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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晴]出清愛情[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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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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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26 23:45:33
標題:
[笙晴]出清愛情[全文完]
出清愛情
作者:笙晴
什麼?!他要結婚了?!
跟那個成天只會做作哀哀叫的妖女結婚?!
那她咧?她算什麼?!
在他身邊賣命盡職了這麼多年,
他從沒正眼看過她一眼,
為了愛他,她用盡心思當他的專任祕書,
年紀輕輕卻要把自己搞得像個嫁不出去的老處女,
為的只是能留在他身邊多看他一眼……
好~總裁大人,沒關係!
在公司他最大,什麼都得聽他的,
現在,他可得什麼都得聽她的──
既然愛他愛不到,這為他存的「第一次」也別省了,
反正,早痛晚痛都得痛一次──
人家她都不介意自動送上門了,他竟然還要考慮?!
好!他不「吃」她?那就換她來「吞」了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6 23:46:06
第一章
香檳色四門轎車急駛入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忽地一個俐落的回轉,煞車,轎車不偏不倚地直停入車格停妥。
然而,過了好一陣子,卻不見任何人下車來。
溫晴兒獨坐車內,就小小的後照鏡仔細檢查著儀容——
老氣古板的金邊眼鏡——沒問題。
塗著厚厚粉底的僵硬臉色——沒問題。
死板的深棗紅色口紅——沒問題。
高高盤起的頭髮——沒問題。
再次確定自己看來夠專業、夠謹慎、夠保守後,晴兒對著鏡中的自己幽幽歎了口氣。
“專業、謹慎、保守”這三個形容詞的統稱就叫——沒人要的老處女!
罷了!自己選擇的路,除了認命之外,還能怨誰?
她收拾起對自己老氣外表的短暫哀怨,拎起皮包,走下車。
走進機場,擁擠的人潮來來往往,每個角落不斷上演著重逢或分別的戲碼,感傷的氣氛被喧鬧的人聲與急促的節奏沖淡得幾乎感覺不出。
她低頭看了一下時間,加快腳步走向出關處。
那不算寬闊的大廳早已擠滿接機的人,晴兒只遠遠地站在出口前僅存的空地上,不跟其他人湊熱鬧。
事實上,她也不需要那麼辛苦地擠到前頭去,她要接的人就像是發光體,不可能有任何人會錯過他,甚至她懷疑就算他不言不語,眼瞎的人也一樣能感覺到他的存在,那迫人的王者氣勢是令人無法忽視的。
喧鬧的大廳忽然陷入一片寂靜——
他回來了!晴兒抬起頭望向那個攫獲眾人目光的男人,抿緊的紅唇不由自主地泛起微笑。
不會有人用“帥”這個字來形容他,因為那顯得太膚淺了。
結實挺拔的體格,如獅王優雅卻略顯傲慢的步履,媲美大衛雕像的深刻五官,濃眉下深邃的黑眸,他全身上下都透露出無與倫比的王者風範。
是的,他是王。儘管在臺灣並沒有君主制度,然而身為掌握臺灣經濟命脈金闕集團的准繼承人,人稱“鐵獅王子”的闕震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王者。
暗黑的瞳眸對上晴兒老氣的裝扮和她身上的鐵灰色套裝,霸氣的濃眉不表贊同地微微聚攏。
“總裁,歡迎回國。”晴兒拘謹地一頷首,公式化的笑容永遠合宜,唯有隱藏在厚厚鏡片後的雙眼,隱隱洩露了她心底強烈的思念。
“嗯。”闕震淡漠地一點頭,側過臉對身後的隨身助理吩咐道:“麥可,你直接把行李帶回去,溫秘書會送我到公司。”
向來沉默寡言的麥可點點頭,拖著行李離去。
“今天有什麼行程?”闕震冷聲問道,邁開大步走出機場大廳。
晴兒從皮包裏抽出小型的筆記本,邊走邊說:“報告總裁,十點半台勝企業吳總來訪,下午二點上半年度主管會報,七點沛俊集團許董約在晶華。另外張律師來電,希望下午四點可以和您會面。”
“張律師?”闕震挑了挑眉,厚薄適中的唇瓣揚起一抹譏誚的笑容。“那老傢伙又有什麼事要羅唆了?”
他口中的老傢伙便是金闕集團的老總裁闕風——他素來以整人為樂,任意妄為到無法無大的爺爺。
“總裁要推掉張律師的約嗎?”
“不,我想看看他又有什麼花招。”闕震冷冷一笑,已準備好接招。
兩人走到停車場,闕震做入後座,而晴兒則照例擔任起司機的工作。
說也奇怪,主控欲極強的闕震向來習慣自己開車,只有少數乘坐大禮車出席正式宴會時,他才會讓司機開車,但每回出差回國,他卻總是讓晴兒到機場載他回公司,而晴兒開車的技術也在此榮幸中日益精進。
香檳色轎車俐落地倒車、回轉,駛離機場範圍,上了往臺北方向的高速公路。
“衣服換個顏色吧!”
淡淡的男聲從後座飄入她耳中,晴兒心頭一驚,握著方向盤的手滑了一下,幸好高速公路上的路況極佳,才沒出什麼問題。
她狐疑地從後照鏡偷瞄後座的闕震一眼,懷疑剛才的話真的是出於他的口,還是出於她的幻想。
闕震斜靠著椅背,雙眼輕闔,長得驚人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黑影,他正在閉目養神。
果然是幻聽!晴兒難得俏皮地吐了吐小舌,暗笑自己的胡思亂想。
總裁會關心她穿什麼顏色的套裝?她八成是想太多了。說不定就算她在他面前脫光了,他還是眼睛連眨都不會眨一下。
晴兒將車速保持在最平穩的狀態,生怕會擾亂闕震短暫的安眠。
厚厚鏡片後的雙眼褪去了平時的冷靜,透過後照鏡深情地望著摯愛的男人。也只有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她才敢讓自己對他的戀慕流露出來。
她愛他!從她只是金闕集團裏的工讀生,卻意外地撞進闕震懷中那天開始,她就愛上了他。
雖然那次的莽撞,讓她失去了那份打工的工作,但她卻下定決心要成為闕震身邊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大學畢業後,她憑著第一名畢業的優異成績,順利進入金闕集團秘書室工作。秘書室中貌美如花的同事不少,除去幾名資歷深、年齡也不小的秘書之外,許多人心裏都是抱著有朝一日能嫁給“金闕四王子”的夢想。
坦白說,她也幻想過,畢竟少女情懷總是詩,但她終究還是實際的人,也明白闕震之於她,猶如天上不可及的星斗,若想更接近他,只有在能力上贏過其他人,讓自己成為他重要的左右手。所以她不像其他同事打扮得花枝招展,反而用老氣古板的髮髻和套裝來掩飾自己的生嫩。
或許是她反向操作得當,在她進入金闕集團四個月後,闕震原來的秘書犯了一個相當嚴重的錯誤而遭到免職,需要從秘書室徵召一名秘書上去支援,極幸運地,晴兒因為表現優異便被調上去支援。
從那天開始一直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個年頭了。
她對他的愛意不曾因為時間的流逝而稍減,反而因為對他的瞭解更深,而越形狂熾,有時候她幾乎快無法將滿腔的愛意強抑在專業、冷漠的偽裝之下,但是她知道她必須忍耐,否則她會連目前上司下屬的關係都保不住。
這樣的幸福或許虛無,但她沒有勇氣冒著失去的風險再往前踏出一步。
她是懦弱的,就像每一個害怕失去愛的女人一般。
金闕集團巍峨宏偉的集團本部大樓映入視野,她熟練地將車駛入位於地下層的停車場。
將車駛入她專用的停車格後,她解開安全帶,回過身,心疼地望著闕震略顯疲憊的睡臉。
直到時間差不多了,她才出聲輕喚:“總裁,我們到公司了。”
黑眸倏然睜開,有些困盹的雙眸在望見她的瞬間,似乎蕩漾出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但頃刻間又彷彿不曾存在似的換上銳利的眸光。
“幾點了?”闕震問道。
晴兒望了一下手錶。“十點十五分。吳總通常會晚十分鐘到。”
“嗯。”闕震點點頭,對她細心地注意到客戶習慣顯然十分讚賞。
闕震下車,舉步走向專用電梯。
晴兒緊跟在他身後,小心地將滿滿的愛意收妥,不敢洩露。
天氣不熱,會客室裏的空調更是調整在最舒適的溫度,但張律師卻仍是汗水直淌,拿來拭汗的白色手帕已經幾乎可以擰出一桶水來。
他不熱,一點都不熱,因為那汗是冷的,甚至可以說是冰的。
他這麼緊張實在是沒道理,畢竟擔任闕風的代表律師多年,他也不是第一次和闕震打交道了,就算闕震的氣勢再怎麼驚人、眼神再怎麼銳利,他也早該習慣了。但很多事顯然是很難習慣,尤其當他要代為轉達的消息肯定不受歡迎時,要習慣那樣迫人的氣勢就更不可能了。
“張律師,請喝茶,你請稍候,總裁一會兒就過來。”晴兒將茶放在他面前,打了一聲招呼便要離去。
“溫秘書,你等一下。”張律師喊住她。
“張律師,請問有事嗎?”晴兒回過身,露出合宜的笑容。
張律師拿起濕答答的手帕抹了抹額頭:“你們總裁今天心情怎麼樣?”
“至目前為止都還不錯。”
“還不錯?那就好。你去忙吧!我不打擾你了。”張律師放心的鬆了一口氣。
待晴兒走出會客室,他才聽出她言下之意暗指闕震見到他之後,心情可能就會變得不太好。
這可不妙!張律師搔搔半禿的頭髮,心中忐忑不安。
“張律師,好久不見。”闕震無聲地推門走入,冰冷的聲音讓張律師嚇得震了一下。
“闕……闕先生,好……好久不見。”張律師支支吾吾地回道。
闕震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銳利雙眸狀似無心地掃了他一眼。“張律師,你好像不太樂意見到我。”
張律師被他冰冷的目光一瞧,差點緊張得斷了氣。
“怎麼會呢!”他堆起虛弱的笑容應道。他何止是不樂意,他根本是極度不願意!如果不是因為老婆大人愛買名牌,寶貝女兒缺嫁妝,寶貝兒子還在美國念書,景氣不好,他實在不想蹚這渾水。
“有事嗎?張律師應該不是專程來找我敍舊的吧!”
“我受闕老先生的委託,來通知您遺囑的內容。”張律師連忙從公事包裏翻出今天的主要任務。
“遺囑?”闕震挑起右眉,似笑非笑地說:“老傢伙嗝了?”
“不不不,闕老先生身體還很健朗。”
“真是遺憾。”
張律師臉色一僵,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只好解釋道:“闕老先生希望您和其他三位能先知道這個遺囑內容,因為裏頭有些條件可能要花一些時間。”
“所謂遺囑,就是要老傢伙死後才有效的東西,既然老傢伙說不定會活得比你我更長命,我看不出他有什麼立遺囑的必要。而且,就算我們現在達成了他遺囑上要求的條件,難保他在死前不會做任何更動,我們有必要現在就讓他當猴子耍著玩嗎?”闕震優閑地說著,心裏對闕風這次的花招覺得有些失望。
老傢伙可能真的是老糊塗了,竟然拿遺囑這玩意兒嚇唬他們:他們四個人身上找不出半根孝順的骨頭,會信他這招才真是出奇了。
“呃,闕先生,這份遺囑可能跟您認知的有所不同。”張律師保守地說。
闕震覷他一眼,被他的話勾引出些許興趣。“怎麼個不同?”
張律師拿起檔,一面念出遺囑內容,一面抬眼偷覷闕震的表情,只見闕震原本優閑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以上就是闕老先生的遺囑內容。”張律師念罷,小心翼翼地將文件收入公事包中。
“張律師,老傢伙的意思就是要我們像種馬一樣,在一年內找個女人結婚交配?”闕震冰冷的聲音幾乎快結成冰。
“呃……”張律師搔搔頭。“闕老先生的意思大概就是這樣。”
“好,我知道了。”
“那……闕先生,您的意思怎麼樣?”張律師膽顫心驚地問起闕震的決定。沒辦法,他還得回去報告給闕風知道。
闕震斜睨他一眼,抿直的唇瓣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張律師,你說我能不參加嗎?”
張律師嘿嘿傻笑,不得不佩服起闕風的神機妙算,也只有他才能制得住他這四個孫子。
“闕先生,那我就不打您辦公了。”
“不送了。”
他也沒那個膽讓闕震送,這次能全身而退,他就萬幸了。張律師拍了拍心口,拎起公事包,退出會客室。
闕震支著下巴,皺眉思索著該如何化解闕風這次出的難題。
他以股權為釣餌,逼得他們不得不參加這場可笑的追妻遊戲。如果遵照老傢伙的要求在一年內結婚,他的妻子可以得到他應該繼承的股權的一半,但倘若他並未在一年內結婚,則那一半的股權立刻捐贈給政府。
老傢伙這一招夠狠!他們若拒絕參加他的遊戲,一年後官股將會成為集團的最大股東之一,屆時他們做起事來必定綁手綁腳的;但就算他們真的照他說的娶了一個妻子回家,股權也是登記在他們妻子名下,想以假結婚來解套也不可行。
老傢伙甚至連他們生不生小孩也要管,若結婚後一年內生了小孩或成功受孕,不分男女,孫媳婦可再獲得剩餘的股權,反之,那部分股權同樣捐贈給政府。
所以,他們雖然什麼都拿不到,卻得辛辛苦苦在一年內娶個老婆,然後再努力讓老婆在婚後儘快下個“蛋”,以確保金闕集團不會變成公營事業。
而真正屬於他們的“遺產”,還得等老傢伙百年之後才拿得到!
“真不愧是老狐狸!”闕震低語,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竟然還以為老傢伙已經老糊塗了!
這一次可難解決了!
難不成真要他拋下手邊的工作,四處找女人結婚?闕震思忖著。
他站起身,優雅地走回自己的辦公室,經過晴兒的辦公桌時,他以食指在她桌面上輕敲幾聲。
“溫秘書,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是。”晴兒連忙起身,跟著他身後走進總裁辦公室。
闕震在辦公桌後方真皮制的柔軟大椅上坐下,一言不發地看著晴兒。
晴兒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安地扯了扯裙子。
“總裁,請問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是有一點事。”闕震眸光微斂,將視線從她身上移向桌上待批閱的企劃案。“你去整理一份臺灣上流社會三十歲以下未婚女性的名單給我,資料儘量詳細。”
“請問總裁,你要的這份名單是什麼用途?”
闕震翻看著手上的企劃案,淡淡地說:“相親用。”
晴兒沒料到會是這種用途,不由得嚇了一跳,脫口問道:“誰要相親?”
闕震放下金筆,抬頭看著一向謹言慎行的秘書,似笑非笑地說:“我要用的。溫秘書,還有什麼問題嗎?”
“抱歉,總裁,我無意冒犯。”晴兒強抑下心中淺淺的酸澀和驚訝,歉聲道。
“資料儘快給我。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你可以出去了。”
晴兒望著桌上那一大疊資料,心情無比沉重。
還會有什麼女人比她更悲情的?面對心愛的男人不敢言愛、不能表白,還得強忍住心痛,替他搜集相親女子的資料。
可是心痛又能如何呢?這些資料中,隨便一個女孩子的家世背景,都是她遠遠不及的。
她取下重重壓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揉揉酸澀的眼窩。
更諷刺的是,她為了達到闕震的要求,儘快將那些未婚女子的資料整理出來,幾乎每天下班回家後,還自動加班到深夜,才拖著疲累不堪的身體上床睡覺。
“溫秘書,早。”
晴兒望見闕震的身影,連忙拿起眼鏡戴上,起身恭敬地行了個禮道:“總裁,早。”
在她戴上眼鏡的同時,闕震臉上似乎閃過一絲不悅,但他只是扯了下嘴角,依舊淡漠地問道:“溫秘書,我吩咐的事你處理得如何了?”
“報告總裁,第一部分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再整理一下,一會兒送進去。”
“嗯。”闕震應了一聲,便頭也不回地走進辦公室。
將資料又仔細地檢查一遍後,晴兒才送進闕震的辦公室。
“總裁,這是第一部分的資料,一共有十位元小姐。”晴兒站在辦公桌前二步遠的位置報告道。
她知道闕震不愛和旁人靠得太近,尤其厭惡女人灑了一身濃重的香水,偏又像八爪章魚似的黏著他,所以她身上從不灑香水,也總是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這或許就是她能在他身邊當了四年秘書的原因。
“放我桌上。”闕震將桌上的公文、企劃案推向一旁,空出面前的位置。
晴兒望著那張超大型的檜木辦公桌,思考著該怎麼和闕震保持一定距離,又能將資料放到他面前空出來的位置。
“溫秘書,你沒聽見嗎?”闕震顯然極不滿意她的遲疑,冷聲說道。
“是。”
被闕震一喝,晴兒只好硬著頭皮走到他身旁,將資料放在他空出來的那個位置後,又急忙要退回原位。
闕震伸手一攔。“你站這裏就好。”
溫熱的大手一攔,正好擱在她腰臀之間晴兒渾身一震,僵著身子不敢亂動。總裁今天有點奇怪!
闕震收回手,支著下巴,吩咐道:“我不想看,你跟我說說內容吧!”
“是。”晴兒應了聲,拿起第一份資料要介紹。
“你確定你要對著我頭頂報告?”闕震冷淡地問道。
晴兒連忙放下資料,彎下身讓自己和闕震等高。
“莫玲玲小姐,現年二十六歲,鑫鈞企業董事長千金,耶魯大學畢業……”
“有沒有照片?”闕震問道。
“有,在這裏,請總裁過目。”晴兒傾身向前,翻開放在闕震面前的資料。
就這麼一靠近,呼吸中立刻充滿闕震晨浴過後清新的薄荷香,晴兒的心跳立時緊張得狂跳不停,彷彿快躍出胸口。
闕震瞄了照片一眼,回過頭瞅著晴兒。“長相似乎差了一點。下一個。”
第一次和闕震靠得這麼近,已經讓晴兒緊張得快昏厥了,他這麼一瞅,更讓她一陣昏眩,頓覺呼吸因難。
晴兒愣愣望著闕震近在咫尺的俊容,他幽深的雙瞳彷彿帶著蠱惑人心的吸引力,誘惑著她接近。
她抗拒著不讓自己淪陷在他的眼神中,不自覺微啟櫻唇,重重喘息著,努力想替暈眩的腦袋多吸入一些氧氣。
“下一個。”闕震弧形美好的唇瓣吐出三個字。
他的唇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晴兒的視線被那兩片唇瓣所吸引,胡亂想著,根本沒意識自己的思緒已經飄離。
等了幾秒仍不見晴兒下一個動作,闕震冷聲喊道:“溫秘書?”
晴兒這才如同大夢初醒,一臉尷尬地低聲囁嚅道:“總裁,抱歉。”
闕震眼中閃過一絲興味,睇睨著她的眼神甚至隱約有著縱容與寵溺。“算了,你繼續。”
晴兒移開第一份資料,彎下身繼續念道:“第二位,詹凱莉小姐,現年二十九歲,哥倫比亞大學畢業……”
“凱利企業那個女總裁?”闕震打斷她的報告,問道:“是的。總裁,這裏有詹小姐的照片。”晴兒抽出詹凱莉的照片放到闕震的面前。詹凱莉是社交圈中美貌與智慧兼具的大美女,晴兒認為闕震最有可能選上的人就是她。
闕震連看都沒看一眼。“我受不了她身上的香水昧。下一個。”
晴兒沒料到詹美女竟然這麼快就出局,忍不住狐疑地望了闕震一眼。
“有問題?”他回望她,挑眉問道。
“沒有……”晴兒垂下眼盯著桌面的木頭紋路,不敢直視他雙眼,免得又被他那一雙電眼電得昏頭轉向,失了態。
“溫秘書,你在我身邊那麼久,應該知道我的個性。有問題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還有……”闕震頓了一會接著說:“我不認為我的臉黏在桌上。”
晴兒抿了抿唇,強迫自己穩住心神,正視他的臉道:“呃,我只是覺得詹小姐條件很不錯,這麼快就淘汰,好像有點可惜。”
“她條件確實是不錯,不過我不想未來的三、四十年,每一天都要忍受她身上的香水味。”闕震忽然湊近她纖細的頸側,深吸一口氣。“你搽什麼牌子的香水?味道還蠻淡雅的。”
晴兒被他突如其來的反常舉動一嚇,心臟差點罷工。
她捂住心口,顫聲道:“報告總裁,我不搽香水。”
闕震挑眉。“體香,嗯?”
這聲“嗯”哼得性感至極,十足曖昧。
晴兒的小臉轟地燒紅,體溫陡地竄高十度,兩條腿幾乎快無力支撐。
“報告總裁,我忽然想起有件事還沒做。”晴兒胡亂編個藉口,沒等闕震同意就落荒而逃。
望著砰地甩上的門板,闕震唇邊浮現一抹詭異的笑容。
事情或許會比他想像的有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6 23:46:40
第二章
幽暗的書房內,只有昏黃的月光透過玻璃窗,帶來幾許光亮。
闕震推開房門走入,在書櫃旁舒適的躺椅上坐下,黑亮的雙眼望向陰暗的牆角,忽地微微一笑。
“闕先生,沒人跟你說過沒事別亂笑嗎?亂嚇人的呢!”牆角傳來陰森森的尖細聲音,彷彿鬼魅低語。
“比嚇人,誰能贏得了你?”另一個角落同樣傳來刺耳的尖嗓音。
“那可就難說了,你也不差呀!白無常。”
“是你抬舉了,黑無常。”
那陰森的聲音忽地尖聲怪笑。“你太謙虛了。”
“你們該不會打算一整晚就在這裏彼此吹捧吧?”闕震不耐煩地打斷兩人無意義的抬扛。
“哦喔!白無常,你惹金主生氣了唷!”
“是你惹金主生氣了,黑無常。”
“是你。”
“明明就是你。”
兩人說著說著又扛上了。
“或許我應該考慮換組人來幫我做事。”闕震冷冷說道,立刻成功地吸引住兩人的注意力。
“闕先生,何必這樣子呢!你很難找到像我們這樣有效率的偵探了。”黑無常連忙安撫道。
“是呀!闕先生,很難找到準確性比我們黑白無常高的偵探了。”老跟黑無常唱反調的白無常也跟著幫腔。
“重點。”闕震指關節輕敲著躺椅的木制扶手提醒道。
“是是是,重點馬上來了。根據我們日夜匪懈、孜孜不倦的調查,加上闕先生的英明神武、認真果敢……”
“重點。”闕震懶得聽黑無常那一堆言不及義的諂媚阿諛,指關節在木制扶手上敲得又急又響。
“就叫你別抬扛了,還不說重點。”白無常嗤笑道,一見闕震不耐煩的臉色,連忙進入正題。“闕先生,我們已經確定謀害令尊、令堂的幕後主使者是誰了。詳細的資料就在你身旁的牛皮紙袋裏。”
闕震拿起牛皮紙袋,抽出裏頭的資料,飛快地看過。
“只是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那個主使者也已經死了,就算要控告他也來不及了。”
闕震揚眉,看著信上的資料,冷冷一笑。
“採取法律手段也未免太便宜他們了。”
“闕先生,你打算怎麼辦?”黑無常興奮地搓著手問道。他最愛看這種復仇的戲碼了!
白無常潑他冷水道:“別傻了,也不想想你是什麼東西!闕先生就算有什麼打算,也不會告訴你。”
闕震沒理會他們,看著資料中附上的照片,凝然不語的俊容看來高深莫測。
或許,他可以把所有的事情一次解決!
—早,晴兒照例將未婚女子的資料送進闕震的辦公室。
這已經是第五批名單了,而之前那四批人選,闕震幾乎沒有一個看得對眼。
對於這一批,晴兒也不抱太大希望。
她一開始整理資料時,便將各方面條件最好的人選放在第一批,以便節省闕震寶貴的時間,但他一個也看不上眼。再來整理出的人選不是學歷低了一點,就是家世背景不夠顯赫,再不然就是品德性格上有些缺陷。
以她對闕震這些年的認識,她很懷疑他看得上這些女子。
坦白說,自從第一批人選全被他打了回票之後,她就安心了許多。
雖然她不知道看來無情無愛,甚至不在乎有無子嗣傳承香火的闕震,為什麼會忽然想相親,但對她來說,事情若能夠持續像這樣發展,到最後不了了之地結束,或許是最好的吧!
她完全無法想像當他身邊出現了另一個女人,她要如何和他繼續保持這樣淡然的上司下屬關係。
她做不到!她知道她絕對做不到!
“林菲菲,現年二十四歲,私立S大學畢業,林氏企業的千金……”晴兒站在闕震身旁,彎下身在他耳邊念著這一批資料。
自從那一天開始,向來不愛別人近他身的闕震,老是叫她站在旁邊念資料給他聽。雖然緊張的情緒難免,也是會受到他的影響,她卻慢慢能夠接受,甚至是享受這麼靠近他的感覺。
“就她了。”闕震帶絲興味的聲音傳入晴兒耳中。
他溫熱的氣息輕吐在她耳際,不知為什麼讓她心裏起了一陣涼意。
晴兒詫異地轉過頭望著他。“總裁,你確定?”
“確定。”闕震也轉過頭,暗黑的眼瞳與她對望,兩人距離近得似乎一噘嘴就能吻住對方。
晴兒因為眼前放大的俊顏,忽然間有些閃神,甚至有股衝動想不顧一切吻住他弧形美好的唇瓣。
闕震輕扯嘴角,抽走她手中關於林菲菲的資料,靠向椅背,細細端詳著照片裏巧笑倩兮的林菲菲,揚唇笑道:“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
可愛?晴兒從不曾聽過闕震這般形容女孩子,更不曾見過他對誰露出這麼興致盎然的模樣,心頭陡地升起不祥的念頭。
“總裁,你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用,就是她了。”闕震想也不想便回道。
更令晴兒驚訝的是,闕震竟然小心翼翼地取下林菲菲的照片,無比珍視地收進辦公桌中間的抽屜。
“溫秘書,你可以回你的位置了。”闕震擺擺手,要晴兒出去。“對了,你以後也不用再整理這些資料給我了。”
“是。”溫秘書點點頭,退出辦公室。
她走到門邊時,闕震忽然喚住她:“溫秘書!”
“總裁,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和她見面。”闕震微微一笑,補充道:“儘快!”
“是的,我會安排。”晴兒強忍住心中的酸澀,擠出公式化的笑容回答道。
若說闕震對林菲菲掩不住的好感,是一把利刃直插入她心頭,那他那聲迫不及待的“儘快”,就是鑽入她心底的電鑽,讓她那顆愛他的心絞痛不已。
“總裁,你有事找我?”晴兒狐疑地推開門,探頭問道。
剛才總裁按了內線電話叫她進去,但她在門外敲了好一陣子的門,卻沒有半點回應,於是她只好大著膽子開門進去。
“溫秘書嗎?我在休息室裏。”闕震的聲音從辦公室裏的小休息室內傳來。
“是的。”晴兒小心翼翼地走向休息室的門邊。“總裁,請問有什麼事嗎?”
冷不防地,門板忽然由內開啟,一隻大手伸出將她拎進小休息室裏。
晴兒嚇了一大跳,放聲尖叫,“啊——救命啊——”
闕震濃眉緊蹙,不悅地瞅著她。“我有那麼嚇人嗎?”
“啊……”晴兒尖叫的勁道驟減,在看清楚是誰拎著她時自動消音。
“抱歉,總裁。我有點反應過度。”晴兒低垂著泛紅的小臉,不敢看闕震。
“溫秘書,你最近的習慣越來越差了。我不希望我得第三次提醒你,說話時要正眼看著我,我相信那是基本的禮貌。”闕震雙手抱胸,略顯不悅地說。
“抱歉。”晴兒連忙抬起頭,但心裏頭卻不由得偷偷埋怨起他。若不是他最近的行為越來越奇怪,她也不會三不五時就要拿“抱歉”當口頭禪。
闕震忽然眯細眼。“你心裏在想什麼?”
難不成他會讀心術?不然怎麼知道她心裏偷偷怨他?
晴兒嚇得連忙搖頭,“沒有。”
“看你心虛的,該不會是偷罵我吧!”
“當然不是。”晴兒回答得太快,反而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闕震挑眉斜睨她,臉上寫著不信,但也沒再說什麼。
“請問總裁有什麼事要吩咐嗎?”
“嗯。”他應了聲,竟然開始動手脫衣服。
晴兒的目光隨著他解扣子的手不斷往下,那精壯結實的古銅色胸膛,令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
“溫秘書,麻煩你了,我的扣子掉了。”闕震將藍色襯衫一把塞進晴兒懷裏。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晴兒一時間腦子轉不過來,不明所以地蹬著懷裏突然多出來的藍色襯衫。
“溫秘書,你會縫扣子吧?”闕震瞅著她茫然的小臉問道。
“縫扣子?”晴兒茫然的眼神從他挑眉的表情移向懷中的襯衫,一會兒才如大夢初醒。“喔,我會。”
“那就好。我本來要讓人替我另外拿一件襯衫過來,不過恐怕會來不及,所以只好麻煩你。這裏有線。”
闕震拉著晴兒在休息室裏的大床坐下,跟著從床邊的矮櫃裏翻出針線包,拿給晴兒。
“麻煩你了。”
他少見的有禮反倒讓晴兒有些不適應。她訥訥回禮道:“不麻煩。”
闕震笑了笑,似乎心情頗佳。
他挪了挪身子,背抵著牆,偏著頭看晴兒將棉線穿入窄小的針孔。
試了幾次,棉線總是無法筆直地穿入針孔內,晴兒習慣性地張開小嘴,將棉線含入嘴中。
“溫秘書,你有沒有聽說過女孩子嘴裏含著東西,很容易引人遐想?”闕震突然開口道。
他該不會是在同她開黃腔吧?面對這樣的闕震,晴兒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無意識地以小舌濕潤乾澀的雙唇,僵硬地搖搖頭。
“不,我沒有聽過這種說法。”
“我想也是。”他將雙手高舉過頭,伸了個懶腰後,將雙手枕在腦後。“溫秘書,我想你應該也沒交過男朋友吧!”
“沒有。”晴兒答道,終於成功地將棉線穿過針孔。
從她懂得愛是什麼開始,她就把一顆心全給了他,其他的男孩子在她眼中根本留不下任何影像。
“那真的太可惜了。”闕震閉上眼,口中輕哼起一苜英文老歌的旋律。
晴兒聽出這是“When man loves a woman”的旋律,心中不由得一陣抽痛。
原來他的好心情和鮮見的輕佻,全是因為另一個女人。
當男人愛上女人,期待見面的心原來能夠如此飛揚愉悅。
心痛糾結,晴兒一個閃神,針刺到指頭。她連忙將指頭放入口中,含去血珠,以免沾汙了闕震的衣服。
“總裁,您的衣服好了。”晴兒將衣服遞給闕震。
闕震套上襯衫,兩手伸向晴兒一轉,將袖扣朝上。“幫個忙吧!”
晴兒替他將兩邊的袖扣都扣上。
“總裁,如果沒有別的事……”不想再看他為了別的女人神采飛揚的模樣,她急著想離開。
闕震扣著襯衫上的鈕扣,抬頭看了她一眼。“再等一下。”
穿好了襯衫,他拿起領帶掛在脖子上。“溫秘書,你會打領帶嗎?我永遠搞不清楚麥可是怎麼處理這條東西的。”
他無奈的表情看來有些稚氣,讓晴兒已到嘴邊的“不”字又咽了回去。
“會。”晴兒仰起頭,動作俐落的替他打起領帶。
“你蠻熟的嘛!”闕震低頭看著她的動作,稱讚道。
“我家開男裝店,我常幫展示用的模特兒換衣服打領帶。”晴兒將領帶調整了一下,又順手將他衣領拉好。
“好了。”
闕震轉過身對著鏡子檢查著儀容,滿意地點點頭:“不錯。看來麥可的飯碗很有可能不保。”
“總裁,如果沒有別的事……”
“溫秘書,你可以下班了。”闕震一邊梳理著頭髮,一邊輕快地哼著歌。
“那……總裁再見。”
不管他有沒有看見,晴兒照例欠了個身才退出休息室。
簡單收拾桌上的東西後,晴兒拿起皮包走向電梯。
電梯下降到十三樓,門一開,走進兩個打扮嬌俏美豔的女秘書。
“咦,這不是溫秘書嗎?”
“淩秘書,好久不見。”晴兒朝她一頷首。
淩秘書當年和她同是秘書室裏的同事,兩人的交情原本就談不上深厚,後來晴兒成了闕震的專屬秘書之後,自認那個位置非自己莫屬的淩秘書一遇到晴兒就沒給過好臉色。這次她竟然會主動跟她打招呼,實在讓她受寵若驚。
“對了,溫秘書,我們晚—點兒要去PUB跳舞,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晴兒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個生面孔的秘書上上下下打量她一回,接話道:“淩姊,她年紀這麼大了,不太好吧!”
“美美,你千萬別這麼說,溫秘書看起來雖然老氣又古板了一點,不過她才二十七歲而已。”
“不會吧!我以為她起碼三十五呢!”美美大驚小怪的喊道。
“什麼三十五!你別以為總裁秘書就一定年紀很大,人家溫秘書是年輕有為,想要二十三歲就當上總裁秘書,自然要看起來成熟穩重一點。”
晴兒哭笑不得地聽著她們兩個明褒暗貶的對話。
幸好電梯一下子就到了一樓大廳。
電梯門一開,晴兒立刻欠了個身。“淩秘書,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再見。”
“坦白說,總裁也真是辛苦,竟然每天都得對著那一張臉。”
“是啊!要是我每天得對著這麼一個老處女,八成連飯都吃不下了。”
兩人刻薄的對話從晴兒身後傳來,仍清晰可聞。
晴兒瞥一眼大廳內玻璃帷幕裏反射出自己老氣的裝扮,澀澀一笑。
果真是老處女!
一般二十七歲的女人都在做什麼?
跳舞、逛街、享受人生?不,這是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孩做的事,她早已錯過了那樣的年齡。
或許,她該說——
她還有幾年的青春可蹉跎?
生平第一次,她懷疑起自己,這樣的守候與等待有什麼意義?
—個人在百貨公司地下層美食街草草解決晚餐後,晴兒拿著金卡,發了瘋似的買了一堆自己這輩子大概都不會穿上的衣服——火辣的細肩帶緊身洋裝和風情萬種的雪紡紗裙裝。
提著滿滿兩手戰利品,走下電扶梯,她鬱悶的心情卻沒有因此稍微好轉。
溫晴兒,你在發什麼神經!她自嘲地笑了笑,舉步走出百貨公司大門。
絢麗的霓虹燈將夜色點綴得極瑰麗浪漫,熱情相擁的情侶隨處可見,卻益發突顯出她的寂寞與孤單。
在街頭晃蕩了圈,晴兒原本想散散心,心情反倒越走越沉重。
“回去吧!”她喃喃自語。
她回過頭,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經過一家五星級的法式餐廳時,門口步出一對親密相擁的情侶。
穿著大紅色緊身長洋裝的女郎搖搖晃晃地攀住情郎,火辣辣地在他頰上印下一吻。
“菲菲,你醉了。”
“人家才沒醉呢!震,我們再去跳舞!”
晴兒站在原地,看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俊容,扶著微醺的林菲菲坐上他的保時捷跑車,揚長而去,淚水不知不覺滑落。
她究竟在等什麼?浪費了這麼多年的青春,她又換得了什麼?
其實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她並不是只求付出不問回報的人。
她還是希望這麼多年的陪伴可以換來他的回眸,她還是期待她的付出可以換取他的溫柔對待,她是那樣卑微地奢求能得到他的愛啊……
“晴兒,你再喝就要醉了。”吧台後的酒保看晴兒一口氣喝掉四杯伏特加,忍不住開口勸道。
晴兒努力睜開眼,對酒保露出醺然的傻笑。“狄諾,怎麼?你當酒保還怕人家喝醉啊?我是來買醉的,當然要喝醉才行啊!”
“狄諾,你就別管她了,讓她喝個痛快。小情癡八成又犯心病了。”葉景紋對酒保說著,慢慢走到晴兒身旁坐下。
“夠不夠?不夠的話,我再送你一杯。”葉景紋細長的鳳眼斜睨著大學同窗四載的老同學,對於晴兒的死心眼是又氣又憐又拿她沒辦法。
在這個速食年代,這樣的癡情種算得上是保育類動物了!
“老闆要請客,我當然是……嗝……卻之不恭啊!”晴兒對葉景紋嬌憨傻笑,打了個酒嗝。
“狄諾,給她一杯白開水。”
“怎麼只請人家白開水啊?小老闆,你很摳門喔!”
葉景紋伸手將醉得東倒西歪的晴兒扶好。“不是我摳門,等你把事情說清楚,隨你要喝幾杯,我都請客,可以了吧?”
“小紋,我是不是很失敗?”晴兒忽然沒頭沒腦的問道。
“為什麼這麼問?”
晴兒伏在吧臺上,側過臉望著她:“二十七歲的女人卻連次戀愛都沒談過,這不算失敗是什麼。”
“那是你的要求太高。你要是肯降低標準,暫時忘掉你那位‘鐵獅王子’,低下頭看看那些普通一點的男人,你要談個十次八次戀愛都不成問題。”
“可是我愛他啊……嗚……為什麼他不愛我……卻要和那個林菲菲交往……”晴兒哽咽地喊道。
看來這個林菲菲就是小情癡買醉的原因了!葉景紋訓練有素地從她話中聽出了端倪。
“小紋,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女人的青春能有多長……小紋,你覺得我辭職好嗎?”晴兒猛然抬起頭,因半醉而顯得異常晶亮的雙眼閃現壯士斷腕的決心。
“辭職?”葉景紋詫然。雖然晴兒每隔一陣子便會到酒吧來喝酒解除心中的煩悶,可這卻是她第一次提出辭職的想法。
“對啊!反正我再耗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我不想他要結婚了,我還要強顏歡笑地祝福他……可是……我好不甘心……” 。
葉景紋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主意。
“不甘心就跟他要點‘遣散費’羅!”
晴兒看著她臉上狡詐的笑容。“什麼遣散費?”
“只是不曉得你會不會覺得是自己損失了。”
晴兒聽得一頭霧水。“小紋,我不懂你的意思。”
葉景紋咧嘴一笑,笑得十足詭異暖昧。
“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要你在離職前,找個機會把他‘吃’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6 23:47:06
第三章
找個機會把他“吃”了?
晴兒昨夜雖然醉得一塌糊塗,卻清清楚楚地記得葉景紋這個提議。
她並不認為這對她來說會是什麼損失,頂多只是少了一片薄而無用的處女膜罷了,在這個整形手術興盛的時代,什麼都可能是假的,要重建處女膜更不是難事。
只是,她懷疑自己有沒有這個勇氣,去執行這個荒謬的提議!她雖然缺乏這方面的經驗,卻也沒有天真到以為一棒子把闕震打昏拖回家裏,就可以成功地把他“吃”了。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是沒有能力“做”任何事的。
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對他下藥!葉景紋昨天甚至還塞了一小包藥粉到她皮包裏,要她自個兒看著辦。
她要怎麼看著辦?對闕震下春藥?她連想都不敢想。
以闕震的個性,要是讓他知道她對他下藥,她還不如自己挖個墳墓跳進去比較痛快——起碼,死法還能自己選擇!
“溫秘書。”不耐煩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
可是,她真的不甘心也不願意就這樣離去!晴兒支著額頭陷入沉思,心魂飄到八百里遠,壓根兒沒聽見那聲音。
“溫秘書!”頭頂盤旋的音量加大,不悅的指關節在她桌上重重敲了兩下。
但是,他不愛她並不是他的錯,不甘心又能如何!自己選擇的呀!晴兒微微皺起眉頭,咬著下唇。
闕震火大的重拍桌子,吼道:“溫秘書!”
這一聲砰然巨響伴著轟隆雷鳴,果然成功地拉回晴兒的注意力。
她嚇得從座位上彈起,一臉愕然地瞪著面前怒氣衝天的老闆大人。
“總……總裁……早……”她支支吾吾地道早安,臉上寫滿心虛。
“好。溫秘書,我不過‘才’喊了三遍,你就聽見我在叫你,反應真是靈敏。”闕震嘴角揚起森冷的笑意,臉色陰沉的說著反話。
死了!她竟然讓他叫了她三次!
晴兒打了個冷顫,明白闕震著實氣得不輕。說不定今天過後,她也不用自己提辭呈,就可以直接包袱款款回家吃自己了。
“抱歉,總裁,我有點心不在焉。”晴兒老實招認。
對闕震而言,誠實一向是最佳的方法,企圖掩飾自己的錯誤,甚至愚蠢得想欺騙他,絕對會死得更慘。
“抱歉?”闕震嘲弄地斜睨她。“溫秘書,你要不要我幫你數數這是這兩個禮拜來,你第幾次對我說抱歉?”
晴兒抿唇,圓圓大眼隔著厚重鏡片心虛地望著他。
或許是因為相處了四年,兩人之間多少有了一些同事情誼,又或許是因為戀愛中的男人心情愉快,闕震稍微緩和了臉上譏誚的表情。
“溫秘書,你一向是個好助手,我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發生。我期望我的秘書專業、謹慎、有效率,而不是一個動不動就神遊天外的蠢女人。”
他這番話說得極重,但對晴兒來說,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身為總裁的專屬秘書,在上班時間神遊天外已屬不該,竟然還被老闆當場逮到,就算保得住飯碗,也難逃被下放的命運,不過聽闕震話中的意思,應該是沒打算將她下放。
“總裁,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
“是嗎?我等著看你以後的表現。”闕震挑起右眉,黑眸微微眯起。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竟覺得他原該怒氣衝衝的黑眸閃動著詭異的光彩,邪氣中帶著有趣,彷彿期待著她會再犯錯。
“送杯咖啡進來。”他吩咐道,轉身走進辦公室。
“是。”晴兒納悶地望著那詭異的眸光忽然從他眼中消失,換上一貫淡漠的表情。
難道真的是她的錯覺?
肯定是錯覺!有哪個上司會期待下屬犯錯!
晴兒笑了笑,輕拍自己光潔的額頭一記,不敢再多加揣測,走向茶水間幫闕震煮咖啡去。
闕震愛喝咖啡,對咖啡也極為挑剔,從咖啡豆的良莠,磨粉的粗細,到奶精與砂糖的比例,他幾乎是一喝就知道。
幸好晴兒在這方面還蠻有天分的,只有剛開始擔任他的秘書時,還沒能掌握住他的口味偏好,而被嫌過幾次,後來慢慢地漸入佳境,到最後闕震只喝得慣她泡的咖啡。
泡好了咖啡,晴兒將咖啡送進闕震的辦公室。
“哇,好香的味道!溫秘書,有沒有我的份啊?”一名長髮俊男慵懶地斜臥在闕震辦公室裏的真皮沙發上,眼角略微上揚的桃花眼帶著三分邪氣、七分有趣地瞅著晴兒。
“這杯是我的。要喝咖啡,回去叫你自己的秘書泡。”
“大哥,不是吧?分杯咖啡給你可愛的弟弟喝也捨不得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文陽泡的咖啡連狗都不喝。不然,這樣吧!你讓我請個性感女秘書來幫我泡咖啡。”長髮男子的豐唇揚起笑意。
“真讓你請女秘書,你泡的就是賓館,不是咖啡了。”闕震沒好氣地瞅他花名在外的大弟一眼。
擔任公關部協理的闕霆生性好玩,浪蕩不羈,身邊紅粉知己不計其數,所以闕震特別規定他只能找男秘書,以免玩得忘了工作。
“大哥,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是那種人嗎?”闕霆故作不悅,頓了一會兒,花眼噯昧地往小休息室的方向看去。“辦公室裏就有適合‘做運動’的地方了,放著不用,可就辜負了設計師的美意。”
晴兒循著闕霆的目光望向休息室,又想起葉景紋的提議,小臉驀地一紅。
“阿霆,別口沒遮攔的。”闕震覷了晴兒一眼,輕斥大弟。
闕霆彷彿這時候才注意到有女士在場,不適宜開黃腔。“哎呀呀,溫秘書,抱歉了,我差點忘了你在這兒。”
“闕協理。”晴兒恭敬有禮地朝闕霆一頷首,將咖啡送到闕震桌上。“總裁,你的咖啡。”
闕霆手托著頰,上上下下打量著晴兒。“溫秘書,你有沒有想過換種打扮?你年紀應該不是很大吧!穿得這麼老氣,不覺得難過嗎?”
晴兒看向闕震,心裏有些希望他能附和闕霆的說法,若他真的注意過她,應該也會覺得她的打扮太老氣了吧!
“阿霆,你什麼時候管到我的秘書穿什麼衣服了?”闕震輕啜一口咖啡,看也不看晴兒一眼。
“大哥,我是為你的福利設想耶!秘書打扮得漂亮一點,你看來也舒服。”
“那是對你而言。我的秘書只要會做事,其他的我不管,也沒興趣。”
換言之,她就算在他面前脫光了,他還是看也不看一眼?晴兒被他的話刺痛了。
只要是女人都希望自己在喜歡的人眼中是美麗的、吸引人的,闕震的話再次證明他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要晴兒如何能不難過!
“總裁,我先出去了。”晴兒垂下長睫毛,掩去微微泛紅的眼眶,也避開闕霆探究的目光。
“嗯。對了,溫秘書,幫我送束紅玫瑰去給林小姐。”闕震吩咐道。
“請問總裁,要附上卡片嗎?”晴兒強忍著難過問道。
闕震沉吟半晌,唇邊隱隱流露出戀愛中人的幸福笑意:“就寫‘給我最愛的菲菲’署名‘震’。”
“是,總裁。”晴兒應道,顫抖的聲音幾乎掩飾不了喉中的哽咽。
“你可以出去了。”
晴兒離開辦公室後,闕霆立刻忍不住嗤笑道:“老天!大哥,你還真的不是普通的老套耶!竟然連‘給我最愛的菲菲’都說得出口!”
“‘我愛你’這三個字老不老套?你還不是一天到掛在嘴上。”闕震優閑地反將他一軍。
闕霆聳聳肩。“有什麼關係!反正她們愛聽羅!”
“我的道理相同。”
“大哥,說真格的,老傢伙那件事,你決定選誰進禮堂?”
闕震看他一眼,沒半點遲疑地回道:“林菲菲。”
“去!你騙誰啊!”闕霆啐道。
闕震的目光不自覺飄向門口,彷彿能穿透厚重的門板望見門外忙碌的纖細身影,向來剛毅的面容浮現一抹鮮見的溫柔笑意,反問道:“那你呢?”
“不知道,太難決定了,可能會從我那群紅粉知己裏找一個比較不會囉嗦的吧!我可不想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
“去!你騙誰啊!”
其實他們兩個都一樣,心中早就有了中意的人選。
躲在廁所裏痛哭一場後,晴兒心中的難過與苦澀才稍微減輕了一些。
幸好總裁辦公室位於頂樓,平常鮮少有人上來,而女廁根本就像是她個人專用的,不必擔心自己的哭聲會被多事的人聽見。
她抹去滿臉的淚痕,掬水將臉上已經糊得不成樣的粉底洗去,露出天生白淨細緻的好膚質。
所有的人都以為她皮膚不好,才會總是抹著厚厚的一層粉底,其實恰好相反,她的膚質極佳,柔細白淨得像初生的嬰兒,但她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成熟一點,才故意用偏黃的粉底遮掩住原本的膚色。
她長得不醜,圓而亮的大眼睛下方是秀氣的挺鼻,抹去深色口紅後是柔嫩的粉色唇瓣,雖然稱不上是傾國傾城的絕世美女,但她絕對構得上美女之林。
望著鏡中清純可人的自己,晴兒幽幽歎了口氣,意興闌珊地打開化妝包,仔細卸去臉上的殘妝,然後重新上妝,最後戴上老氣的金框眼鏡。鏡中的女子又變回那個老氣、保守、古板的溫秘書。
她木然地將化妝品塞回化妝包,走回自己的座位。
拉開抽屜,她取出皮包,將化妝包放入皮包時,指尖輕觸到一個小小的密封袋。她將密封袋拿出來一看是小紋拿給她的那包藥!
“溫晴兒,你為什麼不敢試?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愛上你的,你只剩下這一次機會可以暫時擁有他。就當送你自己一份離職賀禮吧!”她喃喃對自己說道。
晴兒將密封袋收入掌心,心中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她等待的機會很快就出現了。
遇到必須喝酒的應酬場合,闕震通常會要求晴兒陪伴出席。
臺灣人談生意總是離不開酒和色,雖然闕震懷疑在酒精的作用和美女在抱的環境下,那些個“王董”、“張總”腦袋裏還剩下多少理智可以細想契約合不合理,但既然這是所謂的商場文化,他不稍微配合一下也說不過去。
只是他很受不了那些一身廉價香水味的歡場女子在他身旁摩摩蹭蹭,更不希望幾杯黃湯下肚後,隔天身旁莫名其妙地躺了一個女人,吵著要他負責,所以自備女伴就成一個絕佳的方法,而看起來古板、嚴肅、保守的晴兒,則是絕佳的人選。
不過,闕震萬萬沒有料到他的絕佳人選,也會有出問題的一天。
載闕震回到他獨居的住所後,晴兒坐在駕駛座上,不知道該拿後座爛醉如泥的男人怎麼辦。
平常她只要車子一開進車道,負責照顧闕震生活起居的麥可就會出來接他,但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麥可出來,她撥了麥可的行動電話,才知道他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回美國。
闕震鮮少喝得這麼醉,但他今天也不知道是怎地,只要有人敬酒,他全都來者不拒,於是就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了。
或許,她該載他去金闕山莊,至少那裏還有傭人可以照顧他。
晴兒心裏才盤算著,闕震已經睜開迷朦醉眼。
“到家啦?”闕震逕自推開車門,搖搖晃晃地走向家門口。
晴兒連忙下車,跟了過去。
忽然,闕震被門前的臺階一絆,整個人就要往前撲去——
“小心!”晴兒嚇得驚呼一聲,沖到他前頭扶住。
奈何瘦小的晴兒根本扶不住高大的闕震,兩個人踉蹌了幾步,直接撞上門板,而晴兒就這麼夾在闕震和門板間成了肉墊。
“痛——”晴兒痛呼一聲,小臉全皺成了一團。
靠著門板休息了一會兒,晴兒才有力氣問闕震:“總裁,你的鑰匙在哪?”
“褲子口袋裏……”
晴兒伸手探入他褲子口袋裏,摸了半天還是沒找到。
闕震暖昧地在她耳畔呢喃:“菲菲,別急……”
聽見他醉了也喚著林菲菲的名字,晴兒如遭雷殛,強忍著心痛說:“總裁,你認錯人了!我是溫秘書,不是林小姐。”
“溫秘書?”闕震彷彿有些迷糊了。
“對,我是溫秘書。”
“那菲菲呢?”闕震仍是不死心地追問。
晴兒難過的眨去眼中凝聚的淚水,有些哽咽地回答:“林小姐不在這裏。”
好不容易,她終於在他另一邊的口袋找到鑰匙。困難地打開門,她扶著他走上他位於二樓的房間。
“水,給我一杯水。”闕震倒在床上沙啞地道。
“是的,總裁,馬上就來。”
晴兒到一樓廚房倒了一杯白開水,卻在端上樓之前,匆匆往客廳裏的茶几一放,沖回自己車上,翻出皮包裏的那個小密封包。
只有這次機會!但……她看著手中的小密封包,猶豫不決。
闕震知道她對他做了什麼,一定會很生氣……
可是,她並不求什麼東西,更沒有傷害任何人……
“不管了!”晴兒低喊一聲,轉身沖回客廳,不再理會道德良知與心中想望的兩相交戰。
她將小密封包內的春藥全數倒入白開水中,用力攪了攪,確定粉末全部溶解之後,才端上二樓。
“水……”闕震乾渴地呻吟著。
“總裁,水來了。”晴兒心虛地端著白開水走上前,雙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闕震撐起身子,取過盛水的玻璃杯,一仰而盡,末了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杯緣殘餘的水分。
“溫秘書,是你啊!”闕震睜開黑眸望著晴兒,意識似乎清醒了許多。
“是……是我,總裁。”晴兒沒料到他會突然醒過來,結結巴巴地應道。
“辛苦你了。你可以回去了……”他倒回床上,沙啞的聲音帶著疲倦。
葉景紋提過藥效大概要過十分鐘左右才會開始作用——她必須想辦法在這裏拖過十分鐘。
“總……總裁,可以借一下洗手間嗎?我……我想冼把臉……”晴兒支吾地說著拖延的藉口。
闕震懶洋洋地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自便。
獲得他的同意後,晴兒連忙走進闕震房內附設的大浴室。
看著鏡中老氣的自己,她取下又厚又重的眼鏡,開始動手卸下臉上的彩妝,解開頭上的髮髻。
今天,她要以最真實的自己面對他!
算算時間,差不多也過了十分鐘,晴兒忐忑不安地將浴室的門推開一個小縫,小心翼翼地探查闕震現在的情況。
躺在床上的闕震傳來濃重的喘息聲,伴隨著些許痛苦的呻吟。
晴兒不確定他該有什麼樣的反應才是正確的,但他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極度不舒服,於是便大著膽子走上前看看他的情況。
“總裁,你沒事吧?”她戒慎地微微彎下身輕問。
“我好熱……幫我把衣服脫下來……快點……”他閉著雙眼,雙唇微張;不耐地扭動著身軀,想將一身悶熱的衣服脫去。
晴兒伸出手正想幫他解開衣服,但忽然念頭一轉,伸出的雙手就這麼停在半空中。“我不要,除非你睜開眼睛看清楚我是誰。”
既然她已經豁出去了,她拒絕連這唯一的一次機會都被他當成另一個女人。
“溫秘書,幫我把衣服脫下來!”闕震惱火地吼道,倏地睜開晶亮的眼眸瞪視膽敢違逆他命令的女人,但映入他眼中的年輕容顏,卻讓他不由得疑惑的皺起眉。
“溫秘書?”
“我是晴兒。”
闕震似乎更疑惑了。“可是你穿著溫秘書的衣服……”
“我是晴兒。你怎麼了嗎?”晴兒彎下身,俯視著他的臉,黑亮的長髮如同瀑布一般傾泄而下,落在他頰邊。
“我好熱……”闕震雙頰發紅,痛苦地扯著領帶。“幫我,晴兒。”
晴兒伸出手替他解開領帶,冰涼的指尖觸及他鎖骨中間的火熱肌膚,為他燥熱不堪的身軀帶來一絲清涼。
“老天!”他低喘一聲,發了狂似的將晴兒一把捲入懷中。
晴兒嚇得驚呼,但紅唇隨即被欺上來的闕震封住。含著醺人酒氣的舌鑽入她口中緊緊交纏,掠奪著她口中的蜜津。
“你好甜……”他喘息著歎道,大手探入她光滑柔細的美背。
晴兒一陣昏眩,迷亂的腦袋幾乎快變成一團漿糊,但她仍堅持要弄清楚闕震知不知道現在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誰。
她手腳並用地用力推開他,“我是誰?”
闕震受不了她推開這麼遠的距離,長手一伸便想將她再卷入懷中。
“我是誰?”晴兒不死心的抗拒著。
雖然力量遠不如他,但不斷掙扎的晴兒也讓一再受挫的闕震懊惱不已。
“晴兒、晴兒,我可愛的晴兒,不要再折磨我了……”始終無法成功將她的清涼擁在自己火熱懷中的闕震,沮喪的喊著。
聽見他如她所願地喊出自己的名字,晴兒終於停止了掙扎。
闕震像個終於得到糖果的孩子,開心地舔舐著她細滑的玉頸,大手探入她上衣,隔著胸衣揉捏著她柔軟的渾圓。
纏綿火熱的吻延著玉頸不斷往下,受不了重重衣服的阻礙,闕震一把扯開晴兒身上的絲質白襯衫,裹著淺粉紅色胸衣的雪白雙乳映入他情欲勃發的眼中。
他急切地俯下身,拉下胸衣,張嘴含住粉嫩的蓓蕾,貪婪地吸吮著。
“啊……”陌生的酥麻感讓晴兒忍不住輕嚀一聲。
滑舌一反方才的急切,忽然減慢了速度,挑逗著她越來越敏感的乳峰,又舔又咬,折磨得她脆弱的神經幾欲繃斷。
大手探入她裙內,撫上她白潔的大腿,以磨人的緩慢速度漸漸向上,最後覆上她神秘的三角地帶,長指隔著底褲撩撥著。
下腹有一股莫名的騷動漫天席地的狂卷而來,說是難過又不儘然,只知道有一股空虛感逼得她快要發狂。
“震,快……”她催促著,卻不明白自己究竟要的是什麼。
闕震忽然抬起頭,朝她邪邪一笑,雙瞳晶亮得異常。
“不……”他在她敏感的乳峰前重重喘息著,明明自己也難過得快瘋了,卻仍堅持著自虐也虐人的報復心理,殘忍的拒絕她。
即使受到酒精和春藥的雙重催化,他依舊是意志力驚人的鐵獅王子,就是在這樣半夢半醒的恍惚中,他仍然掌握著主控權!
拒絕忍受這樣非人的折磨,晴兒反被動為主動,小手急切地解開他襯衫上那一長排的扣子,露出他炙熱寬闊的胸膛。
她望著他裸露出的結實胸膛,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逼他繼續她期待的那件事。
這是意志力的抗爭,也是男與女的戰爭。
“晴兒、晴兒,我可愛的晴兒,你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嗎?”闕震嘲弄的話語是由咬緊的牙關中進出,額際浮現的青筋顯示出他也因強忍住欲望而痛苦。
晴兒不認輸地俯身,沿著他鎖骨往下烙印細細碎吻。
闕震雙手握拳,仍是忍耐著不回應。
“震,我高傲的獅子,很抱歉,這次你輸了……”晴兒極其嫵媚的一笑,櫻唇微張含住他平坦胸膛上小小的乳頭,軟熱的小舌帶著些許生澀地挑逗著他。
闕震僅存的一絲意志力瞬間瓦解,猛地翻過身將晴兒壓在身下,暗啞地低語:“小晴兒,你真的把獅子惹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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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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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26 23:47:32
第四章
晴兒還弄不清楚他話中的意思,忽然嘶地一聲,她可憐的窄裙已經成了破布被扔到床下,跟著她脆弱的絲質內褲也遭受到同等對待。
晴兒下意識地夾緊腿,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做得太過火了。
“你要是嗎?”闕震邪氣地眯起眼,雙腿叉開坐起身,甩開上身的衣服,跟著拉下西裝褲的拉鏈,解放禁錮多時的欲望。
晴兒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姿態傲然的男性象徵,開始有些畏懼與退卻。
她知道女孩子第—次會很痛,可是……老天,如果真讓他把那個東西放進她體內,她會死!
晴兒恐懼地撐著身子,向後退了下。
“親愛的,你開始的遊戲就得負責結束。”闕震看出她眼中的畏懼,邪邪一笑。
他拉住她的腳踝將她拖回身下,然後分開她的雙腿,一個挺身,用力刺入她溫暖的甬道。
“啊——”晴兒痛得放聲尖叫,掄起粉拳,用力槌打著那個不懂憐香惜玉的男人。
闕震一舉突破她那片薄膜後,便停住不動,吃力地忍受住蠢蠢欲動的欲望,和她不斷落在他胸膛上的拳頭。
該死!他應該是在作夢吧!為什麼他在夢中也必須忍受這一切?闕震不爽地想著,但還是等著身下的女人慢慢適應他的碩大。
痛楚減輕後,晴兒重新感覺到最初那股酥麻的滋味,但感覺上又好像少了一點什麼。她試著扭動一下身子,一陣敏感的歡愉刺入她知覺中。
“喔……”她情不自禁地呻吟一聲。
她催情的低喊彷彿引信,瞬間點燃闕震按捺已久的欲望。
他稍稍往後退,然後用力一頂,讓亢奮的自己沒入她窄小緊窒的花徑,直攻入她潮濕柔軟的幽地底部,而後漸漸加快了速度。
“啊……”晴兒體內因他的動作產生一種快感,一陣又一陣的酥麻感令她昏眩得難以自己。
她本能地夾緊雙腿,扭動著豐臀,渴望他的動作能更深入一點。
闕震又一挺身,快速地在她體內不斷抽送著。
他著迷地望著她白皙的小臉泛著情欲的紅暈,那聲聲銷魂的歎息猶如最動人的天籟鼓舞著他。
他喉間逸出一聲低吼,架高她豐潤的雙腿,更加賣力地律動著。
“震……啊……喔……”晴兒揚高了吟哦聲。
極度的歡愉引領著她,幾乎要攀上天堂,但闕震卻忽然抽身而出。
“不要……”晴兒哀鳴,突然間變得空虛的體內難受得快要瘋狂。
她痛苦扭動著身軀,因渴望而不斷收縮的幽穴不斷湧出濃稠的蜜汁。
“震……”她乞求地低喊。
闕震將她翻過身,讓她趴臥在床上,由背後探深佔有了她。
“啊……啊……”這失而復得的快感將她的情欲撩撥到最高點,晴兒忘我地狂喊了出來,纖細十指深深陷入柔軟的被褥中。
闕震加快了衝刺的速度,每一次強而有力的撞擊都更深地搗入她體內。
“喔……震……啊……”晴兒急促地喘息著,體內一波又一波的情欲浪潮將她不斷往上推,忽然,她體內一陣緊縮,眼前彷彿被一道白光所籠罩,一陣顫慄後,她到達了第一次的高潮。
高潮過後,她滿足地倒向床鋪。
“小晴兒,還沒完呢!”闕震伏在她光滑紉致的美背上,在她耳畔低喃。
“什麼?”初識雲雨滋味的晴兒疲累地喘著氣,一雙美眸幾乎快睜不開了。
“我說還沒完……”闕震說著,猛然退出她體內。
他將她翻過身,讓她雙腿高跨在他肩膀上,急切地將已在崩潰邊緣的腫脹扶正,對準她的花穴,腰下使勁一頂,猛刺入她高潮過後仍在收縮的誘人花徑,感受她溫暖緊窒的包容。
“阿……”已呈半昏睡狀態的晴兒,被一陣更刺激的快感貫穿全身,猛然清醒了過來。
“醒了嗎?睡美人。”情欲高漲的闕震沙啞地調笑著,腰下的速度由慢而快,一次次引領著她展開雙翼,往天堂的方向飛去。
“震……”晴兒弓起身子,滿是情欲的美眸因受不住這許多的快意而眯起。
衝刺的頻率不斷加快,闕震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已到崩潰的臨界點。
他大吼一聲,腰用力一刺,在她體內灑下溫暖的種子,就在同時,晴兒也在他懷中飛上了天堂……
微弱的光線斜照入房內。
清晨的陽光溫度並不高,但落在眼皮上調皮的光點,卻成功地擾亂了床上男子的安眠。
該死!麥可八成忘了替他拉上窗簾!他想著,抬手遮去刺入眼中的擾人陽光。
不對,麥可早請了一個月的假,他記得昨天是溫秘書送他回來的,然後……闕震回憶著,懶洋洋地翻過身,伏臥在床上。
然後他作了一個逼真到極點的春夢,女主角是……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闕震心頭一凜,黑眸倏地睜開。
他伸手探向身邊的位置,但除了空氣,什麼也沒有。
見鬼了!怎麼可能沒有人?
他翻身坐起,察看著床上殘留的蛛絲馬跡,一抹刺眼的血紅映入他眼簾,證實昨夜那一場歡愛並非了無痕跡的春夢。
昨天他並沒有醉到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程度,他甚至記得溫秘書倒了一杯水給他之後……
“該死!”他怒啐一聲。
她竟然對他下藥!
該死!他要宰了她!
滴答、滴答、滴答……
牆上的時鐘依舊盡職地走著,絲毫沒有因為辦公室內那雙火氣直冒的不善目光而亂了腳步。
闕震瞪著緩緩指向六的分針,唇瓣不悅地一撇。
九點半了!溫晴兒,你好樣的!竟然還給我蹺班!
大手伸向桌上的電話,他不爽地用力按下秘書室的內線號碼。
“您好,這裏是秘書室。”
“我是總裁,溫秘書請假,派一個人過來支援,”闕震簡單吩咐後,怒氣未消地用力甩上話筒。
六分鐘後,上來支援的女秘書忐忑不安地站在總裁辦公室外敲門。
“進來。”
闕震冷淡的聲音從門後傳來,女秘書緊張地拉平身上的鵝黃色套裝,深吸一口氣後才推門走入。
“總裁,我是秘書室派來支援的秘書,我叫淩琬琬。”淩琬琬不等闕震開口,便心急的自我介紹。
好不容易盼到溫晴兒不在,她向秘書室的主任秘書自我推薦,才有這個機會上來支援,她當然得好好把握住機會,一舉把溫晴兒擠下總裁秘書的寶座。
然而,她的自作主張顯然適得其反。
闕震抬起頭,冷冷覷她一眼。“我問你了嗎?”
淩琬琬一愣,支吾地說:“抱……抱歉,總裁,我只是……”
他不耐煩地揚手打斷她的話,“送杯咖啡進來。”
“是。”淩琬琬應聲退出。
走進茶水間,她望著架上滿滿一排各式各樣的咖啡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下手,索性每一種都加一點。
“總裁,您的咖啡。”淩琬琬端著香氣四溢的咖啡走進闕震的辦公室,滿心期待能得到他的讚美。
闕震瞅一眼她得意的神色,輕啜一口咖啡,兩道濃眉隨即緊緊楸起。
“你煮的這是什麼鬼東西?又澀又酸又苦又膩。”他將咖啡杯重重放回桌上,棕色的液體潑灑出大半。
淩琬琬臉上的得意瞬間被慌張所取代。“總裁,我……我是看溫秘書在茶水間放了一排咖啡粉,所以……我就每一種各加一點……”
“你不會問嗎?什麼時候該閉嘴,什麼時候該開口,你沒有能力判斷嗎?”闕震冷著臉訓道,心中的不耐煩更甚了。
“總裁,我……我馬上幫您換一杯過來,請問您習慣什麼口味的咖啡?”
“不用了,收下去。去資料室調明遠集團的資料過來。”闕震一揮手,遣她出去。
沒料到,和資料室的人員打情罵俏了一下子,淩琬琬誤把明遠集團的資料記成明成集團的資料。
闕震翻了幾頁,見資料完全不對,濃眉不悅地揪起。“淩秘書,我說的是明遠集團的資料。”
“抱歉,總裁。”
隨著淩琬琬一再出錯,闕震原本就不多的耐心,終於在中午時分宣告消耗殆盡,火氣也一路狂飆到頂點。
“淩秘書,你這份契約究竟是怎麼印的?”闕震怒氣衝衝地將手中半毀的檔擲向辦公桌邊緣,白色紙張滑出桌面,散落了一地。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淩琬琬被闕震臉上駭人的怒氣嚇得頻頻打顫。
“不知道?叫你把契約影印備份,你竟然連原稿都毀了,你卻跟我說你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腦袋啊?還是你以為金闕集團的女秘書只要每天打扮得像個花瓶,就可以混過關?”闕震吼道,從一大早便勉強按捺下的滿腔火倏地被點燃引信,猛烈大火立時狂燒不止。
從沒看過闕震發火的淩琬琬被嚇得不輕,站在原地直打顫。
“你說!為什麼會搞成這個樣子?”闕震利眸一掃。
“我……我……嗚……”淩琬琬哽咽一聲,捂住小嘴哭了出來。
她抽抽噎噎的哭泣聲,讓闕震鬱悶的心情更加煩躁。
他沉聲一喝:“給我滾回秘書室!下午派別的人過來!”
淩琬琬哇地一聲哭出來,雙手掩面沖出總裁辦公室。
正舉手打算敲門的闕霆連忙往門邊一閃,避過哭得看不清方向的淩琬琬,詫異地望了她背影一眼。
“大哥,你也別對人家女孩子那麼凶。女孩子是要用來疼的。”闕霆優閑地走入辦公室。
闕震冷冷覷大弟一眼。“有事?”
“找你吃午飯羅!”
“我不餓,沒事別來煩我。”闕震口氣不佳地說。
闕霆挑眉,眼裏帶著幾許興味。他長這麼大,見他大哥發火還真的沒幾次。
“漬漬,大哥,你今天吃了炸藥啦?”
闕震批示著桌上的公文,不理會他這種沒營養的問題。
自討了沒趣,闕霆聳聳肩,自個兒找了個位置坐下,仍是一派怡然自得。
“咦,怎麼不見溫秘書?這時候她不是都會進來問你中午吃什麼?”闕霆坐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
一聽到闕霆提起晴兒,闕震猛然抬起頭,目光兇狠地瞪著大弟。“別給我提起那個不負責任的女人!”
“哪個女人?”闕霆故作不解,不怕死地狂捋虎鬚。“你是說溫秘書啊?不是吧,溫秘書一向很盡責的!難不成她蹺班了?”
闕震依舊沉默不語,但他陰沉的臉色已經回答了闕霆的問題。
“溫秘書真的蹺班了?哇!真是天要下紅雨了!那個凡事一板一眼的溫秘書竟然會蹺班!我還以為她會成為金闕集團唯一一個終生無缺勤,無遲到、早退紀錄的完美員工呢!”闕霆嘖嘖稱奇。
“事實證明完美員工並不存在。你可以走了吧?”闕震完全不想跟他繼續討論晴兒蹺班的原因。
闕霆卻不想這麼簡簡單單就結束。他的直覺告訴他,一定有什麼有趣的事發生了。
“大哥,溫秘書會不會是因為臨時生病,所以沒辦法來上班?”闕霆採取迂回戰術,想一步步套出事情的始末。
闕震沒想到這一層可能性,不由得遲疑了一下,眼中也閃過一絲憂慮與不安。她該不會真的生病了吧?
“如果不是生病,我實在想不出溫秘書還有什麼蹺班的理由。總不可能是因為她覬覦你的肉體多年,昨天趁你喝醉時對你下藥,迷奸你之後,因為心虛所以不敢來上班!”闕霆說完,連自己都覺得太荒謬,忍不住哈哈大笑。
但闕震黑到冒火的臉色,可就不怎麼有趣了。
不……不會吧!真的讓他蒙對了?闕霆注意到兄長臉上扭曲的表情,幽深的利眸輻射出欲置人於死地的騰騰殺氣,難以置信地斂起笑容。老天!他猜女人的三圍尺寸也沒這麼准!
那個一向循規蹈矩的溫秘書,真的有勇氣做出這種不要命的事?她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大哥,你真的被……”闕霆努力想忍住爆笑出聲的衝動,但不斷抽搐的嘴角透露出他忍得有多麼辛苦。
天啊!他勇猛威武的大哥竟然被人給“強”了!而且下手的還是他最信賴的老處女秘書!
“不要讓我看到你扭曲的笑容。”闕震咬著牙說,臉色難看到不能再難看。要不是看在闕霆是他親弟弟的份上,十條命都不夠他死。
不行了!忍不住了!闕霆捂住將要脫口而出的爆笑聲,沖出闕震的辦公室。
刺耳的大笑聲從門外傳入闕震耳中,讓他心中的怒火燒得更盛。
該死的溫晴兒,你給我等著!你以為蹺班不來就沒事了嗎?就算你躲到撒哈拉沙漠,我也會把你給挖出來!
他會讓她知道惹毛鐵獅王子的後果!她有膽設計他,就得有勇氣承擔後果!
晴兒半跪在大紙箱旁,一手將箱口壓平,一手將寬版膠帶對準中央位置,使勁一拉,將箱口封好。
封好了第三個裝書的紙箱後,她氣喘吁吁地在紙箱旁盤腿坐下,舉手抹去額際的汗水,拿起擱在旁邊的礦泉水灌了一大口。
雖然在家裏待了一整天,但她打包的工作卻才剛開始不久。
清晨從闕震家裏溜回來後,她全身又酸又痛,透支的體力只能勉強讓她撐到洗完澡,然後她頭一沾枕,便一直昏睡,直到下午才醒過來。
她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先和葉景紋通電話。小紋要她先把東西搬到她那裏去,然後找個國家去旅行,等過一陣子闕震火氣消了再回國。
金闕集團肯定是回不去了,但以她的學經歷,再找份秘書的工作應該不是太困難的事,再不然她這些年也存了不少錢,學小紋開店做生意應該也過得下去。
只是,昨夜的效果不如預期,她還是沒辦法對闕震完全死心。
晴兒幽幽歎了口氣。或許她這輩子就註定這麼無望地愛下去了。
電鈴聲忽地響起。
晴兒拉平身上的短褲和寬鬆的罩衫,起身應門。“誰呀?”
“溫小姐,披薩外送。”
從窺視孔中確定來人的身分後,晴兒打開門,一手接過披薩,—手將錢交給外送小弟。“謝謝,辛苦你了。”
關上門,晴兒才將披薩擱在茶几上,電鈴聲便又響起。
晴兒以為又是外送小弟,便直接將門打開。“還有事嗎?”
“你說呢?溫秘書。”
晴兒驚愕地瞪著闕震的臉三秒後,做出一件會讓她自己後悔、讓闕震捉狂的蠢事——
她當著闕震的面把門甩上!
“溫晴兒!”闕震怒不可遏地大吼一聲。該死!她竟然敢甩他的門!
死了!她做了什麼蠢事!晴兒蹲在門後,自欺欺人地捂住雙耳,以為聽不見他發飄的吼聲,就可以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溫晴兒,限你三秒鐘內把門打開!不然一切後果,你自行負責!”闕震兇惡地下達最後通牒。
晴兒沒等他開始倒數,便急忙把門打開。
“抱……抱歉,總裁……我、我沒……沒注意到是……是你……”晴兒結結巴巴地編著藉口。
“沒注意到是嗎?我原來這麼容易被忽略呀!”闕震挑眉,冷聲道。
又講錯話了!晴兒心虛地咬著下唇。“不不不,是我精神不好,所以有點閃神。”
闕震沒再挑她話中的毛病,垂眼打量著晴兒脂粉未施的清麗臉蛋,和短褲罩衫的青春打扮,一整天累積下來的怒火,竟因看見她清麗的模樣,而莫名地消去了大半。
他打量的目光讓晴兒覺得極不自在,少了厚重粉底和拘謹套裝的偽裝,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彷彿一絲不掛般困窘與尷尬。
打量她一會兒後,闕震收回目光,淡淡問道:“不請我進去?”
晴兒這才注意到他們一直站在門邊,連忙退到一旁,讓闕震進門。“總裁,請進。”
招呼闕震在客廳裏坐下後,晴兒問道:“總裁,你要喝點什麼嗎?”
“除了加料的白開水外,什麼都可以。”闕震覷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說。
他果然知道了!晴兒渾身一震,但仍是強作鎮定。“柳橙汁可以嗎?”
“可以。”
“請稍候。”晴兒擠出一抹笑。
她轉身走向廚房,拉開冰箱拿出柳橙汁,但雙手卻不由自主地發起抖,她雙手拿住柳橙汁的紙盒,努力想將柳橙汁瞄準玻璃口。
“晴兒,不要緊張,說不定他只是有點不高興而已。”她喃喃自語道,試著為自己加強心理建設。
好不容易,在灑出了半瓶柳橙汁後,她終於倒好了一杯。
“總裁,請用。”她緊張地將柳橙汁放在闕震面前的茶几上,壓根兒沒想到她身上的罩衫領口開得極大,這麼一傾身,大片美好春光全讓闕震一覽無遺。
闕震呼吸猛地一窒,眸色幽然轉深,但不動聲色的俊容卻彷彿對眼前春光視若無睹。
他環視客廳內散落一地的物品,和三箱已經打包好的紙箱,輕啜一口柳橙汁,優閑地開口問道:“溫秘書準備搬家嗎?怎麼之前都沒聽你說過?”
“不,只是整理房子。”晴兒根本沒膽讓他知道自己打算開溜。
“是嗎?溫秘書倒好興致,蹺了一天班來整理房子。”闕震依舊輕鬆地說。
“不,其實我是因為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才……”
闕震目光緩慢移向她下半身,暖昧地輕問:“身體不舒服?溫秘書,你哪里不舒服?有沒有去看過醫生?”
他就像只狡猾的貓,不正面撲殺給她一個痛快,反而迂回地逗弄著膽小的老鼠,讓她一步步困死在自己的謊言裏。
他暖昧的目光讓晴兒胃部一陣痙攣。
她局促不安地絞著手指,完全失去平日的精明與幹練,心虛地低語道:“只是小毛病而已……”
“小毛病而已啊?”闕震挑眉邪笑,若有所思地復述道。“什麼樣的小毛病啊?某個部位又酸又痛?”
晴兒白皙的小臉倏地燒紅,慌忙岔開話題問道:“呃,總裁,今天怎麼會來我這裏?”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簡直是自己挖墳墓跳進去!
嘴角浮現一抹有趣的微弧,但笑意卻未到他眼底。
他反問:“你說呢?”
“總裁,我怎麼會知道呢!”晴兒乾笑了幾聲,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是嗎?我以為沒有人會比你更清楚。”闕震眯起黑眸。
晴兒彷彿看見一頭獅子鎖定了獵物,而她就是那只即將被撕裂成碎片的羚羊。
她畏懼地又退了一步,但在她來得及拔腿逃開被獵殺的命運之前,忽然一陣天旋地轉,下一秒她已經被捲入他懷中,牢牢被制伏在他身下了。
“想上哪兒去啊?我們得好好算一下昨天那筆帳了!是吧,小晴兒?”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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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26 23:48:29
第五章
闕震略帶調侃的親昵稱呼讓晴兒心頭一驚。老天!他什麼都記得!
晴兒又驚又懼地望著上方陰晴不定的俊容。
“害怕?”闕震俯下身,逼近她細緻的嬌顏,銳利雙眸鎖定她驚懼的雙眸,不讓她有任何逃避的機會。
“既然怕我,就不該玩這種危險遊戲。”他輕聲低喃,呼出的熱氣輕拂過她雙頰,讓晴兒不由得一陣輕顫。
他像只貓般伸舌輕舔她微張的櫻唇。“我不想太快問你原因,因為這樣會降低我們玩遊戲的樂趣,就像猜謎,一旦謎底揭曉了,就不再有趣了。”
晴兒不自覺屏住呼吸,一張小臉因為缺氧而漲得通紅。
“小晴兒,別忘了要呼吸。”他輕啄她小嘴一口,提醒道。“如果你昏倒了,我們的遊戲可能要連玩個好幾天。”
經他一說,晴兒連忙大口大口吸入新鮮空氣。
“好女孩。”闕震贊許地又輕啄紅唇一口。“對了,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沒化妝比化妝好看?”
“沒……沒有。”晴兒訥訥回答,不明白他突然這麼說有什麼用意。
“沒想到你卸下那一身老處女裝扮,竟然會這麼秀色可餐。我忍不住要懷疑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所以才想用那身打扮每天荼毒我的眼睛。”
“不是的。”晴兒連忙否認。
“那是為什麼呢?”闕震睇睨著她。
“我只是想表現得專業一點。”
“專業?”闕震輕笑,將俊容埋入她頸窩,深深吸入她特有的淡雅體香。“我倒想看看專業的外表下有什麼料。”
他說著,大手探向她背後,熟練地解開她胸衣的扣環。
無肩帶的素面胸衣少了背後的束縛,便直直往下滑,晴兒驚喘一聲,連忙伸手護在胸前。
“小晴兒,你昨晚可不是這樣子的唷!”闕震嘲弄地一撇嘴,輕輕鬆鬆地扯下她的胸衣往旁邊一丟。
他撩起她寬大的罩衫,炙熱的目光緊盯著她雪白的酥胸,和頂端那兩顆醉人的紅莓。
“不要看……”晴兒又羞又窘地想掩住自己裸露出來的雙峰。
“我記得你昨晚可沒問過我要不要。”闕震邪邪一笑,輕易地制住她雙手,俯身含住一顆鮮豔的紅莓。
“總裁,不……”晴兒羞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雖然經過了昨晚,她已經不再是處子,但她昨晚面對的是半醉又被下了藥的闕震,然而現在她面前的卻是十足清醒的闕震,他會如何對待她,完全不是她所能預知與控制的。
“叫我震。”他懲罰地輕齧她嫣紅的蓓蕾一口,微抬起頭望著她,帶著邪肆的笑意補充道:“我記得你昨晚是這麼喊我的。”
他騰出一隻手,半折磨半愛憐地揉捏著她另一隻雪峰,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扯著她慢慢變得堅挺的蓓蕾。
“啊……”晴兒忍不住逸出一聲渴望的呻吟,但她隨即咬住下唇,不敢再吐出任何聲音。
闕震有趣地覷她一眼。“小晴兒,憋住不喊可是會得內傷的唷!”
晴兒仍是緊閉雙唇,甚至連雙眼都闔上了。
她知道她根本沒有任何能力跟他玩這一場情欲遊戲,但她至少可以盡力保留住自尊到最後一刻。
跟我扛上了,闕震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威脅地低哼。
他心中雖然因為她不自量力的消極抵抗而惱怒,卻又矛盾地因為她妄想以螳臂擋車而覺得有趣。一場遊戲若不戰而勝,也嫌太無趣!
他捧著她圓潤柔軟的胸脯,張口含住頂端粉嫩誘人的紅莓,靈巧的舌尖挑逗地繞著紅莓打轉。
酥麻感忽地席捲了晴兒,讓她腦中昏眩不已,但她仍掙扎著不讓自己就此淹沒在這一波情欲的洪流中。
“我堅強的小晴兒,忍住啊!”闕震的唇離開了她赤裸的胸,上移到她唇邊,摩挲著她細嫩的唇瓣,輕笑道。
他猛地吻住她下唇,一會兒撩撥地吸吮,一會兒懲罰地輕咬,那又麻又疼的滋味苦苦折磨著她脆弱的神經。
晴兒受不了這樣的挑逗,幾乎要出聲求他給她一個痛快。
闕震解開她短褲的鈕扣,長指沿著拉鏈慢慢下滑到她越來越敏感的下腹部便停住,慵懶地隔著她薄薄的絲質底褲,在她下腹打著轉,一圈又一圈地撩撥著她。
她的身體彷彿著了火,但那微小的火勢卻始終延燒不開卻又澆不熄,那種難受的感覺就如同千萬隻螞蟻啃咬著心頭。
“小晴兒,很難過是嗎?”闕震惡劣地低語,長指依舊慢條斯理地在她腹部劃著圈。
晴兒仍努力抗拒著。
冷不防,長指突然攻城掠地,滑過她敏感又脆弱的禁區。
“啊……”醉人的吟哦聲逸出她緊閉的雙唇,那一閃而過的快感成功地突破她的防守,在她的記分表寫下一敗的紀錄。
晴兒赤裸地躺在微涼的木質地板上,無神地望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
這一刻,她發現自己錯了!
她以為自己玩得起“只在乎曾經擁有”的遊戲,卻不曾事先理智地分析自己是否有這種本錢。
她這樣孤注一擲的結果,絲毫減少不了她對闕震的愛,反而將情況搞得更糟。
或許有些女人能夠為性而愛,但不是她。她只有真心愛上一個人,才會願意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獻給他。然而,在她完全獻出自己的同時,她如何還能將愛他的心完完整整的收回來?
覆在她身上的闕震撐起身子,俊容對上她無神的眸子,心頭有絲難受與不捨,濃眉跟著不悅地皺起。
“老天,你不會以為你被我強暴了吧!”
“總裁……”她望著他,淡淡地開口。
闕震受不了地眯她一眼,忽然厭惡起她永遠這麼疏離有禮的態度。“你不覺得當你一絲不掛地躺在我身下時,叫我總裁很怪異嗎?”
“我要辭職。”晴兒依舊冷靜地說。
或許,只要她離他夠遠、夠久,她就能把對他的愛完全割除,再也不著於心。
闕震怒目瞪視著她略顯蒼白的小臉半晌後,惱怒地翻身離開她柔軟的身軀,背對著她坐著。
“你這句話可以榮登做愛後最讓男人倒胃口的話排行榜第一名。”
“我是認真的。”
闕震側過臉,斜眼看著晴兒無神的小臉。“不准——我也是認真的。”
“為什麼?”晴兒生平第一次質疑他的命令。
“我不會因為兩次擦槍走火,就白白浪費一個得力助手。”闕震站起身,整理著身上的衣服。
“我相信集團裏能夠取代我的人多得是。”
“你真的這樣認為嗎?”闕震回過頭,垂眼望著仍躺在地上的晴兒。“若真是如此,我就沒必要付那麼高的薪水,來聘請一個人人可以取代的秘書了。”
他拿起擱在沙發上的西裝外套,蓋住晴兒赤裸的雪白嬌軀。
“不管你說什麼,我的答案還是不准。起來吧!地板太冷。”闕震叮囑道,有些煩躁地伸手耙過額前垂落的發絲,將雙手插入口袋,轉身走向門口。
“總裁……”晴兒擁著他溫暖的西裝外套坐起,出聲喚住他。
闕震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你今天蹺班的事我不追究,明天記得準時到公司,你應該知道我早上如果沒喝咖啡,情緒會很不好。你一向是個聰明的女人,不要測試我的耐心,更不要做傻事,溫秘書。”
話說完,他舉步離去。
晴兒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掩上的門板後,忽然覺得好累。她將臉埋入他留下的外套中,深深吸入屬於他的味道。
不要做傻事?她想著他的叮囑,苦澀一笑。現在才說已經太晚了,最傻的那件事她已經做了!
多傻啊!愛上一個不可能愛自己的人!
八點五十五分!
晴兒打從八點四十分到公司,幾乎每隔一分鐘就抬起頭看一次桌上的數字鐘。隨著闕震上班的時間一分分接近,她心裏就越是不安和慌亂。
她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他呢?
為了這個問題,她整夜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天快亮時才勉強睡了一會兒。
熟悉的腳步聲由電梯方向傳來,一聲一聲越來越近,她不安的心跳也彷彿受了腳步聲的影響,一聲一聲在她耳畔響著相同的節奏。
腳步聲來到她桌前停住,晴兒連忙站起身,怯怯地抬起頭望向闕震,輕聲道:“總裁早。”
“早,溫秘書。”闕震嘴角微揚,隱隱有絲笑意,似乎頗滿意她的迅速歸隊。
“你今天的行程……”晴兒拿起行事曆打算開始每日例行的報告。
闕震揚手打斷她的報告。“這個先緩一緩,你先送咖啡進來。”
“是。”
十分鐘後,晴兒將咖啡送進闕震的辦公室,卻看見一向像個鐵人似的他懶懶地支著頭閉上眼小憩。
晴兒小心翼翼地將咖啡放在他桌上,生怕打擾了他的休息。
儘管她已經儘量將動作放輕,闕震卻仍是敏銳地感覺到周圍小小的動靜。
他倏地睜開眼,望向晴兒的目光似乎有一瞬間閃了神。“喔,是溫秘書啊!咖啡煮好了?”
“是的,總裁,咖啡好了。”
闕震端起咖啡輕啜一口,有些疲累地問道:“溫秘書,你會不會按摩?”
“會,一點點。”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但晴兒仍是老實回答。
“那好。”闕震忽然站起身,一把捉住晴兒的手腕就往休息室走去。“對了,早上有沒有什麼行程?”
“十一點柴新公司劉總和你約吃中飯。”晴兒回答道,一頭霧水地跟他走進休息室。
“那時間還來得及。”闕震說著,把休息室的門一關,開始動手脫去西裝外套和領帶。
他該不會又想要“擦槍走火”了吧?經過昨天和前天那兩次,她“那個地方”還有點痛,多走幾步路覺得不太舒服。
晴兒畏懼地退了一步,但心裏頭又有一些說不出的感覺,像是期待又像是興奮。
“坐下吧!”闕震又解開襯衫上幾顆扣子,在床邊坐下。
晴兒立在一旁,考慮著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坐下啊!”闕震拍拍床頭,催促著。
晴兒怯怯地側身在床頭位置坐下,想著如果闕震要硬上,自己要怎麼拒絕。
“來吧!”闕震忽然倒向她,頭枕著她柔軟的大腿。“我昨晚頭痛了一夜,偏偏麥可不在,想找顆阿斯匹靈止痛都找不到。”
晴兒低頭瞪著枕在她大腿上的俊容,三秒鐘後才後知後覺地搞清楚他的意思。
原來他是頭痛才要她按摩!瞧她緊張的!晴兒暗笑自己的神經過敏。
纖纖十指插入他濃密柔軟的黑髮,力道適中地揉壓著。
闕震舒服地輕歎一聲,閉上眼休息。
晴兒這時候才敢放縱自己滿腔的情意,眷戀地凝視著他英挺俊美的面容。
她從不否認會在第一眼看見他就愛上他,其中有絕大部分是因為他不凡的相貌,在當時剛考上大學的她眼中看來,他彷彿是從童話故事中走出來的白馬王子,身上總罩著一層瑰麗浪漫的色彩。
然而,進入金闕集團成了他的秘書之後,對他的認識不再只是單純的外表皮相。對集團所有員工而言,他是讓人心悅臣服的領導者;對他三個弟弟而言,他是愛護弟弟的兄長。她知道他脾氣不太好,耐性也不佳,夢想中完美無瑕的溫柔王子不再完美得無可挑剔,但這樣的他卻更令她心折。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闕震平穩規律的呼吸聲。
晴兒試探性地停下手邊按摩的動作。
闕震仍是閉著雙眼,並沒有出聲要她繼續,似乎已經睡著了。
他的睡臉像個孩子似的。晴兒望著他熟睡的臉,不自覺放柔了目光,唇邊漾起甜蜜溫柔的笑容。
她溫柔地輕撫著他的發絲,緩緩俯下身,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我愛你……”她柔聲低語。
闕震不知夢見了什麼,突然語焉不詳的咕噥了一聲,翻了個身,將臉埋進她小腹和大腿之間的空隙,雙手則摟住她的腰。
晴兒先是嚇了一跳,以為他忽然醒了,定睛一看,才發現他只是翻個身。
“你沒出聲反對,就是表示你也愛我唷!”她極小聲地說。
闕震沒出聲。
“你果然也是愛我的。”晴兒輕輕環抱住他,臉上漾起甜蜜的幸福笑容。
或許她真的瘋了,但還是感謝主,讓她能在他熟睡的片刻,享受著這極短暫的自欺欺人的幸福。
然而,在晴兒沒注意的時候,她懷中的俊容露出一抹微不可見的淺笑。
那是一個令人驚豔的女人!
足蹬大紅色四寸高跟及膝長皮靴,身穿大紅色緊身低胸短洋裝,染成咖啡色的大波浪長捲髮風情萬種地半掩住豔光四射的嬌客,一身太過搶眼的裝扮說不上氣質高雅,但絕對令人側目,尤其是當她出現在人人皆是身著西裝、套裝的金闕集團大樓大廳。
她嚼著口香糖,拎著紅色香奈兒皮包,姿態撩人地款擺著柳腰走向櫃檯。
“我找你們總裁。”她撩撩長髮,單手擱在櫃檯上支著下巴,高傲地對櫃檯小姐說道。
“小姐,請問你和總裁有約嗎?”櫃檯小姐有禮的問道。
“喂,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要見他還需要先預約嗎?”紅衣女郎睞她一眼,不耐煩地說。
“小姐,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誰。”櫃檯小姐對她高傲的態度有些不滿,但仍是客氣地解釋道:“公司規定不管任何人要見總裁,都要先通報一聲。”
“拜託,我今天來是要給他一個驚喜,等你通報過那算什麼驚喜啊!不管,反正我就是要上去!”紅衣女郎不理她,拎起皮包往電梯方向走去。
“警衛,把那一個紅衣服的小姐攔住。”櫃檯小姐連忙招來保全人員。
兩名保全人員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起紅衣女郎,打算把她請出辦公大樓。
“喂,你們幹什麼啊?敢這樣對我,小心我叫震把你們統統開除!”紅衣女郎惱怒地喊著,穿著細跟長皮靴的腳潑辣地直往保全人員身上踹去。
“小姐,麻煩你合作一點。”保全人員被她這般猛踹,痛得眼淚都快飆出來,但還是強忍住扁她一頓的衝動,以禮對待。
“該死!放我下來!我一定要叫闕震把你們統統開除……”
櫃檯小姐聽到她竟然直呼總裁的名字,心裏也不禁有些擔心她會不會真的是總裁的朋友。
正在兩相為難之際,電梯步出一個身影。
太好了!有救了!櫃檯小姐鬆了一口氣,幾乎想放聲高唱“哈雷路亞”。
“溫秘書!溫秘書!”她連忙出聲喊住下樓處理事情的晴兒。
晴兒疑惑地轉過頭,走向櫃檯小姐。“蘇小姐,有事嗎?”
“溫秘書,事情是這樣的,那位穿紅衣服的小姐說她認識總裁,可是她沒有預約,又不讓我們先通報一聲,硬要闖上去。我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晴兒循著櫃檯小姐指示的方向,望見這團混亂的根源。
只是一眼,晴兒便認出那名紅衣女郎就是林菲菲——只憑一張照片便奪走闕震的心的女人。
不期然,一股心酸湧上她心頭。
“溫秘書,怎麼樣?你認識那位元小姐嗎?”
晴兒抿了抿唇,點點頭。“我知道這位小姐,她是總裁的朋友。”
慘了!櫃檯小姐揪起眉頭,求救地看向晴兒。“那……”
“你放心,我來處理。”晴兒拍拍她的肩,要她放心。
“那就拜託你了,溫秘書。”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6 23:48:55
第六章
“你們公司這是什麼待客之道啊?竟然叫兩個大男人把我架出去,還有那個櫃檯小姐也實在很糟糕,完全都不知道要變通。”
打從晴兒認出林菲菲,到領著她上頂樓這一路上,林菲菲便一直抱怨個沒完。雖然晴兒也認為櫃檯小姐和保全人員的處理,並沒有任何不當之處,但為了安撫林菲菲的情緒,她還是得頻頻道歉。
“林小姐,真的很抱歉,我們會督促他們改善。”
“改善?我看他們那種個性一輩子都改不了,乾脆叫他們走路好了。”林菲菲依舊大放厥辭。
電梯門一開,晴兒立刻迫不及待地走出那小小的封閉空間。晴兒自認耐性和脾氣都算很不錯的了,但坦白說,如果讓她再和林菲菲關在電梯裏十分鐘,她就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失手掐死她。
林菲菲那副大小姐脾氣和蠻不講理的個性,實在讓她不敢恭維。
不過,或許林菲菲也沒有她想的那麼糟,說不定是因為她嫉妒她能獲得闕震的心,而對她先有了偏見,所以看不見她其他的優點。晴兒想著,澀澀一笑。
“林小姐,請這邊走。”晴兒甩開那些擾人的思緒,領著林菲菲走向總裁辦公室。
走到辦公室門前,晴兒習慣性地敲了敲門。
“進來。”闕震沉穩的聲音自裏面傳來。
晴兒正要伸手替林菲菲開門,卻被她一把推開,晴兒措手不及,足踝拐了一下,疼得她皺緊了眉頭。
“不用,我自己來!”林菲菲猛然推開門,美麗的臉龐漾起燦爛的笑容,充滿青春活力地對闕震大喊:“Sur-Prise!”
“菲菲?你怎麼來了!”闕震微揚起眉,唇邊浮現一絲淺笑,但唇角揚起的弧度卻不像是看見情人的愉悅,反倒帶了絲算計。
“人家忽然很想你,所以就來囉!”林菲菲款擺著腰肢,風姿綽約地走向他。
闕震搖搖頭,語氣縱容地說:“你老是這樣。”
“怎麼?你不喜歡啊?”她愛嬌地坐在闕震腿上,塗著鮮紅蔻丹的玉指挑逗地在他寬闊胸膛上劃著圈圈。
“你說呢?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林菲菲噘起紅唇,甜甜地說:“人家專過來找你吃午飯,不可以拒絕唷!”
晴兒站在門邊眼睜睜看著向來不苟言笑的闕震,一反常態和林菲菲打情罵俏,心裏疼得難受,又不能轉頭就走。
“總裁,你中午和禾風公司的黃董有約。”晴兒盡責地提醒道。
“震——”林菲菲雙手環抱住闕震的頸項,香馥柔軟的身子在他身上摩蹭,不依地嬌嗔。“人家不管啦!你要陪人家吃午飯啦!那個黃董可以改天嘛!”
“你哦——”闕震輕擰林菲菲的俏鼻,轉頭看向晴兒,淡淡地吩咐:“溫秘書,幫我取消中午飯局。”
晴兒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總裁。”
臨時取消飯局聽來或許沒什麼,但對凡事一向以工作為最先的闕震而言,這個決定不啻是宣佈了林菲菲對他的重要性已經淩駕一切。
晴兒微跛著剛才被林菲菲推開而扭到的右腳,將闕震辦公室的門關上,也將辦公室內那令她心碎的畫面阻隔在門後。
看不見兩人相擁的畫面,但門內的對話仍是隱約可聞。
“震,你那個女秘書到底幾歲啊?我猜起碼有三十五歲了吧!三十五歲耶!我簡直不敢想像我三十五歲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你一定還是這麼可愛。”
“呵,我想也是。不過說實在的,一看到她那個包包頭配上深灰色套裝,我就快昏倒了。年紀大了,就該打扮年輕一點嘛!”
“無所謂,反正她只要專業能力夠就可以了,她喜歡怎麼打扮是她的事……”
晴兒臉色蒼白地抿直了唇,足踝傳來的痛楚早已被心中強烈的刺痛所取代。
這樣的難堪與痛楚,她還必須忍受多久?
闕霆一襲雅痞式的米色長褲搭配棕色亞麻針織衫,一派優閑地哼著歌走向闕震的辦公室。
走到門前,他望見門外熟悉的身影,便退回晴兒面前。
“溫秘書,你回來上班啦!”
伏在桌前的晴兒,聞聲抬起頭望見是闕霆,便半垂著臉打招呼道:“闕協理,午安。總裁不在。”
“他出去啦?唉,虧我還專來找他吃飯。對了,溫秘書,現在是吃飯時間,你不出去嗎?不用這麼拚命啦!該休息的時候就休息,別把身體都搞壞了,那不是太不划算了!”闕霆說著,忽然低下頭盯著她微微發紅的眼眶。
“溫秘書,你怎麼了?眼睛都紅了。是不是挨我大哥罵了?”
被他一發現,晴兒頭垂得更低了。
她強抑下心中的痛楚:“協理,不是的,跟總裁沒關係。是我自己沒注意,不小心拐了腳,因為太痛了,所以……”
“你拐到腳了?那怎麼可以這樣放著不管!我記得大哥的休息室裏好像有急救箱。走,我幫你推拿。”
“不……不用了……怎麼好意思讓協理幫我推拿……”晴兒連忙推拒。
“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闕霆不由分說,將坐在椅子上的晴兒打橫抱起。
晴兒嚇得驚呼一聲:“協理,真的不用了!”
闕霆低頭瞅著晴兒驚慌失措的小臉,好笑地說:“溫秘書,你該不會以為我要你去休息室,是有什麼意圖吧?”
“不是的,協理。”晴兒連忙搖頭。她倒不是擔心這一點,她知道女人緣極佳的闕霆,根本不會喜歡她這一型,只是讓堂堂一個協理幫她推拿,實在太不得體了。
“你放心好了,我雖然花心,但‘朋友妻不可戲’這點操守還是有的,更別說是‘兄弟妻’了。”
什麼朋友妻、兄弟妻?那跟她有什麼關係?晴兒不解地揪起眉頭。“協理,我不懂你的意思。”
闕霆有趣地瞅她一眼,聳聳肩。“不懂就算了。”
抱著晴兒走進休息室後,闕霆輕輕將她放在床上,隨口吩咐道:“脫絲襪,我找找看大哥的急救箱在哪里。”
晴兒屈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將右腳上的絲襪脫下。
闕霆翻出放在木櫃裏的急救箱,慢條斯理地檢查著裏頭的東西。忽然,一個小方盒吸引住他的目光,他有趣地拿了起來,回過身,在晴兒面前晃了晃。
“溫秘書,你瞧!沒想到我大哥竟然在急救箱裏放這個東西,不知道這是要急救什麼東西?”
“協理,你……”
“你們在幹什麼?”暴跳如雷的吼聲突然在門口響起。
“呃,大哥,你回來啦!”
闕震圓睜的怒眸由大弟吊兒郎當的笑臉,慢慢梭巡過他手拿的一盒保險套,再移向半臥在床上的晴兒,和她身邊已經脫下的絲襪。如此暖昧的景象,輕易便將他的想法導向最不堪的那一面。
“溫晴兒,我真是錯看你了!”
“喂,大哥,你千萬要冷靜!事情並不像你看到的那樣……”
“出去!”闕震大吼一聲,煩亂的思緒再也聽不進大弟半句忠告。
闕霆看看闕震陰沉得駭人的表情,又看看晴兒,無可奈何地對她眨了眨眼。“溫秘書,你保重了。”
“出去!”闕震怒眸橫掃,再次吼道,耐心已然用盡。
闕霆離開後,闕震目光兇狠地瞪向晴兒,緩步走向她。
“溫晴兒,你了不起,竟然能夠把我們兩兄弟耍得團團轉。你的下一個目標是誰?闕雷還是闕霄?”
晴兒從來不曾看過闕震這麼生氣的模樣,急著解釋道:“總裁,你誤會了,我和協理真的沒什麼,是因為我的腳扭到,所……”
“謊話!全都是謊話!”妒火攻心的闕震此時根本聽不進她的解釋。
“總裁……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可以看我的腳……”晴兒仍努力試著證明自己的清白。
闕震一個傾身向前欺上她,將她困在自己懷中,咬著牙在她面前低語:“說謊的女人。”
“我沒有……”晴兒試著推開他。這樣陌生的闕震讓她害怕!
“你要是那麼想要,用不著找闕霆,我一樣能夠滿足你!”闕震怒氣騰騰的俊容擠出一抹扭曲的殘酷笑容,冰冷的唇隨即覆上她的唇。
晴兒別開頭,避開他懲罰的吻。她不要這樣的吻!
“不親嘴?我無所謂。”闕震邪肆一笑,沿著她的頸項一路下濕冷的吻。
“不要!別這樣……”晴兒抵住他的胸膛試著推開他,奈何她微弱的力氣根本撼動不了他分毫。
“不要?我們只不過做了兩次,你就膩了嗎?”闕震大手探入她裙內,粗魯地一把扯下她的底褲。
慌亂的淚水爬滿她的臉頰,晴兒不斷扭動著身體,想脫離他的箝制。
“別這樣對我……震……別這樣對我……我愛你……我愛的人只有你啊!”她哭喊著。
她赤裸裸的真心告白此刻在闕震耳中聽來,只像是粉飾罪行的謊言,反而讓他的怒火焚燒得更形炙烈。
“騙子!你這樣的愛我承受不起!”
晴兒忽然間停止了掙扎,目光茫然地望著天花板。
碎了……她聽見她的心在他將她的愛狠狠砸回她臉上時,碎成了無數細小的碎片……
“怎麼?不辯解了嗎?還是玩膩了掙扎的遊戲?”闕震俯視她的臉,她茫然失焦的眼神讓他心中沒來由的一陣不舒服。
他強硬地扳正她的臉,命令道:“看著我!”
晴兒聽話地將目光對上他的眼,無神地說:“總裁怎麼說都對。”
“換招術,改玩冷戰遊戲是吧?無妨,我知道怎麼讓你‘熱起來’。”闕震眯起眼,冷冷一笑,起身脫下身上的衣服。
晴兒疲累地閉起眼,不願再看也不願再想。眼前的男人不是她認識的闕震,不是那個她深深愛過的男人。
闕震低下頭解開腰際的皮帶,目光不經意掃過晴兒腫得像饅頭大的裸足,渾身一震,心頭翻騰的怒火頃刻間卻冷下來,被心疼與不捨所取代。
老天!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了?他懊悔地抿直唇。
“你的腳怎麼了?”闕震輕問。他記得她早上來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子。
“報告總裁,我的腳沒事。”晴兒睜開眼,淡漠的說。已經死去的心不會再因為他的一句關心而興奮不已。
闕震彎下身,輕觸她紅腫的足踝,輕斥道:“你為什麼老是愛逞強?都腫成這個樣子了,還說沒事。”
“報告總裁,我的腳不會影響我的工作。如果你沒有什麼事要我‘配合’的話,我想先出去了。現在是我的休息時間。”晴兒站起身,彎腰拎起右腳的高跟鞋,一跛一跛地走過闕震身邊。
望著她跛行的倔強身影,闕震回想起近中午時分林菲菲來的時候,她的腳步就好像有點跛了。
“別逞強。”闕震歎了口氣,拉住她的手,輕輕將她拉回床上坐好。
晴兒作勢要再站起。
闕震雙手按住她的肩,雙眼直視她:“晴兒,別再惹我生氣了。”
“報告總裁,請叫我溫秘書。”
她語氣中刻意突顯的冷漠與距離,聽得闕震有些刺耳,但他只是澀澀一笑,再次叮囑一聲:“坐好。”
他從急救箱中拿出推拿用的藥酒,回到她身旁,半跪下身子,大手輕輕捧起她紅腫的右腳。
“這瓶跌打藥酒本來是為了阿霄準備的,沒想到反倒先用在你身上。”闕震將藥酒倒在她腫的部位,輕柔地揉開:“要是痛的話,就叫出來,不要忍。”
晴兒沒有搭腔,雙眼無神地望著捧住自己足踝的大手。她再也沒有剩餘的心力去揣測他究竟在想什麼。
“關於剛才的事……”闕震按摩的大手忽然一頓,抬眼對上晴兒無神的眼眸,半晌,才有些困窘而心虛地說:“是我誤會了。”
見晴兒仍是沉默不語,闕震歎了口氣,放下晴兒的右腳,旋上藥酒的瓶蓋,將晴兒打橫抱起,走出辦公室。
經過她的位置,闕震騰出一隻手拿起她的皮包,然後邁步走向高級主管專用的直達電梯。
“我載你去看腳。下午別上班了,回去好好休息。”
“報告總裁,我自己可以……”
闕震打斷她的話:“噓——別和我爭辯,今天我不想再聽到你的嘴裏吐出報告總裁四個字。”
晴兒不再開口,安靜地任由闕震抱著她走進電梯,坐上他的保時捷跑車,直奔闕家專屬的家庭醫師住所。
精通中西醫的古醫生原本是金闕集團內醫療機構的負責人,退休後便成為闕家的專屬家庭醫師。不過闕家四兄弟一向身強體壯,甚至連年屆八十高齡的老太爺闕風也硬朗得讓人羨慕,所以雖然身為專屬的家庭醫生,古醫生一年下來還真見不到闕家人幾面。
不過,他清閒的日子看來是快結束了!
闕風前一陣子來做例行的健康檢查時,頗得意地跟他談起他那份整治他四個孫子的“遺囑”,沒意外的話,闕家很快就會多出幾個活蹦亂跳的小蘿蔔頭來增加他的工作量。
瞧!這會兒老大不就帶了小蘿蔔頭的娘來了!
“古醫生,她的腳怎麼樣了?”闕震皺著眉頭問道。他怎麼覺得晴兒的腳好像腫得越來越嚴重了!
“急什麼!不過就是扭傷嘛!”古醫生白他一眼,慢條斯理地伸手輕按,檢查著情況。
放眼全臺灣敢這麼跟闕震說話的人實在沒幾個,不過恰巧他就是其中一個。他憑恃的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憑他這一雙手在三十二年前從娘胎裏把險生難產的小闕震給拖出來,自此就吃定他一輩子。
忽然,古醫生手中巧勁一——
“啊!”痛徹心扉的刺痛讓晴兒忍不住慘叫一聲。
晴兒一叫痛,闕震立刻像頭警戒的狂獅,殺氣騰騰地瞪著古醫生:“你做什麼!為什麼她會痛成這樣?”
“你緊張個什麼勁兒,我不過是把她扭傷的地方矯正回來而已。她扭傷的時候有多痛,扭回來就有多痛。”
古醫生受不了地橫他一眼。不過只是扭傷腳就緊張成這副德行,等她將來要生孩子的時候,那可有得瞧了!
古醫生在已經扭正的筋骨上塗上消腫的草藥,跟著拿起紗布左纏右繞,三兩下便包紮妥當。
“好了。對了,丫頭,你開車還是騎車?”
“開車。”晴兒據實答道。
“這幾天右腳儘量少出力。別開車,讓闕震送你。”
“可是……”
沒讓晴兒有反對機會,闕震再次將晴兒打橫抱起,朝古醫生點點頭便走了出去。“古醫生,我們走了。”
送晴兒回到她住的大廈後,闕震依舊盡責地擔任搬運工的角色,抱著晴兒上樓。
“總裁,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可以自己進去。”晴兒輕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可以放她下來了。
“開門。”
“總裁,我可以……”
闕震依舊強硬地命令道:“開門。”
晴兒拗不過他,只好拿出鑰匙開門。
闕震側過身,小心翼翼地抱著她走進她的臥房,將她安放在床上,跟著逕自拉開她的衣櫥。
滿滿一櫥子輕薄柔軟、女人味十足的紗質洋裝映入眼簾,闕震回過頭頗感興味地瞅視晴兒。“沒想到你除了那幾套悶死人的套裝,還有不少賞心悅目的衣服嘛!”
“總裁,我不認為你有權力可以隨便翻動我的私人物品。”晴兒終於不再冷著一張臉,又惱又羞地抗議道。
闕震依舊自顧自地翻看著她的衣服,最後抽出一件細肩帶的黑色素面絲質睡衣、擲給晴兒:“唔,這件好了。換上,比較舒服一點。”
“不要。”晴兒冷著聲拒絕,將睡衣又丟了回去。
她今天真的受夠了!先是讓林菲菲一推,扭傷了腳,又要忍著心痛,眼睜睜看他們兩人上演你儂我儂的情戲,後來闕震又莫名其妙地發了那場無名火,狠狠把她隱藏多年的真心敲碎成千萬片,在她決心要放棄後,他又溫柔得讓她不知所措,而現在他又像個蠻橫的無賴,在她家裏東翻西瞧。他究竟是要她怎麼辦?
闕震彎腰拾起,將柔軟的睡衣塞回她手裏,捺著性子柔聲哄道:“換上,別逼我。”
她快要瘋了!究竟是誰一直在逼誰?
“總裁,我不認為你有權力……”
闕震歎了一口氣,開始動手解開她上衣的鈕扣。“別跟我談有沒有權力這種問題,我只是想讓你舒舒服地睡一覺而已,乖乖聽話不好嗎?”
晴兒聞言不由得一愣。他溫柔語氣中的縱容,讓她再也說不出半句拒絕。
輕柔地脫下她的上衣後,闕震望著她雪白的肌膚有些出神,長指眷戀地輕滑過她白玉似的藕臂。
晴兒同樣被他溫柔的眸光所吸引,愣然與他對望。
忽然,闕震長而濃密的眼睫毛眨了眨,不自在地咳了幾聲。他拿起她手中的睡衣替她套上後,順手解下她的胸衣。
“剩下的你自己來,我回公司去了。明天早上我會過來接你。”他起身走向房門口。
“不用了,我……”
他停下腳步,背對著她說:“你聽到古醫生說的話了。記住,我明天早上會過來接你。”
他離開後,晴兒擁著薄被,望著天花板。
她真的越來越不瞭解他了!
她知道是她自己破壞了原本和諧的平衡,但他不是深愛著林菲菲嗎?那這樣突如其來的溫柔與體貼是為了什麼?
她不懂,真的不懂。
她只知道,她自以為已死絕的心,又因為他鮮見的溫柔慢慢地、緩緩地跳動了起來……
闕震一回到公司,就看到闕霆一派優閑地坐在他辦公室裏的沙發椅上,兩條長腿還架在沙發扶手上晃呀晃的。
“喂,大哥,你沒做出什麼會讓你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吧?”
闕震冰冷地掃他一眼:“我開始懷疑公關部的工作是不是太輕鬆、太沒挑戰性了,所以你這個協理才會整天像個沒事人,只知道惹麻煩。”
“天地良心唷!”闕霆長腿一縮,在沙發上坐直了身子,嚴正抗議道:“大哥,我做的事可都是你吩咐的。你要我打電話給你,好讓你可以從林菲菲那裏脫身,我也照打了。我又不是皮癢,明知道你會回來,還故意要把情況弄得那麼暖昧,好讓你捉姦在床的。”
闕震眯細眼,不信地覷著大弟。“我懷疑你就是皮癢。”
“冤枉啊大人!我不過就是專程過來找你一起吃午飯,剛好看到溫秘書扭傷腳,好心要幫她推拿而已。誰知道你會忽然打翻醋罎子,連句解釋都聽不進去!說句公道話,溫秘書的腳又不是我弄傷的,急救箱裏的保險套也不是我放的,她的絲襪也不是我脫的,我唯一做的事就是打電話叫你回來,這事也是你交代的,怎麼這會兒全算是我的錯!”闕霆苦著俊臉解釋道,突然話鋒一轉。“對了,大哥,你幹嘛在急救箱裏放保險套?”
闕震不自在地撇了下嘴,“不幹你的事。”
“嘿!還說我呢!這會兒心術不正,把休息室當成 Hotel的人不知道是誰?溫秘書危險了唷!”
像是被說中了心事,闕震惱怒地冷聲說:“出去!現在都幾點了,你不用辦公啊?”
“大哥,不用不好意思嘛!食色性也……”闕霆猶不知死活地大捋虎鬚。
“看來公關部是真的太閑了,從明天起你去支援阿雷,你覺得怎麼樣?”闕震淡淡問道。
“去那個累死人的開發部支援?不會吧!大哥,你不會這麼狠心吧!阿雷會把我操死的。”闕霆一想到要去全集團工作量最大的開發部支援,就覺得頭皮發麻。
排行第二的闕霆和排行第三的闕雷雖然是孿生子,但個性南轅北轍。早一分鐘出生的闕霆從小就是個享樂主義者,生性閒散,不愛受拘束。闕雷正巧相反,個性陰鬱不說,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所以兩人雖然是雙生子,卻一向不怎麼對盤,硬要將兩人湊在一起工作,還不如殺了他們比較痛快。
“不想去也可以,我給你三秒鐘滾出我的辦公室。
“一……”
闕震還沒數到二,闕霆已經一溜煙消失在他視線範圍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6 23:49:26
第七章
早上七點十分。
晴兒微偏著頭,以毛巾擦拭著濕發走出浴室。人才剛踏進臥室,大門的電鈴便刺耳地響起。
這麼一大早,會是誰啊?晴兒疑惑地微蹙起眉。
還在遲疑中,電鈴聲又再次響起。
“來了!”她將毛巾擱在梳粧檯上,回頭朝門口喊了一聲。
一跛一跛地走到門口,她由門上的窺視孔往外望,闕震黑亮的雙眼正瞪著她。
不會吧!現在很晚了嗎?晴兒狐疑地回過頭瞄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又看看自己手上的表。
沒錯啊!現在才七點十分。
“叩叩叩!”闕震不耐煩的在她門上敲出煩躁的音節。
晴兒低頭打量著自己身上單薄的黑色絲睡衣,一時之間不確定該不該先回房換件衣服再開門。
“叩叩叩叩叩!”連串急促的敲門聲再次響起,不難想像門外的人已經沒什麼耐心,更別要等她換件衣服再出來開門了。
晴兒只得硬著頭皮打開門,將身子藏在門板後,只露出一顆頭:“總裁……”
闕震邁步走進門內,朝她揚揚手中的食物。“吃早餐。”
他好像回到自己家一般,連聲招呼也沒打,便逕自走進廚房。
“總裁……”原想請他先在門外等一會兒,讓她先換件衣服的晴兒只得繼續穿著她性感的睡衣,跟了上去。
他將食物擱在餐桌上,回過身看見衣著清涼養眼的晴兒,濃眉高高揚起,眼中的欣賞清楚可見,只差沒噘起嘴輕佻地吹聲口哨。
“有事嗎?”
他讚賞的目光反倒讓晴兒有些不自在。
她防衛性地將雙手交疊,環抱在胸前:“總裁,我很感激你專過來接我,可是我相信彼此之間保留一些空間,對我們兩方面都好,你不認為嗎?”
“啊?你剛才說什麼?”
“總裁,我是說……”晴兒捺著性子打算重複自己剛才的宣言,卻見闕震的目光焦距似乎有些偏離。
她循著他的視線落點往下看,才發現自己雙手抱胸的防衛姿態,竟將胸脯托得更加高挺,簡直像在邀請人來一親芳澤。
“總裁!”她又羞又惱地輕斥一聲,背過身去。
現在的闕震簡直像是闕霆附身,一向謹言慎行、目不斜視的人,竟然也會直盯著女人的胸脯瞧!
不知道會不會是上次那個春藥的副作用?晴兒腦中忽然閃過這個念頭。
不行,改天她得好好問一下小紋。
闕震輕咳了幾聲,清了清喉嚨,才開口說:“你去準備吧!我在這裏等你。”
晴兒回房,以最快的速度吹幹頭髮、撲上粉底,再換上上班穿的深色套裝。雖然她已經儘量加快速度,但她還是花了三十分鐘,才將自己全身上下打理妥當。
走進廚房,闕震已經吃完了早餐,正專心地看著報紙。
聽到她的腳步聲,闕震擱下報紙,將替她準備的那一份早餐推到他對面的座位前:“你真慢!喏,吃早餐。”
這一瞬間,晴兒竟然有種“老夫老妻”的錯覺,心裏頭不知怎地,竟然有一股溫馨的幸福感覺。
她八成是真的被闕震一連串怪異的行徑逼瘋了!
“坐啊!”闕震看完了財經版,放下手將報紙翻到政治版,黑眸瞧了她一眼,一抬手全版報紙又遮去了他的臉。
“哦。”晴兒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拿起三明治,張嘴咬了一口。
“太難的食物我不會做,鮪魚三明治勉強湊合著吃。”闕震的聲音由報紙後方傳來。
“這三明治是你做的?”晴兒詫異地瞪著手中的三明治,忍不住脫口而出。
“以前在國外念書,懶得出門找餐廳,就自己隨便弄弄。不過,你如果要再加顆蛋,就要自己動手了,我的廚藝僅止於此。”
他竟然親手做早餐給她吃!雖然她真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但說她不感動是騙人的。晴兒微微紅了眼眶。
“總裁……其實你真的不用那麼麻煩準備我的份……”
“很難吃?”闕震忽然從報紙內抬頭瞅著她。
晴兒連忙搖頭。“不是,當然不是,只是……”
“那就別囉嗦。麻不麻煩我自己知道。”闕震說完又低下頭繼續看報紙。
解決掉闕震帶來的三明治和柳橙汁後,晴兒坐在餐桌前不知道該做什麼。
現在出門又嫌太早,可是就這樣坐這也不是辦法。
也許是感覺到晴兒的手足無措,闕震放下報紙,疊好放在桌上,然後從口袋裏拿出卷成一團的領帶。
“麥可請假前先幫我打好的三十條領帶,全被我弄散了。幫個忙吧!”
不習慣晾在一旁沒事做的晴兒頓覺鬆了一口氣,連忙起身接過他遞來的領帶。
她微微傾身向前,將領帶繞過他的頸項,先扣上他襯衫最上頭的扣子,翻起領子,將領帶的位置調整好,熟練地打好領帶的結之後,她翻下領子,仔細地調整著領帶的高低位置和鬆緊度。
“會太緊嗎?”她拉平了領帶後,對闕震笑問道。
闕震回她一笑:“不會,剛好。”
或許是她真的想太多,但此刻她覺得自己好像幸福的妻子在丈夫出門前,細心地為他打好領帶,整理儀容。
“我實在應該叫菲菲跟你學怎麼打領帶,她的技術比我還差。”
前一秒她還在幸福的雲端上幻想,頃刻間卻跌落到地獄。晴兒還擱在他胸前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
“怎麼了?”
“沒什麼。”晴兒彷彿灼傷似地收回手,避開他探詢的目光,強忍住心傷提醒道:“總裁,我們該出門了。”
晴兒站在機密檔案室內尋找著闕震交代的資料,只見管理資料中心的小張慢慢走了過來,嘴巴張張合合了幾次,像是有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
看他猶豫了老半天,晴兒索性轉過身替他起個頭:“小張,有事嗎?”
“呃,沒事……也算是有事啦……這怎麼說呢……”小張搔著頭,仍是欲言又止。
“關於總裁的?”晴兒捺著性子慢慢引導他把話說清楚。
“溫秘書,你怎麼會知道?”小張驚訝地瞪大了他那雙眯眯眼。
“我猜的。”晴兒努力忍住笑意。她是總裁的專屬秘書,有事想問她又不敢問,不是關於總裁的,還會是誰的!
“事情是這樣啦!溫秘書,你知道總裁新交的女朋友吧?”
心頭驀地揪疼了一下,但晴兒仍是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我知道,林小姐嘛!”
小張一提到林菲菲就一肚子氣:“對,就是那個女人,我實在有夠受不了她。她以為她是什麼東西啊!人還沒過門,就自以為是總裁夫人,到處頤指氣使,簡直不把人當人看。”
“林小姐年紀輕,又是千金小姐,難免會有點小姐脾氣。”
“溫秘書,我知道你人好,不過你就別幫她說話了。現在不是只有我小張對她不滿而已,全公司上上下下看她順眼的人只剩下總裁。唉,真不知道總裁在想什麼,雖然說情人眼裏出西施,不過總裁的眼光未免也差得太離譜了。不是我小張在說,我覺得總裁若真要挑老婆,就該找一個像溫秘書這樣,脾氣好又能幹的女孩子。”
晴兒擠出一絲笑意。“小張,你別開我玩笑了。”
“溫秘書,我是說真的,你可別當我是在說笑。溫秘書好好打扮起來,一定很漂亮。”小張認真的說。
晴兒不想繼續在她和闕震配不配這個話題上打轉,便岔開話題問道:“小張,你的工作應該不會和林小姐有什麼牽扯,怎麼會受她的氣?”
“啊!瞧我笨的!差點漏了重點了。”小張一拍額頭。
“怎麼了?”
“其實我今天要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前幾天那個林菲菲來我這裏,說她要拿公司的機密資料,我問她是不是總裁要她拿的,她說是,我想總裁要的資料一向都是你來拿的,我就打電話上去要跟你確認,結果她掛了我的電話,說她其實是要給總裁一個驚喜,想自己先把公司裏面的事情搞清楚,讓總裁知道她很能幹。開玩笑,我當然是不肯啦!公司的機密資料怎麼可以隨便給那些阿貓阿狗知道。結果,她就在我這裏又吵又鬧,威脅我說要總裁開除我,還使潑砸壞我一台電腦。”小張越說越氣,忿忿不平地用力一握拳。“不是我小張在說啦!要是總裁真的因為那女人幾句話就要開除我,老子也不想幹了啦!”
“小張,你別發火,我相信總裁不會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開除你的。這件事情我會反應給總裁知道,畢竟林小姐這樣隨興而為,可能對許多同事都會造成困擾。”晴兒安撫著小張憤慨的情緒。
“溫秘書,那就麻煩你了。”
“不會,應該的。”
拿齊了闕震交代的資料後,晴兒回到頂樓辦公室。
“總裁,剛才公司同仁有件事請我跟你反應一下。”將資料送到闕震桌上後,晴兒開口道。
闕震擱下金筆,抬頭望著晴兒。“什麼事?”
“事情和林菲菲小姐有關……”
“什麼事情和我有關啊?”林菲菲從休息室內探出頭,巧笑倩兮地對晴兒道:“溫秘書,不好意思唷!我剛才來的時候沒看到你,所以連聲招呼都沒打,就自己進來了。你不會介意吧?”
晴兒沒料到林菲菲會突然出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客氣地招呼道:“不會。林小姐,你好。”
“不會就好。我好擔心人家說我沒禮貌。”林菲菲做作地拍了拍心口。
她走出休息室,撒嬌地坐在闕震腿上,雙手環抱住他的頸項,微偏過臉,斜睨著晴兒,那眼神彷彿在示威。
“對了,溫秘書,你剛才說什麼事情和我有關?”
晴兒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現在說。她並非因為林菲菲剛才那個示威的眼神而有所忌憚,而是當著她的面轉述其他人對她的不滿,似乎不太禮貌。
“溫秘書,有什麼話就說嘛!你該不會是要說我的壞話吧?沒關係,你就直說,我會努力忍住不要哭的。”林菲罪狀似天真地說。但這一番似是無心的話,卻已經讓人有先入為主的想法,不管晴兒待會兒提出的事情再有理、證據再充分,也會讓人覺得晴兒就是在說她壞話。
“溫秘書,有事就說,別支支吾吾的。”闕震不耐煩地催促道。
晴兒又望了林菲菲一眼,便將目光移向闕震。
“報告總裁,資料管理中心的同仁反應林小姐之前到資料中心要求調閱公司機密資料,資料管理中心同仁礙於公司規定拒絕林小姐調閱,林小姐氣憤之餘,和同仁起了爭執,並砸壞一台電腦。”
闕震沉著臉聽完,問道:“菲菲,有沒有這回事?”
林菲菲可憐兮兮地抿了抿小嘴,點點頭:“有,可是人家只是想幫忙嘛!人家看你每天上班好辛苦,雖然有溫秘書幫你,可是人家也想為你出點心力嘛!人家又沒有溫秘書那麼聰明能幹,所以就想說自己下點苦工,多看一點資料。至於那台電腦,人家也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的,人家一向性急,那個先生硬是不讓我看,我一急,手不小心揮到那台電腦,它就掉下去了,人家的手也劃破了,好痛耶!”
她忽然轉頭望向晴兒,不好意思的說:“溫秘書,你不用擔心我會搶了你的工作!我只是想幫震分憂解勞,讓他輕鬆一點。我真的沒有意思要搶你的工作,你別擔心。而且,我只是個傻女孩,怎麼可能像你這麼能幹!”
林菲菲這一番話非但將自己說得讓人心憐,也將透露出這個消息的晴兒打成城府極深的陰謀者,讓她毫無招架之力。
闕震寵愛地輕擰林菲菲的鼻子。“傻丫頭,我就愛你這傻傻的模樣,如果我希望你像溫秘書一樣能幹,我乾脆找溫秘書談戀愛就好了,何必找你。”
“可是人家就是想多學一點嘛!”林菲菲嘟起小嘴道。
闕震剛剛那一番話,讓晴兒早已千瘡百孔的心,彷彿被利刃再次狠狠插了一刀。
她強忍著滿心傷痛,提醒闕震道:“總裁,公司的機密資料事關公司營運……”
闕震揚手打斷她:“溫秘書,你剛才也聽到了,菲菲只是想多學點東西。你去通知資料管理中心,以後菲菲想看什麼資料,都隨她。”
“哇!震,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林菲菲興奮地大叫一聲,捧住他的臉獻上香吻。
闕震的話一出口,晴兒就知道事情已經無法再挽回,只好一點頭。
“是,總裁。”
林菲菲得意地向晴兒露出冷笑,倡狂的態度表現出她對晴兒已不再有任何顧忌。
晴兒想尖叫,想用力扳過林菲菲的臉,讓闕震親眼看看她深沉的冷笑,讓他知道他單純的“傻丫頭”一點都不傻,更不單純。但她知道那一點用也沒有,闕震不會相信她的。
她只能選擇沉默地離去。
然而,沒有人注意到,在晴兒退出辦公室的同時,闕震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一切佈局都已經完成,就等他們自投羅網了!
葉景紋無奈地望著吧台前把烈酒當成白開水,一口幹掉一杯的晴兒,歎口氣問道:“晴兒,你又怎麼了?”
“小紋,你別理我!”晴兒微醺地瞅著她,用力一揮手。
“我是很想不理你,不過你已經快把我們店裏的烈酒喝光了,你要我拿什麼酒來賣客人啊?”葉景紋在她身邊坐下,半打趣地說。
晴兒一口仰盡手中的伏特加,對酒保晃著玻璃酒酒杯:“狄諾,再來一杯。”
“晴兒,你不能再喝了。”狄諾勸道。
“狄諾,再一杯就好。”晴兒嘟起小嘴,央求著。
“不行,本日烈酒供應到此。”葉景紋伸手覆住杯口,接著從晴兒手中抽出玻璃杯。
“小紋——”晴兒拉長了尾音,迷蒙的大眼可憐兮兮地瞅著葉景紋。
“沒得商量。”葉景紋搖了搖頭,把玻璃杯交還給狄諾。
“人家很可憐耶!連想借酒澆愁都不可以嗎?”
“你沒聽過‘借酒澆愁愁更愁’這句話嗎?”
心情極差的晴兒惱了,賭氣地說:“我不管!哪有人開酒館不讓客人喝酒的!我去別處喝。”
“你有膽就去。”葉景紋雙手抱胸,冷冷拋下這句話。
她……她沒膽!
“嗚……小紋……”晴兒哽咽一聲,猛然撲入葉景紋懷中。
葉景紋心裏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被晴兒撞得痛呼一聲。
她拍拍懷裏哭得像淚人兒似的晴兒,長歎一聲道:“我的三十六D就是這樣被你撞成了三十四B。”
晴兒忽然抬起頭,美麗大眼含著兩泡晶瑩的淚水,疑惑地說:“你什麼時候有三十六D過?”
“那是我的理想,說說而已,不行啊?”
吧台後擦著酒杯的狄諾也不信的瞟了一眼葉景紋胸前。“你有三十四B?”
身材被人這麼嚴重質疑,葉景紋也火了,用力敲了敲吧台,口氣不善地說:“這不是重點,OK?”
狄諾聳聳肩,低下頭繼續擦拭著酒杯。
葉景紋箝住晴兒雙肩,微微推開一段距離,狹長的鳳眼兇惡地挑起。“你哭完了沒?”
自憐的情緒被破壞殆盡,晴兒也慢慢能收住水,抽抽噎噎地點點頭。
“很好。”葉景紋哄小孩似地輕拍她的頭:“因為我在沒力氣再跟你玩猜謎遊戲。之前說好把他‘吃’了以後,你把東西搬來我這裏,然後你出國去散心,從此和他再無牽扯,結果呢?浪費了一張機票不打緊,你又傻傻地回去工作,那你和他的關係還不是又回到原點了!”
“可是他不接受我辭職。”
“你何必管他接不接受……等一下!”葉景紋終於聽出了一點端倪。“小姐,你不會還傻傻地回公司提辭職的事吧?老天,你不會真的那麼呆吧?做了壞事就要快點落跑,你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
“沒有,那天跟你通完電話之後,我就開始打包東西。因為肚子有點餓,所以我就訂了一個披薩,後來電鈴響的時候,我以為是送披薩的小弟忘了什麼東西,就開了門,結果……”晴兒越說越心虛,頭垂得越低。
“結果你也就莫名其妙地被他‘吃’了。我說你們還真是有來有往、互不相欠呢!”葉景紋頭痛地揉著眉心。
“小紋,對不起……你那麼用心幫我想辦法,我卻……”
“幹嘛跟我道歉?你對不起的人是你自己,是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的溫爸、溫媽。要是讓溫爸、溫媽知道我幫你想的那個餿主意,肯定會被他們吊起來毒打一頓。”葉景紋擺擺手,歎了一口氣。“那現在呢?你們都已經‘互吃’過對方一次了,他有什麼表示?”
豆大的淚珠又開始在晴兒眼底凝結,隨著她一搖頭,悽楚地滑下兩腮。“他說他不會因為兩次擦槍走火,就白白浪費一個得力助手。”
“嗟!那他的‘槍’還真是容易走火啊!”葉景紋不敢苟同地輕啐一聲。
如果闕震真如晴兒所的那麼愛林菲菲,那他的報復方法還真是異於常人。
雖然男人是感官的動物,只要一撩撥,很容易就會擦槍走火,不過在已經有親密愛人的情況下,還這麼輕易就對別的女人出手,原因應該只有兩個:一是闕震天生濫情、隨便,二是闕震根本就不像晴兒以為的那麼愛林菲菲。
從闕震叱吒商場多年,卻幾乎沒出半則緋聞來看,第一個原因應該是可以排除掉,至於第二個原因……葉景紋摩挲著光潔的下巴,思忖著。
“小紋,你在想什麼?”晴兒見她好半晌不出聲,忍不住問道。
葉景紋對上晴兒一身老氣的穿著,忽然微微一笑。這倒可以試試看!反正不管結果怎樣,都很難比現在更糟了!
主意一打定,葉景紋立刻將構想付諸行動。
“晴兒,我只問你一次,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讓自己脫離這種情況?”葉景紋正襟危坐,難得嚴肅地問道:“我不想看你老是反反復複,拿不定主意。如果你根本就沒有心想拉自己一把,我給你再多建議也是多餘的。”
“小紋……真的很對不起……你幫我想那麼多辦法,我卻一樣也辦不到……”晴兒咬著下唇,眼中泛起水霧。
“晴兒,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而且我說過,你對不起的人只有你自己,因為你傷心難過、借酒澆愁折磨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晴兒抱著頭,陷入沉默。
“晴兒,你知道嗎?你一直對自己太殘忍了。”
晴兒疑惑地抬頭望著她:“我不懂。”
“這些年來,你不斷告訴自己你配不上闕震……”見晴兒張口欲語,葉景紋對她搖搖手。“不,你先聽我說。感情這回事沒有配不配的問題,只有愛與不愛。你在做任何嘗試之前,就已經先一步認定闕震不會愛上你,所以你封閉自己,強迫自己在他面前不流露出半絲愛意,但同時你卻也拒絕讓自己有任何被愛的機會。
你的髮髻、老氣的裝扮就像你武裝自己的盔甲,在其他男人膽敢接近你時,就立刻用這副凜然不可侵犯的裝扮把他們統統嚇跑。晴兒,你必須改變。”
她伸手取下晴兒老氣的金邊眼鏡,抽掉她固定髮髻的黑色發簪,黑亮的長髮如瀑布般傾泄而下,披散在她肩上。“我知道此時此刻要你離開闕震,你絕對做不到,但你可以一步一步來。放過你自己,別逼自己猛往牛角尖裏鑽。就算他不愛你,但記得,你還是得被人珍愛的。
去剪個新髮型,換上你衣櫥裏最美麗的衣服;女人的美麗不必為誰,可以只為你自己。如果有人追你,感覺還不錯的話,就試試看,或許那個人會比闕震更適合你。”
晴兒靜靜流著淚,腦中不斷反復想著葉景紋的話。
良久,她抬起頭,不確定地望向葉景紋。“小紋,我真的封閉了自己嗎?”
“對!”狄諾和葉景紋異口同聲地回道。
“那我……”晴兒抹去淚痕,堅定的說:“真的該改變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6 23:49:47
第八章
林菲菲身穿灰藍色超低腰牛仔褲,搭配吉普賽式米色罩衫,足蹬三寸高跟鞋,得意地甩著腰鏈上末端的貂毛球,走進林氏企業辦公大樓。
“小姐,午安。”櫃檯小姐一見到她進來,就像見到瘟神似的,急忙起身,誠惶誠恐地深深一鞠躬。
林菲菲高傲地點點頭:“我哥在嗎?”
“是的,總裁在公司裏,可是總裁吩咐任何人不准打擾……”櫃檯小姐顫著聲回答道,始終低垂的臉連抬也不敢抬,生怕驕縱成性的大小姐心情不好,一抬手就是一巴掌。
“我是‘任何人’嗎?”林菲菲挑眉,冷聲問道。
“不……不,我我我……”櫃檯小姐嚇得連話都說不清了。
“算了,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計較。下次說話注意一點。”林菲菲頭一扭,旁若無人地甩著貂毛球走進電梯。
來到總裁辦公室,原本坐鎮門前的秘書已沒了蹤影,門後則隱隱約約地傳出呻吟聲。
原來在裏頭做些齷齪事呢!難怪不准人打擾。林菲菲不屑地撇了撇嘴。
“喂!給你們三十秒把衣服穿好!”她大力敲著門,揚聲喊道。
門內傳來一聲男性的低咒,跟著是一陣的布料摩擦聲。
門一開,衣衫不整的秘書羞愧地低著頭走出來,經過林菲菲身邊時,細聲打了個招呼。
“狐狸精!”林菲菲鄙夷地斜睨她一眼,邁步走進兄長的辦公室。
林可立已經穿戴整齊,面露不悅地坐在辦公桌後瞪著不識趣的妹妹。“菲菲,你老是挑不適合的時間來。”
“不適合?我在外頭為了公司費盡心力,你倒好,在辦公室裏和狐狸精廝混。”林菲菲坐進沙發裏,一雙長腿不得體地擱在茶几上。“我就好奇了,大嫂知不知道這只狐狸精的事?”
“你少拿那女人來威脅我!那女人要敢再囉嗦,惹惱了老子,我就休了她。”林可立嗤道。
“唷!說得這麼豪氣,看來大嫂的錢已經被你用得差不多了吧!”林菲菲嘲弄著兄長鮮見的氣勢。
林可立微慍地拉下臉,“你要不是我的親妹妹,早就被我宰了。”
“是唷!那就沒人替你去挖金闕集團的機密資料了。”林菲菲從皮包裏拿出這幾天收集來的資料,往茶几上一丟。“喏,你要的設計圖。”
“這麼容易就到手了?”
“你才知道!”林菲菲不屑地冷笑。“我還以為大家說‘鐵獅王子’是什麼厲害的人物,結果還不是跟普通男人一樣,我招招手、撒個嬌,就跟條哈巴狗一樣,什麼東西都端到我面前。不過,他倒是真的夠帥,體格又好,比起那些阿貓阿狗不知好上幾百倍。”
林可立倒不認為事情有她想得那麼容易。“菲菲,你別太自信,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闕震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讓你隨意取閱公司的機密資料?”
“是你想太多了。我只要在他懷裏撒撒嬌,別說是公司機密了,就算是他名下的產業,一樣雙手捧到我面前來給我。”極度自戀的林菲菲,壓根不相信闕震對她迷戀的模樣會是裝出來的。
“小心駛得萬年船。”林可立叮囑道。
林菲菲嗤笑一聲,自信十足地說。“闕震根本已經是我囊中物,隨我擺佈,你的顧慮太多了。”
“你這麼有自信?”
“當然。”林菲菲仰高尖瘦的下巴,得意一笑。
“好,哥信你。最近我聽到一個消息,闕風已經立了遺囑,將來的遺產不會傳給闕家四兄弟,而是傳給孫媳婦,所以只要你把闕震拐進結婚禮堂,那金闕集團就是咱們林家的了。”
“咱們林家的?”林菲菲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斜睨兄長:“哥,你的野心倒是不小啊!該不會我幫你騙到了闕震的財產後,你就一腳把我踢開。”
“怎麼可能呢!你是我親妹妹耶!”
“好吧!誰叫你是我哥哥呢!”
別開視線的兩個人各自懷著鬼胎。
親兄妹又如何?利字當頭,什麼東西都可以擺一邊納涼去!
那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嫵媚的波浪長髮以淺粉紅色的絲巾輕綰斜垂在左胸前,巴掌大的白淨小臉只淺淺撲上一層蜜粉和口紅,和絲巾同色的套裝看來高雅端莊,卻又不失年輕氣息。這一身打扮說不上搶眼,卻讓大廳內來往穿梭的上班族忍不住多看一眼。
她走向櫃檯,微笑地道了聲早。
美女笑起來就是比普通人好看!櫃檯小姐傻愣愣地回她一聲早,二秒鐘後才猛然回過神來。她是誰呀?
“小姐,等一下!你找哪位?”櫃檯小姐連忙喚住她,目光已經開始四處搜尋晴兒的蹤影。要是這位小姐跟那個林菲菲一樣,又是總裁的紅粉知己,她可得罪不起!
那女子走回櫃檯前,明眸不解地眨了眨。“蘇小姐,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溫秘書啊!”
“你是溫秘書!!”櫃檯小姐難以置信地大喊,引得大廳內眾人側目。
“嗯,我換了新的髮型。怎麼?看起來會很奇怪嗎?”晴兒不確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和頭髮。
“不是,不是。”櫃檯小姐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很漂亮,真的超漂亮。”
“謝謝。我昨天剛弄好的時候很不習慣,還在考慮要不要弄回原來的樣子。”
“不不不,千萬不要,你這個樣子超美的。”櫃檯小姐真心的說道。
晴兒一笑,“蘇小姐,你真會說話,害我都開始覺得自己真的變好看了。好了,不打擾你做事了。”
晴兒人才剛踏進電梯,原本靜默的大廳內立刻傳開低低切切的說話聲。
“那位小姐真的是溫秘書?”開發部的一名男專員狐疑地問道。
“應該是沒錯。”他身旁的同事摩挲著下巴回答道。
“那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漂亮?”公關部的同事也提出疑問。
“該不會是去整型的吧!”一名秘書室的女秘書酸酸地說。
“不曉得,可是整型有那麼快就可以出院嗎?”另一名女秘書實事求是地提出問題點。
“應該不可能吧!我老婆上次去割個雙眼皮就腫了好幾天。”這會兒連安全部門的保全人員都插上一腳。
忽然有人大喊一聲:“啊,頭頭來了!”
“哪一個部門的?”有人揚聲問道。
“全部!四個全到!”
嘩一聲,大廳裏的人全部呈鳥獸散,擠電梯的擠電梯,爬樓梯的爬樓梯,不到二秒鐘,不該在大廳出現的人一個不剩。
“發生了什麼事?”闕霄搔搔一頭亂髮,順手捉住一個保全人員問道。
那個倒楣的保全人員,緊張地直對頂頭上司露出一臉傻笑。
“你對我笑個屁啊!”闕霄不耐煩地啐道:“我問你發生什麼事了!”
“報、報、報告協理,大家在、在、在討論整容的問題。”保全人員結結巴巴地說。
“去,整容有什麼好談的。”闕霄大手一揮,遣那名保全人員離開。
闕雷利眸一眯。“我看他們是嫌工作量太少,日子過得太清閒。”
“阿雷,你也別這麼苛待員工,小心你開發部的員工全都被你折磨到過勞死。大家聊聊八卦,也是情感交流的一種方法。”闕霆笑咪咪地說。
“你放心,我的人耐壓性超強。倒是你的人才要小心,別個個都像你一樣染了一身病。”闕雷氣定神閑地反打他一耙。
“是,你的人耐‘壓’性強,我的人雖然專門‘壓’人,不過我會記得提醒他們,千萬要慎選對象,免得傳染了一身病。”他闕霆身為公關部協理,說話可從來沒有輸過人。
“夠了,你們都吵了三十年還不煩啊!”闕震不耐煩地出聲,利眸掃過兩個打從出生就鬥嘴鬥到大的弟弟。
闕霆和闕雷不爽地互瞪一眼,默契十足地同時開口道:“大哥,我上去辦公室了。”
一聽到對方和自己說出一樣的話,兩人又同時冷哼一聲,扭過頭,分開走向最兩側的電梯。
“真受不了他們兩個,明明都老大不小了,兩個人只要一碰頭,心智年齡馬上降到六歲。”排行最末的闕霄望著兩位兄長的背影直搖頭。
“別理他們了。上去吧!”
遠遠望見他辦公室外伏案寫字的陌生身影,闕震不解地擰起眉心,臉色也跟著沉了下來。
她竟然敢沒先徵求他的同意,就找人來代班!她為什麼請假?又是誰准的?她病了嗎?嚴不嚴重?
不過短短幾步的路程,闕震煩亂的思緒已經轉了好幾折。終於,他走到那位“代班秘書”桌前,屈起的指關節正待重重落下——
“總裁,早安。”
熟悉的嗓音鑽入他耳中,停住他手中的動作,仰望他的笑臉看來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闕震的目光緊盯著面前白淨粉嫩的小臉,久久不發一語。他一直知道她是美麗的,也不只一次看過她卸下那身老氣偽裝後的清麗模樣,但他從沒想過細心打扮後的她,更是美得讓他幾乎睜不開眼。
晴兒回望他,靜靜等著他開口。
終於,闕震調開頭,看似漫不經心地望著門邊的盆栽。“溫秘書,今天有什麼行程?”
晴兒拿起行事曆,快速將他今天的行程念了一遍。
“好。送杯咖啡進來。”闕震吩咐完,往前走了兩步,又忽然回過頭。
晴兒合上行事曆,正要轉身去茶水間泡咖啡,正巧對上闕震的臉。“總裁,還有什麼事嗎?”
他望著她足足五秒後,忽然清咳了幾聲。“沒……沒事。”
晴兒站在原地,看著闕震走進辦公室,關上門,確定他真的沒其他事要交代,才轉身走向茶水間。
掩上門後,闕震頭抵著門板,驀然自嘲地一笑。
老天!他竟然像個沒見過女人的年輕小夥子一樣,目不轉睛地直盯著她瞧!但教他怎麼能夠不去看、不去想今天的她有多麼美……
然而,他心中卻又同時有個念頭,希望她穿回老氣的深灰色套裝,將她的美麗藏住,只讓他知道,不讓其他人分享。
“我怎麼沒聽說我大哥換秘書了?”
極富磁性的男中音在晴兒上方響起,她循著壓在桌上的大掌往上望去,冷不防對上一雙猛然湊近的桃花眼。
晴兒不動聲色地微微後傾,拉開兩人的距離,有禮的招呼道:“闕協理。”
“這稱呼倒是夠取巧。你在公司喊一聲‘闕協理’會有三個人應聲。”他有趣地打量著她,眼尾上揚的桃花眼裏少了幾分輕佻,卻多了幾絲陰鷙。
“闕協理,開發部找總裁有事嗎!”
他挑眉:“你確定我是開發部的協理?我昨天才去剪了頭。”
他們又來了!晴兒想起四年前的往事,不由得微微一笑。
那時她剛擔任闕震的秘書時,闕雷和闕霆每次來都要她玩猜謎遊戲,猜對沒獎,但要是猜錯了,就有苦頭吃了。直到他們確定她能夠十分肯定地分出兩人的差異之後,終於肯放她一馬,不再每回都要她猜。
“協理,我很確定你是開發部的闕協理,不是公關部的闕協理。總裁有事出門,一會兒才會回來。”
“你為什麼能夠確定?”闕雷故意混淆視聽地彎下身,雙眼直視著她。
晴兒以一貫溫婉的說法解釋道:“因為闕霆協理看起來隨和,你看起來認真。”
“好個兩邊都不得罪的說辭。你心裏其實是想記一個浪蕩隨便,一個陰險狡詐吧!”
晴兒但笑不語。這種時候解釋只會越描越黑!
“你果然是溫秘書;我還以為我大哥換秘書了。”闕雷極為難得地揚唇一笑,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她:“你變漂亮了!我都快認不出是你了。談戀愛了?”
晴兒搖搖頭:“只是想換個模樣改變心情。”
“名花尚未有主……”闕雷摩挲著下巴低吟片刻,忽然開口道:“意思就是說我可以追你囉!”
晴兒著實被他的話嚇了一大跳:“協……協理,別開我玩笑了。”
“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我還以為你知道會開這種低級笑話的,只有闕霆那個傢伙。”闕雷張開雙手架在桌上,俯視著晴兒:“我是認真的。”
“可是……這太突然了……”晴兒完全慌了手腳。
“你不用現在就回答我,畢竟感情的事要慢慢來,我不逼你。晚上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
“我……”晴兒腦中全糊成一團。老天,這是什麼情況?闕雷竟然說要追她!
忽然,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
“大哥!”闕雷轉過頭,揚手朝兄長打了聲招呼。
晴兒反射性地看向闕震走來的方向,耳邊忽然響起葉景紋對她說的話——
就算他不愛你,但記得,你還是值得被人珍愛的
如果有人追你,感覺還不錯的話,就試試看,或許那個人會比闕震更適合你……
“溫秘書,怎麼樣?有空嗎?”
晴兒將目光移回闕雷期盼的臉上,下定決心地點點頭:“好。六點半可以嗎?”
“嗯,我六點半過來接你。”闕雷先對晴兒溫柔地一笑,才轉過身面向闕震。“大哥,我有點事情要找你商量。”
“進去說。”
進門前,闕震忽然側過臉,神色複雜地望了晴兒一眼。
他的眼神讓晴兒莫名地一陣心虛,彷彿她接受闕雷的晚餐邀約是背叛了他。
不!她沒錯!晴兒挪開了視線。既然他不愛她,她又何必在乎他怎麼想。
她並沒有背叛他,她只是把握住讓自己得到愛與幸福的機會!
闕霆一向認為咖啡和八卦是提振員工精神的最佳良方,所以他從來不會嚴格禁止他手下的人,偶爾在茶水閒聊一聊無傷大雅的八卦話題,就算不小心讓他撞見,他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瞧見,但前提是,他大哥沒站在他身邊視察工作情況。
因此,當總裁大人已經站在門外,而茶水間裏頭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還在大聊特聊公司內最新的八卦,身為一個善良的上司勢必得提醒他們一下。
但在闕霆發出任何聲音之前,闕震已經先拋來一個眼神,示意他噤聲,他只好暗自祈禱裏頭那兩個笨傢伙,別正好提起他最近聽到的那個八卦。
“喂,你有沒有聽說?”
“聽說什麼?”
“不會吧!你竟然不知道?就是溫秘書和開發部闕協理的事啊!”
死了!一滴冷汗滑下闕霆額際。
“他們怎麼了?”
“我跟你說,有人看到溫秘書和闕協理一起出去吃飯,兩個人還有說有笑,親熱得不得了。”
“不會吧!你說的是總裁的那個溫秘書?闕協理看得上她?”
“喂,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溫秘書換個打扮之後,現在變得多漂亮呀!人美、溫柔又能幹,她現在已經變成全集團單身漢夢想的最佳老婆人選耶!我本來還想想個辦法,跟她來一場美麗的邂逅,把佳人追回家當老婆呢。”
這傢伙不要命了!闕霆偷覷一眼闕震黑到不行的臉色,心中替那個不知死活的傢伙默念三遍往生咒。
“你就別妄想了,你拿什麼跟闕協理比啊?”
“所以我也只好認命啦!”
“不過,說實在的,總裁不會怎麼樣嗎?”
“關總裁什麼事?以溫秘書的個性,應該不可能因為談戀愛就疏忽了工作吧!”
“哈!這下你的消息就不夠靈通了,其實……”
不行,聽不下去了!闕霆連忙重重咳了幾聲。
茶水間內的談話瞬間消音。
“總裁、協理。”兩名公關部的男職員低著頭走出茶水間,匆匆向兩人打聲招呼後,一溜煙回座位上去。
闕霆原本還想說點話來安撫兄長的情緒,但一見到他臉上駭人的表情,就將話全咽回肚裏去。
那個死阿雷到底想做什麼?
時候到了!闕雷看著總裁辦公室外無人坐鎮的辦公桌,利眸一眯,嘴角彎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推門走入總裁辦公室。
“大哥,你找我?”
闕震指指一旁的沙發。“阿雷,你先坐下。”
“不用,我這條腿沒你想的那麼脆弱,古醫生把它接得挺好的,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它曾經斷過。”闕雷拍拍右腿,一笑,但那笑意卻未到達眼底。
闕震歎了一口氣,目光直視弟弟。“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到底想做什麼?”
“大哥,你不兜圈子,我倒是真的不懂你指哪件事。”闕雷揚眉,故作不解。
“你和溫秘書的事。”
“哦,你也聽說啦!說到晴兒,怎麼沒看到她在外面?”
聽到闕雷直呼晴兒的名字,闕震皺起眉頭:“我要她去拿點資料過來。”
“真不愧是大哥,果然夠謹慎,連要吵架也記得先把她遣開。”闕雷兩掌相擊,帶絲挑釁意味地拍出疏疏落落的掌聲。
他的態度讓闕震揪結的眉心擰得更緊。“我沒打算跟你吵。”
“但那是必然會發生的事。”闕雷冷冷一笑,複又開口道:“大哥,你記不記得我八歲那年出車禍昏迷不醒時,你守在我床前對我說,只要我醒過來,不管我要什麼,你都會去拿來給我。
你真的是一個好哥哥,一個無可挑剔的好哥哥,為了我們三個人,你可以犧牲一切。現在,我想到我要什麼了:“我要你可愛迷人的女秘書!”
闕震心頭一震:“不,除了她,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可惜除了她,我什麼都不要。”
“你這個要求我辦不到。”闕震強壓下心中複雜的思緒,試著平和地對闕雷說。
“為什麼辦不到?她或許很能幹,但我相信整個臺灣不會找不到一個可以代替她的秘書。你是辦不到還是不肯?爺爺的遺囑你應該很清楚,我不想浪費時間去找一個女人進禮堂,還要一輩子擔心她會不會帶著那一疊股票背叛我,但是我信得過晴兒,我相信她不會做出任何有害於金闕集團的事。”闕雷一切以現實為考量。
闕震不敢相信地看著弟弟:“你根本不愛她!”
闕雷倡狂地大笑:“老天!大哥,你是哪條筋錯亂了?你竟然會提到愛不愛的問題!愛是什麼東西?我相信我能給她的不只是那種膚淺又虛無的東西!等我們兩個結婚,她會成為金闕集團的大股東之一,過著極其富裕優渥的生活。你認為這種實質上的東西比不上虛無的愛嗎?”
“你這是在利用她!”闕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喧騰的火氣,怒喝道。
“錯!這是互利互惠!她替我帶來我需要的,我給她她需要的。如果她要被愛的感覺,我也不介意每天對她說上幾次‘我愛你’。大哥,你何必這麼氣憤?她是你的什麼人?”
闕震重重一拍桌,心中的感覺再也隱藏不住。“她是我的女人!”
“那可不一定,勝負還未定呢!大哥。”闕雷邪邪一笑,雙手插入西褲口袋。“既然我們之間顯然找不出共識,再談下去也沒有意思了。”
闕雷走向門口,臨出門前忽而側過臉,別有深意地說:“別要求自己非得當個聖人,有些東西你根本就給不起,有些事也不見得非要你一肩擔下。記住啊!大哥。”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6 23:50:18
第九章
“總裁,到家了。”晴兒將車駛入闕震住所前的車道,回過身對後座醉得一塌糊塗的闕震輕喊道。
她感覺得出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但她沒資格過問,也不該過問。
今晚她原本是要陪闕震出席一場商務聚會,但車已經到了會場,闕震卻臨時叫她掉頭回去。她只好掉頭開回公司,公司的辦公大樓就在眼前了,他又說不回公司,要她開車到西區的一家小酒館。
到了小酒館,他就悶聲不響地猛灌酒。
看他這樣子,晴兒心裏很不好受,卻又要強迫自己硬起心腸,當作沒看見。他的一切情緒自然有林菲菲會包容,無須她多事。
闕震醺醺然地咕噥一聲,伸手要打開車門,但迷蒙的醉眼怎麼也對不准焦距,試了半天總是打不開。
晴兒見狀歎了一口氣。她還是做不到就這麼拋下他不管!
她下車替他打開車門,攙起他搖搖晃晃地走向門口。好不容易,撐著足足高她一個頭的闕震走到門前,晴兒先讓闕震抵著門板站好,一手扶住他,一手在他身上摸索著大門的鑰匙。
“晴兒……”
驀然響起的呢噥醉語,讓正努力從他西褲口袋中撈出鑰匙的晴兒愣在當場,不相信的目光由他腰部緩緩上移,經過他寬闊的胸膛、敞開的領口,最後對上他醺然的醉眼。
他對她露出一抹笑,溫熱的手掌輕覆上她冰冷的面頰。
溫晴兒,不准胡思亂想!晴兒連忙喝止自己因為他這一笑,心中又升起的愚蠢念頭,別開臉,避開他溫柔的手。
好不容易,她終於撈出大門鑰匙,開了門,扶著他走進二樓臥房,替他脫下西裝外套後,半拖半拉地讓他在床上躺好。
將爛醉如泥的他搬上床後,晴兒也累得滿身大汗了。她抬手抹去額頭上細小的汗珠,氣喘吁吁地望著闕震。
好了!任務完成,她可以走了!晴兒轉過身準備離開,但雙腳卻像是在地上生了根,動也動不了。
她回過頭,擔憂地望著闕震,心中仍是牽掛著無人照料的他。
“溫晴兒,別再重蹈複轍了!”她低聲告訴自己,狠下心扭頭離開。
“別走……晴兒……”
他模糊的低語彷彿是定身咒,定住她離去的腳步,輕易地擊垮她這些日子來努力的成果。
“老天……”晴兒閉眼長歎,不堪一擊的理智再也無力和心中強烈的愛意較勁對抗。
“別離開我……別離開我……”闕震彷彿作了什麼惡夢,用力揮舞著雙手,好像急切地想抓住什麼東西。
晴兒奔回他身側,握住他的手,怕他在無意中傷了自己。“總裁,醒醒,你作惡夢了!”
握住了她的手,闕震瞬間平靜了下來。
正當晴兒以為他已脫離惡夢的糾纏時,他忽然用力一扯,將晴兒捲入懷中。
“啊——”晴兒低呼一聲,掙扎著想脫離他的懷抱。“總裁,你喝醉了!”
但她越是掙扎,闕震便抱得越緊。
“晴兒,別離開我!我沒有辦法把你讓給他……阿雷要什麼東西,我都願意給他,除了你……除了你……我真的做不到……”
晴兒傻了,忘了要掙扎,忘了自己已經下定的決心,亂烘烘的腦中只能反復回繞著闕震的話。
“為什麼你要讓別人發現你的美……你是屬於我的啊……你一直都是屬於我的啊……我不要把你讓給其他人,就算是親弟弟也不要……”闕震緊緊將她擁入懷中,眷戀地以臉摩蹭著她細嫩的面頰與頸部。
不,這不可能是真的!他喝醉了,醉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晴兒的理智在最後關頭覺醒,拒絕讓癡心因妄想而膨脹至不可收拾的程度。
她雙手隔在兩人之間,試著推開闕震。
“別離開我……我愛你……”
晴兒如遭雷殛,小嘴微啟,難以置信地望著闕震。
他……剛才真的說出了那三個字?
闕震捧住她的小臉,溫暖的唇輕柔地覆上她微張的櫻唇。
晴兒輕歎一聲,在他溫柔的吻中拋棄了所有決心與掙扎,徹底淪陷。
在她閉上雙眼的同時,辛酸的淚水從她眼角滑落兩腮。
或許,他一覺醒來就忘了他曾對她說過這句話,但她知道——
她再也逃脫不了了!對他的愛註定要陪她到老,至死方休!
闕震喝醉那一夜發生的事,隔天早上誰也沒有提起。清早起來看見躺在他身邊的睛兒,闕震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淡淡地問她早餐要吃鮪魚三明治還是花生醬三明治。
兩人靜靜吃完早餐,闕震走進浴室梳洗,晴兒則開車回家換衣服準備上班。
關於那一夜,兩人有志一同的讓它成為秘密,一則不能問、不能談論的秘密。
中午時分,位於辦公大樓三樓的員工餐廳擠滿了用餐的職員們。然而,一反以往的喧鬧,今天的員工餐廳因為兩位稀客的光臨,靜得幾乎聽不到一絲聲音。
晴兒撥弄著盤中的肉片,因為四周注視的目光而有些食不下嚥…她不習慣太過吵雜的環境,所以很少到員工餐廳用餐,但若說這樣反常的情況全是因為她,就太高估她的影響力了。
真正能讓全場鴉雀無聲的主角,是坐在她對面的闕雷。
“晴兒,你不餓嗎?”闕雷看她一大盤燴飯只吃了幾口,關心地輕問。
晴兒溫婉一笑,“不是很餓。”
“因為這些閑著沒事做的人?”闕雷一雙冷眸掃視過餐廳裏伸長脖子、豎直耳朵,等著接受第一手八卦消息的男女職員。
好奇的目光紛紛急忙收回,一時間餐廳裏乒乒乓乓亂響,全是刀叉、湯匙落地的聲音,還有人為了撿起掉在地上湯匙撞成一團,痛呼聲四起。
晴兒笑著搖搖頭。
“你笑起來真的好美。”
他熱切的注視讓晴兒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只好垂下眼避開,低聲道謝。
坦白說,從各方面比較,闕雷並不比闕震差,雖然因為車禍的關係,他右腳微跛,但若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他的腳有任何異狀,而且闕雷雖然名義上只是開發部的協理,他所掌握的股權和闕震一樣多。
然而,儘管闕雷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件,晴兒對他的溫柔就是沒有感覺。
“其實,我應該找一家特別的餐廳,再跟你提這件事,可是我最近實在太忙了,我又急著想知道你的答案,所以……”闕雷從口袋中拿出一隻深藍色的天鵝絨珠寶盒,輕輕推到她面前。
晴兒望著面前的珠寶盒,不解地抬頭看著闕雷。
闕雷微微一笑,打開珠寶盒,裏頭是一隻鑲嵌著六克拉菱形美鑽的戒指。“晴兒,嫁給我!”
“我……”晴兒張嘴欲語,卻不知道怎樣才能把拒絕的話說得婉轉。
“別現在就拒絕我。”闕雷彷彿看穿她心中所想。“我知道你需要時間考慮。我不會逼你現在就告訴我你的決定,但我希望你仔細考慮過之後,能夠給我一個肯定的答案。晴兒,我真的很喜歡你。”
晴兒抿了抿唇。“我……其實……”
“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我大哥。”
晴兒驚愕地瞪視著他,結結巴巴地否認道:“不……總裁和我……我……”
“你不用否認。我大哥是個很有魅力的人,你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會喜歡上他並不奇怪,我也不會介意。可是,他身邊已經有了林菲菲,說不定很快就要結婚了,你想一想,你真的能夠忍受自己喜歡的人走上紅毯,身邊的新娘卻不是你嗎?”
闕雷的話刺中她心底最深沉的痛楚。晴兒慘白著小臉,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獲得幸福的機會,好好考慮後,給我答案。”
闕雷中午所說的話,彷彿一張無邊無際的大網沉沉地籠罩住她,壓得她快透不過氣。
她拚命告訴自己別去想,但她越是不想去多想,他的一字一句反而更鮮明清晰地迴響在耳際,一遍又一遍狠狠刺入她心房。
“溫秘書,進來一下。”內線電話響起那端傳來闕震沉穩的聲音。
晴兒呆坐在座位上,愣然望著電話機。她無法確定現在的自己若見到他的臉,會不會當場崩潰。
過了好一會兒,闕震又撥了一次內線。
“溫秘書,我在等你。”
他不耐煩的聲音透露出他的耐心已所剩無幾,若她再不進去,下一次他就會親自出來找她。
晴兒握緊雙拳,微尖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細嫩的肌膚,那股刺痛暫時轉移了她混亂的思緒。
她深吸一口氣,敲門進入闕震的辦公室。
“總裁,請問你有什麼事要交代?”晴兒強迫自己直視著他,不讓自己被心中危疑不定的情緒淹沒。
她做得到的!她告訴自己。過去的四年她總能將自己的愛意牢牢隱藏在專業的外表下,沒理由會撐不過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
她的臉色蒼白得讓闕震心驚。“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報告總裁,我沒事。”
“你這樣子叫沒事?”
晴兒挺直了背脊,倔強地強調道:“報告總裁,我真的沒事。請問你要我進來有什麼事?”
“你……算了,隨你吧!”闕震氣她的倔強,卻又拿她沒有辦法。“我要你幫我擬一份名單。我要邀請所有和我們公司有來往的客戶和廠商。”
“請問總裁,這份名單是什麼用途?”
“訂婚宴用。日期是下下個月十六號中午十一點半,邀請函的款式就由你選擇。”
包握在掌心內的指尖猛然插得更深,晴兒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是。”
堅強的偽裝只維持到退出闕震辦公室的那一瞬間,門在她身後關上的同時,她心碎地靠向門框,無聲地哭出自己滿心的悲戚。
人們總說“酒後吐真言”,那夜他喝醉所說的話又算什麼?
他說他愛她,他說他不要把她讓給闕雷,他要她別離開他……這些話是他弄錯了物件,還是只是他胡言亂語的醉話?否則,他怎麼能夠在愛她之後,又轉過身和其他女人訂婚!
他怎麼能夠這麼殘忍!他怎麼能?
不了!她不要再愛他了!她支離破碎的心再也找不到任何一塊完整的地方去愛他了……
給你自己一個獲得幸福的機會。
闕雷的聲音驀地在她耳邊響起。
她蹣跚地舉步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拿起話筒,顫抖的手按下闕雷辦公室內的私人專線。
“我是晴兒。我答應你的求婚。”
“晴兒,吃什麼?”
“你決定吧!我不懂法國料理。”晴兒朝對座的闕雷一笑,輕放在桌上的雙手不自覺轉動著手上價值不菲的鑽石戒指。
為了工作方便,她手上除了手錶之外,幾乎不戴其他的首飾,一向樸素慣的雙手還不太能適應這麼貴重的首飾。
快下班前,闕雷撥了內線電話給她,說他已經在法國餐廳訂好位,要好好慶祝一番。一坐上車,他就迫不及待地替她戴上戒指,看著他興奮開心的表情,她心中不由得一陣心虛,總覺得自己很差勁地利用了他。
闕雷向等候在一旁的侍者點完餐,又小聲交代了一些事情後,回過頭帶著一臉笑意,凝視著晴兒。
他過分熱烈的目光讓晴兒心虛地垂下眼:“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我?”
闕雷忽然微微傾身向前,合掌包覆住她雙手,認真的說:“晴兒,謝謝你。”
他驟然覆上的大手嚇了晴兒一跳,讓她幾乎要反射性地抽回雙手,但她強壓下心中那股不自在的感覺,輕問:“為什麼要謝我?”
“因為你今天讓我變成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闕雷深情地望著她。
餐廳裏悠揚的鋼琴聲忽停,一名身著黑色燕尾服的小提琴手一面拉著琴,一面緩緩走向他們,最後在晴兒身旁停下,只為她一人演奏。
老天!晴兒望著闕雷,抿直唇說不出一句話。不可諱言,她確實被他的心思所感動,但心裏頭更多的是深深的自責。雖然說感情世界中雙方的付出很難相等,但他的深情,她根本還不起一分一毫。
小提琴手演奏一曲過後,朝晴兒一鞠躬,從懷中拿出一朵鮮紅的長莖玫瑰獻給她後,才轉身離開。
“震,人家也要小提琴手!”
熟悉的驕縱女聲從晴兒前方不遠處傳來,晴兒抬眼一望,先是對上那一張讓她魂牽夢繫的面容,跟著望向他身旁的林菲菲。
粉嫩的面容霎時變得慘白,她知道自己該在他注意到前快快扭開頭,但她的雙眼卻彷彿有了自己的意志,拒絕聽從她的命令。
“晴兒,怎麼了?”闕雷發現她的反常,循著她的目光望去。
“沒……沒事。”晴兒終於能夠別開視線,但為時已晚。
“大哥也來了啊!”闕雷拉住晴兒的手,“走,我們去打聲招呼。”
“不,不,我想總裁可能不希望被人打擾……”晴兒推拒著,不願去面對他們兩人。
“你想太多了,大哥不會介意的,而且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了。”闕雷根本不給她逃避的藉口。
擔心兩人這麼拉拉扯扯太難看,晴兒只好認命地跟著闕雷過去向闕震打招呼。
“大哥,真巧啊!”闕雷對兄長一笑。
看見晴兒和闕雷十指相扣,闕震眼底掠過一絲慍怒,但他仍是不動聲色地說:“是蠻巧的。”
不甘被晾在一邊的林菲菲故意裝出大嫂派頭,瞄了晴兒一眼,出聲道:“阿雷,怎麼不介紹一下你的女伴?讓人家在那邊枯站,不太禮貌吧!”
“林小姐,我相信我們並沒有熟悉到可以直呼對方名字的地步。”闕雷不屑地瞟她一眼。這女人想當他大嫂?下輩子都別想!
闕雷這麼一說,林菲菲的面子當場掛不住,臉上閃過一陣青一陣白。
她不依地扯著闕震的衣袖,埋怨道:“震,你看啦!我就知道你根本沒跟小叔他們提過,給我這個鑽石戒指又有什麼用!”
亮晃晃的鑽石光芒隨著林菲菲誇張的動作在晴兒眼前閃爍,佔據了她所有視線,讓她暈眩得想吐。
“菲菲,我是打算訂婚那天再跟他們說。至於溫秘書,你應該很熟悉,不用再介紹了。”闕震忍住心中的厭煩,安撫林菲菲道。
“她是溫秘書?”林菲菲不可思議地上上下下打量著晴兒。
“林小姐。”晴兒有禮地朝她一頷首。
“大哥,其實我們會過來,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闕雷語氣中的挑釁意味只有闕震聽得出來。“溫秘書答應了我的求婚。”
“是真的嗎?溫秘書。”闕震目光淩厲地瞪向晴兒。
他眼神中的憤怒讓晴兒心頭一驚:“是的,總裁。”
“好,好極了。恭喜了。”
“謝謝大哥的祝福。”
兩兄弟眼神中交流的戰火似乎一觸即發。
“晴兒,我們回座位吧!別打擾大哥他們了。”闕雷搭著晴兒的肩,走回兩人的座位。
林菲菲從兩兄弟相處的態度中嗅出一絲火藥味。外面的人都說闕家四兄弟感情極佳,現在看來顯然傳言並不怎麼可靠,只要她能將他們兄弟間的嫌隙加深,那麼要搞垮金闕集團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菲菲,想什麼?”
“沒什麼。”林菲菲飛快否認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闕震微笑,揚手召來侍者:“小提琴手,對不對?”
闕震轉頭吩咐侍者安排小提琴手過來表演,目光卻越過侍者遠遠落在晴兒身上,複雜的眸光混雜著憤怒和受傷。
該死的阿雷!該死的晴兒!該死的……自己!
黑色蓮花跑車沉穩地在大廈大門外停住。
闕雷點亮車內的小燈,目光直視著車窗外漆黑的夜色。“說吧!我知道你有話要對我說。”
“阿雷,我……”晴兒心虛地望著他立體的側面輪廓,取下手上的鑽石戒指。
“我知道我很差勁,我也知道我這麼做對你是一種傷害,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嫁給你。你是個很好的人,可是我就是沒辦法愛上你,這樣的婚姻對你來說並不公平,你值得一個更好的女人……”
“你還是忘不了我大哥?何苦呢?他和林菲菲就要結婚了,你真的能夠忍受嗎?”闕雷回過頭望著她。
“我知道,如果能不愛就不愛,那就不是愛了。等我將手頭上的工作交接清楚,我就離開。我會在看不見他的地方祝福他們。”晴兒拉起闕雷的手,將戒指放入他掌心。“真的很對不起。”
晴兒開門下車,臨走前又是深深一鞠躬。“我真的很抱歉。”
闕雷傷痛的表情在她轉身離去後消失無蹤。
他指尖輕敲著皮質方向盤,從後照鏡中看見後方不遠處的保時捷跑車時,眼底浮現詭譎的笑意。
“大哥,別太衝動呀!”他輕笑著低喃道,踩下油門離去。
就在他離開的同時,保時捷跑車上走下一名男子,快步走入大廈。
晴兒疲累地將頭抵著門板,翻出皮包內的鑰匙打開門。
忽然,一道身影挾帶著漫天怒氣逼近她,憤怒的巨掌猛地攫獲她纖細的手腕,拖著她進屋,用力甩上門後,一把將她捲入懷中。
晴兒還來不及出聲尖叫,他的冷唇已先一步封住她的嘴。
他熟悉的氣息讓晴兒先是一怔,然後才猶如大夢初醒般扭開頭,想避開他侵略的吻。
“放開我!”晴兒好不容易找到發言的機會,尖聲喊道。
“不放!”他強硬得不容拒絕,唇再次吻住她。
他的吻並不溫柔,粗暴又急切地在她唇上又咬又啃,咬痛了她的唇,也刺痛了她的心。
不聽話的淚水溢出她眼眶,沿著兩人緊密貼合的臉頰滑下。
濕冷的感覺讓闕震心頭一震,不自覺放輕了力道。
晴兒用盡全力推開他,再也受不了地大叫:“你究竟還想要怎麼樣?”
“我不准你嫁給阿雷!”
“你憑什麼不准?你是我的誰?你又有什麼資格?”晴兒紅著眼眶,努力穩住瀕臨崩潰邊緣的情緒。
只要他說愛她,她什麼都可以不理會,就這樣一輩子守在他身邊!她要的不多,只要他說愛她……
“你說過你愛我,這輩子就不准收回!”闕震蠻橫地說。
“就因為這樣……哈哈哈……”晴兒驟然狂笑,強忍下的辛酸、痛苦因為他的回答而崩潰。“老天……就因為我說過這句話……”
她近乎瘋狂的模樣讓闕震心驚,他遲疑地伸出手想碰觸她。“晴兒……”
“別碰我!”晴兒猛力甩開他的手。“愛一個人有罪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折磨我?我知道愛情不是付出就會有收穫,但為什麼我必須要受這樣的折磨?老天,我愛上的是一個怎樣的男人?你怎麼能夠這麼殘忍?既然不愛我,那就放了我,讓我去尋找我的幸福……”
闕震一聽到她要離去,惶惑不安頃刻將他的理智淹沒,口不擇言地說:“你的幸福?阿雷本就不是真的愛你!他只是想靠娶你來取得我祖父的遺產!”
“那又如何?他是不是真的愛我,對你來說有什麼分別!如果我對他有那麼一點利用價值,互取所需又如何!”
“互取所需又如何?老天,你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你這是在作踐自己!”闕震雙手箝制住她細瘦的肩,用力搖晃她。
“作踐自己?闕震,你錯了!”晴兒揮開他的手,清冷的目光定定看著他。“我這輩子做過最作踐自己的事就是愛上你!我再也不要愛你了!”
闕震難以置信地瞪著她,上一秒仍在跳動的心臟彷彿被人活生生刨出胸口,不停流淌著鮮血。
“不可能,你絕對做不到!你這輩子註定要愛我到死!”他狂吼,踉蹌了一步,轉身沖出她家,不敢再多停留一秒鐘,生怕盛怒中的自己會在爭執中失手傷了她。
他說對了,她這輩於是註定會愛他到死,但他不會知道,永遠不會知道……
晴兒無力地跌坐在地,伏在冰冷的地板上痛哭失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6 23:50:46
第十章
“晴兒,去把櫥窗裏的模特兒換上新進的那批衣服。”溫父在後頭的倉庫喊道。
“好。”在一樓店面整理衣服的晴兒應了聲,在架上挑了一套展示用的三件式西裝,又選了—條搭配用的領帶。
走到展示櫥窗前,她把要更換的西裝和領帶先擱在旁邊的椅子上,打開收音機的電源開關,電臺主持人充滿活力的聲音,立刻為這微涼的早晨帶來一絲朝氣。
“接下來是心情答錄機時間。來來來,別害羞!大聲說出你的愛、你的心情……”
晴兒不太專心地聽著,一面卸下模特兒身上原先的衣服。
“今天的第一則留言是小明明的留言。小明明想對她最愛的阿正說:雖然我們已經不在一起了,但是我會永遠愛你,誰教我這一生註定為你神魂顛倒呢!”
雖然知道那個“阿正”指的並不是闕震,晴兒仍是不由得一怔。
離開臺北已經一個月了。
那一夜,她在客廳裏獨坐到天明,然後什麼都沒收拾,只帶著錢包,搭上最早班的南下列車回到台中老家,從此將這些年來的癡戀留在過往。
“接下來我們就來聽聽萬芳這一首舊作——神魂顛倒。”
女歌手充滿磁性的滄桑歌聲,緩緩流泄在空氣中。
誰叫我為你神魂顛倒,說過要放開了手,又不停回頭瞧。
愛你恨你又想你,是我難忘你給我的好。
原來愛是那麼容易令人醉了,多少夜裏我為你哭了又笑……
誰叫我為你神魂顛倒,陷入這身不由已的苦海之中。
愛你恨你又想你,是我自己願意走這一遭……
纏綿哀傷的歌詞直刺入晴兒最脆弱的心房,她緊緊摀住顫抖的雙唇,不敢讓哽咽的哭泣聲逸出口中,自以為早已經乾涸的淚水,不受控制地連串滑落。
震……她無聲低喃,強烈的思念撕扯著她的心,讓她幾乎無法喘息。
她緩緩蹲下身,將滿布淚痕的臉埋入雙膝,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期望能以那微弱的溫暖撫平胸臆間撕扯的痛楚。
為什麼?為什麼她就是忘不了他?悽楚的哭聲再也隱忍不住,逸出她顫抖的雙唇。
“晴兒,你幫模特兒換好……”溫父的話在望見晴兒傷心地蹲在櫥窗邊時隱去。
晴兒聽見父親走近的腳步聲,連忙站起身,胡亂抹去淚痕。“爸。”
溫父看著女兒已經哭紅了眼,卻又勉強裝出什麼事都沒發生,心裏也是捨不得。
一個月前晴兒什麼東西都沒帶就回台中時,他就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麼事。但女兒是什麼個性他也明白,從小就善體人意的晴兒怕他們兩老擔心,必定不會說,所以他和孩子的媽也都沒多問。
“晴兒,有什麼委屈就說吧!別擱在心裏頭。爸知道你不想讓我們擔心,可是看你這樣子,我和你媽心裏也不好過。”
“爸……”蒼白的粉唇輕顫,強撐起的堅強偽裝在親情的召喚下崩落。
“爸!爸!我好想他……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再想他了……我也告訴自己幾千幾萬遍,可是我就是忘不了他……不管我怎麼試,我就是忘不了他……”晴兒撲入父親溫暖寬大的懷中,哭盡心中酸楚。
“我知道,慢慢來,總有一天,傷口會癒合的。”
愛有多深,思念就有多深。
晴兒離開後,在外人眼中看來,闕震的生活似乎沒有多大的改變,他仍是每天照常上班,或許工作時間比以前長了許多,但那也可能只是少了秘書幫忙所致。
只有他自己知道,失去晴兒,他就像失去心的人,那胸口難忍的空虛感總在夜深人靜時苦苦折磨著他。
好幾次那磨人的思念讓他幾乎要拋下手邊正在進行的工作,不顧一切沖到中部去找她回來,但闕震終究是闕震,理智與責任心總在最後關頭攔住了他。
他知道他必須先把所有的事做一個了結。
他無神地望著窗外碧藍如洗的晴空。對他來說,天氣是陰天或晴天根本沒有絲毫關係,因為晴兒走後。他的世界就只剩下永遠的黑夜與陰霾,再也沒有半絲光亮照人。
忽然,總裁辦公室緊閉的門板被人打開。
“晴……”以為是晴兒回來而滿心喜悅的闕震,在看清楚這個冒失的訪客是大弟闕霆後,心情猛然由雲端墜入地面。
“有事嗎?”他看闕霆一眼,口氣不甚熱絡。
“大哥,你跟林氏企業有什麼恩怨嗎?”
闕霆原本以為闕震會故意和林菲菲走得那麼近,只是純粹為了逼溫晴兒表露心意。看了今天的報紙,他才知道林氏企業資金周轉不靈,跳票十億元,公司資產更被法院查封,總裁林可立同時爆發性醜聞,被結縭十載的髮妻以通姦罪告上法院,而林菲菲更因為涉嫌竊取金闕集團公司機密,被金闕集團的律師團要求三十億的巨額賠償。
看似全然無關的幾件事,在一夜之間全部爆發出來,猛烈戰火直攻得林可立、林菲菲兄妹完全無力招架,讓人不得不懷疑幕後有只黑手在操縱這一切,而縱觀全臺灣,有能力不動聲色,輕易扳倒林氏企業的人,除了他大哥之外,闕霆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選了。
“你的腦袋裏果然除了那些黃色廢料之外,沒別的東西了。”闕雷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雙手抱胸,斜倚著牆嘲弄道。
“你是什麼意思!”闕霆不爽地怒瞪晚自己一分鐘出生的弟弟一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不會連中文都聽不懂吧?”闕霄聳聳肩,把握機會猛削闕霆。
“你厲害,你了不起,我就不信你真的知道大哥和林氏企業有什麼過節!”
“我是知道。”闕雷偏過頭,斜瞅著闕震。“大哥,你有沒有考慮過要換組偵探幫你查事情?‘黑白無常’那兩個傢伙口風不太緊。”
“我也是這樣覺得。”闕霄忽然從闕雷身後冒出來。“他們兩個口風真的不太緊,一個人送他們兩就什麼都招了。”
闕霆不敢相信的瞪著除了打架時反應超快,其他時候都遲鈍得可以的小弟:“阿霄,不會連你也知道了吧?”
“沒錯,我也知道了。二哥,不是我在說你,平常看你腦筋還挺管用的,沒想到遇到這麼重要的事,竟然這麼遲鈍。真受不了你!”
想不到他闕霆聰明一世,竟然會被一個超級遲鈍的人罵遲鈍!天啊,這是什麼世界啊!
“大哥,你和林氏企業到底有什麼恩怨?”
闕震疲累地支著額頭,看小弟一眼:“阿霄,你說吧!”
闕霄忽然神色一整,嚴肅地看著闕霆問道:“二哥,你記得害死爸媽的那場車禍嗎?”
望見闕霆小心翼翼拋來的擔憂眼神,闕雷嗤聲一笑。“對,就是那場害我跛了一條腿的車禍。”
“那不是意外嗎?”闕霆頗感意外。
車禍發生時,他才八歲,大哥也才只是個十歲大的孩子,但他卻二話不說一肩擔起照顧三個弟弟的責任。
闕霄搖搖頭,緩緩道出從“黑白無常”口中得知的驚人消息,“不,那件事並不是意外。經過近十年的追查,大哥終於查出那場車禍的幕後主使人就是林氏企業的前任總裁林亞雄。
當年林亞雄因為一件獲利可觀的工程落到金闕集團手中,心有不甘,派人將爸媽車上的煞車線剪斷,又買通偵查的警員隱瞞車子被動過手腳的事實,將全案以意外事故終結。好不容易查到罪魁禍首,但林亞雄該死的在三年前死了……”
“所以大哥就瞞著我們所有人,一個人承擔下復仇的工作,使用美男計把林氏企業搞得天翻地複。”闕雷撇撇嘴,語帶嘲諷地說:“了不起啊!大哥。”
闕霆聽不慣闕雷嘲諷的語氣,怒斥道:“闕雷,你那是什麼態度?你以為大哥是為了誰要一肩擔下復仇的工作?”
經過這一個月的身心煎熬,闕震的疲累已累積到頂點,他一揮手,“好了,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三兄弟應了一聲,魚貫走出辦公室。
在闕雷走出門前,闕震忽然喚住他:“阿雷,你留下來一下。”
闕雷腳步一頓,雙手懶懶地插入口袋中,慢條斯理地側過身回望兄長。
闕震望著他好半晌,緩緩開口道:“大哥很抱歉……”
“不。”闕雷搖頭,揚手打斷闕震未出口的話:“我知道你只是想保護我。或許,這些年來你太習慣獨自承擔一切,太習慣站在我們面前擋去那些傷害,所以忘了我早已經不是那個躺在急救室裏,生命垂危的八歲小男孩。雖然我真的很氣你沒給我親手宰了林家人的機會,不過……我還是欠你一句謝謝。既然林氏企業的事情結束了,你是不是應該去把我們大嫂找回來了?”
闕震詫異地望著他。
“大哥,沒想到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我哪敢真的跟你搶大嫂啊!我不先替你把她訂下來,你以為她眼睜睜看你和別的女人訂婚,不會一時受不了打擊,隨便找個男人嫁了?你儘管放心去追她回來,公司裏的事情我會……”闕雷一頓,賊賊一笑,“跟闕霆說你已經全部交給他處理了。”
闕震聽完他的解釋終於釋然一笑,但心中又忍不住暗暗思量——
他還有機會挽回晴兒嗎?
古色古香的茶藝館內飄蕩著淡雅茶香,昏黃的燈光照映著茶藝館內雅致的裝潢,妝點出優閑淡然的氛圍。
“李醫生,不是我在說,這年頭實在很難找到像我們晴兒這麼能幹又溫柔的女孩子了。”劉嬸中氣十足的大嗓門在靜謐的茶藝館內顯得格外突出。
“是……是……”相貌斯文的年輕牙醫不曉得是因為天氣太熱了,還是太緊張,打從一進門就拿著手帕猛擦汗。
晴兒友善地對他一笑,試著緩和他緊張的情緒:“李醫生,我聽劉嬸說你自己開了一家診所。”
“是呀!我們家民宇可也不簡單,不到三十歲就自己開了一家牙醫診所。”李母沒等兒子出聲,就搶先回答道。
“是不錯,不過我們晴兒也不差。你別看她年紀輕輕,人家可是金闕集團的總裁秘書,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呢!”劉嬸也不甘示弱,努力證明自個兒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可也不是泛泛之輩。
“不過秘書終究還是領人家的死薪水,不如自己當老闆來得實在。”
“我可不覺得。自己要當老闆容易,可是想到金闕集團工作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阿貓阿狗就可以進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說誰是阿貓阿狗?”
“我又沒指名道姓說是誰,你幹嘛這麼敏感?”
爭執的聲音越揚越高,兩位年過半百的長輩當場為了誰的小輩比較優秀,爭得吹鬍子瞪眼睛,各不相讓,反倒讓今天相親的兩位主角尷尬地呆坐在兩邊,出不出聲都不是。
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他們桌前,非凡的氣勢使爭吵不休的兩人不自覺沒了聲音。
晴兒仰頭望著那張熟悉的面孔,有一瞬間幾乎以為是自己在作夢。
“出去談談好嗎?”他低語。
再見到他,晴兒才知道自己對他仍是沒有任何抗拒的能力,儘管她在心中說過幾千次幾萬次不要再愛他了,但只要他一開口,她又像只癡傻的飛蛾,不顧一切地奔向他。
“嗯。”晴兒點點頭,拿起皮包,站起身。
“晴兒?”劉嬸不確定的喚道,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在演哪一出戲碼,怎麼會突然冒出這一個貴氣十足的大帥哥來找晴兒?
晴兒對好心替她介紹對象的劉嬸歉然一笑,“劉嬸,對不起,我臨時有點事要處理。”
看見心儀的人要跟別的男人一起離開,李民宇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大聲喊住他:“喂,你是誰?”
“闕震。”闕震頭也不回地淡淡拋下名字後,和晴兒一同離開茶藝館。
闕震?那個富可敵國的金闕集團總裁?
留在原位的三人同時一愣,久久回不過神。
過了許久,先反應過來的劉嬸得意地對李母說:“看吧!連人家總裁都親自來找我們晴兒,什麼叫領死薪水的秘書!”
月隱星稀,路邊小公園裏的昏黃路燈將兩人的身影拉得極長。
兩人無言地一前一後走了一段時間後,晴兒停下腳步回過頭直視他的雙眼。
“闕先生,有什麼事嗎?”她必須知道他究竟為什麼找她,不然她會被心中不受控制的妄想逼瘋。
“不叫我總裁了?”
夠了!她想尖叫!她想抓住他雙肩猛力搖晃,對他大吼:你究竟想要怎麼樣?夠了!別再折磨我了!
但她終究只是垂下眼,避開他的眼:“我已經辭職了,我相信你已經收到我寄給你的辭呈。對我來說,你已經不再是我的上司。”
“那張辭呈我撕掉了。在公司人事處的紀錄裏,你只是一口氣把這些年來沒休的年假全部用完。”
晴兒緩緩吐出一口氣,舒緩鬱悶的胸口,冷聲質問:“你究竟要我怎麼樣?有這麼蠻橫的公司嗎?連員工不想做了都不行?”
闕震長睫半斂,低聲說道:“我從來沒打算過要和林菲菲結婚。”
她一愣,偽裝的冷漠因為這句話崩落一小角:“那……那是你和她的事情,用不著跟我交代。”
“你真的不在乎嗎?”
“不……不在乎。”晴兒口是心非地說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謊話。
闕震猛然旋過身,用力抓住她細瘦的雙臂,佈滿血絲的雙眸鎖住她雙眼。“你說謊!若你不在乎,何必要離開?”
晴兒再也受不了他如此暖昧的態度,大聲吼道:“是、是,我在乎,我在乎得快要瘋掉!知道這些對你有什麼意義?你為什麼就一定要逼得我連最後一絲自尊都拋棄?這讓你覺得很得意嗎?”
闕震鬆開了手:“不,這讓我覺得安心,這讓我知道我並沒有完全失去你。”
“老天,別再對我說這些暖昧不明的話,我承受不起,你為什麼就不願給我一個痛快,讓我清清楚楚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愛你。”
晴兒整個人傻住了,全身的血液彷彿在一瞬間全部凝結不動,糊成一團的腦袋根本無法運轉。
“你……你喝醉了……”
“我沒有喝醉,第一次沒有,這一次也沒有。”闕震拉起她柔細的小手緊貼著自己面頰,細細摩挲:“我愛你,從來就只愛你一個。”
他忽然神色一整,凝望著晴兒的雙眸閃爍著不確定的憂慮。“告訴我,你還愛我嗎?還像以前一樣愛我嗎?老天,別對我搖頭,更別說我已經失去你,我不聽更不接受。”
晴兒低下頭,漠然地說:“不……”
她的話宛如一把利刃插入他胸口,狠狠將他的心釘死。
闕震頓覺一陣昏眩,這些日子來消瘦了許多的高大身軀不穩地踉蹌了幾步。
“你的意思是……我還是失去你了?”他啞著嗓子不信地再次確認。
“不,”晴兒抬起頭看著他危疑不安的面容,驀地一笑:“我的意思是,我從來不曾停止愛你。”
闕震花了二秒鐘,才將她說的話消化成他能瞭解的意思。
“哦,你這磨人的小妖精!”他歡呼一聲,興奮地抱起晴兒不停旋轉著。
感謝老天,她果然還是愛他的!
晴兒被他轉得頭都暈了。“震,放我下來啦!”
“不放,不放,死都不放,除非你點頭答應嫁給我!”
“哪有人這麼求婚的?”晴兒嗔道。
“我就是這麼霸道,你又不是今天才認識我。”闕震說得理直氣壯。“怎麼樣?答不答應”
晴兒受不了地瞪他一眼,“好啦!”
“Good girl!”闕震停下旋轉的步伐,贊許地對她眨眨眼。
“Bad boy!”晴兒朝他皺皺鼻子,跟著一笑,雙手攀上他的頸項,獻上紅唇:“But l just stop loving you!”
結婚的新房並不在闕震私人的住所,而是設在金闕山莊闕震的睡房。至於新房裏的擺設更被視為最高機密,連新娘子都沒看過。
婚宴一結束,闕震完全沒遇到任何難題,就得以開開心心地抱著新娘走上位於山莊二樓的新房。
事情進行得太過順利,晴兒反而覺得有詐。
“震,阿霆他們沒打算要鬧洞房嗎?”以她對闕震三個弟弟的瞭解,他們今天實在乖得太離譜了。
“他們不敢。”闕震笑道。他們三個還不就是怕輪到自己結婚時,會被惡整回來,所以全乖乖的不敢惹事。
呵,可惜他們想得太美好了,他這個大哥跟在他們身後收拾了二十幾年的爛攤子,不趁他們結婚的時候整回來,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為什麼不敢?”
“以後再告訴你,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闕震朝她眨眨眼,一腳踢開新房的大門。
晴兒的目光立刻被新房內一幀幾乎半面牆大的超大型照片所吸引。照片裏洋溢著年輕氣息的少女正對著她盈盈甜笑。
“這是……”少女熟悉的面孔讓晴兒不敢置信地捂住了心口。
“不是只有你才知道一見鍾情是什麼感覺。八年前有個莽莽撞撞的傻女孩,抱著一疊半人高的資料撞進我懷裏,同時……也撞進我心裏。我沒有撿到她留下來的玻璃鞋,只有從人事處調來的工讀生資料表和照片。幸運的是,命運終究還是將她送回我身邊,四年前,她成了我的秘書,而現在,成了我摯愛的妻子。”闕震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
晴兒動容地紅了眼眶:“她是個幸運的女孩。”
“不,幸運的是我。我何其有幸,在做盡了一切傷害她的蠢事之後,卻仍能保有她不離不棄的愛。”闕震輕柔地抱她上床,俯望她柔美的面容。“晴兒,我真的很抱歉傷害了你……”
“噓——不用再說了。”晴兒食指輕點他的唇,抬手勾住他的頸項,俏皮地一眨眼。“有什麼話就用行動表示吧!”
“遵命,老婆大人!”
“老太爺,您真是神機妙算!這麼快就解決了一個。”張律師對闕風的景仰簡直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
“意料中事。”闕風得意地冷笑一聲。那幾個小鬼頭想跟他鬥,還早得很呢!
“老太爺,我心裏一直有個疑問,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闕風挑眉,掃他一眼:“你說。”
“老太爺,在大少爺搞垮林氏企業之前,您究竟知不知道您的兒子和媳婦是林亞雄害死的?”張律師從事情爆發至今就一直在懷疑。
闕風笑了笑。“你以為林亞雄最後為什麼會發瘋跳樓摔死?”
原來林亞雄根本就是被闕風逼死的!張律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那您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孫少爺們父仇已報?”這點也是張律師最不能瞭解的地方。
“我報的是殺子之仇,他們要報的是殺父之仇,怎麼能混在一起談!”
這事情可以這樣區分?張律師登時啞口無言,心中更暗自慶倖他不會傻傻地去得罪闕家人,不然照闕風這種演算法,只要犯了闕家人一次,子子孫孫都翻不了身。
“對了,張律師,你去幫我找一間小公寓。”
“老太爺,您要做什麼用途?”
“藏嬌用。”
藏嬌?張律師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望著闕風。他不是懷疑……好吧!他是懷疑,闕風再神勇也都已經這把年紀了,他真的有辦法再養個情婦?
就在同一時候,正在回家路上的闕霆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他揉揉高挺的鼻子,依稀在迎面拂來的清涼夜風中,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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