯酒道︰“將軍助王爺立下大功,王某實在羨慕之極啊!”

    郭瑭也從旁邊僕人手中拿過酒杯,道︰“大人說笑了,能為王爺征戰沙場,乃是末將之榮幸!”

    王峻打量著這個幾個月前還郁郁不得志的年輕將領,深感這次蜀國之行給他帶來的變化,郭瑭確實是軍事中的高手,當初福王劉淵能夠在眾多將領中將他挑了出來,現在又委以重任,這份眼力就大是不簡單。

    郭瑭和王峻喝下杯中酒,然後執轡並肩而行,王峻道︰“將軍此去竟陵,乃是王爺安下的一著妙子。王某雖然不懂得軍事,但是見到雷霆軍的軍容之時,便知道就連明國的前鋒營也未必是將軍的對手,看來王爺總有一日要渡江直指明國啊,到了那時王爺一統中原,將軍建功立業,定會青史留名。”

    郭瑭哈哈笑道︰“多謝大人之言,末將只是生于沙場,死于沙場而已,卻絕對不願意一生碌碌無為,大人請放心,末將定會殫精竭慮,向王爺效忠!”

    王峻眉頭微微一皺,郭瑭確實改變了不少,若是換做以前,他定然會謙遜一番,現在倒顯得有些傲慢了,心中一陣不悅。雖然說郭瑭是被劉淵選中的帶兵人才,但是那也只是揚州城外一戰而已,而且還以大敗告終。劉淵詐死之後,都是自己這個揚州刺使對他照顧有加,而且在得知福王尚在人間時,支持他前去蜀國尋找劉淵,差點連官位都沒有保住,沒有想到他現在倒有些凌駕于自己之上的意思了。

    王峻自認也是劉淵的心腹之人,現在見到郭瑭這副樣子,心里大不舒服,淡淡道︰“如此最好,待王某見到王爺,定會向他替將軍表明心意。”

    郭瑭一愣,隨即明白王峻的意思,他畢竟一直都是自己的上司,而現在在福王面前也是以上司自居,心里微怒,王峻之才,也只能治理一個揚州而已,自己在蜀國立下如此大功,他竟然還認為劉淵和他比較親近一些。

    不過郭瑭心里雖怒,但是外表卻並未表現出來,飛身上馬,拱手道︰“末將先要多謝大人美言,待來日願與大人共醉于揚州。”

    王峻看著他的背影遠去,這才覺得自己該見劉淵一面,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自己這個老手下,現在是微妙的時刻,若是按照郭瑭所說,武帝馬上會下旨召劉淵回京的話,那麼也就代表了劉淵很有可能會登上皇位,這也是實現自己抱負的一個最好的機會。

    他卻不知道,方才僅僅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便埋下了一顆足以讓他後悔終身的種子。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2:04:36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十二章 戰游之策(全)

劉淵放下手中的《巒記》,目光掃了站在一邊的霍烈,淡淡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竟然是這副表情!”

    霍烈苦笑道︰“現在整個成都城里恐怕最為悠閑的就是王爺了!”

    劉淵伸手拿起早已經準備好的香片,笑道︰“不妨說來听听!”

    霍烈道︰“屬下嘴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暫不用說那些大臣們了,方才孟陽來過,說起宮里現在無人不在說這件事。”

    劉淵伸了一個懶腰,道︰“意料之中,若是不說此事倒是奇怪了!”

    顧憲確實有將此事做的轟轟烈烈的意思,聖旨還沒有到達蜀國,已經有了大漢的使節來了。先是當著蜀王的面上,宣布了劉淵的身份,然後又將親王府裝飾一新,變成了福王府。接下來還有各種各樣的封賞到了蜀國宮中——顧憲的意思非常明顯,他要整個蜀國人都知道這件事,甚至讓天下人都知道這件事。

    這種排場也確實只有顧憲才能夠想的出來,也只有他能夠做的出來。劉淵倒是樂得清閑,干脆呆在府中,一個訪客也不見,就算華恆、戰游等人排在門外成了長蛇陣,他也不肯露面說幾話,原因是自己最怕麻煩。

    而且劉淵也生了個壞心眼,既然這麻煩是顧憲給自己招來的,那便要他去收拾這個攤子,自己懶得去幫他這個忙。

    不過這樣卻苦了霍烈和孟陽等人,每天利用各種關系來找他們的人數不勝數,要不然他也不會帶這這個臉色站在自己面前了。

    霍烈低聲道︰“方才孟陽來說,似乎對這件事反應最大的乃是白太後,自從當日接見了大漢使節後,她便再也沒有出現,一直都呆在鳳儀宮里,蜀王也沒有出現。”

    劉淵點了點頭,白蓁的用意很明顯,是想自己主動去找她,然後給她一個解釋,尤其現在自己和她已經有了肉體上的關系,這件事更是不要引起誤會。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最佳的時機,一切都要等到顧憲帶著聖旨到來才行。

    若是白蓁能夠放下一切,跟自己到大漢去的話,那將會是件非常美妙的事。

    霍烈見劉淵只是點頭,並不說話,只好自己說了下去,道︰“王爺難道並不擔心此事,要知道現在府外還有無數人等在那里,帖子已經足以將你的書房堆滿了。”

    劉淵喝下一口香片,悠然道︰“霍烈你覺得戰游此人如何?”

    霍烈一愣,道︰“戰先生倒是個頗為有趣的人,不過有些怪異,王爺的意思是……”

    劉淵笑道︰“你派人秘密地將戰游找來,本王有話要和他說!”

    霍烈急忙下去辦了,過了不過半個時辰,戰游興沖沖地趕到,見到劉淵之後,馬上行禮道︰“王爺真是騙得我蜀人好慘啊!”

    劉淵早就習慣了他這種說話的方式,笑道︰“先生不知道是否喜歡香片這種東西,故妻最喜歡弄這個東西給本王喝。”

    戰游忙道︰“王爺所賜,戰某當然不敢推卻!”

    劉淵笑道︰“先生似乎從來沒有在言語上吃過虧的!”示意霍烈下去準備去了。

    戰游低聲道︰“王爺準備如何收拾這個亂局,要知道朝中大臣現在已經鬧翻了天,以戰某觀察,不願王爺回到大漢的倒在大多數,只有少數幾人似乎覺得王爺對不起蜀人,甚至在秘密商議要給王爺定個什麼罪才好,戰某恰好便是其中之一!”

    劉淵啞然失笑,霍烈說的不錯,戰游是個有趣的人,和他說話倒很難沉悶,道︰“既然如此,先生不知道準備定本王什麼罪!”

    戰游忙道︰“當然是欺瞞之罪,只不過此罪甚輕,才罰幾萬兩銀子而已,對王爺來說無疑是九牛一毛。”

    劉淵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戰游道︰“王爺現在似乎悠閑的很,據戰某所知,家在成都的蜀中名士已經全部出動,只要覺得自己有點兒臉面的人都遞過帖子給王爺,現在看來王爺空一張也沒有見過吧!”

    劉淵點了點頭,道︰“本王此舉倒是將蜀中名士得罪光了!”

    戰游笑道︰“非也非也,王爺此舉使得蜀中名士終于明白,他們也只是名士而已,並非超然物上,想要見誰便可以見到誰的。王爺的這個耳光打得甚妙,許多老名士都曾經找到戰某感嘆今昔非比了。”

    劉淵笑道︰“先生似乎也是蜀中名士之一啊!”

    戰游搖頭道︰“在下不屑與他們為伍,不過他們現在卻知道來討好戰某,原來皆是戰某頭頂上的這個丞相的帽子。”

    劉淵和他扯得夠遠了,該回到正題了,淡淡道︰“先生有什麼妙計幫本王解此困境!”

    戰游肅容拱手道︰“王爺既然確實是大漢福王,蜀人當然不會橫加挽留,而且也是挽留不得,王爺若不是一直思戀故土,當然也不會將蜀王之位讓出了,但是戰某卻有幾句話要說。王爺听完之後,戰某自然要去為王爺奔走一番,將此事平息下來。”

    劉淵點了點頭,道︰“先生但說無妨!”戰游確實一個很好的謀士,他並不像顧憲那樣的穩重,對任何事都是胸有成竹,但是卻常常會出一些奇招,若是兩人互補,確實是一對不錯的組合,只可惜這倒是不可能的。

    戰游道︰“戰某想要知道王爺為什麼要回到大漢去,難道僅僅是為了思戀故土,想必定然不是。以王爺之才,恐怕並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蜀國可以容納得下,戰某早就看出此點,但是王爺應該比戰某看得更遠,大漢現在也並非是一潭清水啊!”

    劉淵臉色也嚴肅下來,恭敬道︰“多謝先生直言!”

    戰游很顯然是將自己當成了可以直言的人,要不然以他的處事方法,一定會避重就輕的,現在能夠直接將這些說出,顯示他確實有心輔佐自己,大漢豈非僅僅是潭渾水而已,自己回去確實冒了不小的險。

    戰游道︰“該是戰某感謝王爺抬愛才對,戰某一介書生,妄稱狂士,若不是王爺大力提拔,挽救于危難之間,說不定現在還真的會被國人唾罵,遺臭萬年也未可知,哈哈……”

    劉淵喜歡他的這份傲氣,道︰“先生既知本王之志,應該有所建議才是!”

    戰游點頭道︰“王爺仁厚之心我等皆是見過的,戰某只希望王爺能夠在回到京城之後,暫將此心拋卻,甚至就算用些並不光明的手段也未嘗不可,要知道這世間的斗爭分為幾種,第一種是勝負都無所謂的,只是一個玩笑而已;第二種勝負只是錢財物品,也都是身外之物;第三種卻是勝負之間卻是生死之間,敗過之後便無法再翻身的,王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戰某就不贅言了。”

    劉淵點頭,道︰“先生所言甚是!”他也深感此點重要,太子等人是不會和自己光明正大的談判的,只是比誰更厲害一點兒而已。不過有了顧憲在旁,省去許多麻煩之事,顧憲這個人雖然只是個柔弱的書生,但是用計卻毫不在乎什麼道條倫常,常常能夠想出最適當的辦法。

    戰游繼續道︰“戰某當然還望王爺能夠不失民心,事事望能以百姓為重。若是王爺能夠澄清大漢這潭渾水,必要時勿要心急登上大寶,古來這樣的事例太多,如若時機並未成熟,急迫登上皇位然後身敗名裂者並不在少數。遠的且不去說,單是順王便是如此,若他按兵不動,休養生息,緊守兩關,王爺要想收復東蜀,恐怕並不是件簡單的事。”

    劉淵大感今天將戰游找來之正確,點頭道︰“先生之言確實是至理!”

    戰游拱手道︰“王爺抬愛,戰某愧不敢當,只是說出心中之話而已。”

    劉淵笑道︰“先生是否還有話要說!”

    戰游突然跪倒在地,道︰“其實王爺將戰某所言當成屁話也好,當成至理名言也罷,對于戰某都無所謂,以王爺之才,看得只能比我這個廢物看得更遠,看得更清楚。不過戰某還有一個請求。”

    劉淵心道原來他是在這里等著自己,先是慷慨激昂的提出建議,然後便是請求了,笑道︰“先生請講吧!”

    戰游沉聲道︰“還望王爺能夠在必要時候留住蜀國一脈。”

    劉淵一點兒都沒有驚訝,他明白戰游的意思。蜀國雖然一直依附大漢,但是大漢若是真的蕩平明國,手有余力之後,恐怕也未必能夠容得下這樣的一個屬國。戰游有這個請求也是情理之中。只不過現在自己能不能當上皇帝還很難說,就算當上皇帝,能不能有空閑對付蜀國則更難說了,暫時還是不要想的那麼遠的,何況自己早晚都要借助蜀國之力,答應他倒也無妨,笑道︰“先生放心便是,本王生前絕對不對蜀國動一刀一兵!”

    戰游連續磕了三個頭,道︰“王爺有此承諾,戰某代蜀人謝過了!”

    劉淵心道他用了幾個頭便換來了自己的一句承諾,若是自己真的登上皇位的話,那麼戰某的這幾個頭就太值得了。若自己沒有登上皇位的話,也只是幾個頭而已。戰游倒真的是一個不肯吃虧的人,想到這里不禁莞爾。

    戰游倒並未猜出他笑什麼,道︰“既然如此,戰某便去替王爺辦事去了。”

    劉淵知道他要去辦什麼,戰游有一些怪招,應該會使蜀國的風波平息下去,道︰“那麼本王便在此靜侯佳音!”這位蜀國狂士站起身來,急忙離去。

    戰游剛走,霍烈進來道︰“慕容小姐來了!”

    劉淵心道自己倒是沒有把她忘了,急忙站起身來,慕容清雪身著一身黑色大氅走了進來,見到劉淵抿嘴笑道︰“清雪這次確實見識了什麼叫萬人空巷,費盡力氣才能夠來到這里,真不知道該是替王爺高興還是擔心。”

    霍烈急忙下去,劉淵牽起慕容清雪的縴手笑道︰“清雪何不陪本王去花園中走走,現在可已經是春日了,正是賞花之時!”

    慕容清雪點了點頭,嘆了一口氣道︰“清雪曾經無數次想過王爺以什麼方式回到京城去,卻斷然沒有想到是這副場面,現在恐怕整個成都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王爺到底能不能回大漢甚至比他們吃飯睡覺還要重要。”

    劉淵雖然知道她是有些夸張,不過蜀人對自己的觀感還是可見一斑,恐怕大部分都是因為當初自己沒有奪取蜀王之位,這其中的得失也確實只有經過之後才能夠知道。

    便如當時顧憲想要考驗自己一樣,只有事情過去了,才會明白當時的關鍵。

    兩人走到花園,慕容清雪道︰“沒有想到真的要回京城去了,清雪現在還覺得是一場大夢一樣呢!”

    劉淵憐惜地將她摟入懷中,慕容清雪是為了陪伴自己才留在這里的,要不然就和安樂公主一起回京去了。而這次自己回到京城之後,該如何處置她倒是個問題,現在自己畢竟是有了兩位妻子的大漢親王。

    慕容清雪低聲道︰“王爺想必也會留戀蜀國吧!”

    劉淵笑道︰“那是當然,只不過本王更加向往的確實京城,不知道到了那里之後,是否有人會準備嫁給本王!”

    慕容清雪抬起頭來,雙目如晨星般的明亮,望著劉淵,嘴角微動幾次,卻沒有說話。

    劉淵笑道︰“清雪還沒有回答本王呢!”

    慕容清雪又回到了劉淵的懷里,低聲道︰“王爺應該記得清雪當日在鏡湖邊時說過的話吧,對于清雪來說,王爺雖然是唯一的人,但是心里確實還沒有做好嫁人的準備!”

    劉淵心里倒是並沒有什麼難過,他早就知道慕容清雪會這樣回答,只不過這次他卻容不得這個女人胡亂而為了。

    他方想說話,慕容清雪卻又抬起頭來,道︰“王爺再給清雪一段時間考慮吧,到了京城之後,恐怕王爺也就想不起清雪了,要知道王爺可是有了兩位如花美眷,其中更有名震天下的柳朝雲呢?”

    劉淵心道這個女人就是吃醋也吃的如此動人,只好點了點頭,低頭吻了下去。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2:05:02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十三章 臨行之諾(全)


戰游確實有點兒手段,只用了不到兩日,便將朝中大臣安定下來,然後那些蜀中名士也紛紛退了下去,其實這些人也只不過是想要與劉淵當面求證他的身份而已,既然戰游已經和他們確認之後,自然也就不會憂心忡忡了。

    華恆和戰游又進到了親王府中拜見了劉淵一次,說的當然也只是一些無關大雅的事。劉淵言語頗為壯烈,華恆則始終壓抑心中的欣喜和難過,劉淵走後,蜀國好象會安靜一些了,或者說是正常一些。戰游沒有忘記調侃華恆的迂腐,三人各懷心事地說了一通之後,劉淵便將他們送出了王府。

    嘉佑八年四月初,顧憲終于到了成都,先讓蜀王升殿議事,劉淵一身白袍來到大殿之上,接了聖旨,白蓁抱著蜀王面無表情地說了幾句勉勵的話,然後便首先退到了後宮。

    劉淵終于是松了一口氣,自從前年他來到蜀國之日起,兩年已經過去,他等待的便是這樣的一刻,現在總算把這一刻堅持了下去,確實有些不容易。

    顧憲將聖旨交到劉淵手中,道︰“主上可否五日內回京,皇上還在等候主上呢!另外晉王殿下也回到京城之中,說不定還要主上把他從大牢里解救出來!”

    劉淵一愣,道︰“父皇竟然治了他的罪!”

    顧憲苦笑道︰“主上沒有看到晉王在大殿上的丑態,確實是震動朝綱。先是以為自己是大功在身,開口閉口要求封賞,然後被人指出臨陣脫逃,嚇得跪在地上不敢起來,皇上實在沒有辦法,這才將他關入大牢,而他還是不肯罷休,反倒給皇上寫了一封自白書,將潭、柳兩州發生的事全部推到了主上的身上,說主上故意縱容東蜀叛軍進入中原,他只是沒有辦法而已,這份奏折學生也看到了,言辭確實懇切之極,但是卻讓皇上大怒,若不是顧忌他是親生兒子,說不定連頭都保不住了。”

    劉淵心道這個晉王確實夠蠢的,點了點頭道︰“本王當然不會讓自己的親哥哥這樣冤死,先生準備一切便是了,本王明日便可出發。”

    顧憲拱手道︰“學生這要去見見李納兄,不知道主上準備如何安置他!”

    劉淵沉吟一下,道︰“李納便留在蜀國編撰《四庫全書》吧,待來日有了機會再將他帶到京城,先生以為可否!”

    顧憲道︰“如此甚好,李兄最喜研究詩書,主上此舉無疑是對他好!”

    劉淵心道自己倒是有些怕李納那所謂的直諫,這家伙自己得到自己的允諾之後,像是變了一個人,只要給他機會,他就不顧一切的要說兩句,而且兩句中能夠有一句好听的已經非常難得,有半句順耳的劉淵都想謝天謝地了。

    顧憲雖然不明白劉淵和李納間的事,但是也覺得李納還是留在蜀國較好,現在自己和劉淵回到大漢並非是為了安樂,而是處處危機,李納不僅幫不上什麼忙,說不定還要捅出簍子來。

    劉淵道︰“本王現在要去和白太後道別,先生可以在王府中等我。”

    現在白蓁就成了自己在蜀國中做的最後一件事了,碧素公主他已經失去了信心,既然她如此不願嫁給自己,還去逼他的話,倒顯得有些過分了。不知道與白蓁告別會不會黯然神傷。

    ※※※

    劉淵走到鳳儀宮中,卻發現宮外竟然沒有一個女官、太監,不由得有些好奇起來,急忙往里走去,赫然發現白蓁端坐在椅子上,雙眉緊鎖向自己望來。

    劉淵心中一熱,知道是她安排好了一切,走到白蓁面前,這位身為蜀國國母的女人站了起來,不由分說地撲進劉淵的懷中。

    兩人竟然沒有一句話可說,過了半晌,白蓁才慢慢離開劉淵的懷抱,眼中滿含著熱淚,道︰“王爺是否馬上便要離開蜀國!”

    劉淵點了點頭,白蓁並沒有問自己為什麼一直要隱瞞身份,甚至沒有問自己對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感情,只是問了這一句,更讓劉淵心中難過,覺得是自己對不起她。

    這確實是一個聰明至極的女人,若不是身屬那個聖門道,將師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自己說不定真的想要攜美而歸。

    白蓁展顏一笑,道︰“蓁兒的身子恐怕不能侍侯王爺了!”

    她的小腹已經隆起不少,劉淵自然知道,不過听她這樣說,還是忍不住將美女摟入懷中,道︰“蓁兒相信本王回到大漢之後還會回來蜀國看你麼!”

    白蓁點了點頭,道︰“蓁兒若是信不過王爺,當然也不會把自己交給王爺了。”

    劉淵知道自己回到蜀國的希望並不大,也許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麼機會了。但是相信離開蜀國之後,他肯定會思念白蓁,便像當初思念珠兒一樣。在他的這些女人之中,最為溫柔依順的便是珠兒,凡事都要為著自己著想,而最為動人心田的便是這位蜀國太後了,事事都能夠想得周到,做得讓自己舒服之極。像慕容清雪和柳朝雲,雖然都是橫絕一時的人物,反倒覺得並非那麼貼心,而田柔則有些任性,感覺上也不如白蓁和珠兒。

    白蓁繼續道︰“若王爺再也不回蜀國,蓁兒定會找去大漢的!”

    她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是極力想使自己平靜下來,劉淵心中一痛,將她摟得更緊。

    過了半晌,白蓁挺直身體,離開了劉淵的懷抱,雙目望向眼前男人,露出苦笑道︰“王爺莫要忘記還輸給了蓁兒一次!”

    劉淵先是一愣,這才想起是當初以碧素公主來打賭之事,笑道︰“蓁兒想要本王答應什麼條件?”

    白蓁道︰“蓁兒還要好好想想才行,待下次見到王爺時,王爺千萬不要抵賴。”

    劉淵伸手撫摩她的秀發,嘆了一口氣,白蓁總是讓人這麼舒服,本來自己不願意來進宮見她,主要是擔心兩人之間非常尷尬,但是卻是自己多想了,白蓁永遠都不會讓自己有為難之處的。就算在離別之時也是如此。

    白蓁身子微微後退,離開劉淵更遠一些,道︰“王爺請回吧,莫要忘了蓁兒便好了!”

    說著轉過身去,雙肩抽動,恐怕已經是淚如雨下。

    劉淵輕嘆一聲,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再說什麼,毅然轉身往宮外走去。走出這座宮門,也許想要再見這個讓自己難以拒絕的美女,就是不可能了。

    ※※※

    嘉佑八年四月,恢復身份的福王劉淵從蜀國回歸大漢了,兩位蜀國丞相早就率領百官守在城門外,雖然太後白蓁和蜀王都無法為劉淵送行,但是像這種規模的送行人數還是堪稱蜀國之最。

    就連當初蜀王親征之時也沒有這樣的排場。

    劉淵現在已經知道了自己在蜀國的地位,在眾人面前露出依依不舍之情,直到顧憲含笑將他請上馬車,這才結束了這段艱苦地送行,霍烈在旁邊輕聲道︰“王爺是否已經落淚了!”擺明是故意調笑。

    恢復侍衛身份的孟陽高興道︰“確實如此,老孟看到王爺不住用絲巾擦著眼角。”

    劉淵哼了一聲,這兩人才安靜下來,過了片刻,霍烈在車外道︰“王爺你絕對想不到是誰跟來了!”

    劉淵一愣,這句話他好象在哪里听過,掀開車簾,霍烈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當即恍然,道︰“既然是公主來了,霍烈還不去將她請到這里!”

    當日劉淵輕身奔赴桑山救駕,碧素公主和白蓁跟來時,霍烈就是這副表情,就是這種語氣,劉淵當然知道現在是誰來了。沒有想到這位刁蠻公主還會來為自己送行,倒也有些小小的意外。

    听到劉淵如此肯定,霍烈倒是愣了,急忙過去請碧素公主。

    劉淵走下馬車,見碧素公主和白葳走了過來,兩女都是一身白衣,看起來清麗之極。劉淵急忙躬了躬身,雖然碧素公主的級別並不比自己高,但是這個禮是一定要有的。

    碧素公主雖然翹著小嘴,但是眼中卻有一絲復雜之色,一直走到劉淵面前,才開口道︰“你這樣就走了麼?白蓁姐姐怎麼辦!”

    劉淵一愣,斷然沒有想到她第一句話說的便是這個。幸好霍烈下手極快,周圍已經沒有蜀國的人,否則這樣的話被別人听到,可不是好說的。本來蜀人對自己的印象好到了極點,而自己還準備有一天要讓他們為自己賣命,若是自己和白蓁的事情傳了出去,這個光輝形象可要在蜀人心中大上一個大大的折扣。

    白葳也微怒道︰“你就就想這樣一走了之了麼,我姐姐還在宮里偷偷地掉著眼淚呢!”

    劉淵躬身道︰“太後……”

    碧素公主怒道︰“什麼太後……你這個笨……還想瞞著本公主麼,要不是白蓁姐姐確實喜歡你,本公主早就將你打成殘廢了!”

    劉淵心道該感謝她沒有把那個“蛋”字說出來,看了霍烈一眼,霍烈急忙將剩下的人全部帶走,現在這里只剩他們三人,說話自然方便了一點兒。

    和她們兩人說話,確實還要秘密才行。

    劉淵目光在兩女臉上掃過,淡淡道︰“本王的身份既然已經公開,便再也不能留在蜀國了,兩位難道不知道蓁兒身份特殊麼?”

    碧素公主雙手放在一起,顯得心中有些緊張,不過還逞強道︰“你……”

    劉淵拱手道︰“公主勿要多說了,若有有日劉淵真的能夠回歸蜀國,自然不會虧待了蓁兒的一片深情,而且到了那時公主勿要忘記了在王兄死前的承諾,本王就此告辭了!”

    碧素公主萬萬沒有想到劉淵竟然如此決絕,她雖然是來替白蓁討回公道的,但是其實內心卻還有別的奢望,心情非常復雜,現在看到劉淵斷然要走,情不自禁道︰“你這樣就走了麼,那本公主怎麼辦?”

    白葳驚奇地目光望了過來,劉淵當然也毫不例外,碧素公主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頓時滿臉通紅。

    劉淵心中一陣欣喜,看來碧素公主已經是喜歡上了自己,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直接,像碧素公主這樣的女人只要是真正的喜歡上一個人,那是很難有所改變的。

    碧素公主終于忍受不住兩人的目光,怒道︰“小葳你倒是說句話啊,昨日你不還說要跟著這個笨蛋去大漢京城麼,怎麼現在倒是只讓我一個人說!”

    白葳被她說的滿臉通紅,低頭用手捅著碧素公主,碧素公主這才驚覺,急忙住了口,看到劉淵笑眯眯的表情,怒道︰“你可不要胡思亂想,本公主和小葳並沒有……”接下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劉淵倒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雖然喜歡這兩個小美女,而且又受到蜀王和白蓁的托付,但是卻並不想將她們帶到京城去,要知道自己這次可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危險重重,不想讓她們兩人也深入其中。只不過這個誘惑確實夠大,自己還真的難以抵擋。

    三人間沉默片刻,白葳首先抬起頭來,肅容道︰“白葳想問王爺一句話,不知道王爺能不能真心回答!”

    劉淵點了點頭,白葳這個女人雖然不像她姐姐那樣儀態萬方,有大家之姿,但是她卻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用這副表情來問自己,看來是要動真格的了,忙道︰“本王自然不會欺瞞小姐!”

    白葳看了碧素公主一眼,道︰“王爺是否願意將公主帶到大漢去?”

    碧素公主跺了一下腳,顯然不想白葳說的這樣直接。

    劉淵點頭道︰“若是公主願意,本王自然有這個打算,只是現在卻不能夠。”

    碧素公主也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表情,劉淵這樣認真的樣子承認想要自己,她心里是歡喜的,只不過卻不知道該如何表示。

    白葳道︰“既然如此,若白葳以蒲柳之姿跟隨公主的話,王爺……是否也能夠接納!”

    劉淵心道她的天性確實不同常人,別人未必能夠問出這樣的問題來,道︰“能得小姐如此垂青,本王幸何如之!”

    白葳臉上一片平靜,道︰“既然如此,白葳和公主便留在蜀國等候王爺,還望王爺勿要負了公主。”

    她拱了拱手,咬著嘴唇,一把拉住碧素公主,轉身離去。

    劉淵嘆了一口氣,若是換做平日,自己定然會追上去將她們一起帶走,但是現在卻只能眼睜睜的看她們離去,雖然這也算是一個承諾,但是不知道是否能夠實現。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2:05:40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十四章 黑袍高手(全)

這次回京城之旅倒讓劉淵感慨頗多,上一次走這條路的時候,還是為了迎接安樂公主,現在一年過去了,許多地方都是舊地重游,幸虧有了顧憲和慕容清雪,這才顯得並不寂寞。

    每到黃昏之時,劉淵總要與顧憲對上一局,然後便是談詩論畫。這時慕容清雪也常常故意躲開,她生來便是這個性格,除了劉淵主動去找她,一般不會打擾自己心愛的男人。

    這樣的女人對于一個男人來說,真的不知道是好是壞。

    劉淵頗為慎重地落下一子,抬眼看著面這個帶著微笑的書生,方想說話,突然間一陣危險的感覺涌上心頭,他的六識優于常人,而這種感覺已經很久都不曾有過了,最近的一次,還是遇到風虛子的時候。

    難道真的又有高手要對自己不利,劉淵向顧憲眨了眨眼楮,低聲道︰“先生等下勿要驚慌!”

    顧憲一愣,看到劉淵凝重的神情,隨即明白,點了點頭。

    劉淵挺直身體,幸虧現在有了霍烈和孟陽兩人,否則要對付像風虛子那樣的高手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只不過他猜不到這個人到底是誰。現在他恢復福王身份,太子和明國相王都會將自己視為大敵,不過現在有了龍騰閣的保護,一般的刺客也近不了自己的身。軍機閣確實曾經有過幾次行動,都被龍騰閣輕易化解。

    這樣看來,這個人差不多就是太子派來的了,若真是如此,自己還要重新估計太子的能力才是。

    外面突然響起了一絲細小的聲音,霍烈和孟陽同時移動,顯然也已經發現了敵人蹤跡,霍烈在門外低聲道︰“王爺有什麼吩咐!”

    他這等于是出聲示警,劉淵方想說話,但听到外面突然響起一陣風聲,那人顯然已經知道行蹤敗露,開始動手,孟陽大喝一聲道︰“何人竟然敢……”

    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已經和那人動上了手,顯然那人的攻勢頗為猛烈,讓他根本說不下去。

    劉淵伸手按住顧憲,示意他不要妄動,飛身出門,身上一直攜帶的短劍已經來到手中。但見一個黑袍人正和孟陽斗得甚歡,已經明顯佔據了上風,霍烈顯然是有所顧忌,擔心周圍還有那刺客的幫手,這才並沒有出手。

    劉淵知道想要龍騰閣的護衛過來已經是來不及了,霍烈再不出手的話,孟陽只有敗亡一途,大聲喝道︰“來者何人,霍烈還不將刺客拿下!”

    霍烈知道劉淵的功夫並不在自己之下,自保有余,急忙從腰間拔出長劍,加入戰團。哪里知道這黑袍人比風虛子更加凶悍,而且出手狠毒,每一招都是必殺之技。方才若不是被劉淵等人發現了他的行蹤,他還想一招偷襲得手,然後馬上遁走。現在卻不得不全力應戰。

    霍烈和孟陽雖然算不上頂級的高手,但是兩人聯手,卻也是不可小覷。雖然還是落在下風,但是總算讓那人不敢妄動。

    劉淵全神戒備,見到場中爭斗,真是越看越驚,當日風虛子突然出現便讓自己目瞪口呆,沒有想到真是人外有人,而此人的武功一點兒都不次于風虛子的修為,而且走的似乎更是另外的套路,招式有些陰毒,不若風虛子那般的光明正大。

    若沒有霍烈和孟陽兩人,自己遇上此人還真是凶多吉少。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哨聲,龍騰閣的人已經飛快趕來,霍烈拼力刺出一劍,叫道︰“勿要讓刺客逃了!”他的話音未落,那黑袍人身子突然往後縱去,雖然孟陽早就連續幾掌拍出,但是都被他輕松化解,頓時出去數丈之外,看來竟然似乎是還有余力沒有用出。

    霍烈長劍回到腰間,手中的弩弓急速射出,那黑袍人身子一轉,用袍子將弩箭擊飛,如一陣煙一般的躍上高牆,然後消失不見。

    龍騰閣的護衛這才全部趕到,但是那黑袍人已經消失無蹤。

    霍烈和孟陽都是面色煞白,沒有想到竟然遇上此等的高手,一起來至劉淵身前,霍烈肅容道︰“王爺……”

    劉淵點了點頭,他心里也是有些擔心。此人的武功更勝于風虛子,方才出手說不定只用了幾成功力試探一下而已,便已經讓霍烈、孟陽兩人抵擋不住。若是他真的施展殺招,劉淵是否能夠安然無恙,確實並無信心。

    過了片刻,劉淵才開口道︰“此人定會再來,龍騰閣加強戒備便是,顧先生和慕容小姐也不能離開本王,否則會有危險。”

    霍烈和孟陽急忙點頭,沒有想到以龍騰閣如此的實力,現在竟然要全力去提防一個人,若是換做平時定然會以為是天方夜譚。

    ※※※

    劉淵面色難看地點了點頭,目光落在那三具死尸上,並未說話。

    孟陽緊緊握住拳頭,道︰“此人竟然還是用毒的高手,我們的兄弟便是死在有毒的暗器上面。”

    霍烈也沒有說話,臉色當然也好不哪里去。

    劉淵臉上終于展現出一絲冷笑,看來這個刺客是要和自己玩下去了,既然如此,那麼也要全力以赴才行,否則被他這樣不間斷地殺幾個人,等自己到了京城,也成了孤家寡人了。

    “安排下去,暫時不再前行。將龍騰閣的人分為三隊,每日輪流守衛,一直等到那刺客出現為止,不除掉這個禍害,本王就不去京城了!”劉淵知道這樣走下去,自己一方吃的虧只能更多,現在就待在原地,靠實力與這個黑袍刺客博上一把,看看到底誰更強一些。

    顧憲在旁道︰“主上莫要以身試險,此人出手陰狠,恐怕是想先將主上激怒,然後覓到良機。”

    劉淵點了點頭,笑道︰“看來這幾日先生都要陪本王在家中下棋才行。”

    顧憲急忙拱手道︰“學生樂意之極!”

    一連過了三日,那黑袍人都沒有半點兒的消息,劉淵和顧憲每天都在宅院里吟詩作對,絲毫沒有動身的打算,慕容清雪也一直和他們呆在一起,有了這位大漢才女的加入,使得氣氛變得更為融洽,甚至有些旖旎了起來。

    到了第四日,那刺客終于忍耐不住,出手傷了兩名龍騰閣的護衛之後匆忙離去,劉淵也不下令追趕,只是守住原地,不過到了晚上,那刺客就已經在水中下了毒藥,幸虧孟陽早有提防,並沒有人中毒身亡。

    又連續過了三日,那刺客不斷地試圖引劉淵出來,龍騰閣的護衛也被他傷了數人,只不過劉淵現在是鐵了心,堅決不動,此人看來並不是一名真正的刺客,只能算是一個高手而已,若是換做別人,定然會隱忍不發,直到自己露出破綻,然後一擊而中,他卻並沒有這份耐心。而且也越來越沒有耐心起來。

    雖然還是拿他不下,但是劉淵已經穩穩地佔據了上風。

    一直到了第十日,龍騰閣的護衛終于成功圍住那人,霍烈和孟陽同時出手,那黑袍人腿上中了一箭,倉皇逃掉。

    劉淵這才下令起程回京,那黑袍人受的只是輕傷,肯定不會放過接下來的機會,但是現在主動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了。只要他再次出現,想要逃走,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

    太子府中,荊無計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個男人,冷冷道︰“閣下應該知道為什麼會被帶到這里來吧!”

    那人顯然嚇得不輕,但是倒也挺直身體,道︰“你既然是太子府的人,方詠和你還有什麼話說!”

    荊無計微微一笑,道︰“閣下倒是還有幾分骨氣,只可惜不知道你的父母是否知道這一點。”

    方詠微微一愣,隨即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他知道這個人是什麼都做的出來的,道︰“你想要做什麼……”

    荊無計淡淡道︰“我並不想做什麼,只想知道一些東西而已,想必這並不困難吧!”

    方詠冷聲道︰“莫非你想要對王爺不利,方某絕無可能做到!”

    荊無計嘴角露出冷笑,道︰“福王還真是命大,這次回到京城之後,不知道是否還記得閣下,而且閣下若是死在這太子府里,不知道福王會不會憑吊一番……”

    方詠傲然道︰“在下雖然只是一迂腐書生,但若想要我做出背主之事,還是萬萬不能,你也是個讀書人,竟然想要做出齷齪之事,真是丟臉之極!”

    荊無計倒是一愣,沒有想到他竟然開始勸說自己來了,忍不住笑道︰“閣下倒還是頗為有趣,既然如此,還是將那兩個人帶進來吧!”

    過了片時,有人押了兩個人走了進來,方詠大驚失色,本想要站立起來,哪知卻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兩人如一攤軟泥般的躺在地上。雖然兩人都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但是方詠當然知道他們正是自己的父母,荊無計竟然把他們帶到了京城來。

    方詠滿眼熱淚,開口大罵,荊無計卻只是淡淡坐定在那里,目光冷淡,並未說話,任他罵了下去。

    其實他心里還是後悔由自己親自來處置這個硬得不能再硬的方詠,現在太子府中人才凋零,能夠辦事的人並不多,好象凡事都要親自處理才行,荊無計已經有些累了。若是動魂組織還在的話,情況便會好上一些。以前這些嚴刑的事自己都是眼不見為淨,現在卻必須更加狠上一些。

    直到方詠罵夠了,荊無計才開口道︰“閣下倒可以選擇一下先吊死哪一個……”

    方詠雙目圓睜,卻根本沒有絲毫辦法。沒有想到他服侍福王劉淵數年,現在福王就要回到京城了,自己竟然會落得這樣的一個下場,連見到福王一面都不能夠。

    ※※※

    霍烈發出一聲呼哨聲,孟陽首先一躍而出,手中利刃如電閃一般刺向那黑袍人,而同時數支弩箭急速射去,只要那黑袍人一個不慎,定會中箭受傷,到了那時想擒想殺,都要憑著兩人的意思了。

    劉淵與顧憲、慕容清雪端坐在樓上欣賞這一幕搏殺,顧憲還不用說,慕容清雪竟然也看得津津有味。劉淵心中暗想,這個女人確實有些不像女人,雖然生得如此美貌,但是任何一個男人想要享受她都是件難事,就連自己也不能例外。

    這些日子以來,劉淵可以說是動盡了心思來算計這名刺客,現在總算讓他掉入陷阱之中。

    黑袍人雖然知道自己落入圈套之中,但是卻頗為自信,雙掌連拍,但見數股綠煙從他的袖子中飛出,孟陽急忙閃身後退,怕中了他的毒藥。

    龍騰閣的護衛鼓噪地圍了上來,最有用的利器當然就是手中劉淵親自制作的強勁弩箭。黑袍人身形如輕煙一般,忽上忽下,將所有弩箭全部躲掉,只是憑借這份輕功便足以傲立于世了,甚至比風虛子更勝一籌。

    劉淵眉頭微微皺起,風虛子的輕功雖然與他的稍微有些不同,但是卻也有相似的的地方,難道這個黑袍人竟然也是道門中的……如白蓁所說,天下門派非佛既道,現在佛門倒是很少有高手現世,不知道自己和道門到底有了什麼瓜葛,先是出現了風虛子,然後又是這個黑袍怪人。

    霍烈不住地大聲吆喝,這黑袍人倒是倔強的很,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要試圖靠進小樓,想要對劉淵出手,看來他已經沒有耐性再和劉淵玩下去了。

    龍騰閣的護衛早已經設下重重埋伏,此人武功再強,卻沒有沒有辦法在這樣的局勢之下刺殺劉淵。

    劉淵在樓上喝道︰“閣下如此武功,竟然被人收買,豈不是明珠暗投麼!”

    他倒並不是想要收服這個人,只是想用言語使他心神稍微波動,以便龍騰閣有機可乘。

    黑袍人怒道︰“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對貧道指指點點,做什麼縮頭烏龜,若是有能耐,不妨出來和貧道打上一場!”

    劉淵哈哈大笑道︰“道長莫非以為本王也如你一般愚笨麼?”看來此人果然也是個道士,這個世界上武功高明的道士真的不少。

    黑袍人道︰“既然你想做烏龜,那便做烏龜好了……”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下,赫然見霍烈和孟陽同時撲上了上來,兩人手中寒光閃現,都換成了一柄短匕首。

    黑袍人身子急速後退,雙掌拍出,試圖將兩人逼退,哪知孟陽突然伸出兩掌來,硬是與他接上,而霍烈手中的匕首卻直接刺入了黑袍人的小腿。

    孟陽被這兩掌拍得整個身子都飛了出去,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霍烈也好不到哪里去,退後時還中了黑袍人的一腳,眼見著他帶著匕首迅速遁去,龍騰閣的護衛紛紛追出,但是以此人的輕功,就算受了傷,想要追上他恐怕是不能了。

    劉淵急忙下來為兩人檢點傷勢,這黑袍人果然強悍,只不過經過這次,他定然不敢再來刺殺自己了。

    還在樓上的顧憲出了一口氣,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當初沒有練過武功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2:06:03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十五章 重回大漢(全)

“參見王爺!”方詠第一個跪倒在地,然後便是福王府所有的下人,劉淵見到這個呆在福王府多年的老僕人,急忙上前扶起他,道︰“方先生快快請起!”

    他突然發現方詠的臉色好象並不很好,而且脖子上還有幾條紫青的痕跡,心里略有些疑惑,在京城之中,早有龍騰閣的人保護福王府,方詠難道竟然會被人打了。

    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劉淵目光早就被翩翩而至的兩女所吸引。放開方詠,大步走了過來。

    柳朝雲和田柔都是俏臉含笑,微微欠身行了一個禮,兩女顯然都是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如花朵一般地傲立在福王府門前。

    劉淵心中大奇,柳朝雲這樣端莊倒還好說,田柔這樣就顯得有些奇怪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教她,急忙走上前去,道︰“兩位夫人……”

    田柔微微翹了翹嘴角,道︰“王爺還記得柔兒麼?是否已經認不出來了!”她說話時眼楮眨動,看起來說不出來的俏皮可愛,就算說這樣的話,也要惹人憐愛。

    劉淵忙道︰“柔兒確實已經大變,變得更美了,本王倒差點走眼!”

    柳朝雲在旁笑道︰“王爺快請回府吧,朝雲和柔兒已經為王爺準備好了一切!”

    劉淵點了點頭,往前走去,顧憲急忙拱手告辭道︰“王爺還請休息半日,皇上等下說不定便會召王爺進宮。”

    劉淵心道自己若是還能夠休息半日,那真是樁奇事,尤其這兩位美女都在身邊,恐怕不僅無法休息,說不定還要勞累一番,誰叫她們都打扮地如此花枝招展。

    ※※※

    武帝果然馬上下旨讓劉淵覲見,同時覲見的還有平王劉淪,太子劉源,均王劉沁等皇家成員,安樂公主當然也在其中,這次召見其實算是為劉淵正名接風,福王回京早就在大漢引起轟動,這次更是帶著這樣的奇遇,無數人翹首以盼,武帝當然不能等閑視之。

    劉淵終于以大漢福王的身份跨入養心殿,心中無限感慨,尤其想到為了今日所做的一切,更是無法平靜下來。

    目光首先落在端坐在書案後面的武帝身上,劉淵急忙拜倒道︰“兒臣給父皇磕頭了!”

    自己獨身一人來到這個時代,雖然和這些所謂的親人並無太深的感情,但是對于武帝,經過了幾件事之後,劉淵還是將他當成真正的父親來看,說完這句話時,鼻子也有些酸楚。

    武帝無法控制地站起身來,目光落在劉淵的身上,幾步走了下來,扶起劉淵,顫聲道︰“果然是淵兒!”

    劉淵點了點頭,武帝並非是個無情的人,當日曾在御書房為秦王掉下眼淚,然後又為了安樂公主之事變得形容憔悴,自己這個兒子也不知道惹得他多麼傷心。

    武帝松開雙手,目光溫和了起來,再將劉淵打量一番,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道︰“淵兒還不來見過皇後娘娘!”

    劉淵這才急忙過去給皇後娘娘行禮,馮皇後是建王劉涵的母親,建王便是冤死在鏡湖之中那個,其實是死在太子之手,武帝為了平她的喪子之痛,便將她封為皇後。

    接下來便是太子、平王等人,劉淵一一見過。除了太子只是冷冷一瞥外,其他諸王公主都是非常親熱,平王最為熱情,將劉淵的雙手拉住,硬是要他坐在自己身邊。

    只不過兩年而已,平王臉上的滄桑之色恐怕比他以前過的數十年還多。

    劉淵坐下來之後,故意疑道︰“父皇,為什麼沒有見到四哥!”

    武帝臉色一冷,過了片晌道︰“唉……你那個四哥!”

    劉淵知道武帝並不想處罰晉王,他畢竟本來就膽小怕事,忙道︰“不知道四哥為什麼沒有來呢?前日兒臣與他還在封州見面,相談甚歡,幸虧他能夠上表為兒臣揭示身份,才有今日團聚之樂。”

    武帝嘆了口氣,道︰“也罷,待來日淵兒再見他吧。今日為父將你們找來,只是想要你們這些兄弟能夠見見面而已,朕現在老了,爾等將肩負我大漢之任,千萬要同心協力才是!”

    在坐的皇子全部慌忙跪倒,雖然都口稱“請父皇放心”,但是其實並沒有一個人將“同心協力”這四個字放在心里。

    劉淵笑著答道︰“父皇放心便是,大哥德高望重,我等定會輔佐大哥,天佑我大漢。”

    太子先是微微一愣,然後目露凶光。

    武帝卻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兩人的交鋒從見面就開始了,雖然他並不願意去猜測那個結果,但是卻已經非常明顯,現在這個福王變得有些讓人無法揣測了,雖然臉上還是那個淡定而從容的笑容,但是在這個笑容的背後卻似乎有了更多的東西,甚至在冷不丁的讓人感到可怕了。

    ※※※

    外面傳來了一陣細小的腳步聲,黑冥道長頓時集中精神,冷聲喝道︰“來的是什麼人!”

    若不是他腿上受傷,說不定一下子便可以沖了出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卻並沒有人說話。

    黑冥道長心里泛起一陣恐懼,他有點兒感覺到來的是什麼人了,站起身來,雙掌凝力,喝道︰“若再不答話,貧道可要不客氣了!”雖然這句話是外強中干,只是為了撐撐門面,但是黑冥道長卻不得不說。

    只听外面傳來一個沉厚的男聲道︰“師弟應該還記得貧道這個師兄吧!”

    黑冥道長大吃一驚,雙掌同時推出,眼前木門被擊得粉碎,一個干瘦的老道就站在門外,而他的身邊卻還站著三個手持拂塵的道人。

    這老道赫然就是黑冥道長的師兄,蒼嵐道當代的掌教三冥道長。

    黑冥道長終于明白了,自己是被荊無計出賣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試圖奪回掌教之位,處心積慮地想要擊敗師兄,哪里知道卻中了荊無計的詭計,現在看三冥道長的架勢,自己今天是很難活命了。

    三冥道長微微一笑,道︰“貧道與師弟有多少年未曾見面了。”

    黑冥道長身子慢慢往屋子里面靠去,冷笑道︰“你莫要裝腔作勢,若不是拜你這卑鄙小人所賜,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間屋子的後牆發出一聲巨響,牆壁全部倒塌,一柄大錘對著他的後背橫掃過來。這一錘來得無聲無息,而且還是這樣石破天驚的一擊。

    黑冥道長大驚失色,沒有想到三冥道長現在特意找了幫手來,身子往前彈出,可惜反應終究是慢了一步,雖然躲過了要害,但是腳上還是中了一擊。他的內氣已經無法再提上來,只能勉強往前撲去。

    三冥道長如鬼魅一般貼了上來,一掌正印在他的後背。

    黑冥道長的身體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的落在地上,方才中的那一掌已經使他心脈俱斷,再無生機。

    三冥道長又退回到原位,看也沒有再看這個師弟一眼,轉身往回走去。

    一個高大的壯漢拎了一柄大鐵錘走了出來,對著黑冥道長的頭部就是重重的一錘,然後發出一聲狂笑。

    三冥道長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停住了腳步,向旁邊那名道士道︰“去將你師妹無華找來,為師會在清虛觀等她!”

    ※※※

    從養心殿回到福王府已經差不多是深夜了,顧憲竟然還等在府中,柳朝雲陪在那里,見到劉淵來了,這位大漢名妓這才退了下去。

    顧憲笑道︰“學生已經等候多時,不知道主上是否勞累了。”

    劉淵坐了下來,笑道︰“先生如此迫不及待,本王當然不敢有所懈怠,今日又見了父皇和那位大哥,這才知道原來要下決心是這麼難的,先生何以教我!”

    顧憲悠然地舉起茶杯,輕嘗了一口,道︰“主上勿要擔憂,太子殿下能夠坐在這個位子上並不久也!”

    劉淵知道他早已經成竹在胸,而自己也有一些想法,不知道兩人是否能夠形成統一,笑道︰“先生請講!”

    顧憲道︰“學生本來最擔心的是皇上不肯讓主上回朝,因為那就代表他默許了主上可以對付太子殿下,現在這個最大的難題一旦解決,對付太子也只剩下一個難題了。”

    雖然著件事事關重大,但是在顧憲嘴里一說出,便顯得簡單許多,又仿佛容易許多。

    劉淵點了點頭,顧憲繼續道︰“太子現在所持雖然看起來頗多,又有像荊無計這樣的謀士在旁出謀劃策,但是其實他真正要依靠的人乃是燕王。燕王現在手握重兵,可以說是諸位皇子中實力最強的人,只要他有一日還支持太子,那麼想要使太子倒台,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至少皇上在時會擔心燕王有所異動,而不敢輕下決定。”

    他將此事剖析的十分清晰,現在只要分化太子和燕王的關系,便可以使太子變得孤立無援,然後想要對他做什麼便可以做什麼了。

    劉淵疑道︰“先生所言甚是,只不過現在太子和燕王之間並無齷齪,而且燕王斷然不肯轉而投靠平王,想讓他離開太子,確實有些困難!”

    顧憲笑道︰“確實如此,燕王所持者,太子也。他一直以來都站在太子一邊,想要和平王復原已是不能,而且此人野心不小,顯然有待太子登基之後取代他之意,讓他投靠平王斷然不行,讓他投靠主上也是不可能的。在這個時候他肯定會更加堅定的支持太子,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登上皇位。”

    劉淵曾經想過用重位引誘燕王,听顧憲這樣一說,這個可能應該不大,燕王是個聰明的人,知道自己現在的境遇,他若是只想做個秦王那樣的人的話,當然支持哪個皇子都是可以的,但是他若想有朝一日成為皇帝的話,那麼太子這個廢物肯定是第一選擇。

    顧憲道︰“既然想要在燕王身上下功夫無法辦到,那麼只能在太子身上下功夫了,不過正是因為有了一個荊無計,所以成功的希望也是不大,主上是否考慮將荊無計除去,此人對我們的威脅非常之大!”

    劉淵苦笑道︰“荊無計此人武功高明,恐怕並不比前日刺殺本王的那黑袍人稍遜,想要殺他的話,倒是較為困難。不過本王也知他的重要,現在已經著龍騰閣去辦了,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只要能夠除掉這個人,就可以說是斷掉了太子的一條臂膀。”

    顧憲點了點頭,何止一條臂膀那麼簡單,簡直就是斷了太子的四肢,沒有荊無計的出謀劃策,太子要犯的錯誤不知道會有多少,任何一個錯誤都足以讓他掉了腦袋,只不過顧憲對這方面並不在行,見劉淵是如此為難,也知道成功希望不大,據說荊無計連太子府的大門都很少出,顯然也是怕被人刺殺。

    劉淵繼續道︰“那個黑袍老者說不定便是荊無計派來的,太子究竟還有多少實力,本王其實現在並不清楚。”

    顧憲笑道︰“恐怕這一切都是荊無計在背後操縱,並不清楚此事的不僅僅是我們,連太子也未必清楚,學生早就將太子這些年來所做的事研究過了,若是沒有荊無計這個人,若是沒有皇上的支持,他早就不是太子了。”

    他思索片刻,繼續道︰“而且學生還發現太子有一個奇特的嗜好……”

    劉淵眼楮亮了起來,道︰“先生請講!”

    顧憲道︰“太子此人最喜歡的乃是未經人事的處女,荊無計特意為了此事,在京城各地建立了一個秘密的組織,專門為太子收羅處女,供他淫樂之用。所以現在的太子妃只是一個擺設而已,到了現在都沒有一個子女產下,這樣看來太子在這方面非常特殊。”

    劉淵沉吟半晌,道︰“先生是否已經有了計策。”

    顧憲道︰“燕王妃倒是有一個妹妹,現在不過二八年輕,生得非常標致,據說燕王一直等她成年之後,便要收入後室,只是現在燕王全年征戰在外,現在已經沒有了機會。若是有辦法將她從府上弄出來,然後利用龍騰閣將她秘密的放入荊無計的組織的話,太子……”

    劉淵想起戰游臨走時勸說自己的話,點了點頭,道︰“先生且去辦吧!”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2:06:28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十六章 雙嬌之爭(全)

劉淵皺了皺眉,有些頭疼起來。

    田柔站在他的背後,輕輕替他按著肩頭,笑道︰“王爺是否有想念珠兒姐姐,柔兒可是經常想起她的。”

    劉淵伸手將這個微有些辛辣的小美女拉到懷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當日在杭州西湖時,風龍子給她批的命了。說她性格雖暴烈,但卻不失為一個好女子,且秀外慧中,能知大義,所以一生將會榮華富貴,乃至終老。

    現在劉淵才知道確實如此。田柔這個人雖然有時讓人苦笑不得,卻也是最讓人放心的一個,至少現在不會讓自己頭疼。

    柳朝雲和慕容清雪這兩位頗有才名的美女算是徹底地對上了,若不是有田柔在旁,恐怕自己真的要成了孤家寡人。

    先是柳朝雲聞听慕容清雪和自己在蜀國的關系之後,馬上笑著離開,說要研究自己的樂譜去了,便再也不肯和自己呆在一起。這位身為明人的江南名妓對慕容清雪似乎不僅僅是吃醋那麼簡單,劉淵感覺出來,柳朝雲能夠容得下田柔,也容得下珠兒,甚至會容得下任何的女人,但是對于慕容清雪這個名聲比自己還高的大漢才女,卻是唯一容不下的。

    劉淵大恨自己在蜀國時竟然沒有想到此點。

    而慕容清雪也口口稱稱說是為了避嫌,再也不肯和劉淵出現在公開的場合,自己倒是馬上恢復了大漢才女的身份,經常出現在權貴之家,而且一日勝過一日的瀟灑了。

    劉淵心里苦笑不得,不知道這兩個人竟然會吃醋到了這樣的地步,慕容清雪是借這個理由來恢復自由身,而柳朝雲是為了借這個理由來讓劉淵更重視她。

    本來以為回到大漢之後,會使得生活變得香艷無比,顯然卻只剩下田柔一個可人了。

    漢制嘉佑八年五月末,武帝下旨,冊封劉淵為安王,重建安王府,官領尚書之職,兼同平章事,算是讓他加入了大漢的核心。這個動作雖然不大,但是卻是極為關鍵,劉淵終于可以成為平王和太子之後,第三個每日都要和武帝議事的皇子,也是第三個在國事上有發言權的皇子,他們三人與燕王劉渝其實已經成為了大漢的核心。

    晉王總算給放了出來,這次打擊對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大的意思是他並沒有領會到這其中的奧妙,還是以軍功自居;不小的意思是他終于明白誣告劉淵並不是最佳的選擇。若不是劉淵的“竭力”相救,他也許真的會死在自己的那手好書法上面。

    封王之後便是冊妃,慕容清雪既然不願成為劉淵正式的妃子,柳朝雲又賭氣不肯現身,劉淵干脆將田柔設為正王妃,這一舉動讓京中官員大感驚異,田柔只是中人之姿,而且名氣也並不大,沒有想到可以壓倒柳朝雲成為正妃。

    對于此事柳朝雲倒是淡淡一笑,在她看來若劉淵真的冊封她為正妃的話,就永遠沒有機會將慕容清雪娶進門來了,她雖然做做吃醋的樣子,但是畢竟也只是做做樣子而已,她和慕容清雪就像是天生的敵人,不一樣的出身,卻一起以才名驚艷京城,然後又一起愛上了一個男人,顯然又要一起呆在一座王府里,至于這個名號,她倒並不在意……

    田柔听到這個消息之後哈哈大笑,笑了半晌才道自己該把這個消息告訴珠兒才是,並說若是珠兒在的話,那麼這個位子應該是她坐的……說了幾句話,自己倒掉下眼淚來。

    劉淵伸手撫摩著她的秀發,想起珠兒,也是黯然神傷。

    這時外面有人傳報平王來了。

    劉淵急忙來到客廳,平王負手欣賞牆壁上的字畫,見到劉淵進來,笑道︰“九弟是越來越風雅起來,現在既是我大漢第一才子,又是蜀地的第一才子,當初有誰能夠想到,這南北雙淵原來是同一個人呢!”

    自從劉淵回到京城之後,最為歡喜的便是這位平王殿下,氣色也好上許多,尤其是議事的時候再也不輕易地就和太子爭吵起來了。因為每次劉淵總是說了幾句話便讓太子無言以對,拿手中的奏折發怒,到了最後太子大概是听從了荊無計的意見,對任何事情都不發表意見,只是坐坐而已。

    劉淵笑道︰“三哥若是喜歡這些字畫,改日九弟讓人送一些到你的府上!”

    平王坐下來道︰“九弟從蜀國帶回來的那些東西本王還沒有研究完呢,蜀國果然是一個頗為奇特的古國,單是這些古物,便讓人大開眼界。只可惜中原征戰不休,到了最後,精致的東西,還要在蜀國那樣的地方才流傳的下來啊!”

    這時柳朝雲來了,急忙給平王請安,平王點頭笑道︰“王妃是越發的清麗了,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九弟的艷福。”

    柳朝雲抿嘴笑道︰“王爺也有兩位王妃,每位了都是國色天香,朝雲哪里比得上她們。”

    平王尷尬一笑,並未說話。

    劉淵一愣,平王生來好象就對美女不感興趣,什麼也比不過古玩,自己倒是沒有注意到平王妃長的什麼樣子。只不過這次顧憲從大漢帶到蜀國去的嬰孩,卻是被平王遺棄的陸家小姐所生,也是平王的血脈,當然這個大秘密,只有自己和顧憲知道而已。

    柳朝雲替兩人倒上香茶,道︰“王爺何妨讓兩位王妃多到這里來,朝雲和柔兒也好和她們多親近親近。”

    平王咳嗽一聲,笑道︰“那是自然!”不過誰都看出他的臉色並不自然了。

    劉淵心中暗暗疑惑,自己倒真的要好好看看這兩位平王妃才是。

    平王一走,劉淵便將此事問了出來,柳朝雲笑道︰“平王的的這兩個王妃倒是頗有有趣,正王妃戚氏出身權貴之家,最是以善妒成名,當日平王納妾之時,大部分都是被她趕走的,而側室王氏卻又是個弱得不能再弱的小家夫人,從來不肯拋頭露面,戚氏說什麼她就做什麼。所以平王自始至終也只有兩個王妃而已,竟然沒有多一個妾室,不能說不是這位戚王妃的功勞了。”

    劉淵笑道︰“沒有想到三哥的境遇竟然如此悲慘,本來本王以為只有自己才會如此!”

    柳朝雲撲哧一笑,說不出來的動人,道︰“看來王爺真的是對朝雲有所不滿,其實朝雲這樣做也是為了王爺好,要知道慕容小姐可不是尋常人物,王爺須要努力才是,朝雲這是在為王爺創造機會呢!”

    劉淵苦笑道︰“朝雲為什麼說話如此動听,本王卻笑不起來!”

    柳朝雲站起身來,走到劉淵面前,坐到他的懷里,雙手摟住男人的脖子,柔聲道︰“其實朝雲只是擔心王爺有朝一日會厭倦自己,而想為王爺多做一些事而已,只要王爺能夠記得朝雲便好了。”

    劉淵哪里還管得上她說的是真是假,只是這幾句情話便足以讓任何男人堅持不住了。

    ※※※

    明國相王府中,相王梁桂鵬見到畢修廉走了進來,將一份折子遞到他手上,道︰“先生看看吧,這位大漢福王雖然是個死人,但是回到京城還是如此風光,本王甚是佩服他的手段!”

    畢修廉卻根本沒有看那份折子,將它放到了桌子上,笑道︰“王爺既然將他視為夙敵,若是此人真的死了,想必會失去許多興趣。”

    相王先是一愣,然後哈哈的大笑起來,道︰“先生所言甚是,當浮一大白!”

    畢修廉坐了下來,其實夙敵這回事誰也說不清楚,便像方才他在軍機閣看到關于顧憲的情報,既然有些東西是無法避免,那麼到是頗為期待他的到來。

    相王笑道︰“軍機閣現在是無法對劉淵有所威脅了,他手下的龍騰閣的實力說不定還在軍機閣之上,看來要想在京城刺殺他實在困難,既然如此,本王打算就此放棄此策,全心全意的等待于他在戰場上一見分曉,先生以為如何!”

    畢修廉也不禁佩服他的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氣度,道︰“王爺說的不錯,福王現在雖然回到了京城,但是他主要的對手還是太子劉源,只要太子還在,那麼他也就只能忍氣吞聲,經營一切,王爺倒並不著急與他能夠相遇在戰場上。”

    相王點了點頭,道︰“母後方才召本王進宮,已經將二哥的事說了一遍,看來本王登上大寶之日不遠矣,現在只望這位福王殿下不要讓人失望才是。”

    畢修廉急忙起身行禮道︰“賀喜王爺!”

    相王長身而起,大笑道︰“每次本王想到能夠兵臨揚州城下,然後將整個中原歸到掌下,心里都是異常興奮,先生當要全力助我成此大事。”

    畢修廉急忙道︰“畢某願為王爺竭盡全力!”

    相王點了點頭,細長的眼楮中異芒一閃,隨即消失。

    ※※※

    劉淵邁步進入大廳之中,然後愣住,慕容清雪赫然在坐,正往這邊望來。

    中書舍人陸銓陪在劉淵身邊,低聲道︰“王爺還請上坐。”

    劉淵回頭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顧憲,心里暗笑這家伙偏偏要自己來陸府一趟,見識一下那位被平王拋棄的陸無華,沒有想到竟然遇上了慕容清雪。

    慕容清雪也站了起來,在她旁邊立著一個宮裝的美女,美貌竟然與慕容清雪不相上下,但是此女卻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度,讓人一見難忘。若說白蓁是那種有著母儀天下的神態的話,此女在眉宇之間甚至有一種霸道之氣。

    慕容清雪和她比較起來,倒顯得嬌媚不少,不是那麼顯眼了。

    這兩個女人站在一起,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能夠消受得了的。

    劉淵大步走到慕容清雪身邊坐下,笑道︰“清雪竟然比本王早到一步!”他並未避諱與慕容清雪的關系,倒讓這位大漢才女臉上一紅,道︰“是王爺來遲了!”

    那宮裝美女大方行禮道︰“原來是安王殿下,無華早慕大名,今日一見,幸何如之!”

    劉淵點了點頭,原來她就是陸無華,顧憲的眼光不錯,確實值得一看,只不過這樣的女人並不是每個男人都會喜歡的,尤其是不經意中流露出的那種霸氣,實在讓自己大感失望。女人還是要柔媚一點兒的好。

    陸無華顯然和慕容清雪已經頗為熟稔,拉著手坐了下來,中書舍人陸銓坐在劉淵身旁,道︰“王爺能夠光臨寒舍,陸某確實有些受寵若驚,這幾日慕容才女一直都在這里,說起王爺的事跡,陸某早已經心向往之!”

    劉淵笑道︰“大人客氣了!”他雖然對著陸銓說話,但是目光卻望向了慕容清雪,原來她竟然幾日都呆在陸府,恐怕就是為了這位被平王拋棄的美女陸無華吧。這兩人確實是情投意合,只不過劉淵心里卻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這時陸銓道︰“無華你的妹妹哪里去了,還不叫她出來見過王爺!”

    陸無華笑道︰“無雙正在後院,片刻便到。”她美目一閃,向劉淵笑道︰“慕容妹妹已經向無華說起王爺許多事情,無華本來還有些不信,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麼出色的英雄,但是見到王爺之後,卻改變了這個看法,這個世界上的英雄雖多,但恐怕未必會有像王爺這樣出色的。”

    劉淵一愣,此女說話態度大方得體,只不過就是缺少了女人的那種媚感,真是一大遺憾,好象自己是在和男人說話一樣,忙道︰“陸小姐謬贊了。”

    慕容清雪在旁道︰“無華姐姐對王爺的詩詞頗為贊賞,這幾日我們姐妹倒是研習了不少,若有機會,還要請王爺多做幾首呢!”

    劉淵笑道︰“清雪這幾日似乎並未去過本王府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他聲音雖小,但是旁邊的幾人全部听到了,誰都沒有想到劉淵竟然說的如此直接,慕容清雪臉上一紅,低聲道︰“王爺是否想要戲弄清雪呢!”

    顧憲心里大樂,急忙和陸銓喝起酒來,裝做什麼都沒有听到。

    陸無華笑道︰“王爺對慕容妹妹的深情令人向往,不知道王爺是否肯賞個臉,無華想敬王爺一杯。”說著舉起酒杯。

    劉淵無法拒絕,此女的魅力異于常人,只好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的奇女子都被自己踫上了,先是慕容清雪,然後是柳朝雲,接下來則是白蓁,現在又遇到了這樣的一個陸無華,看到陸無華之後,這才發覺,原來慕容清雪是女人中的女人,白蓁是個極品的動人尤物,而柳朝雲則是足以讓男人消魂的美女。

    這時廳外環佩聲響,一個美女走了進來,劉淵眼前頓時一亮,心道方才自己總結錯了,又來了一個嬌媚佳人,此女定是陸無華的妹妹陸無雙無疑了。
作者: artkol    時間: 2012-8-25 22:07:07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十七章 有女無華(全)


那美女輕盈地走到劉淵面前,欠身行禮道︰“無雙見過安王殿下。”然後又給顧憲行了一個禮,這才含笑坐到陸無華身旁。

    劉淵心中大奇,因為陸無華和陸無雙兩姐妹長相竟然一模一樣,但是卻是完全不同的氣質,這回自己真的是大開眼界了。陸無華那種霸道之氣非常之盛,而陸無雙卻完全是一個嬌媚動人的小美女,想必任何男人都很難拒絕她的這種柔媚。

    這兩個姐妹還真是各有千秋,五官和身材卻又是如此類似,讓人難以置信。

    顧憲和慕容清雪顯然已經見過她們兩人,這時倒都是頗有興致的欣賞劉淵的表情,劉淵反應過來,笑道︰“本王沒有想到陸大人竟然有一對孿生的女兒,無法不贊嘆造物之妙啊!”

    陸銓哈哈大笑,但是這笑聲中卻略微有些苦澀,不過他卻是一個老實的讀書人,不願意談及其它,劉淵也就不再問了。

    宴席剛剛散去,慕容清雪走上起來,低聲道︰“無華姐姐想要見一下王爺,王爺是否願意!”

    劉淵嘆了口氣道︰“清雪前來求我,本王怎能拒絕。”

    慕容清雪喜道︰“有了王爺幫忙,無華姐姐定然能夠得嘗心願。”

    劉淵一愣,本想問問這個陸無華有什麼事要求自己,慕容清雪卻已經飛快地跟著陸無華往後院走去了。

    顧憲上前道︰“既然主上還有事情,學生先告退了。”

    劉淵點了點頭,沉吟道︰“先生以為這個陸無華如何,陸無雙又是如何!”

    顧憲道︰“當學生第一次見到這位陸大小姐時,便覺得此女異與常人,而且又生得天香國色,最主要她曾經是平王的妃子,王爺須要提防才是……”

    劉淵看到他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原來顧憲擔心自己被她迷倒,這個擔心倒是多余的,自己對這個像男人的女人並不感興趣,倒是她的妹妹陸無雙確實讓人心動。

    來到後院以後,慕容清雪卻不見了蹤影,只有陸無華一個人站在書房里,見到劉淵到來,突然跪倒在地,道︰“還請王爺成全!”

    劉淵並未讓她起身,淡淡道︰“小姐有什麼事要求本王,竟然還要勞動清雪!”

    慕容清雪顯然對此女有著獨特的感覺,要不然也不會利用和自己的關系,為她牽線搭橋了。

    陸無華連頭都沒有抬起,聲音卻有些嗚咽起來,道︰“王爺明見,無華姐妹的一生幸福便系在王爺的手上,只要王爺能夠幫一個小忙,來世願為王爺做牛做馬,以報王爺的大恩。”

    劉淵道︰“既然是清雪為你說情,本王倒願意听听陸大小姐想要我幫什麼忙!”

    陸無華忙道︰“其實這只是王爺舉手之勞而已。王爺不知無華姐妹命苦,我們姐妹原來都讓父親嫁給平王殿下為妾,只是平王妃見我們姐妹稍有姿色,而平王又極為寵愛我們,卻是容我們姐妹不得,瞞著平王殿下將我們送回家中。現在我們只能隱姓埋名,不能正大光明的做人,而父親更是苦不堪言,在百官面前抬不起頭來……”她越說越悲,到了最後竟然落下淚來。

    劉淵心道以此女的心志,恐怕想要以此打動自己,想必是想回到平王身邊去,道︰“小姐莫要傷心,既然平王不知此事,而且對你們姐妹懷有舊情,小姐倒可以將平王邀到府中,然後傾訴便是……”

    陸無華道︰“王爺不知,殿下最是顧忌這位王妃,就算對我們姐妹還有舊情,恐怕也不敢承認,無華曾經多次讓父親邀請平王殿下到府上,他都是婉言拒絕了。”

    劉淵點了點頭,前日听柳朝雲說平王有個凶悍的王妃,現在倒是證實了,陸無華姐妹確實也夠苦的了,只不過對這個女人,劉淵心里有些擔心,以平王的性格未必能夠壓得住她。

    陸無華又道︰“還請王爺成全,平王殿下最愛吃無華親手所做的桂花糕,當日在府中時便是贊不絕口,只要王爺能夠讓無華向殿下呈上桂花糕,我便了此心願,若是平王殿下他確實還有苦衷的話,我們姐妹絕無怨言,若殿下還顧惜一點兒舊情的話,那麼我們姐妹也可以讓父母放下心來了。”

    劉淵沉吟半晌,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笑道︰“陸大小姐起來吧,本王答應你便是,來日你可與清雪一起到本王府上,待平王來時,獻上做好的糕點便可。”

    陸無華臉上充滿驚喜,顯然沒有想到劉淵答應的如此之快,要知道這件事說不定會得罪平王妃,劉淵能夠願意幫忙,恐怕並不僅僅是為慕容清雪吧?

    陸無華還是跪倒道︰“無華先替我們姐妹謝過王爺,王爺若有驅弛,我們姐妹定當全力以赴!”

    劉淵笑道︰“小姐請起吧,本王只不過是幫一個小忙而已,不過卻還有一個的條件。”

    陸無華忙道︰“王爺請講!”

    劉淵道︰“小姐若是真的回到平王府之後,還望不要再與清雪往來!”

    陸無華身子一顫,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斷然沒有想到劉淵會是這個條件。

    劉淵心里也復雜的很,總覺得慕容清雪和陸無華呆在一起並不太好,但是究竟是為了什麼卻無法說的出來。自己可以幫這個忙,但是卻要慕容清雪能夠離開這個略微有些危險的女人。

    陸無華終于點了點頭,道︰“既然王爺如此說,無華當然不敢違抗!”

    劉淵心道此女果然是敢作敢為的角色,不知道慕容清雪知道她的這個承諾之後會怎麼想。其實陸無華靠近慕容清雪也只是為了利用她而已,甚至連顧憲都在無形中被她利用了。她真正的目標是自己,有了自己這個安王出面,平王肯定不會等閑視之,只要他確實對陸無華姐妹有所眷戀,陸無華的計策肯定能夠成功,而現在這個女人又願意為了回到平王府而與慕容清雪斷絕關系,這種堅決恐怕一般的男人都很難辦到。

    ※※※

    劉淵將慕容清雪摟到懷中,輕嗅她的發香,道︰“清雪是否可以答應本王的一個請求!”

    慕容清雪笑道︰“王爺竟然還要請求清雪?”

    劉淵點了點頭,道︰“便是關于這位陸大小姐。”

    慕容清雪“哦”了一聲,坐了起來,雙目望著劉淵,滿臉的疑惑,過了片時才道︰“王爺難道並不喜歡她麼?”

    劉淵心道這個問題自己倒是很難回答,對陸無華自己並無反感,只是覺得她有些不像女人而已,道︰“清雪勿要誤會,本王只是希望你能夠與她遠一些為好。”

    慕容清雪目光清澈起來,道︰“王爺難道是在為清雪擔心!”

    劉淵大感自己現在向她提出這些有些為時過早,慕容清雪不是那種什麼都不問就會執行命令的女人,道︰“清雪自然不會讓本王擔心,只是本王卻擔心清雪不肯嫁給我罷了!”

    慕容清雪情不自禁的回到劉淵的懷里,柔聲道︰“其實王爺早就是清雪唯一的男人,清雪不嫁你又能嫁誰呢,只不過還請王爺再給清雪一段時間吧!”

    劉淵還能有什麼話說,也大嘆自己實在夠笨,也實在夠軟弱的,明明天天都可以享受這美女的身體,卻始終無法將她明媒正娶帶回自己的家里。

    過了片刻,慕容清雪才輕聲道︰“其實不瞞王爺,清雪覺得和無華姐姐很談得來,這些年來,除了公主之外,清雪也只有她這一個朋友,她言語之間說出的一些東西,常常讓清雪深思呢?”

    劉淵心想現在是調情時刻,偏偏懷中的美女要和自己談論哲理,不知道這是不是大殺風景,不過也只能順著她的意思,笑道︰“看來讓清雪佩服的人這個世界上倒也存在。”

    慕容清雪呵呵笑了起來,道︰“王爺說笑了,其實清雪最為佩服的乃是王爺,然後才是這位想法奇特的陸大小姐,王爺應該不會吃她的醋吧!”

    劉淵急忙搖頭,以證明自己並非是小心眼。

    慕容清雪道︰“前日無華姐姐曾道天之生了男女,卻並非只是讓男人做主的,女人也是可以,只不過女人缺少的是力量而已。清雪覺得此言大為有理,遠古之時,據說還有女人曾經當上了部落的主人,王爺你說呢?”

    看到她這樣嬌媚地詢問自己,劉淵倒是有些心神蕩漾起來。也許在這個時代,像慕容清雪和陸無華這樣的人不會被人接受,但是自己畢竟還懂得一點兒超越這個時代的東西,慕容清雪說的有理,女人與男人同樣重要,只不過身為男人的自己,不願意肯定罷了,笑道︰“清雪是否覺得本王在欺負你呢!因為本王是男人,你卻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動人的美女。”

    慕容清雪自然知道他在和自己說笑,粉拳在劉淵的胸前輕捶,不依道︰“王爺正是在欺負清雪!”

    劉淵實在不想和她再談這個問題,並非是因為自己是大男子主義,只是覺得在這個時代,慕容清雪有了這樣的想法,其實是一個危險的信號,像這樣的女人多半是不會有好下場的。至于陸無華的野心究竟有多大,自己倒可以不去管她,但是慕容清雪是自己的女人,卻不能不管。想到這里,低頭吻上了她的香唇,直到懷中美女露出迷醉的神情,這才笑道︰“清雪勿要認為本王是個迂腐的人,但是清雪也不要以為本王是個能夠接受一切的人。”

    慕容清雪已經無暇再去听劉淵說什麼話了,此刻男人的大手已經探入了自己的衣衫,正在攻城掠地,自己哪里還管得上這麼許多。

    ※※※

    太子劉源忍不住吸了一口口水,目光在眼前動人的侗體上逡巡一番,大手慢慢地按了上去,這少女的皮膚果然光滑無比,以他對付處女的經驗,這個少女絕對是上上之選。

    何況她那處子特有的芳香也足以醉人的了。

    太子有些情不自禁的解除自己的衣服,首先用手用力地按著那少女的太陽穴,直到她醒過來之後,才發出一聲怪笑,撲了上去。

    少女眼中滿是驚恐,像是在做一場噩夢一樣,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凶惡的男人就在自己的身體上不斷地撫摩著,然後……

    (此處省略一百五十個字,靠……怎麼我也學會了這招!)

    太子心滿意足的看著已經失去任何力氣的少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批上衣服站了起來。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感覺到體內一陣舒暢,這種感覺確實非常美妙。若是自己當上皇帝,那時定然要每個州縣輪流進獻處女給自己享用,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每天才能夠找到一個了。而且到了那時他也一定要把荊無計的那張嘴封住,整天說什麼多行房事對身體大有害處,經過了這麼多年,自己還不是安然無事?

    他走到外面坐下,早有美婢端上來人參湯,太子將湯全部喝掉,閉上眼楮,突然听到屋子里一陣亂響,冷聲道︰“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那婢女急忙走進屋中,然後出來道︰“稟告殿下,那小姐方才自盡,現在已經沒氣了!”

    這些年來,這些人已經熟悉了這些人,被太子玩弄過之後的少女,自盡身亡的倒佔了一半以上,拿著刀準備要與太子同歸于盡的也不在少數,太子就是奇怪她們為什麼會想不開這件事,自己只不過玩了一回而已,再也不會對她們有什麼興趣。

    所以在房間之中,一般都是放著一把匕首的,既然這些少女都要自盡,那麼還不如簡單一點兒的好,省得麻煩了。

    太子深吸了一口氣,這是荊無計教給他的吐納之術,然後道︰“將她的尸體處理掉了吧!然後再到荊先生那里去,便說本宮今日還沒有盡興!”

    那婢女雖然已經見慣了這些事,但是看到太子如此平淡,身子還是顫抖了一下,急忙下去安排了。

    不到片刻,四名護衛抬著用白布包裹的尸體偷偷地走出太子府,然後坐上特制的大車,往城外行去,一直走到鏡湖邊緣的山腳處,這幾名護衛才將大車停下,開始尋找一處可以將尸體埋掉的地方。只可惜他們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幸運,還沒有開始動手,只听幾聲弓弦聲響起,四名護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已經全部中箭倒下,而且這些箭都避開了要害之處。讓他們只是喪失動手能力而已。

    六名蒙著面的青衣人一躍而出,長刀將想要起身的護衛逼在地上,喝道︰“將他們全部送到燕王府去!”

第三卷 龍躍于淵 第三十八章 重回王府(全)

平王听到劉淵擺下宴席邀請自己,大喜趕來,見到劉淵後忙道︰“九弟是否知道大哥今天被父皇訓斥一頓,因為他竟然建議父皇多選幾位妃子,用來充斥後宮,哈哈……真是痛快!”

    劉淵心道這位三哥也就有這麼點兒出息,每天都在等在這些東西,然後看太子的笑話,笑道︰“九弟這次宴請三哥,可並非是為了大哥被父皇訓斥之事,而是另有其事。”

    平王笑道︰“當然不是此事,此事也惟有本王知道而已,九弟還不知道呢!”

    看著他洋洋得意的樣子,劉淵啞然失笑。急忙把他請到大廳之中,今天不僅柳朝雲在坐,就連慕容清雪也趕來了。兩女坐在一處,談笑風生,偶爾還會向劉淵這邊瞟來兩眼,顯然她們談的並不是什麼詩詞歌賦,而是自己這個活人。

    劉淵大感尷尬,真不知道她們之間會說自己些什麼,擺明兩人就是互相忌妒的,現在倒是比親姐妹還親,看來女人的演戲天分遠遠高于男人。

    田柔倒是陪著自己的父親打獵去了,所以並未參加。

    平王坐下之後,身後平王府的管家欒福急忙退下,往廳外走去。

    劉淵早就對這個欒福有所疑心,自己第一次被太子貶到揚州之時,這個人就听到了自己和平王的談話,而回京和平王在風月樓上的一番談話,平王又沒有避他。劉淵有識人之能,覺得他目光閃爍,心中定是極為害怕。

    不過平王顯然對他信任之極,所以劉淵倒也不方便說出來。

    這時他的目光掃到欒福竟然和方詠站在一起,說了幾句話之後,馬上分開,而方詠顯得有些神色慌張,轉身往里面走去。

    劉淵伸手將霍烈招來,低聲道︰“派人去跟蹤方詠,若有異動,回來稟報本王!”雖然他極不願意相信方詠會背叛自己,但是卻是並非毫無可能之事。

    平王先和旁邊的顧憲說了幾句話,他這時才相信顧憲是劉淵的人,不由得大為羨慕。

    這時慕容清雪開口道︰“平王殿下不知道有沒有嘗過安王府的點心,清雪倒是很難忘啊!”

    劉淵一愣,慕容清雪顯得太心急了點兒,她倒真是為了陸無華而做了不少事,而且做得有些過分了起來,不由得心里一陣不悅。

    慕容清雪卻似乎對劉淵的反應絲毫未覺,只是笑盈盈地看著平王。

    平王一愣,笑道︰“果然如此麼?”

    柳朝雲點頭道︰“既然是清雪姐姐推薦的點心,自然不錯。”

    平王竟然沒有听出她話里有話,笑道︰“兩位大漢最有名的美女都說不錯,本王有些迫不及待了呢!”

    慕容清雪急忙向旁邊的婢女使了個眼色,過不片刻果然端來數碟點心,放到了眾人面前。

    平王也有些奇怪起來,疑惑地看了看劉淵,心道莫非請我來只是讓我吃這些點心的。後者尷尬一笑,道︰“三哥千萬不要辜負我們大漢才女的美意,這些點心確實非常獨特!”看來倒是自己摳門,竟然只拿了一些點心待客,而且這些還都是陸無華帶過來的,沒有花自己一分銀子。

    平王笑了笑,抬眼往那碟點心望去,但見這是八色的桂花糕,這些點心確實清新可愛,顏色動人,倒是有些眼熟,尤其是這潔白的桂花糕更是看似可人,伸手捻起一塊,往嘴中放去。

    柳朝雲也知道實情,和慕容清雪一起往平王望去,看看他到底有什麼反應。只有劉淵沒有去看平王,自己倒拿起一塊來吃了下去,不知道這掛花糕是否值得陸無華如此吹噓,竟然能夠讓人一吃難忘。

    哪知這掛花糕一入口中,確實清甜爽口,桂香濃郁,更是伴有其它花的香氣,看來這是陸無華的獨家配方,說不定其中放了更多的其他花料,確實非常特殊,而且細膩無渣,算是極品。

    吃完這一塊,劉淵也忍不住往平王望來,陸無華並沒有夸大事實,若是平王真的喜歡吃這種東西的話,應該可以分辨的出。

    平王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之色,忍不住又放入口中一塊,這才開口道︰“九弟府上竟然有這樣制作糕點的高手,本王倒想見一見此人!”

    慕容清雪面露喜色,顯然平王確實想起了陸無華,要不然也不會開口要見制作這糕點之人了。劉淵心卻卻不是滋味,陸無華說的不錯,用一塊糕點便足以讓平王情不自禁了,笑道︰“將這制作糕點之人請進來吧。”

    平王神色似乎有些緊張,一直盯著門口,過了片刻陸無華的身影出現,雖然臉上戴著面紗,但是已經足以讓平王神色激動起來,只從他的表情看來,確實對陸無華有所眷戀,要不然也不會一眼便認出了這個曾經的小妾。

    陸無華輕盈地走到平王席前,跪倒在地,聲音也有些輕柔,低聲道︰“妾身見過平王殿下!”她並未自稱奴婢,而是簡單的“妾身”兩字,顯然知道平王不會不認出自己。

    平王眼中露出復雜的神色,忙道︰“快請平身,本王想要問你,這桂花糕你是學自何人,用了什麼方法制成!”

    陸無華道︰“這桂花糕乃是妾身自己摸索出來的法子,用的是最好的桂花,加上玫瑰等花,先是擠去了花的苦水,然後用蜜糖浸泡,然後與蒸熟米粉、糯米粉、熟油、提糖混合在一起,經蒸、炒、磨、拌、 、匣、刀切才能制成。”

    平王長出了一口氣,道︰“小姐是否可以揭下面紗,讓本王看看你的真容!”

    陸無華輕輕揭開面紗,滿臉都是幽怨之色,低聲道︰“臣妾見過王爺!”她將自稱改了,其實已經告訴平王了自己的身份。

    平王聲音顫抖道︰“果然是你……你……”

    劉淵首先起身道︰“九弟先行告退了!”顧憲也馬上起身,柳朝雲和慕容清雪哪里能夠落後,急忙跟了出來。

    平王見廳中已經空無一人,嘆了口氣道︰“無華你這又是何必呢,明知道本王對你們姐妹很難割舍,卻還要用這個法子來試探本王,讓本王如何面對于你。”

    陸無華泣聲道︰“臣妾該死,臣妾罪該萬死,其實臣妾只是為了再見王爺一面而已!”說著已經泣不成聲,上前幾步,一下子撲到平王的懷里。

    平王撫摩著她的秀發,道︰“無雙何在,她現在如何了,本王甚是想念她。”

    陸無華微微一愣,眼中寒光一閃,在這個時候平王竟然還會想到自己的那個妹妹,確實讓她大為不悅。一直以來這個妹妹都比她更加受到家里人的喜歡,沒有想到嫁給同樣一個人,這個男人卻還是喜歡妹妹多一點,只不過這絲不悅只是一瞬而已,平王並未感覺到。

    陸無華挺直嬌軀,慘然道︰“無雙她正在家中思念王爺,只可惜恐怕此生都見不到王爺了。”

    平王大驚道︰“無華為何說這樣的話!”

    陸無華顫聲道︰“無華拜托安王其實也只想和王爺道別而已,自從離開王府,我們姐妹整日要遭人白眼,已經是痛不欲生,而且那時無華還懷了王爺的骨肉,身子因為思念王爺壞了,那男嬰也早早夭亡,這次想盡辦法要見王爺一面,只是不想就這樣走了而已,王爺對我們姐妹的大恩,無華惟有來生再報了。”

    平王面色鐵青,雙手顫抖起來。

    他對女人的興趣確實不如古玩,但也是因為家中有了那只母老虎的原因,當日納妾的時候,他最為疼愛這對姐妹花,自從她們被戚氏趕走之後,平王便再也沒有生過納妾之念,所以對她們還是頗有深情的,哪里听得住這樣的話,不禁眼楮濕潤道︰“無華勿要胡言亂語,待來本王將你們姐妹接回府中便好了。”

    陸無華低聲道︰“我們姐妹不求如此,那樣還要王爺為難,很難向王妃交代。”

    平王到了這個時候,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堅決道︰“本王怎麼做不了這個主,無華你且去收拾一下,明日本王便去接你和無雙。”

    陸無華淚眼中露出驚喜道︰“王爺此話當真。”

    平王點頭道︰“當然當真!”

    陸無華急忙退後跪倒,道︰“若是真能如此,無華定當好好侍侯王爺,而且也要好好侍侯王妃,其實王妃心腸極好,只要無華盡力侍侯,她也定會喜歡我們姐妹的。只是以前我們姐妹少不更事,才會讓王妃厭惡。”

    平王現在還會猶豫什麼,上前將懷中美人摟緊,道︰“都是本王之錯,讓你們姐妹受苦了。”

    陸無華見計謀成功,心中大喜,只可惜現在的所在是安王府的大廳之中,要不然若能與平王馬上共效于飛的話,成功的希望將會更大。

    ※※※

    見顧憲走了進來,劉淵將一大包的東西推到他的手邊,笑道︰“這是李納讓本王轉交給先生的,應該是他假公濟私而弄來的珍本書籍。”

    顧憲笑道︰“主上應該不會處罰他吧!”說著將包裹打開,里面果然都是一些很難得來的書籍,李納果然心細,能夠想到把這些東西送到京城來,顧憲將包裹合上,微微抬頭看著劉淵。

    劉淵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笑道︰“先生莫要擔心,李納的禮物自然也有本王的份兒。”

    顧憲這才將包裹包好,劉淵確實是聰明之極的人,都不用自己開口,便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坐下道︰“平王今日已經將陸家姐妹接過平王府去了,恐怕自此這個王府未必就有安靜的日子了。”

    劉淵點了點頭,笑道︰“難道先生並不怪罪本王為她們牽線搭橋麼?”

    顧憲搖頭道︰“主上能夠這樣做,其實學生十分佩服,而且這也是好事,何樂而不為,陸家姐妹只會更加感激主上。”

    劉淵知道自己的這條計策想要瞞過別人容易,但是卻瞞不過顧憲的,他之所以答應了陸無華的請求,其實並不是為慕容清雪,也不是為了平王,而是為了自己。

    雖然現在自己的主要對手是太子,但是太子若一旦除去,那麼自己的對手就變成平王了,只要不出意外的話,武帝肯定會冊封平王為太子,然後才會輪到燕王,只要平王不出事,燕王就沒有辦法正大光明地從武帝手中得到皇位,所以劉淵倒也並不希望平王出事。

    陸無華不是一般的女人,上次被逐出平王府,大半是因為沒有經驗,這次只要她再進入平王府中,這個以後的太子妃就是她的,她說不定甚至還會有更大的野心。劉淵這樣做,其實也是在平王身邊安插了一顆棋子,甚至說是在他身邊安插了一顆炸彈。至于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總之對平王是不利的。

    所以顧憲才會說對劉淵“非常佩服”,因為劉淵畢竟是開始主動對付這些自己未來的敵人了,這種進步才是最為可喜的。

    顧憲沉吟半晌道︰“燕王妃妹妹的尸體已經送到了燕王府上,太子做的確實有夠殘忍,還想將尸體埋掉了事,現在燕王妃已經派了專人送信給燕王,想必幾日後便會有回音。只憑這一件事,太子就夠受的了,不過荊無計也發現了這件事,派出刺客想要攔截燕王府的人,但是我們有龍騰閣保護他們,應該不會有問題。”

    劉淵點了點頭,經過潭、柳兩州的屠殺之後,他對這些已經有些麻木,一將功成萬古枯吧。

    顧憲繼續道︰“只可惜燕王斷然不會因為這件事而與太子反目,除非還要其它的事情介入。不過學生以為只要燕王能夠在關鍵時刻不帶兵回京便可,太子若是突然一死,燕王沒有機會出手相助,大局已定時,他絕對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擁兵漢口,試圖再求其它。學生只擔心他有朝一日會投靠大明罷了。”

    劉淵知道他已經有了計劃,雖然這個後果有些可怕,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大漢的兵權在燕王手里,他又是這樣的一個擁有巨大野心的人,道︰“先生請講!”

    以前顧憲向他獻過許多計策,但是這次卻是置太子于死地的計策,劉淵心里不由得有些激動。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以來,太子一直就是自己最大的對手,現在終于是到了要解決的時候了。

    顧憲慢慢將計策說出,劉淵邊听邊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還要有勞先生安排一切!”

    說完這句話後,劉淵心里沒來由得一陣輕松,雖然知道除掉太子只是第一步而已,但是真的能夠走到這一步,已經是足以讓自己寬懷了。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