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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風箏]娶錯髮妻(升格當老婆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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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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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9-3 00:47:55
標題:
[綠風箏]娶錯髮妻(升格當老婆之一)[全文完]
娶錯髮妻
(升格當老婆之一) 作者:綠風箏
婚前,他們只吃過五次飯,每次她都選在法國餐廳,
雖然是座冰山,不過舉止端莊、進退合宜,更有迷人的外表,
縱使是場利益聯姻,但做為豪門媳婦,她完美的讓他無從挑剔,
可是,怎麼結婚後就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
她變得很多話,根本藏不住心事,開心難過全寫在臉上,
不只這樣,他本以為她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沒想到她不但廚藝好得驚人,家事樣樣行,還喜歡手做DIY,
又說她的夢想是成為國際志工,最討厭的是法國料理……
他不曉得是什麼原因讓她轉變,但他好喜歡自然熱情的她,
而且每天生活在一起,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想疼寵她,
也感受到她是真心對他好,不過有件事卻讓他非常納悶--
明明兩人「同居」了這麼久,他要帶她去辦結婚登記,
她應該很開心才是,為何老是編些很爛的理由推托逃避?
突然,一個很詭異的念頭閃過他,他……該不會娶錯老婆了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3 00:48:13
楔子
佈置典雅的閨房裡,主人不見蹤影,被遺棄的白紗,諷刺的躺在鋪有酒紅色燙金絨布貴妃椅上。
沒了新娘的薄家,正陷入一片愁雲慘霧……
「混賬東西!這丫頭有沒有想過,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好姻緣?」第一時間聽到消息的薄永正,氣急敗壞,只差沒當場暈過去。
「你說這孩子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糊塗?」薄母掩面痛哭,無法接受乖巧的大女兒會如此離經叛道,選在結婚當天落跑。
夾在情緒失控的雙親之間,薄可頤震懾得說不出話來,耳際嗡嗡作響……
天,這是真的嗎?她怎麼也不敢相信,乖巧優秀、從來不知叛逆為何物的姐姐,居然會在結婚當天落跑,甚至沒有留下隻字片語。
「孩子的爸,現在怎麼辦?可芸不見了,我們要怎麼向親家交代?」
「……」薄永正無言而對,因為他也六神無主。
「爸,是不是應該通知邵家取消今天的婚禮?」薄可頤小心翼翼的建議。
不,不行,他的投資新案還需要邵家的資金挹注,萬一聯姻失敗,毀的不只是兩家多年來的交情,說不定還得賠上薄家的家業,茲事體大,怎麼可以說取消就取消?
想他薄永正這輩子就只生了對如花似玉的雙胞胎女兒--
老大可芸從小就優秀,一直是家裡的驕傲,不管去哪兒,他都把他帶在身邊,逢人就炫耀,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薄永正雖然沒兒子,但有個才貌兼備的掌上明珠。
至於老二可頤……唉,不提也罷。琴棋書畫樣樣都不會也罷,就連應對進退也上不了檯面,從小他就把她關在家裡,高中畢業後更是急忙送她去國外唸書,美其名是留學,實際上是流放,他敢說,很多商界的朋友根本不知道他還有這麼一個女兒。
不過,雖然她沒有老大的乖巧與才情,但是容貌肯定跟可芸一樣好,畢竟是雙胞胎……雙胞胎?!一想到這,薄永正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既然姐妹倆長得一模一樣,何不乾脆讓可頤代替可芸出嫁?
反正都是薄家的女兒,將來就算東窗事發,也早已生米煮成熟飯,邵家人除了乖乖認賬買單,也不能說什麼,不是嗎?
他不發一語的望著薄可頤,一度陷入絕望的眼神,又重新燃起希望之火……‧
「爸?」薄可頤被父親的目光看得一陣不安。
「今天這場婚禮一定得如期進行才行,我薄永正丟不起這個臉。」
「可是沒有新娘啊!」她雖然不聰明,但還分辨得出來「有」跟「無」。
「誰說沒有新娘?妳就是新娘--」
「我?」薄可頤一臉錯愕,不自覺往後退,直到背抵到牆面才停下來,「不行!」
「為什麼不行?妳跟妳姊姊長得一模一樣,除了妳還有誰更適合假扮可芸?」薄永正的神情異常嚴肅認真。
「爸,不行,這樣是行不通的,我怎麼可以代替姊姊嫁給姊夫?再說,我早就決定好了,等婚禮結束我就要依照原定計劃,加入國際志工服務團隊,到世界各地去幫助弱勢兒童,那是我的夢想,誰都不能攔阻我!」
「呸,夢想?!妳以為我花了一堆錢送妳出國唸書,就是為了讓妳跑去當什麼愚蠢的志工嗎?妳休想!早在妳回來的那天,我就已經把妳的護照扣住了,沒有我的允許,妳哪裡都別想去。」
「爸,你怎麼可以這樣!」薄可頤頓時感到青天霹靂,完全不敢相信爸爸會這樣對她。
「為什麼不可以?我好歹養了妳這麼多年。」
「可是你也不能要我假冒姊姊出嫁呀,那是騙婚!再說,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又不是玩扮家家酒,我不想隨便嫁給一個我不愛的男人!」薄可頤難過得都快要哭了。
「難不成妳要眼睜睜看著婚禮開天窗,讓我們薄家顏面掃地嗎?妳就是這樣回報養育妳多年的爸爸嗎?」薄永正咆哮。
「我……」她喉頭一緊,儘管心裡覺得不平,怎麼也無法反駁。
人都有弱點,善良心軟就是薄可頤最大的弱點,這點薄永正比誰都清楚,他深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不耐煩,慢慢走上前,雙手往女兒的肩上一搭,用慈父的口吻說:「可頤,爸爸也不想這樣,要不是真的沒有別的辦法,我怎麼捨得這樣對妳?就當作是爸求妳了,我也不是逼妳嫁,只是希望妳能暫時假扮妳姊姊,讓爸爸有時間把她找回來,爸爸答應妳,之後不管妳要當志工好事要去哪裡,我絕對不會阻止,只要妳現在幫爸爸爭取一點時間就好……」說著說著,就要老淚縱橫了。
「可頤,妳爸爸都這麼求妳了,妳就這麼狠心嗎?」薄母加入勸說。
「……那、那總有一個限期吧?」
「兩個月!爸爸保證,不管有沒有找到妳姊姊,兩個月一到,就還你自由。」
兩個月換一輩子的自由……薄可頤的內心正面臨著天人交戰的掙扎與煎熬。
須臾,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就兩個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3 00:48:28
第一章
晚上十一點,邵之雍站在主臥室裡,西裝筆挺,看起來就像個英國紳士,深邃的目光正靜靜的落在雙人床--
縮在雙人床一隅的那團隆起,正是他多日不見的新婚妻子薄可芸。
因為一椿跨國性併購案所衍生出來的私募基金申請,邵之雍為了能一舉獲得超過百分之三十的強勢股權,他在新婚的第二天就撇下嬌妻,親自飛往紐約,和美方高層進行自己斡旋。
一去就是一個星期,只見他忙到連通電話都沒時間打,等他回到台灣,面對的就是一個熟睡的妻子。
她睡了,安靜的睡了。
一盞暖黃的床頭燈,安靜的映照著邵之雍記憶中的美麗臉龐……
白淨的小臉,細緻的五官,宛若洋娃娃般的卷俏睫毛,此時馴順的低伏著,嬌俏的唇瓣柔軟而豐潤。
婚禮上他吻過她,而神奇的是,僅僅只是蜻蜓點水的一記淺吻,柔軟的觸感卻一直深刻的印在他的腦海裡。
她是母親做主為他挑選的對象,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學歷很好,家世背景也不錯,人更是漂亮的沒話說,是個才貌兼備的美人。
大部分的人談感情都是先認識交往,才決定要不要結婚,偏偏他和她是倒著他們才來。選定了這個結婚對像後,他們才依循長輩的期望,在他忙碌的工作行程裡,勉強擠出一點時間見面吃飯,權充是約會。
她教養極好,舉手投足優雅端莊,應對進退合宜有禮,是個十足的大家閨秀,不愧是豪門媳婦的最佳人選,撇除兩人之間沒有深刻的情感基礎不談,這個新婚妻子實在沒什麼可以挑剔的。
望著她的睡顏,邵之雍淡淡的笑了……
豪門婚姻……多麼不可思議,不過是把昂貴的戒指套入對方的手指,兩個素昧平生的人就要同床共枕,分享彼此的生活,共同承擔兩個家族的利益,完成所謂的傳宗接代。
既然是擺脫不掉的牢籠,他只求這個「獄友」可以跟他和平共處,這樣對彼此都好。
低頭輕哂,邵之雍轉身走向緊鄰的更衣間,逐一脫下衣物,接著走進浴室洗去一身的風塵僕僕。
確定腳步聲遠離,床上的薄可頤才敢把眼睛睜開,眸光略顯不安--他回來了,是邵之雍回來了!
她聞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他貫用的古龍水香味。
婚禮那天,長達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們都被迫綁在一塊,也許是因為心虛又或許是害怕,她根本不敢看他,所以無法確切形容他的長相,但對於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她卻記憶深刻。
她不敢睡著,小心翼翼的用棉被裹著自己,直到梳洗完畢的他走出房間,薄可頤才暗暗鬆了一口氣。
開始了,這段假扮新娘的婚姻生活,隨著邵之雍的歸國,終於要開始了,薄可頤緊握雙拳,默默為自己打氣--
兩個月,只要熬過這兩個月,她就自由了,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她追逐自己的夢想。
洗完澡,邵之雍一如往常來到書房,同時打開房裡的三台電腦,準備透過線上即時新聞,精準掌握歐美期股交易市場的變化,畢竟只要數字有些微的變動,就會影響到隔天的台股指數,不容輕忽。
一坐定,他先打電話給他的特助,而特助跟在他身邊也很久了,已經習慣在他每次出差回國的晚上,等候他的電話。
「是我,這幾天金管會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邵之雍淡淡的問。
「口風很緊,誰都不敢先吭聲,就怕惹人非議。」電話那端回答。
沉吟須臾,他馬上指示,「找個名目安排餐會,我想要探探那些人的口風,到時候才能即時應對,因為時機敏感,記得低調一點,免得引人注目。」不忘謹慎叮嚀。
「是。」電話那端的特助趕緊將餐會安排納入首要工作事項。「副總,我們何不用董事長的名義邀約,讓這些官員攜伴參加,不但可以技巧性的軟化餐會的目的,屆時就算風聲走漏,我們也可以說是董事長與老朋友的聚會,以反駁外界的忖測,比較不會落人口實。」
邵之雍思索須臾,「好,你全權處理。另外,別忘了持續注意陸資方面的動靜,務必要在他們行動之前,掌握所有情勢。」
「我知道。」
「先這樣,剩下的等我明天進公司再說。」掛了電話,邵之雍這才開始接下來的工作。
自從邵之雍以執行副總兼任邵陽集團的策略長後,工作量倍增,除了睡覺,他幾乎把時間都花在工作上,但他卻不覺得辛苦,反而樂此不疲。
別人都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但他覺得他只是對自己的工作懷抱更多的熱情罷了,誰教商場上的金錢遊戲總是充滿了意想不到的挑戰,讓人無法自拔的深深著迷於其中。
快速瀏覽即時新聞的同時,目光不忘盯緊螢幕上的數字變化,腦袋裡更是不斷思索著併購案的後續問題。
這一忙,不知道又過了幾個小時,直到疲累終於來襲,他才將視訊從密密麻麻的數字中抽離,閉起眼晴,捏捏痠澀的眉心。
不由自主的,邵之雍居然想起了他和薄可芸的婚前約會,想起她那雙美麗而空洞的眼睛--
第一次,他們約在一間法國餐廳,爾後的幾次約會,也都是在那裡。
他們幾乎沒什麼交談,默默的吃著各自的精緻美食,要不是彼此都知道坐在對面的這個人,就是不久以後的結婚對象,看起來還真像兩個被迫並桌用餐的陌生人。
薄可芸給他的印象,就是一個美麗卻冷清的冰山美人。
他至少對工作有熱情,但他真的懷疑,薄可芸直到熱情為何物嗎?
不論什麼時候,她都是中規中矩的名媛打扮,舉手投足總是維持在無可挑剔的完美狀態,幾乎很難從她那張妍麗的面龐看出什麼喜怒哀樂。
每次望著她精緻的臉孔、空洞的眼神,邵之雍總覺得她看起來像極了放置在玻璃櫥窗裡的陶瓷娃娃,雖然很美,卻缺乏自我。
不過或許就是她少了自我主張的恬靜個性,才會讓母親一眼就看中她當媳婦,畢竟豪門媳婦要的就是那份不真實的完美。
無所謂,只要她不驕縱、不耍脾氣,不要妄想她犧牲工作遷就她,他自然會給她一輩子不愁吃穿的憂渥生活,就算沒有愛,維持一段相敬如賓的婚姻,應該不是太難。
畢竟他們都是成年人了,責任就是責任,義務就是義務,完成是他們唯一的使命。
看看時間,凌晨三點,他該回房睡覺了,一大早去公司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很多問題要在會議上討論,他得保持精神才行。
等把電腦關好、東西收拾好,邵之雍走出書房,漫步回到主臥室,幾乎在他剛躺到床上的同一時間,以為早已熟睡的妻子突然一古腦兒的跳下床,瞠瞪著美目,一臉驚駭的望著他--
「妳怎麼了,不是已經睡了嗎?」邵之雍莫名其妙的望著驚醒的她,唔,原來她也不是完全沒有喜怒哀樂嘛。
瞧,那雙眼睛就像雷達探測器一樣,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說不定只要他稍有動作,子彈馬上會在第一時間射穿他,下一秒,邵之雍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居然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
「你、你、你……你怎麼進來了?」薄可頤緊張到舌頭都打結了。
新婚的第一晚上,邵之雍一直待在書房裡,她還以為他打算以後都住在書房,把房間讓給她,怎麼現在他卻跑回來了?
「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床,我為什麼不能進來睡覺?」他啼笑皆非地反問她。
「可是……我不習慣跟人家睡。」事實上,她是不習慣跟「姊夫」睡在同一張床上,儘管什麼事都沒發生,但還是會讓她有亂倫的錯覺。
「那我奉勸妳最好現在開始習慣。」
不帶感情,簡單的把話說完,他拉過被子倒頭就要睡,偏偏有兩道如利刃的眸光一直猛盯著自己瞧,他睡得著才怪!
遲遲沒等到她躺回床上,邵之雍蹙眉撐起身子,沒好氣的看著她,「妳到底要不要睡覺?」他很累,想要早點休息。
「你、你……我、我……」想睡是想睡,問題是有他在,她哪敢睡?「邵之雍,我、我可不可以跟你商量一件事?」她問得戒慎恐懼。
「快說。」不要浪費他睡覺的時間。
「我們可不可以不要有親密關係?雖然我們已經結婚了,但其實跟陌生人沒啥兩樣,這樣……」她漲紅臉,語氣吞吐。
邵之雍明白她是害怕夫妻間應該履行的義務,但她終究得為他生兒育女,只是時間早晚罷了,再說,不是每個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如果她不是心甘情願,他也不想碰她,他對於扮演強暴犯侵犯自己老婆的這種蠢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看到她心驚膽顫的模樣,他忍不住嚇她,「這樣說不定會更刺激……‧」
果不其然,她原本紅通通的臉蛋倏然刷白,活像是見鬼似的,渾身上下抖個不停。
她的反應讓他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隨即斂容,「我不可能永遠都不碰你,妳已經是我邵之雍的妻子,自然得替我生兒育女,除非妳可以一個人完成這件事。」
她又不是笨蛋,當然曉得光靠一個人是生不出小孩的,只是他想要小孩,也得找對人生,她只是被迫嫁給他的臨時冒牌貨,並不是他真正的妻子,白白被吃干抹淨、幫忙生小孩這種事,她可不幹,她不想年紀輕輕就當他的代理孕母。
「當然不是永遠,只是暫時不要……我需要一點時間做心理準備。」她擺出怯生生的模樣,努力替自己爭取一點緩衝時間。
「妳的暫時是多久?」
「至少也要兩個月。」兩個月也是她和老爸的約定期限,只要熬過去,她就安全了。
「答應妳我有什麼好處?」商人是講求利益的,她跟他商量談判,不會連個誘因都沒有吧?
「我、我……」吞吞吐吐。
看來他這個妻子不是什麼談判高手,不過既然她說她需要時間來熟悉這段婚姻、熟悉他,那還有什麼比親手打點對方的生活更迅速的呢?
「我答應妳,但是--」
「但是什麼?」
「以後我生活上的大小事情,妳得親自幫我打理。」
聞言,她隨即綻開一抹燦爛的微笑,「沒問題。」她邊說還拚命的點頭。
薄可頤原本還以為得花上一番功夫才能說服他,沒想到他居然這麼爽快就答應,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伴著笑容,盈滿希望的光芒從邵之雍記憶中的空洞美目裡迸射出來,他一時震懾得忘了呼吸,久久無法回神。
不可思議,原來她的眼睛這麼美,這麼會說話!
雖然他已經答應了她,但薄可頤很怕他會臨時反悔,所以不放心的又在確定了一次,「是兩個月喔,不是兩天或者兩個禮拜。」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想在競爭激烈的商場上立足,首先就要具備一諾千金的勇氣,只有笨蛋才會食言。
「你真的願意‧‧‧‧‧」
邵之雍被她的屢次懷疑惹毛了,語氣變得森冷,「薄可頤,在床上就只有兩件事可以做,一是睡覺,而是做愛,我給妳一分鐘考慮,要睡覺就快點上來躺好,若是要做--」
沒等他說完,薄可頤趕緊爬上床,安安分分的躺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動彈,超級「俗辣」。
「被子。」
「喔,對不起,給你、給你。」她趕緊把自己霸佔的棉被虔誠的獻出大半,自己則拉著一小角,轉身背對他,縮成小蝦米似的偷偷竊笑起來。
一直感覺到有不明的顫動傳來,邵之雍納悶的瞟了背對自己的身影一眼,暗忖,她這是在竊笑嗎?
他沒看錯吧,冷清的冰山美人居然也有這麼人性化的時候?
翌日清晨,薄可頤在廚房裡悠閒的煮著鹹粥,突然聽到清晰的電話鈴聲傳來。
誰啊,這麼早?心裡納悶嘀咕的同時,她已經放下手裡的湯匙,快步走到客廳接起電話--「喂,你好,請問哪位?」
是邵之雍的司機打來的,說車子臨時有些問題,會晚個十分鐘來接他,她這才意識到那個正在房裡呼呼大睡的某人是要上班的,而她剛剛還擅自把他的鬧鐘給按掉,心裡不禁一驚。
在她力持鎮定,禮貌的詢問下,司機先生告訴她,邵之雍每天都六點半準時出門上班。
天啊,六點半?這麼早去公司是要幫老闆洗碗喔?要是她,寧可在床上多賴一會兒,反正工作永遠做不完,過勞死又不能換金牌。
掛了電話,她看看時間,已經六點二十五分了,再不叫他起床,帶回鐵定來不及吃早餐。
她急忙繞回廚房將爐火關掉,然後迅速走向主臥室,準備叫他起床,沒想到在她即將走到床沿時,不小心踢到鋪在床腳邊的長毛毯,雙腳不受控制的絆在一塊,她反應不及,整個人便直接往前僕--
「呃……」一聲氣窒的悶哼響起,無端遭此橫禍的邵之雍突然睜開眼睛,帶著微慍擰著眉,瞪著莫名其妙撲到在他胸膛上,害他差點一命嗚呼的女人。
「對、對不起,我只是要來叫你起床……」
「這還是我生平見過最有創意的方法。」被撞得肋骨發疼的邵之雍咬牙切齒的說。
「呵呵,快別這麼說。」她的嘴角微微抽搐,冷汗直冒。
知道自己闖了禍,薄可頤慌張的想要爬起身,手忙腳亂的在他身上一陣亂壓,竭盡所能的想撐起自己的身體,驀然,邵之雍倒抽一口氣,低吼,「別動!」
她循聲看向她的同時,掌心隱約摸到一個不尋常的硬物……她頓時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只是早上起床的生理反應。」邵之雍沒好氣的說。
聽到他這麼直接的說明,薄可頤只覺得一股熱潮瞬間爬上頸腮,小臉爆紅,她飛快的抽回收,踉踉蹌蹌的從他身上離開,連退數十步,直到腳跟頂到一旁的矮櫃。
邵之雍重重的呼了一口氣,這才緩緩起身。
他眉目低垂,窘得無地自容,完全不敢看向他,「那個……剛剛司機先生打電話來說車子有點問題,會晚十分鐘到,我想你再不起來梳洗,會來不及吃早餐。」
他正坐起身,抓過床頭那只名師設計的電子時鐘,眉頭蹙緊。他怎麼會睡得這麼沉,居然沒聽到鬧鐘響,這種事從來沒有發生過,該不會是鬧鐘壞了吧?
似乎是看穿了他心裡的納悶,薄可頤連忙自首,「鬧鐘沒壞,是我按掉了,我想說你昨天很晚才睡,所以……」
燃燒著火焰的黑眸冷不防的掃了她一眼--
薄可頤呼吸一窒,呃,有壓力,他那張撲克臉真讓人有壓力,要是她繼續待在這裡,等一下一定會死的很難看,她還是快點滾出去好了,「你先去刷牙洗臉,我去幫你把粥舀起來放涼……」語音剛落,她轉身就要走出房間。
「等等--」他翻開被子起身下床,「先幫我把今天要穿的衣服準備好。」
「啥?」她猛地回頭,用不解的傻氣模樣望著他。
「不是說好了嗎,以後我生活上的大小事,妳都得親自幫我打理。」
恍然大悟,「我馬上去。」剛邁開一步馬上又轉過頭來,「對了,你想要穿哪一套?」
他不在的這幾天,她偷偷看過他的衣櫥,嘖嘖,絲毫不比女人遜色,那些衣服摸起來的質感非常好,連她這種對時尚毫無概念的傻瓜都知道不是普通貨,一定很貴。
「隨便,妳決定就好。」話落,他轉身進浴室梳洗,不再理她。
是、是、是,她現在的身份是他的妻子,從今天起要開始負責打點她的生活,不知道她給他準備一套「國王的新衣」,他老大願不願意穿……
薄可頤一想到那滑稽的畫面,忍不住頑皮的吐吐舌,淘氣的走進更衣間,在他的衣櫃裡刷刷刷的飛快抓出成套的西裝、襯衫、領帶……
嘿,很厲害是不?她自己也這麼覺得,也許她很適合當管家也說不定。
幾分鐘後,邵之雍一臉清爽的走了進來,趁他動手更衣時,薄可頤正想要躡手躡腳的溜出去,表情像極了一隻鬼祟的小老鼠,非常滑稽,怎知,忽地,她的胳膊猛地被拽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3 00:48:54
第二章
「妳要去哪裡?」
薄可頤瞪著自己受困的手,滿臉不解。「去幫你把粥盛好。」她給了一個合理的說詞,實際上是因為他在換衣服,她不好意思留下來觀看,覺得早點退開比較禮貌,偏偏有人不這麼認為--
「過來幫我打領帶。」話落,他把銀灰色的領帶塞到她手裡,然後逕自在她面前脫下睡褲,換上擺在一旁的西裝褲。
薄可頤一時間不知道該看向那裡,頓時臉紅心跳,整個人腦充血,隨時都會爆炸似的。
「快點!」他敦促。
「喔……」她猛地回神,急忙想把領帶環過他的後頸,但是--「呃,可不可以麻煩你低下頭?」她發現他比她想像的還要高大,就算她已經很用力的踮起腳、伸長了雙手,還是勾不到他的脖子。
邵之雍微微牽動嘴角,從善如流的低下頭,兩個人的臉頓時靠得好近好近。
薄可頤忍不住在心裡嘀咕,明明是小姨子,卻要用妻子的身份站在自己姊夫面前,真是有說不出的詭異,而且為什麼她還得幫他打領帶?這麼親密的事,讓她渾身不自在。
她很快地將領帶繞過他的脖子,非常努力地不去看他,可偏偏他的臉就這麼近,視線怎麼躲也躲不掉……
平心而論,邵之雍長得很好看,俊秀的臉孔乍看有幾分豪門弟子養尊處優的粉氣,幸好他的雙眼烔亮銳利,有著凜凜的氣魄,配上濃密的雙眉、高挺的鼻樑、厚薄適中的唇,真的很難忽略他出色的外表。
遲遲沒等到她打好領帶,邵之雍抬目掃了她一眼,發現她正盯著自己瞧,而那雙黑漆漆的眼眸裡,似乎有著孩子般的困惑。
「怎麼了?不會?」他低聲問。
突如其來的詢問,讓她慌張的回過神,猛一抬眼,就撞進他深邃的黑眸裡,整個人像落入陷阱的小動物,瞬間動彈不得,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忽地,他溫暖的大手分別握住了她抓著領帶的左右手,她驚嚇的想抽回,卻被他牢牢抓住——
「我教你,好好看著。」
邵之雍握著她的手,慢慢的移動,手中的領帶在他的引導下流暢的穿梭,不一會兒,一個完美的領結遂而出現,他繼續拉著她的手調整長度,把領結慢慢推到頂端,「記住了嗎?」
「……」她壓根兒不知道自己是否記住了沒,只覺得腦袋發脹,思緒一片空白。
「沒關係,多練習幾次就會了。」
啥,多練習幾次?意思是說,以後她每天都得幫他打領帶嘍?天啊,一次就夠她頭昏腦脹了,要是每天早上都來這麼一回,她會瘋掉的。
「在想什麼?妳臉都紅了。」
他的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臉龐,引起她一陣酥麻的顫憟,驚惶的連忙往後退了一大步——
「我、我去幫你把粥舀起放涼。」說完,她便慌慌張張的衝出更衣間。
邵之雍忍不住多瞥了那逃竄身影幾眼,等他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在追逐什麼時,他驀地蹙起眉,收回視線,迅速的整裝完畢。
等邵之雍來到餐桌前,一碗熱騰騰的鹹粥就擺在他面前,方纔還慌慌張張的薄可頤已然恢復鎮定,臉上的紅暈淡了不少。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這幾百年沒吃過的玩意兒。
「鹹粥,怎麼,你不喜歡?」她機敏地問。
他沒回答,逕自入座,抓起調羹,舀了一匙送進嘴裡。一開始還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反正暖暖的很順口,便一口接一口的往嘴裡送,等他意識到,已經盤底朝天,他卻意猶未盡。
「還要嗎?」薄可頤開心的問。
「嗯,再來一點。」
不知不覺他就這樣連續吃了三碗粥,而後才滿足地起身漱口,準備出門上班。
以前,他的早餐就是一杯黑咖啡,沒想到今天居然連吃了三碗粥,實在是太美味了,胃滿足了,心情也跟著柔軟起來。
「一大早,妳去哪裡買的粥?」他在玄關套著鞋子,隨口問道。說來汗顏,他在這裡住了那麼久,還不知道附近有賣這麼好吃的鹹粥。
薄可頤一臉古怪的看著他。好笑了,這少爺難道不知道他住的是高級住宅區嗎?要在這裡找家早餐店,簡直比登天還難,頂多只有幾件高級餐館,但也不可能一大早就開門營業,新婚的第一天她就領教過了,二他居然對自己的地盤一無所知。
幸好她在美國唸書時磨練出一身好廚藝,弄點食物餵飽自己還不成問題,在高級住宅區餓死,實在不是什麼太高級的事。
「我自己煮的。」
從她手中接過公事包的邵之雍詫異的瞟了她一眼,「妳會下廚?」
咦,有這麼稀奇嗎?擺脫,人吃五榖雜糧,下廚弄點東西填飽肚子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她有必要這麼驚愕的盯著她嗎?還是,他擔心吃了那些粥會拉肚子?
「不放心的話,要不要幫你準備胃藥帶去公司?」她發誓,這絕對是百分之百誠懇的建議,不是故意酸他的,無奈偏偏有人不領情……
邵之雍的眸光化作兩道冷箭,狠狠朝她射去,「不用。」語氣冷漠極了。
真難伺候,這樣也不高興。薄可頤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悲情小媳婦,而那個天理難容的惡婆婆則是邵之雍。
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渾然沒有發覺他早已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妳顏面神經失調?」他忍不住皺著眉頭問。這女人的怪表情還真不少。
「嘿嘿……對啊,看醫生看了好久了。」神經大條的她,嘻皮笑臉的回道。
果然,邵之雍完全無法理解她的冷笑話,送了她一記大白眼後,大步走出家門,臨走前不忘交代,「明天再煮一次。」
唔,再煮一次……那時代表他喜歡著和口味嘍?真是個彆扭的男人,喜歡就直接說嘛,她雖然偷偷找嘲笑他,卻也因為他的這句話,不自覺站在玄關傻笑了好久。
前往公司的路上,坐在後座的邵之雍翻著財經早報,但腦海中想的全是薄可芸,報紙裡的內容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奇怪,他明明記得薄可芸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沒想到身嬌肉貴的她居然會下廚,而且手藝還挺不賴的,完全不輸給邵家專門負責張羅三餐的老廚師。
怎麼回事?難不成……是他搞錯了?
當天晚上下班回家,邵之雍推開緊鄰著臥室的更衣間,就看到薄可芸踮著腳尖不知道在忙什麼,整個人氣喘吁吁的。「妳在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問話,讓站在椅子上的薄可頤著實被嚇了一大跳,高舉在半空的雙手一鬆,眼看原本舉著的床罩就要迎面砸向自己,急著閃躲的她重心不穩,搖晃了幾下,便整個人往後倒去——
「小心!」千鈞一髮之際,邵之雍大步衝上前,即時接住她,不過他根本感受不到她的重量,不禁懷疑這個女人吃進肚子裡的東西都到哪裡去了!
緊閉雙眼,驚魂未甫的薄可頤緊緊攀住他,嘴裡下意識地叨念著,「呼~我的媽呀,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念完了沒?救你的人是我,不是佛祖也不是菩薩,更不是上帝!」皺眉望著懷裡的女人,沒好氣的說。
薄可頤一聽,連忙張開雙眼,一看到邵之雍的臉,她趕緊掙扎,想從他懷裡逃開,果然,他一放手,她馬上閃得老遠,「謝謝。」
邵之雍看著她一連串的表情和動作,有點無奈又有點好笑,她幹麼一副男女授受不親的貞潔模樣,看來他應該打一塊「貞潔烈女」的金牌給她。
她偷覷了他一眼,發現他似乎還在等待她的回答,玉指一伸,指向地上的床罩解釋道:「我在整理之前送洗的床罩,這樣比較不佔空間。」
「要放哪裡?」
「最上面的空格。」
邵之雍單手撈起床罩,手臂輕輕一帶,折騰她老半天的玩意兒就這麼乖乖的躺在空格裡,看得她簡直快嘔死了,真是的,連床罩也欺負她矮!
「謝謝。」
邵之雍沒有回應,逕自脫下外套,解開束縛了一天的領帶,「我要洗澡。」
「喔。」洗澡就洗澡,應該不用跟她報告吧,薄可頤暗自咕噥。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邵之雍只得耐著性子提醒,「我的衣服——」
啊對喔,她差點又忘記了,從今天起,她得負責打理他生活的所有事!薄可頤趕緊拿出的換洗衣物,恭敬雙手捧到他面前,他才滿意的走向浴室。
他一走,渾身緊繃的薄可頤馬上放鬆的吐了一口氣,「真是個讓人有壓力的男人……」小聲嘟嚷。
不,或許讓人有壓力的不是邵之雍這個人,而是他們各自的身份,畢竟對她來說,他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她的朋友,而是她的姊夫。
偏偏她卻得用妻子的角色和自己的姊夫一起生活,為他張羅大小事情,可是每做一件事,她就會想起姊姊,總覺得自己好像逾越了什麼似的,這才是讓她一看到他就會不由自主緊張的主要原因。
就在她還在深感煩躁之際,宛如喪鐘的嗓音又傳來了——
「薄可芸!薄可芸——」
「喔,馬上來。」不知道這個姊夫又要叫她做什麼,如果他敢叫她幫忙刷背,她就拿馬桶刷來伺候他,徹底洗滌他的心靈,看誰厲害,哈哈哈!
只不過薄可頤才剛走到浴室門口,原本緊閉的門,倏然被打開——
眼前的男人全身赤裸,僅在腰間圍了一條毛巾,所以他壁壘分明的胸膛、精瘦的窄腰、肌肉結實的雙腿,此時此刻全都一覽無遺……
唔,看不出來他身材這麼好原本還以為養尊處優的他是只白斬雞呢,沒想到這麼有看頭。
好樣的,他不是很忙嗎?忙到晚餐也不回來吃,害她煮了一堆菜,結果統統餵給垃圾桶,這麼忙的傢伙居然有時間鍛煉身體,嘖嘖,真是吃飽撐著。
她唾棄他,可又忍不住緊瞅著他身上的完美線條,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見如此養眼的男色,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想不想摸摸看?」邵之雍帶著冷笑問道。
「……不、不用了。」太刺激了,刺激到她幾乎要暈過去。
「那就把口水擦一擦!」
他調侃的尖銳字眼想一桶冷水,毫不客氣的從她頭頂倒下去,只是不但沒有讓她凍得唇色發白,反倒滿臉爆紅。
「抱歉。」她這麼失禮的舉動被他看穿,一時緊張的依言胡亂用手擦著自己的嘴,卻沒發現她根本沒有流口水。
她這個模樣說有多蠢就有多蠢,邵之雍看到都快笑死了,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表情反而變得更嚴肅,「妳洗過澡了嗎?」
聞言,她猛然抬頭,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他該不會要拉她共浴吧?夠了喔,這個臭男人!
對新婚夫妻來說,洗鴛鴦浴確實是一種情趣,但對她來說太過刺激了,很抱歉,她尺度沒這麼寬,冒牌新娘沒必要賭這麼大,再說,他不是答應過兩個月內都不會碰她嗎?
「呃,很抱歉,我已經洗了,不用麻煩了,不用麻煩了……」只差沒冒出一句「牛仔很忙」的,邊說邊往後退,硬是和他拉開安全距離。
「妳洗澡的時候有熱水嗎?」
他是在問廢話嗎?「有啊,還差點燙掉我一層皮呢。」
「那為什麼現在只有冷水?」他老大不爽的問。
薄可頤一聽,思索須臾,倒抽一口氣,接著顫抖著嘴角,陪笑臉,「一分鐘,給我一分鐘,我現在就去把瓦斯開關打開,別生氣,我馬上去。」說完便轉身飛也似地跑向後陽台。
都怪她這要命的好習慣,洗完澡巡視門窗時,順手就把瓦斯開關也關了,哪記得晚歸的工作狂還沒洗澡呢!希望他不會因為這樣而感冒了,不然,他應該不會讓她好過。
好不容易洗完澡,看在她虔誠送上熱騰騰的水餃讓他當宵夜的份上,邵之雍那張撲克臉總算緩和了不少。
他夾起一顆渾身飽滿的水餃,沾了一點醬油就往嘴裡送,好吃!鮮甜的滋味大大撫慰了他的胃。
平常加班,特助總是買便當給他吃,油膩膩的菜色讓他越來越不敢恭維,要不是因為肚子餓,他連碰都不想碰,可是這水餃就不一樣,菜肉的比例剛剛好,皮薄餡多,飯店名廚都不見得能做得這麼好吃。
「妳去哪裡買的?」他真的很好奇。
「我自己包的。」她一臉得意。
「妳還會包水餃?」邵之雍滿臉詫異,他以為她會煮鹹粥就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她還會包水餃。
會練出一身好手藝,確實是她史料未及的,當初她一個人被丟到人生地不熟的國度,異鄉不合口味的食物根本無法撫慰她的寂寞,由於實在太想念家鄉的味道,她便想方設法的找人學,甚至跑到中國餐館端盤子,只為了學點家鄉味。
「我連湯包都會做呢,不信,改天做給你嘗嘗」薄巧的唇淺淺笑開。
「妳真是讓我驚訝,跟結婚前認識的妳,簡直判若兩人。」
呃,判若兩人——他、他該不會是發現什麼了吧?他們才剛開始兩人生活,不會這麼快就被揭穿了吧?
看,就說爸當初想的太天真了!姊姊那麼優秀,是薄家的驕傲,凡是見過她的人,無不對她豎起大拇指,她們雖然是雙胞胎,但除了長相幾乎一模一樣,其他的根本天差地別,精明如邵之雍,怎麼會分辨不出來呢?現在怎麼辦,萬一穿幫了……
「我真的跟結婚前差很多嗎?」她忐忑不安的問。
他把她的緊張誤以為她是在擔心自己表現不好,孰不知,他卻覺得這樣的她可親多了,讓他覺得他面對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尊玻璃娃娃。
他微微牽動嘴角,伸手捏一捏她緊繃的小臉,「別緊張,這樣很好。」
吁~那就好,原本已經懸到半空中的心,總算可以緩緩放下,緊繃的小臉也跟著漾開一抹微笑。
邵之雍緊瞅著她的笑臉,她笑起來很甜,嘴角彎彎的很可愛,整張臉好像透著光彩,不只是視線被她深深吸引,無法移開,就連他的指尖,也被她軟嫩的肌膚給迷惑了,一時間捨不得離開,不斷輕輕摩娑著她精緻的臉龐,眸色漸漸變得濃黯……
他的指尖來回在她臉上撫著,黑眸宛若深不見底的潭水,看得她不免有幾分昏眩。
為什麼這樣不吭一聲的看著她……
為什麼要笑得這麼養眼?
他一定不知道,他要笑不笑的樣子看起來很桃花,就連原本殺氣騰騰的眼睛也透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該……不會是在對她放電吧?要不然她為什麼會有一種觸電的感覺,渾身麻麻的,好像有電流在身體裡流竄似的。
不行、不行,得保持距離才行!
她好緊張,緊張得快要喘不過起來,在徹底淪陷的前一秒,她一把抓開他的手,不去看他曖昧的眼神,故作滑稽的傻笑道:「好癢,別弄了。」
邵之雍這才意識到自己太放肆了,連忙假裝輕咳掩飾自己的情緒,故作輕鬆地問:「妳的手藝都是去哪裡學的?」
「唸書的時候,打工餐廳裡的師傅教我的。」
「妳爸爸讓妳去外面的餐廳打工?」挑眉。
他沒聽錯吧?薄家疼寵女兒是出了名的,更何況還是這麼如花似玉的女兒,他不敢相信岳父大人居然會放心讓女兒出去打工。
看著邵之雍不可置信的表情,她驚覺自己又得意的忘了身份,趕緊傻笑敷衍,「只有幾天而已,爸爸知道了,馬上不許我去,說起來也不算是正式打工,我媽說我就是瞎胡鬧。」
「妳是家裡唯一的掌上明珠,岳父岳母自然捨不妳得吃苦。」
「是呀、是呀……」
突然間,薄可頤整個人一僵,等等,什麼唯一?她哪是什麼見鬼的唯一?他該不會不知道她和姊姊是雙胞胎吧?瞪大雙目,不可置信的瞟向他。
太荒謬了,他怎麼會連她最基本的家庭背景都不知道,就決定都把她娶進門相處一輩子?還是說,這年頭的婚姻都流行「最熟悉的陌生人」這種風格?
不懂,她真的不懂……
看不出邵之雍這個工作狂還挺有家庭觀念的,聽到他至少每半個月會回家陪老媽吃一次飯,薄可頤還以為自己遇到外星人了,想來她根本就不記得,上一次他們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當人家媳婦的都這樣,一聽到要去公婆家吃飯,腸胃總會不自覺的緊縮,尤其她還是個不靈光的冒牌貨,平常應付一個邵之雍就夠讓她忙的了,這回得一次面對三個邵家人,看來她皮得繃緊一點了。
車子在半山區的方向駛去,忽地,一扇氣派的銅雕大門映入眼簾,薄可頤不自覺的瞪大眼,邵之雍按下遙控器,沉重的大門便緩緩開啟,他將車子繼續往前開,不一會兒,邵家大宅就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棟富麗堂皇的豪宅,巴洛克式的建築風格,花團錦族的庭院造景裡,噴泉、雕像畫龍點睛的更增添幾許氣派。
薄可頤不可思議的看了看,頓時明白父親為什麼會這麼重視這段婚姻,甚至不惜要她假扮姊姊,因為——邵家實在太有錢了,光是住的地方就有薄家的幾倍大,能夠擁有如此氣派的豪宅,不難想像邵家的事業版圖有多驚人。
一下車,管家馬上出來迎接兩人,薄可頤像個小媳婦似的緊跟在邵之雍的身後,隨著他走進豪宅,一到客廳,豪華的沙發上就只看到邵鎮東坐在那裡看報紙。
「爸,我們回來了。」
「爸。」她趕緊賣乖的跟著喊一聲。
邵鎮東聞聲,放下報紙,瞄了新進門的媳婦一眼,「嗯,可芸也一起回來了,好。」
呃……真是個有威嚴的父親,比起她老爸是更勝一籌,薄可頤不敢多看那雙犀利的目光,之得佯裝溫順地低垂眉目,一見到邵之雍坐下,她也趕緊乖乖的挨坐在他身旁,腰桿打得筆直,雙手交疊在腿上,看起來非常有教養,只是能撐多久……她就不知道了。
「媽呢?」
「下午就出門了,剛剛打電話回來說已經在路上了,應該快到了。」
話鋒一轉,父子遂開始聊起集團經營的事情,話題一個比一個還要深澀,她自然一句也插不上,索性正襟危坐保持安靜,好淡化自己的存在,如此才是萬全之策。
做生意果然是大學問,瞧這父子倆一起聊起生意,說多開心就有多開心,根本都忘了時間了呢,就在薄可頤覺得自己小腿快要抽筋時,阿彌陀佛,婆婆終於回來了,可是,不妙……
婆婆一進門就端著一張臉,雖沒有怒目飛揚,但是有眼睛的都看的出來她心裡不快。
「媽。」邵之雍先喊。
「媽。」她趕緊補一記甜一點的。
婆婆看了她,也沒啥好臉色,笑容也很勉強,「可芸也來啦,餓了吧,我放個東西就開飯,你們先去飯廳那吧。」
待邵父起身,他們兩人才尾隨其後,等邵母也入座後,晚餐才正式開始。
「怎麼了?是誰又給妳氣受了?」邵鎮東主動問。
「還不是沈太太,整個下午就她一個人在炫耀,我說什麼就駁我什麼,存心找渣,說到底,還不就是記恨當初說親,我們動作比他們快,她也不想想,她那不成才的兒子成天泡酒店,那個做爸媽的會放心把女兒交給那種人?」
「何必跟她計較呢,難得兒子帶媳婦回來,一家人好好吃頓飯,別為了不相干的人搞得心情不好。」
「我當然會好好吃飯,因為我兒子娶了個好媳婦,她兒子還在打光棍呢!」
好媳婦?這三個字可是讓薄可頤的冷汗一陣狂飆。
「可芸,來,多吃點,瞧你瘦的。」
邵母夾了好多菜,薄可頤馬上把碗湊過去,隨即禮貌的回道:「謝謝媽,媽,您也多吃點。」
「好、好,我們大家都多吃點。喏,兒子,你最愛的辣子雞丁,媽特地叫廚房幫你準備的。」
唔,他最愛的菜是辣子雞丁啊,她要趕快記起來,多瞭解他的喜好,以後就拿美食來安撫他,應該可以過一陣子的好日子。
用完餐,四個人轉移陣地到客廳,閒話家常,但薄可頤卻發現,這家人閒聊的話題都很生硬,聽得她昏昏欲睡、頻頻走神……
「可芸?可芸?」婆婆連喚了她兩聲。
「媽在問妳明天要不要跟她去聽音樂會。」邵之雍連忙提醒。
音樂會?!慘了,她不是這路數的人呀……
「我記得妳對古典音樂也很有興趣,媽怕妳整天待在家會悶壞,不如跟媽一起去吧。」
薄可頤用求救的目光看了邵之雍一眼,沒想到——
「既然妳喜歡,那就跟媽一起去吧!」
薄可頤頓時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欲哭無淚……「好的,謝謝媽。」
她有預感,明天那場音樂會,將是一場極為艱辛的考驗,考驗著她的耐力與睡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3 00:49:17
第三章
隔天晚上,邵之雍下班回家,就看見妻子垂頭喪氣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關心的問道:「怎麼了?音樂會不好聽嗎?」
薄可頤嘴角抽搐,好聽,好聽極了,好聽到她都睡著了,結果被傳說中的沈太太看見,婆婆那時候的表情,冷峻得活像是喜馬拉雅山山頂的陳年積雪。
「妳睡著了?」邵之雍看她的表情,似乎猜到發生什麼事,連忙驚訝的問。
是不能睡喔,就說她不是走這個路線的呀!「……對。」
接著夫妻倆一陣沉默,她原以為邵之雍會像婆婆一樣生氣,認為她丟了他們邵家的臉,但過了許久,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她便偷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的雙肩異常顫抖,幾秒鐘後,平日矜持的貴公子居然不計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這下她真的傻眼了。
她怎麼這麼有趣啊,居然在音樂會上睡著了,那不是她最喜歡的古典音樂嗎?難道說,她喜歡的原因是因為那些音樂可以讓她迅速入睡嗎?原來氣質千金也有沒有氣質的時候,好可愛呀!
嗟,有沒有這麼開心啊,真榮幸她娛樂了他,薄可頤憤憤的睨了他一眼,才說,「別笑了,媽好像很生氣,怎麼辦?」她苦惱的是這個,惹毛了婆婆的嫩媳婦,有幾個能有好的下場的?光想就令人害怕。
邵之雍一聽,輕咳幾聲,隨即斂起笑容,「抱歉……的卻有點棘手,因為我母親很怕丟面子。」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才好?打電話跟媽道歉,還是送什麼東西給她?」薄可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妳得補償她一回面子。」邵之雍說。
「補償面子?」那是什麼?她聽都沒聽過。
「對甜點拿不拿手?」
「應該還OK吧,餅乾、蛋糕、派呀我都有做過。」但這跟面子有什麼關係?
「太好了!」他招招手,示意她把耳朵靠過來。
嘖,故作神秘!要是他的辦法太爛,她就……她就殺了他給自己墊背,反正她得罪了婆婆,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薄可頤蹲在他腳邊,把耳朵湊上前——
他的聲音聽起來低低的,有點像今天演奏會上的大提琴,讓人不自覺的放鬆,尤其他說話時,熱氣不斷吹拂在她耳朵上,像羽毛似的,搔得她本來就敏感的耳朵癢癢的。
他們靠的這麼近,她只要輕輕呼吸,就能聞到屬於他的氣息,叫人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
「……」她還沉浸在耳語的曖昧氛圍裡,黑白分明的大眼又露出孩子般的迷惘。
「到底聽清楚了沒?」見她沒有回應,他不耐煩的拍了她後腦勺一記,力道不大,但足夠讓她回神了。
她猛地回過神,一看見她銳利的眼神,馬上就心虛的紅了臉,連耳根子都沒能倖免。
「我……我累了,要準備去睡了。」
她牛頭不對馬嘴的丟下話,旋即慌慌張張的起身要逃開,孰料,由於她心緒太過紛亂,一時沒有注意,拐到他的腳,一個踉蹌就往他身上跌。
邵之雍好心的想要扶她,偏偏該死的手哪裡不好扶,居然一把握住她柔軟的胸房,將之完全包覆住——
這下,她不只是臉紅了,整顆腦袋燙得都要冒煙了,而邵之雍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喉口緊縮,方才感受到的豐軟,還強烈的刺激著她的理智。
沉默僵持了半響,薄可頤才開口,「你——色狼!」她懊惱的拋下話後,又羞又窘的快步衝回房間。
啥,色狼?他是基於好心才出手幫忙的欸,這個指控實在冤枉,而且她也不想,他們現在可是夫妻,他答應給她兩個月時間適應,也沒有食言過,就是不希望讓她覺得不舒服,心裡有陰影,不然,早在新婚之夜,他就可以把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做盡了,別說是她的胸部,就連她整個人都是他的,她到底懂不懂啊?
邵之雍一肚子惱火,恨不得打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頭都裝了什麼,豆花嗎?
更讓他哭笑不得的是,前一晚罵他是色狼的女人,第二天卻像只小麻雀似的不斷跟他道謝——原來婆婆愛吃甜食,尤其是蜂蜜蛋糕。
剛好隔天是婆婆每月一次招待姊妹淘到邵宅打牌喝茶的日子,薄可頤聽從邵之雍的建議,當一個才貌雙全的好媳婦,捧著親手做的蛋糕去孝敬婆婆,又在婆婆打牌時慇勤遞茶水,讓婆婆的好姊妹們羨慕不已,再者,沈太太不愛吃蜂蜜蛋糕,婆婆看著死對頭氣悶,更是覺得得意,也扳回面子。
幸好老天爺也很幫忙,一整個下午,邵母打牌把把贏,自然又幫薄可頤加了幾分。
一看到邵之雍下班回家,薄可頤馬上衝到他身邊,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媽笑得好開心,一直誇我乖,還說我是她的福星。」她一掃陰霾,不斷在他耳邊重覆這句話,腳步更是輕快的跳躍著,就像個孩子一樣天真開心。
原來冰山美人遇到真正開心的事,也是會手舞足蹈的嘛!
不過她太得意忘形,突然一個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摔到地上,邵之雍連忙圈住她的腰,「小心一點。」口氣是連他自己都沒擦覺的寬容寵溺。
她仰望著他,熱潮又不由自主的湧了雙頰,她突然覺得他此刻看起來好迷人,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在不知不覺中吸走了她的神魂,教她腦袋一片空白,思維停頓。
有一瞬間,她真想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的看著他,直到聽見他喚了可芸兩個字,她才想起自己的身份,當場被打回原形,連忙回過神來。
他喊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姊姊的,可是,他喊著名字的時候,那雙眼睛明明是看著她的呀……
「妳在想什麼,為什麼想得這麼入神?」莞爾問。
「我……」她想什麼?能想什麼,她只想趕快撐過這兩個月,早點脫離假扮的生活,臉一凜,她搖頭道,「沒事。」推開了邵之雍,逕自回房。
疏不知,此時沉重的心情,已經預告了她的沉淪……
機要秘書走進辦公室,邵之雍剛好結束和美方代表的重要電話。「副總,這是剛剛送過來的本月專案達成報告,請你過目。」
除了一位負責協助處理外務的特助,邵之雍身邊還有一位掌管大小事的機要秘書,底下領著三個秘書助理,是他在工作時非常仰賴的人。
機要秘書是個准媽媽,因為晚婚,都快四十歲才要生第一胎,而且最近她那顆肚子實在大得不像話,好像隨時要爆炸似的,看得大家提心吊膽。
「其他人呢,為什麼又讓妳親自送文件?」
邵之雍是個要求嚴格的老闆,因為自己是個工作狂,連帶也把員工操得很慘,但不代表他是個不近人情的惡老闆。
Fiona一手撐著腰,笑了笑,「自然是大家都在忙,就我這個孕婦最清閒,而且醫生交代過要我多運動,所以我就自告奮勇來送文件了,副總該不會因為我臃腫得像只企鵝,就嫌棄我了吧?」
邵之雍對工作的要求是出了名的嚴苛,公司上上下下,也就只有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她,敢跟他開玩笑。
「預產期快到了吧?」
「放心,還有兩個月呢!」她倒是很鎮定。
「自己衡量一下狀況,如果覺得負荷不來,就提前把工作交接好,妳也好早點回家待產。」他真的很擔心她的肚子,畢竟是個高齡產婦,懷的又是夫家引頸期盼的男孩,不能有絲毫差錯。
「喲,副總居然對我這麼好!」她調侃。
「別說得我好像老是在虐待妳似的。」他沒好氣的回道。
「我是不怕副總虐待,但其他人啊,麻煩副總讓我拜託一下,我不在的時候,對我底下的小助理寬容一點,免得等我放完產假回來,助理一個個都落跑了,那我可就真的欲哭無淚了。」
「妳現在是來跟我求免死金牌嗎?」他挑高濃眉,跩跩的睨了她一眼。
「有這麼明顯嗎?」
「很明顯。」他看看時間,該放人了,「我只能說我盡量,這裡沒什麼事了,妳趕快下班回家吧。」
「那副總呢?又要一個人留下來加班?你確定你已經結婚了嗎?」
邵之雍毫不猶疑的舉起左手,秀出戒指,證明自己真的已婚。
沒有蜜月旅行,沒有新人該有的喜氣,那場婚禮比較像是忙碌工作裡的一個行程,新婚第二天就出差,回來之後也沒有任何改變,還是一樣加班到很晚,同樣都是女人,Fiona光想都替新娘子覺得可憐。
「副總,你這樣不行,女人是需要花時間疼愛、陪伴的,工作不會陪你一輩子,但是老婆可以,你今天是不是該早點回家陪陪老婆?」
「妳是領我薪水還是領我老婆薪水?」
「我是站在女人的立場,再說,你不走,其他人都不敢下班,你是結婚了,問題是其他人都還未婚呢,你就當做做好事,今天讓大家下班去約會吧,免得將來像我一樣,都要四十歲了才準備生第一胎,高齡產婦很辛苦的,唔……」話還沒說完,她眉頭一緊,有些難受的摸摸肚子。
「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邵之雍緊張的問。
Fiona苦笑,「沒事、沒事,又被踹了一腳而已。」
「妳等一下,我打電話請司機送妳回家,免得妳待會在捷運上肚子痛。」
「有誠意一點,乾脆由副總送我回家好了。」全公司就她最不怕死。
邵之雍瞇起銳利的雙眸,「妳到底世界收了多少賄賂?」
「不多,每人包辦我兒子一打奶粉而已。」機要秘書笑開。
邵之雍無奈的搖搖頭,算了,反正手邊的工作也都處理得差不多了,今天就賣這個大肚婆一個面子,他馬上收拾東西,拿起外套跟鑰匙,「走吧,我『親自』送妳回去。」
「對嘛對嘛,加班多無聊,早點回去休息不是更好嗎?」
「妳到底是哪裡派來的奸細?」
她才不是奸細,她只是覺得老闆太辛苦,改回去享受一下家庭的溫暖,而且多抱抱老婆,說不定脾氣會好一點,他們這些吃人頭路的員工,才會有好日子過。
為了大家,她今天就姑且當一回身嬌肉貴的大肚婆吧!
天啊,她怎麼會這麼慈悲,不打個金牌來獎賞自己一下,實在說不過去。
將膽大包天的秘書送回家後,車子在巷子裡足足停留了好幾分鐘。
「副總,接下來要去哪裡?」司機小心翼翼的問。
當了那麼多年的司機,老闆很少這麼早離開公司,就算有,也都是因為有應酬,問題是他今天並沒有接到通知,要送老闆去哪個餐廳或招待所呀?
意識到司機心裡的困惑,邵之雍本想叫他載他回公司,但想了想,還是覺得回家好了,這樣司機也能早點下班。
於是他扯開低啞的嗓音,淡淡的說:「回家。」
「……啥?」司機難掩驚訝。
透過後照鏡,邵之雍看到司機不可置信的表情,忍不住在心裡自我調侃,看來在大家眼中,他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不知道待會回家,薄可頤是不是也會被嚇到說不出話來?
一想到她可能會一臉呆傻的望著他,他就忍不住想笑,這幾天跟她相處下來,他覺得兩人之間的互動越來越好,這完全是結婚前他不敢想像的。
看看手錶,還不到七點,時間真的還很早,不如接她出來一起吃頓飯好了,一有這個念頭,他馬上吩咐司機,「幫我打通電話回家,請太太換個衣服,說我要接她出去吃飯。」
「是。」
婚前他們一共出去吃過五次飯,可是沒有一次像今天一樣,讓他這麼期待,而且太瘦了,待會兒一定要叮嚀她多吃點!
司機撥了邵之雍住家電話,響了老半天,卻遲遲沒有人接聽。「副總,太太好像不在家,電話沒人接。」
沒人接?難不成她又跑出去了?她會去哪裡?他問自己,卻發現他完全沒辦法回答,她喜歡什麼、平常愛去哪裡消磨時間,他壓根兒不清楚。
期待的心情倏然地冷了……「算了,直接回家吧。」
「是。」
這個Fiona也真是的,慫恿他下班回家陪老婆,問題是他老婆根本不需要他陪!想到此,他突然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不到半小時,車子已經抵達住處,邵之雍下了車,才剛走進大廳,門房警衛一見到他,連忙熱絡的迎上前。
「邵先生,你好,今天比較早下班喔!」
「你好。」他當然知道很早,通常這個時間他還在公司開會加班,只是他不明白,平日只會稍微點頭打招呼的警衛,今天幹麼衝著他這麼熱情的笑?
不過這個疑問,對方很快就幫他解答了。
「邵先生,我老婆在燕巢種芭樂,這是今天剛寄到的,很新鮮喔,不嫌棄的話就拿些回家吃吧!也請幫我跟邵太太說聲謝謝,我老婆用了她做的手工肥皂後,敏感的情況改善很多,真的很謝謝她,對了,如果覺得芭樂好吃,隨時告訴我,我馬上再請老家寄一箱上來。」警衛說完,便豪爽的把整袋芭樂塞到邵之雍手中。
第一次遇到這麼熱情的人,讓邵之雍顯得有些不自在。
「這是有機芭樂,保證沒有農藥,你可以安心的吃。」警衛依舊非常熱情。
「謝謝,我先上去了。」
「不客氣,邵先生慢走。」
邵之雍走到電梯前,還有一位老太太也正在等電梯,這位老太太應該也是這裡的住戶吧?至於是哪一樓……很抱歉,他不知道。
他每天早出晚歸,大半時間都待在公司,住的又是二十四小時有警衛、隱秘的高級住宅,並不興守望相助那一套,跟鄰居自然也沒啥往來。
電梯門一開,他用手抵著電梯門,讓老太太先進去,接著也跟著快步走進電梯,禮貌的詢問:「請問幾樓?」
「我住八樓。」老太太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一番,「那你住幾樓?」
「十二樓。」
「十二樓……喔,你是可愛小姐的老公。」
可愛?如果他沒記錯,他老婆應該是叫可芸才對。「對不起,我太太叫可芸。」
「喔。是可芸呀,唉,瞧我這記性。對了,她做布丁給你吃了沒?我跟你說,那可是我的獨門秘方,外面賣的布丁肯定都沒有我自己做的好吃,她什麼時候有空,我還會做很多點心,如果她想學,我隨時都可以教她,你待會回去幫我問問她。」
「好。」
「還有,我平常都在家,歡迎她來我家喝茶,記得一定要跟她說喔!」要不是老太太住的八樓到了,只怕她老人家還想要跟他繼續說下去。
送走老太太,邵之雍高舉手中的芭樂,表情古怪。
沒想到薄可頤居然比他還懂得社交,才來沒幾天,就跟警衛、鄰居混的這麼好,那她以前那張冷冰冰的臉是怎樣,玻尿酸打太多的後遺症嗎?
回到十二樓,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屋裡的燈全都開著,卻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可以聽得很清楚。
「可芸?」明知道她不在,他還是下意識地喊了她的名字。
為什麼?難道他還在期待?不,不可能!邵之雍甩甩頭,努力甩開這莫名其妙的心情。
無人回應,看來真的不在家。
他換了室內拖鞋,緩緩走過客廳,隱約間,他好像聽到有奇怪的聲音正在屋裡的某個角落響起,他敏銳地豎起耳朵,試著判斷聲音的來源……
聽起來像是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像在說話又像在唱歌,可是斷斷續續的,真的很古怪、很不真實,疑惑在他心裡擺盪懸吊著,誘使他去找出謎團。
他先將手中的芭樂放到開放式的廚房流理台上,旋即拿出偵探的精神,開始在屋裡找尋聲音的來源,很快的,他逐一排除屋裡的每個角落,轉而來到主臥房。
邵之雍霍地打開房門——
早上起床時還凌亂的雙人床,此刻整齊光潔,完全不輸高級飯店的總統套房,角落的氣窗也被打開了,流通的空氣除去了房裡的沉悶,而這時,他一直在尋找的聲音來源,異常清楚……
是歌聲,荒腔走板的歌聲,想必歌曲本身也很稀奇古怪,因為聽了半天,邵之雍聽的最清楚的就是那句「嘎嘎嗚啦啦」。
他忍不住皺起濃眉,嘎嘎嗚啦啦?那是什麼鬼東西?
「可芸,妳在裡面嗎?」他站在虛掩的浴室門口,揚聲喚道。
沒回應,裡頭的人還在嘎嘎嗚啦啦個沒完,完全陶醉在自己的世界裡。
邵之雍又等了一會兒,才揚手推開門,怎知道看到的卻是——
妻子背對著他,穿著清涼的小可愛,展現出她完美的身體曲線,下身那件短到不能再短的小熱褲,緊緊裹著她的翹臀,纖細的四肢毫不遮掩的裸露著,她半彎著身,努力地刷洗浴缸,白皙的雙腿隨著節奏,熱情的帶動翹臀左右擺動。
他本能的瞇起眼,貪婪的把這一幕美景盡收眼底。
小女傭,而且是個非常養眼的小女傭……出乎他想像的熱情,邵之雍腦中直覺閃過這樣的字眼。
等等,她再刷浴缸?!為什麼?每天都會有家事管理員來打掃清潔,為什麼她還要自己刷浴缸?難不成這年頭的千金大小姐都把刷浴缸當做一種塑身運動?
她聽著耳機,跟著唱得不亦樂乎,難怪他打電話回來沒人接,喊了半天也不回應。
不知怎的,邵之雍突然興起嚇嚇她的念頭,拿著手機對著她的背影……卡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3 00:49:46
第四章
突然感覺到一道強光,原本還陶醉在自己世界裡的薄可頤突然一愕,接著緊張的大喊,「誰?」扔下手中的刷子,旋即抓開耳機,飛快轉過身來看——
高大帥氣的邵之雍氣定神閒的倚著浴室門,用要笑不笑的表情斜睨著她。「妳的老公。」
「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瞠著美目,努力平復被嚇到的心緒,力求鎮定的問。
「剛剛。」他邁開步伐,緩緩走到洗手間,扭開水龍頭,慢條斯理的洗著手。
「我沒聽到聲音。」
抽起一旁的毛巾,把手擦乾,「我知道,因為妳唱歌唱得很高興,還扭腰擺臀的。」他忍不住揚起嘴角。
看到他調笑的表情,薄可頤的小臉不爭氣的當場爆紅。可惡,居然被他看到了,她是在自得其樂沒錯,但畢竟是很私密的,他怎麼可以偷看!
「妳為什麼在刷浴缸?」邵之雍居高臨下的瞅著一臉彆扭的她。
「當然是因為髒了。」要不然他以為她是吃飽太閒嗎?
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她到底是在刷浴缸還是在玩水,臉上、衣服都是水,他忍不住伸手用毛巾抹去她臉上的水痕,疏不知這樣的舉動,暗藏著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寵溺。
「負責的家事管理員呢?如果是她沒掃乾淨,就打電話給管理員,請他們另外派新的人過來,妳是我的妻子,不是我請的女傭,這種事情妳不需要自己動手,別弄了。」
「阿姨不舒服,我讓她回家休息幾天。」
「妳沒有通知他們另外安排其他人嗎?」
薄可頤杏眼圓瞠,急忙大叫,「不行,這樣會害阿姨丟掉工作的!她年紀都這麼大了,因為害怕沒有工作,明明背痛得厲害還要硬撐著來打掃,我不忍心,所以就讓她休息幾天,她一開始也不肯,是我保證不會跟清潔公司說,她才放心的,反正只是一點小事嘛,我自己來就好,你可不要大嘴巴跑去罵管理員,這樣會連累阿姨的。」她煞有其事的叮嚀。
居然說他大嘴巴?!真是不知好歹。「隨便妳,那麼愛掃妳就去掃。」
「你放心,我一定會掃得乾乾淨淨的,保證不輸給專業的家事管理員。」她笑瞇瞇的拍胸脯保證,一臉天真無邪的傻樣。
嘖,她的大腦構造還真是異於常人,至少截至目前為止,他還沒看過那個千金大小姐當女傭當得這麼開心,除了她。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現在才七點欸!」昨天他都快半夜才回家,今天倒是早的不可思議。
「我是怕萬一過勞死,害妳年紀輕輕就守寡,我會很不好意思。」力道十足的調侃。
薄可頤的臉部肌肉隱隱抽動,這傢伙說話夾槍帶棍的,根本感覺不到他老大哪裡會覺得不好意思,不過他未免想太多了,他掛了她還省事些,至少不用在這裡假扮賢妻。
「刷好了嗎?我想先洗澡。」
「喔。」她乖順地讓出空間。
「去幫我把衣服拿來。」他解下領帶、抽開皮帶,通通往她手裡塞。
理所當然的態度讓薄可頤忍不住瞟了這位使喚人使喚得很得心應手的大少爺一眼。
「有意見?」
「沒有。」她的語氣極為卑微,只差沒跪在地上說句謝主隆恩。
怎知她才剛跨出浴室,他又馬上補了一句,「我還沒吃晚餐。」
「可是,你沒跟我說你要回來吃飯,我沒準備晚餐。」
他之前明明說過以後不用幫他準備晚餐,現在又突然說要吃飯,她是要去哪裡生?就算現在馬上煮,只怕他大老爺也沒耐心等。
「我現在不是跟妳說了嗎?」誰教她剛剛不接電話,他存心要讓她手忙腳亂。
唔,好欠揍的口氣!薄可頤一把火瞬間衝上腦袋,眸光也變得銳利幾分,可是在他黑眸的注視下,她還是極力忍住火氣。他根本存心找她麻煩,幸好姊姊有先見之名,在結婚前落跑,不然每天要伺候這個撲克臉的大少爺,不發瘋才怪!
「我去準備晚餐。」她皮笑肉不笑,心裡不知已偷偷走了他幾拳。
她一走,邵之雍關上浴室門,不由暗暗思索起來……
他一直以為薄可芸是個冷到沒脾氣的人,可他應該不至於看錯才對,剛剛她真的要發火了,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又強忍住了。
真可惜,他其實有點期待看到她發火的樣子,這算不算是看多了故作端莊的名媛淑女的後遺症?
他打開蓮蓬頭,讓傾洩的水流快速洗去一身的疲憊,待他神清氣爽的來到餐桌,只見桌上放著一個便當,菜色很豐富,樣式也很精緻,不難猜出這應該是樓下那家知名餐廳的招牌便當,至於她……
手上端著剛微波好的炒飯,緩步走到餐桌前坐下。「來不及煮飯,所以我買了樓下餐廳的招牌便當。」
他盯著她手中的炒飯,雖然不是剛炒好的,可是飯粒飽滿分明,每一粒都均勻的裹著蛋汁,頗吸引人。「那是什麼?」
「這是我中午吃剩的蛋炒飯。」
「又是自己炒的?」
「對。」她點點頭,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麼仔細。
邵之雍想也不想,把熱騰騰的精緻便當推到她面前,搶過她的炒飯,「妳吃便當。」比起高檔便當,他對她煮的東西比較有興趣。
「可是——」那是我中午吃剩的欸……她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只見他已經舀了一大口炒飯塞進嘴裡,爽快的吃了起來。
邵之雍才不管她怎麼想,每天在公司都吃便當,沒道理回家還要吃,就算菜色再豐盛美味,還不都是便當,他就是討厭吃便當,怎麼,不行嗎?
薄可頤覺得莫名奇妙,想不透他為什麼會對她吃剩的炒飯這麼捧場,可是看他吃得如此開心,一股暖意頓時湧上心頭。
真是「搞怪」的男人,放著新鮮的飯菜不吃,居然跟她搶剩飯?!早知道他那麼愛吃……嘿嘿,乾脆以後就通通讓他吃「噴」算了,薄可頤腹黑的想著,忍不住竊笑起來。
「妳大腦構造有問題嗎?」他睞了兀自傻笑的她一眼。
「哈,你怎麼知道?」從小到大,老爸老媽都這樣說,哎呀,真親切。
孰料她的笑顏某人很不欣賞。「可芸,不要嘻皮笑臉的。」每次看到她這樣,他就完全拿她沒撤,有種被挑撥到卻無法反擊的感覺。
至於為什麼他會有這種感覺,他其實也不太清楚……真的,當時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爾後才明白,原來那是因為他潛意識裡想要縱容她……
薄可頤吐吐舌頭,佯裝乖巧的默默吃著便當,卻掩不住嘴角的竊笑。
她在做什麼?
不知道是第幾次了,邵之雍居然在應該專心工作的時候,分神惦掛著薄可芸,這對一個工作狂來說,實在很不尋常,而且這種情形已經持續了好多天……
他極力忍耐,可是腦袋卻不由自主的想知道她在做什麼,最後索性放棄工作,起身離開書房,當他一走出書房,看到的就是這幅景象——
薄可芸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大刺刺得歪躺在沙發上,腳邊堆滿她剛完成的羊毛毯娃娃,一邊看著沒營養的綜藝節目,一邊吃著芭樂,不是捂著嘴竊笑。
可能是怕被他聽見,瞧她忍得多辛苦,真是難為她了,邵之雍瞟了一眼電視節目,實在想不透那有什麼好笑的。
「我發現妳結婚之後,氣質淪陷得特別快。」
一記森冷的嗓音從上方落下,原本開心不已的薄可頤當場臉色一變,仰頭看,果然看見她的夢魘。
五官抽搐的同時,她慢慢把腳從沙發上挪到地上,原本無骨癱軟的身軀也跟著乖乖挺直,正襟危坐的模樣,好像剛剛儀態盡失的醜態全屬於某人的幻覺。
她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實相。
他隨手抓起一個沙發上的羊毛毯娃娃問道:「為什麼要做這麼多娃娃?」
邵之雍起初以為她只是無聊打發時間,做一兩個玩玩,沒想到連續好幾天,他都看見她都在做這些娃娃,一個接一個,非常賣力,有好幾次從書房走出來看見她努力的身影,他都有種置身在家庭手工工廠的錯覺。
「這是家扶中心園遊會上要義賣的東西。」薄可頤抽起一張園遊會的廣告傳單,湊到他面前,「喏,歡迎你有空來參加,記得捐錢。」她知道邵之雍很有錢,捐點小錢對他來說應該就跟呼吸一樣簡單,她當然不會客氣。
「妳什麼時候參加了家扶中心的志工服務?」
「剛加入不久,因為這是我的興趣,成為國際志工是我的夢想。」
興趣?夢想?他以為名媛淑女的興趣是購物、美容、喝下午茶,她怎麼會想去當志工?
「妳倒是有個很特別的興趣,也有個和大家都不一樣的夢想。」
一談到自己的興趣和夢想,她自然而然流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
「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是個沒有什麼特別志向的人,直到大二的時候,偶然看見NGO在招募志工,剛好那時候放假也覺得無聊,便跟著其他人到緬甸偏遠山區的華語學校當志工,教當地的小孩說中文。」
說起那段美好的回憶,她的眼神有著濃濃的懷念……
「沒有親自去過,根本很難想像當地生活條件竟然這麼惡劣,剛去的那陣子,我真的吃足了苦頭,每天都在心裡罵自己幹嘛吃錯藥,跑到這麼恐怖的地方,可是兩個月一到,我卻捨不得走了……」
「為什麼?」
她抿唇一笑,歪頭想了想,篤定的說:「因為心靈的富足。」她眼神閃爍著光彩,望向邵之雍,「那是我這輩子最克難的一段時間,卻也是我心靈覺得最富足的時光,看著那些孩子們天真可愛的模樣,再強硬的心都會被融化感動。」
從那時候起,她便立志將來要成為國際志工,到世界各地去幫助弱勢孩童,也正因為當志工是她發自內心的興趣和夢想,她才會答應爸爸的條件,假扮兩個月的新娘。
「這些弱勢孩童其實有著無限潛力,我希望我可以盡我所能的幫助他們,讓他們也能達成自己的夢想。」
邵之雍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眼前這個渾身都散發著迷人神采的小女人。
好漂亮,不是因為她原本就精緻的容貌,而是她懷抱夢想、誠懇奉獻的模樣讓她整個人更加明媚動人。
「對了,你出來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通常他一關進書房就是一個晚上,就這樣中途跑出來,還真是頭一遭。
「我明天早上跟周董有球敘,記得幫我把衣服準備好,晚一點還有場餐會。」
「所以你明天一整天都有事?」她很平靜的問。
邵之雍不太滿意的瞇起眼,冷看著她,「通常老婆聽到老公假日不在家,都會拉長臉,怎麼妳好像都無所謂,該不會心裡早就巴不得我每天都不在家吧?」他狠狠的調侃她。
「運動是好事,每天窩在辦公室裡超時工作才不正常,你應該出去打打球,放鬆一下。」她才不希望他為了賺錢把身體弄垮。
「呵,真讓我受寵若驚,原來妳是這麼賢慧的妻子。」
「當然,結婚前我媽就千叮萬囑咐,要我務必當個賢慧的妻子。」很入戲。
邵之雍逕自坐到她身旁空出來的位置,看了瓷盤裡的芭樂一眼,「那麼,請問我賢慧的妻子,為什麼沒有叉子?」
「幹麼那麼麻煩,直接用手拿起來吃就……」
她話都還沒說完,就聽到他冷哼,「嗯?賢慧?」
這兩個字簡直就像緊箍咒,逼得她當場投降,「好,我馬上去拿。」
態度轉變之大,還不是因為某人冷峻的眸光已經掃過來,想活命就乖乖去拿,誰教她現在是他賢慧的妻子外加專屬女傭。
邵之雍看著她小跑的身影,得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勉強壓抑想笑的衝動。
「喏,叉子。」沒多久她就坐回他身邊,沒好氣的把叉子伸到他面前。
他忍住笑意,接過叉子,慢條斯理的吃了芭樂。
「你怎麼會突然買那麼多芭樂?」說來真巧,她最喜歡吃的水果就是芭樂,脆脆硬硬的口感就像鴉片一樣,一吃就上癮,可是只要芭樂軟了,她就一口也不敢碰,嘴也挺刁的。
「不是我買的。」
「咦?不是你買的,也不是我買的,那怎麼會出現在廚房的流理台上?」不會是什麼靈異事件吧,薄可頤倒抽一口氣,表情略顯驚恐。
不知為何,邵之雍現在只要看她的表情,幾乎都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忍不住在心裡偷偷嘲笑,最好阿飄會送芭樂來啦,這個笨蛋,腦袋究竟都在想什麼!他沒好氣的斜睨了她一眼,「是樓下的警衛送給妳的。」
「我?」她百思不解。
「對,就是你,邵太太。我不知道妳什麼時候跟警衛混的這麼熟,連人家的老婆都認識。」
被這麼一提醒,她突然頓悟,「我想起來了,就之前你出差不在家,我因為對這裡不熟,去請教過他附近有什麼傳統市場或賣場,後來又一次偶然聊到他太太有皮膚過敏的困擾,我建議他可以試試看手工皂,剛好我之前做的還有剩,就讓他帶回去給他太太用用看,他們夫妻也真客氣,只是我做著玩的小東西,沒想到反而收了人家這麼多芭樂,真不好意思。」她吐吐舌頭,頑皮的傻笑。
「什麼手工皂?」這年頭為什麼這麼流行手工做的東西,買現成的不是很方便嗎?
「我自己做的手工皂啊,於是洗手台上的薰衣草香皂就是我自己做的。」
她自己做香皂?他還以為那是她去百貨公司專櫃買的,因為做的挺精緻的,還有圖案呢,沒想到居然是她自己弄的。
嘖嘖嘖,會做羊毛毯娃娃、手工香皂,還煮了一手好菜,她真的是那個什麼都不會的薄家大小姐嗎?傳言果然不能輕易相信啊。
「那八樓的老太太呢?她好像跟妳也挺熟的。」真是交友廣闊。
「你說的應該是李奶奶吧,家裡有養一隻波斯貓的那個。」
「不清楚,我不認識。」事實上這棟大樓裡的鄰居,他一個都不認識,見了面頂多只是禮貌性的點點頭,至於住幾樓、叫什麼名字,他一概不知道。
「跟你說喔,李奶奶的貓咪巧巧很可愛唷,每天下午她都會帶巧巧在樓下散步,巧巧可淘氣了,常常跑不見,還要出動警衛幫忙找,對了,李奶奶很會做點心,她有給我一份布丁食譜,明天我做給你吃好不好?」
薄可頤說的眉飛色舞,水潤的黑眸閃閃生輝,說了老半天沒等到邵之雍的回答,她轉頭一看,才發現他正緊盯著自己,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太得意忘形了,趕緊閉上嘴,靦腆的問:「呃……你喜歡吃布丁嗎?」
他依然沒有回答,深邃的目光靜靜的凝視著她……
她的美貌毋庸置疑,但就是因為太過完美,一直以來總讓他覺得太不真實,真到現在聽她滔滔不絕的說話,看著她嬌嗔靦腆的模樣,他才深刻意識到,原來他理想中真正的美麗,應該是像她現在這個樣子——是自然而然的,是充滿活力的,是舒服而不張揚的……
她變了,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至於是什麼原因讓她改變,邵之雍一點頭緒也沒有,但他卻越來越喜歡她的改變。
不知道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那種感覺連他自己都覺得陌生,隱約間,好像有什麼東西磚進他的心裡,搔得他蠢蠢欲動,望著她因為他的沉默而緊張的反覆抿著紅唇,他的腦海中霎時興起一個念頭——
他想吻她,不知道這張滔滔不絕的小嘴,吻起來會是什麼滋味?
他緩緩的上前,一寸一寸的靠近她,隨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呼息幾乎重迭在一起,他好像聞到了屬於她的味道,不是人工的香水味,而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淡淡的、甜甜的、不起眼卻很迷人的舒服馨香。
就在雙唇即將碰觸的前一秒,薄可頤即時回過神來,猛地站起身,「我、我再去削一些芭樂!」
說完,她多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盤子也忘了拿,快步逃離爾漫著曖昧氣息的客廳。
邵之雍沒有起身追上去,而是坐在沙發上,努力平復自己激動的心情,將血液裡奔騰的渴望,用理智強悍的壓制住。
他有預感,接下來的日子對她而言將是一場痛苦的煎熬,誰教他當初這麼豪氣的答應要給她兩個月的時間,現在他開始後悔了。
而站在流理台前的薄可頤,只覺得整個人都快被洶湧的熱潮給淹沒了,腦袋徹底發昏,雙手忍不住捂著胸口,想壓著激動不已的心緒,連連輕喘。
剛剛,他該不會是想要吻她吧?這怎麼可以,她又不是他真正的新娘,她只是個冒牌貨啊!
邵之雍沒有錯,因為在他眼裡,她是他的新婚妻子,親吻是天經地義的,就算他想要更親密的關係,那也是夫妻間理所當然的,讓她懊惱的不是他突如其來的靠近,而是她剛剛一度被他的雙眼睛迷惑,失去理智,忘了自己並不是真正的薄可芸。
薄、可、頤,妳清醒一點!她在心裡大聲的提醒自己。
只是她真的不知道,她還可以把持多久,她心裡很明白,只要越跟邵之雍多相處一秒,她就越往危險邁進一步,他是個讓人很難抗拒的男人,不用什麼花言巧語,光是被她深邃的雙眼注視著,她就常常覺得快要昏闕。
她可以感覺可怕的情愫正不斷在她體內紮根、萌芽,萬一哪天她把持不住……
天啊!到時候她要怎麼面對姊姊,怎麼面對自己,又該怎麼面對邵之雍?
今晚的餐會是以父親的名義邀請的,地點就在邵陽集團的招待所,宴請的都是足以影響這次私募基金申請案的重量級人物。
原本邵之雍打算帶妻子一起出席的,可是知道她要去參加家扶中心的義賣園遊會,他也就沒有跟她提起,反正這種餐會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利益,想好好吃個東西都不行,就不拖她下水了。
結束和周董的球敘,邵之雍回家沖了個澡、換了衣服,便獨自開車前往赴會。
特助說的沒錯,有太太門連塊出席,現場氣氛就輕鬆多了,接下來只要等這些人喝了點酒,卸下心房,他就可以直接切入主題了。
「鎮東,說來還是你最風光,有個出色的兒子幫你分攤重擔,有了接班人,心裡的大石也放下一半,現在又有了漂亮的媳婦,過陣子幫你家添個孫子,你啊,就什麼都有了。」
「哈哈,他要接班還早呢,沒你們這些長輩幫忙,他根本還不成氣候。」邵鎮東嘴上說的謙虛,心裡卻萬分得意。
「這樣還不成氣候,是你要求太高了!」
「鄧叔,我確實還需要磨練,往後還有很多事要跟鄧叔您請教,還請多多提點。」邵之雍恭維。
「這有什麼問題,只要我幫得上的,鄧叔一定幫。」老人家果然就愛人家奉承。
「對了,你的新婚妻子怎麼沒跟你一起來?你們結婚那天,我跟你杜伯伯人還在上海趕不回來,到現在都還沒見過呢。」母親的姊妹淘問起。
「阿姨,不好意思,可芸今天有事情所以沒來,改天我帶可芸一起去拜訪您跟杜伯伯。」
「不能騙阿姨喔,我可是會數這日子等的。」
「小倆口有沒有計劃什麼時候生小孩?」周家伯母問。
唉,婆婆媽媽們就是愛問這些有的沒得,要不是需要這些夫人們來幫忙鬆懈她們自家老公的心房,他還真不想跟這些人浪費時間。
「不急,順其自然就好。」
「哪會不急!之雍啊,不是李伯伯要多嘴,你問問你爸媽,看他們是不是巴望著要抱孫子。」
他突然覺得可芸沒來是對的,要不然光是這些沒玩沒了的「關心」,不嚇死她才怪。「是,小侄會努力的。」
「咦,你剛剛說可芸有事,該不會是假的吧?是不是已經懷孕了,所以才在家休息?」李太太將捕風足影的才能發揮到極致,大膽假設。
天啊,最好薄可芸現在真的懷孕啦,到今天為止,他們都還沒有發生過親密關係,這些長輩的聯想力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好。
聊著聊著,婆婆媽媽們自成一團,男人們總算可以開始聊正經事,私募基金申請案就這樣夾雜在話題裡迂迴著,大家好像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領略各自在心頭。
終於餐會結束,邵之雍好不容易送走這些人,深深覺得和這些人應酬,比上班還累,怎知——
剛剛一句無心的臆測,讓母親懸念甚久,等客人一走,母親馬上問:「之雍,你老實告訴媽媽,可芸是不是真的懷孕了?」眼神充滿期待。
「媽,可芸沒有懷孕,她是真的有事。」邵之雍忍不住心裡重重歎了一口氣,老人家真的很愛亂想。
聞言,邵母的眸光隨即變得暗淡,「既然沒有懷孕,她今天為什麼不陪你來?有什麼事情會比老公還重要?更何況這次的餐會對集團來說有多重要,你不會不知道。」
利益當前,個人意願是注定要被犧牲的,邵之雍知道那種身不由己的無奈,也早就習慣了,然而這一刻,他卻希望能將她個人小小的意願凌駕在集團的利益之上,因為他很清楚她會喜歡園遊會,遠勝過這個拘束的餐會,看來,得編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才行——
「媽,那是因為剛好家扶中心今天有個義賣園遊會,我認為參與公益活動,對集團形象有一定的幫助,正好可芸也有興趣,所以我就拜託可芸去現場幫忙,用具體的參與,達到替集團形象加分的效果,這可不是捐款就可以買到的。」
「你說的沒錯,捐款大家都可以捐,能夠實際去現場幫忙才是最難能可貴的,你的判斷很好,企業形象不能光靠捐錢來改變,這麼做是必要的。」邵鎮東贊同的點點頭,接著話題一轉,「之雍,剛剛的談話內容,你又掌握到什麼訊息嗎?」
「大致聽來,申請案成功的機率很大,唯一比較有問題的是杜伯伯跟陳叔,我認為他們兩個現在扮演著很關鍵的角色,所以,只要能夠排除他們兩位的變數,我想,申請案百分之百會通過。」
「嗯,我也這麼想,你回去想想辦法穩住這兩個人,申請案一定要通過。」說完,邵鎮東便牽著邵母準備回家。
「我知道。」邵之雍陪著父母走出招待所,「爸,我開車送你們回去吧。」
邵鎮東揚手,「不用了,讓司機送就好,你還有事就先回去忙吧,還有,多帶可芸回來吃飯,你媽每天惦記著她的好媳婦,念得我的耳朵都要長繭了。」
「說這是什麼話,就我一個人在念?好,以後有了孫子,你就搶著抱。」邵母不甘示弱。
「好好好,我認輸。」
送走雙親,邵之雍一個人開著車離開招待所,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不知道薄可芸的羊毛毯娃娃義賣成果如何?
現在時間還早,就算回家也只能窩在書房裡工作,不如去園遊會現場看看好了,順便嚇嚇她。
這個念頭才剛形成,操控方向盤的雙手已經先一步行動,車子旋即往園遊會現場趕去,他俊帥的臉龐,也緩緩泛開一抹微笑……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3 00:50:14
第五章
綁著俏麗馬尾的薄可頤洋溢著青春氣息,儘管脂粉未施,天生的好膚質讓她的小臉自然透著明媚光彩。
她站在攤位前,彎著腰,面帶笑容的跟小小客人說:「別怕,大聲告訴姊姊,你想要哪一隻娃娃?」
「恐龍,我要恐龍,阿姨,我要小恐龍。」五歲的小男孩指著攤位棚子上掛著的羊毛毯小恐龍。
薄可頤嘟起嘴巴搖搖頭,「是姊姊才對,乖,喊我一聲姊姊,我就抱你去拿小恐龍。」
可是她明明就是阿姨呀……小男孩為難的看看一旁不願幫忙的媽媽,掙扎了老半天,才勉為其難的喊,「姊姊。」
「哇,好乖,來,姊姊抱你去拿恐龍。」
薄可頤一把將小男孩抱起,讓他可以順利拿到喜歡的小恐龍,小男孩咯咯地笑著,開心得不得了,看到小男孩的笑顏,她也忍不住綻開滿足的微笑,而後小心翼翼地放下小男孩。
「小姐,多少錢?」小男孩的母親問。
「一百五十塊。」
小男孩的母親掏出錢包,將現金遞給薄可頤。
「謝謝,非常感激您的愛心,弟弟,謝謝你這麼喜歡小恐龍,要好好愛護牠喔。」她揮擺雙手,目送這對母子離開。
「可芸,妳對小孩真有一套。」家扶中心的美芳說。
「真的嗎?太好了,那我又找到我另一項潛能了,以後可以開間幼稚園,痛快的當孩子王。」
「這次真的很謝謝妳,不但出錢又出力,還來幫我們顧攤位。」
「這是很有意義的事啊,好有什麼比能夠幫助弱勢孩童更教人開心的呢,再說,只是些小東西罷了,幸好大家不嫌棄,願意掏錢出來買。」
「忙了這麼久,妳也累了吧,坐下來休息一會兒,我去拿瓶水給妳。」
「好,謝謝你。」
薄可頤依言坐下來休息,不過手還是沒閒著,忙著整理攤位上的娃娃,渾然不覺有人靠近,直到……
「這位姊姊,我要買這隻小熊娃娃。」
成熟男人的低沉嗓音突兀地響起,薄可頤猛地抬起頭——她當場傻眼,裝可愛說話的人,居然、居然是……邵之雍?!
「你怎麼有空來?餐會呢?」她難掩驚喜的問。
「餐會結束了,想說過來看看。」其實她是想早點看到她。
「還順利嗎?」
「很順利,妳呢?義賣成果如何?」
「還差一點點。」她俏皮的捏起手指說。
「那我要多買幾隻才行呢。」
「你真的要買?可是這些東西對你來說有點幼稚欸。」和他的雅痞風不大協調,雖然她想要快點把娃娃都賣出去,但是她更希望買娃娃的是真正喜歡娃娃的人,不然就變成另一種浪費了。
「我都照規矩喊你姊姊了,妳還不打算賣給我嗎?」他揶揄道。
薄可頤一聽,小臉一紅,「那只是逗小孩子玩的。」尷尬的扭扭身子。
「妳也真敢要求,逼年紀這麼小的小孩子撒謊。」
「我當然是姊姊啊,只是……是年紀大一點的姊姊。」
「還真理直氣壯。」低頭一哂,邵之雍搖頭兼歎息。
她也笑開了,像個傻姑娘似的,笑容非常天真。
「欸,你馬上就要走了嗎?如果沒事的話,可不可以多待一下?」沒心眼的姑娘突然興起了小小的惡念,一臉狡黠。
「暫時沒什麼事,妳問這個做什麼?」
她一臉神秘的走出攤位,手中拎著他要的小熊娃娃,不由分說就往他脖子上一卦,接著又再塞給他一面小旗幟,「娃娃直接送給你,但是你得掛著它繞會場多走幾圈,幫忙推銷。」
「我?」居然叫他一個大男人掛著小熊娃娃四處走,有沒有搞錯啊?!
「吼~矜持什麼,去嘛去嘛,這是做善事耶,買得越多,就有越多錢幫助小朋友,別害羞,回去我煮好吃的慰勞你,快!」她使勁的推了他一把。
沒有防備的邵之雍一陣踉蹌,逗得薄可頤更開心了。「快點,賣光光我們就可以早點回家嘍!」
他利眸斜睨,「薄可芸,回去有妳瞧的了。」他雖然嘴裡惡狠狠的警告,心裡卻完全不打算抵抗。
平常很「俗辣」的薄可頤這個時候倒是很勇敢,笑咪咪的揮手目送他離開,完全忽視他殺人的目光,等她一回頭,就看見美芳拿著礦泉水,滿臉同情。
「這樣好嗎?」美芳問。
「當然好哇,來這裡就要有幫忙、奉獻的心理準備。」她淘氣的努努粉唇。
平常在家都是他最大,現在換她當老大,哈哈,好爽,她居然可以這樣痛痛快快的使喚邵之雍!
義賣園遊會順利結束後,邵之雍如願的帶走拋家棄夫的小妻子,只不過——
坐在小飯館裡,邵之雍冷冷的瞅著她,明明臉上帶著笑,卻笑裡藏刀。
這女人一點信用也沒有,三番兩次開芭樂票,說妖捏湯包給他吃,說過要做布丁給他吃,說回家要煮好吃的慰勞他,支票開的滿天飛,結果呢,現在居然帶她來這件小餐館,隨隨便便就想打發他,分明就是在唬弄他!
「薄可芸,我的湯包呢?我的布丁呢?我的好吃的呢?我要報警把妳這個詐騙集團成員逮捕歸案。」
「那可不可以等我吃完了再逮捕我?」她笑瞇瞇的說。
「又嘻皮笑臉。」完了,他又沒撤了。
「吃嘛吃嘛,美芳說這家的東西很不錯,你吃一口看看嘛!」
拗不過她的要求,邵之雍勉為其難的拿起筷子,夾了一點干煨豆子送進嘴裡。
「怎麼樣,還不錯吧?」
冷冷瞟了她一眼。「嗯。」好啦好啦,還算可以。
「那多吃一點,喜歡哪一道你再告訴我,回家後我試著做做看,以後你就可以常常吃到了。」
「還開支票,把之前答應過的兌現了再開吧!」這個欺騙他腸胃的女人。
「反正我是詐騙集團,不差這一張。」她不知死活的朝他扮了一個鬼臉。
一開始,她是真的很怕邵之雍,總覺得他嚴肅又冰冷,可這陣子相處下來,她發現他人挺好的,頂多那張嘴壞了點。
瞧,一個出身名門養尊處優的大少爺,願意放下身段掛著小熊娃娃、拿著旗幟在園遊會裡像個傻瓜似的瞎走,這就證明他心裡一定也有不為人知的柔軟。
看到他剛剛的表現,她對他也改觀了,「嘗嘗這道茄字。」她夾了一塊放進他的碗裡,當做獎賞。
「我討厭茄子。」邵之雍馬上聯想到被煮到爛黃的茄子,看了就倒胃口,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絕。
「好吧,那我自己吃。」她也不勉強,自顧自的吃起來。
沒多久,點的搾菜肉絲面送了上來,她也毫不「假仙」,馬上大口的吃了起來。
邵之雍看著她豪邁的吃相,實在無法把她跟以前的薄可芸聯想在一起,「我一直以為你只喜歡法國料理。」
法國料理?那她會餓死吧,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想法國料理那種一點點,又慢吞吞的吃法,就算把所有料理都吃完,也沒有任何飽足感,只有無以名狀的空虛。
「怎麼可能?!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法國料理了,我寧願隨便找一家麵館,痛快的吃碗湯麵,還比較舒服。」
聞言,邵之雍納悶的看了她一眼,她的表情不像是隨口說說的,可她若不喜歡,為什麼婚前每次碰面,她都堅持要在法國餐廳?
「怎麼了?為什們不吃了?」她不解他為什麼一直盯著自己。
邵之雍說不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但她和她原本以為的薄可芸根本就是兩種不一樣的個性,該不會……娶錯老婆了吧?
做出如此荒謬的假設後,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娶錯老婆這種離奇的事情發生,應該是他多心了。
他搖搖頭,按下心中的納悶,開始吃起面來,可是還是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她似乎吃得很享受,瞧她的筷子動個不停,一張小嘴塞滿了食物,努力的咀嚼著,不過她多吃點也好,看看能不能多長點肉,免得哪天走在路上被風吹走。
她現在這個樣子,比以前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清模樣好太多了,他想著想著,不禁抹唇微笑……
薄可頤一抬起頭,就看見他不動筷子,只是瞅著自己不顧形象大吃的模樣,當場臉紅得快要冒煙。「不要一直看著我啦!」
她嘟嘴抗議,殊不知她白皙的芙頰染著嫣紅,看在某人眼裡,說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吼~她本來就不是當淑女的料,她早就知道了,可是他有必要用那種眼神一直盯著她嗎?好像在嘲笑她就只知道吃似的。
邵之雍被她豐富的表情變化和哀怨的抱怨逗得心情大好,仰起俊臉,忍俊不住的朗聲笑了起來。
「邵之雍!」她放下筷子,氣不過的低嚷,不忘往他胸膛捶了一拳。
「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人會說,看著人家吃東西是一種享受,別惱了,快吃!」他連忙夾了點小菜放到她碗裡,溫柔敦促。
她傻了……這傢伙是腦殘了還是怎樣,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溫柔?
薄可頤不可置信地瞟了他一眼,你看你看,又在放電了,那雙眼睛又在對她放電了,喔,夠了喔,這分明就是考驗她嘛!
「妳……還不會等著要我喂妳吧?」調侃。
「才不用。」她索性別過臉,重新拿起筷子,豪邁的吃著自己的面。
她故意不理他,但她一直感覺到他的視線始終在她身上,她就快被他的眸光融化了……
好不容易吃完麵,離開小餐館時,她腳步匆忙自顧自的走在前方,不管邵之雍怎麼喊,她就是不肯回頭。
「可芸,可芸。」
他越喊,她就越走越快,越走越急,忽地,一雙鐵臂從她身後猛地圈住她,嚇得她失聲驚呼,「啊——」
突然失去重心的她,整個人無助的緊貼著他,他炙熱的體溫、熟悉的氣息,彷彿化成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緊緊包圍住,動彈不得。
「邵之雍……」她虛弱的喊。
他沒有應聲,依然緊緊抱著她,過了一會兒,她感覺到他發燙的呼息正慢慢湊近她,有一下沒一下的熱氣,拂得她渾身敏感不已,緊接著,她感受到他溫熱的唇,在她頸背上烙下一枚濕熱的吻……
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她不自覺全身顫憟,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能緊握粉拳。
「妳在發抖?」低啞的嗓音慵懶的響起。
「……我、我才沒有。」氣弱反駁。
邵之雍沒戳破她,只是在她身後偷笑,唉,這個口不對心的小女人!
她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覺得有些甜蜜的同時,又覺得有些許感傷,喜悅他對她的靠近,卻慌張自己對他的沉淪。
靠著他的胸膛,她此時的思緒卻紛亂不已……
她渴望擁有這份感情,卻沒有勇氣爭取,因為她實在想不出來她到底該用哪一個身份去愛邵之雍,是薄可芸,還是薄可頤?
假扮姊姊嫁給他,卻對自己的姊夫動心,這是她當初始料未及的……
夜裡,她難過得幾乎無法入睡,望著牆上的壁燈發呆,有好幾次,她都想不顧一切投入身旁男人的懷抱裡。
每當她想放手去愛,心裡就會有個聲音阻止她,提醒她假扮的身份,提醒她邵之雍是她的姊夫,她沒有資格擁有他的感情。
可當她想說服自己放棄的時候,又會有另一個神秘的聲音跳出來鼓動她——和邵之雍結婚的人是妳,和他在一起生活的人是你,睡在他身邊的人也是妳,就算妳是假的薄可芸,但你們的感情卻是真的!
理智與情感形成無法解決的拉鋸戰,害她痛苦不堪。
她轉頭看了邵之雍一眼,確定他已熟睡,便攝手攝腳的下了床,離開臥室來到客廳,心裡實在鬱悶之極,故不得夜色已深,抓起電話就打回家——
「……喂?」薄永正帶著睡意的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爸,你到底找到姊姊了沒有?」
「可頤,妳怎麼現在打電話回來?邵之雍呢,妳不怕被他聽見嗎?」薄永正緊張得馬上清醒。
「回答我,你到底找到姊姊了沒?」她哽咽的低嚷。
「……」薄永正始終沒有回答,沉默以對。
天啊,她到底還得讓自己的心緒懸蕩多久?當掛上電話的那一刻,她感受到的只有更深的痛苦和絕望……
然而薄永正的沉默,並不是因為苦無大女兒的下落,其實早在婚禮的一個禮拜後,他就已經找到她了。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向來讓他引以為傲的大女兒,居然為了一個沒身家,沒地位的窮小子,不惜放棄邵之雍那麼好的對象,選擇逃婚,這教他怎麼能接受!
他威脅大女兒要和她切斷父女關係,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她回心轉意,孰料,總是順從乖巧的大女兒這次居然不為所動,執意要跟著那個王八蛋!
大女兒非常堅持不要這段沒有感情基礎的婚姻,但他又必須仰賴這個親家穩固他的事業,別無他法的情況下,他只好隱瞞可頤,讓她繼續假扮可芸在邵家生活。
反正騙都騙了,能騙多久就騙多久!
雖然他和可頤約定的期限是兩個月,但說不定可頤早就愛上邵之雍,那麼拉長約定時間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不是狠心,不是不在乎這個二女兒,他也迫於無奈啊,更何況他養了她這麼多年,她犧牲一下不算什麼,再說,邵家是真的有錢啊,她後半輩子根本不用愁了!
翌日,邵之雍醒來時,發現雙人床上只剩下他一個,隨即抓來鬧鐘看了看時間——唔,又睡晚了!
這陣子不知道是怎麼了,他睡得越來越沉,也越睡越晚,好像一沾上這張床,整個人就會不由自主的徹底放鬆,真不知道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伸手摸了摸妻子的位置,冷涼涼的,看來她已經起床有一段時間了,相較於他的貪睡,她倒是天天早起,連週末也沒見她賴床過,不知道這個小女人又給自己找了什麼樂子消磨時間。
才剛這麼想,心裡便有了期待,邵之雍連忙起身下床,快速的梳洗過後便走出房間,見到餐桌上放著兩份早餐,咦,那她人呢?
「可芸?」他喊。
「我在後陽台——」
他轉身朝後陽台走去,看到她就拿著一隻小水杓,小心翼翼的往陶盤裡澆水,一株不知名的嫩芽,正生意盎然的迎接暖陽。
「盤子裡種了什麼?」
「番茄,等過陣子開花結果,我們就有這世界上最新鮮的番茄可以吃嘍!」
她愉悅的口氣聽起來,好像她種了滿園的番茄似的,沒多久就可以大豐收,但明明就只要小小一株,可說也奇妙,她說話的語調就是讓人忍不住想要相信、期待。
「妳先去吃早餐吧!」
邵之雍沒有離開,反而杵在原地,專注的凝視著她,當他的目光不經意掃向她白淨的後頸時,隨即想起昨晚的吻……
他不知道她原來這麼容易害羞,不過吻了她的頸子一下,她就害羞得整晚都不敢看他,搞得他好像成了什麼偷香的大色狼似的,要是他哪天真的對她做了什麼,她豈不是要一直躲在被窩裡不敢見人了?真是個傻里傻氣的小丫頭。
不過,抱著她的感覺真好,她的身體好軟、好香,他一直記得那時候的感覺,好像自己擁有了什麼珍寶似的,心裡覺得好滿足。
沒聽見腳步聲,薄可頤狐疑的轉過頭,發現他站在原地,關切的問:「怎麼了?你沒胃口嗎?」
他緩緩走上前,「今天天氣很好。」
「是啊,陽光好暖、好舒服,很適合出去踏青。」
突地,一個想法闖入腦海,邵之雍朝她伸出手,「那還等什麼,快去換衣服,我們馬上出發!」
「啥?」
「別發愕,快去啊!」
直到坐上車,薄可頤仍是一頭霧水。「我們要去哪裡?」
「待會妳就知道了,放心,我保證不是屠宰場。」
屠宰場?這個臭男人,又拐個彎損她。「哪天趁你不注意,我一定要在你的早餐裡放瀉藥。」佯裝兇惡的警告。
他無所謂的挑了挑眉,完全不害怕,薄可頤看他這個樣子,更氣惱了,白了他一眼,索性看向窗外,不再理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3 00:50:38
第六章
邵之雍開著車,沿著高速公路一路南下,進入新竹市後,車子繞呀繞的,繞到薄可頤分不清東南西北後,又再開到省道悠然前進。
當她看到眼前鮮艷果子點綴滿樹翠綠的景致後,當場棄守先前的決心,不可置信的側首看向邵之雍——是番茄,滿樹滿園的新鮮番茄!
邵之雍感受到她的目光,已經可以想像她的表情有多吃驚,他開心的微微牽起嘴角,把車停妥後,率先下了車,接著替她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等家裡那株番茄成熟還要好一陣子,我們先來這裡解解鑱吧!」
他把手伸向她,她帶著一臉甜美的笑容,乖乖地將小手放到他溫熱的掌心上。
原來收成的感覺是這麼的快樂,看著籃子裡堆滿了新鮮的番茄,薄可頤一掃陰霾,開心地笑彎了眼。
陽光灑在她晶瑩剔透的小臉上,微風吹起了她烏黑輕柔的髮絲,翩然穿梭的身影的那樣的美麗動人。
邵之雍從來沒有看過微笑可以甜得讓人牙齒發軟,甜得教他忍不住半瞇起雙眼,只為了能夠更清楚的捕捉她的一顰一笑。
當銀鈴般的脆嗓在他耳邊訴說著快樂,邵之雍的胸口為之激動不已,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強烈的希望把所有幸福都帶給她一個人,而那個人就是她——薄可芸。
「邵之雍,你快來看,這裡還有好多欸!」
聽見她的呼喚,邵之雍邁開步伐走上前,一到她面前,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捧住她的臉,不由分說的吻住那張瑰麗水嫩的小嘴。
她頓時渾身僵硬,美目瞠瞪,羽扇般的長睫飛快的眨動著,心跳如擂鼓,梗在胸口的那股氣,逼得她快要無法呼吸,尤其當他熱唐靈活的舌磚進她的口中,恣意的挑弄糾纏時,洶湧如巨浪般的暈眩瞬間向她襲來,全身虛軟無力,原本拎在手中的籃子就這麼頹然的掉到泥地上,鮮紅的番茄滾了一地……
她想要推開他,薄弱的理智卻在眨眼間宣告滅頂。
那一瞬間,世界彷彿停止了,只剩下兩顆劇烈跳動著的心……
她迷亂到根本不曉得這個吻是什麼時候停止的,當她的雙眸再次映著他的身影時,只見他噙著笑,靜定的凝望著她。
突地她感覺到腰間一緊,下一秒便踉蹌的跌進他懷裡,軟弱的靠在他胸前,輕輕呼吸,鼻腔裡就全是屬於他的氣味。
當她閉上眼睛,她清楚的聽到心口裂開的聲音,等她意識到什麼,這個男人已經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她魏顫顫的舉起雙手,學他一樣圈住他的腰。
感受到她的回應,他倏地收緊手臂,力道大得她幾乎要喊疼。
她雙眸發熱,忍不住想哭,不是因為痛,而是心頭那股說不出來的暖意……
「如果我說我愛妳,妳會不會覺得太肉麻了?」
她搖搖頭,因為……「我也愛你。」
邵之雍笑了,捧著她的臉,再一次忘情的吻著她……
她,投降了,對邵之雍的愛投降了。
她再不要把他當成姊夫了,而是要把他當成自己的男人,因為他也愛她,不是嗎?
啥,一起出席晚宴?!
接到邵之雍秘書打來的電話,薄可頤只覺得大難臨頭,先是一陣頭皮發麻,接著一個重心不穩,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久久無法言語。
日子果然不可能永遠都這麼順遂,冒牌新娘的考驗終於來了——
從小到大,她根本就沒有出席過什麼宴會,畢竟她在爸媽的眼中是個上不了檯面的小孩,就算打扮得再漂亮,她也有辦法在十分鐘內搞砸一切,十次裡有十一次都是落得乖乖在家玩耍的下場,是在家看門的鐵票。
這下好了,現在她居然被點名要陪丈夫出席一個正式的社交場合,這可怎麼辦才好?她甚至連該穿什麼衣服、該怎麼打扮都毫無頭緒。
瞄了牆上的時鐘一眼,剩不到一個小時了,薄可頤顫抖著冰冷的小手,抓起話筒,趕快打電話跟母親求救,畢竟大家現在都在同一艘船上,她若出包,一家子就等著抱著一起死唄。
「啥?不在家……」聽到管家阿姨這麼說,她當場心涼。
不行,就算沒有人救,她也得自己想辦法自救。
她突然想到姊姊從小就跟著爸媽出席各大宴會,家裡應該有不少行頭可以讓她救急一下,雖然氣質這種東西是假扮不出來的,但至少名媛的樣子還是要有!
二話不說,馬上回家去——
媽呀,姊姊的更衣間貨色之齊全,都可以開好幾件服飾店了,光是禮服就有慢慢一桿。
她翻來翻去,總算找到一件她可以駕馭的衣服——素面短板小禮服,裙擺綴著少許水磚,典雅又貴氣。她不敢挑太細緻繁複的禮服,怕隨時都有可能毀了它。
換好衣服,接下來就是解決髮妝的問題。
看看時間,只剩半個小時了,現在趕快去做個頭髮鐵定是來不及了,幸好她的髮質還不錯,微卷的大波浪讓她看起來至少成熟一點,接著她在姊姊的梳妝台上挑了一隻水晶髮飾,綁了個簡單的公主頭,然後隨便用蜜粉腮紅修容,再抹了點唇蜜……
她突然很感激母親把她們姊妹倆生得天生麗質,看著鏡中的自己,雖然她的妝有化跟無化差不了多少,但至少是漂亮的,總比把自己畫成熊貓來得好。
確定自己都準備得差不多,她又飛快地趕回邵之雍的家,幾乎是同一時間,邵之雍派來接她的司機也正好抵達,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趕緊坐上車。
這種突發狀況只要一次,就夠她折騰的了,但現在她還不能放鬆,重頭戲根本還沒開始呢!
邵之雍就站在宴會的豪宅大門外,車子一抵達,沒等司機開門,他已經先迎上前,主動開門牽薄可芸下車,一看到她,他緊緊瞅著她,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怎麼了?不好看嗎?還是你自己進去好了,我先回家。」她非常不安,轉身又想縮回車子裡。
但他速度更快,急忙拉住她,嘴角微揚,「傻瓜,妳這樣很漂亮,來,挽著我的手,我們也該進去了。」
「欸,等等——」她拉住他,緊張到心臟都快要跳出胸口了。
「怎麼了?」
「來參加宴會的很多人我都不認識,萬一失禮……」
「別害怕,妳只要跟在我身邊就可以了,以前妳不也是這樣陪著岳父出席各個宴會的嗎?」
這是他們結婚後,第一次以夫妻的身份共同出席宴會,他直覺以為她擔心會被那些倚老賣老的長輩們追問婚姻生活或生育計劃,溫柔的輕拍她的手,「不管等下誰說了什麼,妳只要負責微笑,其他的交給我處理就好。」
有了他的保證,她紛亂的情緒總算稍微平復一些。「嗯,我知道了。」
他們的出現確實引起大家的注目,畢竟邵之雍是邵陽集團的接班人,現場的賓客泰半都是那場豪華婚禮的見證者,自然免不了對兩個人多了幾分關切。
而薄可頤也很配合,非常聽他的話,始終保持甜美的微笑,不管大家說什麼,她都讓邵之雍負責應對。
果不其然,大家對稱讚她聽話又漂亮,也說邵之雍真有福氣,娶了她這麼一個好妻子,一切看似都這麼順利,順利到她都快要鬆懈了。
忽地,一抹嬌艷的身影翩然來到她眼前,嚷道:「可芸,怎麼這麼久都不跟我聯絡?打妳手機也找不到人。」
薄可頤死盯著不知道從哪裡殺出來的美女,腦袋一片空白……‧她是誰啊?她、她根本不認識她呀!
「周小姐,妳好。」邵之雍聽見聲音,轉過身來打招呼。
她也姓周,那她是今天主辦人的千金嘍?
「邵之雍,好久不見,看來你新婚生活過得挺不錯的嘛,完全霸佔我的姊妹淘,害她都不跟我聯絡了。」
周小姐、姊妹淘……等等,她是周雅娟,是姊姊的同學,唉,她聽過的嘛!
「雅娟,不是這樣的。」一想起對方是誰,薄可頤連忙笑著解釋。
「不是這樣是怎樣?之前找妳,妳說要準備婚禮,等忙完會再跟我聯絡,結果害我一個人成天瞎等,不管,邵之雍,今天無論如何,可芸要先借我一下,晚一點再還你嘍!」
話一說完,周雅娟便把人拉走,快得連讓她根本來不及拒絕,周雅娟領她走到樓上的一間房間後,馬上關起房門,劈頭就念道:「妳啊,真是讓我瞎擔心了好久,之前以為妳真的會失心瘋的選擇那個人,妳都不知道我有多傷、擔心。」
那個人……她從周雅娟的話裡捕捉到關鍵字眼,一時間血液激亢的在身體裡竄流。
「妳是說,妳以為我會逃婚?」她試探性地拋出問題。
「可不是嗎,誰教妳之前老說些讓人擔心的話。」
「我說了什麼?」
「還敢問?每次碰面就不停念著自己有多可悲,連選擇一段自己想要的愛情都不能,硬逼我當妳的心靈導師,幸好我的口水沒有白白浪費,妳看,我沒說錯吧,嫁給邵之雍才是正確的選擇!」
原來……逃婚這件事不是姊姊臨時起意的,早就醞釀多時了。
這個訊息教她震懾得腦袋一片空白,她一直都以為姊姊對於爸媽所安排的一切都非常認同,但現在知道姊姊的想法,她不曉得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一方面替姊姊難過,另一方面又替她開心。
當了一輩子的乖女人,姊姊一定壓抑許多真正的情緒,不過可以慶幸的是,她至少在最後一刻選擇順從自己的心意,而不是麻木的繼續當個沒有自我的乖女兒,賠上自己的幸福。
只是‧‧‧‧‧那個人呢?他對姊姊好嗎?一想到這,她忍不住眼眶泛紅。
從小到大,她們姊妹倆的感情雖然不是非常好,再加上這幾年她一直待在國外,兩人又更疏遠了,但在她心裡,她永遠都是她心目中最完美的姊姊,沒能在姊姊最痛苦的時候支持她,她感到很遺憾。
「欸,妳不會還在想那個人吧?聽著,妳已經嫁給邵之雍了,我剛剛觀察了他一下,看得出來他對妳還不錯,妳不要再想那個人了。」
薄可頤吸吸鼻子,「我知道……不過妳曉得那個人現在在哪裡嗎?」她依舊抱著一絲希望,想要快點找到姊姊。
「嗟,我怎麼會知道,妳這傢伙嘴巴比蚌殼還緊,之前也是我纏著妳問了老半天,妳才勉強透露一點訊息打發我……等等,妳今天是吃錯藥了嗎?怎麼淨問我一些怪問題,欸,薄可芸,妳怪怪的喔!」周雅娟挑起眉,一臉狐疑的盯著她。
薄可頤雖然還想再多探聽點消息,不過顯然這個周雅娟也不太清楚,既然如此,她還是趕快在她發現不對勁前走人,免得被她揭穿。「我該下去了,之雍會找我的。」
「喲~現在就滿口之雍、之雍,老實招來,妳是不是愛上他了?」
聞言,白淨淨的小臉倏然染紅……
「嘖嘖,薄可芸啊薄可芸,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不會愛上人家,結果沒多久就淪陷了,妳喔,完蛋了啦!」
「雅娟——」她窘迫的想要制止她的調侃。
「這又沒什麼,邵之雍確實有讓人愛上的本錢,真不知道妳之前為什麼那麼排斥他,把他說得像是個吃人不吐骨的奸商,滿腦子只知道賺錢。」
哈,姊姊當初也這麼認為的嗎?他們真不愧是雙胞胎姊妹,她一開始也覺得之雍這個人除了賺錢,就是賺錢。
「拜託妳別再消遣我了。」
「是,我們邵夫人要回去守著老公了。」
她啼笑皆非的睨了周雅娟一眼,驀地像想到什麼,連忙開口問:「雅娟,妳這陣子有空嗎?」
「幹麼,想找我喝下午茶?」
「我要去參加關懷獨居老人的活動,妳要不要一起來?」
「關懷獨居老人?薄可芸,妳是怎麼了妳……」
不等她把話說完,薄可頤就從房間的書桌上拿來一支筆,在她手心寫下一串電話號碼,「這是報名電話,如果妳也想參加,記得早點去報名喔!」
說完,她便留下一臉困惑的周雅娟,下樓回到邵之雍身邊。
周雅娟說的沒錯,邵之雍確實有讓人愛上的本錢,但姊姊也沒有錯,再好的人,若不是自己喜歡的,就算只是相處一秒鐘,都會讓人覺得痛苦。
不管是誰,永遠都別想跟愛情講道理——
就像她,當初根本也沒想過有一天會對邵之雍產生情愫,縱使一開始她強硬的想要抗拒兩人之間的吸引,沒想到終究敵不過對他與日俱增的好感,她還是愛上了他。
曾經是那麼煎熬與痛苦,覺得自己對不起姊姊,但是現在知道姊姊心有所屬,壓在胸口的那塊自責的大石,終於可以放下了,她終於可以理直氣壯的去愛她想愛的男人了!
她誠懇的希望,姊姊和那個人可以過得開心,至於邵之雍,就讓她來守護他吧!
她或許不是最完美的伴侶,但她一定會竭盡所能的愛著他。
邵之雍回過頭,就看見她正深情的望著自己,他挪移了步伐,輕輕扶著她的腰,將她攬進身側,低頭在她耳邊用只有他們倆聽得見的音量說:「這個人說話好無聊,還會一直噴口水,再忍耐一下,我們待會就可以回家了。」
他的話讓薄可頤覺得好氣又好笑,只能用力咬住下唇,苦苦壓抑嘴角的蠢動,才不至於當場失禮的笑出來。
才剛回到家,邵之雍就接到一通電話,便直接進書房處理事情,過了一會兒才出來,接著他走進主臥室,推開更衣間的門,打算換掉一身拘謹的衣服,沒想到——
薄可芸已經早他一步進到更衣間,解開了禮服的暗扣,正準備脫掉,邵之雍原以為可以看到一場養眼的美背秀,沒想到他的腳步聲,讓美背的主人機靈的收了手,不想平白讓他一飽眼福。
「衣服幫你準備好了,你先去洗澡吧!」
他慢條斯理地走到她面前,神情溫文的低頭望著她,「妳呢?不是要換衣服嗎?」他可沒忽略她剛剛嚇了一跳的害羞模樣。
她小嘴一噘,「是啊,可是某人突然闖了進來,我沒辦法換,所以請你快去洗澡吧!」背過身不打算搭理他。
對於她下的逐客令,邵之雍不受任何影響,噙笑低哂,冷不防上前一把抱住她,在她身後低喃道:「我幫妳。」
沒等她應允,大手就摸呀摸的,摸上了她禮服後的拉鏈——
「不……」
還來不及制止,便聽到拉鏈唰的一聲被拉開,她突然感到背上一陣微涼,她驚惶的連忙用雙手環胸,就怕禮服隨時會跟她的身體說再見。
他環住她的腰,不讓她動彈,大飽眼福的同時,伸出修長的手指,用一種極為挑逗的力道,沿著她的背,來回的輕撫著。
「你、你、你……」她想要提醒他之前答應過的兩個月期限,可是偏偏舌頭打結,腦袋一片空白。
他不停地撩撥著,須臾,他決定改變方式,同時讓兩根頑皮的手指像是在競賽攀爬似的,一步步從她的後腰爬上她的肩頸,他輕緩的碰觸,讓她不自覺渾身緊繃。
可當他溫熱的掌心完全貼上的她的背時,那種難以言語的暖意,又讓她霎時舒緩下來。
「我有沒有說過妳今天很漂亮?」
「……有,一碰面的時候就說了。」她微微屏住呼吸,既緊張卻又彷彿在期待什麼。
忽地,熱息拂上美背,先是既沒零星的淺吻隨性落下,繼而是加重力道的吮吻,緊接著,一連串濕熱的噬吻,毫不客氣地順著背一路蜿蜒而下,同一時間,大掌也狡猾的順著她的腋下,滑向身前,擠開她的雙手,輕而易舉地包覆住她胸前的綿軟。
「之雍!」她驚呼。
「別怕。」他慢慢的抽回手。
薄可頤才正要吁一口氣,卻猝不及防的感到一陣天旋地轉,他將他打橫抱起,轉身邁步走向那張兩人共同分享了無數個夜晚的大床。
當她被拋進柔軟的床上,床鋪旋即吸收抵消了衝擊,邵之雍像一隻蓄勢待發的豹,慢慢爬上了床,居高臨下的看著宛若獵物的她。
僅僅是這樣,她便深刻的感覺到兩人之間的體型差異。
面對她不知所措的驚駭模樣,他忍俊不禁,胸膛不住的震動,半響,他斂起挪揄的笑,緩緩壓下身子,與她相貼。
他呼出來的熱氣不斷噴吐在她的臉上,挑逗著她敏感的神經,她彷彿看見他深邃的黑眸裡,正燃燒著熊熊的火焰,兩人週遭的空氣像是暫時凝滯住了,慾望一觸即發。
她其實很清楚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怕嗎?不,她不怕,當她下定決心要好好愛他的同時,她就不再害怕這一刻的到來,再說,能跟自己心愛的男人有如此親密的關係,是多麼幸福的事啊。
她只是覺得有些慌‧‧‧‧‧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心慌意亂,不敢再多看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哪怕只有一眼都不敢,只好很鴕鳥的偷偷別過頭去。
「為什麼不看我?」嘶啞的嗓音在她耳邊低揚。
她緊抿著嘴,不肯回答,其實,她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著我。」他慵懶的命令。
她不從,把臉別得更開。
「那我要咬妳嘍!」作勢便要低下頭——
聽見他的恐嚇,她驚恐的馬上把頭轉回來,還來不及斥責他的惡行,兩片霸道的唇已經覆上她的,封住所有話語。
他極富男人味的強烈氣息入侵了她,俘虜了她的理智,將她徹底佔領,讓她有一種缺氧的感覺,止不住昏眩,整個人像是漂浮在異度空間裡,迷離得好不踏實。
她完全沒有印象自己是什麼時候變得一絲不掛,只感覺得到他熾烈的吻像帶著火苗一般,只要被他吻過的地方,都熱燙得讓她忍不住扭動嬌軀。
她情不自禁的嬌喘,胸腔裡的氧氣彷彿快要用盡……
多可愛的小女人,只是親吻,她就已經無力招架,俏臉染上迷人的紅潤,就連玉白的身子也泛著微微潮紅。
他目不轉晴的注視著她的美麗,雙手也沒閒著,用最快的速度解開襯衫上一整排礙手礙腳的扣子,褪去身上所有的障礙。
接著他再一次扣著她小巧的下巴,悍然的吻著她——
優異的大手越來越放肆,硬是把她最後一絲的理智給扯斷,幾聲嚶嚀逸出,為這兩副糾纏的身軀更添了幾分魅人的旖旎。
這一夜,他將自己深入她的體內,讓她完完全全接納他,強烈的慾望就在她脆弱的柔軟之間反覆撩撥著,賣力的帶領她體驗前所未有的歡愉。
他的!她終於完完全全是屬於他了……
看著她嬌弱無力的躺在自己懷裡,邵之雍又憐又愛,根本捨不得閉上眼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3 00:51:14
第七章
當薄可頤一睜開眼睛,邵之雍俊秀的臉龐就在她面前。
相較於她躲在被子下的……赤裸裸,看起來神氣清爽的邵之雍已經將自己打點得無懈可擊,襯衫、西褲、袖口、皮帶無一不全,她混沌的腦袋這才意識到——早上了,他要出門上班了。
「啊,早餐!」她睡到完全不知道時間,而且還徹底忘了要幫他準備早餐這回事。
他抹開笑容,搖搖頭,絲毫不以為意,看得出來心情好極了。
她用被子包裹好自己,冏著臉撐坐起身,他將手中的領帶交給她的同時,還不忘自動把脖子湊上前。
她將領帶環上他的頸子,雙手在他胸前快速的穿梭後,最後緩緩將硬挺的領結往上推,讓他看起來有精神,又不至於過度束縛難受。
他動了動頸子,「謝謝。」
當他低頭想要給她一抹感激的吻,薄可頤卻捂著小嘴害羞的躲開,「……我還沒刷牙洗臉。」
實在是拿她沒法子,他只好轉而把吻落在她眉心。「走了,妳再睡一下吧,昨晚妳好像沒怎麼睡。」
還說,害她沒怎麼睡的人不正是他嗎?薄可頤當場像只小河豚鼓起雙頰,順便送上一記白眼,結果反而讓邵之雍更樂了,毫不客氣的朗笑起來。
又注視了她一會兒,他才擰擰她的俏鼻,依依不捨的出門,要不是早上還有重要的主管會議等著他,他真想翹班跟她窩在這張大床上,恣意享受兩人的親密。
他今天一點都不想當工作狂呀……
邵之雍走後,薄可頤縮抱著身子坐在床上,整個人懶洋洋的完全不想動,腦袋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想念他了。
想念他的擁抱,想念他的吻,想念他對自己的溫柔與霸道……
當她又看見他出現,她簡直不敢相信!這算心想事成嗎?天啊,有沒有這麼靈驗啊?
「昨天回來忘了拿給妳的。」他從皮夾裡抽出一張信用卡附卡,放在她手心。
「我不需要。」她平常也沒什麼太大的花費,向來都習慣用現金。
「帶著有備無患,說不定哪天看見什麼喜歡的東西,剛好身邊沒有帶那麼多現金,這時候就用得上了。」
「你不怕我花光你的錢?」她估一嚇他。
「花光了我們兩個一起當窮夫妻,很公平。」
這哪裡公平來著了?「傻瓜!」她笑斥。
「中午來公司找我,我們一起吃個飯,我會交代司機會來接妳,等吃完飯,我們得去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給辦好。」
「什麼事?」尋思不解。
「看來妳也是個迷糊蛋,我是太忙疏忽了,而妳是完全沒放在心上。」說完,他又從皮夾裡抽出身份證,翻到背面,秀出空白的配偶欄,「薄小姐,聽說我們兩個好像還沒去戶政事務所辦理結婚登記喔——」
薄可頤一聽,渾身一僵,美目瞠瞪,不安頓時洶湧而上。糟糕,她根本沒想過還有這件事,這下好了,她總不能大刺刺的拿著自己的身份證跟他去登記結婚吧?完了完了,這下真的要穿幫了……
「你不是很忙嗎?之前聽你說那個私募基金的事情很棘手,我……」
邵之雍彎下身,輕輕撫摸她的臉,「妳不用擔心,今天剛好有個行程取消,反正時間就是空下來了,乾脆先去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他笑答。
「……」沉默。
對於成為他合法妻子這件事,她不是不心動,試問,天底下有那個人不想跟自己心愛的男人開開心心的去辦結婚登記,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而她,是他的妻子。
但偏偏她就是不能,除非她把整件事的真相都告訴他。
她不可能一輩子都用姊姊的名字跟他生活,她也想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啊,可打從一開始,他就認定她是薄可芸,倘若現在告訴他說不是,他有辦法接受嗎?
而且這不只是她和他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好牽扯到兩個家族的利益,天啊,好難……
看著他深邃的眼眸,有一瞬間,她什麼都不想管,只想把事情的真相一股腦兒的通通告訴他——
告訴他,她是個冒牌貨;告訴他,她其實叫做薄可頤;告訴他,她愛他;告訴他,她想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
她不想繼續活在謊言裡了……
「之雍……」她輕喚。
「嗯?」他噙笑。
「你……相信善意的謊言嗎?」她的手心冒著汗。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答,「謊言就是謊言,就算出於善意,它仍然是個謊言,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謊言。」字句鏗鏘。
薄可頤一聽,心都涼了,看來他們是不會有未來了,因為打從婚禮那天起,她就已經欺騙他在先,如果她真的把一切都告訴他,只怕他不但不會原諒她,還會討厭她,這麼一想,原本想要全盆托出的勇氣霎時盡失,可是又想到她還要繼續帶著謊言和他一起生活,她就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沒頭沒腦的為什麼這麼問?」
「……沒、沒有啊。」她恍惚的搖搖頭,勉強擠出笑容。
邵之雍沒有多想,低頭看看手錶,「好了,我得去上班了,中午見。」
這一次,他狡猾的一把捧著她的臉,先吻先贏,吻得她雙眼迷茫後,得逞的他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她根本沒有心思害羞或抗議,他一走,她馬上就把整個人埋進被窩裡,痛哭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要是被他發現她不是真正的薄可芸,「歹志」就大條了!
她愛他,她不想剛擁有這份感情,下一秒就要失去……
還有什麼比「提心吊膽」這四個字,更適合用來形容這一整個早上的心情?
當她來到邵陽集團的總部大樓,明明陽光灑滿了大廳的每個角落,她卻覺得周圍空氣冷冽得教她胸口發痛,渾身無法抑制的想發抖,甚至有好幾次,她都心虛的想要奪門而出。
可是不行,她一旦選擇逃走,事情就會直接穿幫了,她來,說不定還可以有緩衝的空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勇敢邁開步伐走了進去,應該是邵之雍事前交代過了,一見到他出現,櫃檯小姐馬上那個親切的指引他搭上主管專用電梯,直達邵之雍位於十八樓的辦公室。
出了電梯,一名大腹便便的員工已經等在那裡。「夫人,您好,我是副總的機要秘書,我叫Fiona。」
「妳好,不好意思,讓妳挺著肚子還要特地來接我。」
「夫人別客氣,我的肚子雖然很大,但是行動力還不錯,請您跟我往這邊走。」
Fiona走在前方,儘管速度不快,但從她的步伐可以就看得出來,她是個很講究效率的人,難怪可以成為邵之雍信任的機要秘書。
「會議還沒結束,不過副總交代過,請您先到他的辦公室等他。」
「謝謝妳,對了,這是我自己烤的小餅乾,要請大家吃的。」
「哇,太棒了,謝謝夫人,那您坐,我就不打擾了。」
「好。」
她坐在質感極好的皮沙發上,目光瀏覽著邵之雍的辦公室——跟他的書房一樣嚴謹整潔,桌上的文件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文具也都收得妥妥當當,看來當他的員工壓力一定很大,待會一定要跟他說說,要求是必須的,但偶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錯啊。
接著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須臾,辦公室大門被打開,邵之雍快步走在前方,身後尾隨著一名男職員。
「……關於專案達成率不足的問題,盯著陳經理,下午報告一到,就馬上放我桌上。還有,請新加坡那邊盡快給予答覆,不能在等了,如果他們還是一意孤行,就說我們準備支付違約金,終止合作關係。」口吻強勢果斷。
「是。」男職員面不改色的記下邵之雍交代的每一件事。
「好,先這樣,桌上的文件我都看過了,請助理秘書發還給各處室,下午我會晚一點進公司,如果還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是。」男職員離開前,不忘側身向薄可頤打個招呼。「夫人,妳好。」
「你好,辛苦你了。」
「應該的。」男職員說完後便退出辦公室。
薄可頤看著面無表情的男職員,在心裡暗忖,果然這裡的員工跟他們的老闆一樣,都很講究效率,而且談公事時絕不嘻皮笑臉。
等辦公室只剩下他們兩個時,不久前還一臉嚴肅的強勢男人,登時表情一軟,幾個箭步上前,直接把薄可頤攬進懷裡,「我呢?怎麼沒問我是不是辛苦了?」他孩子氣的吃味。
她仰起臉,之間溫柔的撫摸他的臉龐,「我當然知道你辛苦了,每天都工作到三更半夜,睡得又少。」話鋒一轉,「可是他們更辛苦,跟在你這個嚴格的上司身邊,壓力一定很大。」
「說得我好像壞人似的。」沒好氣的睨了她一眼,「餓了嗎?我已經請秘書訂好了餐廳包廂,待會我們可以慢慢吃,今天不趕行程。」一拉住她的手,他馬上皺起眉,「為什麼手這麼冰?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啦,我本來就容易手腳冰冷,冬天更誇張呢,沒事的。」她心虛的搪塞。
「來,讓我幫妳暖暖手。」說完,他便用自己的大手緊緊握住她的小手,三不五時還拉起來湊點嘴邊,吹點熱氣。
薄可頤看著他,對他的寵愛感到非常開心,卻也非常心痛,他是那種一旦認定了,就會用盡一切去寵愛一個人的男人,但相對的,這樣的感情也很卻對,她真的不敢想像倘若有一天他知道真相了,會有多憤怒?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每個待在他身邊的機會,把握每個愛他的日子。
兩個人的午餐少了時間壓力,輕鬆得就像一場約會。
包廂裡,他們不甘示弱的互相調侃鬥嘴,可下一秒,他們又體貼關愛的把美味和對方分享。
她故意找咋問他愛不愛她,邵之雍什麼也沒說,冷冷瞅了她一眼,抓過他就是一個窒息的吻,吻得她滿臉通紅、無力招架,才跩跩的放開她,讓她依賴的靠在他身邊。
果然是他的作風——很霸氣!
一個多小時的午餐時間,他們眼中只有彼此,然而,快樂的時光總是特別快……
「什麼,忘了帶?」戶政事務所裡辦理結婚登記的櫃檯前,邵之雍蹙起眉,表情嚴峻的看著她。
薄可頤低垂著頭,心虛到了極點……忍住,千萬要忍住,就算他會發怒暴走,她也要硬著頭皮把「忘記帶身份證」這場戲,努力的演下去。
「對不起,我出門前滿腦子都在想著要和你共進午餐,沒發現放著證件的皮夾在另一個包包裡,司機一來,我隨手拿了包包就出門了,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拿錯了,對不起……」
「那現在怎麼辦,就算馬上趕回家去拿也來不及,我等一下就要回去上班了。」
「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對不起啦……」
她討好的拉著他的手,表情非常自責內疚,只差沒滴兩滴眼淚水權充眼淚了。
他緊皺著眉看著她,心想要是他的員工這麼糊塗,他早就發飆了,可偏偏這個迷糊蛋的是他心愛的小女人,除了認栽,他還能說什麼呢?再說,她一臉知錯悔過的樣子,他真的捨不得再責怪她。
「看來也只能改天再來一趟了。」他無奈的說。
「之雍,真的很對不起……」她像個犯錯的小學生,乖乖的站在原地,底頭等著聽訓。
「算了,就改天再來吧,走,先陪我回公司,等一下我再讓司機送妳回家。」邵之雍轉身離開。
「好。」心虛的她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低頭跟著他的腳步,咚咚咚的快步走出戶政事務所。
雖然危機暫時解除了,但是她一點也不覺得開心,因為她又再一次欺騙了邵之雍。
他是那麼滿懷希望的帶她要來辦理結婚登記,期待身份證後面能印有彼此的名字,可她卻因為當初那該死的謊言,不得不再用另一個謊言來欺騙他……
邵之雍是那麼的信任她,她說忘了,他就沒有第二句話,可是她卻把他對自己的信任就這樣輕易揮霍掉了。
薄可頤呀薄可頤,總有一天妳一定會遭天譴的!
她緊緊地捏住自己的手,力量大到指甲幾乎要捏緊肉裡,很痛,可是只有這麼做,她才能逼自己繼續對著他說謊。
老天爺啊,她還要這樣睜眼說瞎話,欺騙他多久?
第一次可以推托忘記,可第二次、第三次呢?她這個冒牌新娘的謊言到底還能撐多久?
她怕真相大白的那天還沒到,她就已經先精神分裂了。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起了頭,就成了沒完沒了的惡夢,欺騙就是這樣……
第一次,薄可頤騙邵之雍她忘了帶身份證,順利阻止了結婚登記。
兩天後,他從公司打電話回來,臨時要她帶著證件趕去跟他會合,她昧著良心把母親也拖下水,騙他母親生病了,再躲過一次。
到了第三次,她根本不敢接他電話,等他晚上氣呼呼的質問,她又一臉無辜的騙他說是去參加老人關懷服務,才會沒接到他的電話。
短短幾天她就說了三個謊,她真害怕死後會下拔舌地獄,若是接下來還有第四次、第五次……她真的不能保證她是不是還能想出什麼好理由。
她心情大亂,連續幾日都魂不守舍,連做菜都意興闌珊。
直到某天早上站在陽台,看著燦爛的陽光,心想,她要是再不出去透透氣,恐怕隨時都會崩潰。
這個念頭才剛形成,她就已經拿起包包和鑰匙準備出門了,沒多久,她一個人來到超級市場,推著手推車,慢條斯理的逛著,想要彌捕的心情迫使她不斷思考該做點什麼新菜色,好慰勞辛苦工作的邵之雍。
之前邵之雍提過幾次要請個專屬司機負責接送她,一來安全無虞,二來出門採買時也有人可以幫忙提東西。
她知道他想疼寵她,問題是,她這個米蟲兼閒人又不是日理萬機的大老闆,出門頂多買買菜,要不就是去手材料行挑些DIY的材料,只在不需要如此勞民傷財,更何況她住的可是首善之都,交通如此便利,專屬司機就免了。
他對她那麼好,她真不知道能回報他什麼,頂多在他肚子餓的時候,做點好吃的東西填填他的胃。
她邊逛邊想,之前做的大都是中式菜餚,這幾天天氣越來越暖和了,不如做點開胃爽口的地中海料理吧,打定主意,她振作起精神,開始採買所需的食材。
「可頤?」
已經有好一陣子沒聽到別人喊她這個名字,她猛地抬起頭,就看見一張黝黑的陽光笑臉。
「你……Eric,你怎麼會在這裡?」
大二那年暑假,她在緬甸山區的華語學校認識了長期投入志工服務的Eric,沒想到年紀輕輕的他,居然就是計劃的發起人,讓她好生佩服。
回到美國後,她持續追蹤他陸陸續續發起的好幾個服務計劃,竭盡所能的把國際志工服務推展到偏遠的角落去。
算算也有好些年不曾見面了,沒想到他還認得出她來!
「我回台灣了,這陣子每天應邀到各個企業演講,也順便替組織四處多要點經費……妳呢?過得好嗎?」目光不經意瞥見她手上的戒指,「結婚了?」
薄可頤順著他的視線,低頭看向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帶點自我解嘲的微笑點點頭。
「妳的表情讓我有點猶豫該不該說恭喜。」
「要,請恭喜我。」
「沒問題,就當做是謝謝妳這些年持續捐款贊助我們的計劃。」
Eric的話讓她好氣又好笑,搖搖頭,「比起你的貢獻,這根本不算什麼。」
「別這麼說,再微小的心力,只要能夠凝聚起來,就能發揮我們意想不到的效果,我說過,別小看掉在地上的一毛錢。」
「這點你倒是說得沒錯!那些孩子們都好嗎?」
「當初那些孩子現在都長大嘍,人都不知道換過幾批了。」
他們各自推著手推車,聊起緬甸的那些孩子們,也談到最近推動的計劃——希望號召大家的力量,送文具給那些弱勢的孩童,讓學習不是一種困擾。
「Eric,這麼有意義的事,一定要算我一份。」投身公益一直是她最大的興趣所在。
「那有什麼問題,非常歡迎。」
問了台灣地區負責人的聯繫方式後,他們祝福對方,揮手道別。
當天晚上,她一掃近日陰霾,忙著製作文宣,準備明天一早就貼到大樓的公佈欄上,這裡的住戶都有一定的社經地位,對公益活動也不排斥,相信他們知道這個訊息後,一定可以很快的讓目標順利達成!
即將完工之際,門鈴聲響,她從沙發上起身,飛快跑到玄關,開門迎接邵之雍的歸來——
他曾經說過喜歡有人為他開門的感覺,她便每天晚上在客廳等門,誰教他是她心愛的大爺,而她是他的專屬女傭呢?大爺都說話了,她自然要乖乖聽話才行。
再說,她也喜歡聽到他對自己說「我回來了」,這句話總會讓她覺得特別滿足和幸福。
不過,今天特別不一樣,他一進門就先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而她也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忍不住皺起細眉,「你喝酒了?」
「嗯……喝了兩杯威士忌。」
這陣子差點搞得人仰馬翻的私募基金申請案終於順利通過,所需資金也都如期到位,為了犒賞員工,公司特地辦了慶功宴。
原本邵之雍只打算露個臉就走人,孰料,就不讓走,而他也難得看到大家這麼放鬆,不忍壞了他們的興致,最後他只好用兩杯威士忌,換回自己的人身自由。
薄可頤連忙將他扶到沙發上坐下,「等我一下,我去弄點蜂蜜水給你醒酒。」說完便馬上到廚房去。
癱靠在沙發椅背上的邵之雍用餘光瞥見客廳長桌上的東西,好奇的坐起身,拿來看了一下,須臾,一抹笑淺淺揚起。
她好像特別熱衷公益,之前是家扶中心的義賣,關懷老人服務,現在又是送文具給弱勢孩童。
「那是打算明天貼到公佈欄的海報,讓大家看到訊息後,可以一起響應。」她端著蜂蜜水走到他身邊,「喏,快喝。」
「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當然有啊,邵副總,捐些文具給孩子們吧!」她邊說邊幫忙解開束縛了他一整天的領帶,讓他可以舒服些。
「哪有什麼問題?只要妳別再讓我脖子掛小熊,在大家面前瞎晃就好。」
「咦,我怎麼沒想到這個方法,不如把海報貼在你身上,等明天你上班去,保證全公司的人都可以看到,效果一定很好。」
「是啊,也很有『笑』果。」他說得咬牙切齒,趁機擰了擰她的俏鼻,「這樣捉弄自己的老公很有趣嗎?」
「我可以說實話嗎?」問的狡黠。
「說——」
薄可頤的大眼骨碌碌的轉了彎,沉吟須臾,接著故意加重語氣說道:「自然是非、常、有、趣!」淘氣的哈哈大笑。
真是不知死活的女人!
邵之雍放下杯子,二話不說就往她腋下攻擊,怕癢的她驚叫狂笑,最後不敵攻勢笑倒在他懷裡,滿臉暈紅,頭髮凌亂像個瘋子一樣。
「好了、好了,你快住手,我投降,這樣總可以吧?」
「這還差不多。」他睥睨著臣服在他懷裡的手下敗將,飛揚的眉目毫不掩飾勝利的得意。
她撥撥散亂在頰上的頭髮,氣喘吁吁的問:「餓不餓,我弄點東西給你吃好不好?我白天做了一些蜂蜜蛋糕,還是你想吃鹹的?」
他低頭凝視著她,紅撲撲的臉蛋像蘋果似的,盈著水氣的黑眸宛如寶石,微翹的小嘴又是那麼的誘人……他現在只想吃——她。
他眼裡的意圖是那麼的明顯,薄可頤突然一陣頭皮發麻,當他低下頭來,她趕緊反手擋住他的唇,害羞的阻止,「不可以!」
「為什麼?」
「因為你每次都讓人家很累……」這男人骨子裡根本是顆牛皮糖,一沾上手,甩都甩不掉,每次都要把她折騰得口乾舌燥、全身酸麻還不肯放過她,傻瓜才會讓他予取予求。
「一次就好,乖,今天只要一次就好。」他像只披著羊皮的大野狼,不懷好意的誘哄著他的小紅帽。
「你都騙人,我才不要相信你。」她機靈的閃開他的魔爪,躲得老遠。
「過來,不要讓我說第二次。」瞇起眼睛警告。
「哼,就算你說第三次也一樣!」挑撥完,她拔腿就跑。
「薄可芸,妳完蛋了,讓我抓到就加倍。」撂下狠話後,馬上起身逮人。
兩個大人活像孩子似的在屋裡幼稚追逐,嬉鬧的聲音遍及每個角落,忽地邵之雍一個箭步,一把逮住她,薄可頤還來不及反應,馬上被他甩上肩,整個大包扛走。
「放我下來!邵之雍,快點放我下來……」
「來不及了,現在就算妳叫破喉嚨也沒人會來救妳,我奉勸妳還是省點力氣,免得待會喊累。」
他在說什麼鬼話,難不成她真要喊「破喉嚨、破喉嚨」嗎?這男人也真是的,還真以為自己是山寨大王嗎?
他步履沉穩的扛著他走進他的書房,從書櫃中抽出一本書皮老舊的英文詩選,硬是塞到她手裡,接著連人帶書的往躺椅上一放,等她坐定,他便非常大牌的把頭枕在她腿上,挪了挪身體,確定躺得很舒服後,還不忘用皮子的口吻說:「開始吧!」
那一瞬間,她真想拿什麼東西狠狠往他臉上砸——
他說,她的聲音有一種別人沒有的嬌脆,很適合朗誦,聽他讀詩是種享受,常常下班回家,他不是拉著她耳鬢廝磨,而是拐她到書房裡,要她為他讀幾首英文詩。
因為他說,聽著她的聲音在自己耳邊滔滔不絕的響起,會讓他覺得很幸福。
是啊是啊,他說的還真好聽,但她卻覺得他分明是在惡整她,倘若讀詩會讓他乖乖睡著也就罷了,偏偏她念得口乾舌燥,邵之雍還精神抖擻,害她都不能休息。
現在是怎樣,當她是另類的佛經播放機嗎?聽多了就會消災解厄嗎?嗟!
可還能怎麼辦,他大爺吩咐的,她也只有念啊,誰教她誰都不喜歡,偏偏喜歡邵之雍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念了一半,她就放棄了,耍賴不肯開口,邵之雍坐起身,轉而讓她靠著他的胸膛,他則一手撐著頭,另一手意味深長的梳理著她的秀髮,他目光幽遠,思緒飄得老遠……
明明是幸福的時刻,邵之雍的心口卻充斥著莫名的不安,明明她就在他身邊,他卻覺得自己好像隨時都會抓不住她似的。
他沒有說什麼不代表他看不出來,她在逃避結婚登記,但……為什麼?他愛她,而她也愛他,他實在想不透到底有什麼原因讓她一直逃避。
他寧可希望是他多心,但她的態度實在不積極的過分,讓他不由得心生疑竇。
「可芸……」
「嗯?」她慵懶的應了一聲,舒服到眼睛都懶得睜開。
「過幾天,我請秘書幫我把行程排一排,空出一點時間,這次一定要把結婚登記辦好,妳說好不好?」
聞言,她的背一緊,雙拳縮進又放鬆,許久,她才調整好口氣,故作漫不經心的回答,「你平常工作已經夠忙了,登記的事情也不急,過陣子再辦就好啦。」
「妳不想當我老婆嗎?」
「我以為我已經是你的老婆了。」至少,她心裡是這樣想的。
「可是沒有辦理登記,婚姻關係就不成立,我們這樣只能算是同居,難道妳無所謂嗎?」聰明的女孩都不會希望這個樣子的,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地下情人,誰不想有個正式的名分,理直氣壯的成為某太太?
「只要我們是相愛的,什麼都無所謂。」她軟軟的動了一下身體,更往他懷裡偎去。
「妳不覺得有個合法的身份,對自己更有保障嗎?」
「你是指將來萬一離婚了,我可以得到贍養費嗎?」她終於睜開眼睛,抬頭靜靜的看著他,須臾,她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之雍,就算真有那麼一天,我拿了贍養費又怎樣,再多的錢也換不回我要的愛,而且……感情都沒了,錢能填補傷口嗎?」
他無言了,同時也更困惑了……
他可以感覺到懷裡的女人是真的愛他,可是她為什麼遲遲不願意辦理結婚登記?難道,她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無解。
邵之雍只能捏住她精巧的下顎,誠懇的宣示,「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不允許。」說完,唇舌便放肆的與她纏綿,那是個帶著憐惜與呵疼的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3 00:51:32
第八章
站在書店的一隅,薄可頤翻閱著食譜,正在思考今晚要煮什麼給邵之雍吃,說也真巧,一抬頭,就看見Eric站在自己面前。
「在做什麼?」Eric帶著笑意問。
她舉起手中的食譜,「怎麼會這麼巧?又遇見你了。」
「我的秘密基地就在後面巷子的舊公寓裡。」打趣的說完後,他自己招供,「剛剛去拜訪朋友,離開後晃著晃著,想說來書局買幾本書回去。」接著他瞄了她手上的書一眼,「在研究晚上犒賞老公的菜單?」
「嗯,不知道他會喜歡什麼口味。」眉眼透露出幸福,那是惦念一個人時會有的神情。
「這看起來不錯。」他指著印著春卷的那一頁說。
「原來咱們所見略同,我也覺得這個不賴。」
「我有一個朋友最近也對做菜很有興趣。」不經意的提起。
「真的嗎?改天你要幫我介紹一下,讓我有機會可以學學你朋友的私房菜。」
「呃,我看……還是不好了,她的手藝實在教我不敢恭維。」但,他每次還是會努力的把東西都吃完,因為不忍心看到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出現一絲失望。
「你該多給人家一點機會磨練的,也許過陣子,你朋友的廚藝就會突飛猛進,我當初也是從什麼都不會的大小姐,一點一滴訓練出來的。」
「好吧,既然妳都這麼說了,我會好好考慮的。」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表情一整個慎重到不行。
「呵呵,Eric你怎麼還是這麼有趣。」
看看手錶,「欸,走了,我得去看看那個朋友是不是又準備了什麼挑戰給我的腸胃,早點阻止,災情或許會輕微一點。」瞟了她手中的食譜一眼,「我嫉妒妳老公。」
「我會把你的嫉妒轉告他的。」
先行離開的Eric走到樓梯口,突然停下腳步,轉頭喊:「可頤,找個大家都方便的時間,我介紹那個朋友給妳認識。」
「好呀!」
「那就這樣吧,走嘍!」
過了許久,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她和Eric又沒有留下彼此的聯絡方式,看來她得找機會問問這次活動的負責人,看看能不能幫忙聯絡上他了。
接著她將心思拉回食譜,仔細看熟了春卷的製作方式,便將食譜放回架上,準備離開書店到市場買幾張春卷皮,今天晚上就試作美味的春卷吧,對了,得先打電話給邵之雍,叫他早點回來吃飯……
因為她一直沉浸自己的思維裡,所以始終沒有發現一旁的角落裡,有一雙和她如出一撤的漂亮眼睛正偷偷的鎖定她。
雀躍的身影都消失好久了,眼睛的主人還遲遲沒有反應。
去而復返的Eric走到衣著低調的人身邊,「親眼看到了,可以放心了吧?」
「我只是希望看到她幸福,不要因為我而……」
女人薄潤的的唇被及時壓住,「相信我。她會很好的,妳這麼敏感,怎麼還會錯過她說起邵之雍時的眉飛色舞呢?」
眼睛的主人安靜了,也踏實了。「信呢?」
「放到她包包裡了。」
「那就好,走吧……」女人挽著Eric緩緩離開。
當薄可頤發現包包裡多了一封信,已經是採買完,回到家以後了。
「咦,這是什麼東西?」尋思不解的同時,她將之飛快打開。
娟秀的字跡一開頭就寫著她的名……
可頤:
很抱歉,我就這麼不負責任的走了,把爛攤子丟給妳,但我不後悔我的決定,只擔心妳是否會被我拖累……他對妳好嗎?
務必好好保重自己,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的。
姊
看完信後,薄可頤細緻的小臉佈滿驚訝——是姊姊,是姊姊寫給她的信?!問題是,這封信怎麼會在她的包包裡?她迅速的回想今天走過的每個地方,接觸過的每個人……
那些地點都是她常常會去的,接觸過的人,也都是平常採買會碰面的老闆們,唯獨他——難不成是……Eric?
倘若真的是他,那是不是代表他知道姊姊的下落,又或者他就是那個人?!
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讓她激動不已,過了許久,她把信收好往口袋一塞,從她的小皮夾裡找出之前Eric留給她,勸募文具活動台灣地區負責人的電話。
她急忙撥電話過去,可惜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辦公室裡沒有人,隔天她又再打一次,電話彼端的人告訴她,Eric到泰北去了,最快恐怕也要一、兩個月後才會回台灣。
這廂,邵之雍從一接到老婆大人要他早點回家吃飯的電話開始,就非常快速的處理公事,而員工們也非常識相的上緊發條,硬是把所有緊急壓縮搞定,好讓老闆可以排除萬難在七點半前回到家。
當他一進家門,就看見她穿著親手縫製的可愛圍裙,在廚房裡忙東忙西,他悄悄走到她身後,無預警的環住她的腰,將她轉過身來,給了她熱情的一吻。
偏偏這個小女人很不專心,眼睛一直盯著鍋裡的食物,他都還沒吻夠,她就急急忙忙推開他,哇啦哇啦的叫著她的菜太熟了。
他無奈的放開她,心想晚一點一定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接著他走回客廳拿起買給她的禮物,再次回到她身邊。「喏,送妳。」
「好端端的幹麼送我花?」
「連續劇裡不是都這樣演嗎?一個好老公都會記得回家時送束花給老婆。」
「你是不看連續劇的人。」
「妳看啊,所以我想妳會羨慕戲裡的女主角。」
她接過這束小巧的粉玫瑰,喜不自勝的瞅了他一眼,「謝謝你。」把臉湊近花束,嗅了一口淡雅的香氣,好滿足~
「不客氣。」他寵愛的捏捏她的下巴。
「先去洗澡,衣服我放在床上了,等你洗好就可以吃晚餐了。」
「是,遵命。」
他轉身離開廚房,乖乖的走進房間,一踏進更衣間準備脫去西裝時,他被地上一個小包包吸引了目光,「這個小迷糊,怎麼會把包包扔在地上呢?」
邵之雍彎下身去,看見小包包上還壓著她的小皮夾,他忍不住拿起皮夾端詳起來——
真別緻!褐色的皮革上烙著一朵酒紅色的扶桑花,充滿熱情的南洋風,皮夾四周看起來是用手工一針一線的縫起來的,沒有機器製作的規則跟密度,反而更顯質樸自然。
這皮夾一看就不像是買來的,比較有可能是她自己動手做的。「真好看,改天應該也讓可芸幫我做一個。」他要隨身攜帶,把她的心意帶在身上,讓每個人都羨慕他有個手巧的萬能老婆。
正愛不惜手的摸著皮夾的紋路,夾在裡頭的身份證就這樣掉了出來,邵之雍不假思索的彎身撿起來——薄可頤?
身份證上的名字讓邵之雍當場愕住,薄可頤……是誰?而更教他詫異的是上頭那張相片,相片裡的人,和他的妻子居然長得一模一樣?!
天底下除了雙胞胎,不可能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
很快的,他翻到身份證的背面,看到上頭登記的父母親姓名,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只是,他從來不知道可芸還有個雙胞胎姊妹,不管是自己的父母還是岳父岳母都不曾跟他提過,就連可芸自己也沒說過……
而更奇怪的是,可芸為何要在自己的皮夾裡放著別人的身份證?除非……她不是薄可芸,而是薄可頤?!
腦海中突然閃過這樣的念頭,邵之雍宛如遭到雷擊,渾身僵硬呆愕在原地,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天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和他結婚的人明明是薄可芸,為什麼她的身份證上寫的卻是另一個名字?
他不住的喘氣,腦袋不斷的運轉著,想試圖釐清這之間究竟出了什麼錯……
他的雙手握得死緊,有好幾次他都想直接衝到她面前,當場質問她究竟是他的妻子薄頤芸,還是這張身份證的主人薄可頤?
可是理智最終還是拉住了他的腳步……
不,冷靜下來,邵之雍,你最好馬上該死的冷靜下來!
盲目衝動不是現在該有的情緒,從小他就被家裡的長輩教導,衝動的人都是愚蠢的,是做不了大事的弱者,唯有冷靜的人,懂得抽絲剝繭的人,才會是最後的大贏家。
所以他不該馬上去質問她,而應該用另一個方法,找出強而有力的證據,讓一切真相大白。
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身體裡雲湧的情緒完全壓下,冷靜的將身份證放回皮夾,然後離開更衣室,走進浴室洗澡,假裝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龐大的水流沖刷著他健碩的身體,邵之雍握起拳頭,狠狠一拳打響牆面,低咒過後,他已經開始在腦海中部處行動。
洗完澡出來,他看到她已經把那束粉玫瑰放進花瓶裡,擺在客廳的矮幾上,空間頓時變得柔軟溫馨。
她還沒出現之前,這裡對邵之雍來說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根本稱不上是一個家,儘管裝潢的再舒適,還是冰冷冷的沒有人氣。
但自從有了她之後,整間屋子都不一樣了,開始有了生活的氛圍,有了家的感覺,讓他就算在公司處理公事,思緒也會不由自主的老是飄回這裡,Fiona就曾經好幾次撞見過他一個人傻笑的蠢樣。
可,倘若他這一切其實都只是一場騙局,那他該如何自處?
「怎麼站著發呆,快坐下啊!」薄可頤放下手中的熱湯,趕緊上前拉過他,將他安頓在他的專屬寶座裡。
「今天薄大廚準備了什麼東西犒賞我?」他打起精神,掩飾紛亂的心緒笑問。
噘起嘴,自信的說:「美味的什錦春卷跟清爽的鮮荀雞湯,來,我包給你吃。」
薄可頤幼細的小手攤開面皮,把炒過的配料逐一放進去,專注慎重的就好像在蓋一零一大樓似的,最後灑上了混著砂糖的花生粉,這才小心翼翼的捲起來。
「喏,吃吃看!」她捧著春卷湊到他嘴邊,期待他品嚐後的評語。
他聽話的張嘴,低頭咬了一口——好吃,真的很好吃,不知道為什麼,她做的食物就是特別合他胃口。
「書上說這是南部口味的春卷,跟台北賣的真的不太一樣呢!下次我再換做北部口味的,看看哪一種比較好吃。」
「是妳做的都好吃。」他不假思索便脫口而出。
小臉微訝,甜得幾乎要淌出蜜的笑容旋即抹開,她不讓他動手,堅持要餵他吃完。
邵之雍吃完後,也打算學她一樣,「我也包一卷給妳吃。」
不過他才剛舉起手,薄可頤眼尖的馬上看見他指節上的紅腫,「你的手怎麼了?」她焦急的拉住他的手問。
「沒事。」
他想要縮回手,沒想到她此時力氣卻大得驚人,「都破皮了怎麼會沒事?說,到底是怎麼弄的?」她蹙起兩道細眉,眼眸中全是對他的擔憂。
「就有個客戶很棘手,事情一直談不攏,我當時太火大,手一會就捶到牆壁。」他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
「一定很痛……」
邵之雍在心裡無聲的反駁——這些痛算什麼,藏在皮夾裡的秘密,才叫他更為煎熬,但他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真的沒事。」
「待會幫你上藥。」
「不用了,只是一點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不行——」
「為什麼這麼在意,心疼我?」
她又氣又疼地白他一眼,她當然心疼啊,看到自己最在乎的人受了傷,就算只是一點小破皮,還是會捨不得的。
吃完晚餐,她拿著醫藥箱幫他上藥,嘴裡還不忘惡聲惡氣的警告,「邵之雍,我警告你喔,你不要欺負我老公的手,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就揍扁你。」接著口氣一轉,馬上又拍拍他的肩膀說:「老公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要是誰害你受傷,我就打昏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將她緊緊攬進懷裡。
她依偎著他,聞著讓她熟悉又眷戀的味道,她覺得自己幸福得快要死掉。「之雍,我愛你,真的好愛你……」
不過這一次邵之雍卻無法回應她的愛戀,他不斷在心裡問著自己,這個愛我的女人到底是誰,是薄可芸還是薄可頤……
三天後的下班前,秘書將一份神秘文件送進邵之雍的辦公室裡,他用眼神示意秘書把東西放著就好,依舊聽著特助的報告,接著他交代幾件工作後,便草草把人打發走,而他則是自己一個人待在辦公室裡,用著諱莫如深的眼神看著桌上那個牛皮紙袋。
自從看到薄可頤的身份證後,他便找了一間信任的徵信社,幫他做了一次詳細的調查,薄家所有人,甚至是幫傭,通通都在調查範圍內。
他要搞清楚所有的事,哪怕只是一件芝麻綠豆的小事,也不能放過。
他就坐在辦公椅上,瞪著那份文件半個小時之久,這對向來講究效率的邵之雍來說,是何等的不尋常……
忽地,內線電話響起,秘書助理告知是他的妻子打電話來,怎知他卻說:「跟她說我還在忙,晚上有應酬會很晚回家……然後,你們可以先下班了。」
他不是沒聽到秘書助理驚詫的抽氣聲,但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的掛上電話。
又過了好半響,他才拿起牛皮紙袋,緩緩的打開封口,取出裡頭的調查內容,仔細的閱讀,隨著他嘴角的弧度越扯越開,眸裡的黑雲也越聚越深……
是雙胞胎,可芸是姊姊,妹妹叫可頤。
薄可頤鮮少出來露面,因為她高中畢業就被放逐到國外去,待了幾年,勉強拿了張國外大學的文憑,她不像薄可芸那麼聰慧,念的是國內一流大學,出入有名車接送,像公主似的被雙親呵護著,比較起來,薄可頤比較像一株自生自滅的小草。
但薄可頤卻出奇的強韌,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度過得自在極了,夢想著要加入國際志工團隊,還曾經去緬甸山區服務過……
呵,這倒是跟他家那位薄小姐不謀而合,邵之雍陰惻的笑了。
根據在薄家工作多年的幫傭阿姨說,婚禮當天早上,薄家確實有點古怪,一度轉出薄大小姐逃婚了,可禮車抵達的時侯,偏偏又看見新娘乖乖上了車,但從國外趕回來參加婚禮的二小姐,卻突然不見了,不過主人們沒說話,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吭聲,但私底下總有耳語流傳,說是二小姐代替大小姐出嫁。
事情至此已經再清楚不過了,嫁給他的人是老二薄可頤,不是薄可芸。
難怪她活潑的模樣跟結婚前的冷酷截然不同,還從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千金大小姐,搖身一變成為家事高手,更難怪她想方設法、藉口盡出,就是不肯和他完成結婚登記——
瞧,多團結的一家人,聯手撒了這麼個漫天大謊,硬是送了個冒牌新娘給邵家,瞞天過海的手段委實讓邵之雍大開眼界。
「混賬——」他一時怒氣攻心,抓起桌上的紙鎮用力一扔,一旁櫃子的玻璃門當場碎了一地。
還沒下班的Fiona聽見聲響,趕緊開門查看,「副總……」
「出去!」他不願意自己這個樣子被任何人看見。
她說她愛他,他知道,可若真的愛他,為什麼又要玩弄欺騙他,讓他像個笨蛋一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3 00:52:00
第九章
他不是沒想過把自己灌醉,但喝醉了不代表事情就可以解決,第二天醒來,還是得繼續面對,還會徒增宿醉頭疼的麻煩。
但他又不想回家面對那個教他如此難受的女人,只好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深夜的台北街頭亂晃。
可該死的是,就連這個時候他都想著她,想著要是她知道他開車亂晃,一定會叨嘮他不環保,沒有節能減碳。
最後,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將方向盤一轉,在繞遍整座城市後,仍舊乖乖把車開向家的方向。
點著暖黃燈光的玄關前,擺了一雙全新的拖鞋,不論款式、大小還是顏色,很明顯就能看出來這雙鞋子屬於男人的,而且就在他看到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是她做的,為他做的。
起因於半個月前,得知她腳上穿的室內拖鞋是她自己動手做的,他便死皮賴臉的要求她也要幫他做一雙,雖然她嘴裡嚷著太麻煩,沒想到她還是默默地幫他做好了。
她對他的心意,他很感動,可是……
他拿起拖鞋,心裡五味雜陳,摸了摸柔軟的鞋裡,捨不得穿,遂而打開鞋櫃將它收好,換上原本舊的那雙,走進客廳,發現一個嬌小的身影躺在沙發上,不就是她嗎?
她在等他,等著他那句——我回來了。
結果沒等到,她穿著單薄的浴袍就這樣睡了,也不怕會著涼。
他居高臨下的看了她許久,最後還是彎下身子將人抱起,她睡得好沉,完全沒被驚醒,溫順地任他抱回房間,他將她輕柔的放到「他們」的床上,坐在床沿,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的睡顏。
她白淨的臉龐完美無瑕,安穩的睡態表示她完全放鬆,不像當初那麼小心意義的防備。
他當然知道是因為她已經融入了這個家,融入了這段婚姻,融入了他的人生。
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對她的喜歡與日俱增,心裡早已經被她所填滿——但也正因為如此,憤怒才會這麼強烈。
他該對她不屑一顧,可他就是無法對她無動於衷,即便只是這樣看著她嬌憨的睡顏,他都想要吻她。
邵之雍曲起手指輕輕拂過她芙蓉般的粉頰,黑眸裡寫滿臉自己都不明白的複雜情緒,突然間,他抽開她腰間的結,扯開她的浴袍,看著她白玉般的美麗身子,他再也無法壓抑慾望的低下頭去,吻上她胸口那一抹嫣紅。
旋即,指掌放肆的揉擰著她的嬌軀,用著不可忽視的力道,恣意拂亂她沉穩的睡眠,宣示他即將猛烈的掠奪她的美麗。
「……唔,之雍?」
她被吻疼了,突然驚醒,睜開那雙孩子般的無辜黑眸,僵著身子不解的望著等了一夜的他,為什麼會突然對她強悍索求,他不是一直都很溫柔的嗎?
「別拒絕,給我……」他嘶啞的低吼,像是一隻受傷的獸。
她不知道他怎麼了,但如果這樣可以撫慰他,她願意,僵硬的身子軟了下來,順從的接納他,讓他對自己為所欲為。
那是她不曾看過的邵之雍,完全失控的情緒像團火球,鋪天蓋地的朝她席捲而來,那雙深邃的黑眸盛滿了難以自制的情慾,讓他迫不及待地進入——
前所未有的狂亂,幾乎逼瘋了兩個人,理智完全沉淪,感官的慾望完全凌駕在所有的思維上。
凝聚在身體的情潮不斷堆疊累積,在激昂的瞬間徹底爆發,她全身癱軟,只能嬌吟著投降……
不夠,彷彿這樣還不夠,這個夜裡,他霸著她的身子不放,極盡所能的索求著她,要她給予他想要的快慰,給他想要的糾纏,給他想要的一切一切……
終於,她筋疲力盡的睡去,而他卻睜著佈滿血絲的雙眼等待天亮,他凝視著她,她一定累壞了,想起自己一整晚的野蠻索求,他的眉心緊緊聚攏,好心疼……
「對不起。」他輕吻著她的裸背,呢喃著自己的歉疚。
「之雍……」即使是在睡夢中,她仍然念著他。
傻瓜,這個滿口謊言卻又不斷對他好的傻瓜,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趕走她、拋下她、甩開她……
可捫心自問,如果真的失去她,他也無所謂嗎,能夠無動於衷嗎?
放棄她之後,他還能是原本的邵之雍嗎?還能再一次心動嗎?
邵之雍痛苦的搖搖頭——不行,他沒辦法,因為他的心早已給了這個女人,要不回來了。
遲來的認知讓混沌的思緒變得清明篤定,他要她,這輩子無論如何,他邵之雍是要定這個叫薄可頤的女人了!
感傷對他來說根本是在浪費時間,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處理,如果他想要順理成章地把她留在身邊,他就必須讓謊言變成事實,把冒牌新娘變成他合法的妻子,而且在這麼做的同時,他要徹底堵住任何一張可能發難的嘴。
他不要她成為誰的替身,他要她做回自己,做回薄可頤。
而當務之急,就是找到真正的新娘——薄可芸。
依照徵信社查到的地址,向來工作至上的邵之雍,破天荒的要秘書緊急排開所有行程,一個人開車來到烏來山區。
沿途有許多的溫泉民宿、餐館,遊客如織,等開過了最熱鬧的那一段,更往山上去,又是另一番寧靜的光景。
只不過現在的他,無心欣賞美景,一心一意只想著快點找到薄可芸,終於,他來到那棟遺世獨立的建築前。
邵之雍開門下車,屋前是一個極為簡單的小花園,種著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的花草,他想,若是另一個薄可芸,定能夠把這個小花圃照顧的有模有樣,她就是對這些東西很有辦法!
忽地,他感覺到腳邊一陣溫暖掃過,低眸一瞧,一隻小狗在他身邊蹦來蹦去的,興許是發現他不是熟悉的人,旋即汪汪叫了起來,然後他便聽到屋裡傳來女人的叫喚聲——
「豆豆,再忍耐一下,馬上給你吃飯了。」
邵之雍想起此行的目的,隨即上前敲敲門。
「誰?」
不一會,門打開了,對方一看見邵之雍,精緻的小臉倏地慘白,渾身血液瞬間凍結,然而很快的,所有的驚慌在幾秒鐘內就被控制住,表情已經恢復一貫的冷漠。
他瞇起眼睛,把不可思議的一幕看得清楚。
美錯,這才是他認識的薄可芸,不管面對什麼,總是這樣冷清,即便心裡緊張慌亂到不行,也會強撐著自尊直到最後一刻,決不讓人輕易看透,不像某人,永遠藏不住心事,心情全寫在小臉上。
此刻他終於明白,明明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為什麼他對眼前的薄可芸始終沒有火花,卻對冒牌的薄可頤情有獨鍾。
「看來妳過得很愜意。」
「我想你今天來,應該不是找我討論我的生活,抱歉,屋裡不方便招待客人,我們在外面談吧。」
小花圃的角落有一張長凳,坐在那兒非常適合眺望遠山美景,清晨的山嵐、夕陽的薄暮,不愧是個教人心曠神怡的好地方。
他們一人坐一端,卻都沒有開口,過了好久好久,薄可芸才率先打破沉默,「可頤知道你來嗎?」
「妳說那個傻妹妹會知道嗎?她現在還在努力的假扮妳,哪有心思管這些。」
「你想怎麼樣?」
犀利的眸光掃向她,「既然妳都這麼直接的問了,我要是在故作客氣,未免就顯得虛偽矯情。」邵之雍起身走向前,須臾,驀然轉身,「很簡單,馬上跟我到戶政事務所辦理結婚登記——」
薄可芸猛地抬頭,驚詫的望著他,一雙粉拳握得死緊。
「你們薄家聯手用這張臉把我們邵家騙得團團轉,現在,把這張臉借我行個方便,應該不為過吧?」
「邵之雍,你什麼意思?」
「解決問題的意思,我父母到現在還不知道在我身邊的是個冒牌新娘,而她擔心謊言被拆穿,遲遲不敢跟我辦理結婚登記,聰明如妳應該不難想像,萬一到時候事情爆發,妳們其他人倒好,大不了就是兩家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但妳有沒有想過,可頤的立場會有多難堪?」
正是考慮到真相大白之後,他和可頤的感情極有可能成為兩家交惡的犧牲品,所以他決定在事情被拆穿之前,務必要讓可頤成為她合法妻子,所以早上出門前,他趁著薄可頤還在廚房張羅早餐時,偷偷拿走她的身份證,打算讓薄可芸代替她去完成結婚登記。
沒跟薄可頤說,是他的小小私心,因為他希望她只要快樂的當他的小妻子,煩惱由他自己解決就好。
「你就不能保護她嗎?」
「我現在不就是在想辦法補救嗎?比起妳這個只知道逃跑的人,我算是好的了。」邵之雍動了氣。
這點她沒辦法反駁,是她拖累了可頤,把她捲入這場紛亂之中。
「我沒興趣報復,我只想保全我的婚姻,名正言順留住我的女人,而這本來就是妳欠我跟可頤的。」
薄可芸邊聽,邊努力思索。
「我當然也可以不聞不問,讓謊言繼續下去,這樣大家都省事,但可頤呢?一輩子當個替身,永遠見不得光,她根本沒有必要承擔這些!」
「你愛她嗎?」沉默了很久的薄可芸終於說話了。
「我想要給她幸福,她是第一個讓我有這個念頭的女人。」
「我明白了,等我一下,我跟你去。」
到了戶政事務所,負責辦理的人員看到兩人馬上笑說:「這次終於記得帶身份證了吧?」
薄可芸微愕,邵之雍就鎮定許多,自我解嘲的說:「是啊,誰教我娶了個傻老婆,不盯著她,老是丟三落四的。」
「哎呀,這就是夫妻呀!再說,你老婆這麼漂亮,當老公的總是要多花點心思。」工作人員一邊接受登記,一邊笑嘻嘻的說。
沒多久,拿到全新的身份證,看著後面的配偶欄上印著薄可頤,邵之雍終於笑了。
走出戶政事務所,薄可芸問:「剛剛說的是怎麼回事?」
「改天妳自己問可頤吧,要她來辦理登記,不是忘了帶證件,就是騙說妳媽媽身體不舒服,要不就是說她沒接到電話,謊話說得爛透了。」
「她從小就這樣,一說謊就會自己先心虛,等不及別人拆穿她,她便已經漏洞百出。」
「美錯,這就是她。」邵之雍把全新的兩張身份證收進皮夾,小心翼翼的放進西裝外套口袋,「走吧,我送妳回去。」
「邵之雍,關於欺騙你的事,我真的很抱歉。」
他抿唇微笑,不以為意。自從確定對薄可頤的心意後,對於被薄家的人騙,他其實也不再那麼生氣了,因為如果沒有欺騙,他也不會遇到他此生的最愛。
「找個時間,讓我親自向伯父、伯母道歉吧,我不希望因為我的關係,讓他們對可頤有間隙,她只是一個很單純的傻女孩。」
「我知道,安排好了我會通知妳。」
剛回到邵家大宅,薄可頤馬上就被婆婆拉進房裡。
「媽這回去上海買了好多東西,也有妳的份,來,我帶妳去試穿看看……怎麼了,妳的氣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沒事,只是一點小感冒,已經去看過醫生了。」一知道她不舒服,邵之雍馬上就逼她去看醫生,只是她怕藥太苦不敢吃,所以很鴕鳥的把藥包藏在抽屜裡,假裝已經痊癒了。
「都是大人了,要懂得照顧自己,我那個傻兒子也要靠妳照顧呢!」
「媽,我知道,我以後會多注意的。」
「這樣才對,來,先穿穿看這一件。」
上海老師傅手工訂製的旗袍,不管是花色還是款式,穿起來不但不老氣,反而更能凸顯氣質,薄可頤一穿上,活脫脫就是老上海的古典美女。
「瞧,多好看,我就知道很適合妳,硬是拗對方連夜再給我多趕幾件,好帶回來給妳。」
「媽,妳對我真好。」
「應該的,我最近打牌手氣可順了,把把都糊這陣子從沈太太那裡賺了不少私房錢,買點小東西給媳婦吃吃紅有什麼關係!」
「謝謝媽,這些旗袍真的好漂亮……」
「可不是,配上這胸針,貴氣又典雅。」
說完,邵母也興奮的去換上自己的旗袍,婆媳倆就這麼站在鏡子前搔首弄姿。
「媽,我們這樣看起來是不是很像一對姊妹花?」
「哈哈哈……什麼姊妹,我都老了。」嘴裡這樣說,可心裡還是喜滋滋的。
婆媳倆光是試衣服、選首飾就磨蹭了半天,過了好久才下樓吃飯。
「媽送了我好多漂亮的旗袍。」薄可頤一看到邵之雍,就馬上開心的跟他說。
「誰教我這媳婦就是比兒子貼心,還知道我這婆婆愛吃什麼,哪像兒子成天就只知道工作。」邵母還故意白了自己兒子一眼,表示不滿。
聞言,他們小夫妻倆交換了一個神秘的眼神,心照不宣的保持安靜,要是婆婆曉得那些喜好其實都是邵之雍透露給她知道的,不知道會怎麼想?
「太太,飯菜都準備好了。」管家上前說。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可以準備吃飯了,我去書房叫你爸……」
「不用叫了,我這不是來了?」邵鎮東自動自發的走出書房。
「媽,我另外還請了個朋友過來,待會就到。」邵之雍突然說。
「什麼樣的朋友?怎麼沒聽你說?等等,我讓廚房再去多弄幾個菜,免得一會失禮了。」
「媽,不用了,都是自己人,只是有件事,我想應該要讓妳跟爸爸知道,所以邀她過來一趟。」
「是誰?」被邵之雍摟在懷裡的小女人好奇的小聲問。
邵之雍還來不及回答門鈴就響了,幫傭阿姨前去開門,卻當場傻在原地……這、這人怎麼跟少奶奶長的一模一樣啊?!
不只幫傭阿姨,當她把人領進客廳後,除了邵之雍以外,每個人都傻了。
「姊姊?!」當了那麼久的冒牌貨,薄可頤驚詫的望著許久不見的姊姊。
「可芸,原來妳還有個雙胞胎姊姊啊,怎麼之前都沒聽妳提過?妳和之雍結婚的時候,也沒見到她。」邵母率先問。
薄可頤渾身僵硬,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過邵鎮東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明白事情肯定有蹊蹺,索性讓大家都坐下來談。
「爸、媽,事實上……她才是薄可芸。」邵之雍說道。
「如果她才是可芸,那她是……」邵母不解的看著坐在兒子身邊的媳婦,如果她是的話。
「她是可芸的妹妹,叫薄可頤,當初跟我結婚的人是可頤,她們兩個是雙胞胎姊妹。」
薄可頤一聽,心一涼……原來,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但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呢?為什麼她都沒有感覺到?!
「怎麼會這樣?提親的時候說的明明白白,喜帖上新娘的名字也是印著薄可芸,怎麼新娘臨時卻換人了?」邵母越說,臉色越難看。
邵之雍不是沒有發現薄可頤臉色蒼白的樣子,但現在不是他們夫妻倆攤牌的時候,他得先搞定爸媽這關,所以他牢牢抓住薄可頤的小手,用他溫暖的大掌緊緊包裹著,讓她可以感受到,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一定會陪在她身邊。
「伯父、伯母,很抱歉這麼晚才來拜訪你們。」真正的薄可芸開口了,「事情的真相就是,婚禮當天我逃婚了,家父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讓可頤代替我出嫁。」
邵鎮東雖然沒說什麼,但臉色明顯垮了下來,畢竟被擺了一道,面子說什麼也掛不住。
不過邵母可就沒這等修養了,當場發飆。「好啊,妳逃婚在先,妳爸爸居然沒有告知我們,隨隨便便就塞個人冒充妳嫁過來,我問妳,你們一家子是把我們邵家當成什麼,以為我們全家都是笨蛋嗎?」
「媽……」薄可頤不安的喊。
「不要喊我!」邵母覺得自己好像被掛了一巴掌。她疼媳婦,結果卻疼到個家媳婦,這消息要是傳出去,她的臉要往哪兒擺?
「伯母,您的憤怒我可以理解,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們,也對邵之雍感到很抱歉,但我妹妹是無辜的,她也是被逼的,請您不要生她的氣。」
「就算是善意的謊言,也是謊言,事情不應該是這樣處理的。」邵鎮東說。
「伯父說的是,這點我爸媽也很抱歉,他們會找個時間親自向您致歉的。」從頭到尾,薄可芸的態度一直都非常從容且誠懇。
「那現在打算怎麼處理?我們就得啞巴吃黃連,認栽是嗎?」邵母尖銳地問。
「媽,從頭到尾,可頤都是以妻子的身份呆在我身邊,我也認定她了。」
「問題她是假冒的!」
「就算一開始是假冒的,但現在也是真的了,她已經是我合法的妻子了。」邵之雍拿出了身份證,秀出上面的配偶欄。
看見自己的名字就印在邵之雍的身份證上,薄可頤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不是一直想理由推托嗎?他怎麼有辦法去辦好結婚登記的?什麼時候去的?她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她怔愕的望著邵之雍,心裡五味雜陳。
「我才不管!」
「媽,我知道妳覺得很失望,因為妳是真的很疼可頤,但是就算她不是我們一開始認定的新娘,她不管對我,還是對妳跟爸爸,都是用一個做人媳婦的心情去面對你們,妳不常也跨她乖、跨她好嗎?」邵之雍提醒母親。
或許就是因為跨過、疼過,才覺得更難堪、覺得被耍了,嚥不下這口氣。
「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薄可頤很難過傷了婆婆的心。
「什麼都不用說了,這次薄家真的欺人太甚,我絕對不會原諒。」邵母氣呼呼的把頭一扭,表情凝肅。
一時間,客廳的氣氛降至冰點,餐桌上的飯菜也早已涼透,但誰都沒了吃飯的胃口,逕自沉默著。
薄可頤渾身發冷,非常害怕會從此失去邵之雍,她突然覺得胃部一陣緊縮,,四肢冰冷,不管她怎麼搓揉雙手,始終不能把溫度揉進身體裡。
「之雍,你打算怎麼辦?」邵鎮東問。
「我要可頤當我的妻子,繼續留在我身邊,沒有人比她更適合我。」
聽見邵之雍的話,薄可頤激動得眼眶蓄滿淚水,害怕自己隨時都會哭出來,她只能緊緊地咬住下唇。
「可芸……」
「伯父您請說。」
「這件事情不只你們薄家面子掛不住,我們邵家也是,我希望妳爸爸會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
「是,我會轉告父親,也請您再次接受我的道歉。」
雖然薄可頤很努力的想忍住胃部的不適,可身處在一個氣氛凝重的空間裡,面臨著如此嚴肅的事情,無法放鬆的情況下,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終於,她再也忍不住了,捂著嘴巴飛快的跑向洗手間,門一掩,開始劇烈的嘔吐。
「可頤,妳怎麼了?!」邵之雍緊張的趕緊追上去,推開廁所門走了進去。
她說不出話來,只能揚手制止,因為她不想讓他聞到難聞的嘔吐氣味。
不過邵之雍不在乎,緩緩走到她身旁蹲下,溫柔的指掌輕輕攏起她的長髮,兩根手指在她頸後按捏著,「很難受是不是?」
很難受,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難受極了,她明明不是這麼愛哭的人,卻突然像孩子一樣啜泣。
邵之雍默默看著她流淚,也不多說什麼,等她平復一點後,才關心的開口,「還想吐嗎?」
她虛弱的搖搖頭。
「來,我扶妳起來,先嗽嗽口。」
她接過他遞來的水杯,將口中的酸味沖淡後,便讓他扶著她走出去。
等兩人一走出洗手間,邵母馬上看向他們,明明眼神流露著關切,可是礙於面子,她硬是逞強不吭聲。
「怎麼了?」邵鎮東問。
「吐了,這陣子都這樣,爸、媽,我想先帶可頤回去休息。」
「這種情形多久了,是不是有小孩了?」邵母終於按耐不住了。
薄可頤正要否認,邵之雍卻馬上搶白,「我也是這麼覺得,畢竟這也不是不可能,我和可頤一直都很想要寶寶,而且還想要趁年輕多生幾個,讓家裡可以熱鬧一些。」
薄可頤一聽,轉頭看向他,瞠目結舌。這個邵之雍怎麼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這種話?
「爸、媽,今天就先這樣吧,我要先帶可頤回去休息。」
「你樓上的房間雖然好一陣子沒住了,可是阿姨每天都有打掃。」想到薄可頤可能懷了他們邵家的孫子,邵母就算再生氣,也不能拿孫子開玩笑。
「不了,只要媽還在生氣,可頤就會無法放鬆,我還是帶她回去好了。」
說完,他索性一把抱起薄可頤,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邵家大門,薄可芸也禮貌的和邵鎮東、邵母告辭後,跟著離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3 00:52:32
第十章
客廳只剩下兩老……
「怎麼辦,這下妳可要想清楚了,想要孫子,就得連媳婦一起要,不然妳就得做好把兒子送給別人的心理準備。」邵鎮東調侃道。
「老頭子,都什麼時候了還開我玩笑!你就不心急?雖然這一家子實在可惡,把我們騙得團團轉,可那怎麼說也是邵家的孫子。」
「所以呢——」
「我要是知道,我還需要這麼苦惱嗎?你呢,你覺得該怎麼辦?」
「這次薄家是真的太欺負人了,但是之雍的態度妳也看到了,他要定這個老婆了,雖然可頤那丫頭不像她姊姊內斂穩重,到底也是個孝順貼心的女孩,難怪之雍對她這麼死心塌地的。」
「難道就白白讓薄家擺我們一道?」
「不,薄永正是聰明人,這件事情擺了我們一道,以後他自然是要想辦法還我們這個面子,接下來有個案子要合作,我就等著看他的誠意。放心,要這個媳婦不會讓妳吃虧的,妳不是說她是妳的福星嗎?」
邵母沒吭聲,倒是睨了老公一眼。
從邵家大宅離開,薄可頤一路上有滿肚子的話想跟邵之雍說,可是……
「回家再說,妳先閉上眼睛休息。」
因為他的一句話,薄可頤忍的好痛苦,好不容易終於捱到回到邵之雍在市區的住處,她終於可以開口了,「邵之雍,你剛剛怎麼可以那樣說?你明明知道我是因為感冒引起的腸胃炎才會吐的,你居然……」
「居然怎樣?我又沒有非常肯定妳是真的懷孕,我只是順著媽話中的意思去說,至於媽要怎麼想,並不是我能控制的。」邵之雍推得一乾二淨。
「可是你這麼做就等於給她期待,你就不怕會害她失望嗎?」
「又不是要妳明天馬上進產房生個小孩出來,這件事情好友努力的時間,妳自己看著辦,如果不想媽失望的話……」邵之雍痞痞的說。
「這是我一個人能決定的嗎?」
他環住她的腰,猛地往身邊一帶,目光從容的看著她,「我無條件配合。」
「你——」
要不是她身體不舒服,就算要現在開始,他也很樂意。
「之雍,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假冒姊姊嫁給你的?」心虛低頭。
「終於想起來要問這個問題了?」瞇起的眼眸透出危險的光芒。
怯怯地看向他,「你不生氣嗎?」
「氣啊,氣到差點打人。」咬牙切齒。
「那你為什麼沒有質問我?」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我被某個壞女人迷得團團轉,被騙去賣了還開心的幫她數鈔票。」自我調侃。
「我……」
「說對不起!」命令。
「對不起……」可憐兮兮的。
「明知道不可能騙一輩子,為什麼沒想過跟我坦白,難道沒信心把我當成可依賴的男人嗎?」這點讓邵之雍很受傷。
「不是這樣的,是因為害怕失去你……你還記得你之前說過的話嗎,你說謊言就是謊言,就算出於善意,它仍然是個謊言,而且你最討厭謊言,所以我怕你知道了,會一氣之下就不要我了。」
「傻瓜,連自己老公的心都摸不透,我要是這麼簡單就可以把妳甩掉,那我也不值得妳愛。」
「可是我就愛呀……」女人都是這樣,愛到卡慘死。
「難道聽到我喊別的女人的名字,妳會比較快樂?」
「可是你的眼睛是看著我的,這樣就夠了。」就是那雙眼睛老是對她放電,果然把她電得暈頭轉向。
「說妳傻還真是傻到無藥可救。」
「還有,你是怎麼找到姊姊的?」遲遲聯絡不到Eric,就打探不到姊姊的消息,她為此苦惱多時,沒想到邵之雍居然這麼神通廣大,一下就把人找出來了。
「當然是撒錢找的,委託徵信社就算把台灣整個翻過來,也要把人給我找出來。」
「萬一她不在國內呢?」她覺得太神奇。
「嘖,妳的大腦構造是怎麼回事,我當然先查過出入境資料,確定她人還在台灣呀,不然世界這麼大,我就算找一輩子也找不到。」
「那結婚登記呢?我又沒有去——」
「妳都可以用這張臉騙我了,為什麼不能用同樣的一張臉去騙騙戶政事務所的人?」他疼愛的輕擰她的臉。
「吼~你跟姊姊聯手騙婚!」薄可頤不滿的嘟起小嘴指控。
「還敢說,不知道是誰騙了誰呢!」目光炯炯有神的瞪著她。
「那……扯平了。」馬上討好的陪笑。
「扯平?少得了便宜還賣乖,沒拿一輩子來賠償我,休想扯平。」邵之雍簡單扼要的撂下最後底線,轉身就要進書房。
這種時候就是要廢話少說,才能坐收利益,這是商場的不二法門,只是這一次不是用來對付合作對象,而是用來對付自己的女人。
忽地,一個軟綿綿的身子貼上他的後背,兩條纖細的小胳膊緊緊圈住他的腰,在他身前糾纏成一個結。
「一輩子就一輩子嘛,你不許走,除非帶著我。」嬌蠻的說。
薄可頤抿唇一笑,旋即一古腦兒的跳上他寬厚的背,緊緊攀住他的肩,讓他背著自己一起走。
「老公……我最愛你了。」
「這麼愛我的話,待會就先把那本詩選讀個兩會再說吧!」故意整她。
「啥,那麼厚一本……」她會念到失聲吧……
怎料他冷哼一聲,「嗯?有意見?」
「沒有,兩遍就兩遍。」完全不掙扎,直接投降。
唉,雖然會很辛苦,可是只要能討他開心,她認了。
薄可頤的感冒一好,兩人就開始努力做人,務必要趕上進度,免得母親大人失望,到時候又在薄可頤頭上記一筆。
幾個禮拜後終於傳出喜訊,薄可頤喜滋滋的看著驗孕棒,迫不及待的打公司專線電話給邵之雍。
「喂,你好。」邵之雍的嗓音低沉有威嚴。
「老公,有了!我們有寶寶了!」
「什麼,真的嗎?!妳不要亂動喔,快點去床上躺著,小心顧著寶寶,我下班後馬上回家。」邵之雍突然飆高音的滑稽反應,讓站在他面前的特助一整個傻眼。
難怪!之前這個工作狂副總老是下班時間一到就不見人影,原來是回家跟老婆攜手共創做人大計,那……之前失控砸爛櫃子玻璃,是因為做人不順嗎?
大新聞,待會出去一定要跟大家說,特助暗自竊笑。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眼角餘光又看見特助雙肩顫抖,強忍住笑意的模樣,邵之雍掛了電話後,趕緊斂容恢復鎮定,佯裝平靜的把事情交代完畢。
「這幾件事情優先處理,有什麼結果馬上告訴我。另外,幫我蒐集一些成立慈善基金會的相關規定法令,我想要瞭解一下,就這樣。」
「是,我先出去了,恭喜副總。」特助有禮的說完,便轉身準備離開副總辦公室。
「謝謝。」看著那包藏禍心的背影,邵之雍揚起森冷的嗓音問:「剛剛你有看到或聽到什麼嗎?」
喔喔,要下封口令了,沒關係,不說就不說,反正他可以用寫的。
「沒有。」特助超識相。
「那就好,對於成為你們茶餘飯後討論的對象,我不是很有興趣。」他知道這群傢伙把那天拿紙鎮砸破玻璃的事情傳得繪聲繪影。
「所以,副總之前砸爛玻璃真的是因為做人不順?」好奇心突然掩沒了特助的理智。
邵之雍一聽,額際青筋暴突,下顎緊繃,從齒縫裡擠出一個單字,「滾——」
嗟,這群天兵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不過一想到老婆跟寶寶,邵之雍整個人都酥麻了,情不自禁的開始想著,唉,到底是兒子好,還是女兒好呢?
如果是兒子,他可以早早訓練他接班,到時候後繼有人,他就可以無事一身輕的跟老婆到處遊山玩水了,多愜意啊!
假若是女兒,天啊,他一定要把她寵得無法無天,寵成一個身嬌肉貴的小公主……等等,萬一是女兒,屆時免不了會有一群蒼蠅在她身邊飛,那他得想想辦法阻擋這些臭男生,絕對不讓他們越雷池一步,以免褻瀆了他的小公主。
今天似乎特別難熬,好不容易捱到下班時間一到,邵之雍便火速衝回家,一進屋,古怪的音樂充斥著整間屋子,他一聽,又是嘎嘎嗚拉拉,到底是什麼奇怪的人會唱這種奇怪的歌?
他換上拖鞋走了進去,濃郁的食物香氣告訴邵之雍,他要找的人就在廚房。
這女人真的很反骨,不是叫她乖乖躺在床上休息嗎?居然還跑出來做菜。
就在他打算逮人的時候,就看到薄可頤彎著身子從烤箱裡端出一隻烤得金黃油亮的烤雞,隨著音樂節奏,扭動著身子向他走來,看得他提心吊膽的。
「香不香?」
「我不是要妳乖乖躺著嗎?」蹙眉。
為難的眨眨眼,「唔,可是寶寶說他想吃烤雞欸~」聲音何其無辜,偏偏眼裡的狡黠洩漏了一切。
好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女人,對,她現在是母憑子貴,身價不可同日而語,邵之雍的臉部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不過心想算了,讓她,誰教他是男人。
「這是什麼歌這麼奇怪?」他擔心會影響孩子的胎教。
「古怪?超好聽的耶,是Lady Gaga的暢銷曲,Bad Romance。」說完,她還不忘來上一段。
「我想……為了孩子好,以後還是別聽這種歌了。」他怕小孩一生出來,就成天嘎嘎嗚拉拉的鬼叫個不停,那樣他可能會瘋掉。
「不然要聽什麼?不會是莫扎特、貝多芬吧,不行,我會得憂鬱症。」抱歉,她真的不是走氣質路線的人。
就這樣,為了小孩子的胎教,准爸爸跟准媽媽已經在餐桌前爭論起來,直到兩人覺得飢腸轆轆,才發現已經九點了,而他們還沒吃晚飯。
天啊,餓死了,兩人趕緊撕著微溫的烤雞,猛往嘴裡塞,接著又抬眼看到對方狼狽的吃相,又不約而同的笑開來。
「要當爸爸了,你開不開心?」
「當然開心,那可是我每天晚上賣力耕耘的成果。」拽拽的口吻。
「別說得好像我都沒有努力。」不依的嘟起嘴。
「有啦有啦,妳當然也很努力,每天都努力的誘惑我,真是勞苦功高。」
「邵、之、雍!」說得她好像是什麼魔女似的。
看她又生氣了,邵之雍反而更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
他真的很喜歡鬧她,尤其看到她被他惹得氣呼呼的模樣,他特別開心,之後見好就收,馬上哄哄她,等哄得她心花怒放,他就可以想怎麼樣就怎樣,說來,他真的是心機重。
唉,可是以後有好一陣子不能這樣玩了,得收斂一點才行,再怎麼說她肚子裡還有個小寶貝要照顧,他不能一天到晚惹老婆大人動怒。
兩人邊吃邊聊,突地,邵之雍的手機響了,他把手擦一擦,拿出電話一看——母親打來的。
有趣嘍,沉寂了好幾個禮拜,現在終於打來了。
「喂,媽,什麼事?」邵之雍聲音冷靜,完全聽不出情緒。
一聽到是婆婆打來的,薄可頤趕緊豎起耳朵聽。
「你在公司加班?」
「沒有。」
「回家了嗎?」
「對。」
「那……吃飯沒?」邵母開始找不到話題了。
瞟了烤雞一眼,「正在吃。」
「吃什麼?」
「雞肉。」邵之雍沒想到雞肉兩個字,竟成了母親打開話匣子的引頭——
「什麼,就只吃雞肉?!是不是我媳婦害喜不舒服?要不要緊?你有沒有好好照顧她啊?唉,你這當人老公也真是的,她不舒服你就請個煮飯的阿姨去幫忙呀,幹麼還要她挺著個肚子辛苦準備晚餐……不行不行,明天我讓廚房的阿旺師燉盅雞湯給她補補身子……」
以下自動消音二十分鐘。
看,明明就很在意,明明就很想要孫子,都打電話來了,一開始還要轉彎抹角問一些不重要的事,一聽到夫妻倆只啃雞肉當晚餐,果然就心急如焚了吧!媽呀媽,何必這麼要面子呢?邵之雍啼笑皆非的想。
「媽,可頤在旁邊,既然妳不生氣了,妳要不要自己跟她說?」
「呃……也、也沒什麼事啦,哎喲……好啦好啦,我跟她說一下。」彆彆扭扭的。
邵之雍把電話丟給老婆,繼續吃他美味的烤雞。
薄可頤略顯緊張的接過電話,「喂,媽……」
「可芸……欸,不對、不對,可頤呀,妳害喜嚴不嚴重啊?要不要回來,讓媽給妳弄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媽,我很好,寶寶現在也很好,您不用擔心。」
「那就好……」沉吟了須臾,「那天媽是突然急了才會口不擇言,不是不認妳這個媳婦,妳不要放在心上喔。」
「我知道啦,媽。」
「那妳跟之雍什麼時候回來吃飯?媽讓阿旺師給妳多準備些好吃的,妳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要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孩子才能快快長大,不如這個禮拜五回來吧,趁週末,我幫妳跟孩子補一補。」
「好,謝謝媽。」
婆媳倆說得難分難捨,他這個兒子在旁邊聽了都要吃味了。
好不容易掛了電話,薄可頤卻眼眶泛紅。其實她也很渴望母愛,從小到大,她的表現總是沒辦法達到爸媽的理想,爸媽對她的關心,永遠比姊姊的少,她不是不難過,她只是把遺憾的心情藏在心裡,並不代表她不在乎,說穿了,她也是個渴望被媽媽疼愛的小孩!
「有這麼感動嗎?」
「就很感動嘛,媽對我好好喔,她不生我的氣了欸。」她吸吸鼻子。
「本來就沒啥好生氣的呀,妳是她的福星欸,打從妳進門後,媽在牌桌上都不知道贏了多少私房錢,再說,妳現在的肚子裡有她盼望好久的金孫,她寶貝妳都來不及了,哪還捨得生妳氣?」點點她的紅鼻子。
「媽叫我們禮拜五回家吃飯。」
「好,下班後我回來接妳,我們一起回家陪爸媽吃飯。」
「好幸福喔,我覺得我現在真的好幸福喔!」她撒嬌的抱住邵之雍。
是啊,他也覺得很幸福,幸福得好像空氣裡都瀰漫著甜甜的味道。
「哇——」懷裡的可人兒突然大喊。
「怎麼了?」
「等我生寶寶就要專心的照顧寶寶,那我怎麼去當國際志工,要怎麼到世界各地幫助弱勢兒童呢?」她一臉為難。
「放心,不會讓妳閒著的,因為我已經決定了,將來要以我們集團的名義成立一個慈善基金會,這個機構以後就交給妳,由妳負責管理指揮,到時候妳可以發起很多活動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小朋友,當然,我會聘請專業的人員來協助妳,讓基金會可以順利運作下去。」
原來,他連這個都想到了……薄可頤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崇拜油然而生,幸福的感覺也更加濃烈了。
「現在是不是覺得我是一個可以讓妳依賴的好男人呢?」驕傲得很。
「嗯,你是個好人,很好很好的人,我要替那些孩子們跟你說聲謝謝。」
兩道濃眉高高跳起,雙眸瞇成直線,透著些許來者不善的感覺,「呃,邵太太,妳現在是在發我好人卡嗎?」
嘿嘿嘿,豈敢、豈敢。
緣分就是這麼奇妙,把毫不相干的兩個人拉呀拉的拉在一起,Eric和薄可芸就是這樣。
因為一隻受傷的流浪狗,因為他的及時伸出援手,沒想到意外造就兩個人的愛情,讓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死心塌地的跟定他,哪怕是天涯海角。
機場大廳,薄可頤一臉哀怨的瞅著Eric——放了線索卻又跑去泰國一個多月,害她瞎找了這麼久,可惡!
哼,她果然沒猜錯,那個人就是他!
就是他拐跑了姊姊,讓姊姊逃婚,而他現在居然還膽子大到打算把如花似玉的姊姊拎在身邊,跟著他繞著地球跑透透。
「可頤,可不可以別再瞪了?」被瞪得有些毛骨悚然的Eric說。
「不可以——」明知道姊姊逃婚不知去向,大家會有多擔心,他明明就和她見過幾次面,卻還知情不報,更可惡。
「好了,妳在這樣瞪他,以後小孩生出來也跟妳一樣鬥雞眼,我就打妳屁股。」邵之雍不得不語帶空嚇的幫老婆把眼睛調整一下。
「誰叫他這麼壞,披著羊皮的狼。」拐走了他們薄家的驕傲。
「都要當媽媽了,怎麼還這麼孩子氣?」薄可芸寵愛的揉揉妹妹的頭髮,自從經歷過逃婚、代嫁的荒唐事後,她們姊妹倆的感情莫名變得很好,她也知道這個妹妹是真心對她好的。
「姊,妳真的要跟他走?」
「嗯,他在哪裡,我就在哪裡,就像妳也只想待在邵之雍身邊不是嗎?」說起喜歡的人,薄可芸冰冷的臉龐總算稍微有點溫暖。
「可是……」她捨不得姊姊吃苦。
國際志工是去服務的,不是去享受玩樂的,姊姊從小到大都被爸媽捧在手心裡呵護,吃穿都是最好的,她真的很擔心她會受不了。
「覺得我太嬌貴,對我沒信心?」薄可芸揶揄問。
「不是。」姊姊一直都這麼優秀,只要是她想做的,就一定可以做到最好,她怎麼可能對她沒信心?
「那就別擔心了,好好照顧自己,一定要生個健健康康的小寶寶喔!」
「嗯。」
看看時間,Eric牽起薄可芸的手,「我們要走了,再見。」
「Eric,你要好好照顧我姊姊喔,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你就完蛋了。」
「是,我會把她示若生命,盡我所能的保護著她。」
「邵之雍,你也是,要好好照顧我妹妹跟我的外甥,等我回來我可要檢查的。」薄可芸叮嚀。
「當然。」邵之雍緊緊握住薄可頤的手,溫柔的望住她。
「走了,掰掰。」
「掰掰、姊,要記得寫信給我喔!」
知道兩人的身影消失,薄可頤還是依依不捨,站在原地不肯走。
「又要哭了,妳最近怎麼動不動就哭呢?以後要是寶寶變成愛哭鬼怎麼辦?」邵之雍伶惜的輕撫她的俏臉。
「真的捨不得嘛!我擔心姊姊會吃苦,她一直是我們家的驕傲,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公主!」
「要對她有信心,她以前接受保護,不代表她就沒有表現堅韌的能力,就像妳,妳是我心目中的的公主,妳不也去過那裡擔任過志工嗎?」邵之雍如是說。
「Eric會好好照顧她吧?」
「當然,就像我也會好好照顧妳一樣。」
「可惜爸媽還在生氣,我希望他們下次回來的時候,爸媽可以試著接納他們,雖然Eric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但是他有姊姊欣賞的特質,我覺得那樣就夠了。」
「相信我,那個男人不會是壞蛋,因為他有一雙乾淨清澈的雙眼,代表他是個磊落的人,而且,妳姊姊不是笨蛋,我們要相信她所選擇的人,走吧。我們也該回家了。」邵之雍朝她伸出手。
「嗯。」薄可頤緊緊握住他的手的同時,也給了他一抹燦爛的微笑,一個對心愛的男人全然信任的微笑。
以後,他和寶寶就是她的全部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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