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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晴]拐來的公主[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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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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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27 00: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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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晴]拐來的公主[全文完]
拐來的公主
作者:笙晴
喔喔!不會吧!?
當朝五皇子竟跑來青樓找老婆?
她不過是“雞婆”地救了花魁,
自個兒卻變為“代嫁羔羊”,
莫名其妙成了五皇子的妃子!?
哼哼,她可是落鷹寨的小霸王,
哪那麼容易就被人“逼婚”!
咦……什麼?
義父說她是被拐來的小公主,
她本來就是五皇子的“玩伴”?
原來那個可惡的傢伙,
就是小時候害她被“賣”進宮裏的討厭鬼!
這下好了,
她從被捧在手心的“壓寨小姐”,
成了跟朝廷重修舊好的“和親公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7 00:10:41
楔子
落鷹峽谷
噠噠馬蹄聲在峽谷中回蕩著,死寂荒涼的境域,有著一股詭異的緊張氣氛。
龐大的馬車隊,在礫土黃沙中艱難的向前行,此時人疲馬困,連車隊前頭豎立的大唐皇朝旗幟,也乏力的飄著。
“崔將軍,這可是落鷹峽谷?”
馬車內突然飄出清脆稚嫩的嗓音,這般悅耳的聲音,與馬車外的荒涼格格不入,在令人發暈的悶熱中,猶如一股清冽的冷泉。
“駕!”崔豁勒緊韁繩,奔至鳳轎馬車旁,“稟告公主,正是落鷹峽谷,這裏乃是邊疆進京必經要塞,此處地形險峻,馬賊倡狂——”
轎上的黃色簾幔刷地拉開,探出一張清麗秀雅的小臉蛋,天真活潑的截了崔豁的話,“那馬賊可是與我皇帝義父齊名的向天雲?”
“黎兒公主,皇上聲威遠播,豈能與一名江湖亂賊相提並論?這話若讓皇上聽見了,你就要挨板子了。”馬車內的老嬤嬤戒慎的告誡。
公主駱貞黎皺起俏挺的小鼻頭。皇上義父才不是小鼻子小眼睛的人咧!
興匆匆的探出半個身子,她嚷嚷叫道:“那個自稱荒漠之鷹的向天雲在哪兒?本公主可要好好的會會他!崔將軍,快喚他出來,我代皇上義父招降他,好為皇室效勞。”
崔豁看著她,瞧這七歲不到的小女娃兒說的話,好像說招降就能招降似的,也不想想,向天雲可是惡名昭彰的梟賊。他們要是能安然度過落鷹峽谷,平安的把這天真刁蠻的黎兒小公主送進京,那就阿彌陀佛!
突然,一陣倉惶的馬蹄聲,飛快的來到崔豁面前,馬上的士兵驚喘的道:“將軍,五裏之遙塵煙漫漫,想必是向天雲那幫亂賊。”
“好耶!果然讓本公主碰上了。”黎兒小公主雀躍拍掌,幸會英雄之情溢於言表。
“將軍,為顧及小公主安全,屬下建議不如暫退落鷹峽谷,待拂曉再行。”斥候顫顫的建議。
崔豁撫額沉思,似乎也有此意,可卻讓不知死活的小公主,搶先了一步決定——
“不許、不許,你們全是京畿驍勇善戰的羽林軍,如果連你們口中所說的小角色都擺不平,那我大唐江山還有明日可言嗎?誰要是敢臨陣退縮,本公主就當場以軍法把你們給辦了。”
皇上收她為義女的聖旨都還沒掛上門梁,她就已有模有樣的擺起公主的架子了。她鄙夷的看了旁邊的崔豁一眼。
“你這個大將軍,膽子該不會是讓耗子給養出來的吧?!”
“小公主,崔豁隨皇上征戰沙場,雖不敢自稱戰功彪炳,但從不怯戰,屬下早將生死置於度外,我不想和他們正面起衝突,全是顧及小公主的安危——”
“哪那麼囉嗦,縱使向天雲惡名昭彰,本公主還是沒把他放在眼裏。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如百姓所說的那般英武剽悍,還是……”
話未說完,前方塵土揚起,頃刻間漫漫塵煙遮去半面天光——
“向天雲來了!向天雲來了!”
岩石裸露的危崖上,一匹白色的高頭駿馬,昂揚而立,而炙熱的驕陽,正照在馬背上那健壯粗獷的男子身上。
他深邃的黑瞳,閃爍出放浪不羈的光芒,冷冷看著自己的弟兄,朝皇室的羽林軍逼近——
“我去找向天雲。”黎兒大聲道。
“公主,這萬萬使不得,公主——”老嬤嬤眼看攔不住堅持下車“湊熱鬧”的貞黎,只得哭天喊地的叫嚷著:“崔將軍,公主不見了,崔將軍,快救救公主——”
雪娘?佇立危崖上的男子,看著自馬車內跑出的小人兒,眉宇緊緊糾結,蹬了馬腹,策馬而下。
混亂的廝殺中,小小的貞黎拎著裙擺朝危崖奔去,不料,卻被一隻大掌輕易的撈起。
一隻鳳鐲在她被撈起時,從她細緻的小手上脫落。
漫天飛塵,馬上遮去鐲子上“花庭主人”的字樣。
“我的鐲子,我的鐲子——”貞黎著急的拼命喊著。
隨後,一條長鞭揮下,風鐲隨著鞭子揚起的塵土飛起,落入一名策馬而過的男子手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7 00:11:02
第一章
長安城郊外綠林。
“駕!”向黎兒策馬入林,手上的馬鞭不斷的鞭策,馬鳴蹄促,驚鳥飛竄,原本遮日的幽深密林,倏地透出一股凝肅緊張的氣氛。
“駕!”她急迫的在馬臀上又狠狠抽上一鞭,厲聲威脅:“你若讓我救不了人,我第一個一定先把你給宰了,然後再放火把那和尚廟給燒了!”
馬兒受到鞭子的威脅,更加快速的奔跑。
驀地,一匹駿馬亂了性似的從密林中竄出,一陣亂蹄,馬首昂揚嘶鳴——
“姑娘小心!”
“啊——”來不及了!向黎兒發出驚聲慘叫後,狼狽的摔下馬背。
“是哪個出門忘了把眼睛帶出來的冒失鬼?”向黎兒大刺刺坐在地上,撫揉著她可憐的小屁股。
一隻大掌伸了過來要把她拉起,向黎兒的手在伸了一半後,卻又負氣的抽了回來。
“你這個冒失鬼,你眼睛是放在衣袖裏,還是忘了帶出來?沒瞧見本姑娘正趕著救命——”
向黎兒突然看向他,哇!好……好個俊逸英挺的男子!她被他的外貌吸引到忘了說話。
只見那男子俊逸的臉龐上,沒有因為自己的莽撞,有絲毫的愧疚,反而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姑娘沒事吧?”男子冷冷的問。
向黎兒回過神。沒事?要不要他自己也摔下來看看?剛才那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難道是假的啊!
“換你來摔看看,要是你不喊一聲痛,本姑娘——本姑娘就隨便你。”向黎兒氣急敗壞的大聲嚷嚷。
那男子凝起冷肅目光,睇著眼前這個潑辣刁蠻的野丫頭。瞧她還有力氣大叫,應該沒什麼大礙。
他冷漠的跳上馬,勒緊韁繩就準備離開。
“喂!你這莽撞的冒失鬼,這樣就想走?”向黎兒氣騰騰的攔在馬前。
哼!長得帥又怎麼樣?敢得罪本大小姐,那就走著瞧!
“姑娘,如果你非得留住在下的話,我倒想請問你,幽雲寺該往哪個方向走?”
向黎兒險些跌跤!就算是白癡也看得出她在生氣,而這傢伙居然還好意思問她路?!
不過,可真巧,他也要去幽雲寺,難道他也想去出家?那可怪了,難道現在俊美的男子,都流行出家嗎?
驀然,向黎兒冒火的眼珠子骨碌一轉,詭詐的光芒悄悄地流露。
“往西而行,約六裏路之遙便是幽雲寺。”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吹了聲口哨喚來座騎,身手俐落的躍上馬背,然後又怪聲怪調的警告道:“小心讓夜狼把你的骨頭給啃了!”
向黎兒駕馬而去,她還得趕去救那個無可救藥的癡情漢呢!
唉!這麼個超級大帥哥就這麼成了惡狼晚餐,真是暴殄天物啊!
哼!誰叫他如此傲慢,活該!
由此西行六裏之遙可是荒煙漫漫、幽霧渺渺,墓塚傾圯,宛若幽冥異域的“棲蘭寺”。
莊嚴的鐘聲伴隨著誦經聲,繚繞在空靈幽靜的清風林。
幽雲寺氣勢宏偉的莊嚴大殿內,供奉一尊慈眉善目的釋迦牟尼佛金身,殿下高僧分列兩旁,喃喃誦詠經文,顯然正在進行一場極為莊嚴的法會。
大殿中央,一名小僧雙手捧著缽盤,缽盤內擺著一把鋒利的發剪。他兩眼怯怯的看著神情凝重的老住持。
德高望重的老住持恭敬的朝殿前的金佛頂禮膜拜後,轉身深沉的看著跪在殿前一名俊逸儒雅的男子。
“了塵——唉!”老住持不知該如何勸說,長歎口氣,斂下老眼,半晌的凝思後,又長長的歎口氣,慎重問:“了塵,人世易,出世難啊!老和尚我還是勸你三思。”
“了塵塵緣已盡,不再眷戀紅塵俗愛,就請住持為弟子落發吧!”男子鎖緊的濃眉,有著執拗。
“唉!身在佛門,心戀紅塵,孽緣難盡,也不過是我佛門之過客,終是與我佛無緣啊!”老和尚又歎了一口氣。
“望佛祖、住持成全。”他磕頭哀求。
看來是勸阻不成了,住持執起發剪,攏起他一綹長髮,“老僧就成全你向佛的心願吧!”
住持向佛祖頂禮膜拜後,發剪滑進發間,一刀正要落下突然一聲轟然巨響,只見天外飛來一物,撞破大殿的琉璃瓦,瞬速墜落地面。
“唉呦!”這次她的臀部真的開花了!
殿內的和尚看到這一幕,全都傻了眼,然後以為是天女下凡,馬上朝她跪拜。
向黎兒痛得一張俏臉扭曲變形,正要破口大駡時,卻見住持領著眾和尚惶惶恐恐的跪地膜拜,讓她一頭霧水。
這一群臭和尚,要不是為了探探裏面的情況如何,她大姑娘也不需要做賊似的爬上屋頂,最後落得這般狼狽。
“敢——敢問,從天而降的可是天界仙子?”住持嚇得渾身顫抖。
真是見鬼了!這老和尚嚇得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了,佛家弟子怎麼認起道家的仙子了?
不過這老和尚真是老糊塗了,人家仙子都嘛是從天翩翩而降,哪有像她這般狼狽摔下的?
哈!不過仙子就仙子,她索性來個將錯就錯。
俏皮的星眸骨碌一轉,她在心中向佛祖頂禮膜拜一番,請求佛祖菩薩原諒她接下來所要做的事。
“怎麼?幹了什麼對不起佛祖的醜事,不敢抬頭見本姑——本仙子?”
“仙子突然顯靈敝寺,我僧徒凡眼俗性,惶恐的不敢直視仙子聖顏。”
向黎兒險些笑出聲,瞧他們一個個沒魂沒魄的,真是鮮了!
“黎兒姑娘?”了塵一眼就認出她。
向黎兒對他眨了個眼,暗示他別壞了她“意外”的興致。
他還不瞭解她調皮搗蛋的個性嗎?
“佛祖淨地,不許胡來。”明知起不了作用,他還是壓低聲警告。
我偏要!向黎兒對他皺起尖俏的鼻子。她要先尋尋這群和尚的開心,再來救這個無藥可救的癡情漢。
向黎兒乾咳了兩聲,裝模作樣的說:“本仙子不喜歡別人矮我一截說話,起來說話吧!”原來做仙子也能這麼威風。
住持受寵若驚的急忙起身,眾僧跟隨著一一而起。
他怯怯抬頭,見到向黎兒的面容、果然是個嬌美無雙的靈秀仙子模樣,這般標緻的美色只應天上有啊!
住持眼神回避,壓抑心中蠢動的雜念,“敢問仙子仙號如何尊稱,光臨敝寺所為何來?”
“怎麼,有事才能來嗎?”
“不敢!不敢!仙子駕臨,使敝寺蓬蓽生輝,老衲惶恐驚喜。”
這還差不多,“本仙子生性自在逍遙,高興上哪兒就上哪兒,連玉帝都管不著,就叫——”嘻!索性給自己取個名號,“叫我逍遙仙子吧!”
了塵聽得目瞪口呆,她還真能掰啊!要是真上了天界,看玉皇大帝不打她幾大板才怪!
雖沒聽過這名號,可住持也沒膽子造次。
“喂!你叫什麼來著?”
“貧僧法號空禪,是本寺的住持,而在我身旁的是空明、無滅、虛上、了淨……”空禪住持一一介紹寺內的高僧。
唉!怎麼淨是些空、無、虛、了的,聽得生命都快變得沒趣了。
”你們這些和尚整天就只會敲鐘念佛,一點趣味也沒有。”向黎兒咕噥著,百無聊賴的看了佛祖金身及兩旁的和尚後,溜轉飄移的目光最後定在了塵身上,“佛祖什麼時候規定寺裏的和尚不用剃頭了?這個跪著的又是什麼人?”
這鬼丫頭!了塵抬頭看了她一眼,這唯恐天下不亂的丫頭,又要搞出什麼名堂了?
“此人乃長安城內以賣字畫維生的書生,名喚淩雲,在寺裏帶發修行已有些時日,因感念我佛慈悲,毅然潛心向佛,正求老僧為其剃度,遁入佛門。”
“他想做和尚?嘖嘖!瞧這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俊儒模樣,真是可惜啊!”向黎兒好不客氣揶揄調侃,“不過,他高興做和尚,那就剃了他吧!”
淩雲錯愕!這丫頭在故弄什麼玄虛?
“仙子——”空禪住持面露難色。
”寺廟那麼大,怕多他一碗飯不成?”
“寺院自不差他吃住,只是寺裏一米一菜皆是眾生誠心供養,只怕了塵與佛無緣,受不住這供奉。”空禪住持惶恐的說。
“喔!”向黎兒癟嘴,沒好氣的瞪著淩雲,“像這種不顧父母的養育之恩,只為兒女私情就想遁入空門的懦弱男子,佛祖不收他,還有誰願意收他呢?剃了他吧!”
“仙子如何得知了塵向佛的因由?”
糟!差點露餡了!“呃……我是仙子,有什麼事能逃得過我的法眼的。”
“仙子說的是。”住持點頭道。
“為眾生解脫苦難本是我佛弘願,這個無藥可救的愚蠢之人,合該讓佛祖渡他,剃了他吧!”
”全由仙子作主!”空禪住持不敢違逆。
向黎兒又瞪了淩雲一眼後,退於一旁。
住持空禪不敢怠慢,握住發剪,執起淩雲一綹長髮,正欲剪下——
“慢!”向黎兒出聲阻止。她是說著玩的,真給剪了,那豈不白來了。
空禪住持急忙收剪,光亮的額頭冒出冷汗,怔怔的看著不曉得在玩什麼把戲的向黎兒。
向黎兒什麼也沒解釋,逕自走向淩雲,“本仙子實在很納悶,外頭那個美麗的世界多采多姿的,你幹嘛為了兒女私情,就要剃渡?”
“你不會懂得失去所愛的痛苦。”淩雲痛苦的看著她,“自從淳瑛姑娘被迫賣入青樓後,了塵已不再眷戀紅塵,只想遁入空門長伴青燈,以撫慰心靈的孤寂。”
“你心靈孤寂,淳瑛姑娘可就好受?”快被氣死半條命了,幹嘛自找罪受管這檔閒事?索性讓他們一個當和尚,一個作娼妓算了,唉!可她就是看不過去。
忍不住,她又氣呼呼的開罵:“真不曉得淳瑛姑娘怎麼會看上你這種笨到極點的蠢男人?天底下最懦弱的就像你這種蠢男人,受不了情愛的折磨,卻又自以為癡情,然後逃避事情,就以為什麼事都沒有了。
你躲進和尚廟裏,想就此了斷塵緣,但佛祖管得住你的身體,能管得住你的心嗎。你的心早跟著淳瑛姑娘進了霞鳳樓了,佛祖她老人家縱有通天本領也渡不了你。”
“我已心如止水,誰也阻止不了我出家的念頭。”
向黎兒氣瘋了,“怎麼有人像你這麼講不聽的!”她奪過住持手上的發剪,遞到他面前,“我看你和尚也甭做了,就算你修上百年,心還是那顆,乾脆把心給剪了,免得廟裏的和尚哪天學著你動了凡心,那才是造孽。”
“仙子使不得。”眾僧嚇得雞飛狗跳,七手八腳的忙要奪下向黎兒手中的發剪。
“你們統統住手!”突然,淩雲大叫一聲。
眾人全都看向他。
要命!這發剪是什麼時候落在他手中的?向黎兒責備的看著其他人。
只見淩雲雙手握剪,高高舉起,眼睛一閉。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萬萬使不得呀!”空禪住持嚇得猛找佛祖救命,若他當真在佛祖面前自盡,他們這票和尚不入地獄才怪。
隨即空禪住持轉過頭哀求著向黎兒,“仙子,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就大發慈悲,替老僧勸勸他吧!”
眾僧個個嚇得魂不附體,卻無計可施,只能跟著住持猛念阿彌陀佛。
“煩不煩啊!你們這群和尚光會念阿彌陀佛有什麼用!”
向黎兒氣惱極了,又指著淩雲嚷罵:“淳瑛姑娘要是知道她愛上的,是這等懦弱的男子,怕不知道要傷心到什麼時候,你要真敢污了佛門淨地,冒瀆佛祖,我就陪你走這趟黃泉路,好替你在閻王面前細說分明。”
淩雲握剪的手,顫抖著僵在空中,失焦的月光,泛起濛濛的水霧。
”老天啊!我該怎麼辦?”淩雲突然放聲痛哭。
真沒出息,雖然看不慣男人的懦弱,但向黎兒還是心軟了,“怎麼辦?你要是男子漢的話,別淨只會哭,去把淳瑛姑娘給救出來啊!”
“青樓妓院的護院個個是兇神惡煞,想見淳瑛姑娘一面比登天還難,更何況是救她出來。”淩雲絕望拭淚。
“瞧你剛才那一心尋死的樣子,不是很勇敢嗎?死都不怕了,還怕那些兇神惡煞?”向黎兒沒好氣的道,“我告訴你,霞鳳樓的老鴇陸鳳娘,想拿淳瑛姑娘當今年開春‘花魁’的主角,你若是想救她,就趁這個機會。”
淩雲淒然苦笑,“我一介窮書生,連霞鳳樓的大門都進不得,如何救得了淳瑛姑娘?就算進得了,又如何與那些有財有勢的公子哥論高下?”
“少長他人志氣,你忘了,我——”我義父可是名震長安的向天雲耶!不不不,她可沒忘了她現在的身份。“我是仙子,有什麼事可以難得倒我的,三天後是元宵,也是霞風樓奪花魁的日子,我要是沒辦法把淳瑛姑娘救出來,你高興怎麼就怎麼,就算要死我也不會攔你。”
“仙子,青樓乃污穢之地,你萬萬去不得!”空禪住持忙勸道。
“閉嘴!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本仙子就是要去渡渡那些猛獸蛇蠍。”向黎兒厲色警告:“你們給我好好看緊他,在我沒回來前,誰敢落他的發,誰就倒楣,還有,如果真讓他尋死,我就把這和尚廟給燒了!”
哼!她一定要把那個霞鳳樓,鬧的天翻地覆不可!
向黎兒甫走出寺院,就見一名身著女尼衣裳,卻蓄著一頭烏亮秀髮的女子,從菜圃行過,然後走入一座倚建在寺院外牆的破舊小屋裏。
和尚廟居然藏了個尼姑,佛祖就這麼放著不管嗎?
算了!救人要緊。等管完了癡男怨女的閒事後,再來替佛祖好好管管這群花和尚。
白霧彌漫的竹林,透出森冷的月光,而不時傳來的幾聲狼嗥,則令人不寒而慄。
李臣翊穿越竹林,看到四處荒煙蔓草、亂塚傾圯的景象,就知道自己被先前那名女子給騙了。
棲蘭寺,淒靜冷清,四周的幽霧終年飄繞,其詭異的氣氛,讓人不敢靠近。
幾聲淒厲的狼嗥,嚇得李臣翊的愛馬“日炙”不敢前進。擔心日炙成了夜狼的晚餐,李臣翊還費了好一番工夫,把它給拖進棲蘭寺。
看來今晚得在這鬼地方暫歇一宿了!
借著微弱的月光,他大膽的一路撩開密佈的蜘蛛網,往寺裏深處探去,果然在裏面尋到了唯一的一支蠟燭。
半晌,他才點亮了蠟燭,當蠟燭點亮後,他卻發現日炙已不知去向。
他知道日炙絕不可能丟下他,於是不再擔心它走掉的事,而專注在眼前最急迫的事,就是趕緊生火。
就在他聚集木枝的同時,透過森冷的月光,寺外幾道黑影投映在紙窗上,而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看來應該是出來覓食的狼群。
今晚是甭睡了,不過想拿他當晚餐,也得看看它們的牙齒夠不夠硬。
他身上只配了一把短刀,自是難敵群狼攻擊,在蠟燭還沒燃盡前,他必須先設些陷阱。於是,李臣翊搜盡寺內的廢木,開始設陷阱,架築防禦之事,並利用短刀削了幾隻木箭,以供防身。
突然,一陣強大的陰風吹熄了蠟燭。
餓狼一見寺內沒了光線,隨即躍進寺裏。
它們森厲發亮的目光直盯著李臣翊,並朝他節節進逼。
不妙!看著外頭陸續而入的狼隻,李臣翊心頭一驚,他錯估了狼群的數量,一波波逼近寺裏的狼,多得讓他難以計數。
他暗自打量著,若這些狼群起而上,就算狩獵技術與武藝在所有皇子中無人能出其右的他,恐怕不消一分鐘,也會被這群野性大發的餓狼,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無後路可退的情況下,他只能等待唯一的機會——
狼群裏開始出現騷動,兩隻餓狼做出試探性的攻擊,李臣翊戒慎的退了數步,屏氣凝神的看著腳前的陷阱。
果然,兩隻不知死活的餓狼一個躍身直撲上來,馬上掉進陷阱裏!
撲身而上的餓狼在李臣翊面前被套環吊上半空,不偏不倚的戳中套環上方削尖的木樁。
這樣的情景果然起了嚇阻的作用,狼群戒慎的退了數步。
不過,狼群顯然是餓昏了,只遲疑半晌,又齜牙咧嘴的發出兇惡嚎鳴,再度直撲而上。
木箭、陷阱一次次嚇阻狼群的攻擊,但幾次的嚇退和進逼後,陷阱已不再對狼群產生嚇阻的作用。
現在,陷阱用盡,李臣翊手中也僅剩下一把短刀防身,但狼群的數量依然多得讓李臣翊冷汗直冒。
好!這是他唯一的機會——就趁現在!
當狼群群起撲來之際,李臣翊同時騰空而起,破窗而出。他人才剛著地,狼群又直撲而來,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支冷箭咻地飛過耳畔,只見一隻餓狼中箭而發出淒慘的哀鳴。
“五爺!接著。”
李臣翊回頭接下一把火炬,護衛崔展策馬而至,跟隨在後的是他的座騎日炙。
熊熊火炬,果然嚇阻了狼群的進逼,狼群退卻之際,李臣翊已躍上馬背,且不時揮動火炬,驅離仍在覬覦他的狼群。
“崔展,你真有本事,能找到這鬼地方來。”
“我在樹林遍尋不著五爺,車好在竹林遇見日炙,才能及時救得五爺。”
“快走吧!狼群越聚越多,再晚一點,想脫身就難了。”
崔展又連射幾箭,兩人才策馬急馳。
“五爺,我已經找到幽雲寺了,不過尋遍了寺院,還是沒有找到一個出家的女尼,五爺要親自走一趟嗎?”
“不用了,先進長安城再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7 00:11:29
第二章
長安城,權傾天下的皇城,亦是龍蛇雜處之處。
從小年夜第一聲鞭炮聲炸在長安城的石板路上後,目不暇給的迎神賽會及祭典活動,讓整座長安城持續瘋狂了有半個月之久。
元宵是春節最後的高潮,各方燈會自是叫人眼花撩亂,白日吟詩賞花,夜裏燈會猜謎,整座長安城沉浸在歡樂熱鬧的氣氛裏。
然而,對於權勢顯赫的公子哥們而言,燈會只不過是市井小民的熱鬧戲碼罷了!真正的重頭戲,可是霞鳳樓每年開春奪花魁的傳統戲碼,這也是公子哥們開春的熱門話題。
此時,酒樓裏聚著一幫自命風流的公子哥,正涎著口水,高談闊論著今年的花魁生得是怎麼個銷魂模樣。
據說這花魁,是為了替在賭場被打死的賭鬼父親還清賭債,而被霞風樓的鳳娘買去的江南姑娘。
聽說這江南姑娘身材窈窕曼妙,肌膚白皙細緻、吹彈可破,臉蛋白裏透紅,尤其那一對柳月眉下,有著似愁非愁,令人酥軟銷魂的含情眸子,堪稱世間難得的大美人。
一幫風流的公子哥說得口沫橫飛,恨不得硬闖霞鳳樓的花閣,與那花魁溫存春宵。
坐在酒樓靠窗位置的李臣翊與崔展,雖神情悠閒的憑欄欣賞市井的熱鬧,可那些公子哥的談話,還是傳進了耳裏。
“庸俗之輩壞了五爺的雅興。”崔展嫌惡的瞪著那三名高談闊論的公子哥。
李臣翊冷冷的問:“他們口中所說的鳳娘,可是早年豔傾長安的名妓陸鳳儀?”
“回五爺的話,正是,據說皇上曾經——”崔展惶恐的急急將話打住。
“曾經怎樣?”李臣翊蹙起眉。
崔展一臉驚懼,知道自己多嘴了。
“說!”李臣翊冷冷的語氣中,透著懾人的慍怒。
“早年長安城流傳,皇上微服出巡時邂逅陸鳳儀,被其美色所迷惑,曾有過寵召進宮服侍的念頭,但因忌諱於陸鳳儀卑賤的身份,所以作罷。不過據說,皇上曾數次背著皇太后與皇后出宮,就只為——”崔展不敢再說下去。
“就只為了與陸鳳儀私會?”李臣翊的唇角勾起濃濃的鄙夷與恨意。
堂堂一國之君竟私會青樓鴇兒。哼!好個披著黃袍的下流淫獸!
“是屬下誑語冒犯了聖上,市井流言多不可信,望五爺……”
“放心,今兒這番話我不會讓皇上知道的。”這輩子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個恨。李臣翊冷冷再問:“這霞鳳樓奪花魁又是怎麼回事?”
“五爺有所不知,這奪花魁可是每年元宵時,霞鳳樓給長安有錢的爺兒們安排的好戲,這霞風樓可不比一般的青樓妓院,它裏頭的姑娘可全是集各地郡城的上上之選,一般的庸脂俗粉還進不去,而要成為霞風樓開春花魁人選,自然是才貌絕色,豔冠群芳的不凡姑娘,所以才教長安城裏的爺兒、公子哥們趨之若鶩。”
“奪花魁是什麼時候?”
“今日掌燈時分。”崔展嚇了一跳,“五爺,你該不會是想……”
李臣翊不語,只是啜了口酒。
“萬萬使不得!”崔展惶恐,緊張勸阻,“五爺貴為皇子,若真想討個女人.多的是名門閨秀供皇子挑選,怎好與一般平民百姓去爭個青樓女子?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
“知道又怎麼樣?”李臣翊俊顏上佈滿更深沉的冷鷙,“他能私會鴇兒,我就不能尋一夜風流嗎?”
“五爺——”崔展欲勸,卻讓李臣翊那冷冽的目光嚇得不敢造次。
掌燈時分,夕陽霞色染遍整座長安城,萬盞光彩奪目的燈海,點綴了長安城的元宵夜。
當霞鳳樓將喜氣洋洋的花球掛上花廳的雕梁時,門前早被擠得水泄不通,喧鬧的景象不遜於各處的燈會。
震天價響的鞭炮聲,嚇得簇擁在霞鳳樓門口的人潮四處逃竄,同時也揚起如雷的掌聲。
霞風樓開春重頭戲——奪花魁,開鑼囉!
“花魁,花魁——”外頭,人潮喧嚷了起來。
陸鳳儀見護院招架不住,柳腰擺款的走了出來。她雖年屆三十,依然身段婀娜、風韻猶存。
“你們猴急個什麼勁兒?我霞鳳樓今晚嫁女兒,你們想當新郎倌,也該等個好時辰,把我霞鳳樓的門檻給踩垮了,我陸鳳儀就要你們拿褲襠裏的寶貝來賠。”陸鳳儀不客氣的拉開嗓大罵。
眾人這才安分了些,等待著花魁出現。
半晌,只見一名花妓堆滿笑容,風情妖嬈的挽著手捧繡花球,頭罩紅頭幔的花魁,從二樓的香閨出來。
“各位爺兒、公子們,可瞧仔細了,花魁可給你們帶出來了,不過誰是她的主子,就看誰有本事了。”陸鳳儀對著花廳下的急色男子們賣弄風騷。
“鳳娘兒,咱們這夥人捨了燈會,在這兒仰酸了脖子,可不是來看你賣弄風騷的,叫你的花魁趕緊把手上的繡球給拋了。”江南首富杜風捺不住性子的叫嚷。
陸鳳儀啐罵道:“這花魁可全是我陸鳳儀萬中選一的上等美色,皇上選妃選后都沒我來的慎重,我霞鳳樓的花魁哪一年讓你們這些風流才子失望過,也才不過讓你們等一下,就不耐煩了啊?”
陸鳳儀這番自吹自擂的吹噓,更搔得花廳下人人情緒激動。
“鳳娘兒,關子賣久了就不新鮮了,趕快掀了花魁的頭幔,讓我們瞧個仔細。”
”你這急色鬼,我霞鳳樓的花魁只有奪魁者能一睹她迷人的容顏,想掀花魁的頭幔,就得拿出本事來。”
“那還廢話,快把繡球拋了。”
“拋!拋!拋此起彼落的叫嚷聲中,陸風儀暗示的碰了花魁手肘一下,花魁抖了下,花球順勢從手中滑落。
霎時,場面混亂失控,花廳下的男子們爭相搶著在空中翻滾的繡球。
在混亂的推擠中,只見一名清瘦的男子騰空而起,劫走花球,想再躍上二樓時,卻被人給拉了下來,錯愕之時,赫然發現手中的繡球已不翼而飛。
他猛然抬頭望向二樓,只見一名氣宇非凡的男子俊冷的捧著繡球,一手攬過花魁,宣示了他的所有權。
那清瘦男子氣的跺腳,一把怒火蓄在拳頭上,狠狠的發洩在把他拉下的男子身上。
崔展臉頰頓時青了一塊。好個潑辣的娘們!崔展從她的身手便輕易看出,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兒身。
向黎兒不滿的瞪著二樓的那名男子,同時發現,他就是在綠林時,害她險些屁股開花的冒失鬼。
怎麼?難道他好運的沒讓餓狼給啃了骨頭?
不過她現在沒心情去研究他是如何死裏逃生的,因為她必須馬上進行第二個策略!
今晚,喜氣洋洋的花閣出奇的清冷寂靜,還不時傳來稀微的吸泣聲。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怪異現象,以往,奪花魁的熱鬧戲碼結束後,奪魁的主人會迫不及待擁著花魁進花閣,要和她“圓房”,但今年,花魁頭幔未揭,卻悽愴飲泣。
樓下的紛紛議論開始於花魁主人宣示了所有權後,便在眾人錯愕中無情拂袖離去。這出人意料的舉動,除了讓人議論花魁的主人是何方神聖外,更讓人不得不懷疑,花魁主人是否對花魁不滿意……
嗄然聲響,劃破寂靜的花閣。
向黎兒輕聲的從窗口溜進花閣,不由分說便揭去花魁的頭幔。
淚洗芙顏的席淳瑛還來不及看清對方,便如驚弓之鳥般驚惶的抽出藏在臥被下的短刀,泣淚要脅:“你別過來,我知道我殺不了你,不過你要是想玷污我的話,我就當場自盡。”
呼!真受不了!“一個想死,一個想出家,你們還有什麼更新鮮的花招?我快被你們給打敗了,知不知道?你真這樣一刀下去,死的不只你一人,怕還有兩個人會在黃泉路上與你作伴。”
一刀三命?席淳瑛一臉困惑不解。
“你、我,還有淩雲那個白癡!”向黎兒沒好氣的說。
“他?”奇怪,眼前這登徒子,怎麼越看越熟悉!
“唉!為情所苦的男女全是白癡,這句話果然不假,仔細看看我是誰?”
向黎兒脫去羽帽,一頭烏亮長髮霎時落下——
“黎兒!”席淳瑛好不驚訝。
“哼!除了我這個好管閒事的倒楣鬼之外,還會有誰管你們?”向黎兒自我調侃的苦笑。
席淳瑛緊張的跳下床,急急的把向黎兒往窗口推,“快走,霞鳳樓的護院個個剽悍兇惡,讓他們撞見了,你會沒命的。”
“怕什麼?除非他們惹得起我義父向天雲。”向黎兒大刺刺的坐下,啃起瓜子來,“要不是我義父不幫我,我還需要費這麼大的工夫嗎?廢話少說,我跟你調換衣裳,你快趕去幽雲寺與你那癡情郎淩雲會合,怕慢了一步,你的情郎真要出家當和尚了。”
向黎兒說著脫起衣服,卻見席淳瑛遲疑著。
“幹嘛?再慢就來不及了。”
“可是——可是我走了,你怎麼辦?”席淳瑛憂心。
”怎麼辦!當然是給那個下流胚子好看呀!”
“可是——”
“別可是了,我要是真與你一起走,怕不出長安城,你就被人給逮回來了。”況且她還想整整那個搶了她繡球的大帥哥呢!”別婆婆媽媽的行不行?找到你的癡情郎後,就逃到鄉下過活,等到他哪年中了狀元,再回來謝我吧!”
換了衣服,幫席淳瑛從視窗循著霞鳳樓後方的窄巷逃走後,向黎兒從容的坐回床沿,頭幔才蓋上,便聽到推門聲——
下流胚子,看本姑娘怎麼給你好看!
只是等了好半晌,還是沒見頭幔被揭開。
“姑娘,你自個把頭幔掀了吧!”對方的聲音冷漠。
真是個不懂禮貌的臭男人,自己掀就自己掀。
向黎兒自己掀了頭幔後,很不客氣的怒瞪對方。
“是你?”
“是你?”
向黎兒從床上跳了起來,崔展也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崔展轉身欲喚陸鳳儀,卻讓向黎兒搶了一步攔在門口。
“你想幹什麼?”向黎兒緊張問。
“問鳳娘這是怎麼回事?如果她真交不出花魁,我就把這青樓給拆了。”
不妙!向黎兒強作鎮定說:“花魁不就站在你面前嗎?怎麼?我不夠美麗嬌媚嗎?”
向黎兒搔首弄姿,努力的想展現嫵媚妖嬌的一面。
崔展狐疑的端詳半刻後,說:“你是花魁?”
“當然!老實告訴你,這是鳳娘今年想出來的新噱頭,為的是要給奪得花魁的人一個驚喜。”
崔展仍是一臉狐疑。
“我還沒問你呢!奪繡球的是個俊帥英挺的公子哥,何時變成你了?”向黎兒理直氣壯的質問。
“我家五皇——公子不便過來,要我代他來見你。”
“喔!”那她就逗逗這個人吧!“那你家公子可也要你代他與我圓房?”
她長得確實嬌俏甜美,可惜就是說話太過輕浮。真搞不懂五皇子,就只為了與皇上過不去,便執意要娶青樓女子為妻,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
“姑娘,你即將成為當今五皇子的妃子,以後身份地位不比一般百姓,因此希望你的言行舉止能自我約束。”崔展索性直言。
妃子?她還不至於白癡到連這荒謬的鬼話都相信!
“爺,你想尋我開心,也別開這種連三歲小孩子都不相信的玩笑,簡直是在污辱我的智慧。”
“五皇子是不會開玩笑的,而且也沒人敢拿五皇子開玩笑。”崔展嚴肅的說。
不會吧!堂堂五皇子竟跑來青樓找妻子?
“你的樣子好像不是開玩笑喔!”向黎兒小心地探問。
崔展嚴肅的表情繃得更緊,“五皇子命我現在就帶你進宮,至於婚嫁的行儀則在宮內舉行。”
什麼!她大姑娘什麼時候說過要嫁人的?她只不過想教訓那大色鬼一頓,讓那對苦情的戀人順利逃出長安城,然後就躲進落鷹峽谷,怎麼這會兒竟——這根本就不在她完美的計畫裏。
“走吧!什麼都不需要帶,進了宮,一切自然有人替你打理。”
向黎兒瞪大眼珠子,她該怎麼辦?想她聰明伶俐,在落鷹峽谷沒人拿她有轍,她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就認栽?這要是傳回了落鷹峽谷,不笑掉叔叔伯伯們的大牙才怪。
“喂!你就算沒娶過妻子,也看過人家娶妻,所以總該知道要到女方家提親吧!”向黎兒急忙說,先把他們騙回落鷹峽谷再說。
“你唯一的親人,那個好賭成性的父親,不是被賭場的人打死了嗎?”
喔!差點露餡了!“你還真蠢,哪個青樓女子不會編出一套身世坎坷的故事,來騙取尋芳客的同情啊?”
“你還真奸詐!好吧!我陪你回去見你父母。”
哈哈!進了落鷹峽谷,看你還有沒有命出來。
一腳才踏進落鷹峽谷,崔展便知道被騙了,不過還來不及脫身,便已讓向黎兒那幫叔伯大盜,給請進了寨內做貴賓。
這幾年來,落鷹寨雖已不再幹燒殺擄掠的勾當,卻依然讓朝廷頭痛,而向天雲雖有意與朝廷修好,卻礙於面子而遲疑不決。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他那個一天不闖禍皮就會癢的寶貝義女,這回真闖了大禍,與朝廷杠上了。
真後悔!早知道她長大會成為專門考驗他心臟夠不夠強的搗蛋精,就該在十年前把她這個小禍水還給朝廷。
有時向天雲也懷疑,這搗蛋精十年來闖下罄竹難書的禍事,全是為了報復當年劫車之恨。
是啊!是該把她還給五皇子的時候了!
“什麼?你要把我嫁進皇宮?”老天啊!義父這是在跟算她十年來大禍小禍闖不斷的總賬嗎?
向黎兒氣得臉紅脖子粗的抗議:“義父,我若想進皇宮,早在十年前就溜了,怎還會等到現在,讓你當作與朝廷‘和親’的犧牲品?”
“義父也捨不得。”這十年來,雖然黎兒常惹得他神經嚴重衰弱,可他早把她當成是心頭上的一塊肉了。
向黎兒不以為然的吐了舌頭,扮了個很不高興的鬼臉,“捨不得放棄與皇上攀親戚的大好機會?”
“黎丫頭!”哪怕再疼她,向天雲也不免動了肝火,“我要是存心拿你與朝廷攀關係,你就不會待在我身邊十年了。”
向黎兒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她打心底明白義父視她如己出,就算是生父也沒這般寵她、慣她。
向天雲寵出她骨子裏刁蠻任性的脾氣,而大漠的環境與常年和綠林大盜生活在一起,更養育了她豪放開朗的野性。可她那聰明伶俐、鬼靈精怪的調皮個性,向天雲始終猜不透是得自誰的真傳?
“合該是命運吧!”向天雲喟歎一口氣,沉重的說:“十年前的事情,你大概沒忘記吧!當然你也沒忘記,你曾貴為朔方節度使的大小姐吧!”
她不會忘記,若不是父親貪圖官位,她也不會成為犧牲品,在懵懂無知的七歲就被送進京城,當然也不會因為那次劫車事件,意外成為向天雲的義女。
“也許上天早就註定你與五皇子的這段姻緣。當年,義父輾轉得知,那次由羽林軍統領親自押隊護送你進京,主要是要你進京與當時年僅十歲的五皇子作伴,長大後與五皇子締結良緣。”
“哈!這實在是太荒謬了,皇城那麼大,皇帝又有那麼多孩子,一個堂堂五皇子,會愁沒有玩伴?找不到妃子?”
“五皇子自幼孤僻,宮內的皇子、公主們皆拒他於千里之外,皇上怕他悶出病來,便找來眾臣尋求對策,你父親見你生性活潑,故而將你薦予皇上,所以——”
“所以,給我討了個皇上義父,也不問我願不願意就把我給賣了,也不在乎我進了皇宮,有可能就再也見不到爹娘……”向黎兒哽咽,卻不容許自己落淚。
“唉!望子成龍,望女成風,這是為人父母對子女的期許。”向天雲感歎。
“所以,你也要像十年前我親生父親對待我的方式對待我?”向黎兒美麗的亮眸閃著不諒解。
“黎丫頭,你聽我說,落鷹寨不是女孩家能待的地方。”所以,這十年來,向天雲不只傳授向黎兒防身的功夫,同時也聘了夫子教她習字,為的就是希望她能在長安城嫁個好人家,離開落鷹寨這龍蛇雜處之地。
“可我也在這裏待了十年。”她不願、也不甘心,“好嘛!那就先聽聽其他叔叔們是怎麼說的。”
向黎兒望著列在“鷹揚堂”大廳兩旁,平時將她當寶貝捧在手心的叔叔們,他們向來是站在她這邊的。
但是這次,卻沒有一個叔叔敢出面挺她,只見他們個個皆抱歉的閃躲她尋求靠山的渴望目光。
難不成……向黎兒氣的猛跺腳,“原來你們早套好了!你們是不是想快一點把我給趕出落鷹寨?”
“黎丫頭,大當家的也是為你的終身幸福著想,我們也是萬般不捨,咱們落鷹寨少了你這個調皮的小搗蛋,也不知要冷清多少。”最疼她的標叔捨不得的說。
“是嗎?”
“黎丫頭,義父從不逼你做你不願做的事,不過我希望這次你聽義父和叔叔們的勸,相信義父,如果你真在皇宮裏待不住的話,義父絕對有本事把你從皇宮裏帶回來。”
“是呀,黎丫頭,你盡可放心,如果那個什麼五皇子的敢欺負你,標叔第一個宰了他。”標叔激動附和。
向黎兒沒好氣的白眼瞪過去,他們就只會說風涼話!
“原來你們全沒有一個是有良心的。好!我嫁,我就嫁給你們看!”向黎兒氣瘋了,賭氣的叫嚷著。
黎丫頭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個性,沒人拿得准,只是這回她那麼快答應,不免讓人吃驚。
“黎丫頭,終身大事是草率不得的,不能一時負氣就……”
“你們真奇怪!要我嫁的是你們,現在稱了你們的意了,反倒要我慎重,考慮。”她沒好氣的翻白眼,“你們給我一個字一個字聽清楚,本姑娘我、決、定、嫁、了。不過你們先別高興得太早!如果哪天我把皇宮鬧得雞犬不寧,讓皇上出兵把落鷹寨剿平,就別怪我。”
哼!本姑娘說到就做到!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7 00:11:59
第三章
安寧宮
樓臺亭榭掛滿了喜燈紅幔,將整座別苑妝點的喜氣洋洋,連五裏外的武德殿,都能瞧見。
寢宮內,向黎兒一身鳳冠霞被,端坐在新床上。
原來嫁人是這麼累人的事,尤其皇室又有許多繁文耨節,還沒進洞房就把人給折騰掉了半條命。
等的時間越久,向黎兒就越發坐不住,陣陣的飯香已經讓她肚子咕咕叫了,可她居然還沒見到五皇子的人影。
現在都已經是子夜時分了耶,他是存心虐待她嗎?
可惡!去他的禁忌!向黎兒逕自揭去了紅幔,撲到喜桌前狼吞虎嚥了起來。
沒三兩下工夫,除了碗盤、酒杯外,其他的食物全進了五臟廟。
嗝!向黎兒打了個飽嗝,挺著飽脹的肚子,步履艱辛的走回床邊。
才剛坐上床沿,就聽到推門聲,嚇得她趕緊將紅幔罩上頭。
看來那個狂的二五八萬的五皇子,總算露臉了。
等了好半晌,她聽不到任何動靜,於是掀開紅幔一角,偷偷的瞄向門口。
奇怪,人呢?半掩的門口除了涼風徐徐吹進外,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才剛喘口氣,就感到裙角被微微的拉扯——
“你就是我五皇兄的新妃子?”
啊!向黎兒嚇得跳上床,驚嚇中,鳳冠、紅幔全從頭上落下,烏亮的秀髮也順勢披散在香肩上。
她不滿的瞪向那個發聲的人。天啊!居然是個小鬼頭。
“喂!小鬼,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向黎兒扯開嗓門責駡。
“嘖噴!沒想到我五皇兄的妃子膽子那麼小,我真替你擔心未來的日子怎麼過喔!”那小娃兒同情的搖著頭。
我好不好過關你什麼事?“小鬼,你是如何進來的?”
“哈!放眼皇城裏,沒有一個地方是我混世小魔王十四皇子不能去的。再告訴你,我不叫小鬼,我叫成胤,你可以叫我成胤殿下。”
好個囂張的小殿下!也不想想她現在可是他的嫂子呢。
成胤活靈活現的小眼睛,又打量了向黎兒一會兒,“唉!我五皇兄果然冷酷無情,竟冷落了新娘到如此地步。看這情形,我五皇兄今晚是不會來了,你還是早點歇著,不用癡想侍寢了。”
這是什麼話!硬把她娶進門,竟又丟著她不管,有沒有搞錯!
“五殿下除了這寢宮外,還有別的住所?”
”蕪籬別苑啊!”成胤一副神秘的樣子,小聲的說:“告訴你喔!那地方是我五皇兄的禁地,向來不許任何人進去,就連我父皇、母后也不許,所以我勸你也別去,不然出了什麼事,可沒人理你。”
成胤話說完,掉頭就走。
“喂!”向黎兒還來不及喚他,他的小身影已沒入夜色裏。
蕪籬別苑真有那麼神秘?哼!越是去不得的地方,她就越想去。
呼——呼——
向黎兒隨小成胤從一條密道偷溜出皇城,才出城池便像缺氧似的猛吸自由的空氣。拜混世小魔王所賜,她終於能出來透透氣,不然准悶死在皇城沒人知。
“你怎麼知道有這條密道?”
“哈!我知道的還多著呢!如果你對我好一點的話,我隨時可以帶你出皇城。”
她駕馬載著他,一路直奔到綠林外。這綠林是她與李臣翊邂逅的地方,也是往幽雲寺必經之道。
“停!”小成胤突然喊了一聲。
向黎兒急忙勒緊韁繩,停住馬。“怎麼了?”她轉頭問。
“你自己進去。”
“怕狼把你給吃了?”
“我五皇兄真發起脾氣來,比餓狼還嚇人,見了他可別說是我告的密。”
“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好漢不吃眼前虧!”
“好漢?”向黎兒發噱一笑。
驀然,她赫然發現一雙小手,正左右罩住她胸前女性最偉大的地方——
“把你的魔手拿開!”
向黎兒氣惱的欲甩開小魔爪,沒想到小成胤已早一步跳下馬背。
“不能怪我,是你故意引誘我犯罪的。”他說完掉頭就走。
“你在亂說什麼!喂!沒馬你怎麼回皇城?”
“我混世小魔王自有我的本事!難得出宮,我還想到長安城逛逛呢!”小成胤揮了揮手,好不瀟灑的吹著口哨漸行漸遠。
新婚的花燭良宵,不見五皇子李臣翊的身影,就連翌日去覲見皇太后,也是由老總管王朴領著幾名宮女陪著去的。
回到安寧宮後,向黎兒發現皇宮裏果然沒有落鷹寨好玩。
在落鷹寨時,哪怕再悶,還可以在大漠草原騎馬,享受自由奔放的快感,要不就上街溜溜,運氣好的話,還可以管管閒事什麼的。可現在呢?
“老天啊!才一天就悶得難受,這往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啊!”向黎兒無精打采的趴在桌上,喃喃自語。
乾脆找那些宮女玩玩好了。向黎兒的星眸閃出光采,隨即起身,但走了幾步,又無力的坐下。
算了!她可不願早上的情形再度發生。
早上從皇太后寢宮回來時,正好撞見幾個宮女們在寢宮外踢著毽子,她心血來潮想湊一腳,沒想那原本嬉笑的歡樂氣氛,在下一秒鐘凍結,宮女像見鬼似的,逃得比什麼還快,害她原本大好的興致,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算了!還是別掃人家的興吧!
過不久,她感覺到有人走進她寢宮,向黎兒懶懶的眼神循聲望去,只見一名小宮女端著一盤糕餅,低著頭,怯生生的走過來。
呼!她那是什麼表情,好像進了狼窟虎穴似的!她怎麼不知道自己長得那麼嚇人?怎麼每個宮女看到她都那麼害怕。
“娘娘,奴——奴婢給您送點心來。”小宮女顫抖著手,將一盤蓮蓉糕擺上桌後,福身請退的動作幾乎與落荒而逃的動作同時進行。
“慢著!”向黎兒喚得急,聲調跟著提高。
咚地一聲,小宮女跪了下來,全身顫抖、驚恐不已的說:“奴婢該死,奴婢不懂得伺候娘娘,請娘娘開恩!”
開什麼恩哪!“你全身上下的每一塊肉都是你爹娘給的,要死也得問你爹娘同不同意,哪有自己說該死的?”
“奴婢該死,奴婢惹娘娘生氣了。”
“起來說話吧!”看她害怕的模樣,向黎兒不由得放柔了聲調。
“謝娘娘開恩!”紫嫣怯顫顫的起身。
向黎兒拉了張椅子,“坐,我不習慣別人站著跟我說話。”
紫嫣又嚇住了!”娘娘,奴婢身份低賤——”
“有完沒完?你如果不想惹我生氣的話,最好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現在給我坐下。”
咚!紫嫣不敢怠慢的立即將屁股緊緊貼在椅子上。
一塊蓮蓉糕遞進手心,讓紫嫣頓時不知所措。她羞赧的看了“百無禁忌”的好娘娘一眼。
為什麼宮女們會說她是個很難搞的惡王妃呢?其實她頂好的嘛!
呼!總算搞定她了。“好了,該是我問話的時候了。”
“娘娘想問什麼?紫嫣知道的一定說。”她的小臉蛋漾起微笑。
“我——”她頓了下,很認真的問,“很兇惡嗎?還是很潑辣?”
紫嫣用力的搖頭,“娘娘是紫嫣服侍過,最親切平易近人的主子。”
“那——”她把臉湊到面前,“還是我長得很難看?”
紫嫣的頭搖得更猛,“才不咧!娘娘模樣好極了,紫嫣不會形容,不過紫嫣很喜歡娘娘,再說,如果娘娘不是長得美,怎麼會成為霞鳳樓的花魁——”紫嫣忽然發覺自己說錯話,臉色慘白的跪了下來,“請娘娘開恩!”
又來了!向黎兒將她拎了起來,“怎麼又求我開恩了?我本來就是霞鳳樓的花魁,以後不許你閉口開口就說該死、開恩的。”哦!雖然是冒牌花魁,還是把那酷酷的五皇子騙過了。
向黎兒恍然明白了什麼,問:“就因為我是霞鳳樓的花魁,所以你們看到我,就避之唯恐不及?”
紫嫣低下頭,緊閉著小嘴不敢吭氣。
向黎兒心想是如此了,不過她要得到確切的答案,“儘管說沒關係,就算再難聽的,我都不會殺你的頭。”
“是。”紫嫣一口氣說出了全部的事,“她們說娘娘不只是從妓院出來的小鴇兒,最可怕的是,您還是從落鷹峽谷出來的女賊頭,平日與大盜賊兒廝混,專幹些燒殺擄掠的勾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厲害角色,所以——”
“所以,你們鄙視我?所以,你們懼我如牛鬼蛇神?”
頓了頓,向黎兒噗哧一聲,捧腹大笑起來。
這誇張的笑,讓紫嫣心驚肉跳,她怕她的主子受不了刺激而發瘋了。
“你們的消息可真靈通,是誰告訴你們的?’’向黎兒只顧笑,沒發現紫嫣已嚇得魂不附體。
“是李大娘傳來的話。”紫嫣怯怯的說。
向黎兒陡地收笑。李大娘?
“李大娘說,如果我們想要保住小命的話,能離王妃娘娘多遠就多遠。”
她記起來了!李大娘就是昨天攙她進寢宮的人,昨天她對她的態度極好,怎麼才過了一天,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是紫嫣多嘴了。”
“不怪你。”向黎兒親切的笑著,發現她小心地捧著蓮蓉糕,於是熱切的說:“吃啊!這糕餅是拿來吃的,可不是用來看的。”
但紫嫣只是低頭看著蓮蓉糕,猛咽口水,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怎麼了?”
“我——我想留給我娘吃。”她羞赧的頭垂得更低。
向黎兒一怔,一股酸澀湧上喉間,沒來由的,她有想哭的衝動。
她拿過整盤的蓮蓉糕,要紫嫣捧著,“你娘在京城嗎?自個的就先吃,這些拿去給你娘。”
“娘娘一一”紫嫣晶瑩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砰!劇烈的推門聲劃破了滿屋子的溫馨,紫嫣嚇得手一抖,整盤蓮蓉糕頓時滑落,糊了一地。
“好大的膽子,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竟然敢跟娘娘平起平坐!你有幾條命能坐那張椅子?”李大娘當向黎兒是隱形人似的,兇惡的用手指戳著紫嫣的額頭,潑辣的叫駡。
“我以後不敢了。”紫嫣嚇得臉色蒼白,跪下來求饒。
“李大娘——”
李大娘沒看向黎兒,不客氣的截了她的話,“你這個賤貨,也不想想自己什麼命,這蓮蓉糕是你能吃的嗎?你命賤沒那攀龍附鳳的本事!娘娘不知道宮裏的規矩就算了,你是知道的,卻還如此放肆。”
“紫嫣不敢,紫嫣下次不敢了。”紫嫣嚇得哭了出來。
好個指桑駡槐,尤其“賤貨”這不堪的字眼,實在刺耳的讓她不想發飆都不行。
“李大娘!”向黎兒喝住她,“是我讓紫嫣坐的,蓮蓉糕也是我給她吃的,你不問問我,就一個勁的罵她,是什麼意思?”
“下人不懂規矩就該罵。”李大娘口氣裏沒半點的尊重,跋扈的氣焰活脫要把人吃掉似的。
”娘娘,皇宮可不比霞鳳樓、落鷹寨,這些下人骨頭賤,你越對她們好,她們越不懂得分寸,等真爬到你頭上,娘娘就管不住她們了。如果大家都像娘娘這樣縱容她們,要我以後怎麼管這些宮女?”
“她們有什麼好管的?你尊重人家,人家自然尊重你,你待人好,人家自然待你好。”向黎兒對紫嫣說:“起來,待會兒讓膳房再做份蓮蓉糕,給你帶回去。”
紫嫣好生為難的遲疑了半晌,一腳膝蓋才離地,就見李大娘凶厲的目光狠狠的瞪了過來,嚇得紫嫣又跌回地上。
這李大娘真和她杠上了!“紫嫣,你起身,我倒要看看這兒誰說話算數。”
“娘娘,在安寧宮只有五殿下說話算數,他是這兒的正主。”李大娘絲毫不把她放在眼裏。
死老妖怪,瞎了她的老眼,惹上她算她倒楣,“好,咱們就把五殿下找來,看他聽誰的。”
“我說娘娘,五殿下連洞房花燭夜都沒來安寧宮,你說他會來嗎?”
向黎兒語塞。氣死了,這目中無人的囂張老妖怪,反正來日方長,她等著瞧!
原來皇宮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原以為蕪籬別苑應該離安寧宮不遠,天曉得這一路穿廊過院走了快一個時辰,居然還沒見到那混世小魔主所說的,圍著竹籬的“農舍”!
再走幾步,居然來到一個開滿梅花的梅林,向黎兒不禁發出了驚歎聲。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壯觀美麗的梅林,冬雪漸融,正是梅花怒放之際,就連地上都覆蓋上一層花瓣。
片片雪花吻過她細緻的臉頰,落在她白皙的手心上,向黎兒心醉神迷的伴著繽紛飛舞的花瓣,翩然起舞。
她不知,在梅林深處,有一雙黑瞳正欣賞著這幕花舞。
李臣翊那原本冷鷙、懾人的眼瞳,瞬間變得柔和。若不是清楚認得她,他會誤以為她是花仙子下凡。
她是他狠心棄之不顧的新妃子?那般的嬌俏甜美,那麼的娉娉婷婷,不見柔弱之態,充滿青春氣息。
這般天地傑作的美人兒,讓李臣翊冰冷的心,湧起陣陣的熱潮。
她的美,是專屬於他的,而在昨晚紅帳花燭下,就該是他所獨享的——
翩然飛舞的花仙子,曼妙的舞姿突然停止,明亮的星眸朝他所在的方向望去,她發現了他!
“是誰?”繽紛的花瓣中,她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他定住,顯然有些驚訝。
“幹嘛這麼偷偷摸摸的,想看本姑——本王妃跳舞,就大大方方地站出來,我不收費的。”她雙手叉腰,大聲的說。她討厭被窺視的感覺。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向黎兒見對方沒有回應,大膽的探前幾步,幾乎在同一時間,臣翊轉身隱沒在花叢裏。
“別跑啊!”向黎兒拔腿追去,卻已不見人影。
就在她氣結之時,她驚喜的發現了混世小魔王所說的“農舍”。
這應該就是蕪籬別苑吧!
蕪籬別苑沒有想像中的華麗氣派,用茅草搭建的外觀簡陋無比,周圍用竹籬圍起,果然很有農舍的味道。
它坐落在幢幢雕樑畫棟的華麗宮殿中,顯得極為突兀。
不過這樣倒可看出主人淡薄名利,嚮往村野生活之趣味。
“好奇怪的傢伙,放著舒服的皇宮不住,跑來住這破房子。”向黎兒不以為然的嘀咕著,敲敲細緻竹片編成的門扉,“有人在嗎?有客人上你家囉!”
回應她的是一室的寂靜。
“不應聲是很不禮貌的喔!”叩叩!還是沒應聲。
“喂!我這個客人既然不請自來,索性就不請自入了,我已經叫門囉,所以別當我是偷兒。”自言自語一番後,向黎兒不客氣的推開門扉。
她賊賊的先把頭探了進去,果然沒人。
接著她踏進屋內,定睛一瞧,竟有幾分錯愕。很有農舍味道的蕪籬別苑裏頭,擺設竟是如此雅致,除了幾件簡單的竹制傢俱,及一張擺放著文房四寶外的桌子外,放眼所見的儘是書。
這傢伙肯定是書癡!
向黎兒不死心的想把李臣翊給挖出來,可這小小的蕪籬別苑,連老鼠洞都挖了,就是找不到那該死的李臣翊。
“我跟你耗上了,你要是不出來把話說個清楚,我就天天來找你。”向黎兒對著空氣扯開嗓門說。
當她氣急敗壞的正想離去,驀然透過竹窗,又見繽紛燦爛的盛開梅花,突然她覺得手癢,轉至書案前,攤開一張宣紙,沾了沾墨,提筆寫下——
雪消梅綻玉,風細柳搖金。
然後在落款的地方,畫下一個皺著大鼻頭的豬頭。
不好意思,小女子不才,獻醜!獻醜!
過足了玩興,向黎兒大搖大擺的離開了蕪籬別苑,而李臣翊隨即從暗室走了出來,在書案前端詳著那娟秀的字跡,冷冷的俊顏浮上一抹喜色。
梅林下的一場驚豔,並沒有讓李臣翊有見向黎兒的念頭,讓向黎兒進宮都快十天了,依然不見李臣翊回安寧宮。
不過皇太后倒是來了幾次,不但對她噓寒問暖,還待她極好。
她不死心的每天往蕪籬別苑尋人,不過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向黎兒一路嘀嘀咕咕的回安寧宮,一走進花園,就聽聞宮女們嬉戲的笑聲,還來不及看她們玩些什麼,一個“天外飛物”便已朝她腦門飛來。她頓時眼前一片漆黑,差點站不住。
“娘娘!”宮女們一陣驚叫。
當向黎兒數完頭頂的星星,眼前再度大放光明時,幾個宮女已噤若寒蟬,嚇得全身發抖的跪在她面前。
“娘娘開恩!”
開什麼恩呀!她又沒怎麼樣。
“起來吧!我這不是挺好的。”向黎兒有些不耐煩。
“娘娘不開恩,奴婢們不敢起來。”
“開恩、開恩,全賜你們無罪。”她沒轍的呼口氣,旋即露出燦爛的笑容,“你們剛才在玩什麼好玩的?”
甲宮女看著乙宮女,乙宮女再看著丙宮女,她們個個面面相覷,惶惶不安的不敢進出半句話來。
她們是怎麼搞的,她只不過是問了她們在玩什麼,有那麼難回答嗎?
算了!向黎兒像泄了氣的皮球,負氣的想回寢宮。陡地,她眼珠子發亮,直勾勾的看著腳邊的一顆藤球。
“哇!”她忘情的發出小孩子似的驚喜尖叫,拾起藤球,樂不可支的拋玩了起來,“原來宮裏也有這種好玩的玩意兒,我以為是男孩子才玩的,沒想到你們也能玩。”
宮女們看得目瞪口呆,從向黎兒手腳間靈活拋玩藤球的嫺熟技巧看來,她們的女主人顯然是個藤球高手。
“在落鷹峽谷我就玩這玩意,我義父總不許我玩,說這是男孩子的玩意兒,女孩子家追著一個球跑來跑去的不成體統,可我覺得好玩,偷偷的要叔叔陪我玩。”
好半晌,她才覺得自己一個人唱獨角戲沒啥意思,於是便用膝蓋將球頂給其中一名宮女,了無興致的朝寢宮走去。
“娘娘也教我們玩玩。”突然,一名宮女大膽的請求。
頓時,其他的宮女嚇得竊竊私語,顯然是要制止那名宮女“不要命”的請求。
”好啊!”向黎兒興奮的跳了起來,拿過原先拋給宮女的藤球,“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們不許讓球,不能當我是娘娘,這樣才能玩的盡興。”
“好啊!”一名宮女拍掌叫了起來,見沒有其他宮女附和,馬上收口。
這宮女真討人喜歡,“你叫什麼名字?”
“采春!”她怯怯的回話。
“這花園太小很難使球,這宮裏可有寬敞的地方?”
“我知道一個地方。”采春喜悅的說。
“那就走吧!”向黎兒親切的拉起采春的手,可以感受采春的手心微微顫了一下。
其他宮女個個面露惶恐之色,遲遲不敢行動。
“怕我吃了你們啊?信不信我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才怪!
頓時,宮女們全爆出笑聲!
哈!沒想到那麼輕易就收買了人心,“走吧!咱們玩球去。”
一路上,宮女們喳呼喳呼的跟群雀躍的小麻雀似的,擁著、繞著這平易近人的娘娘打轉——
“娘娘,聽說落鷹峽谷是個嚇人的地方是嗎?”
“哈!落鷹峽谷才好玩咧!只要有一匹快馬,草原大漠任你賓士,愛上哪兒就上哪兒,可不像宮裏讓人悶得慌。”
“娘娘,快告訴我們落鷹峽谷還有什麼好玩的鮮事。”
“還有宮廷外的好玩趣事。”
“好啊!不過得看你們有沒那本事贏我的球。”
大樹下,宮女們嬌喘連連的揮袖擦汗,向黎兒不肯讓她們服侍,逕自坐在大樹下猛呼氣,頻拭額頭上的淋漓香汗。
“真是舒服。”打從進宮後,向黎兒還沒有像今天一樣,那麼痛快的發洩過剩的精力。
宮女們十分錯愕,當初大家口中傳言,那個從落鷹峽谷來的兇悍娘娘,竟然像個孩子似的,可愛又好玩,而且毫無王妃的架子。
這場友誼賽在向黎兒刻意放水下,打成平手。
其實她才不在乎贏球,最重要的是贏得“人心”。
“你們誰告訴我,這些時候怎麼都不見紫嫣的人?”自從“蓮蓉糕”事件後,就沒再見過紫嫣,她一直納悶,卻找不到人問。
這話一出,宮女們紛紛露出難過之色。
“怎麼了?”
“回娘娘的話,紫嫣讓人給禁足,被派到膳房,不得出來。”
“是李大娘那老怪物?”
老怪物的稱呼,惹得宮女們笑成一團。
“我只聽說,李大娘認為,紫嫣要是喜歡蓮蓉糕,那就讓她待在膳房裏吃個夠!”采春大膽的說。
“這老怪物!”向黎兒氣得跳了起來,“我找她要人去。”
“娘娘,千萬使不得,你這一去要人,李大娘一定會怪罪我們的,而且她只認五殿下為主子,她只怕五殿下。”宮女們全跪了下來。
唉!她這個娘娘做得可真窩囊!
“好,你們告訴我,該怎麼才能見得到五殿下?”她與他的賬是越來越難算了。
“在所有殿下中,只有調皮的十四殿下能找到五殿下。”一名宮女說著。找他?算了吧!向黎兒不想自找麻煩。
“找小栗子,就只有他知道五殿下的行蹤。”采春叫了起來。
“他人在哪里?”向黎兒的杏眸綻出光采。
“問采春最知道了。”宮女們不約而同的說,然後曖昧的笑著。
采春羞澀的低下頭,嬌滴滴的說:“他在五殿下的馬廄裏,他是五殿下的馬僮。”
向黎兒一腳才剛要踏進馬廄,就被突然倒出的污水,嚇得急忙跳開數步。
好險!她差點就讓馬尿上身了。看著地上那攤發臭的馬尿,她忍不住掐住鼻子。
這時,一名皮膚黝黑、個兒不大,看起來卻十分精幹的男孩,慌忙的跑了出來。
“對不住!我不知道外頭有人,沒潑著你吧?!”
向黎兒含笑搖頭,接著大方的端詳他的臉。“你是小栗子?”
小栗子靦腆的黝黑臉蛋,露出幾分錯愕。“你認得我?”
“是采春告訴我的,除非五殿下的馬廄裏還有別的馬僮。”向黎兒親切地說。
“日炙是五殿下的寶貝,他不許別的馬僮靠近這馬廄一步。”小栗子又想了想,采春是在安寧宮服侍新來的王妃娘娘,莫非——“小栗子有眼無珠,給娘娘請安!”
“起來吧!”向黎兒親切的扶起他。
小栗子受寵若驚,忙退了兩步,才急急起身。
“你剛才說五殿下的寶貝——”
“就是五殿下的愛馬。”小栗子趕忙回話。
呦!還以為他的冷酷郎君生活十分無趣呢,原來還有鍾愛的玩意兒,“我瞧瞧!”
“娘娘,不行啊!”
小栗子還來不及阻攔,向黎兒已快步走了進去。
她一看到日炙,就知道這匹駿馬便是在長安城郊外,害她跌得狼狽的罪魁禍首。
好,她要讓它好看!“我來馴馴它。”
話才剛落,向黎兒已躍進馬槽裏,撩起礙事的裙擺,逕自躍上馬背。
小栗子還來不及反應,就見日炙跨過馬槽圍欄,似脫弓的疾箭般沖出馬廄。
糟了!小栗子倉惶的追出——
天啊!日炙果然是匹難馴的烈馬,而且難馴的程度大大超乎她的想像。日炙不聽使喚的狂野奔騰,一路下來,差點震散了向黎兒全身的骨頭,就連她緊握韁繩的手,都磨出血來。
“你這畜生,存心給我難看是不是!你別想了,本姑娘就不相信馴服不了你。”雖然向黎兒明顯處於下風,但她依然咬緊牙關,不肯認輸。
約幾個時辰後,染血的韁繩漸鬆,日炙趾高氣昂的態勢漸息,向黎兒疲困的芙顏,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
沒料到,日炙竟趁其不備,突然揚蹄狂奔,嚇得一時鬆懈的向黎兒急忙勒緊韁繩,穩住險些落馬的身子。
就在她驀然回神之際,赫見日炙沒命的朝前方懸崖奔去
啊!難不成這畜生想來個人馬俱焚?!
就在離崖邊只剩一小段距離時,日炙突然煞住腳步,猛地將向黎兒的身從馬背上拋了出去。
死定了!她這下鐵定上西天了!
一陣天旋地轉中,她嚇昏了過去,因此不知道在落地前,有一雙大手將她的身子接了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7 00:12:23
第四章
向黎兒迷迷糊糊醒來,已是掌燈時分。
她勉強撐起全身劇痛的身子,發現采春正趴在床沿,臉上淚痕交錯,顯然是哭過了一陣。
這不是安寧宮嗎?自己是怎麼回到寢宮的?
她的動作驚醒了采春,采春喜極而泣,淚水又落了下來。
“娘娘終於醒過來了。”采春激動的忙拭淚。
向黎兒揉著身體,問:“我怎麼會在寢宮?是誰送我回來的?”
“是小栗子,之後五殿下也來了,守了娘娘一夜,直到天亮才離開。娘娘,你可把我們給嚇壞了。”
等等,她有沒有聽錯?“你說五殿下守了我一夜?”現在外頭要不是下紅雨,就是今天的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是的。”采春小聲的說。
“那他人呢?”
“早上御醫來診斷後,說你沒什麼大礙,殿下就走了。我從來沒見過五殿下這麼關心過人,連小栗子也這麼說。”
采春激動的繼續說:“娘娘昏了一天一夜,不只采春守著,連宮裏的婢女們全都跪在外頭向老天求了一夜,求老天保佑娘娘沒事。”
哦!她真的好感動,可她現在沒有時間掉幾滴眼淚回報,只是急忙翻身下床。
“娘娘,御醫說你必須好好修養。”
“我去找五殿下。”
“娘娘——”
向黎兒不客氣的抬腳,準備踹開蕪籬別苑的大門。
霍地,竹門敞開,剛踹出去的玉腿頓時撲了個空——
“啊——”以為自己就要摔倒,沒想到失去重心的身體,卻撞進了一堵銅牆鐵壁裏。
那暖暖的體溫,那熟悉的麝香味,不正是她昏去之前,所感受到的嗎?
大膽的仰起螓首,一張冷絕的俊顏瞬地躍入她眸底。
如果不去看他那張冷得足以把人凍成冰的眼神,她真的捨不得把目光從那張俊逸的臉龐移開。
真是奇怪耶!他就非得用那冰冷的眼神看著別人嗎?
他冷冷的推開了“黏”在他身上的嬌軀,這是他最大的寬容,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如此接近他。
向黎兒急忙喚醒自己迷失的意志,俏皮笑說“神秘的五殿下總算露臉了,我還以為你打算躲一輩子。”
李臣翊冷漠的避開她那雙炯亮燦爛的大眼睛。剛才不經意的四目交接,他才錯愕的發現,那雙明亮的大眼睛裏,充滿他所陌生又莫名懼怕的熱情與生命力。
一個人怎麼能如此的開朗?難道她不懂得恨嗎?
“誰准許你這樣到處亂跑的?”他口氣雖冷,卻還是讓人感到他的關心。
向黎兒想挫挫他的銳氣,便問:“是不是每個人上哪里,都必須經過殿下的批准才行?如果是這樣,那宮裏每個人不全成了你的禁臠?”
“你!”李臣翊眼眸射出寒光。從來沒人敢如此大膽冒犯頂撞他,就只有她。
她可不是被嚇大的!“我被你強娶進宮,你卻又棄我於不顧,你這是什麼意思,還是——”向黎兒頓住話,像明白了什麼似的,“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騙你去棲蘭寺的那個人,所以便懷恨在心!你這個小心眼的人,你怎麼沒讓餓狼或是厲鬼把你的命給要去。”
李臣翊冷絕的黑瞳底燃著熊熊怒火,冷狠的低吼:“為什麼你不單純只是霞鳳樓裏的花魁?為什麼你是落鷹寨的人!?”
向黎兒怔然!落鷹峽谷是朝廷急欲招降的物件,如果因為這樣而影響他在宮裏的地位,那也不是她的錯!
“崔將軍跟我回去過落鷹峽谷,那時他就知道我是落鷹寨的人,你那時大可不要我,為什麼還硬要娶我進宮,然後又怪罪我?”她說得哽咽,委屈的淚水差點奪眶而出。
“哼!當時我確實有這個意思,偏偏就因為你是落鷹寨的人,所以我才被迫娶你。”
被迫?什麼鬼話?“好啊!這些日子我一直找你就是要向你討張休書,既然我們兩廂不悅,我也樂得回落鷹寨,免得在這裏受你這五殿下的氣。”
如果可以,他會如她所願,“你以為皇上賜的婚事能當兒戲嗎?”
“我找皇上說去。”
“你沒聽懂嗎?我沒有因為娶了霞鳳樓的鴇兒而氣死那個下流的皇帝,卻因為和親招降而立了大功,這全拜你這賊婆所賜!正因為你是落鷹寨的人,所以皇上才迫不及待的賜婚。”李臣翊的冷言中滿含不屑。
她不知道李臣翊的內心裏,究竟藏著多麼深沉的恨,竟會讓他以娶青樓女子來對皇上做無言的反擊;她更不清楚是什麼樣的仇恨,會讓他和皇上之間的感情決裂到這等地步。
但是,她清楚知道,這全不是她的錯!她只是個無辜的犧牲者。
“滾!我不想看到你這個賊婆。”李臣翊又吼了一句。
“賊婆、賊婆,你說夠了沒!?告訴你,我真正的身份是十年前朔方節度使駱義昌的女兒,當今聖上的義女,不是什麼賊婆。再告訴你,我們早在十年前就該認識了,不過,我現在十分慶倖自己可以少受了十年的苦。”向黎兒說完,傷心的揮淚而去。
李臣翊望著她灑淚離去的傷心身影,心底泛起陣陣疼痛。
他太殘忍了嗎?如果他不仇恨父皇,如果她只是一介平民,相信情況將會有所不同。
望著向黎兒之前留下的宣紙,娟秀的字跡觸動了他已然紛亂的心。
從未有一個女子能如此輕易的搗亂他的情緒。
他的內心一直以來只有恨,而她卻讓另一種感覺進駐他內心——
突然,旁邊幾聲低笑,喚回李臣翊神游的思緒。
“出來吧”李臣翊冷冷的說。
喔!被發現了!十四皇子成胤摸著小鼻子,悻悻然的走出來。
“又讓你逮到了一場好戲。”看來剛才發生的事,不到半個時辰就會傳到父皇、太后耳裏了。
“咱們冷冷的酷皇兄發飆不是什麼鮮事,可被個女人弄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還真是罕見,只可惜來不及請位畫師把那模樣給畫下來。”
“難不成又是皇太后要你來刺探什麼?”
“也沒什麼啦!就是日炙企圖‘謀殺’五皇兄王妃的事嘛!皇太后奶奶要我來問問,看你怎麼處置日炙?”
李臣翊倏地射來一道殺人的視線,嚇得小成胤退了數步。
“開個小玩笑嘛!一點幽默感也沒有。”小成胤推推李臣翊的手肘,一臉曖昧的問:“你讓落鷹寨的那個女魔頭給迷住了,對不?”“不許你叫她女魔頭。”李臣翊低吼。
“這不公平,只許你叫她賊婆,就不許我叫她女魔頭。”小成胤抗議。
李臣翊再瞪他一眼。“我的事你少管。”
“喂!那是因為你是我皇兄我才管,要換成別人,我連理都懶得理。”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搞不懂你們這些人,不喜歡對方也就罷了,既然喜歡,就勇敢去追嘛!就不懂你怎麼那麼恨父皇,恨到連自己喜歡的人也要一起恨進去,這對她不公平。”“我沒有喜歡她。”
“去說給瞎子聽吧!只要有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喜歡她。”以為他年紀小就好騙啊!
李臣翊語塞。他甚至不確定進駐心裏的那份感覺,是不是就是愛。
愛,多麼陌生的字眼呀!
小成胤看著李臣翊又陷入自己的思緒裏,便逕自決定,“你們這檔事我管定了,如果不讓你們倆有個圓滿的結局,我就不叫混世小魔王。”
向黎兒委屈的淚水哭幹了,便獨自生起了悶氣,誰也不理,連采春及宮女們都感受到這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低氣壓,能閃多遠就閃多遠。
而這正好讓李大娘逮到機會,大肆發揮她造謠滋事的本事。
“你們拿五殿下不要的小妖女當寶,現在看誰能替你們出頭。”
李大娘尖酸刻薄的話很不客氣的從窗外飄了進來,向黎兒卻一點理會的心思也沒有。
她腦海裏縈繞的,全是李臣翊那冷酷無情的身影。
她好氣自己,幹嘛去在意一個開口閉口就喊她賊婆的無情男人?可越是強迫自己不去想,就越是想的厲害。
沒道理,一點道理都沒有,她幹嘛老想著那個臭男人?他自己不快樂何必也把人拖下水?她討厭自己現在不快樂的心情與樣子。
“我幹嘛讓一個無情冷血的臭男人關在皇宮裏?我要回落鷹寨!”她氣惱的叫嚷了起來。
“你回落鷹寨就沒好戲可看了。”小成胤突然無聲無息的冒出來。
“我才想說安寧宮最近變得好好玩,你要真走了,安寧宮又會變回冷宮了。”
關她什麼事?“哼!當落鷹峽谷的賊婆比當什麼王妃要快活多了,我幹嘛在這裏自找罪受?”
“是啊!我也這麼認為,你何需受那個脾氣又硬又臭的五殿下的氣。”小成胤一臉怪異的表情,“可你真的甘心嗎?甘心讓人在背後說,你是不懂得床第情事的無趣女人?”
什麼床第情事?什麼無趣女人?這才斷奶的小鬼懂什麼男歡女愛的,連她自己——向黎兒不禁臉紅心跳起來。
“聽聽宮裏那些愛嚼舌根的好事者是怎麼說的。”小成胤一臉氣憤不平的說:“他們說,就是因為王妃娘娘厭惡夫妻間的魚水之歡,所以五皇兄才不願上安寧宮,而終日流連在青樓妓院裏。你聽聽,說這些話的人可不可惡?我真想把他們的舌頭給割下來。”
他以他的餘光,偷偷看著向黎兒的反應。
“他是皇子殿下,高興上哪兒就上哪兒,你幫我提醒他,要小心點,別得了見不得人的花柳病。”
向黎兒故作冷漠,但說出口的話語卻有著酸酸的醋味,讓小成胤不挑撥離間一下,都覺得很對不起自己。
“是啊!他是皇子殿下,高興找幾個女人都沒人敢吭一聲,可他居然去幽雲寺找個尼姑尋歡,這就有違倫常了,而且聽說還是存心來氣你的。”
向黎兒微愕。幽雲寺的尼姑?是上次去阻止淩雲出家時,遇上的那名女尼嗎?
可惡!她的怒火瞬間飆起,立刻氣急敗壞的走出寢宮。
“你上哪去?”嘻!就不信有不吃醋的女人。
“去找你那個下流無恥的大淫魔五皇兄。”
勒馬停蹄,向黎兒才要下馬背,便見在寺院大門清掃落葉的小和尚,跌跌撞撞的跑進寺裏。
見鬼了!她有那麼可怕嗎?
她大搖大擺的走進寺院,卻見空禪住持已領了眾僧列於大殿兩旁迎駕。
“不知仙子駕臨,未及迎接,請仙子原諒!”
“好說,好說!”原來小和尚是去通報的啊!“本仙子今天是來代佛祖清理門戶的。”
站在大殿的眾僧們個個怔然,不知向黎兒在說什麼。
“仙子,老僧不知仙子所言何事,如果本寺真有做出褻瀆佛土淨地之事,請仙子降罪。”空禪住持惶恐不安。
“裝傻?”向黎兒忍住一肚子怒火,說:“這筆賬我們暫且不算,本仙子是來要人的。”
“回仙子的話,元宵那晚席姑娘來寺裏,淩公子便打消了出家的念頭,連夜與席姑娘離開了幽雲寺——”
“我問的不是他們。”向黎兒打斷空禪住持的話,繃緊臉警告說:“馬上把五殿下還有被你們藏起來的尼姑給我交出來,少了一個,我就把你這間和尚廟給拆了!”
眾增臉色驟變,腳軟的全跪了下來,直念阿彌陀佛。
只有空禪住持還算鎮定。“仙子,你要找皇子殿下應該是往皇宮裏找,要女尼應該是在尼姑庵,怎麼會上幽雲寺來要人?”
還裝傻!“老和尚,你最好搞清楚,我沒什麼耐性跟你窮磨菇。”
“仙子,本寺確實沒有你要的人。”空禪住持不假思索的回話。
“老和尚!”向黎兒的怒火從眼睛裏噴了出來。
”好,你不說沒關係,我自己進去搜!等會兒再跟你算賬。”
向黎兒除了對大殿那尊佛祖神像表示敬意,不驚擾她老人家外,其他地方全逃不出她的肆虐。當然,她也沒放過寺院外的那間小屋。
當她氣急敗壞的回到幽雲寺時,空禪住持早巳嚇得躺在佛祖身旁喘氣。
天啊!這哪是天界仙子,根本就是專搞破壞的女魔頭。
找不到人,向黎兒的怒氣更盛,氣呼呼的沖到佛祖面前。
“你座下這群穿著袈裟,冒你名號的弟子,全是些外表清心寡欲,背地裏做盡下流事的傢伙,你有本事就顯靈下凡,好好教訓這群六根不淨的花和尚,免得壞了佛家名譽。”說罷,氣猶未消的她,索性拿起木魚出氣。
“住手!”
一聲喝令,將向黎兒捧著木魚的手定格在空中。
“參見五皇子。”空禪住持看到李臣翊,便率領著眾僧跪下。“免禮,起身!”
眾僧福身而起,空撣住持忙著想解釋剛才的事,卻讓李臣翊揮手制止。
“你是來找我的,何必為難這些修行人?”李臣翊雙手合十,恭敬的頂禮參拜。
“你以為拜拜佛就能消彌你心中的罪惡嗎?”
李臣翊陰沉的眉宇皺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站在佛祖面前,你居然與這群和尚一樣睜眼說瞎話,你們幹的那些下流無恥的事,逃得了佛祖的法眼,逃不過我的眼睛。”向黎兒怒斥著。
“仙子,老僧實在不明白你所言何事。”空禪住持惶恐不已。
“你不開口,我還忘了這筆賬要先從你算起。”向黎兒潑辣的罵道:“你修什麼行?一間和尚廟居然住了個尼姑,還縱容五殿下跟尼姑私會,你不怕圓寂後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嗎?”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我佛慈悲——”空禪住持嚇得發抖,對著佛祖法像猛念佛號。
李臣翊眉宇鎖得更緊,冷驚的目光凝在潑辣發飆的向黎兒身上。
“誰告訴你的?”他的話鋒冷似利刃。
“誰告訴我的不重要。”她答應過不出賣小成胤的,“我見過那個尼姑,雖然今天找不到人,總有一天我會把她給找出來的。”
李臣翊臉色驟變,口氣懾人,“你見過她?”
“怎麼?沒得狡辯了吧!?”
李臣翊不怒,嘴角反勾起一絲令人費解的冷笑。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不要臉!
“你想見她嗎?”他強勢拉過她細嫩的手腕。
“你要幹什麼?”她想擺脫他的鉗制。
“我現在就帶你去見她。”說完,他強拉著她往外走。
向黎兒被李臣翊帶到一處梅林,只是梅花已凋零,梅樹上結滿了青翠的小果實,梅園深處座落一幢簡樸的“農舍”。
圍籬上寫著“蕪籬小舍”,是主人為這世外桃源所取的名字。好熟悉,讓人有置身蕪籬別苑的錯覺。
他應該要帶她去幽雲寺外的那間小屋才對啊!怎麼——
正當向黎兒想問個明白時,一名年約三十的女子掀開玄關的珠簾,優雅含笑的走了出來。
儘管她一身女尼的打扮,卻藏不住她雍容高貴的氣質,而那五官細緻、肌膚雪嫩的芙顏,更是讓向黎兒捨不得將驚豔的目光移開。
“皇娘,這就是孩兒跟你提過的,你的媳婦,孩兒的王妃,向黎兒。”
皇娘!?向黎兒好不驚訝的盯著李臣翊溫柔的眼神,這女子親切的打量著向黎兒,那柔柔的眸光裏流露出對向黎兒的喜歡與憐愛。
“你說她是一一”向黎兒弄糊塗了。
“皇娘,我的親娘。”李臣翊再說了一次。
“皇娘!?”向黎兒很不禮貌的瞪大眼睛,看著李臣翊口中的皇娘。
原來李臣翊口中所說的皇娘,乃是杭州西湖畔出名的才女蘇倩盼。
二十年前,穆宗游蘇杭,遇到了蘇倩盼,隨即被她的才華及外貌所吸引。於是他賜蘇倩盼伴駕侍君,兩人在杭州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日子。
等到返京時刻,穆宗允諾她,等他回宮稟明皇太后後,即會迎她入宮。豈知穆宗返回京城後,竟忘了西湖佳人,終日沉浸於酒池肉林裏,直到杭州來了名叫何凡的詩人,冒死求見皇上,遞上蘇倩盼所寫的詩後,才讓穆宗記起這事。
於是他讓人快馬迎回蘇倩盼,並封她為才人。
而當時,蘇才人已懷有身孕,那正是李臣翊。
重拾舊愛,又得龍子,蘇才人自是深受穆宗寵愛。但卻也惹來後宮眾才人的妒恨,又因外表婉約,性情剛烈的蘇才人,不願賄賂後宮總管王公公,便讓王公公陷害,污蔑蘇才人與何凡暗通款曲,並引進當時賣藝不賣身的藝妓陸鳳儀入宮,以歌舞魅惑穆宗。
最後,穆宗怒而賜死詩人,並極盡羞辱,刻意在幽雲寺旁蓋間小屋,將她軟禁於此,從此蘇才人鬱鬱寡歡。
十年來,李臣翊一直尋找親娘的下落,而與向黎兒在綠林邂逅的那次,正是他出來尋找他的親娘。
“多虧了小成胤,若不是她從皇太后那兒套出話來,怕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我才能見到我親娘。”李臣翊哽咽。
向黎兒也受到感動,眼眶濕潤。雖然李臣翊那深邃的瞳底,依然深藏著一股懾人的恨意,但重拾親情的溫暖,卻也融化了他眼中的陰鷙。
“對不起上次把你騙去了棲蘭寺,害你——”向黎兒不住的拭著滑落的淚珠。
蘇倩盼從廚房出來時,就看到向黎兒落淚的樣子。
“怎麼了?翊兒欺負你嗎?”她急忙將手中的梅花甜糕放在桌上,責駡李臣翊:“翊兒,你也真是的,見自己的娘子哭得跟淚人兒似的,也不懂得哄哄她。”
哄她?很抱歉,沒人教過他!
“翊兒性情孤僻,委屈你了。”蘇倩盼好不心疼。
向黎兒含笑搖頭,亂不好意思的。
“以後沒事就與翊兒常來陪陪我,這兒雖沒皇宮好,倒能圖個心靈的清靜。”“我可以嗎?”向黎兒喜上眉梢,眼眸隨即看向李臣翊,徵求他的同意。那懇求的倩眸讓李臣翊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長久以來刻意讓自己做個冷酷無情的人,現在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
“他允了。”母子天生的心靈相通,“不過出宮小心,別讓皇上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李臣翊的恨意瞬間凝聚在眼底,“等著看吧!有一天我會要他向娘親認錯,再風風光光的迎娘親回宮。”
蘇倩盼的臉上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悽愴,但隨後又釋懷的笑笑。
“這兒挺好的。”只是淡淡一句,就道盡她此時了斷塵俗的清靜心境。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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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8-27 00:12:49
第五章
從蕪籬小舍回宮後,向黎兒以為酷酷的李臣翊會回安寧宮,沒想到他依然耍酷的沒踏進安寧宮一步。
是啊!要讓酷酷的他先對女孩子放下身段,那多傷自尊啊!
其實向黎兒也不太在意,因為她悶得慌時,就會循著密道溜出宮去蕪籬小舍,陪陪蘇倩盼。
而困惑的是,向黎兒每次見到蘇倩盼的背影時,總覺得似曾相識,但卻又想不起曾在哪見過,索性也就不問了。
這日,向黎兒從蕪籬小舍回宮後,便捧著滿懷的梅花花瓣,興匆匆的往膳房去。她才從蘇情盼那兒學會做梅花甜糕,婆婆說李臣翊吃過一回就愛上了。
嘻!就先用梅花甜糕馴服她那酷郎君的嘴。
還沒踏進膳房,向黎兒就聽到裏面傳出尖酸刻薄的斥駡。
“你不是有靠山嗎?那就求你那個賊婆、小鴇兒娘娘去啊!讓她替你作主啊!”
“李大娘,紫嫣求求你,放我娘出來好不好?她的身子快撐不住了。”紫嫣泣不成聲地苦苦哀求。
“李大娘,紫嫣的娘真的病得很嚴重,再不找大夫的話,會鬧出人命的。李大娘,我們全給你跪下,求求你讓紫嫣的娘去看大夫。”其他宮女也幫紫嫣央求著。
“李大娘,我求求你。”紫嫣又向她磕了一個頭。
“別求她了,我們去找娘娘作主。”采春哭叫著。
李大娘跋扈的嘲諷著:“你們這些不長眼睛的小賤人,告訴你,五殿下不在,安寧宮的事就由我作主,還輪不到她,想找她作主,別做夢了。五殿下至今還沒踏進安寧宮一步,料不定明兒她就被攆回霞鳳樓,成了有錢就可以要她身體的下賤鴇兒。”
“你這個臉皮皺得可以夾死蒼蠅的老妖怪,我若真的做不成王妃娘娘,也不會是霞鳳樓裏的鴇兒!你要讓我回了落鷹峽谷,我第一件事就是撕了你那張爛嘴去喂禿鷹,到時就怕禿鷹還嫌髒不肯吃。”向黎兒氣憤的跳進來罵道。
“我說娘娘,你這不是在嚇唬老奴嗎?我李大娘活到這把年紀,雖然沒見過什麼砍人殺頭的場面,可也不是被嚇大的。”李大娘傲慢的說。
氣死了!虎落平陽被犬欺!“我現在就把你那張嘴給撕下來。”
向黎兒火冒三丈地沖向李大娘,采春急忙抱住她的腳。
”娘娘,救人要緊,紫嫣的娘快不行了,你得快想法子。”
“那還等什麼?找大夫來啊!”差點讓老怪物氣得忘了救人。
“可是李大娘不許,娘娘,你趕緊向李大娘求情,讓紫嫣的娘去看大夫。”采春哭訴哀求。
貴為王妃娘娘去向個管事求情?反了!這目中無人的老怪物!“紫嫣,快帶你娘去看大夫。”她和她是鉚上了!
“謝娘娘!”紫嫣迫不及待的想起身,偏偏一對上李大娘看來的嚇人怒光,忙又跪了下來。
每個人噤若寒蟬,神情焦慮,全都望著向黎兒。
“怎麼了?”向黎兒急問。
“我說娘娘,你大概不知道宮裏的規矩,紫嫣的娘壞了宮裏的規矩,本來就應該受罰,只有主子才能放人。”
“我就是安寧宮的主子,現在就給我放人。”向黎兒命令。
“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想救人?哼!真當自己是王妃娘娘啊!”李大娘越來越不客氣,“五殿下不在安寧宮,宮女的事就由我這個管事的作主。”
“聽說安寧宮多了個主子,怎麼?難道不是我的新王妃嗎?”一道低沉嗓音突地響起。
李臣翊不疾不徐的走進膳房,宮女們紛紛惶恐的請安。
“給五殿下請安!”李大娘連忙跪安,“五殿下乃尊貴之軀,怎可到膳房這髒汙的地方來?”
“奶娘,現在我想去哪里,都要你來作主嗎?”李臣翊冷冷的說。
“老奴不敢!”李大娘猛磕頭。
向黎兒終於明白,他是吃她的奶水長大的,難怪她會這麼囂張。
李臣翊緩步走向向黎兒,親密的將她攬進懷裏,對李大娘說:“奶娘,我看你是人老智昏,該是告老返鄉的時候了。”
“五殿下,老奴希望能一輩子服侍殿下。”
“你連王妃娘娘這新主子都認不得,還說不是人老智昏?”李臣翊冰冷的語氣中藏有慍怒。
向黎兒錯愕的凝視著他眼中的冰冷。
那錯愕的杏眸,融化了李臣翊眼中的冰冷,他深情的凝視著向黎兒。
“五殿下、娘娘開恩!老奴從小在宮裏長大,如果五殿下、娘娘不要老奴的話,老奴就沒地方可去了。”李大娘老淚縱橫苦苦哀求。
“算了。”向黎兒不忍,柔情的凝望李臣翊,“殿下,就把她留下來吧!”
李臣翊有些錯愕。沒想到他這個刁蠻任性的愛妃,竟是如此軟心腸,“我的王妃,你本來就是宮女們的主子,你想怎麼發落就怎麼發落。”
我的王妃?向黎兒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的冷情郎君變溫柔了?
“娘娘——”采春焦慮的急喚。
意外的溫柔,讓她險些忘了要趕緊救人,“采春,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安寧宮的管事,以後宮女的事就全由你發落。
采春不敢相信的看著向黎兒。
“還發什麼愣?不是要救人嗎?”
“是。”眾宮女們感激的猛磕頭後,拉著紫嫣火速的直奔禁房。
“走吧!”李臣翊的手在向黎兒的腰身游走著。
“上哪里?”
“去蕪籬別苑,讓我好好問你,是誰教你識字寫詩的,還有那個大鼻子豬頭指的是誰?”
向黎兒調皮的偷偷吐了舌頭。當然是指你囉!
“娘娘,那我——”李大娘顫巍巍的問。
“找采春問去,她現在是你的管事。”
李臣翊不理會李大娘求助的眼神,攬著向黎兒離去。
“你不要一直摸人家的腰好不好?好癢耶!”
“你放心,我不會只摸你的腰的。”
他會摸遍她全身每一寸細緻光滑的肌膚。
窗外的一株梅花飄下最後一朵花瓣,像個在風中舞蹈的調皮精靈般,翩然飛舞進來,落在展開的宣紙上。
向黎兒輕拾起花瓣,感傷的說:“花兒全謝了。”
李臣翊的嘴角勾起淺笑,繞到向黎兒身後,碩壯的胸膛緊貼住她柔軟的背,將沾了水墨的筆遞給她,大掌輕輕的握著她光滑的手,在宣紙上寫下——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她似懂非懂,迷惘的杏眸映入他無盡的深情。
此刻她的身體被他碩壯的體魄完全包裹著,迷人的麝香味令她每吸進一口氣,便失神一次,一陣陣熱潮從貼在她背後的結實胸膛,從撫握著她手的寬大手掌,傳進她的心。
眼前的男子,她的郎君,不再是孤傲冷情的冰人,而是教人怦然心動的柔情男子。
“是杜秋娘的詩,人往往因錯過而落得遺憾,我的恨差點讓我錯過始終在我身邊的美,而落得遺憾。”李臣翊感歎。
“你的遺憾,與杜秋娘的詩有什麼關係?”她很迷惑。
李臣翊只是回以柔情的淺笑。
剛才與她談起其他的詩,李臣翊才發現,原來他的愛妃雖會識字寫詩,可對詩裏的意思卻不是全然都懂。
“你笑我?”向黎兒嬌嗔的噘起小嘴,不服氣的說:“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首詩叫金縷衣,而且我還知道最後的那兩句,意思是說,當花兒美美的開在枝頭時,就要趕快摘下,不要等到花朵凋謝時,才來感歎遺憾,對不對?”
李臣翊會心一笑。他將頭埋進佳人的頸項裏,吻著她光滑的粉頸,呢喃低語:“我的小東西,你就是我最美麗的花朵,最使我心動的解語花。”
好、好癢喔!向黎兒微微縮起細頸,只是當唇霸道的再度襲上她的肌膚時,她的心裏卻起了微妙的變化,一陣酥麻感似電流般,從唇落下的那點,向四周擴散,癱瘓了她的每一根神經。
“嗯——”向黎兒不自覺的呻吟了一聲。
“你感覺到了嗎?”他的嘴貪婪的佔有她頸項的每一寸肌膚,“不要拒絕這種感覺,接受它,享受它。”
老天!怎麼會有這樣奇妙的感覺,她覺得自己臉頰熱燙的難受,心跳有如萬馬奔騰般,她就快站不住了——
“殿下——”她承受不住的身子陡地前傾,顫抖的手勉強的撐在桌上。“殿下,你在幹什麼?”
“花開堪折直須折,你是屬於我的花朵,我要摘下來供在花瓶裏,獨自欣賞。”
李臣翊再度貼上她的背,解下柳腰的絹帶後,雙手順著平坦的小腹,慢慢的爬上她的雙峰。
他的指尖在已然敞開的衣襟上,輕輕的劃弄著弧度優美的乳溝。
“五殿下,這是十四殿下所說的男歡女愛,夫妻間的床第之事嗎?”她真的不懂。
這混世小魔王!“他還教了你些什麼?”
“沒有,他說宮裏的人傳說我很無趣,所以殿下才不上安寧宮。”
“那我倒要看看我的愛妃,是不是真的很無趣。”
李臣翊邪佞一笑,雙手從乳溝滑進敞開的衣襟內,揉捏著向黎兒的豐盈。
“啊——”
突然襲上的強烈熱潮,讓向黎兒險些窒息,所有的矜持在瞬間被徹底瓦解,同時爆發出狂野的熱情,她激動的轉身,緊緊抱住身後的男人。
“殿下,我會不會死去?”若不緊緊抱住他,她真擔心自己會在下一刻死去。
“小傻瓜,你不會死的,而且你一點也不無趣。讓我帶你攀上美妙的雲端仙境。”
“告訴我,我該怎麼做?”她不住的嬌喘呻吟。
“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享受,好好享受這奇妙的快感,不要拒絕。”李臣翊溫柔的引導。
“可是我怕……”
“很快你就不怕了。”
他的手勾起她胸前的衣襟,衣服從她的肩上緩緩滑落,屬於少女的姣美胴體瞬間呈現在他面前,使他迫不及待的想完全佔有他。
他的嘴封住了她濕潤的唇,舌頭誘開她緊閉的唇瓣滑了進去,尋找那無處可躲的小丁香,擷取她誘人的蜜津。
她聽見他沉濁的呼吸,而他也聽見她的。
她的面頰熱燙、全身燥熱難耐,她感覺越來越無法承受這樣的感覺。
她怕!怕自己的身體會讓這股燥熱給燒掉,卻也怕這奇妙的感覺會突然消失。
他的手再度佔有她柔軟的雙峰,手指或重或輕的掐揉雙峰的頂端。
忽輕忽重的揉掐間,向黎兒已全然淪陷在一股奇妙且難以言喻的感覺裏。
老天!身體內什麼時候跑進那麼多螞蟻?而且全都往她心窩裏鑽。
心窩騷癢難耐,渾身燥熱找不到宣洩出口,讓她痛苦萬分,她必須徹底的發洩——
她突然激動的脫去李臣翊的衣服,以自己赤裸的肌膚完全緊抱住他裸裎的男性體魄,所有無處宣洩的難耐欲望,在她的貝齒、在她的指尖找到了出口——
“啊!”李臣翊逸出一聲滿意的喟歎。
貝齒在他結實的肩膀上,烙下兩排鮮明的齒印,而寬厚背部十個紅點則是指甲嵌進皮膚的傑作。
李臣翊沒有絲毫慍色,愉快的說:“沒想到我的小東西竟是出乎我意料的狂野。”
他到底是引領她上天界的使者,還是誘惑她下地獄的魔鬼?
“殿下,我——”她語意模糊。
“你想要了嗎?”他的手順著腰部優美的曲線滑下,他鬆開她褲子的束帶,當褲子滑落她腳跟時,他貪婪的以手挑逗她雙腿間嬌嫩的肌膚,“告訴我,你想要了嗎?”
“我——”天!她不知自己要什麼?
“還是不要?”他的指尖感受到她的顫抖。
“不,我要!”她再度狂野的抱緊男人的身軀。
“我的小可愛,別急,這才是攀向雲端的開始,放鬆自己,讓我引領你享受這美妙的過程。”
他的嘴霸道的封住她的,一手揉掐著她胸前的柔軟,另一手則緩緩的探進花叢,尋找那最美的花瓣——
“嗯——啊——”眼前陡地一片昏黑,讓向黎兒以為自己就要死去。
她緊閉起眼睛,不停的吸氣及吐氣。他到底是在愛她?還是在折磨她?
“殿下,我……我很不舒服。”她的眉心蹙得好緊。
看著她痛苦複雜的面容,李臣翊的唇角揚起,濡濕指頭的密汁誘惑著他做更深入的探索。
他的指頭探索著她未曾為男人盛開過的花朵,那是屬於他獨享的嬌嫩花朵。
好燙……好燙……她的臉,她的身體……
誰來救救她?她害怕會被體內燃燒的欲火給燙死。
她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只知道自己離不開李臣翊。“殿下,我要——”
李臣翊發出陣陣低笑,雙手捧起她光裸渾圓的美臀,讓她坐到書案上,並脫去自己身上所有的衣物,抓過她那不知所措的手,示意她緊緊抱住他碩壯的腰。
他扳開她的雙腿,下半身順勢推了進去——
男人堅挺勃起的強壯,嚇得她忙別開羞得火燙的臉。
她覺得好難受,難受得像要死去一般,身體內像有著什麼東西在撩撥著。
“放鬆身體,讓我帶領你飄向雲端仙境。”
他溫柔的點了她的唇,腰杆一挺,猛力貫穿她,陣陣蜜液濕潤了緊窒的幽徑,讓他得以順利地頂進她的最深處。
“啊——”
向黎兒痛的大叫出來,差點暈死過去。
她的緊窒讓他難耐激情,隨即像發了狂的雄獅,猛烈抽送。
“痛……”
向黎兒的淚水不禁潸然落下。
她緊咬著唇,忍受著撕裂般的劇痛,抱住李臣翊腰身的手,猛地縮緊。
“我的小東西,我停不下來,不過只要過了這回——我會更加倍的疼惜你——讓我——讓我徹底的要你——”
李臣翊抽送的速度驟然加劇,緊繃的堅挺在最後一記猛烈抽送下,終於將其精華灑在她體內。
“我的小東西,原諒我剛才不顧你的感受,如此狂野的對待你。”
李臣翊心疼的將向黎兒緊緊抱進懷裏。
向黎兒蜷縮著光裸的身子,緊緊的依偎著李臣翊。
儘管疼痛依然從下體無情的直抽上心窩,但如果能夠因為這場歡愛,而融化五殿下昔日的淡漠冷情,那也值得了。
只是這就是所謂的男女情愛的歡愉嗎?
剛開始他把她折磨得欲死欲活,最後又是幾乎要了她的命的痛楚,何來歡愉之有?
李臣翊似看出向黎兒的心思,遂溫柔道:“第一次總是難熬的,以後你就可以盡情享受男女那份難以言喻的歡愉。”
還有以後?天知道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忘掉剛才那痛苦的記憶。不,不會有以後了!
“殿下,我們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了好不好?”向黎兒戚戚然的低聲請求。
“不好。”
李臣翊斷然拒絕,“妃子服侍殿下王君乃天經地義的事,你的身體,是屬於我的。而我不只要你的身體,更要你的心,你的那顆心只能容下我一個人。”
好霸道喔!那他的心呢?
“如果我對你好,你也能對我好嗎?”
“你知道嗎?做臣妾的提出這樣的要求,是對自己夫君的一種不敬與冒犯。”
李臣翊語氣透著微慍。
“可是,這不公平,你不能要求別人對你專情,卻不給對方同樣的承諾。”
這女人——從來沒有人敢如此大膽挑戰他的權威,就連當今這該死的皇帝也不敢,而她卻一再的挑戰他的權威。
“你知道你現在正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嗎?你最好收回那該死愚蠢的話,我可以原諒你無知的冒犯。”李臣翊慍色轉濃,這是他的極限了。
那深邃的黑瞳射出冷殘的陰鷙光芒,令向黎兒不寒而慄,剛才那個百般柔情的五殿下,怎麼一下子就消失了!?
其實,她只是與他討論罷了,怎麼竟激怒了他?為什麼他翻臉比翻書還快?
向黎兒的心裏痛苦傷心的掙扎著,她該做個百般順從夫君的賢妻嗎?不!那不叫賢妻,而是可憐的愚婦,那才是真正的愚蠢無知!
“殿下,你可知以德服人的道理?權力確實可以使人聽命於你,但那是種脅迫的手段,施以權力的壓制,是無法獲得人心的——”
“住嘴!”李臣翊厲聲制止她的話,爆烈的怒氣蓄在緊握的拳頭上。
以她違抗他的態度,他可以馬上處死她,可——為什麼除了以勃然震怒來表現他極度的氣惱外,他竟無法對她施以任何懲罰?
“就算你即刻賜死我也要說。”向黎兒不知哪來的勇氣,不吐不快的說:“雖然我不懂男女間微妙的關係,但我認為不管什麼關係,只要兩情相悅,只要兩方彼此尊重,就能達到和諧的關係。如果你只是一味的想用威勢來讓對方屈服,那你得到的也只是對方的身體,而不是對方的心。”
向黎兒說著、說著,不覺潸然淚下,“剛才你說,不只要我的身體,也要我的心,但遺憾的是,你根本找不到我的心。”
不顧李臣翊僵硬緊繃的怒容,她傷心的離開他的懷抱,從容的穿上衣服。
在她離開時,她又回頭看了他一眼——
“如果你還想要我的心的話,就想辦法把它找出來吧!”
李臣翊無語,只能看著她越走越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7 00:13:16
第六章
娘娘生病了!安寧宮的宮女個個緊張不已。
可不管她們怎麼跪求,向黎兒還是不願讓御醫診斷病情。
“我知道你們心疼我,但我真的沒病。”
娘娘性情執拗她們是知道的,也就因為知道她不想讓她們擔心,所以她們更加擔心。
其實,只有采春跟紫嫣知道,娘娘得的是心病。
向黎兒從蕪籬別苑回來後,她倆很快便發現她的神色不對,接連著幾天見她更是鬱鬱寡歡。
剛開始她們也以為是娘娘病了,可越瞧越不對勁,於是趕忙找小栗子來問,雖然小栗子也不知道事情原委,可知道王妃娘娘讓五殿下給欺負了。
“娘娘,昨兒掌燈時我發現,花園裏的杜鵑和櫻花全開了,我陪你出去賞景好不好?”采春興匆匆的說。
向黎兒雙手交叉的擺放在桌面,無精打采的把頭枕在手肘上,已經一整天了,她就維持著這樣的姿態,動也不動。
“你去跟她們玩吧!再陪著我,就要悶出病來了。”
“娘娘只顧著關心別人,也不想想自己也會給悶出病來。”采春沒好氣的嘮叨。
“我是在想事情。”向黎兒漫不經心的應著。
悲傷的離開蕪籬別苑後,她確實躲在被窩裏哭了一整夜,還打算回落鷹峽谷,把那傢伙忘的一乾二淨。但隔天起床後,連自己都感到奇怪的是,她竟不覺得怎麼傷心,反倒是腦袋裏塞滿了一個個巨大的問號。
她想不透,是什麼原因造就他這樣反復無常的個性。是因為對皇上還懷有仇恨嗎?若皇上願意讓五殿下的親娘回宮,是否就可以化解五殿下對皇上的仇恨?
而真正盤據在她腦子裏的超級大問號是,那個傲慢的殿下愛她嗎?而她自己是否也——
“娘娘!”一聲輕喚響起,紫嫣端了一盅補品進來。
濃濃的補藥味,讓向黎兒不由得慘叫出聲,“前個時辰端來的人參雞湯還沒涼呢,現在又是什麼大補湯?”
“是雪蓮湯,我娘說這是專門解鬱紓悶的,我可是用溫火慢熬了兩個時辰,又冰鎮了半個時辰呢!”紫嫣將湯擺上桌,舀了一匙送到向黎兒嘴邊,“娘娘,清涼退火,喝了它少受點五殿下的悶氣。”
向黎兒噗哧一笑,哼罵:“少貧嘴,小心讓殿下聽見,你就遭殃了。”
“娘娘,別怪采春多嘴破壞你與五殿下的感情,若五殿下真是寡情薄義的人,那你也別自個兒關在這裏受悶氣了,照我來說,就甭理他了,他若真一輩子都不上安寧宮,我們也樂得快活。要是他趕你回落鷹峽谷,我們就跟你上落鷹峽谷快活。”
向黎兒喉間一緊,鼻頭一陣酸,險些感動的流出淚來。
“傻話!”向黎兒似哭似笑的說:“以後不許你們說五殿下的壞話,他只是性情剛烈了些,我相信一定有辦法改變他的性情的。”
“除非能化解五殿下對皇上的恨。”采春不樂觀的說。
其實對於這對父子的仇恨,她們也一知半解,只知道五殿下刻意回避皇上,更對皇上的賞封與召見置之不理。
“小心你的腦袋!”向黎兒沒好氣的警告,突然閃進個念頭,問:“你們有誰能幫我,讓我私下見皇上?”
“我!”脆亮稚氣的聲音飄了進來。
怎麼又是那個混世小魔王!?
大搖大擺的穿過武德殿,循著御花園的小徑,小成胤帶著向黎兒來到了禦書房,拉著她的手隱身在牆角,賊賊的望著守在禦書房外的羽林軍。
“哪!我父皇就在裏頭,這時候是他批奏摺的時候,一般大臣就算有十萬火急的大事,也不敢在這時候驚擾他。”
“有法子可以進去嗎?”
“小事一樁。”小成胤一副賊賊的表情,“不過你確定要進去?驚擾聖駕可是要殺頭的,你不怕?”
向黎兒怔了半秒,剛才也沒想到殺頭不殺頭的事,不過讓小魔王這麼一說,內心還真有些害怕!“可人都來了……不管了,就算會被殺頭,我也要進去。”
“你真的那麼愛我五皇兄?”小成胤好不困惑的望著她。
小魔王說話怎麼沒頭沒腦的,愛不愛他跟私見皇上有什麼關係?
“你一定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不曉得自己在幹什麼事,不然他待你那麼不好,還把你壓在案上欺負你,你竟還要冒死化解他與父皇間的仇恨。”
向黎兒面頰一陣熱燙,“你看到了什麼?”
小成胤露出曖昧的笑,怪聲怪氣的說:“光在梅林裏聽你那像死了幾回,又像活了幾回似的痛苦慘叫,就知道你被‘淩虐’了。”
她羞得不敢再問,可打死她都不相信,這小魔王會只是“聽聽”而已。
“我勸你還是不要雞婆管他們的事,連皇太后都擺不平了,你能有什麼通天本事擺平?他們的仇恨註定要糾纏一輩子的。”
話是這麼說,但——“就算沒辦法化解他們父子間的仇恨,我也要替蘇才人說些公道話,你不明白名節對一個女人有多麼重要。”
小臣胤突然用一種欣賞的眼神看她,“難怪我會越來越喜歡你,原來你跟我一樣喜歡管閒事。”
“這可不是閒事。”為了李臣翊,為了她可憐的婆婆,她非得找皇上說個明白不可。
“算不算閒事都無所謂啦!反正我已經決定幫你了。”小成胤慷慨的道,“我現在就去把站在門口的兩個木頭引開,然後你趁機溜進去。”
話落,小成胤在手指沾了口水點在眼角上,便一路哭天搶地的跑到禦書房門口的侍衛前,好不激動的不知對侍衛說著什麼。
只見兩名侍衛臉色一變,一名急忙走進禦書房,沒多久,兩人就急急的隨小成胤離去。
向黎兒見機,立刻旋身進入禦書房。
“黎兒給皇上請安!”她不由分說,便跪了下來。
穆宗停住正在批閱奏摺的手,微微蹙起眉心,然後緩緩抬起頭,困惑的看著面前低頭跪著的陌生女子。
是哪個宮哪個殿的宮女?黎兒,好熟悉的名字。
他擱下筆,整個人貼向柔軟的椅背,正色問:“是誰讓你進來的?”
向黎兒遲疑不敢開口,盤算著該不該出賣小成胤。
穆宗恍然明白,剛才他的皇兒小成胤哭哭啼啼的說,御花園的池子裏有只吃人的鱷魚,他怕他進禦書房煩他,便遣了侍衛去替他抓鱷魚……原來自己是中了皇兒的調虎離山計。
“這小魔王,連他父皇都敢使詐。”其實這不是頭一回了,但他的小皇兒為什麼要幫她?“抬起頭來說話,我倒要問看看是什麼事,要我的胤兒使詐騙朕,讓你冒死來見朕。”
向黎兒抬起頭,勇敢的正視那不怒而威的龍顏。
“啟稟皇上,黎兒冒死私見皇上,是來替人請命的。”向黎兒恭敬的話。
好個端秀俏美的女娃兒,而且膽識過人,是哪個宮教養出來的?
“你是哪兒的宮女?”穆宗暫不問她為誰請命。
宮女?是啊!打從嫁進宮裏只蒙皇太后召見過,她還沒見過這皇城裏最大的主子。
“黎兒是五殿下的媳婦。”
“喔——”他恍然明白,龍顏和悅地說:“是我五皇兒的妻子啊,朕曾聽太后說起你聰穎伶俐,善解人意,今日一見,果然是討人喜歡的好模樣。”
“皇上厚愛!”好仁慈的皇上喔!
穆宗突然想起來,“朕若沒說錯,你本不叫向黎兒,而是前朔方節度使駱意昌的閨女,駱貞黎。”他感歎又說:“命運弄人,若不是你被落鷹峽谷的賊寇所擄,你該是我的義女,但這奇妙的緣分卻像冥冥中註定了似的,繞了一圈,最後你還是成為我五皇子的妻子。”
從穆宗的口中,向黎兒聽不出他對李臣翊的不悅與怒恨,甚至隱約感受到似有若無的寵愛,可為什麼五殿下——
“如果你是來替落鷹峽谷請命的話,朕早已不計較了,念在向天雲歸順朝廷,以及你不忘他扶養你十年的孝心,朕可以考慮封個官位給他。”
“黎兒不是來替義父討官位的,而是來為蘇才人請命的。”向黎兒鼓足勇氣,大膽請求。
穆宗臉色驟變,眉宇轉瞬間凝起一股懾人的慍怒。
“你見過她?”
向黎兒不敢正視那足以殺死人的冷絕目光,更不敢回話。
穆宗知道嚇到她了,微斂慍色,“你是翊兒的妻子,你只要盡你服侍翊兒的本分,與你無關的閒事就別管了。”這不是提醒,而是警告。
“敢問皇上可還深愛著蘇才人?”天曉得跟老天借了幾顆膽,向黎兒才能強迫自己直視他冷殘的厲光。
穆宗的表情複雜,胸口刺痛著,這丫頭真是不要命了嗎?
“我相信皇上依然深愛著蘇才人,也因為深愛,所以恨就越難擺脫,越無法原諒蘇才人的背叛,是嗎?”
“閉嘴!”穆宗勃然震怒,“你知不知道我可以當場將你賜死?”
“就算是皇上要將黎兒賜死,黎兒也要說。”死就死吧!閻王老爺不會怪她提前報到的。
“敢問皇上,當年可曾親眼見蘇才人與那詩人故友互通款曲?再問皇上,若他倆真有私情,那詩人又何苦千里迢迢來送詩?蘇才人又如何甘願忍受皇上一去音訊全無,不聞不問的孤寂,而且還懷了身孕?
皇上可知一個未婚懷孕的女子,要忍受別人多大的嘲諷與污辱嗎?難道這一切都無法證明蘇才人對皇上的堅貞嗎?”
穆宗無語,沉下眼、獨自沉思。
“黎兒看得出皇上對五殿下的寵愛,這也表示皇上對蘇才人仍念念不忘,但黎兒不懂,既然有愛,為什麼不用愛來化解彼此的恨,反而要用恨來傷害彼此,用恨來掩飾心中的愛?”
劈哩啪啦講了一串話,鬱卒了幾天的悶氣全都舒展開來,真是痛快!
向黎兒偷偷瞥了眼陷入沉思,表情複雜的穆宗,不覺倒抽口冷氣,死了!她今天恐怕沒命走出禦書房了。
氣氛凝凍在詭異的沉默裏,向黎兒像是等著判刑的死囚,周遭越是沉默,越是教她頭皮發麻。
不過就算要死,她也不想被嚇死。
她脆亮的聲音解凍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皇上,在黎兒領死前,請容黎兒再說一句話。”
穆宗突然抬起冷沉的目光看她,雖少了懾人的淩厲,但藏在深邃眸底的銳利,依然令人不寒而慄。
向黎兒又咽下一口口水,才鼓起勇氣繼續說:“如果皇上是個仁慈的君主,如果皇上心中還念著蘇才人的話,就把蘇才人接回宮吧!”
穆宗依然不語,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向黎兒一顆心猛跳,皇上是不是正在盤算著,該用什麼最殘酷的方式將她淩遲至死?
“你——還有什麼話沒說嗎?”穆宗沉沉的問。
“沒了!”除了遺言還沒交代。
“那就跪安吧!”穆宗輕輕丟下一句話。
向黎兒錯愕,怔怔的看著穆宗。是皇上氣得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還是自己嚇得聽錯話?
“最好在朕還沒改變心意前,遠遠的離開我的視線。”
她再不走就是笨蛋!向黎兒急忙跪安,像風似的一溜煙奪門而出。
穆宗肅冷的龍顏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隨即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像走了一趟鬼門關似的,向黎兒回到安寧宮,還驚魂未定的用手拍著心口。
呼!被鬼嚇也沒這麼狼狽恐怖!
見安寧宮外沒有半個宮女,向黎兒鬆了口氣,要是讓她們撞見這狼狽的模樣,不被笑死才怪哩!
可她們人都上哪去了?
嗯!奇怪了?怎麼走廊上全掛上了喜氣洋洋的紅燈籠?
突然,匆忙的腳步聲從身後膳房的方向傳過來,只見紫嫣領著數名宮女疾步走來,每個人手上都端著一道佳餚。
安寧宮今兒辦喜事?她這王妃娘娘怎麼被蒙在鼓裏?
“慢慢慢——”向黎兒展開雙臂,擺了個誇張的“大”字,攔下低頭看路的紫嫣。
“娘娘!”紫嫣錯愕的頓住腳步,旋即又眉開眼笑,露出一副“你總算回來”的表情,“娘娘再不回來,安寧宮真要不安寧了。”
”怎麼回事?咱們安寧宮鬧什麼喜?”
紫嫣曖昧的一笑,跟在身後的宮女們也跟著抿嘴咯咯笑著。
“五殿下回宮了。”紫嫣雀躍的叫著。
“他真的回宮了?”向黎兒好不驚喜,忘情的叫了出來,只是喜色還沒爬上眉梢,她隨即又掛起“沒什麼了不起”的冷淡表情,“回宮就回宮嘛!幹嘛擺這麼大的場面,如果他每次回宮,就非要把每個人折騰個半死,索性就不要回來。”
紫嫣又是噗哧一笑,誰不知道娘娘其實內心很高興,只是對五殿下的氣還沒消,說說氣話罷了。
“娘娘,這一切全是人家五殿下為你打點的,瞧,這不是你喜歡的‘梅開戲雪’嗎?”紫嫣喜滋滋的將捧在雙手的極品佳餚遞了過去。
向黎兒指著那道萊,忙問:“你們怎麼會做這道菜?”
“我們哪做得來如此精巧的甜點,這可是有心人做的,會甜進心坎裏頭的喔!”
這道甜點是綠茶凍加上梅花做出來的,由於在綠茶凍上鋪了層碎冰,再點綴幾朵綻放的梅花,所以就取個“梅開戲雪”的好名。
她在蕪籬小舍吃過一回,以後再去總會撒嬌耍賴的討著要吃。
“少賣關子了,快帶我去見做這道甜點的人。”如果是皇娘回京,那才是最大的驚喜,得再多掛上幾盞喜燈。
“是啊!人家早等得怒火四處燒,再不趕緊帶娘娘去救火,怕他不把咱們安寧宮燒個精光才怪。”
紫嫣說完,馬上領著宮女往寢宮走去。
皇娘性情嫺靜,怎麼——“喂!膳房在後頭,你不是要帶我去見做‘梅開戲雪’的人嗎?怎麼往寢宮走去?”
“做梅開戲雪的人早在寢宮了。”
那太好了!得留皇娘多住上些時候。
紫嫣與宮女們魚貫進入寢宮,向黎兒腳步輕快的追了上去。
她才激動的跨進門檻,沒料到迎面就撞上一堵銅牆鐵壁,陡地,她腳步踉蹌的栽了下去,卻立即被那堵銅牆鐵壁給圈抱住。
那是她熟悉的體魄!
她可以感受到一股溫柔從那溫熱的體魄散發出來,呵護她的無措。
“你總是那麼容易跌倒。”李臣翊低沉的嗓音,充滿誘惑。
本娘娘就喜歡跌倒怎麼樣!?雖然很捨不得,但向黎兒還是很爭氣的離開那差點讓她醉死的體魄。
“黎兒給殿下請安!”儘管這個安請的心不甘情不願的,但至少表現了她的尊重。
李臣翊展現男性寬宏大量的氣度,伸手要攙扶黎兒,可他刁蠻的愛妃,偏就不給面子,霍地逕自起身,詢問紫嫣——
“人呢?做梅開戲雪的人呢?”
紫嫣沒開口,只是將視線飄到李臣翊身上。
呃——向黎兒錯愕的盯住李臣翊。
不會吧?向黎兒不敢相信的搖頭,“這梅開戲雪是殿下做的?”
李臣翊挑了挑眉,一副不容懷疑的得意。
就在向黎兒呆若木雞的盯著李臣翊的同時,紫嫣將宮女們全遣出了寢宮,自己也抿笑離去。
向黎兒那因過度驚訝而瞠目結舌的模樣,逗得李臣翊不禁笑了出來。
她的一顰一笑,她的嗔怒,甚至連眼前這傻呼呼的嬌憨,都充滿著神奇的魔力,令他莫名的著迷。
這一再挑戰他的權威、征服他的冷情,逼他一再做出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退讓與容忍的女子,是老天派下來馴服他的剋星嗎?
“皇娘說梅開戲雪或許能替我找到你的心。”淡淡的話語,帶著毫不掩飾的在乎。
原來一顆冷絕無情的心是可以融化的,只要有愛。但,他愛她嗎?
他從身後環抱住她,碩壯的胸膛緊緊貼住她的美背,頭埋進她光滑的粉頸,柔情的呢喃:“不只是梅開戲雪,裏裏外外你所看到的一切,全都是為你而做的。”
“為什麼?”
“我要一個正式的圓房,你不是也這麼希望嗎?”
原來這—切,全是為了再給她一次正式的洞房花燭夜而妝點的。
這是一種彌補嗎?還是只是為了宣示他對她的所有權?
他離開她怔然的身體,斟了兩杯酒,將一杯送進她的手心他自己則端起杯子繞過她的手。
“這杯交杯酒一定讓你等了很久,喝了它你就是我李臣翊的愛妃。”
難道以前不是嗎?遲疑了半晌,她才喝下自己的酒。
李臣翊體貼的舀了一碗梅開戲雪,並溫柔的送了一匙到她的嘴邊。
“五殿下——”向黎兒深情凝視他的杏眸,有著感動的淚水。
“臣翊,我容許你叫我臣翊。”李臣翊霸道的說。
“臣——翊!”她輕輕叫喚。“為什麼你要待我這麼好?”
他輕輕的在他顫抖的唇角落下一個吻,“我也在找答案。”
他拿過握在她手心微顫的空酒杯,同時也把自己的放回桌上,兩隻空出來的手,一手滑下曲線窈窕的腰身,一手爬上誘人的酥胸。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她,在安寧宮要她。
莫名的感動,為兩人的激情加溫,更因在蕪籬別苑有過一次經驗,讓再次跌入恍惚的向黎兒,很快的迎合他的索求。
當他的嘴貼近她的唇時,她主動的迎向他,並張開唇瓣,讓他的舌順利滑進,恣意擷取她甜美的蜜津。
李臣翊鬆開她繫在腰上的束帶,褪下她的衣服,當那嬌嫩的肌膚呈現眼前,他再也壓抑不住地將頭埋進她胸前,吸吮她誘人的柔嫩甜美。
“嗯!”向黎兒不自覺的發出呻吟。
老天!那種想抗拒又無法抗拒的奇妙感覺,再度折磨著她,讓她痛苦難耐。
“我的小東西,你會慢慢習慣,慢慢愛上這種美妙的快感。”
李臣翊的雙手捧著她的雙峰,揉弄的力道忽重忽輕,之後再以靈活的舌,催促著雙峰上的蓓蕾綻放。
“五殿下——”
向黎兒緊緊抱住他的頭,她感到自己燙熱的身體,就快燃燒了。“臣翊,求你——”
“求我什麼?”他凝睇她一眼,然後抱起她柔軟的嬌軀上了喜床。
“我的小東西,這雖然是遲來的洞房花燭夜,但我會讓你永生難忘。”
他深情的凝視她。
“求你溫柔——”
第一次的痛苦,讓她還心有餘悸。
“不會的,有過那一次經驗後,你就可以享受飛上雲端般的快感。”
她怕,怕那種撕扯般的痛,更怕激情過後,再也找不到眼前這個柔情的男子——
“告訴我,你會永遠的愛我嗎?你會永遠這樣溫柔的待我嗎?”
她恍惚的眼神裏透著迷惘,“就算我無意的冒犯。”
“我的小傻瓜,我現在不是很溫柔的愛你嗎?”
就在他愛哄的同時,他的手已經不安分的長驅直入,探向濃密花叢裏那粉嫩的幽徑。
“啊——”她緊擰眉心,艱澀的說:“我求的是永遠,不是現在。告訴我,你會永遠的愛我嗎?你會永遠這樣溫柔的待我嗎?”
為什麼她總蠢到不知死活的想試探他的耐性!?
他灼熱的眼底閃過一抹慍色,旋即又轉柔,低喃的柔情話語中藏著不容挑戰的權威,“沒有人敢向我索討承諾的,不過我可以原諒你的貪求,而且是最後一次,只要你乖乖做我的王妃,我會一直用這種方式愛你。”
他還是不懂得愛!
沮喪與失望冷冷的澆熄她體內灼熱的欲火,她沒有反抗他的挑逗,只是緊緊的咬住下唇,希望這痛苦的過程趕快結束。
他碩壯的男性,完全佔據她失去感覺的嬌軟,勃起的堅挺沒入那緊閉的幽徑,不停的抽送。
她強抑下被挑起的欲望,她痛恨這種感覺,她痛恨!
“怎麼了?”
他終於感受到她的冷漠。
“你要的不就是一個身體順從你的女人嗎?”她冷漠的說。
李臣翊的臉色驟變,憤然離開她的身體,暴怒嘶吼:“你到底要我怎麼樣?要我對你低聲下氣,百般哄你、討好你?你要我待你好,難道今天我所做的事還不夠證明我對你好嗎?”
他憤恨的瞪視有如驚弓之鳥的她,絕情的穿上衣服,甩袖離去。
向黎兒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術然的落下兩行熱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7 00:13:43
第七章
一聲破門而入的巨響,驚醒了蜷縮在床角的向黎兒。
她一張開朦朧的睡眼,馬上被一柄銳利的劍抵住喉心。
“是誰准許你的?是誰准許你去向那個無情寡義的皇帝求情?”李臣翊憤怒的說著。
“我——”向黎兒驚嚇過度,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你憑什麼身份去向他求情?他對不起皇娘,應該是他要跪在皇娘面前懺悔,以死謝罪,而你居然如此膽大妄為的跑去向他求情。皇娘所受的污辱還不夠嗎?你知不知道你愚蠢的行為,已傷害了皇娘。”李臣翊厲聲斥駡。
“我只是希望——能化解你們彼此間的仇恨,我沒有想傷害任何人的意思。”向黎兒落淚,用力搖頭,她受不了這樣無情的指控。
“無知。”李臣翊鄙視的冷哼,“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只會讓他有機會再傷害皇娘。”
“不會的,皇上不是這樣殘酷無情的人。”
李臣翊冷笑一聲,眼底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
“我絕不容許任何人再傷害皇娘,如果是因為你的無知,而使皇娘受到任何傷害的話,我絕不放過你。”
向黎兒目光呆滯的凝視他冰冷的表情。他每一句冰冷無情的話就像利箭般,殘酷的穿透她的心窩,讓她無法承受。
“五殿下,求你別殺娘娘。”采春等人剛看到李臣翊拿著劍,憤怒的沖進寢宮,怕有事會發生,於是領著其他宮女們冒犯的闖了進來。
“五殿下,奴婢們的命不值錢;我們願意代娘娘受死,只求五殿下放過娘娘。”采春跪著爬向李臣翊。
“不,要殺就殺我,娘娘救了我娘親,就讓紫嫣有報答的機會。”紫嫣跟著跪爬過去。
向黎兒乍然清醒,激動的跳下床,抱著采春、紫嫣泣罵道:“胡說,你們的命全是父母給的,怎麼會不值錢?這不關你們的事,你們一個也不許死。”
“娘娘,采春打小就被送進宮裏,也不曉得爹娘是誰,采春從來沒服侍過像娘娘這麼好的主子,娘娘疼采春,采春怎忍心看娘娘平白送死!”
“不許——”向黎兒用力搖頭,用身體護著她們,悍然不懼的面對李臣翊的冰冷,“如果殺我可以消除你心中的憤怒,那就動手吧!”
李臣翊緊握住劍把的手顫抖的沁出汗來,他突然揚起劍,就在起落間,喜帳已斷成兩半。
向黎兒驚駭的望著滑落的喜帳,內心悲戚不已。
“本王已賜死王妃娘娘,從現在開始,安寧宮沒有王妃娘娘這個人了。”李臣翊的話語雖然冰冷而絕情,然而他的心卻隱隱抽痛。
“五殿下——”
采春欲再求情,李臣翊已憤然離去。
“駕!”
一匹駿馬揚起陣陣沙塵,如閃電般馳騁在落鷹峽谷的大漠上,馬背上一身窄衣長靴帥氣打扮的剽悍女子,正是向黎兒。
她顯然不滿意馬兒的速度,不斷用鞭子抽打馬兒的臀部。
身後幾名彪形大漢,吃力的追趕著。
突然,向黎兒出其不意的拉緊韁繩,馬兒昂首發出嘶鳴,然後煞住馬蹄,身後幾個拼命追趕的壯漢,因措手不及,個個跌下馬背。
“我說過別像跟屁蟲似的跟著我,聽不懂嗎?”向黎兒扯開嗓門罵著,手上長鞭朝地上一揮,又讓他們吃了滿嘴的塵
“大小姐,二當家要我們把你看緊點。若你有個什麼不測,我們可回不了寨啊!”一名壯漢苦哈哈的說。
“怎麼?怕我跳崖自盡啊!”哼!她才不會為了那個孤傲、霸道、冷情的臭殿下自盡,“若要尋死,我有千百個你們攔不住的法子。”
二當家就是把她捧在手心疼的標叔,那天她很沒面子的“回娘家”時,她的義父向天雲還沒來得及把來龍去脈弄清楚,標叔那火爆的脾氣便一發不可收拾,馬上吆喝著弟兄,準備殺進安寧宮。
若不是義父向天雲及時阻止,怕不把護城河染紅了才怪哩!
打從宮裏回來後,她就把自己關在房裏,義父、標叔怕她想不開做傻事,不但派人日夜盯著她,還破了落鷹寨十年來除了向黎兒外,不許有其他女人進入的規矩,買了十幾名丫鬟,寸步不離跟前跟後的伺候著。
以為回落鷹寨會舒坦自在些,現在反倒成了被軟禁的犯人,所以悶得發慌的她,索性飆馬來發洩,偏偏馬屁股後又黏了一群人。
“是啊!大小姐怎麼會自殺。”他們咧著嘴笑,笑得提心吊膽。“其實大小姐這麼美麗,只要大當家也學那些有錢人家,辦個擂臺招親,哪怕沒……”
“去你的擂臺招親,你們整天關在寨子裏,幾年見過一次姑娘,懂得什麼美不美麗的。”向黎兒沒好氣的啐罵。
“青樓裏的姑娘我們見過。”
向黎兒一道厲光射了過去!
他們悻悻然的摸摸鼻子,不敢再說話。
“警告你們別再跟來,不然有你們好受的。”向黎兒又一聲吆喝,策馬而去。
又吃了滿嘴塵土的跟班,紛紛躍上馬背,不死心的追了上去,只是當塵埃落定後,向黎兒早已飆出了他們的視線
在一片遼闊的大草原上,向黎兒放緩馬兒的速度,並在一處平坦的草地下馬,放任馬兒逕白吃草,自個則展開雙臂,大刺刺的躺在柔軟的草地上,看著雲朵的變化。
以前悶得發慌時,她就喜歡這樣把自己沉浸在大自然中,然後讓自己的心緒跟著雲兒的千變萬化,編織著美麗的夢想。
可今天的雲朵是怎麼搞的?雖然還是千變萬化,卻全是李臣翊的模樣。
天啊!為什麼連老天都要這麼折磨她!?
都已經回到了落鷹峽谷,那名冷血無情的臭男人身影,卻還是一直纏著她,任她怎麼趕也趕不走。
不想、不想,她用力的搖頭,想把盤據在腦海裏討厭的影子甩出去,但越是想甩掉,討厭的影子越是霸道的盤據在她腦海。
“為什麼你不放過我?”向黎兒痛恨的仰天嚷叫。
“是你不放過自己。”
向黎兒錯愕的側過頭,才發現她的義父向天雲不知何時已佇立在她身旁。
她霍地站了起來,嗔怒的噘起嘴,“討厭啦!你怎麼偷聽人家說話?”
“是你想人想得太出神,怎能說義父偷聽。”向天雲慈祥的笑著。
“誰——誰想誰了。”她嘴硬的說。
“誰想誰,只有我的寶貝女兒自己清楚囉!”向天雲逗她。
“討厭啦!人家心裏不痛快還取笑人家。”向黎兒負氣轉身不理他,其實她是不想讓義父看到她臉紅的模樣。
向天雲心疼的歎笑,“沒想到我天不怕地不怕的黎丫頭,也會讓愛情折磨成這樣。”
“我怎麼樣?見我憔悴了?還是相思成病了?”她這幾天不都是活蹦亂跳的。
“可你的心不再像以前那般開朗活潑了。”
“那是因為——因為你的女兒長大成熟了。”她硬拗。
向天雲欣慰的將她抱進懷裏,“是啊!我美麗的黎兒小公主長大了,愛情的磨難讓我的小公主變得成熟了,但是也變得不快樂了。”
偎在義父碩壯的胸懷裏,向黎兒眼眶濕潤了起來,但仍固執的不願讓在眼眶打轉的淚水落下。
那個該死的五殿下,他的胸膛也是這般的溫暖,這般的具有安全感——
“唉!感情之所以讓人難堪,就是因為愛恨糾纏牽絆,如果你真的只有恨就好辦,義父可以毫無顧忌的帶著落鷹寨的兄弟,一路殺進皇城,將五殿下碎屍萬段,替你洩恨——”
“不要啊,義父!”向黎兒急忙脫口而出。
向天雲心疼一笑,繼續說:“偏偏難就難在如果真的把那負心漢給殺了,反倒會惹得我的小公主更傷心。”
“義父!”她心情已經夠鬱卒的了,還這樣逗她。
“黎丫頭,你老實告訴義父,你是否真的愛五殿下?”
“我——”向黎兒茫然的看了向天雲一眼,然後目光轉向天空,幽幽的問:“義父,究竟什麼是愛?愛一個人真的那麼痛苦嗎?”
“義父不懂得愛。”向天雲望向天際的眼神,閃爍著一種令人迷惑的光采,“義父跟你說個故事,一個關於咱們落鷹峽谷的故事。”
向黎兒好奇的把目光移到向天雲那若有所思的臉上,眼神充滿期待。
“咱們落鷹峽谷曾經出過一名威震大江南北的梟雄,他幹的是打家劫舍的勾當,他專找有錢人下手,然後再將劫來的金錢救濟貧窮。
有一次他劫了一戶因魚肉百姓而致富的奸商,在搜括他的財產想揚長而去時,突然有一名叫雪娘的女子,大膽的攔下他,求他把她帶走。
他本不想破壞自己的規矩,但在當時,雪娘執拗的眼神說服了他,他便將雪娘帶回落鷹峽谷。
之後,他們愛上彼此,也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快樂日子,只是怎麼也沒料到,那奸商居然有膽子上門要人,說雪娘是她的媳婦兒。梟雄不想背負占人妻妾的汙名,忍痛把雪娘交給那奸商,沒想到雪娘抵死不從,最後投崖自盡——”
向黎兒感傷的凝視向天雲那沉痛的表情。
“事後,那梟雄才知道,那奸商的兒子患有重疾而且性情暴烈,雪娘是被強娶來沖喜的,因受不了百般的虐待,所以——”
“所以,雪娘才求你帶她走?”向黎兒在眼眶打轉的淚水,不自覺的流下。
她知道那梟雄就是她的義父!義父從沒提過這段傷心往事。
“是我害死了雪娘。”向天雲空洞的眼神充滿愧疚,“你很像雪娘,雖然當時你只是個七歲不到的小娃兒,但我卻在你那同樣執拗的眼神中,看到雪娘的影子。”
“所以,義父才會把我擄走?”
向天雲沒有回答,沉痛的表情上揚起淡淡的一笑,“義父不懂得愛,但是義父知道失去所愛的痛苦。”
向黎兒茫然的望向遼闊草原,她感受到自己心裏那份悵然失落,但她不敢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已經愛上那個冷情的五殿下。
“黎丫頭,義父不勸你回宮,義父只是要你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
遠處傳來促急的馬蹄聲,打斷了兩人惆悵的思緒。
而馬上壯漢身後載著的那名女子——
竟是采春!
眨眼間,馬兒已奔至向黎兒面前,采春等不及馬停,便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拉著向黎兒就要走。
“娘娘,鬧人命了,快,再遲怕人都見不到了。”
“鬧什麼人命?”向黎兒任由她拉著走。
“采春也不知道,只知五殿下要采春火速來找你,說什麼蕪籬小舍鬧了人命——”
“皇娘!”
向黎兒一驚,馬上帶著采春,跳上馬背疾馳而去。
“皇娘!”
向黎兒一到蕪籬小舍,便心急如焚的往內沖,卻沒料到撞進一堵銅牆鐵壁裏。
還來不及反應,她的手已落入一隻大手裏,眼睛也同時對上一雙冷殘無情的黑眸。
她不懷疑那雙蓄滿憤怒火焰的凶眼主人,會在下一刻毫不遲疑的要了她的命。
果然,一隻憤怒的手朝她面頰無情揮來,卻在她閉眼時停在空中,然後怒不可遏的甩下手。
她睜開眼看著他,“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王妃了,如果你依然怒氣未消,那讓我見過皇娘後,你想對我怎麼樣任由你。”
“你沒有資格叫她皇娘。”李臣翊憤怒的道,“若不是皇娘昏迷時一直喚著你的名字,我絕不許你這個害我皇娘的兇手,踏進蕪籬小舍一步。”
向黎兒驚訝不已!為什麼他要如此殘酷的指控她是兇手?
“你不懂是嗎?讓我告訴你。”
李臣翊將所有的憤怒,化為粗暴的力量,緊緊鉗住她的手。
“要不是你去向他求情,勾起他的舊恨,他也不會派刺客來取皇娘的命,若不是我適時出現,皇娘就不只有受傷那麼簡單而已。”
向黎兒震驚不已,面容倏地變得慘白,她不敢相信的搖頭,“不可能,皇上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他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若不是皇娘阻止,他會殺進皇宮,取了那無情皇帝的命。
“是黎兒嗎?”臥房內傳出蘇倩盼孱弱的聲音。
“皇娘——”
向黎兒心急如焚的想沖進去,卻又讓李臣翊粗暴的拉住,他壓低聲音冷冷的警告:“皇娘還不知道我休了你,最好別讓她知道。”
甩掉李臣翊的手,向黎兒趕忙沖了進去。
“皇娘——”她飛身在床前跪下,哽咽的說:“皇娘,黎兒來看你了,黎兒以為再也見不到皇娘了。”
蘇倩盼不見血色的憔悴容顏,艱難的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看著她心疼的黎丫頭,無力的手顫抖著撫摸她的發。
“黎丫頭別哭!我沒事,見到了黎丫頭。我的病就好了大半了。”顫抖的手滑過向黎兒被淚沾濕的面頰,“羞不羞?都那麼大的人了,還那麼愛哭。”
向黎兒不好意思的忙拭淚,撒嬌道:“人家是擔心皇娘嘛!”
“我沒事,這傷——”一陣劇痛突然傳至胸口,險些讓蘇倩盼喘不過氣來,但她還是保持著微笑,“這傷我還挺得住,大夫說休息些時候就可以痊癒,無礙的。”
“是誰這麼殘忍,要這樣傷害皇娘?”向黎兒氣的又哭了起來,“真的是皇上嗎?”
如果是,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無知的魯莽。
蘇倩盼虛弱的搖頭,“皇上不是個殘酷無情的人,如果皇上要我死的話,我根本不可能在蕪籬小舍獨活。”
“那會有誰非置皇娘於死地不可?”
蘇倩盼不語。她清楚的知道兇手是誰,然而她不願再挑起新仇舊恨,能夠看到她的翊兒娶得如此聰明慧黠、善良美麗的媳婦兒,她已心滿意足了。
向黎兒面露歉然,“黎兒沒經得皇娘同意就去向皇上求情,皇娘會怪黎兒嗎?”
蘇倩盼摸摸她的頭,“小傻瓜;我怎麼會怪你呢?我知道這是你的一片孝心。”
“可是——”她把向黎兒的手握進手心,心疼的說:“別怪翊兒,他也是怕我受到傷害。”可偏偏她的皇娘真的受到了傷害。“他恨他父皇,也全是因為我。”蘇倩盼憂心的喃喃說:“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化解他們父子間的仇恨。”
“只要皇娘回皇宮,我想他們之間的仇恨會——”
“不會!”門口爆出恨意難解的吼聲,“除非他跪在皇娘面前求饒以死謝罪,不然我絕不會原諒他的。”
“翊兒——”駭人的鮮血伴隨著蘇倩盼的喊叫,突然噴出口中。“皇娘——”向黎兒驚駭的擁著蘇倩盼,李臣翊則迅速的奔了出去。“你去哪里?”
“請大夫!”李臣翊隨後躍上馬。
“皇娘,您別嚇黎兒,殿下已經去請大夫了,您可得撐著點。”向黎兒嚇壞了,焦慮無措的忙用衣袖拭著蘇倩盼唇上的鮮血。
“李恒,李恒——”蘇倩盼在昏迷之前,口中一直喃念著穆宗的名字。
靜寂的夜,除了蟲鳴蛙叫擾人心煩外,蕪籬小舍靜的似不曾發生任何事般。
李臣翊輕聲踱進臥房,看著兩張熟睡的美麗容顏。
經過一場生死交關的搏鬥後,皇娘依舊昏睡,那安詳的慈容讓李臣翊稍微寬心,而交臂當枕趴睡在床沿的嬌俏容顏,卻讓他望得心弦悸動。
她的愛令他眷戀不捨,然而對她的怒,卻又無法從複雜的心緒中拔起。
為什麼她要一再挑戰他的權威?為什麼要如此無知的去向那個無情的皇帝求情?
她究竟想幹什麼?她以為她的自不量力能改變什麼嗎?
夜風陣陣吹進屋內,向黎兒微微縮了下身子。不由自主的,李臣翊走向窗旁輕掩上木窗,然後脫下自己的披風披在向黎兒的肩上。
披風下的嬌軀蠕動了幾下,緩緩張開眼簾後,卻只見李臣翊急忙走了出去。
“五殿下!”拉緊披風,向黎兒起身,另外取了件披風,也走出了臥房。“謝謝你!”她感謝他的體貼。
她等他開口,沒想到他卻依然不語,遲疑片刻,她大膽走到他身後,將手上的披風披上他的肩。
但李臣翊卻拒絕了她的溫柔。
她黯然的又把披風拿回。“我知道你討厭我,等皇娘——”如果他不願她喚皇娘的話,“等蘇姨清醒後,我會主動離開的。”
不再是王妃娘娘的身份,向黎兒反倒覺得能坦然的面對他。他背對著她,讓她無法看見他的臉部表情。
“我只是想讓你快樂。”向黎兒幽幽的說出心中一直想說的話。“我不喜歡活在充滿恨的世界裏的你,那是個恐怖的世界,而你就像那個恐怖世界裏的魔鬼,讓我感到害怕。我害怕你拒人於千里之外,我害怕你陰晴不定的個性,我害怕——走不進你叫人捉摸不定的心裏。”
李臣翊剛毅的肩頭微微顫動。
“我從來不知道恨的感覺是什麼?但我知道恨會讓一個好人變成令人害怕的魔鬼。
我始終認為,天底下沒有化解不了的恨,所以我才去求皇上,我不是想向你挑戰什麼,我只是想化解你們之間的恨意,因為——因為我不要一個不快樂的夫君,我怕,我也會跟你一樣不快樂。”
李臣翊依舊不語。“你知道嗎?蘇姨一直過得很不快樂,她的不快樂並不是因為皇上對她的誤解,而是她的孩子活在不快樂的世界裏,如果你希望你愛的人快樂,就先想辦法讓自己快樂起來。”
化不開的凝重氣氛,讓向黎兒沮喪的拒絕再唱獨角戲。
她還是為他披上披風,這次,李臣翊沒有拒絕。
她落寞沮喪的想轉身走回屋裏,沒想到小手卻被李臣翊扣住。她錯愕的凝視他黝黑的深眸,她從未見過那陰鷙的黑眸,有過這樣迷惘無助的光芒。
“告訴我該怎麼做?”他冰冷的說。
向黎兒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隨即說:“蘇姨昏迷時,不斷的喚著皇上的名字,她依然深愛著皇上,只要你恨皇上一天,蘇姨就不會有快樂的一天。
原諒寬恕一個人並不那麼困難,愛恨只在一念之間而已。”
李臣翊冷沉的臉上,有著複雜的表情。
“連蘇姨都能原諒皇上,為什麼你不能?”向黎兒丟下這句話後,就轉身進屋。
怔怔然望著向黎兒的背影,李臣翊的心在愛與恨間承受著劇烈的衝擊。
他要他的皇娘快樂,要他鍾愛的黎兒快樂,但卻說服不了自己原諒那個傷害他皇娘的父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7 00:14:14
第八章
“李恒,李恒——”
聲聲痛苦的囈語驚醒了趴睡在床沿的向黎兒,她甫張開眼,就見蘇倩盼小腹上的傷口又溢出許多血來,嚇得她驚叫出聲——
“五殿下,皇娘流血了,五殿下——”驚慌中,她忙用自己的衣袖拭著汩汩流出的鮮血。“皇娘,您別嚇黎兒——”
“皇娘!”李臣翊驚慌的奔了進來,見這狀況,又急忙的奔了出去,“你守著皇娘,我去請大夫!”
大夫?“為什麼不請宮裏的御醫?”
“我不會去求他的。”
都什麼時候了,人命關天哪!“我不能讓你的恨害死皇娘,你不願意去,我去。”
向黎兒焦急的要跑出去,卻讓李臣翊一手扣住。
“我已不再是你的王妃了,你沒有權利控制我的行為,就算你會因此而殺了我,我也要去。”她憤然的甩開他的手。
“現在是早朝,武德殿戒備森嚴,你根本進不去。”李臣翊嘶吼。向黎兒愣了一下,還是奪門而出。
“我自有我的辦法!”
“娘娘,使不得,使不得——”
儘管小栗子左擋右阻,還是攔不下向黎兒往馬廄直奔的腳步。
雖然,她已不是安寧宮的王妃娘娘,小栗子依然對她極為尊敬,不敢以身冒犯。
“你敢再擋我,我就叫采春永遠不理你。”
小栗子頓住腳步的同時,向黎兒已縱身躍進馬槽,不由分說的跨上日炙的背。
“我不管你願不願意,只有你可以幫我闖進武德殿,所以這個忙你非幫不可,如果你依然頑劣的想把我摔下去的話,就把我摔在武德殿上。”急瘋了!向黎兒居然跟馬兒說起話來。
日炙昂首發出長長的嘶鳴,然後越過門欄,似脫弓的飛箭般射了出去——
“把她攔下來——”
日炙一沖進護城門,馬上遭到羽林軍的攔阻,但其速度之快,還是把羽林軍遠遠甩在後頭。
“駕!”眼見武德殿就在眼前,向黎兒更加心急如焚。
突然,武德殿前,跑出了一列弓箭手及馬隊,逼使日炙煞住馬蹄。
站在馬隊前頭的正是崔展!
目光錯愕間,他們顯然是認出了彼此!
“向姑娘,你可知你現在魯莽的行為,已經冒犯了天威,我可以當場將你處死。”崔展正色警告。
“崔將軍,黎兒急著救人,顧不了那麼多,請行個方便讓我進去見皇上。”向黎兒焦急的懇求。
“職責所在恕難寬容,如果向姑娘執意硬闖,我只好拿人。”
武德殿就在眼前,就算會死於亂箭下,她也要闖!
向黎兒突然夾緊馬肚向前沖,就在她到達武德殿前,崔展也剛好追上她,並把她拉下馬。
“放開我,讓我見皇上。”向黎兒死命的掙扎。
“放開她!”在武德殿上的穆宗威嚴的下令。
皇上的法外開恩引起大家一片錯愕。
向黎兒奮力甩掉崔展後,馬上跪了下來,焦急的請求:“皇上,蘇才人命在旦夕,快不行了,黎兒求皇上救救她。”
“蘇才人?”
“就是五殿下的皇娘。”向黎兒急哭了起來。
“盼兒!”皇上震驚的從龍座上站了起來。他的盼兒怎麼了?
“蘇才人在昏迷中一直喚著皇上的名字,不管皇上有多麼恨蘇才人,黎兒願意以死求皇上念在過去與蘇才人的情分上,救救蘇才人。”
“御醫——”焦急的吼聲震撼了整個武德殿。
經過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的搶救,蘇倩盼的命,終於從十幾名御醫手中,給救了回來。
始終沒合過眼的向黎兒,再也撐不住疲累,終於睡著。
好柔軟的感覺,像是躺在用雲做的床般,舒坦的讓她不想醒來。
“嗯!別動嘛!”她微微蠕動著。
李臣翊僵著下半身,不敢稍有動彈。打從昨晚御醫止住皇娘的傷口,確定她性命無慮後,他才放心的離開皇娘身邊。
當他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出臥房時,見向黎兒坐睡在竹椅上,他心有不忍,於是將她抱回臥房,本想讓她舒坦的躺在床上,沒想到她卻恍恍惚惚地賴睡在他的大腿上。
就這樣,他動也不動的挨過了一夜。
而他困頓的眼睛,竟捨不得合上的凝望著那沉睡的嬌顏整夜。
對於她冒死去向皇上求來御醫,李臣翊不知該感激,還是要責怪她再一次大膽的違逆他的命令?
這樣一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子,到底是上天專門派來制他的剋星?還是他今生最美的禮物?
當第一道晨光透過木窗,撒滿了整屋,也讓向黎兒緩緩轉醒。
好舒服喔!向黎兒慵懶的醒來,舒暢的伸了個很沒有形象的懶腰,才發現自己竟枕睡在李臣翊的大腿上。她頓時驚慌的坐起身子,羞紅著臉蛋忙整理衣衫。
驚慌中,向黎兒把記憶拉回到昨晚,可怎麼也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睡到李臣翊腿上的。
雙腿的刺麻讓李臣翊如雕像般,動彈不得。
“你——你整個晚上就這樣坐著?”好內疚喔!
“看你睡的沉,不想驚醒你。”李臣翊那像是不懂表達喜怒哀樂的表情,依然冷淡,倒是口氣溫和許多。
明明還關心人家的嘛!為什麼表情總是那麼冷淡?
向黎兒沒好氣的滑下床,“我去看看蘇姨。”
“黎兒。”他輕聲的喚住她。
她的身子被電了一下。
她沒聽錯吧!他喚她黎兒?孤傲、冷情、自大的五殿下,竟會這樣溫柔地喚她的名字?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名字,原來他一直記得這個名字。
“黎兒——”
向黎兒心兒怦怦跳,等著他繼續說下去,如果可以,她想大膽的要求他傾吐心中所有的感情。
“謝謝你這幾天不眠不休的照顧我皇娘。”
哇!霸道冷情的五殿下,居然知道“謝謝”這兩個字。
可向黎兒還是很失望,因為這不是她想要聽的“肺腑之言”。
“就這樣子嗎?”她鼓勵,也同時期待他向她表白。
他依然沉默不語,剛毅冷俊的容顏上,露出些許為難。
“如果你只是想謝我——”向黎兒黯然的—下床,“算了!我去看蘇姨。”
“黎兒——”李臣翊想留住她,但麻痛的雙腳卻讓他跌了個跤。
向黎兒緊張的撐著他碩壯的龐大身體,“你怎麼了?”
“沒事,只是腳發麻。”
“你怎麼早不說?”向黎兒好氣又好笑的噘著嘴,吃力的將他攙扶上床,“沒見過這麼笨的人,腳發麻了都不曉得動一動,把腳給我。”
李臣翊抬起腳,讓向黎兒把它擺在她柔軟的大腿上。
向黎兒輕柔的按摩著他結實的小腿,而這種微妙的接觸竟無端的挑起李臣翊的蠢蠢欲念——
他霸道的解掉她柳腰間的束帶,雙手旋即探入她半敞開的衣內,揉弄她的雙峰——
“五殿下,不要!”向黎兒扭擺腰肢的要閃躲。
“我們不是曾經有過嗎?”
他展現他霸道的一面,手從雙峰緩緩滑下,進到她的褲裏,玩弄著花叢裏的敏感。
老天!誰來救她!別再折磨她了。
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不要這樣任由他予取予求。她要讓他嘗嘗被拒絕的滋味!
她堅定的說出一句話,“我不要!”然後斷然的撥開他不安分的手,毅然站了起來。
李臣翊怔愕不已,她又再一次挑戰他。
“我已經不是你的王妃了,請五殿下尊重。”她宣示她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他的。
“這是勒索嗎?你希望我恢復你王妃娘娘的身份?”他的黑瞳底閃爍一抹冷鷙。
這簡直是在侮辱她!
“為什麼你的愛、你的溫柔,都是這麼的傷人?”向黎兒傾訴著無盡的怨懟,“對不起,我承受不起你這種愛人的方式。”
她繫回自己腰身的束帶,忽然,一隻玉鐲從她衣服的內袋掉落眼前。
李臣翊眼裏閃出一道銳利光芒,搶先一步奪過地上的手鐲,震驚的撫摸手鐲子上那“花庭主人”四個字。
“還我!”她無俱的對上他驟變的兇惡。
“告訴我,你怎麼會有這只手鐲?”李臣翊凶厲的逼問。
“是一名救命恩人在救我時,不小心遺留下的,我一直想找這手鐲的主人。”向黎兒怯怯的回話。又看向李臣翊那過度激動的表情,難道——“你認識手鐲的主人?”
“該死!”李臣翊怒駡一聲,奔進蘇倩盼的臥房,顧不得沉睡的娘親,激動的喊著,“皇娘,皇娘,你的沉冤得以昭雪了。”
當向黎兒跟進後,蘇倩盼已緩緩轉醒,氣弱無神的看著十分激動的李臣翊。
“皇娘,你可還認得這手鐲?”李臣翊趕忙遞過手鐲。
向黎兒扶起蘇倩盼孱弱的身子,讓她倚坐在床頭。
“這手鐲——”蘇倩盼顫抖的接過手鐲,激動的淚水旋即奪眶而出。向黎兒頓時恍然大悟!“皇娘——您就是十年前在西湖畔救起我的恩人!?”
天啊!難怪第一次見到皇娘時便覺得她眼熟,原來她就是當年把她從湖裏撈起來的恩人哪!
那是她第一次逃家,聽說杭州風光明媚,所以便不知死活的到杭州冒險去了。
蘇倩盼似乎不太記得陳年往事。
“記得嗎?”向黎兒好不激動,“當時你與一名書生模樣的男子,在西湖畔焚香彈琴、吟詩作對,我被你美妙的琴聲引到一座亭子裏。
那時亭子外的帶刀衛兵和丫鬟不讓我進亭子,我就跟他們玩起躲貓貓遊戲,想趁機溜進亭子,沒想到不小心失足跌落湖裏,結果是你跳進湖裏把我救上來的。
我本想向你道謝,沒想到你就讓那群衛兵給帶走了,最後我在湖畔發現了這只手鐲。”
“我以為再也找不回這只手鐲了。”蘇倩盼喜極而泣。
“這下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李臣翊怒恨低吼。
“這手鐲?”向黎兒納悶的看著憤怒的李臣翊。
“就是這只手鐲讓我皇娘背負十年的冤屈。”李臣翊憤恨咬牙。
蘇倩盼幽幽的說:“那次是我進宮後第一次返鄉省親,為感激何凡冒死送詩,便邀他共遊西湖,那只手鐲是皇上送給我的,‘花庭主人’則是皇上御賜,丟了這手鐲,回宮裏還來不及向皇上請罪,就——”蘇倩盼忍不住掩面而泣。
“就被奸人誣指皇娘將這手鐲當定情信物,送給何凡。”李臣翊氣憤難平。
向黎兒終於明白,所有的恩恩怨怨全都是這手鐲惹的禍。
“我去找他,看他還有什麼話好說。”
“皇上駕到!”
李臣翊才旋身,便聞屋外的傳令。
”哼!他來的正是時候。”李臣翊鄙夷的冷冷一笑。
蘇倩盼驚恐的連忙起身,欲下床迎駕,卻讓李臣翊給扶回床上。
“是他對不起你,你幹嘛要去迎一個愚昧昏君的駕。”李臣翊不屑的低吼。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穆宗在崔展護駕下匆匆入內,見他的盼兒容貌憔悴,禁不住流露出憐惜的目光。
“臣妾——”蘇倩盼急欲起身,卻又無力地跌坐回床上。
“你有病在身,不用多禮。”穆宗關懷的說。
“皇娘根本沒有必要向你跪安,真正要跪的人是你。”李臣翊怒不可遏的大膽冒犯。
穆宗眉頭一緊,凝上一抹慍色,他可以容忍他的五皇子私下不敬的冒犯,但當著臣子面前公然挑釁一國之君,罪不可赦!
“我說五殿下,你如此公然冒犯一國之君,不是給皇上難堪嗎?就算你是皇子,也可處死。”王公公挑撥離間道。
“你閉嘴!”李臣翊怒斥,並以一道殺人的目光射向王公公。
“皇兒,朕原諒你的冒犯,不過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穆宗嚴肅的警告。
“哼!好個忍耐,你可想過我皇娘十年來所忍耐的,可是你的千倍。”
“皇兒!”穆宗勃然大怒,“來人啊——”
他的忍耐已達極限,氣急攻心的想命人拿下李臣翊,但突然遞上來的手鐲,卻讓他錯愕的揮手制止崔展要拿下李臣翊的動作。
“這手鐲一一”穆宗驚訝不已。
“你還記得這手鐲?看清楚,這是你一直以為我皇娘送給那個被你處死,死的不明不白的詩人的定情之物。”李臣翊節節進逼。
“這手鐲怎麼會在這裏出現?”
向黎兒陡地跪了下來,“啟稟皇上,這手鐲十年來一直在黎兒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穆宗困惑。
當向黎兒娓娓道來當年的往事後,穆宗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皇上,天底下怎有這麼巧的事,一定是這個臭丫頭編派故事,來欺騙皇上,這是欺君之罪。”王公公突然緊張的說。
“你這狗奴才!”李臣翊怒不可遏的瞪向王公公,驀然,那燃燒兩把怒火的眼瞳定在王公公裹布的手上。他憤然的擒過他的手,冷狠質問:“你手上的傷怎麼來的!”
“我——”王公公頓時變得驚慌,支吾好半晌,才說道:“是我不小心跌傷的。”
李臣翊扯去那塊布,一道明顯的刀傷裸露出來。他不由分說便摑他一掌,“狗奴才,我早該猜到你是行刺我皇娘的刺客。”
那日,李臣翊上蕪籬小舍及時阻止刺客行兇,當刺客倉惶欲逃時,手臂讓李臣翊劃了一刀,而那正是王公公手臂上的刀痕。
“給朕拖下去斬了!”穆宗震怒。
崔展領命將雙腿發軟的王公公給拖了出去。
“皇上饒命,是蕭才人指使奴才做的,皇上饒命——”
“該死的奴才,臨死還不忘找個伴。”李臣翊不屑冷諷。
原來,經向黎兒在禦書房一番話的提醒後,穆宗越發感到當年的決定過於草率,遂命王公公再次調查,欲還蘇倩盼一個清白,沒想到反而給了王公公殺人滅口的機會。
“盼兒,朕愧對你了!”穆宗萬分內疚,趨向床沿欲安慰他飽受折難委屈的愛人,沒想到竟讓李臣翊憤然的推開。
“你沒有資格靠近她。”李臣翊嘶吼。
“翊兒,你怎麼可以對你父皇這樣說話?”蘇倩盼氣若遊絲的斥責。
“難道還要謝恩嗎?”
“翊兒說的沒錯,我是沒有資格靠近你,我願意用所有一切,彌補你十年來所承受的痛苦與折磨。”穆宗懇求,“盼兒,與朕回宮,讓朕好好彌補你。”
“皇娘不會跟你回宮,除非你跪下來求她。”李臣翊怒氣難消,奪過侍衛配在腰間的配刀,直指穆宗胸口。
“五殿下!”
“翊兒,別胡來!”
“我恨不得當場殺了你。”李臣翊全然失去理智。
崔展聞聲奔入,見狀,立即跪了下來,“五殿下使不得。”
“翊兒,把刀放下。”蘇倩盼氣虛的想要下床,向黎兒趕忙上前攙扶她。
“五殿下,你何苦為難皇娘。”向黎兒跟著勸他。
“全退下。”穆宗泰然自若地下令。
“皇上!”崔展錯愕。
“全給朕退下。”穆宗怒喝。
崔展縱是百般為難,仍領旨撤退所有侍衛與奴婢、太監。
“皇上——”
突然,穆宗脫去了龍袍,單腳跪下。
“皇上,您不能——”蘇倩盼跟著跪了下來。
“我現在已經不是皇上了,脫了龍袍的我,是你的李恒,一直念念不忘你的李恒。”穆宗毅然對李臣翊說:“翊兒,如果殺了我,可以讓你不再恨你的父皇的話,你就動手吧!”
李臣翊緊握刀把的手突然揚空揮起,在眾人驚嚇中,他憤然甩掉手上的刀,爆出嘶吼奔了出去。
“五殿下!”向黎兒驚慌的追了出去。
“皇上——”
穆宗激動的緊擁著蘇倩盼痛泣,淚水交織在兩人顫抖的肩膀上。
雍和宮外,小成胤賊不溜丟的往內探頭探腦的,他的皇奶奶正吃著糕餅與宮女們閒聊打發時間。
看來他的皇奶奶心情還不錯!
“進來吧!”皇太后喚著。
小成胤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後,小臉馬上堆滿奉承的笑容,接著小手便搭上皇太后的肩,猛獻起殷勤來。
“皇奶奶,小成胤給您按摩捶背。”
皇太后合上眼,好不舒坦的享受著,“你這小鬼靈精就會討我歡心,可願賭服輸,該算的賬還是得算喔!”
要他小成胤認輸,門都沒有!他耍賴的說:“皇奶奶,事情還沒結束呢!我看得出來他們還深愛著彼此,只是誰也不願意向誰低頭罷了!”
“所以呢?”
“所以,雖然五皇兄休了黎兒姐姐,但是如果他願意學我父皇那樣,放下身段求黎兒姐姐的話,黎兒姐姐一定會感動的回心轉意。”
皇太后不以為然的微笑,“你這小鬼靈精,你應該知道你五皇兄的個性。”
“哼!本山人自有妙計,不過這是險招。”小成胤狡猾的一笑。
皇太后一副“等著看你還能玩什麼把戲”的微笑表情。
原來在皇太后在知道李臣翊娶向黎兒是為了氣他父皇,沒想到卻立了“招降”落鷹寨亂賊的大功,她料定以她寶貝皇孫李臣翊的個性,這婚姻鐵定維持不了多久,她卻又對向黎兒滿心喜愛,所以使了個詐與小成胤打賭,若小成胤無法圓滿這好姻緣,就必須乖乖被“禁足”在雍和宮一個月。
這混世小魔王,怎麼也沒料到,他被皇太后給算計了。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宣紙上那娟秀的字跡依然擾亂著李臣翊的思緒,微風徐徐吹送,只是不見梅花繽紛舞春風。
對父皇的恨因皇娘再度得到父皇的寵愛,已漸漸冰釋,而擾亂他思緒且占滿他腦子的,則是回到落鷹寨的——黎兒!
儘管這些日子來因她大膽的一再冒犯,而磨去了他那不容妥協的傲氣與自大,可他仍無法說服自己放下身段,到落鷹峽谷去求回他的愛。,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他落寞悵然的喃喃念著。
“唉!只怕花兒再開,你也沒有機會摘囉!”小成胤揶揄的道。
李臣翊失神的眼瞳依然戀在宣紙的娟秀字跡上,無視於小成胤貿然闖進他的傷懷世界。
“嘖嘖!沒想到我冷絕無情的五皇兄,居然也難過情關啊!”
“我沒有心情跟你瞎扯,給我滾遠點。”李臣翊冷冷的說。
“相思病是會傳染的,若不是我必須來傳話,我根本就不想來。”
“有話快說,說完就給我滾。”
“話當然要說,不過要跟你先把條件談好。”見李臣翊不動聲色,小成胤壯起膽子說:“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說出來後,不管你要撞牆、要殺人都沒關係,就是不能打我。”
李臣翊厭煩的瞪了小成胤一眼,“再不說我就轟你出去。”
“說就說,黎兒姐姐要嫁人了!”
“什麼?”李臣翊頓時震愕!殺人般的凜冷凶光射了過去,“你講什麼?”
小成胤退一步,挺起單薄的小胸膛,“我說,黎兒姐姐要嫁人了。”
李臣翊凶厲的目光逐漸失去焦距,然後變得落寞。
這算哪門子的反應?他應該暴跳如雷,像瘋狗似的亂咬人才對啊!怎麼——“你不問我她要嫁給誰嗎?”
李臣翊目光再次轉炙,“把你想說的話一次說完。”
“除了風流倜儻的十四皇子李成胤外,還有誰有資格娶美麗的黎兒姐姐為妻!”
話一說完,小成胤倒退了三步,機靈的躲過那足以將他掐成肉餅的憤怒大手。
“喂!你有點風度好不好?你不要就不許人家當寶貝啊!”
“你這小鬼,毛都還沒長齊就想討媳婦兒,警告你,我現在沒心情聽你說笑。”
“哈!這在一般百姓家裏可是稀鬆平常的事,他們稱之為童養媳,先把媳婦兒娶過門,等新郎及冠成人後,再行周公之禮。”他從懷裏取出聖旨,一個箭步沖到書桌前,擺了聖旨後,又沒命的退到安全距離,“父皇的御筆,白紙黑字,再大膽我也不敢假擬聖旨。”
李臣翊取過聖旨,字字句句是那麼的怵目驚心,讓他眼瞳底的兩把妒恨怒火,直竄上六千度的高溫。
“不可能,不可能——”李臣翊歇斯底里的暴吼。
小成胤一顆小心臟差點被嚇得跑出來,這大概是他幹過最不要命,最愚蠢的事,真後悔!
李臣翊發瘋似的奔出去,怒風掃過小成胤身邊時,嚇得他又倒彈了三步——
“想去找父皇嗎?”見李臣翊頓住憤怒的腳步,小成胤又說:“父皇陪你皇娘回杭州去重溫舊夢了,我不反對你去杭州請命,不過就算你的日炙再快,這來回的時間,怕黎兒姐姐已經是我的妃子了。”
“你這小鬼!”
溜囉!趁李臣翊還沒將他掐成肉餅前,小成胤已逃進梅林。
“落鷹峽谷要比杭州近多了,別說我小氣不給你機會,如果你能夠贏得黎兒姐姐的芳心的話,我可以考慮請父皇收回成命。”
李臣翊只能怔然的望著小成胤得意的身影,消失在梅林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8-27 00:14:41
第九章
“荒唐,可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李臣翊怒哄。
午後一場驟雨甫過,草原盡頭的天際濡漫一片醉人的嫣紅霞色,在這樣愜意浪漫的氛圍裏,她日夜思念的愛,憤怒如狂獅的責駡著她,像是另一種愛意的表達,讓她心坎有說不出的欣喜。
“好美喔!在落鷹峽谷待了這麼久,也沒見過幾次這樣美麗的景致。”她一派自在快意的欣賞美景,刻意漠視他的憤怒。
“我的話你聽見沒!?”李臣翊粗暴的扳過背對著他的嬌軀。
“請你放尊重些!”向黎兒悍然甩開他的手,“我已經不再是你的妃子了,而且這裏是落鷹峽谷,不是可以讓你逞威的安寧宮!
在安寧宮你是天,你是主子,但落鷹峽谷是我的地盤,只要我一聲吆喝,准讓你進得來,出不去!”
李臣翊抑下無處宣洩的怒氣,不是他畏懼向黎兒的威脅,而是心底有個聲音不斷提醒他,他的愛痛惡他暴烈的性情,他要他的愛知道,他已經很努力的想改變。
“告訴我,你答應這樁婚事,只是因為你不敢違逆聖旨。”李臣翊極力克制心中的焦慮。向黎兒強作鎮定,含笑搖頭。
“那是,是因為要氣我嗎?如果是的話——”
她圓澄澄的大眼直勾勾的看著他,“如果是又怎麼樣?”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大膽逼視他,而此刻——他逃避的撇開目光。
“為什麼不再說下去?”她要把他冷情底下,那吝於表白的感情給激出來。“如果我是故意要氣你,才答應嫁給十四皇子的話,你會如何?把我殺了?還是卸去你冷漠無情的偽裝,大膽的告訴我說你愛我,要我再回到你的身邊?”
“不要逼我!”李臣翊的目光頻頻回避向黎兒那咄咄逼人的直視。
傷心的淚水陡然盈滿眼眶,向黎兒怨懟的低訴:“你還是不願說出來,也許等到有一天,你有勇氣,你願意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不許你嫁給成胤!”他再度用憤怒掩飾吝於表達的感情。
他霸道的嘴蠻橫的封住她的唇,雙手肆狂的探進她的衣襟,強索酥胸上那花蕾的芬芳,霸道的宣示他的愛——
而她卻斷然拒絕了他的霸道,用緊封的唇,用毅然的推離來抗拒他。
“你知道你無法脅迫我順從的。”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向黎兒淒然笑問:“你曾有過夢想嗎?”
李臣翊不語。他難以猜測她究竟想說什麼。
“我有。”她幽幽的望向天際緩緩西落的夕陽,“以前我總喜歡坐在大草原上,看著夕陽緩緩落到山後。
我總會天真的幻想,在那火紅的大太陽裏,躲著一個俊帥深情的男子,有一天,他會騎著一匹駿馬從夕陽裏瀟灑的走出來,然後用那如火的熱情,卻又無比溫柔的深情,對我傾訴無盡的愛意,讓我感動的願隨他浪跡天涯——”
一股莫名的悸動,敲打在李臣翊固執的心上,撼動著他內心深處連自己都不曾觸及的感情。
“有人說,一個人的心就藏在夢的世界裏,我的夢在那大太陽裏。”向黎兒霍地躍上馬背,“要不要隨我逐夢,去追那大太陽?趁它還沒落下山前,也許你可以找到我的心。 ”
“駕!”她策馬逕自往夕陽沉落之處奔去。
李臣翊只能木然怔望她馳騁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
暮色中,幽靜的蕪籬小舍傳來幽雲寺沉沉的鐘鼓聲,莊嚴肅穆的氛圍,卻平息不了李臣翊紛擾的思緒。
雖然刻意遠離皇宮,逃避那諷刺荒誕的喜事,可整日坐立不安的情緒,仍讓他幾次衝動的想奔回皇宮,阻止那場該死的婚禮。
但可笑的尊嚴卻一再壓抑下他的衝動。
他不願再讓他的黎兒看他粗暴的發飆,更不願落人口實。
“啊——”他發狂似的砸桌摔椅,企圖以破壞的手段,發洩心中苦悶的躁怒。
他該怎麼做?難道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所愛,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裏嗎?而可笑的是,那可惡的小成胤根本還算不上是個男人!
想他李臣翊從沒輸過誰,沒想到現在竟然會輸個小鬼。不!他是輸給了自己,是自己可悲的不懂珍惜原本屬於自己的愛。
他懊惱的發現,自己竟然可憐的不懂得愛,不懂得如何疼愛自己的所愛,一個不懂得愛的人,如何奢望別人的愛?
他終於發現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豪取強奪的方式得到。唯有愛,是需要用一顆真心去感動另一顆真心,而不是一廂情願的征服。
也許等到有一天,你有勇氣,你願意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這句話似控訴般,一再打擊李臣翊心底最深處的脆弱。
他終於明白,他的黎兒只想聽他親口說個愛,只要一聲愛,他會是她逐夢的那顆大太陽,她會願意隨他浪跡天涯,可——
“翊兒!”
“皇娘!”李臣翊有些錯愕。“對不起!弄亂了屋子。”
蘇倩盼不在意的笑笑,“皇娘不心疼那些傢俱,心疼的是我翊兒那顆碎了的心。”
“皇娘,兒臣沒有。”他沉沉的低下頭。
她皇兒這般黯然的模樣教她看了更不忍心。其實是在與皇上回杭州的途中,她才知道翊兒休了黎兒的事,若不是皇上一再安撫,還暗示她回宮後準備辦喜事,她還真無心回杭州呢!
“皇娘可以體會失去所愛的痛苦,黎兒是個難能可貴的好姑娘,誰娶了她是誰的福氣,皇娘不只為你心疼,也惋惜失去了一個討我歡喜的好媳婦。”
“是兒臣不好。”他心痛的道。
“的確是你不好。”蘇倩盼含笑輕責,“我的翊兒是天底下最笨的男子,讓一個這麼好的姑娘從自己的身邊離開。”
“皇娘——”李臣翊愧然的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兒臣福薄,與黎兒無緣。”
“皇娘可不這麼認為,皇娘不認為緣起緣滅間,是老天冥冥中註定的,而是在於緣起時是否懂得珍惜把握,緣滅時是否有勇氣追回,逃避絕不是療傷止痛最好的方法。”蘇倩盼語重心長說。
“皇娘,我該怎麼辦?”李臣翊茫然無助,痛苦欲絕,“難道要我趕回皇宮去破壞成胤的婚事嗎?我辦不到。”
“如果你辦不到的話,那這場婚禮恐怕要進行不下去了。”蘇倩盼實在不忍心再瞞下去。
李臣翊不明白他皇娘的意思。
“小成胤可以替你拜堂完婚,但他可能沒有辦法替你圓房喔!”蘇倩盼含笑。
李臣翊錯愕。“皇娘的意思是?”
“只有小成胤才想得出這古靈精怪的法子。”她握住李臣翊的手,由衷的說:“新娘子正在安寧宮等你這個新郎倌呢!翊兒,答應皇娘,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愛別再讓它失去,別再讓遺憾折磨彼此。”
“兒臣知道!”
李臣翊喜出望外,他恨不得飛奔到黎兒的身邊,傾訴那一輩子也傾訴不盡的愛。
喜床上,向黎兒坐立不安的揉著手中的喜帕,見小成胤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更叫她按捺不住的摘去頭上的鳳冠。
“你別只顧著嗑瓜子行不行?”真佩服那小鬼,竟還有心情嗑瓜子。
“難不成你要我喝酒嗎?你不怕我酒後亂性對你——嘿嘿!”小成胤邪佞的怪笑。
這小鬼!“是你出的餿主意,現在沒見到人,你居然不緊張,還一副悠哉的樣子,萬一他像第一次那樣,那——”
“該做的全做了,君不入甕那我有什麼辦法?”小成胤耍起賴來。
“呼!當初真不該接受你這小魔王的餿主意。”這次她是連矜持、面子都豁出去了,如果連主動送上門,人家都還不要的話,那她豈有面子再回落鷹峽谷。
“安啦!我費了好一番工夫找父皇與蘇皇娘配合,精心佈置了這天衣無縫的局,除非他對你一點愛都沒有,不然他想不入甕都難。”小成胤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搞砸了,了不起我就委屈自己娶你囉!”
想得美!
“搞砸了,我就先剝了你的皮再去尋死。”
霍地,采春莽莽撞撞的推門而入,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說:”五殿下——”
“五殿下回宮了,正朝這兒過來。”采春一口氣說完。
“怎麼辦?”向黎兒頓時緊張了起來。
“當然是快把鳳冠頭幔戴上,乖乖的坐在床沿等五皇兄揭頭幔囉!”
好戲開鑼囉!小成胤忙掃掉桌面的瓜殼,奪門而出,準備“擋駕”。
而當他身子才從門縫閃了出去,便對上喜色匆匆的李臣翊。
“慢著!”小成胤攔下李臣翊。
“閃開!讓我進去。”李臣翊露出慍色。
“五皇兄,你這樣對待你的小媒人,有點失禮喔!”小成胤展開雙手,“奉我五皇嫂之命,五皇兄今晚若想進這門,得先過我這關,接受幾項條件與考驗,來證明對我五皇嫂的愛。”
一道危險的厲光射出,警告小成胤最好別在這時候威脅他。
“小心!你正犯了第一條規則,絕不能動不動就發起像要殺人似的兇暴脾氣。”
李臣翊只好吞下怒氣,很勉強的“和顏悅色”了起來,“還有什麼條件與考驗一併說完。”他急著要見他的新娘子。
“你還沒答應接受第一項條件。”
“你——”李臣翊爆出一聲怒吼後,隨即又把怒氣給硬吞回去,“我——我接受!”
“這才算是有點誠意嘛!”嘻!原來欺負他的五皇兄是這麼好玩的事,“第二項條件是,不管在任何的狀況下,你都沒有權利休了五皇嫂,不過五皇嫂有休了你的權利,而且不得申訴。”
“這——”這根本就是辱喪男人尊嚴的不平等條約,李臣翊咬著牙,“我——我接受,還有什麼該死的條件?”再來他恐怕要吐血而亡了!
“沒了,你既然展現這麼大的誠意,再刁難你就顯得我們不近人情了。”小成胤從袖袋裏掏出一張紙,遞到李臣翊面前,“口說無憑,畫押吧!”明兒我就拿這張“供狀”跟父皇討道聖旨,以後你就沒得賴了。
李臣翊取過紙一看,紙上果然列出了那小鬼所提的兩條苛刻條件。厲瞳底兩把無處燃燒的怒火,讓他再度得了內傷,
這時,房門突然嘎的一聲打開,李臣翊那雙眼的怒火頓消,並綻出喜色——
“黎兒!”
陡地,他失望的泄了氣。走出來的是抿著暖昧笑意,捧著筆墨的采春。可他仍不死心的望著采春身後,想瞧一眼向黎兒。
“以後可有一輩子的時間讓你看個夠!”小成胤逮住難得的機會調侃他。
“原來你們全都串通好了。”
小成胤在一旁擺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他惡狠狠的瞪了采春一眼,認栽的將筆沾了墨,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氣惱地將筆擲在地上,便匆匆的要進屋。沒想到小成胤又再度攔住他。
“你還有什麼整人的花樣沒使?”如果他敢再耍什麼花樣,那他真要發飆了。
“最後一項,再來沒了。”小成胤膽怯的豎起一隻小指。“這附加條件可是黎兒姐姐,我皇嫂提出的要求,不是我的主意。”
“那就快說。”李臣翊低吼。
“她說、她說,這門你不能自個開,想要這門開,你得有本事哄她心甘情願的來開這扇門。”小成胤碰了碰他的手肘,怪聲怪調的提醒:“千萬別硬闖喔!不然在新婚夜就讓人給休了,那是很丟臉的喔!”
“你這小鬼!”
咚咚咚!小成胤閃過李臣翊飛來的怒拳!
“我勸你要哄黎兒姐姐前,先想辦法把你的怒火給熄了再說。”小成胤說完,便對自顧抿笑的采春使了個眼色。
采春見狀,遂對李臣翊福身道:“奴婢告退。”遲疑了畢刻,她又說:“娘娘是采春見過最好的娘娘,所以懇請五殿下,無論如何都要把娘娘給留下來。”
“走吧!隨我上皇太后奶奶那兒討賞去。”小成胤快樂的離去。
采春對五殿下握個拳頭、做了個加油打氣的手勢後,喜滋滋的跟著離去。
“是呀!她是很好,好到把你們給寵的全沒了規矩。”李臣翊嘀咕。
本能的,李臣翊疾步迎門而去,雙手順勢便想把門推開,猛然又頓住,手心遲疑的貼在門上。
只要手腕加個勁兒,他便可以看到幾日來害他落寞難眠,朝思暮想的黎兒,可他不能再魯莽了。
“我的愛妃——我——你——我——”
李臣翊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心裏所要表達的話。
他怎麼也料想不到,自己有一日也會落得這般心亂如麻,不知所措的難堪地步,而這一切竟然只為了百般刁難他的愛妃。
天啊!要他對一個女人百般奉承示好,哄她開心,簡直比以前要他不恨他的父皇,還難上千倍。
愛這個字只有在與黎兒肉體交歡,神志迷亂下才說得出口,可他現在神志卻該死的清醒,誰來教教他該怎麼做?
李臣翊束手無策的往階梯上坐,開始苦思良策……
月牙兒悄悄的爬上樹梢頭,二更已過。
長廊排排高掛的大紅喜燈,像催促著新郎趕緊入洞房似的。
新房內喜燭搖曳,映著新娘的曼妙身影,可被冷落在外的新郎,依然一籌莫展。
什麼春宵苦短,哼!他的春宵卻變成漫長的煎熬。
向來果斷獨斷的李臣翊,怎麼變成了縮頭烏龜了?這根本就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李臣翊霍然站了起來,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豁出去了。
他驀然轉身,急步來到門前。佇立在門扉前半晌,然後吸了一口氣——
“成胤那小魔王說,要哄得你開心感動,你才願意開門。我沒辦法哄你開心,其實我一直在惹你傷心難過,坦白說我真的不知該說些什麼,我能說的就是這幾天來,我心中的感受——”
話像斷了線似的頓住了,李臣翊慎重的想了一下,直接說:“自從你離開安寧宮後,我的心神始終無法得到安寧,我的思緒、我的靈魂,像背叛了我似的離棄了我,我知道它跑到哪去了,我也知道它跟誰走了,但我沒有勇氣把它給要回來。我從來不曾如此失落過,我嘗到了痛苦折磨——”
”這些日子來,我一直在回憶著我們之間的一切——”他傷懷的仰望那月牙兒,繼續說:“綠林裏你的刁蠻、潑辣,梅林裏你的娉婷、俏麗,都讓我為之忘神。你知道嗎?我被你那青春洋溢的氣息所吸引——”
新房內的倩影緩緩站了起來,朝門口踱去。
“還有,我一次又一次的回憶我們那歡愉的時光,你的羞澀、你的嬌媚,以及你那神迷意亂的狂野,完全燃燒了我內心需要撫慰、釋放的心,漸漸的我才發現,是你的熱情、是你的愛在不知不覺中,安撫我充滿恨的心。”
李臣翊不自覺的緩步走到門前。
“這幾天,我一直在找你的心,很可笑的,我驚訝的發現,你的心不在那大太陽裏,也不在你的心裏,而是在我的心裏。你的心一直在我的心裏,只是我太愚蠢而忽略了它,也或許我知道它已然存在,只是該死的我不願承認。我相信,我失去的心也在你心裏。”
新房內突然傳來微微的啜泣聲。
李臣翊心窩也隱隱泛疼,“皇娘對我說,好不容易找回來的愛別再讓它失去,我答應她不會失去你,那不只是對皇娘的承諾,也是我的決心,因為我不想再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我知道你討厭我的霸道,但我還是會很霸道的把你的心永遠留在我心裏,然後用完整的愛,一輩子的生命,呵護珍惜那顆屬於我的心。”
屋內屋外皆靜默不語,四周沉默的連蟲鳴蛙叫都聽得一清二楚。
伊人仍不願開門,李臣翊黯然轉身,幽幽悵然說:“我不怪你,畢竟我傷了你太多,不過我願意等。你若回落鷹峽谷,我就追到落鷹峽谷;你浪跡天涯,我就隨你到天涯海角;如果你的夢在那大太陽裏的話,我願意陪你去追逐——我不求你開門,我只是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你早點休息吧!如果你希望住在安寧宮的話,沒有你的答應,我不會進安寧宮的,你可以放心。”
李臣翊悵然轉身,嘎然推開的門聲,讓他驀然回首,同時對上那蒙上水霧的淚眼——
“五殿下——”向黎兒深情的凝視著他。
李臣翊用他的雙手,溫柔的撫上那被淚水浸濕的面頰,輕輕的拭著面頰的淚,嘴在那抽動的尖俏鼻樑上輕輕的落下一吻。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或承諾,來為我的愛做證明,但我願意用我的生命——”
向黎兒纖手輕輕的捂住他的嘴。
他深情抱起她的柔軟身軀,緩緩走向床邊,濃密的情愛與諒解在四目交接中全都有了答案。
他輕柔的將她放上床,她無語的順從著讓他的手脫去了她的霞帔,她的衣服——
她的身體,願意再次裸裎在他的面前,願意接受他那火熱的體魄,再次燃燒她。
他脫去自己的衣服,用赤裸的身體,緊緊貼著她柔軟的嬌嫩,用他最溫柔的方式,擷取她一點一滴的愛。
喜燭搖曳下,愛,緊緊的交纏著兩個赤裸纏綿的火熱身軀。
風聲、落花聲、讀書聲——
讀書聲?蕪籬別苑梅林旁的櫻花園裏,居然傳出宮女們的朗朗讀書聲。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蕪籬別苑不再是禁地,而是成子宮女們讀書識字的“學堂”,而這一切全拜向黎兒所賜。
向來皇子的別苑是不容下人貿然闖進的,而今蕪籬別苑竟開起學堂來。向黎兒的開放作風,頓時引來不小爭議,當然也沒有人敢相信,冷情的五殿下,會有如此人性化的作為。
起初,李臣翊還擔心會讓其他皇子們取笑,可沒多久,所有皇子竟紛紛效法,還主動向他請益辦學之道,也因此他和其他皇子的距離逐漸拉近了。
采春領著一名新進宮女往蕪籬別苑走去。
“能進安寧宮算是你的福氣,現在宮裏的奴婢們都巴望著進安寧宮,咱們的主子和正主子待下人極好,待會兒見了人不用害怕。”
“主子?正主子?怎麼有兩個主子?”新宮女納悶問。
“主子就是五殿下,至於正主子就是咱們的娘娘囉!”采春怪笑著。
“那誰才是決定事情的主子?”
“這就有分了,大事殿下決定,小事就由娘娘決定。”
“這麼說,五殿下才是正主子嘛!”新宮女糊塗了。
“可,要分大事、小事就由娘娘決定囉!”采春笑著。
新宮女恍然明白,也笑了出來。
才穿過梅林,便見紫嫣與宮女們嬉鬧的跑了出來。
“怎麼?全沒了規矩了,在蕪籬別苑裏大呼小叫的,不怕五殿下罵人?”
采春越來越有管事的架式了。
“采春姐姐,是五殿下放我們學的。”紫嫣笑說。
“為什麼?”
“因為五殿下要教娘娘學那什麼花開堪折直須折的,所以我們就放學了。”
說完,跟著一群宮女們往花園玩去。
“勸君莫惜金縷衣,勸君惜取少年時,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新宮女吟吟詠念。
“你會這首詩?”
“未入宮前上過私塾,但因家道中落,只好讓娘親送進宮裏,說進宮或許還有機會可以贊些書。”新宮女黯然說。
“那你是來對了地方。”
采春好生羨慕。
行至蕪籬別苑門口,忽聞屋內傳出銷魂的呻吟聲及深沉的喘息聲,惹得采春禁不住暖昧抿笑。
“走吧!晚些再帶你見主子。”
“為什麼?”
“花開堪折直須折啊!”笨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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