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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布叮]初夜專寵[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2:03     標題: [布叮]初夜專寵[全書完]

初夜專寵 作者:布叮

戀上了你,所以寧願不顧一切,只為朝你而去;
愛上了妳,所以情願敞開心門,只為守護著妳。


尚卿玨,外表甜美可愛,個性單純樂觀,
而且還是個容易將情緒表現在臉上的傻大姊,
才會在家裡被斷水斷電後,連問都沒問的爬進隔壁家,
第一次這麼不「俗辣」的在冷面男家過夜了;而且還是,
一晚接一晚,像是上癮似的忘了這男人是個面癱。
可惡的是,她不過是「借住」,這男人竟翻臉將她轟出門,
更教她挫敗的是,她竟對這惡男有了小鹿亂撞的悸動!
然後,她不只爬牆了事,還活生生的獻上初吻外加她的初夜……
康程遠,冷酷沉穩,聰明英俊,不只是個名氣響叮噹的大律師,
更是個出了名的工作狂。這麼優質的男人,雖然是面癱,
但倒追他的女人,就愛這一味。只是他第一次心動的對象,
偏偏是那對他劫財劫色的傻助理;為此色心大起的他,
很直接的將她給壓上床,因為他要讓這傻呼呼的小助理知道,
他的愛已經欲罷不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2:31

第一章
  
  台北的夜晚,微風徐徐,黑幕中繁星密佈,從法國開往台北的飛機,安全降落在台北國際機場。
  
  機場大廳門口,有一個嬌小的身影站在那裡,身旁放著一個粉色的行李箱,她望著星空發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
  
  尚卿玨揚了揚嘴角,她真的好想衝著星空大喊一聲:終於離開法國了!
  
  一想到過去的幾個月裡,天天被爺爺逼著去相親,一個接一個的男人出現在自己的對面,像看動物園裡的猴子似的用各種眼神看著自己,她就嘔到吐血。
  
  拜託,她也不過才二十四歲耶,還有大把的青春可以去追逐夢想呢!爺爺就讓她找男人結婚,是嫌棄她在家裡礙眼嗎?既然這樣,她就偷偷逃出法國,讓誰也找不到。
  
  大學畢業那年,尚卿玨曾經偷偷瞞著家裡人,和同學來台灣畢業旅行,也就是在那年,她深深愛上了這片土地,各色的美食,熱情的島民。於是,她偷瞞著家裡人,拿了多年存下的私房錢,在台北的郊區買了一棟小別墅。
  
  那時,尚卿玨就對台灣產生了一種濃厚的興趣,心想有朝一日,或是自己退休年老的時候,一定回到台北定居養老。沒想到,這個時刻這麼快就來到了,想著想著,尚卿玨不由笑出了聲,什麼男朋友什麼相親,都通通見鬼去吧!
  
  這麼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離開爺爺的掌控,向著她夢想的地方,展開翅膀去飛翔。
  
  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機會,開始新的人生!
  
  ***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尚卿玨拉起行李箱搭了個出租車,上了車,她就向司機報了台北家的地址。
  
  那司機從後視鏡看了尚卿玨一眼,操著一口台灣腔,說道:「小姐,那裡可是挺荒涼的,大半夜的妳一個女孩子去那裡,怕是不安全。」
  
  尚卿玨沒注意司機的面色,只是一心想著終於又來台北了,心裡別提多高興,不介意地說:「沒關係,我家就在那。」
  
  那司機又看了一眼尚卿玨,聽她口音就知是外地人,見她一臉興奮的樣,也就住了口,不再說什麼。
  
  車開了近一個小時,司機才停下車,尚卿玨還處在興奮狀態,沒注意那司機的神色,給了錢,拎著行李就跳下了車。
  
  和兩年前一樣,台北郊外的空氣如此清爽,微風徐徐吹過臉龐,尚卿玨小跑到自己的房門面前,激動地想大叫兩聲,她拿出鑰匙打開門,輕輕一推,一股霉味襲面而來。
  
  尚卿玨捂著鼻子後退一步,皺著眉看著那屋子,心下一想,兩年裡也沒人打掃屋子,味道怪也是正常的。
  
  她挪著步子,回想著玄關的燈的位置,伸手去按,按了一下燈沒亮,她又按了一下,結果按了好幾次,屋子裡還是黑漆漆的。
  
  尚卿玨頓時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不要這麼缺德吧,連電都沒有!
  
  她忽然回想起司機大哥的話,回過頭去望,那人早就開車離去了。
  
  怪不得有句話講,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這個小區果然就如剛才的司機所言,人很罕見,地方又荒涼,各種雜草四處橫生,時不時會有不知名的蟲子鳴叫兩聲,聽起來更是嚇人。
  
  尚卿玨只覺微風也變得凌厲起來,就連剛才的興奮也一掃而空,涼意侵襲,讓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幸運的是今夜台北的月亮又大又圓,也不至於兩眼摸黑,尚卿玨抱著雙臂,肚子又餓又冷,既不敢摸著黑進屋,也不敢在屋外坐一晚上。
  
  正思忖間,不遠處隱約傳來汽車的發動聲。
  
  難道是那司機去而復返?
  
  尚卿玨高興地想著,隨即拉起行李箱穿過草叢,就看見兩束耀眼的燈光,從不遠處刺過來。
  
  她一時恍惚抬手去遮,一輛銀色跑車在空曠的房前繞了個圈,加大了馬達飛馳而去!
  
  「喂喂,等等!」
  
  尚卿玨回過神來,朝著那輛銀色跑車開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喂,等一下啊!」
  
  她的嗓子都快喊啞了,車子卻連停下的跡象都沒有,沒跑幾步,竟連跑車都已經不見了。
  
  「什麼人嘛,一點助人為樂的精神都沒有!」
  
  尚卿玨氣得跺腳,雖然看不清那車子的標誌,不過以她對車子的瞭解,應該是輛豪華跑車。
  
  開豪華跑車的人會住在這麼荒涼的地方?也許只是路過罷了。
  
  尚卿玨無奈拉著箱子轉過神,只見不遠的身後,別墅的大門是敞開的……
  
  尚卿玨拉著箱子走了過去,她站在門口沉思片刻,最終是鼓起勇氣,走到那棟房子前敲了敲門。
  
  尚卿玨一敲,玄關的聲控燈忽然亮了,她歪著頭問道:「請問,有人嗎?」
  
  屋裡一片通亮,卻無人回答。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我是旁邊別墅的主人,想和您借一根蠟燭。」其實她更想說,借住一晚。
  
  可是尚卿玨站在門口,問了半天話,依然沒有人答話。
  
  難道剛才驅車離開的人就是這家的主人?可是那人半夜三更的離開了,也就是說現在別墅裡已經沒有其它人了?不如就在此借宿一夜,明日一早主人回來再解釋也不遲,反正自己又不是壞人……
  
  尚卿玨再三確定眼前這棟別墅裡沒有人,這才打開房間的燈,走了進去。
  
  別墅是後現代簡約的設計風格,客廳只有黑白二色,黑色的沙發,白色的牆,還有黑白相間的地磚。
  
  整棟別墅,無論客廳還是廚房,甚至連浴室都是黑白分明的,四處充斥著一種孤冷沉穩的氣息,黑與白的視覺衝擊,狠狠地衝擊在尚卿玨的心,讓她有種壓抑的感覺,這樣獨特設計的別墅裡,到底住著一個怎麼樣的屋主呢?
  
  可是,在別墅裡轉了一圈,也沒有見到屋主的照片,尚卿玨也不免有些悻悻然。
  
  一夜折騰,她也顧不得這裡是否安全,只想著洗個澡,隨便窩在沙發上睡一覺,一切等天亮再說。
  
  尚卿玨來到浴室,發現裡面只有男性用的沐浴用品,心中猜想這裡大概是個單身男人的房子,他的性格多半很清冷,不然怎麼會有人喜歡黑白這麼單調的色彩!
  
  她已是累極了,洗了澡披著浴巾就躺在沙發上,不一會兒,就傳來微弱的呼吸聲……
  
  ***
  
  凌晨一點多,康程遠接到台南警局打來的電話,對方是個陌生的男人,說起來還算客氣,對方告訴自己,他的僱主出了點事進了警局,需要他馬上去解決。
  
  康程遠掛掉電話,就火速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睡覺的時間一向很晚,結果這麼晚還是會有人打來電話。雖然不情願,但是他是個律師,手機也是二十四小時不關機,他的任何時間,永遠都是屬於自己當事人的。
  
  就像他的手機,房門前那輛奔馳跑車也是隨時待命的,康程遠把公文包扔在副駕駛座,發動車,油門一踩到底,愛車絕塵而去。
  
  夏日裡爽朗的微風從窗戶外瞬間灌了進來,讓康程遠的朦朧的睡意徹底清醒了大半。
  
  自從五年前,他創辦了程遠律師事務所,他就開始了這種東奔西跑的日子,起初他是為了自己律師的夢想而努力,後來想要給一個女人幸福。
  
  那時候他還年輕,以為幸福就是物質,是給予,可是漸漸地他越來越忙,愛情卻越來越遠。
  
  有時候他也曾為年輕時的不主動把握,而黯然失落過,可是當愛已成過去,當自己越來越繁忙,他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孤獨寂寥,甚至冷酷無情。
  
  忽然間,康程遠隱隱聽見有人在叫喊著什麼,他從後視鏡看去,好像是個女孩子跟在後面跑著、狂奔著、嘶喊著……凌晨一點多,此處郊外裡,後視鏡裡的一個點,就像黑幕中一個跳躍的火焰,很是詭異。
  
  別墅區在台北的郊區,早在半年前就沒有人住了,也正是因為這裡的環境,平時很少有人會來打擾,康程遠才會買下這棟別墅。
  
  他之所以買下這裡,一來是人很罕見,二來他偶爾出差的時候,甚至不用擔心小偷光顧這麼偏遠的地方,有時候為了省事他會不鎖門。
  
  他喜歡荒涼的感覺,這樣就沒人闖進他的世界,他身為律師這麼多年,看多了世間百態,也經歷了情感的分分合合,早就養成了冷傲孤寂的性格,所以康程遠不喜歡自己的生活被打擾,他習慣了孑然一身。
  
  可是剛才那個突然闖進自己視野裡的女孩子,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半夜三更出現在別墅區,又有什麼目的?
  
  出於職業習慣,康程遠的腦袋裡飛速運轉。
  
  就在他決定掉轉車頭去查看一番,手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
  
  「喂……」他的嗓音低沉而迷人:「對,我正在去台南的路上,天亮的時候就會到,好的,到時候見……」
  
  台南的當事人要求盡快保釋,康程遠只能放棄了剛才的想法,繼續驅車前進。
  
  康程遠的腦海裡忽然想起,前任女友在分手時說的話:你的工作永遠比任何事都重要!
  
  現在想想前任女友評價的話還算中肯,以前為了工作,他對愛情放了手;現在為了工作,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家遭小偷……沒什麼大不了,天塌下來他還是要工作。
  
  如果那位女孩是個小偷,最多丟一些家用電器,前提是她能把東西從這裡運走……
    
  ***  

  一連三天過去了,尚卿玨都沒有見到隔壁別墅的主人出現。
  
  她去繳水電費的時候,特地在小區裡轉了一圈,這裡果然人煙稀少,只有隔壁的別墅門前打掃的最乾淨,也就是說,除了那個沒碰面的屋主,也就剩自己住在這裡。
  
  雖然她沒有能夠親自向別墅的主人道謝,但是每借宿一天,她都會在便利貼上寫感謝的話,貼在冰箱上。
  
  這兩天尚卿玨也沒閒著,她用了一天的時間把自己的別墅打掃乾淨,又為自己的新窩採購了許多生活用品,為了交通方便,她還特地買了一輛腳踏車。
  
  可是,水電需要七十二小時才能供應,無奈之下,尚卿玨只好繼續借宿在隔壁的別墅裡。
  
  這天夜裡,尚卿玨在隔壁別墅一樓的浴室裡,好好地泡了個熱水澡,洗去一身的疲憊。
  
  別墅一共三層,一樓是客廳和開放式廚房,附帶一個公用浴室,二樓是健身房和書房,三樓的格局全部打通,只有一間臥室。
  
  尚卿玨只是悄悄地瞄了兩眼,沒敢進去細看,怕偷窺到別人的隱私,到時候有嘴也說不清。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也只窩在客廳的沙發,用一樓的公用浴室。
  
  無論是一樓的浴室還是三樓的臥室,統一的黑白簡約設計格調,有著讓人說不出的壓抑。
  
  尚卿玨從黑白馬賽克的浴缸裡站起來,穿好吊帶絲質睡衣,先將換洗的衣物放在洗衣籃裡,然後光著腳從浴室走到客廳的沙發上。
  
  這三天裡,她每在沙發上睡一晚,甚至喝一口水,都發自內心感謝這間別墅的主人。如果他不是突然臨時有事出門,或者如果不是他居住在這裡,她回到台北的那天晚上,說不定就住在野外了,想想那個後果就可怕。
  
  所以,她每到睡覺的時候,都會拿出便利貼,寫幾句發自肺腑感謝的話,以表達對房主的謝意。按照這兩天養成的習慣,尚卿玨在便利貼上這樣寫道:
  
  房主先生,您好,我今夜又要睡您家的沙發囉,不僅如此,因為本人不會做飯,還擅自拿了您家櫥櫃裡的泡麵,我發現小雞燉蘑菇口味的泡麵真好吃!
  
  我再一次感謝您家的沙發,也謝謝您這個主人(請看我真誠的眼神),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親自當面道謝。
  
  您的鄰居敬上
  
  尚卿玨在便利貼的最下面畫了個大大的笑臉,和前兩天的便利貼一樣,她把它貼在了冰箱上,又反覆讀了三四遍便利貼上的內容,覺得沒有什麼不妥,這才回到沙發上準備睡覺。
  
  她對房主其實有些好奇,至少在她活了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對一個還未謀面的男人感到好奇。
  
  尚卿玨在法國的大學裡讀的是法律,選修過心理學,別墅黑白的設計風格,說明這個男人內心極度孤僻冷漠,這裡沒有食材,櫥櫃裡只是放滿了泡麵,就算是單身男人也需要吃飯吧。
  
  這家別墅的主人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
  
  回到台北郊區別墅裡的時候,和離去時的時間一樣,又是凌晨一點多。
  
  康程遠把奔馳跑車停好,拖著疲憊的腳步剛走到別墅房門口,敏感的神經就意識到不對勁。
  
  房門是鎖著的!
  
  他明明記得那天夜裡,離開的時候走得匆忙,根本沒有鎖門!
  
  康程遠拿出鑰匙輕輕一轉,推開大門。
  
  別墅方廳的燈是聲控的,即使微弱的聲音也能敏感地應聲而亮,藉著燈光,從方廳的走廊裡看去,房間裡並不凌亂,不像是遭賊的跡象,康程遠緊皺的眉頭還未舒緩,就聽見客廳裡微弱的呼嚕聲。
  
  是賊嗎?還是個敢在別人家肆無忌憚呼呼大睡的賊?
  
  康程遠倏然皺起眉,把鑰匙緊握在手心裡,踮起腳尖朝著客廳的方向走去,越走越近,客廳的呼嚕聲越清晰。
  
  他沒有開燈,方廳的聲控燈也滅了,客廳的窗簾沒有拉緊,屋外明亮的月光傾瀉進來。
  
  康程遠聽著聲音,走到沙發前,低頭一看,只見沙發上睡著一個女人,一個呼呼大睡還未感覺到危險的女人!
  
  她烏黑的頭髮披散在沙發上,絲質睡裙的一個吊帶,斜掉在胳膊上,裙子可能因為睡覺的姿勢,裸露出光潔的大腿。
  
  康程遠看得仔細,因為他在記憶裡認真搜索著,自己是否見過眼前這個女人,可是搜遍了記憶他都毫無印象。
  
  她是誰?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會睡在他家的沙發上?
  
  也許是慕名而來的愛慕者?或者是曾經在宴會裡打過照面,卻已經記不清她容貌的某位小姐?還是想讓他幫她打官司?
  
  可能是職業的關係,各種疑問在康程遠的腦海裡飛快閃現,他緊繃的臉頰,在月光的籠罩下,顯得無比陰沉。
  
  就在這時,尚卿玨鼻子裡哼了哼,她在夢中睡得有些冷,她張了張嘴,迷濛中半瞇起眼睛,就在她已經翻過身的時候,眼中似乎映出一個男人……
  
  男人?男人!
  
  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從心底到腳跟都在發冷,尚卿玨猛地驚醒,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大聲嚎叫著:「嗷嗷嗷……鬼啊!」雖然尚卿玨很想鎮定下來,可是他陰沉的臉,緊抿的唇,冷冽的眼神,這個男人真的看起來好嚇人!
  
  「妳是誰?」男人低沉的聲音裡透著危險。
  
  聽到對面的男人說話,尚卿玨的呼吸一窒,漸漸緩過神來,她眨了眨眼,伸出手遲疑地去摸了一下對面男人的臉,是有溫度的。
  
  「啊哈,你是活的!」尚卿玨見對方不是鬼,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嚇死我了,大半夜的站在我面前,我還以為是鬼咧。」
  
  康程遠的臉更黑了,又問了一遍:「妳是誰?」
  
  尚卿玨斜眼看他,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睡覺之前,明明把別墅的窗戶和大門都鎖上了,這個男人是怎麼進來的?難道是……
  
  「你是這裡的房主?」
  
  康程遠的耐心徹底沒了,他去台南的七十二個小時裡,只睡過四個小時,現在回到別墅裡,本以為可以睡個好覺,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女人。
  
  「我不管妳是誰,現在立即、馬上離開我的別墅!」
  
  他對女人一向很冷酷,但至少還有紳士風度,可是現在,對一個在他別墅裡睡覺的陌生女人,他沒有耐心對她客氣,該死的,他現在要睡覺。
  
  康程遠撂下話,煩悶地扯了扯領帶,就往樓上走去。
  
  「喂喂,房主先生!」尚卿玨看得出他的怒意,可是她還是要道謝的。
  
  康程遠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繼續向前走。
  
  尚卿玨小跑了兩步,光著腳跑到他前面,攔住了他,「我很抱歉打擾到你,雖然你看起來很不高興,但是我還是要感謝你和你的別墅,我是住在隔壁的鄰居,如果不是你的別墅,我來台北的那天晚上就要住大街了……」
  
  看著康程遠沉冷的臉色,尚卿玨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她咽了咽口水,說:「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
  
  「說完了?」康程遠挑起眉。
  
  尚卿玨一愣,尷尬地點點頭,「說完了。」
  
  康程遠一把抓起尚卿玨的胳膊,一路把她拉到大門口,「說完就馬上離開,我不想再見到妳。」
  
  尚卿玨張張嘴巴,還未等說些什麼,大門「砰」地一下就關上了。
  
  好半天,尚卿玨才回過神來,氣得砸門,「喂!你什麼態度啊,我不過是借宿你家房子幾天而已,態度要那麼差嗎?」
  
  她大喊大叫,樓上的男人卻充耳未聞!
  
  尚卿玨越想越氣,明明是該感謝的話,這時早已經被剛才那男人惡劣的態度,統統拋到了腦後。
  
  沒錯,她是借了他的房子住了三天,可是沒道理,就因為這樣矮了別人三分啊,大不了給他錢當做補償嘛!
  
  太過分了,怎麼會有這樣的男人!
  
  尚卿玨氣得踹了一腳別墅大門,這才發現自己還是光著腳,洗澡前的內衣物都還放在別墅一樓浴室裡,可是這個時候,她實在不想再看到剛才那個惡劣的男人。
  
  尚卿玨只好先回到自己的別墅裡,發現屋子裡已經來了水電,可是卻絲毫沒有開心的感覺,就連睡意也去了大半。
  
  她氣鼓鼓地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裡想的都是隔壁別墅裡那個男人,她本以為他只是個性格冷傲一點的男人,沒想到他連基本的紳士風度都沒有!
  
  縱然他沒有紳士風度,也不該就這麼把她扔出來啊!
  
  沒教養、沒禮貌、沒素質、沒品位!她才不想再見到他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3:05

第二章
  
  一覺醒來,屋外已經月上中天。
  
  康程遠翻身起床,拿起手機一看,一共七通未接來電。
  
  他的生活就是這樣,永遠充斥著工作、工作還是工作,就如同別墅的風格一樣,不是黑就是白,單調枯燥而又沉穩孤冷。
  
  所以他早就習慣了單身,習慣了這樣的工作,習慣了這個世界裡的黑與白的清淨。
  
  雖然睡得時間久,但是長時間的工作壓力,康程遠的精神還是很疲憊,他在浴缸裡泡澡的時候,依次回復了七通電話,他按照習慣,把事務所的電話留在了最後。
  
  「我是康程遠。」他的對白永遠都是這麼簡短。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已經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不介意地笑出聲,「我說老大,為什麼你每次打電話來都要自我介紹一番?我手機上存你的名字,我知道你叫什麼……」
  
  康程遠沒有理會對方的囉嗦,直接進入主題,「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大事,只是你這次失蹤的太久了,我找了你一天都沒人接電話。」
  
  「我從台南回來了,剛睡醒。」
  
  「睡得也太久了……」對方小聲嘀咕。
  
  「說正事。」
  
  康程遠從主臥的浴缸裡站了起來,隨手拿起浴巾披在身上,水漬順著他蜜色肌膚的紋理流下來,他光著腳,邊聽電話邊下樓。
  
  「是這樣的老大,明天公司有個招聘會,是為你找個助理,你也知道你工作那麼辛苦,雖然大律師助理這個職位聽起來挺不可靠的,但是還是為了緩解你的工作壓力……」
  
  對方還在電話那頭喋喋不休,康程遠卻聽不進去了,他站在廚房的冰箱前,看到三張便利貼。
  
  第一張便利貼寫道:
  
  房主先生,你好,我是您的鄰居。
  
  我剛從法國飛到台北,許久沒有回家,發現屋裡沒電沒水,機緣巧合下,看見您開車離去,並沒有鎖門,所以在沒有提前告知便擅自借住一晚,還望見諒。無法親自和你道謝,還望海涵。
  
  謝謝您的沙發,也感謝您不在家,不然我就要流落街頭了。
  
  您的鄰居敬上
  
  康程遠的腦海裡忽然閃現出一個氣鼓鼓的女孩子,他這才回想起來,從台南回到別墅的時候,有個陌生的女孩睡在沙發上,然後被自己推出去了。
  
  如果不是這三張便利貼,康程遠早就忘記自己生活裡的這個小插曲,現在想想,凌晨的時候把一個女孩子扔在門外實在不夠紳士,雖然他當時真的很困,脾氣確實很暴躁。
  
  「喂喂,老大你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啦!」手機對面傳來不滿的聲音。
  
  康程遠稍稍回過神,聲音低沉地問:「再說一遍。」
  
  他不是一個壞脾氣的人,只要對方沒有觸到自己的底線,他都會與對方和平共處。對於昨晚自己的行為他微微有些愧疚,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女孩子。
  
  康程遠甚至回想起昨晚那個女孩子,生氣時鼓起腮幫子的樣子,他不禁莞爾。
  
  雖然他很不喜歡自己的生活圈子被陌生人打擾,但是只要他們彼此之間互相不干擾,他是不介意自己多一個可愛的鄰居的。
  
  「你也有走神的時候?」對方調侃,繼續說道:「我希望你務必參加明天早上十點的招聘會。」
  
  「好。」康程遠掛掉電話,從廚房的窗戶看向對面的別墅,如果下次再遇到她的話,他會記得說聲抱歉……
  
  ***
  
  天亮的時候,尚卿玨就沒了睡意。昨晚她睡得很不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睡沙發習慣了,換了床,反而不習慣。
  
  一晚上都在想隔壁的房主,他冰冷的話與粗魯的行為都讓尚卿玨感到不解,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男人?
  
  本以為以隔壁別墅的設計風格,房主多半是個沉穩清冷的性格,就算不是平易近人,也總該有個紳士風度吧!沒想到那傢伙是個鼻孔朝天,性格怪癖的大男人,恨不得就在臉上寫著「生人勿近」這四個大字了。
  
  不過話說回來,昨晚上只顧著生氣,她甚至都沒注意那個惡劣的男人長得什麼樣。
  
  呿!管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反正都不關自己事。
  
  尚卿玨起床後就衝了個冷水澡,她要把心裡不停往外冒的小火苗全部澆滅,不去想隔壁那個討人厭的傢伙。
  
  好在自己的別墅裡已經通了水電,尚卿玨穿著昨晚的睡衣到廚房煮咖啡。
  
  尚卿玨不會燒飯,但是煮了一手的好咖啡,她來台北後就買了上好的咖啡機和咖啡豆。
  
  把磨碎的咖啡豆倒進咖啡機裡,尚卿玨看著咖啡煮沸心情都會愉悅許多。
  
  煮咖啡的時候,她從廚房的窗戶向對面看了又看,這個別墅區的規劃很獨特,每兩棟別墅相鄰,從各自廚房的窗戶可以看到對面的房子。
  
  雖然很討厭隔壁那個討厭的傢伙,但是……尚卿玨端著咖啡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睡衣,她的貼身衣物還放在隔壁一樓的浴室裡呢!
  
  隔壁那個傢伙好像一直沒有起床,大門是緊閉的,二樓的窗簾也沒有拉開,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貼身衣物。如果被他發現她的東西落在別墅裡,會不會二話不說扔出來?而且還是女人的一些貼身衣物,被陌生的男人看到,想到都會覺得很窘。
  
  不管怎麼樣,她一定要想辦法把東西拿回來,不然太丟臉了!
  
  只要隔壁那傢伙一離開,她就趁機偷偷溜進去……反正他也不鎖門,就算鎖門了,她可以從廚房的玻璃窗爬進去。
  
  尚卿玨端著咖啡坐到了電腦前盤算著主意,她剛坐下,郵箱裡就提示有新郵件。
  
  她點開一看,是之前她投出的簡歷,得到了對方的答覆,郵件裡通知她明天早上十點去面試。
  
  從法國離開太過匆忙,尚卿玨身上只帶了少量的現金,為了不讓爺爺發現她的行蹤,她無法使用信用卡。
  
  早在來到台北的第二天,她就上網找了工作。
  
  尚卿玨大學時學的是國際法律,雖然她無法在台北從事律師工作,但是她可以在律師事務所學習,所以當看到程遠律師事務所招聘總經理助理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投了簡歷。
  
  沒想到對方那麼夠力,這麼快就通知她去面試。
  
  昨晚的壞心情,終於在這一刻稍稍撫平了,她才不要再去為一個沒有紳士風度的男人生氣,昨晚上她是看在他沙發的分上,她才好言相謝的!
  
  反正隔壁那傢伙已經正式被他拉進了「黑名單」,等她找個機會把衣服拿回來,他們之間就老死不相往來!
  
  尚卿玨淺啜了口咖啡,嘴角露出了笑容:決定了,明天十點就去面試!
  
  ***
  
  第二天一大早,尚卿玨換上之前上街買的OL套裝,臉上化了淡妝,出門前,她為自己暗暗加了把勁,這才騎著腳踏車離開。
  
  這裡不好搭車,她只能騎著腳踏車到幾里外,把腳踏車停到有捷運的地方,再坐捷運去程遠律師事務所。
  
  昨夜下了一場大雨,郊區的小路上有些泥濘,坑坑窪窪的很不好騎車,再加上尚卿玨今天穿得一身職業套裝,讓她總是擔心自己會走光。
  
  出門前尚卿玨早就查過路線圖和時刻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以現在的速度騎到捷運站,再乘坐捷運到達程遠律師事務所,時間上肯定沒問題。
  
  早上的太陽不算毒辣,一夜大雨,郊外的空氣實在清心怡人,馬上就要去面試,尚卿玨心裡既緊張又興奮,她嘴裡哼著法國小調,精神奕奕地騎著車。
  
  就在這時,尚卿玨聽見不遠的地方傳來汽車的轟鳴聲,她慢慢回過頭,就看到一輛銀色奔馳小跑,由遠到近飛馳而來。
  
  尚卿玨認得那輛車,車的主人就是隔壁別墅的那個惡劣男人!
  
  車的速度很快,轟鳴聲也越來越近,就在奔馳跑車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飛快的車速捲起了一地的泥濘,車輪陷進泥坑裡,濺了躲閃不及的尚卿玨一身泥濘。
  
  「喂,太過分了!」她已經忍他很久了。
  
  尚卿玨已經顧不得身上骯髒的泥濘,從腳踏車跳下來,衝著奔馳小跑大喊:「混蛋,你給我停下來!」女人叫囂的聲音穿破清晨的天空,驚飛了樹梢上的鳥兒。
  
  尚卿玨的喉嚨都喊痛了,前面奔馳車終於停了下來,不僅如此,還慢慢向後倒車。
  
  康程遠知道自己終於惹怒了那個隔壁的鄰居,他當然不會忘記那晚鼓著腮幫子、向自己道謝的女人。
  
  此時她依然鼓著腮幫子,一副想打人的樣子。
  
  怎麼每一次遇到她,他不是脾氣瀕臨崩潰,就是在想事情呢?
  
  康程遠從後視鏡默默地看著自己的新鄰居,他這次真的不是故意要惹怒她,實在是因想事情,所以沒注意到她就在路邊上。
  
  將跑車倒退到尚卿玨身邊,康程遠從車上走了下來,還未說話,尚卿玨就已經衝到他面前,氣鼓鼓地瞪著他。
  
  「喂!惡劣先生,我是和你有仇嗎?為什麼每一次見到你就沒好事,不是被你扔出別墅,就是被你的車濺了一身泥巴!」
  
  惡劣先生?他在她眼中真的很惡劣嗎?
  
  康程遠沒注意到自己下意識地在自我反省,看來他那天晚上做得確實過分。
  
  「不說話是因為自己理虧囉?」尚卿玨鼓起腮幫子,那樣子實在沒什麼震懾力。
  
  「剛才的事很抱歉,我開車的時候在想事情,所以沒有注意到妳。」
  
  「啥?」尚卿玨一聽眼前的男人道歉,隨即傻了眼,哇勒,他真的是那天半夜把她趕出別墅的惡劣男嗎?居然主動道歉!還是說她認錯人了?
  
  「那天晚上的事我也很抱歉。」
  
  她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看著康程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尚卿玨覺得自己不是小氣的人,但是看他的表情依然冷冷的,一點悔過的誠意都沒有。
  
  「道歉有什麼用?道歉的話誰都會說。」
  
  「上車吧。」康程遠忽然說道。
  
  「啥?」尚卿玨戒備地看著他,「你想幹嘛?」
  
  「妳去哪裡我送妳,順便賠妳一套衣服。」
  
  「我才不……」尚卿玨本想拒絕,卻見康程遠已經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我趕時間,我想妳應該也有急事。」康程遠這次很紳士地將手擋在車頂,「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表示歉意。」
  
  尚卿玨雖然不情願,但是他說得很有理,如果現在她回家換衣服,再去面試時間肯定來不及了。
  
  尚卿玨的內心掙扎了下,可是時間不等人,算了,就暫且相信他一回。
  
  康程遠替尚卿玨關上車門,走到駕駛座,發動車子,飛快地向前開著。
  
  尚卿玨坐在車裡,心情說不出的複雜,她怎麼就乖乖坐上車了呢?她昨天明明還在生這個傢伙的氣。
  
  沒錯,雖然他道歉了,可是他的道歉實在缺乏誠意,就不說那天晚上他的惡劣態度,自己身上這套衣服還是為了面試新買的,今天第一次穿,就被他的車濺了許多污泥,渾身濕漉漉的很不好受。
  
  她和這個男人是不是八字不合啊?為什麼自己每次遇到這個男人都十分倒霉!
  
  「擦一擦吧。」忽然有一隻手伸過來,男人的手裡拿著一盒餐巾紙。
  
  尚卿玨心情很不爽地撇撇嘴,「謝謝你啊!」
  
  她的道謝言不由衷,不客氣地抽出餐巾紙對著後視鏡擦拭著臉上的泥漬。
  
  這一看不要緊,她居然忘記了自己的腳踏車!
  
  「糟糕!我的……」
  
  「放心吧,妳的腳踏車不會有人偷走。」
  
  像是猜透了尚卿玨的心思,康程遠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後視鏡。
  
  「郊區的民風淳樸,也鮮少有人來這裡,等我送妳回來的時候,妳會發現妳的腳踏車還在原地。」
  
  尚卿玨一時間找不出話來反駁他,「你……要送我回來?」她不確定地問道。
  
  「妳應該是打算騎車搭捷運吧?可是腳踏車沒有了,坐捷運回來也很不方便,所以作為賠罪,今天我送妳回來。」康程遠說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低沉的嗓音讓人迷惑。
  
  他的話讓尚卿玨有些吃驚,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怎麼把她的心思和她要說的話全都說中!是她表現的太過明顯,還是他心細如塵觀察仔細?
  
  這個男人不簡單,且讓人無法理解,一會兒陰沉著臉下逐客令,一會兒又蠻有紳士風度的。如此陰晴不定的男人,實在難以讓人親近,但是在他身上卻有一種吸引力,讓她忍不住去窺視他的秘密,就像他能窺探到她的想法一樣,她也想知道他的內心。
  
  尚卿玨想,可能越是看不清且弄不懂的人或事,越會引起其它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而這大概這也是心理學研究者的通病。
  
  尚卿玨大膽且不避諱地觀察著旁邊的男人,她這還是第一次認真地打量他的相貌,他雕刻般的側臉有著堅硬的線條,濃密的睫毛微翹,堅挺的鼻樑下是一張單薄的紅唇,單從側臉看,眼前的男人有著令人心動的樣貌,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性格惡劣,說不定她會被他的長相迷惑。
  
  尚卿玨歎了口氣,可惜了他這副好皮囊呢!
  
  「對,我先把妳送到妳要去的地方。」康程遠歪過頭對上尚卿玨的眼,「等我處理完公司的事,就送妳回家。」歎氣聲雖然小,康程遠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還在生氣?
  
  「不用了,你等下送我去捷運站就好。」
  
  現在還是面試要緊,她也不想再欠這個男人的人情,更何況自己的貼身衣物還在他家,雖然她很想問他要回來,而不是找機會偷溜進他家「拿」出來。
  
  康程遠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再多說什麼,車子一拐,便在路邊停了下來。
  
  「到捷運站了?」尚卿玨往外望去。
  
  康程遠打開車門,離開前看了她一眼,「在車上等我。」
  
  尚卿玨沒回過神來,康程遠已經關上車門走遠了。
  
  他要幹嘛?難道是給自己買衣服?
  
  其實想一想,衣服上的泥點子也不能全怪康程遠,如果她能及時躲閃的話……
  
  很快,尚卿玨的想法就得到印證。
  
  康程遠沒去多久,他出現在車門口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個牛皮紙袋。
  
  尚卿玨認識牛皮紙袋上的LOGO,那可是頂級的服裝品牌,價格貴的嚇人,她以前在法國的時候,只有出席宴會的時候才會穿這個品牌的衣服。
  
  「把髒衣服換下來,我在外面等妳。」康程遠說完,把車裡的簾子全部放下來,再次轉身離開。
  
  尚卿玨抱著牛皮紙袋有些愣神,這個男人還真是……挺奇怪的,她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沒想到他還真的去買了衣服,還是這麼貴的。
  
  既然衣服已經買了,那個傢伙態度也挺堅決,那麼她就不客氣了!不過這樣算起來,反而是自己又欠他一個人情。
  
  尚卿玨見車簾擋得密不透光,這才放心下來把身上的衣服迅速地脫下來,換上康程遠買來的衣服,又把換下來的衣服放進牛皮紙袋裡。
  
  康程遠買的是一套淺綠色的長裙,穿起來正合適,尚卿玨想他的眼光還挺不錯的,不管怎麼說,等一下還是要好好謝謝她的鄰居。
  
  尚卿玨換完衣服,身上舒服多了,她掀起車簾,看到康程遠正背對著車子而站,金色的陽光穿過厚重的雲層照射下來,把他的身影拉長,尚卿玨看著他的背影,這一瞬間,她的心裡忽然有一處就柔軟了起來。
  
  說不上來是什麼觸動了她,和這個男人見過不過兩三面,他的脾氣時好時壞,可是就這麼一個頎長的背影,她居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她覺得他的外表看上去雖冰冷,但內心卻很寂寞。
  
  也許是自己想多了,但是尚卿玨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成功地引起了她的好奇和注意。
  
  尚卿玨敲了敲玻璃,放下車窗,對他招手,「我們可以走了。」
  
  康程遠微微偏過頭,見她已經換好了衣服,便坐上車,繼續向前開著。
  
  一時間,車裡的氣氛有些微妙,康程遠絕口不提剛才換衣服的事,尚卿玨一時也找不到話題開口。她左思右想,感謝的話在腦中想了好幾遍,這才說道:「那個……謝謝你。」
  
  康程遠似是不解,偏過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謝我什麼?」
  
  他的話把尚卿玨給問愣了,她癟了癟嘴,十分不情願地回答:「謝謝你買的衣服……」
  
  「原來是這個,不必言謝,妳的衣服是我弄髒的,我應該賠一套新的給妳。」
  
  尚卿玨聽了他的話,心裡十分受用,她突然覺得這個傢伙還是有值得信賴的時候,如果他能笑一笑,就會更有人情味一些。
  
  尚卿玨心裡正為旁邊討厭的傢伙做低姿態而沾沾自喜,就聽到康程遠繼續說道:「我把衣服賠給妳,對於那晚上我的態度,我也表示自己很抱歉,這樣我們之間也互不相欠了。」
  
  尚卿玨不解地看他,等等,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不介意和妳做鄰居,但是希望小姐以後不要闖進我的生活裡,未免彼此干擾,以後還是各掃門前雪的好……」
  
  旁邊男人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讓尚卿玨聽得一愣一愣的。
  
  「喂,你搞清楚!」尚卿玨過了好半晌,才明白過來,「你以為我願意和你做鄰居嗎?你以為我喜歡闖進你的生活裡啊,拜託,不要那麼自戀好不好?」
  
  「不是最好。」康程遠一臉淡然。
  
  「你……」尚卿玨氣得鼓起腮幫子,小臉都漲紅了,吼了過去:「你給我停車!」
  
  康程遠倒是很配合地把車子停下來,聲音冷冰冰的:「還沒有到捷運站。」
  
  「我自己搭車!」尚卿玨拎起包包跳下車,關門的時候,她憤恨地說道:「你就是個自戀狂、自大狂,少自以為是了,你放心好了,我才不想見到你,也請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緊接著,「砰」地一聲巨響,尚卿玨用力把車門甩上。
  
  康程遠看著關上的車門,自嘲地勾起嘴角,他的世界早就被自己關上了心門……
  
  他挺直坐好,正準備啟動車子,副駕駛的車門卻再一次被打開,他詫異地回過頭,就看見尚卿玨去而復返。
  
  「混蛋,用不著你施捨。」尚卿玨把錢包裡的鈔票一把抓起來,朝著康程遠的臉扔了過去,「這衣服我自己出錢買,我和你互不相欠了!」說完,尚卿玨驕傲地抬起下巴,甩上車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康程遠從後視鏡裡看去,也許是氣得不輕,他的新鄰居走路跌跌撞撞的,從背影看去既笨拙又可愛,尤其是鼓起腮幫子罵人的樣子,那樣子讓他不禁莞爾。
  
  他當然知道那個女孩不是故意出現在他的世界裡,可是他習慣了孤獨,就會下意識去排斥所有人,他對她的道歉該說的、該做的都已經做齊,就如她說的,他們之間互不相欠。
  
  她對自己來說只不過是生命中的一段意外的小插曲,他會繼續在自己的世界裡忙碌地工作,即使是鄰居,可能也不會有什麼機會碰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3:28

第三章
  
  怎麼會有這麼惡劣的人,太過分了!
  
  尚卿玨已經被氣得找不出任何語言來形容自己的憤怒。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如此沒有禮貌地用錢扔別人,也是第一次遇到這麼陰晴不定的男人,明明前一刻他還客客氣氣地道歉,下一秒就翻臉不認人了。
  
  虧她還以為那傢伙是誠心誠意地道歉,她都已經準備原諒他了,可是他竟說了些什麼話,什麼叫互不相欠,什麼叫不要打擾他的生活,什麼叫不介意和她做鄰居?
  
  拜託!他以為他自己是誰?她想在哪裡就在哪裡,憑什麼都由他說了算?誰稀罕和一個自大又自戀的傢伙當鄰居啊,她才不想再見到他了咧!
  
  她不想去想,可是那個可惡傢伙剛才的一番話,甚至每一個表情和每一個動作都深深地刺痛尚卿玨的心,讓她氣得想要吼叫。
  
  尚卿玨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走在路上,別以為出點錢買套衣服,就可以平息她的怒氣,抑或踐踏她的尊嚴,她可是有脾氣的。
  
  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會像剛才那樣,把錢包裡所有的大額鈔票全都扔在了那個可惡傢伙的臉上!撒錢的時候,尚卿玨當時的心裡就感到無比的舒暢,可是舒暢過後就感到無比的肉痛,那可是她的最後家當啊……
  
  此時,尚卿玨一想到現在錢包裡只有幾張零散的小面額紙幣和幾枚硬幣,就連生氣都沒了力氣,如果不是和那個可惡的傢伙賭氣,自己也不會衝動地把自己最後的鈔票都扔了,果然衝動是魔鬼啊,是魔鬼!
  
  尚卿玨抬起頭看了看四周,只顧著生悶氣,連自己走到什麼地方也不知道,眼看著面試的時間就要到了,她必須搭車才能保證不遲到,但想到自己錢包裡所剩不多的錢,尚卿玨的心痛得更厲害,咬了咬牙,伸手攔了輛車。
  
  尚卿玨鼓著腮幫子想,別讓她再看見那個可惡的男人,不然她一定會讓他好看!
  
  她氣呼呼地對司機說道:「司機,去金茂大廈。」
  
  台北市中心金茂大廈的十五樓,程遠律師事務所佔了整整一層樓,開放式的辦公區域,體現了獨特的個性化設計。
  
  趕到程遠律師事務所的時候,尚卿玨還是遲到了。
  
  她揹著包包氣喘吁吁地跑到事務所門口,會客廳的牆上的鐘表顯示她遲到了半個小時,今天是週一,路上實在塞得厲害,而導致這些霉運的罪魁禍首就是她的鄰居!
  
  如果不是那個可惡的傢伙,她的新衣服就不會髒,如果不會髒,她就不會坐進那個傢伙的車裡,如果不坐進他的車裡,她就不會遲到……總之,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可惡傢伙的錯!
  
  尚卿玨有些欲哭無淚,她翻出錢包,查看自己剩餘的錢,如果今天沒有應聘成功,也就意味著她接下來的日子要天天吃泡麵了……
  
  「唉。」尚卿玨歎了口氣,小聲嘀咕:「也許連泡麵都吃不起。」
  
  「小姐……」有人從對面走來。
  
  尚卿玨一時還未從憤怒中解脫出來。
  
  那人輕輕咳了咳,「這位小姐……」
  
  「呃?」尚卿玨被對方嚇愣了一下,四周看了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在和我說話嗎?」
  
  剛才前台好像沒有人,這位是工作人員?
  
  那男人笑容可掬地對著尚卿玨笑了笑,「小姐妳好,我是程遠律師事務所的人事經理孟非,請問妳是來應聘的嗎?」
  
  「是是是……」尚卿玨小雞啄米似的點下頭,「我叫尚卿玨,之前通知我十點來面試,由於路上塞車所以遲到了,我很抱歉……」
  
  孟非不介意地擺擺手,「沒關係,可以理解,其它的面試者已經面試完畢,妳是最後一個。」
  
  「你是說……」尚卿玨瞪大了眼睛,「你是說給我一次機會嗎?」
  
  「是的,妳和我一起去會議室吧。」
  
  尚卿玨急忙跟上孟非的腳步,她卻沒有注意到孟非奇怪的表情。
  
  ***
  
  會議室就在大門的正前方,沒走幾步尚卿玨就跟著孟非走了進去。
  
  也許是遲到的原因,她有些心虛,雙腿都在發軟,甚至還有緊張,尚卿玨頭也不敢抬,低眉順眼地就坐在面試官的對面,小手不自覺地攪在一起。
  
  看出了她的緊張,孟非笑吟吟的聲音從對面傳來:「尚小姐,不要緊張,請先自我介紹。」
  
  孟非把尚卿玨的應聘簡歷分發給旁邊的面試官,又提醒了一句:「尚小姐,妳可以抬起頭自我介紹了。」
  
  尚卿玨見對方說話客氣,態度也沒有責備之意,隨即鬆了口氣,她也不是個害羞的人,她在心裡暗自加了把油,深呼吸幾口氣,猛地抬起頭,鎮定自若地大聲說道:「你們好,我叫尚卿玨,剛從法國來台北定居,在法國讀大學期間,學的是……國際……法律……」
  
  尚卿玨的話本來是打算一口氣說完,可是當她看到正對面的男人的時候,她徹底不淡定了,聲音也越來越小,到最後就沒了聲音。
  
  對面的人還在等她繼續說下去,尚卿玨倏地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衝到對面,伸長了脖子,想要把對方看仔細,可是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都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眼前這個面試官,就是她家隔壁那個可惡的傢伙!
  
  「你怎麼在這裡?」尚卿玨不可思議地指著面前的男人。
  
  「我們又見面了。」康程遠從她的簡歷中抬起頭,「尚小姐。」
  
  早在尚卿玨走進事務所,康程遠就透過會議室的玻璃看到了她。
  
  當時他們正在討論面試人員的結果,他看見尚卿玨倚在會客廳的牆上看了下牆上的鐘表,又翻出錢包數錢,臉上的表情從憤怒到懊悔,一會兒鼓起腮幫子,一會兒又撅起嘴,好不精彩。
  
  她好似無論什麼時候,都能把心裡所想的掛在臉上,讓人從她的臉上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看出她的心思,也不知道這到底是純真,還是傻得可愛。
  
  尚卿玨才不管現在有幾雙眼睛看著自己,更不管自己面前的男人態度多麼溫和,她只知道眼前這個傢伙害得她的新衣服髒了,還害得她遲到了。
  
  心底最深的怨氣湧上來,尚卿玨一把抓起康程遠的衣領,再一次大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尚小姐,你不要……」孟非衝上來,康程遠右手一抬,示意旁邊衝上來的孟非不要擔心。
  
  事發突然,就連康程遠都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衣領就被拎起來,等他想掙脫的時候,自己的臉就湊到尚卿玨只有幾厘米的地方。
  
  他甚至可以看清楚她微翹的睫毛沒有塗睫毛膏,她瞪得黑溜溜的眼睛裡寫滿了憤怒。
  
  康程遠忽然覺得眼前的女孩有些可愛,雖然一身怨氣,生氣起來也沒有凶相,讓人看了忍俊不禁。
  
  他勾起嘴角,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尚卿玨的耳根上,淡定自若地說:「我姓康……」
  
  「我管你姓什麼!」尚卿玨不滿地撇嘴。
  
  康程遠嘴角的弧度越來越深,「我叫康程遠……」
  
  「你……」尚卿玨的眼睛越整越大,「你叫……康程遠……」
  
  他說他叫康程遠,所以他是這裡的老闆?
  
  尚卿玨手指漸漸鬆開,不可思議地倒退一步,咽了下口水,「那個……」
  
  康程遠歪過頭,「哪個?」
  
  「那個……嘿嘿……」尚卿玨乾笑,「這是個誤會……」她理順康程遠的衣領,「誤會誤會,那麼我就不打擾你們辦公了……我有事先走了。」尚卿玨向康程遠擺擺手,轉身就往外疾走。
  
  該死的冤家路窄,人倒霉連喝口水都會塞牙,她今天真是霉運連連吶,面試遲到了不說,現在可以面試了,而面試公司的老闆居然就是她現在最最討厭的男人!
  
  她一定是和這個男人八字不合!
  
  「尚小姐,妳不是來面試的嗎?」身後的聲音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凍住了尚卿玨前進的腳步。
  
  尚卿玨覺得人是不可以沒有骨氣的,都這個時候了,不能讓那個可惡的傢伙看扁,她揚起脖子,賭氣地說道:「我想自己並不適合在這裡工作。」
  
  她其實想說,我不想在你這個自大又自戀的傢伙手下做事!
  
  「我到是覺得妳蠻適合的……」
  
  尚卿玨嗤之以鼻,她才不信這個傢伙的鬼話,她鼻子裡「哼」了一聲,繼續向前走。
  
  「更何況……」康程遠的聲音遠遠的飄來:「尚小姐的現金只怕不夠開銷了吧。」
  
  他看見尚卿玨在門口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的錢包,那副哀怨的樣子他現在還記得,她一定是在追悔之前衝動地把鈔票甩在他臉上。
  
  尚卿玨終於站定,回過頭略微吃驚地看著康程遠,他猜中了她的心思,戳中了她的軟肋,她現在真的很窮,真的急需一筆錢……
  
  可是她看向康程遠的眼神裡,除了吃驚、憤怒,更多的就是疑惑!
  
  姑且不說這個傢伙是怎麼猜中了自己的心思,他不是說不要讓她打擾他的生活嗎?為什麼又突然改變主意,挽留自己留下來工作,會不會是有什麼意圖不軌的目的?總不可能是看在她是他鄰居的分上吧,再說他也不像那麼有同情心的人,更何況她才不要和他一起工作呢,說不定又出什麼更可怕的狀況!
  
  康程遠似乎並沒有看見她的眼神,淡漠地收拾著桌子上的簡歷,「如果尚小姐實在不願意,我也不勉強,只是我想說,早上幫尚小姐買的衣服……哦,就是妳現在身上穿的這套衣服,妳給的錢還不到五分之一……」
  
  尚卿玨一聽這話,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
  
  他說什麼?她有沒有聽錯?她給的錢還不到五分之一?
  
  那可是她全部的家當,這個可惡的傢伙為什麼要買那麼貴的衣服給她!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件淺綠色的長裙,不過普普通通嘛,如果不是有一個名牌的LOGO,她實在看不出它怎麼會那麼貴,貴到她的心又開始痛了。
  
  尚卿玨嘴角抽了抽,她就知道康程遠沒有那麼好的心思,說什麼要留她下來工作,分明是找藉口讓她把剩餘的錢償還給他嘛,但是她現在真的沒有多少錢了,總不能不吃不喝吧。
  
  「好!」尚卿玨吼了過去:「我就留下來工作,每個月扣除一半的工資還給你!」
  
  康程遠卻不以為意地收拾好資料,拿在手裡,「尚小姐,妳是否能進事務所工作,並不是我說了算,還要看妳今天的面試結果,我還有事,孟非你們繼續面試吧。」
  
  「遵命,老大。」孟非看著康程遠走出會議室,目光收回,略微打量了下尚卿玨。
  
  剛才就是老大讓他出去詢問這個女孩是否來應聘的,當時他還有些吃驚,向來冷酷,從不關心人的老大怎麼會突然好心,詢問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呢?
  
  他還以為老大是因為尚卿玨長得甜美可愛,想搭訕,沒想到他倆居然之前就認識!
  
  他和老大認識好幾年了,除了之前有個分手的女朋友外,他的世界裡就沒有出現過第二個親密的女性,當然客戶除外。
  
  他倆是什麼關係,又是怎麼認識的?她為什麼要還老大衣服的錢?好多好多疑問在自己心裡,卻不敢問出口。
  
  老大居然讓他繼續面試尚卿玨,孟非有些無語地撇撇嘴,最終錄用不錄用還不是他說了算,孟非清了清喉嚨:「尚小姐……」
  
  尚卿玨還沒回過神,康程遠從她身邊走過時,她真的想衝上去撕爛他的嘴,他的那張嘴啊,說話永遠是氣死人不償命。
  
  「尚小姐?」
  
  「有!」尚卿玨抱歉地看向孟非,「不好意思,剛才我沒有聽清楚。」
  
  孟非笑吟吟地看著她,「沒關係,我們繼續吧……」
  
  雖然他不知道老大為什麼說出那樣的話來刺激尚卿玨,但是他還算瞭解康程遠,康程遠平時雖然對女孩子冷冷淡淡的,但總不至於會為了幾個錢為難女孩子,多半是說出來讓尚卿玨無路可退好留她下來,既然如此,他更不可能辜負老大的意思……
 
  ***
  
  面試的問題簡直簡單得不得了,尚卿玨已經被孟非問得無語了,除了一些簡單的介紹和基本的專業知識,這個面試簡直就是一場聊天會嘛!孟非的態度一直很溫和,聊天的時候也是笑咪咪的,所以他們對談的時候都不太尷尬。
  
  「好了,我們就聊到這裡吧,尚小姐。」孟非突然笑著站起來。
  
  「沒問題了?」就這樣,會不會太簡單了?尚卿玨感到吃驚。
  
  「是啊,我已經沒問題了,尚小姐還有別的問題?」
  
  孟非好笑地看著她,他現在似乎有些明白,尚卿玨為什麼對老大是特別的了,這個女人……哦不,確切的說,這個女孩子確實很可愛,表情豐富,心思外露,靈動的眼睛眨呀眨的,眨的人心裡癢癢的。
  
  「我是沒有問題的……」尚卿玨還很茫然。
  
  「那好,既然尚小姐沒有問題,那麼明天早上九點,尚小姐就可以上班了。」
  
  孟非打開會議室的大門,親自送尚卿玨走到公司門口,經過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他瞥了一眼坐在辦公桌前的康程遠,那傢伙正低著頭看著文件,不知道是故意忽略,還是真的不在意。
  
  他向尚卿玨伸出手,「希望尚小姐能做一個合格的助理,我期待妳加入我們的團隊。」
  
  尚卿玨被孟非認真的表情所動容,也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我一定會努力的!」她也更要好好工作,把錢還清,不讓那個叫什麼程遠的傢伙看扁!
  
  孟非目送尚卿玨走遠,身後就傳來冷冰冰的聲音。
  
  「人已經走遠了,別再看了。」
  
  他著實嚇了一跳,回過頭就看見康程遠站在他自己辦公室的門口,抱著雙臂看著他。
  
  「咦?老大,你剛才還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呢,怎麼就突然出來了,一點聲音都沒有,嚇死人也要負法律責任的!」
  
  孟非嬉皮笑臉地看著康程遠,他猜對了,老大雖然低著頭,但是心系姑娘家,人家前腳剛走,後腳他就出來打探消息了。
  
  康程遠慵懶地看著辦公室的門,「我知道你腦子裡在想什麼,收起你那些不正經的想法。」
  
  「老大,別這樣啦。」孟非穿過辦公室,在眾多好奇的目光中走到康程遠面前,小聲說道:「怎麼說我們也是那麼多年的好兄弟,難得你看上一個女孩子,而且尚卿玨真的不錯,要好好把握哦。」
  
  康程遠冷眼看著孟非,嘴角冷冷一笑,「孟非,我看藍祺祥遺產繼承的官司適合你去上庭……」
  
  孟非一聽眼睛就睜大了,「老大,你不要嚇唬我,我膽小!」
  
  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玩笑開大了,不然康程遠也不會拿藍祺祥的官司來威脅自己,開什麼玩笑嘛,藍祺祥遺產繼承的官司不僅難打,還很難纏呢!
  
  「不要浪費時間想不正經的事,如果你喜歡那女孩,我絕不攔著,但是現在你需要幫我查一份數據,順便取消這兩天的一切行程,我要閉關研究卷宗了,開庭之前不要找我。」康程遠交代完,關上辦公室的門,繼續回到辦公桌前辦公。
  
  誰不知道康程遠是整個台灣法律界享譽盛名的大律師,不僅口才了得,口碑極好,而且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工作狂!不知道拒絕了多少名媛淑女的示愛表白,也不知道讓多少少女芳心暗許,又黯然神傷。
  
  孟非搖頭又歎氣,難道這次又是重蹈覆轍,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  

  入職以來,尚卿玨適應得很快。
  
  程遠事務所在台北的繁華地帶的大樓裡,獨佔一層,員工並不多,卻全是男性,之前見過的孟非,不僅是人事經理,也是一名律師。
  
  相處下來,尚卿玨覺得事務所的人都很好相處,她的工作更是簡單,只需要負責一些事務所的日常事務安排和康程遠的行程安排。
  
  雖然她是學國際法律出身,但是並不適用台灣的法律,她只能做一些行政的工作,即使是這樣,尚卿玨也覺得很滿足,在工作過程中也學到了一些律師應具備的能力。
  
  事務所的工作場地雖然不大,但是每個人都很忙碌,幾天下來,尚卿玨也被他們的激情所感染,更加賣力地融入其中。
  
  「老大還在閉關啊,他每次開庭前都會認真研讀卷宗,做好上庭的準備。」孟非走過來遞給尚卿玨一杯咖啡。
  
  身為康程遠的助理,尚卿玨當然知道老闆最近的行程,一切無關緊要的行程都要推開,為了讓他好好地研究案子。
  
  「在事務所工作得還愉快嗎?不要太拘謹,有誰欺負妳就和我說。」
  
  尚卿玨聽後莞爾一笑,「謝謝孟經理,大家對我都很友好,在這裡工作也很開心。」
  
  「那就好,妳也不要總叫我孟經理,叫我孟非就好。」
  
  「好,孟非。」尚卿玨笑著點頭。
  
  孟非盯著尚卿玨的臉,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所謂笑靨如花說的就是尚卿玨那璀璨一笑吧。
  
  孟非歪著頭看了她好半天,把尚卿玨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尚卿玨撓著頭,不解地問:「我臉上有髒東西?」
  
  「沒有沒有,其實我只是有個問題想要問妳,可不知道該不該問?」
  
  尚卿玨一笑,「好啊,沒問題的。」
  
  「妳和老大……是怎麼認識的?」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尚卿玨為人和善,和大家相處得很融洽,孟非是打心眼裡喜歡她,雖然達不到男女之間的喜歡,但是他對她的好奇也日益遽增,如果她和老大真的沒什麼關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其實我只是奇怪,如果妳不方便回答,我也不勉強……」孟非發現尚卿玨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尚卿玨歎了口氣,她想了又想,模稜兩可地回答:「其實我們只是鄰居,之前見過幾面而已。」
  
  「原來是這樣……」孟非聽後不僅沒有鬆了一口氣,反而更加疑惑了,「妳居然會買下那麼偏遠的房子。」
  
  依照老大的性格,和尚卿玨只見過幾面是有可能的,但是他為了她破例,可見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
  
  「我怎麼就不能買那麼偏遠的房子了?」尚卿玨反問:「康程遠還不是也住在郊外,他能,我為什麼不能?」
  
  孟非被尚卿玨認真的樣子逗樂了,「老大是害怕被人打擾他的生活,所以刻意選在荒郊野外買房子,他買之前可沒想過和誰做鄰居……」
  
  孟非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了,老大一定是和妳說過,最好別打擾他的生活這樣的話吧?所以你們發生過些許不愉快的事?」
  
  尚卿玨尷尬地撓撓頭,不好意思地咧咧嘴,「孟非,有沒有人告訴你,做人不要那麼聰明。」
  
  她不滿的抱怨,讓孟非心裡一陣得意,「不是我聰明,是我太瞭解老大的為人了,猜中不足為奇,妳為此生他的氣,也不足為奇。」
  
  中午吃完飯,有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辦公室裡的人很少,孟非搬過一張椅子坐在尚卿玨的對面,似乎來了聊天的興致。
  
  「其實,妳也別介意,老大這個人只是性子冷了點而已,他習慣了一個人的世界,就比如他在閉關的時候,甚至不與外界聯繫……」
  
  尚卿玨撇撇嘴,「他何止性子冷,簡直就是怪人一個嘛!之前他和我說,請不要出現在他的世界裡,打擾他的生活,呿,你是沒有見到康程遠當時囂張的樣子,很討打的……」
  
  尚卿玨的不滿由心而生,揮了揮粉拳,吐槽的樣子逗樂了孟非。
  
  她似乎並不在乎在別人面前說些老闆的「壞話」,反而還將一肚子的不滿寫在臉上。
  
  「那妳還來事務所應聘?」孟非忍不住好奇,也實在想看看尚卿玨臉上可愛的表情。
  
  「所以說人衰,種瓠仔也會生菜瓜,我哪知道這家事務所是他開的嘛。」尚卿玨喝了口咖啡,「他啊……」
  
  她還想繼續吐槽,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起。
  
  尚卿玨不好意思地對孟非笑笑,可是眼睛卻不解地看著屏幕上陌生的號碼,是台北的手機號,她在這裡又沒認識的人,會是誰?
  
  「喂,你好,我是尚卿玨。」尚卿玨的聲音很是甜美。
  
  「從我辦公桌右邊第二個抽屜,拿起最上面的文件,還有書櫃第二排藍祺祥遺產繼承檔案,一起帶到法院門口。」
  
  「啥?」這是誰啊,這麼沒禮貌。
  
  對方低沉的嗓音通過電磁波傳入她的耳朵,尚卿玨一時沒反應過來。
  
  「找完就到法庭門口等我,妳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
  
  「康程遠?」尚卿玨終於聽出來他的聲音。
  
  「妳的反應太慢了。」康程遠的聲音略微不滿,尚卿玨甚至能想像他在電話那頭皺眉的樣子。
  
  孟非在旁邊聽到尚卿玨的大驚小怪,思前想後也能猜到老大在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孟非問得很輕。
  
  尚卿玨對他搖搖頭,耳邊的手機聽筒裡傳來男人的聲音:「找到文件讓孟非送妳過來,不許遲到。」
  
  說完,康程遠就掛斷電話,留下尚卿玨坐在椅子上愣了愣。
  
  「老大說什麼?」
  
  「他說找文件……」尚卿玨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衝進總經理辦公室,努力回憶康程遠剛才交代的話,辦公桌右邊第二個抽屜,最上面的文件,還有書櫃第二排藍祺祥遺產繼承檔案……
  
  尚卿玨迅速找到文件,抓起孟非的胳膊,一起往外狂奔。
  
  「慢點,卿玨,到底怎麼了,老大說了些什麼?」
  
  「康程遠說帶著這些文件,十五分鐘以內到法院門口見他,不許遲到……」
  
  孟非一拍腦門,哀嚎一聲,他怎麼忘記了,下午藍祺祥遺產繼承的官司開庭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3:54

第四章

  去法院的路上,孟非簡單地介紹了下藍祺祥遺產繼承的案子。

  其實案子很簡單,是藍祺祥集團的遺產繼承案,藍祺祥老總裁去世後,幾房兒孫為了遺產的問題爭奪不休,藍祺祥老總裁又沒立遺囑,只是在臨死前把總裁之位和股份全部傳給了他最疼愛的孫女,沒多久他便心臟病突發去世,幾房兒孫為了遺產的問題已經鬧上法庭。

  法庭一審二審,現在到了終審,藍祺祥集團現任總裁藍艷玲找來康程遠親自出馬。

  「老大一般是不接這種遺產案的,這次親自出馬是……」孟非的話突然停了下來。

  尚卿玨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那是為了什麼?」

  孟非若有所思地看了尚卿玨一眼,笑著努了努嘴,「到時你就知道了。」

  好在去法庭的路上沒有塞車,孟非和尚卿玨趕到的時候,時間剛剛好。

  尚卿玨已經顧不及孟非賣的到底是什麼關子,她抱著文件一路跑到大門口,遠遠地就看見康程遠站在那裡。

  越走越近,尚卿玨反而慢下腳步,這才幾天不見,康程遠怎麼清瘦成這副樣子,滿臉的憔悴,胡渣都冒出來了,眼神比以往更深邃,看起來更凌厲。

  他的狀態看起來很不好,好像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似的,難道每次上庭之前,他都要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要不要為了工作這麼拚啊!

  雖然康程遠這人嘴巴是挺毒的,但是……尚卿玨看著眼前的康程遠,心裡沒由來地抽痛了下,也不知道是被他現在的狀態嚇到,還是為他如此辛苦的工作心疼。

  「愣什麼神,把文件給我。」康程遠抽出檔案,看了眼跟上來的孟非,「你們先回公司吧,下庭後我自己開車回去。」

  「不需要我們嗎?」尚卿玨指了指她和孟非。

  康程遠冷眼看她,「我自己就夠了。」

  「喂!」尚卿玨沒好氣地抓住康程遠的胳膊,「你這個人到底是怎樣啊,為什麼總要做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你確定自己的世界不需蔓任何人嗎?如果不是我,不是孟非,你怎麼拿到這些資料的!」

  她的聲音很大,就連孟非都愣了神,康程遠迴轉過頭看她,「尚小姐,你到底想怎樣?」

  尚卿玨一笑,指了指法院大門,「無論我能不能幫到你,我都想進去聽一聽。」

  孟非「噗嗤」一笑,康程遠瞪了他一眼,挑挑眉,又看向尚卿玨,「就這樣?」

  尚卿玨用力地點下頭,「不管怎麼說,我現在是你的助理,為你工作是我的職責,不管你需要不需要。」

  「我想你進去也沒有能幫我的地方,你的理由確實很牽強……」

  尚卿玨好想吐一斗血給他看,他說話永遠都那麼打擊人。

  「老大……」孟非忽然湊上前來,抵在康程遠的耳朵前,小聲嘀咕:「也許卿玨可以幫你,等下法庭宣判結束,會有很多記者問一些有的沒的……」

  康程遠低下頭,似乎在認真考慮孟非的話,他不太確定地看向尚卿玨,「跟我進去吧,但是等一下一切都聽我的。」

  「遵命,老大!」

  尚卿玨生怕康程遠會反悔似的,一蹦三跳地跑進法院大門裡,她忽然發現康程遠還沒跟上,回過頭招招手,「康程遠,你還不快點!」

  孟非還站在康程遠的身邊,笑看著不遠處地尚卿玨,冷不防地說道:「這丫頭挺可愛的……」

  康程遠斜睨他,「你看上她了?」

  「不是我……」孟非若有所思地看向康程遠。

  他心裡繼續說道:是某人。

  康程遠當然能猜到孟非想說什麼,他有時候真想扒開孟非的腦袋看看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明明是個律師,卻八卦的像個娛樂記者,每天都在胡思亂想,甚至想給他介紹女朋友,是怕他當一輩子的光棍嗎?

  就算找女朋友,他也不會找尚卿玨這種傻到無可救藥地步的女孩子吧?孟非自己眼光差就罷了,還要拉著他。

  「等今天藍祺祥遺產繼承的官司結束,其他的事宜都交給你接手。」冷哼一句,康程遠頭也不回地離去。

  「喂,老大!」孟非哀嚎,不要這麼殘忍吧,他只不過是實話實說而已。

  ***

  藍祺祥的遺產案在下午雨點開庭,康程遠讓尚卿玨送來的文件很重要,是之前康程遠調查到的一個重要證據。

  康程遠坐在法庭後面的律師專用室,左手翻看著手邊送來的文件,右手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這些天他一直在家裡整理卷宗,睡覺的時間也不過幾個小時,這次的案子雖簡單卻很重要,他是終審才臨時接手,有些事宜必須親自整理出來,好在他找到了一些關鍵的證據,成敗也在此一舉。

  坐在一旁的尚卿玨把康程遠的表情全部看在眼裡,他看起來有些累,是因為這些天都在研究卷宗的事嗎?

  孟非說,康程遠一旦工作起來就像個機器人,不分白晝黑夜,他把自己的身心全部放在工作上,不與任何人接觸,也不讓任何人走進他的世界裡。

  真是越來越搞不懂這個男人了,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一味的工作是為了逃避什麼嗎?這樣孤冷的性格應該是有原因的……

  「你不累嗎?」尚卿玨雙手支撐著小腦袋問著對面的康程遠。

  康程遠頭也不抬,淡漠地說:「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幹嘛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允許別人進去,也強迫自己不走出自己的世界……」

  「好奇心太重不是件好事。」康程遠合上卷宗,「我沒有封閉自己,我只是習慣了這種生活……」

  康程遠說完,自己也不免走神,自己幹嘛和他說這些。

  這個丫頭懂什麼,不過是平時聒噪了些,想事情也天真,當初留她在事務所工作,是看在她還算是個不錯的女孩子,剛來台北沒多久,開銷緊迫,這才留下她,僅此而已。

  康程遠被自己心底的理由逗笑,他這是在解釋給誰聽?也不知道當初留下尚卿玨的決定對還是錯。

  尚卿玨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康程遠低頭看了眼手錶,拿起卷宗站了起來,「時間到了,等一下進了法庭,不許說不許問,一切聽我指揮。」

  雖不情願,但是尚卿玨也沒理由反駁,只好扁著嘴點頭,「好嘛,都聽你的。」

  下午兩點,藍祺祥集團的遺產案正式開庭。

  尚卿玨跟在康程遠的後面,走進法庭。

  她第一次走進台灣法院內庭,心裡不由生出一種敬畏之情,尚卿玨的眼神不敢亂瞄,只是偷偷斜睨著康程遠的表情,他面色嚴肅冷峻,下巴緊繃,如果不是他青色的眼圈還在,她還以為他剛才的疲憊之色只不過是自己眼花。

  「全體起立!」法官大人冷面喝道。

  由於這起案件的特殊性,法官宣佈除了藍祺祥的直系親屬人以外,任何無關的人都不准聽審,這個官司採取內庭聆訊。

  其實,早在一個月前,藍祺祥遺產案就在全台灣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藍祺祥集團老總裁創建公司三十餘年,在去年退位,讓自己的親孫女藍艷玲接任集團CEO的位置。

  沒人知道藍祺祥是如何打算的,而藍艷玲身為商界新秀也確實沒讓藍祺祥看錯,高智商的生意頭腦和女性強悍的社交手腕,使得藍祺祥集團更是在年初上市。

  雖然藍祺祥集團的業績一直在上升,可是藍異祥老總裁的去世,那顆隱藏在藍家的定時炸彈徹底爆炸了……

  這次藍祺祥集團的遺產官司不僅讓媒體的爭相報導,還引來不少商政和法政人士的關注。

  康程遠居然打破陳規,第一次接手遺產官司,確實讓人跌破眼鏡。

  在原告人宣讀完起訴狀後,尚卿玨第一次見到了這個案子的被告,藍艷玲。

  「請問藍小姐,在藍祺祥老先生去世的時候,是否立下遺囑?」康程遠走到藍艷玲的被告席對面。

  尚卿玨從座位上毫不避諱地打量這藍艷玲,一身OL職業裝,臉上略施脂粉,既不艷麗也不嚴肅,一眼看去,就能看出她是個精明能幹的女人。

  「沒有。」藍艷玲略微垂下眼簾,臉上露出悲切。

  尚卿玨知道這是要走法律程序,一些問題必須要觸及到當事人的痛楚,她看向康程遠,一臉漠然,他一工作起來,就全身處在戰鬥狀態。

  康程遠微一側身,眼神掠過尚卿玨的頭頂,面向聽眾席,那裡坐滿了藍家的兒孫,一法官大人,據我調查藍祺祥老先生去世當天,長房兒子就衝進病房吵著分家,二房在藍老先生出殯當天,為遺囑的事大鬧靈堂,只有藍艷玲小姐不管在自己爺爺去世前還是去世後,都一直陪伴在藍祺祥老先生的身邊。」

  他的話音剛落,旁聽席上有的人就坐不住了,有人試圖站起來反駁。

  法官敲下木槌示意,「安靜!康律師,請繼續……」

  康程遠對法官點點頭,話鋒一轉,聲色俱厲:「祺祥遺產案到今天,最大的關鍵是在藍祺祥老先生沒有立下遺囑,大家對藍祺祥老先生在去世之前,把股份都轉讓給我的當事人,而遺產分配卻產生分歧……」

  尚卿玨看著康程遠走到自己面前,從桌面上拿起一份文件,「其實並不是如此,藍祺祥老先生怎麼會不立下遺囑,我手上拿著的這份文件,就是他在去年禪讓總裁之位時,親筆寫下的遺囑……」

  「不可能!」

  康程遠把手中的文件交予法官,旁聽席上,藍祺祥的大兒子站起來吼過去:「那份文件一定是偽造的,真的那份早就不存在了!」

  他的話一說出口,庭內一片嘩然。

  尚卿玨注意到,只有康程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眼神凌厲,似是藏了一把鋒利的刀,割喉封血。

  「藍先生,你毀掉的那份遺囑是副本,藍老先生就是為了防止這份文件被破壞,才會寫了兩份,一份放在藍家老宅,一份放在他生前極為隱密的銀行保險櫃裡,保險櫃的鑰匙在他去世後一個月後,才由專人寄到我當事人手中……」

  ***

  眼前的康程遠,讓尚卿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尚卿玨早已從嚴肅的法庭中走了神,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康程遠臉上露出這麼威嚴的神情,認真得震撼人心,簡直是與之前的康程遠判若兩人,他眉宇間沉穩的神色,氣定神閒地掌控著整個案件的脈絡,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尚卿玨以前在法國的時候,旁聽過法庭審理的案件,可是這一次與以往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她不僅在庭審的過程中失了神,還被康程遠徹底吸引了目光。

  她對他比以往更好奇了,他之前的壞脾氣與現在的沉著冷靜,讓她分不清楚哪個才是真正的康程遠。燈光淡淡地打在康程遠堅毅的臉龐上,沒有憔悴不堪,沒有疲憊之色,只有此時的光彩色照片人,威嚴得不敢讓人直視他凌厲的眼神。

  法庭上的康程遠,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蠱惑人心的魅力,他的嘴裡還在說著什麼,但此時的尚卿玨已經聽不見了,她只能聽見自己加速跳動的心跳,鏗鏘有力,這一刻,她為他心動……

  「我們走吧。」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尚卿玨回過神來。

  這時她才發現康程遠已經回到他身旁,法官大人已經離開位置,向外走去。

  尚卿玨不敢問是否都已經結束了,亦不敢問最後的宣判結果是什麼。

  尚卿玨雙眼寫滿了問號,此時康程遠看起來很平靜,她實在無法看出最後的結局是輸是贏……

  「謝謝你,程遠。」藍艷玲踩著黑色的高跟鞋,腰肢款款地走到尚卿玨對面,卻不看她,笑著對康程遠伸出手,「還有恭喜你。」

  尚卿玨聽她這麼說,心中了然個大概,真的贏了,可是……她的心裡怎麼忽然高興不起來,她看著眼前的女人,高挑知性,她莫名地覺得藍艷玲身上給人一種壓迫感。

  「不必客氣,明天把錢匯入事務所的帳戶裡。」康程遠的臉依舊冷冷的,他瞥了一眼旁邊的尚卿玨,「我們走吧。」

  「哦,好……」

  尚卿玨剛邁出一小步,藍艷玲就伸出胳膊擋住康程遠的去處,她挑挑眉,這個女人要怎樣啊?她心中越發地不爽起來……

  「程遠,現在法庭外面全是記者,你知道最近的報紙都在寫些什麼,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說些什麼?」藍艷玲說話的聲音柔柔的,能酥麻人心。

  尚卿玨不爽地打了個寒噤,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藍小姐,康程遠為了你的案子已經幾天幾夜都沒好好休息了,麻煩您行行好,放過他好不好?」

  「這位是……」藍艷玲睨著尚卿玨。

  「我是……」

  「她是我的助理。」康程遠打斷尚卿玨的話,他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我要去應付一下外面的記者。」

  「你還要去應付記者?」尚卿玨驚叫了起來,本就不爽快的心情,因為康程遠對藍艷玲的妥協,更加憋氣……

  還有那句「她是我的助理-他們……他們……明明還是鄰居嘛,要不要在別人的女人面前,這麼急著和她撇清關係啊?

  尚卿玨不爽地撇撇嘴,就聽見和藍艷玲走在前面的康程遠忽然回過頭,「還愣著做什麼?和我一起出去應付記者。」

  ***

  以前在法國的時候,尚卿玨接受過新聞採訪,甚至和爺爺出席過記者發表會,和媒體記者打過不少交道,可是此時,她才算是真正見識了什麼叫瘋狂和無賴。

  藍艷玲走在最前面,記者一窩蜂的一擁而上,轟的一下,尚卿玨只覺眼前好大一片攬動的腦袋瓜,她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在地,好在旁邊康程遠手疾眼快,抓住了她的胳膊。

  「別擔心,有我在。」

  他的聲音依舊冷淡,可是在她耳邊響起時,卻如一把烈火撞進了尚卿玨的心田裡,火辣辣地,燒得她心慌意亂。

  她詫異地抬起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康程遠,只聽他繼續說道:「等一下,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跟在我身邊,也不要出聲,記住我的話,沉默!」

  他的聲音剛說完,圍堵藍艷玲的記者突然衝到他和尚卿玨面前,所有人圍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圈,問題一個接一個。

  「康大律師,首先恭喜你贏得了這次的官司……」

  康程遠頭也不抬,緊摟著尚卿玨的肩膀,沒有絲毫鬆懈,他只是淡淡地說了聲「謝謝」,慢慢地向外擠出去。

  人實在太多,問題也此起彼落,這邊問完,那邊問。

  「康大律師,請問您當初為什麼會接下祺祥遺產案?」

  「因為藍小姐給了足夠的代理費。」

  尚卿玨覺得有種寸步難行的感覺,好在康程遠把她護得很周全。

  「康大律師,您真幽默。」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有位女記者早就按捺不住八卦之心,用力擠到前排,「康律師,據消息稱您和藍小姐是大學同學,也曾經是戀人,這次你們藉由案子舊情復燃,所以您是為了她,這次才破例接下這個案子……」

  大學同學?還是戀人!

  尚卿玨終於從鬧哄哄的記者團裡聽出了不尋常的味道,怪不得藍艷玲看康程遠的眼神不一樣,眼眸含春似的。

  呿,說什麼為了錢,其實是為了情吧!

  尚卿玨也不知道哪裡來怨氣,胳膊一抬試圖想甩開康程遠的懷抱,可是她掙脫的力氣越大,康程遠桎梏的胳膊也就越用力。

  「你……」

  「閉嘴。」

  康程遠的嘴呼出濕軟的熱氣,噴灑在尚卿玨的耳垂上,她的耳根子一軟,臉倏地一下就熱了。

  尚卿玨這才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居然是被康程遠越摟越緊,他剛才說話的時候,嘴巴已經若有似無地擦過自己的耳朵,他離自己好近,近得連呼吸都能聽見。待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事實的時候,自己的心已經瘋狂地跳動著……

  尚卿玨半枕在康程遠的胸前,她聽見沉悶的胸腔聲,鏗鏘有力的,而自己的心卻失控了,越跳越快……

  康程遠說:「我和藍小姐確實是大學同學,但只是同學和工作關係,以前是,將來也是……」

  「康律師,你不久前剛被評為台灣十大王牌律師之一,這次又贏得遺產案,是否想過什麼時候要結束鑽石王老五的身分?」

  康程遠的臉瞬間就黑了下來,他的手死死地扣住尚卿玨的肩膀,「謝謝關心,這是我的個人問題,無可奉告。」說完,康程遠強行帶著尚卿玨衝出人群。

  瘋狂的記者們哪肯放過他,問題不問斷地提出來,甚至一個比一個尖銳。

  「康律師,請問你不找女朋友,是否如外界傳聞的那樣,是個同志嗎?」

  「還是說,康律師已經有女朋友?這位小姐是……是你的新女朋友嗎?」

  所有的記者這才注意到康程遠懷裡小小的人影,照相機瘋狂地捕捉著鏡頭,每個人似乎一起發行明天早上的頭條新聞。

  甚至有的鏡頭都撞到尚卿玨的額頭上,尚卿玨吃痛地「哎喲」一聲,不等她發飆,康程遠已經冷著臉掉轉過頭,「我可以忍受你們的猜測,但是注意你們的行為,如果我懷裡的女孩被你們傷到,我想我不僅會破例打遺產案,還會破例打民事糾紛……」

  康程遠清冷的聲音迴盪在法院門口,所有記者都呆若木雞,那個被台灣媒體封為律政王子的康程遠,不僅在法庭上口舌如簧,居然也會為了一個女人這麼冷酷無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4:25

第五章

  連續一週的時間,台灣各大媒體接連且瘋狂地報導康程遠的新聞,從他答應祺祥遺產案,到他「舌戰」記者,更有媒體把尚卿玨的照片放在報紙最顯眼的位置,聲稱這位就是康程遠單身多年來,第一個承認的女朋友。

  尚卿玨盤著腿坐在別墅客廳的沙發上,她的面前攤滿了各家的八卦報紙,上面說她是他女朋友,說康程遠當天一怒衝冠為紅顏,關於她和康程遠的新聞簡直是五花八門。

  這是玩哪招啊,她和康程遠挨得著邊嗎?他們分明什麼關係都沒有嘛!

  康程遠不是說了嗎?她只是他的助理罷了,而且連鄰居都算不上呢,她和康程遠除了工作,私下裡碰面也會繞道,這些媒體居然好意思說她是他的女朋友,開什麼玩笑!

  想到這幾天她被記者追趕圍堵的,上下班跟作賊似的,連周末休息都只能窩在家裡,哪也不能去,可是康程遠卻像沒事一樣,她就一肚子火。

  自從那天官司結束後,康程遠就出差又去了台南,昨晚上大半夜才回來,今天周末他似乎還在睡覺。

  尚卿玨拿著咖啡杯到廚房裝水,透過玻璃窗看向對面,心思不由得飄到她剛到台北的時候,記得當初她還那麼厭惡康程遠的壞脾氣,這才沒幾日,她和康程遠就已經成為台北人茶餘飯後的八卦了。

  說實話,即使是現在回想起打官司那天的情景,她還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動,甚至連康程遠半抱著自己,冷面呵斥記者的情形,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她以為只有在法庭上不苟書笑的康程遠,是令人心動的,可是那一瞬間,她在康程遠的懷裡終於感受到什麼叫保護,什麼叫呵護,他是那樣的認真,冷冽的神情讓人動容和沉淪。

  尚卿玨懊惱地用小杓攪拌著手裡的咖啡杯,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昏了頭,不然怎麼會對康程遠有了心動的感覺,她明明討厭他才對,他的脾氣那麼爛。他的世界不但不讓人參與,還對自己冷言惡語,每一次的毒舌都傷得人體無完膚。

  沒由來地,尚卿玨的懊惱化作一個無力的歎氣,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可以,不可以對對面的男人好奇,不可以窺探他的內心,不可以走進他的世界,不然她會沉淪,而且沉淪得很深……不行不行,她必須找點什麼事來做,才能把對面的毒舌男人擠出自己的腦海。

  對面的毒舌男人哪裡知道尚卿玨此時的心思,他正幪著頭昏昏大睡時,手機忽然乍響。

  「誰?」他閉著眼翻了跟身,說話的聲音依舊低低的,讓對方聽不出他是剛被吵醒,卻能聽出他隱忍待發的怒意。

  「咦?老大你已經睡醒了嗎?」孟非在電話那頭驚奇叫道。

  「有事就說。」康程遠被吵醒已經睡不著了,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下樓走到廚房。

  「是這樣的……」孟非咽了下口水,「祺祥遺產案都結束後,你就去了台南,沒有時間慶祝,因為你回來了嘛,所以……」

  「不需要。」康程遠毫不留情地拒絕:「我不喜歡被打擾,沒事我掛了……」

  「別別……別啊,老大。」孟非急忙制止他的動作,他怎麼可能不知道老大不喜歡被人打擾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我怎麼會不知道老大你的脾氣呢,可我天天被藍大小姐追著問啊,她想開個慶功會,卻一直聯繫不上你,她說今天再聯繫不上你,她就打算親自去找卿玨……你知道她的脾氣……」

  說到後面,孟非住了嘴,他屏住呼吸不敢錯過康程遠的任何一個聲音。

  聽著孟非的話,康程遠喝水的動作怔了一下,他看向對面,藍艷玲要找尚卿玨?想了想,康程遠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什麼時候過來?」

  雖然康程遠的聲音滿是不情願,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還是答應了,這比當初老大接下祺祥遺產案還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他居然同意別人叨擾他的生活,老大不是最討厭別人走進他的世界裡嗎?

  「要想那麼久嗎?」康程遠的聲音透著不耐煩。

  「沒沒,我是想說……老大你真的同意了?」

  「再廢話,我掛了。」

  「晚上七點半,我會帶藍艷玲一起過來,至於她帶什麼人,我就……」

  「我知道了。」康程遠冷著臉掛掉電話。

  他當然知道藍艷玲想做什麼,她堂堂一個大總裁,怎麼可能只是單純地給他慶祝官司勝利,這並不像她的性格,而且還要牽扯上他的助理……他的小助理當然也就是他的新鄰居。

  聽孟非說,這女孩工作很認真,對人也很和善,這才幾天就贏得了公司全體上下的喜歡,這也難怪,誰讓他的事務所裡全是黃金單身漢呢。

  他倒是能看出尚卿玨的可愛,有她的地方,公司裡處處充滿了歡笑……

  每一次她出現在自己面前,尚卿玨都是氣鼓鼓的,可是她生氣的樣子卻沒有女人的張牙舞爪,她鼓起腮幫子的模樣,讓他每次見到都忍俊不禁,甚至有一種想伸出手掐她的臉的衝動。

  康程遠看向對面,眼神越發深邃,他忽然覺得無論在公司還是生活裡,多了這麼一個女孩子,似乎也不賴。

  ***

  在台北逛了一天,天已漸黑,尚卿玨拖著一身疲憊,騎著腳踏車往郊區的別墅騎去。

  她今天什麼也沒買,只是騎著腳踏車漫無目的地在台北的大街小巷裡遊蕩,看看高樓大廈或者坐在廣場上看著人來人往,抑或是走到一家甜品店裡猛嗑甜食,都說吃甜食可以讓人忘記煩惱,可是她已經連續吃了三份,還是沒有體會到什麼是快樂。

  她在想那個傢伙,那個可惡的毒舌男人,可是偏偏這個男人如同慢性毒藥一樣,順著她的血液,慢慢滲透進她的心裡,她試圖放空,什麼都不去想,試圖把心裡的影子抹掉,可是不行,她完全做不到。

  尚卿玨慢悠悠地騎著腳踏車,眼見著就要到家了,她反而慢下了速度,遠處自己的別墅旁的房子燈火輝煌,看樣子他醒了。

  不知道康程遠這次去台南,是不是又幾天幾夜沒休息,所以回來的時候居然睡了這麼久,他難道不知道疲憊嗎?

  本以為他說不要打擾他的生活,是因為他性子高傲,可原來他只不過是想讓自己完全沉浸在工作中,深深地陷入那種疲憊且不停歇的狀態之中。

  為什麼?他為什麼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不讓自己接觸外面的世界,也不讓自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

  尚卿玨知道自己是好奇的,本不該想起康程遠,卻又忍不住想起他,她的心已經不由自主去想他,他的眼神、他的聲音、他的一切……瘋了瘋了,她要崩潰了,她不可以再去想了,不去想那天康程遠打官司的畫面,不去想他為了維護她而與記者衝突的畫面。

  那個傢伙說過,不要出現在他的生活裡,打擾他的生活,所以她不可以飛蛾撲火,她還是早點回家洗澡睡覺。

  尚卿玨咬咬牙,故意忽略自己心中的衝動,無視隔壁別墅的燈光,徑直地騎到自己的房門前,稍稍鬆了口氣,尚卿玨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裡,就聽見身後有人叫她。

  「尚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是個女人。

  這裡……居然會出現女人?

  尚卿玨詫異地回過頭,就看見藍艷玲一襲寶石藍抹胸裙,挽著康程遠的胳膊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

  康程遠不是說不喜歡別人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嗎,那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們之間的舉止還這麼親密。

  尚卿玨的心中一痛,隨即明白過來,康程遠那天記者會上說的話,只不過是對記者們的善意的謊言罷了,藍艷玲和康程遠很相配,郎才女貌,才子佳人。

  尚卿玨自嘲地笑了笑,這還真不像她自己,怎麼忽然哀怨了起來,她和康程遠只不過是鄰居,她是他的助理,他和誰在一起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我剛從外面回來。」她別開眼,不想看見她們的親密,刺眼,也刺心,「有事嗎?」

  尚卿玨壓下心裡泛起的酸意,聲音聽起來淡淡的,她轉動鑰匙,想要推門進去,身後的藍艷玲小跑過來摟著她的胳膊,親密地好似兩個人認識很久一樣。

  「卿玨……我是說我可以叫你卿玨嗎?」

  尚卿玨一時間無法回應這種熱情,只能僵硬地點點頭,她看了眼對面的康程遠,那傢伙居然一副看風景的表情……

  「今晚上,我們在程遠的別墅裡開慶功派對,你也一起參加吧。」

  「我……」尚卿玨想開口拒絕,嘴剛張開就被人搶了先。

  「那天的官司,你也在場,尚小姐身為我代理人的助理,一定出了不少力,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參加。」

  「我其實沒有做什麼……」尚卿玨搖搖頭。

  藍艷玲卻不肯放棄地說道,十我知道你不會拒絕的,程遠可是你的老闆哦,對吧,康律師……」

  尚卿玨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康程遠,那傢伙垂下眼簾,讓人看不到他的目光,他的手插著口袋,聲音壓得很低:「我無所謂,反正今晚的人已經很多了,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我來說都一樣……」

  「程遠,你每次都這樣。」藍艷玲嬌嗔地跺了下腳,抱歉地對尚卿玨笑了笑,「卿玨,程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希望你不要介意。」

  尚卿玨聳聳肩,「我習慣了。」

  「那就好,既然程遠都發話了,你也不要推辭了,我們快去隔壁吧。」

  藍艷玲不顧尚卿玨的掙扎,拉著她就走,尚卿玨想拒絕的話,好幾次都沒能說出來,只好無奈地任由她拉著。

  ***

  真是不想看到誰,老天就偏讓她遇到,她怎麼就那麼倒霉,腦海裡的康程逮她還沒有抹去,真人版的康程遠就已經出現在自己面前。

  尚卿玨偷偷地瞄了兩眼走在前面的康程遠,幾天不見他似乎更瘦了,他是怎麼折騰自己的身體的?他毫不在乎別人的感覺就算了,但是總該好好照顧自己吧。

  夜色朦朧,燈光輝煌,康程遠的影子被拉得頎長,他的背影孤冷得讓人心疼,她很想衝過去抱住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只是默默地抱住他,想用自己的懷抱告訴他,她會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可是,他們之間不過一米的距離,不管她怎麼追,也追不上他的腳步,他的世界裡沒有她,也不允許她存在……

  到隔壁別墅也不過幾步的距離,尚卿玨卻覺得這條路變得異常遙遠,這讓她看到了自己喜歡上康程逮這個事實,這條路佈滿了荊棘,而且路途遙遠,如果沒有勇氣承受,沒有足夠的愛,她就必須把那份心動壓在心底……

  思忖間,藍艷玲已經領著尚卿玨走到隔壁別墅,康程遠說這裡的人不少,也不在乎多她一個,結果他還真沒誇張。

  尚卿玨吃驚地看著眼前的男男女女,少說也有十幾個人,她不過是出去逛了一圈,回來之後,康程遠的家裡怎麼就多了這麼多人?

  藍艷玲儼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態,笑著對尚卿玨介紹:「卿玨,今晚來的人都是我和程遠的好朋友和同學,聽說你是從法國來的,想必在這裡也沒什麼朋友,多和他們交流交流,興許你們會成為好朋友。」

  她要來一杯紅酒,遞給尚卿玨,「我還有幾個朋友要招呼,你不要拘謹,就當這裡是自己家。」

  「謝謝,你有事就先忙吧。」尚卿玨接過酒杯,搖了搖,低頭抿了一口,「不用擔心我,我對這裡太熟了……」她本不想說這些話刺激藍艷玲的,可她說話的態度與氣焰實在太過囂張了。

  尚卿玨透過酒杯看到坐在吧台旁的康程遠,那傢伙正和孟非聊些什麼。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正在這時,康程遠恰好抬起頭,將尚卿玨不爽的目光逮了個正著,尚卿玨一驚,急忙別過腦袋撇撇嘴,她在這裡被「女主人」折磨,那位「男主人」卻在一旁看好戲。

  「你經常來這裡?」藍艷玲挑眉,「看樣子,程遠很照顧你嘛。」她的笑容僵在臉上,抬手一揮,招來三個女人,「既然卿玨對這裡熟悉,那正好,我這正好有三個姊妹,這是莉娜、亞青和尹群,她們第一次來這,希望你能多陪陪她們。」

  得了吧,「女主人」剛才還說讓她好好照顧自己,現在就給她找來三個麻煩,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只見那個罪魁禍首還在角落裡喝酒,反正每一次和康程遠攪和在一起,就不會有好事發生!

  ***

  「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呀……」孟非似笑非笑地替康程遠倒了一杯紅酒,他努了努嘴,「那邊可是四個女人,老大,你猜會有什麼好戲發生?」

  康程遠淺酌了一口,答非所問地來了句:「可惜了這好酒。」

  「此話怎講?」孟非好奇了。

  康程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說了你也不懂。」

  孟非被打擊地哇哇直叫:「喂喂喂,老大,沒這麼打擊人的。」

  「你很吵,不要待在這裡。」康程遠的臉沉了下來。

  孟非抿了抿嘴,「好吧,我投降。不過,老大,真的不需要去解救卿玨嗎?她的臉色比你還難看……」

  康程遠終於從酒杯裡抬起眼,冷冷地目光穿過人群,直落在游泳池邊上的尚卿玨身上。

  她們在說些什麼?她看起來很不開心,早在剛才那一眼,他就發現了她的異常,那個總把笑容掛在臉上的女孩,今天居然失了笑容,這讓她看起來毫無生氣。

  本以為讓尚卿玨來參加今晚的派對,藍艷玲就少些糾纏,沒想到反而給她帶來更大的麻煩。康程遠的眉頭無意識地皺了起來,他雖然算不上瞭解尚卿玨,但是他也知道,她正處在爆發的邊緣,可以看出她隱忍得很痛苦,眼神都黯淡下來。

  她的表情讓他看到心裡有些難受,似乎有一樣美好的東西正被別人肆意地品頭論足,讓他有一種衝動想把她解救出來。

  那三個女人他當然認識,他也知道這是藍艷玲安排的,她想做什麼,他瞭解的很,她是想透過尚卿玨來窺探自己的內心,以驗證那些媒體報導的真實性。

  沒想到藍艷玲也有幼稚的時候,他稱得上理智,不會輕易走進她設計的圈套,但他絕對不是什麼紳士,一旦觸及他的底線,他會讓對方很難看。

  別說他現在只是對尚卿玨有些好感,就算他真的喜歡上誰,豈是誰能阻止得了的?

  康程遠把酒杯放在吧台上,藍艷玲已經走了過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孟非小聲嘀咕。

  藍艷玲斜靠在吧台上,順手拿起酒杯,優雅地抿了一口,「我知道你不喜歡熱鬧,我都替你和他們打了招呼。」

  「知道我不喜歡熱鬧,你就不應該來。」康程遠說話向來毫不留情面。

  藍艷玲嬌瞋地瞪了他一眼,「我還不是為了給你辦慶功宴呀!」

  「不需要……」

  「咳咳咳……」連孟非都忍受不住康程遠的冷言冷語,想笑又不敢笑。

  藍艷玲被康程遠的話噎得找不到話說,只能拿孟非當炮灰,「其實今晚上我叫了這麼多人來,還有一個目的是想給孟非介紹女朋友……孟非你覺得卿玨怎麼樣?」

  孟非眼睛都瞪大了,他看了看藍艷玲,又看了看康程遠,弱弱地回答:「不怎麼樣……」

  隨即,他就看到老大眼裡鋒芒閃現,急忙改了口:「挺好的,不不不,也不是……」

  哎喲,這個問題到底讓他怎麼回答啊,老大那眼神是在警告他,可是他到底該說卿玨好,還是不好呢?真是的,怎麼說都是錯!

  孟非一時沒了想法,話已經脫口而出:「卿玨好不好我都沒戲了,藍小姐,你沒看報紙嗎?卿玨是我們老大的……」他咽了下口水,不怕死地說下去:「是我們老大的……女朋友。」

  藍艷玲一聽把杯子重重地放在吧台上,似笑非笑地哼了聲,「孟非,你們當律師的,說話可要講求證據。」

  孟非被她的態度逗樂了,他早就不爽這位大小姐了,他也哼了哼,「藍小姐,你沒發現,當事人沒反駁我的話嗎?」

  「你……」藍艷玲壓下怒火,她要保持冷靜。

  在一旁沉默許久的康程遠,終於開了口,他淡淡地發了話:「孟非,去看看卿玨要不要吃點東西。」

  「好喔。」孟非聽命,得意地笑了。

  他就說藍艷玲今晚上開這派對,是為了演哪一出,唱到現在他才明白過來,原來這位大小姐是想試探老大的心思。

  看來,今晚的好戲真的要上演了。
 
  ***

  待不下去了,再待下去她就要……跳進游泳池裡了!

  尚卿玨好想抓亂自己的頭髮,將面前的三個女人吼走,她已經快被她們轟炸似的發問給逼瘋了,那天被記者追問,還有康程遠在旁邊護著她,可是現在,那個男人正和藍艷玲坐在吧台上把酒言歡呢,而她卻被三個女人圍成一個半圈,逼問著問題。

  她的身後就是游泳池,尚卿玨真的好想跳進去,一了百了算了。

  「現在的新聞媒體真是越來越離譜了,居然說你和康程遠在談戀愛,她們難道眼睛瞎了嗎?也不看看你是什麼身分,配不配得上康程遠……」尚卿玨覺得眼前這位姑娘的毒舌,和康程遠有得拼。

  「就是嘛,明明我們艷玲和康程遠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覺得是不是呀,尚小姐……」

  尚卿玨麻木地點著頭,「是是是……」只要她能早點離開這裡,她們說什麼都是,就算說康程遠喜歡男人,她也說是!

  「喂,你怎麼總不開口說話呀?」莉娜不爽地推了一把尚卿玨。

  尚卿玨嚇了一跳,急忙閃開,「身後是游泳池,我會掉進去……」

  她說話的時候極為忍耐,畢竟這裡是康程遠的慶功會,她不想讓他難堪……但是,這不代表她不會把這些怨念,都算在康程遠的頭上,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被人圍攻!

  女人們一旦叫囂,分貝都高了許多,游泳池尖銳的聲音引起康程遠的注意,他不理會還在說話的藍艷玲,站起來就向外走去,卻被身後的人抓住手腕。

  「你很在乎她?」藍艷玲的聲音有些顫抖:「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康程遠目光一寒,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冷冷地開口:「放手。」

  「程遠,這麼多年你不是一直沒有忘記美琪嗎?所以我不介意,我一直在等你忘記她,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藍艷玲手非但不鬆開,反而握得更緊。

  如果不是藍艷玲突然提起那個名字,康程遠都忘記那個人了,他的前女友……

  他突然笑了,笑藍艷玲的自以為是,「美琪早已是過去式了。」

  「那我呢?」藍艷玲苦苦糾纏。

  她還在等答案,康程遠就已經聽到一聲刺耳的尖叫。

  「啊……」緊接著「撲通」一聲,有人落水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4:48

第六章

  這是怎麼一回事?只不過是去廚房拿點心,真的才一會兒功夫,尚卿玨就掉進了水裡。

  孟非手裡端著盤子,站在落地窗前,他看得很真切,尚卿玨是被人推進水裡的。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尚卿玨被推進游泳池的瞬間,滿腦子都是藍艷玲抓住康程遠手腕的畫面,肌膚之親啊!他們在說什麼,難道他們真的是男女朋友?

  水是冰涼的,她的心也是冰涼的,潮湧而來的水瞬間灌進她的耳朵和鼻孔裡,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她起初沒有閉嘴,還連喝了兩口水,一時間,她的身子沉入了游泳池。

  她聽得真切,沒過一會兒,水面上就有人在尖叫。

  尚卿玨雙腿用力一蹬,漸漸浮上水面,嘩啦一下,水珠子滑落臉龐。

  憤怒的女人真是可怕,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她剛才只不過說康程遠性子冷,就被……那莫名其妙的女人推進了游泳池。

  這樣也好,世界安靜了。

  「你沒事吧?」

  她一抬頭,就看見康程遠俯下身站在游泳池邊上,他的臉揹著光,看不大真切他的表情,聲音依舊冷冷的。

  尚卿玨冷笑一聲,「謝謝關心,如果不是您,我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牙尖嘴利,應該沒什麼大礙。」康程遠的聲音帶著微不可覺的笑意。

  尚卿玨離得近,聽得很清楚,他居然還敢嘲笑她,她的火氣更大,氣得抬起手,向他潑水花,「混蛋康程遠,都是你辦的什麼狗屁慶功會,辦就辦吧,還叫我來!」

  「那你現在回去吧。」康程遠十分認真地建議:「不要總待在游泳池裡,水會不乾淨。」

  「……」他這話什麼意思,是嫌棄她弄髒水嗎?

  尚卿玨的頭髮貼在腦門上,濕漉漉的水珠落進她的眼裡,她低喝一聲:「康程遠……」

  「什麼?」康程遠應聲答道。

  尚卿玨呼啦一下跳起來,雙手抓住康程遠的腳踝,用力一拉,「你還笑,我讓你下來一起洗個澡吧!」只聽「撲通」一聲,康程遠被尚卿玨拽進水裡。

  尚卿玨好不得意,趴在游泳池邊上,拍地大笑,「哈哈哈哈……康程遠,你小子也有今天!誰叫你笑話我!」

  「啊!」尖叫聲再次響起,這一次不是尚卿玨,也不是康程遠,而是一直在旁邊被忽略的藍艷玲。

  藍艷玲嚇得臉都白了,「尚卿玨,程遠被你拉進水裡不見了!」

  「不會吧……我只不過是……」尚卿玨不相信地回過頭,眼睛倏然瞪大,剛剛康程遠掉進水裡之後,就再也沒浮起來。

  她也嚇得沒了主意,急忙喊了起來:「還愣著幹嘛,一起下來找啊。」

  「我要是會游泳,還會等到現在?」

  此時游泳池邊上的聲音,引來其他的客人,康程遠已經在水裡待了許久還沒出來,有人已經開始脫衣服準備下去營救了。

  「康程遠……」

  尚卿玨心中一驚,急忙俯身,衝進水中去找康程遠。

  ***

  進入水裡,眼睛實在難看清,好在游泳池裡的水很清透,尚卿玨很快就發現半浮在水中央的康程遠。

  「康……」她一時大意,忘記了自己也在水裡不能說話,她猛地嗆了口水,卻不敢遲疑,飛快地游到康程遠的身邊。

  尚卿玨緊緊地摟著康程遠的身體,在水裡搖了搖他,見他還是沒反應,一時情急,想都未想,用嘴直接堵在康程遠的紅唇上,向他的嘴裡輸送空氣……

  不要有事啊康程遠,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這樣嚇唬我,對不起,我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我是喜歡你,在乎你的,可是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心,就是想和你賭氣……

  尚卿玨輸氣的時候,心裡默默道歉,她完全忘記自己不應該衝動,卻已經忘情地摟著康程遠的肩膀,將他向上帶去。

  誰知不知不覺中,自己的掌控權忽然被剝奪,她的手被人束緊,腰部被人摟住,她猛地回過神,就看見水中的康程遠已經睜開眼,一把將她帶出水面……

  輸氣變成了吸氣,人工呼吸變成了濕熱的吻,尚卿珪想要離開那張鮮艷欲滴的紅唇,卻被對面的人桎梏在懷裡無法移開。

  「程遠!」尖銳的叫聲第三次劃破今晚上的宴會,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們的接吻,所有人都聽到了藍艷玲的喊叫。

  康程遠鎮定自若地鬆開了尚卿玨的嘴唇,他看著她的眼神裡佈滿了水珠,這讓尚卿玨讀不出他的目光,更讀不懂他的心。

  他剛剛做了什麼,是親她嗎?不對不對,剛才明明是她主動親了他……也不對,她剛才明明是在人工呼吸啊!可是,怎麼後來又好像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尚卿玨覺得自己滿腦子都是漿糊了……

  「剛才是誰把你推下去的?」康程遠摟著發呆的尚卿玨游到泳池邊上,指著岸邊上的三個女人。

  「啊?」尚卿玨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時還是孟非機靈,嘴裡塞滿蛋糕,十分熱心腸地指著莉娜說道:「報告老大,是這個女人。」

  「嗯,很好,這個月獎金多發一千。」

  「謝謝老大!」孟非激動了,書上說女為悅己者容,看來今晚上老大會為悅己者怒了!

  一旁的尚卿玨聽得一頭霧水,她就被康程遠拎到游泳池邊,「這麼大的人了,都能被人推下水。」

  「呿!」尚卿玨不滿地撅嘴,「你還不是一樣被我拖下水,咱倆半斤八兩好不好。」

  康程遠笑而不語,尚卿玨一愣,她剛看到了什麼?康程遠那個冷面毒舌,居然也會笑,而且還笑得那麼帥氣,閃瞎她的眼算了!本來就離康程逮很近,他這麼一笑,尚卿玨就更加心跳不已了。

  「我那是自願,你卻是笨!」

  「呃,什麼自願?不對不對,你說誰笨?」

  康程遠無視尚卿玨,徑直走到莉娜的對面,「你剛才是怎麼把卿玨推下水的?」

  「程遠,不要這麼嚴肅嘛……」莉娜直冒冷汗,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左手、右手,還是雙手?」

  康程遠問的很認真,莉娜更是慌了神,連忙解釋:「程遠,怎麼說我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不必為了個女人傷我們朋友之間的感情吧……」

  「孟非,她是用哪隻手推的?」康程遠無視莉娜的解釋。

  「雙手。」孟非肯定地回答。

  「很好,這個月獎金再加一千。」

  孟非熱淚盈眶,「老大威武!」

  康程遠無視孟非的白癡,伸出了雙手,自言自語:「哦,雙手……」

  尚卿玨越來越不明白,康程遠這是要做什麼,現在計較這些有什麼用?

  「算了,這個女人也不是故意的,反正你也被我拉下水啦,一報還一報。」

  「對啊對啊,程遠,只不過是個玩笑,何必這麼認真嘛……」

  「是你自己跳進去,還是我幫你?」康程遠冷眼看她。

  莉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她認識康程遠三年,即使不是十分親密,但是對他的行事作為還算有所瞭解,她慢慢向後退,因為她看出了康程遠的企圖,他已經伸出雙手。

  莉娜叫了起來:「停,我自己跳!」

  只聽今晚上的第三聲「撲通」,莉娜尖叫地掉進游泳池中。

  莉娜連喝了幾口水,臉上妝容盡花,她游出水面上,悲憤地看著站在岸上的康程遠。

  康程遠冷眼看她一眼,滿意地點點頭,「很好。」

  莉娜早就不顧什麼儀態,破口大罵:「康程遠,你太過分了……」

  康程遠正拎著尚卿玨的衣領離開,聽到莉娜的叫囂,回過頭,目光冷冷地看著她,嘴角一勾,「我也是開個玩笑,你卻當真了……」

  不僅是孟非,全場人都看得目瞪口呆,就連尚卿玨也沒了聲音。

  康程遠拎著渾身濕漉漉的尚卿玨向樓上走去,頭也不回地下逐客令:「今晚的宴會結束了,各位好走不送!」

  ***

  即使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康程遠剛才是唱的哪一出,更何況尚卿玨並沒有那麼傻。

  尚卿玨被康程遠拎著衣領,一步步往樓上走去,她渾身濕漉漉的,水漬還順著大腿滴在光潔的地板上,此時她的心卻是亂的。

  身邊的康程遠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他之所以這麼憤怒,是因為看到她被欺負?他是為了她,才讓莉娜這麼難堪嗎?他究竟是在關心自己,還是在埋怨莉娜攪亂了派對?

  靠著康程遠那麼近,她的心又亂又慌,臉也是火辣辣的,就連他身上冰冷的氣息都深深吸引著自己,尚卿玨覺得自己真的無藥可救了,無論是法庭上、記者會上,還是剛才的那一刻,無論他是有意還是無心的,她都被他牽動自己的心。

  尚卿玨甩了甩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想到剛才在游泳池的事,她的臉就更燙了,明明是她為康程遠輸氣,怎麼後來反而被他親了嘴,當時康程遠是在回吻自己吧?她實在得不出答案,有些事不親自問,光猜測是想不出結果的。

  她到底該拿他,拿這一份心動怎麼辦!

  正思忖間,她已經被康程遠拎到三樓的臥室,實在承受不了心裡跳動的負荷,尚卿玨覺得應該說點什麼,打破現在的沉默。

  「那個……你在生氣嗎?」尚卿玨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些瑟瑟發抖。

  康程遠走到衣櫃前,從裡面拿出一件男式浴袍,扔到尚卿玨的頭上,「去洗個澡,換上。」

  尚卿玨胡亂地把浴袍從頭上拿在手裡,她偷偷看了眼黑臉的康程遠,「你幹嘛看起來比我還生氣?」

  她實在很想知道,他真正生氣的原因是什麼?不想因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讓自己的心情起伏不定。

  「別人推你,你都不知道躲開嗎?」

  康程遠那眼神,讓尚卿玨覺得,他像是在說,見過笨的沒見過你這麼笨的。

  尚卿玨被他看惱了,聲音也大了起來:「我也不想嘛,說起來還不是怪你,還有那個藍小姐,非要我來參加什麼派對,我就知道和你在一起沒好事,你看吧……」

  「和我在一起沒好事?」康程遠的聲音突然壓低,凌厲的眼神恨不得在尚卿玨的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我……」尚卿玨沒底氣地咽了下口水,卻氣不過他的質問,「是啊,第一次見面我們就吵架,第二次因為你,我面試遲到,和你去法庭,就被記者亂寫我是你的女朋友,現在被所有人誤會,這些女人不但對我不滿,就連你的正牌女友也看我不順眼……」

  說出這些一直想說的話,尚卿玨沒有一絲好受,反而覺得更難過,她的心底針扎般的痛,派對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康程遠和藍艷玲是一對,公認的一對,而自己則是所有人都能識破的「緋聞女友」。

  不想不覺得,細細一想,對康程遠來說,藍艷玲也許是特別的,不然為什麼只有她可以隨意進出他的別墅,可以隨意打擾他的生活……

  「我既然讓你這麼倒霉,那麼……」康程遠每一個字說得都特別重:「換完衣服就回到隔壁去吧。」說完,康程遠黑著臉,甩門而去。

  尚卿玨看著他的背影,不到一秒鐘就後悔了,她煩悶地撓了撓頭,她都說了些什麼話啊,真想抽自己兩個巴掌。意識到自己徹底被康程遠討厭,尚卿玨垂頭喪氣地走進浴室,冰涼的淋浴讓她找回自己的理智,卻因一時間走神,忘記打開熱水。

  不管剛才康程遠出自什麼原因,怎麼說他也是幫了自己,更何況,她不是應該向他表白自己的心意嗎?為什麼只要對上康程遠那張毒舌,就會說出剛才那番沒頭沒腦的話,而且還是在這麼適合表白的時機?自己果然如康程遠說的那般,蠢到家了!

  尚卿玨懊惱地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她不想讓康程遠討厭自己,她必須向他解釋清楚,自己的意思其實是……其實是……她是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就算發生再倒霉的事,她也不介意……

  該死的!洗完澡一定要找到康程遠解釋清楚,就算他討厭她,也不能讓他誤會自己。

  是到了表白的時候了!
 
  ***

  走到樓下,別墅裡的客人都已經散去。

  康程遠憋著氣,去廚房倒了杯冰水,他需要冷靜,真是快被尚卿玨這丫頭氣炸了,這麼多年的律師經驗,無論遭遇多厲害的對手,他還從來沒有因為對方說了什麼話,而讓自己生氣,什麼叫和他在一起就沒好事?他才想說和她在一起就沒好事呢!知道那丫頭說話沒心沒肺,要是讓別人聽到,肯定早就氣得吐血身亡了,連他聽了都想抓著那丫頭,打她屁股。

  康程遠喝冰水的動作一怔,好半天,他才意識到自己的不冷靜,與以往相比太反常了,這個現象不是沒出現過,他也不是二十出頭的傻小子,現在他竟為了尚卿玨無心的一句話,這麼斤斤計較,還跑到廚房裡生悶氣。

  適意味著什麼?難道說……他喜歡上了尚卿玨!

  答案是肯定的,當這個答案想明白時,康程遠忽然怔住,他終於瞭解到自己這一系列癥狀的原因,下意識地在這種情愛的心理掙扎了起來。

  這些年,自從美琪離開,他就再也沒碰過感情這東西,太累也太浪費時間,他沒那個閒功夫和女人談情說愛,他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也習慣了孤獨的世界裡冷冷清清,對於愛情,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也許對尚卿玨只是好感,還沒到喜歡的程度,他是在擔心什麼?怕自己丟了心嗎?他不是早就對女人死心了嘛!就像以往一樣對她,他就不會迷失自己,更何況……那丫頭不是說和他在一起總沒好事嘛,這樣也隨了她的心。

  康程遠冷笑了一下,就聽見有人喚他。

  「程遠,原來你在這。」藍艷玲出現在廚房門口,一臉哀怨。

  「你怎麼還在這!」康程遠皺了皺眉,「孟非呢?」

  「別怪孟非,是我要求留下來的,我是擔心你。」

  「我有什麼好擔心的。」康程遠又倒了杯冰水,遞給她,「看來孟非那小子需要扣薪水……」

  藍艷玲見康程遠如此體貼,笑著接過來,和他一起走出廚房,坐到客廳的沙發上,「你就別責怪孟非了,我還不瞭解你們兄弟倆,好得可以穿一條褲子。」

  「我向來說到做到。」康程遠也無意向藍艷玲解釋什麼,今晚實在很亂,他需要靜一靜,「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藍艷玲慌了神,見他要起身,連忙拉住他的袖子,楚楚可憐地看著他,風情萬種地道:「今晚……我可以留下來嗎?」

  康程遠似乎沒聽懂一般,倏然站起來,不顧她的拉扯,故意拉開了些距離,「我這裡只有一間臥室,我也不習慣睡沙發。」

  「我不是那個意思……」藍艷玲想說個明白,可是卻無法開口。

  康程遠挑挑眉,「更何況,我的臥室沒有讓女人進去過。」

  「呵……」藍艷玲忽然冷笑,「程遠,你難道忘記你的樓上此時就有個女人了嗎?」

  藍艷玲收起優雅,鼻子一哼,「程遠,你不會真的看上那丫頭了吧?」

  「你今晚喝多了?」康程遠不答反問。

  藍艷玲是瞭解康程遠的,她現在面對的是全台灣十大傑出律師之一的男人,有什麼話是絕對套不出來的。

  她喜歡他的時候,他還沒有那麼多光環,當時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叫杜美琪的女人;可是她等得起,就比如她等得起現在的總裁之位,她能勝任現在的位置,也相信自己能贏得康程遠的心。

  她等了一年又一年,康程遠的世界裡一直沒有出現女人,她以為自己在康程遠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位置,這些年加起來,早晚也會有一席之地……

  可是,尚卿玨出現了,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危機。

  藍艷玲從康程遠看尚卿玨的目光裡,看出了不尋常的神情,也許是職業的關係,康程遠掩藏自己的感情一向掩飾得很好,可是這麼多年的眷戀,她對康程遠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哪怕是他眼神裡,微不可見的笑意。

  那樣冷若冰霜的男子會流露出那樣的目光,會親吻尚卿玨,會為了她如此不紳士,這一切不需要挑明,她都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危機,和康程遠迷失的心。藍艷玲覺得自己應該賭一把,以她對康程遠的瞭解,應該在他還沒發現自己的心意前,在他就算瞭解自己的心意,卻也有可能排斥戀愛的時候,把握機會,俘虜他的心。

  「程遠……」

  尚卿玨剛走下樓梯的拐角,耳邊就聽見藍艷玲的聲音,她抬頭一看,下意識地閃到牆的另一邊躲了起來。

  藍艷玲和康程遠是背對著尚卿玨站著的,她從後背抱著他……

  尚卿玨安撫了下緊張的心,她現在有種作賊的感覺。

  她墊起腳尖靠著牆邊,就聽見藍艷玲繼續說:「程遠,今晚不要拒絕我好嗎?」

  不要拒絕她什麼呀?尚卿玨一頭霧水,康程遠卻沒有聲音。

  她皺皺眉,藍艷玲的話讓她的心裡很不舒服。

  「這麼多年,我的心意你難道一直不明白嗎?」藍艷玲放下身段,聲音也是柔柔弱弱的:「我在等你忘記美琪……」

  忽然,尚卿玨聽到康程遠歎了口氣,他歎氣這意味著是無奈,還是束手就擒?

  「艷玲,美琪早就成為過去式了。」

  他不只歎氣還在解釋,他們之間果然是……有什麼嗎?

  尚卿玨越聽心裡越像有一把火燒了似的,身上卻是忽冷忽熱,她抱著雙臂蹲在地上,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所以你已經忘記她了嗎?」藍艷玲的聲音是驚喜的:「那以後,可不可以允許我愛著你,讓我在你身邊陪著你……」

  康程遠有些頭疼地回過頭,把住藍艷玲的肩膀,皺著眉看著她,「艷玲,你怎麼……」

  「不,不要說。」藍艷玲搖搖頭,「聽我把話說完,即使你現在不接受我,我也會愛著你,我等了你這麼多年,再多等你幾年也無所謂,可是我的心不會因為時間改變,記住我愛你……」

  「艷玲!」康程遠終於打斷了她的話,皺著眉後退一步,「你……」

  「哈啾……」

  他剛張嘴,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噴嚏從角落裡傳來,康程遠迅速轉過身,箭步走了過去,低頭就看見尚卿玨小可憐似的,摟著自己的肩膀蹲在地上。

  「你怎麼在這裡?」康程遠皺著眉看著她。

  尚卿玨卻不回答,只是低著頭,渾身瑟瑟發抖。

  「你很冷嗎?」康程遠顧不得旁邊走過來的藍艷玲,也跟著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手心滾燙的溫度,讓他眉頭皺得更深了幾分,「居然發燒了。」

  怎麼會發燒呢?

  「不是讓你洗了熱水澡,怎麼還會發燒呢?」

  康程遠本來只是低語,不想尚卿玨卻聽到回答他:「好像……忘記開熱水……」

  「你……」康程遠覺得自已真的被尚卿玨打敗了,哪有人笨到洗澡的時候忘記開熱水的,真是個蠢丫頭!

  康程遠又氣又好笑,卻對她無可奈何,怎麼說尚卿玨現在也是生病,他話說重了,又會惹得這丫頭哇哇亂叫了。

  他不由得放柔了聲音,哄著對面的尚卿玨:「卿玨,先上樓睡一覺,我給你拿藥。」

  「藥!」尚卿玨燒得迷迷糊糊的,撅著嘴搖搖頭,「太苦。」

  康程遠「噗嗤」一笑,就樂了,她連生起病來的樣子都那麼可愛。

  「那我就帶你去打針。」

  尚卿玨倒抽一口氣,乖乖地癟嘴說,「那還是吃藥吧。」

  「這才乖……」

  站在一旁的藍艷玲看到康程遠,再也淡定不下去了,「程遠,還是送尚小姐回自己的別墅裡吧。」

  康程遠詫異地回過頭,好像忘記這個屋子裡還有第三個人,他歪頭略微思考了下,然後對尚卿玨說:「等我一下。」

  尚卿玨抓住康程遠的衣角,搖搖頭,「不要走,我有話要和你說。」

  她可憐兮兮的樣子,讓康程遠冰冷的心都化了,心裡浮現的柔軟使他溫柔地摸了摸尚卿玨的腦袋,「一分鐘。」

  「程遠,如果你執意留下尚小姐,那我也留下來幫你照顧她,畢竟孤男寡女……」

  康程遠卻沒聽見一般,站起來看著她,聲音恢復以往的清冷,不合一絲情感:「艷玲,已經很晚了,你如果有開車來,我就不送你了。」

  「……」藍艷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冰冷無情,又為什麼在對待別的女人,他卻可以這麼溫柔!

  難道他看不到自己這些年的努力和等待?還是說,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找到了自己的愛?所有的不甘潮湧而來,藍艷玲想尖叫,想要抓住康程遠的衣角試圖做最後的挽救,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什麼都是徒勞。

  她瞭解康程遠,這些年他的每一個眼神都烙印在她的心裡,她也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藍艷玲自嘲地勾起嘴角,不是因為自已無能,而是因為他的心已經屬於尚卿玨,她不是一個死纏爛打的女人,為了愛情丟棄尊嚴的事,她做不到,即使做到了,康程遠只會更看低自己。

  她看了眼蹲在地上尚卿玨,終於若有所悟地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兩位了,再見!」

  藍艷玲不是一個不知趣的人,她既然悟出了結局,就不會死心眼地一條路走到底,這也是她這幾年能把藍氏集團發展得這麼好的原因之一。

  她臨走前,又深深地看了眼康程遠,他此時已經背對著自己,抱起尚卿玨往樓上走去,他走得決然,自己也該徹底死心了,即使心底對這些年的等待有些悵然和失落,但是對於自己愛的人,她的愛是負擔,能給予的必須是祝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7:13

第七章

  抱起尚卿玨,才發現她如此的輕盈,身子單薄地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那麼單薄,怪不得連洗個冷水澡都能生病。

  康程遠想到懷裡的丫頭,他就氣不過,怎麼有人可以笨到連洗個澡都能生病呢?應該說她笨得可愛,還是笨得讓人發指啊?

  走進臥室,康程遠沒好氣得把尚卿玨扔到床上。

  「哎喲喂!」尚卿玨正處在昏睡的邊緣,被他這一扔,立即醒了,「我說,這位同事,您能輕一點嗎?我這還生著病呢!」

  「你說話底氣挺足的嘛,我沒看出來你哪不舒服。」

  康程遠一句話就把尚卿玨噎得夠嗆,其實連她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發燙,她也是洗完澡才發現洗澡的時候,居然沒開熱水。

  結果,兩次冷水澡,讓她渾身都不舒服起來,走到樓下就開始發抖,尤其是聽到藍艷玲那番話,她心裡更是涼得哇哇叫。

  她有些賭氣地抽了抽鼻子,鼻子已經呼吸不順暢了,「藍小姐走了嗎?你怎麼不送她啊!」人家可是剛剛表白完,他就這麼忍心把那個優雅的女人扔下?

  康程遠從抽屜後面抬頭看她一眼,他聽著她說這話怎麼感覺那麼酸啊,說她笨她還真是笨得可以,「不是你叫我留下來的嗎?」

  「我……我讓你留下,你就留下啊!」尚卿玨被他一激,又忘了剛才的口不擇言,「那我現在讓你去送,你怎麼不去送她啊?」

  「好,那我去了。」康程遠關上抽屜,向外走去。

  「喂……」康程遠都走了,尚卿玨才回過種來,那傢伙還真去啊!

  以前怎麼沒見他這麼聽話啊,現在她也不過是隨口那麼一說,就當她發燒燒糊塗了不行啊!

  哎喲喂,為什麼每一次遇到康程遠,她的嘴就亂講一通,總是和他過不去,可是一和他過不去,到頭來就是和自己過不去!

  尚卿玨鬱悶地躺在床上,捶打著床墊,她恨不得捶胸頓足,悔不當初,她不是應該裝柔弱,然後騙取同情,博取好感,順便表白的嗎?她可是病人,她是真的生病……

  康程遠從廚房端了杯水,返回臥室的時候,就看到尚卿玨趴在床上捶打著,嘴裡還不知道嘀咕著什麼。

  他好笑地坐在床邊,一手端水,一手拿藥,喊她:「尚卿玨,不要裝死,起來吃藥了。」

  尚卿玨詫異地回過頭,秀氣的眉毛皺了皺,話一出口,她又後悔了,「你怎麼又回來了?」

  康程遠冷笑一聲,「吃了藥,我就走。」

  「不……不……」尚卿玨擺擺手,她不是那個意思啦!

  「不吃藥?」康程遠挑起眉毛。

  「不是……不是……」她沒說不吃藥。

  康程遠眉毛又皺了起來,她想說什麼,真是個麻煩的丫頭,連吃個藥都那麼費事。

  他低頭含住藥片,喝了口水,一把扣住尚卿玨的後腦,對上她的嘴。

  清涼的冰水將藥片,順著康程遠的舌尖送入尚卿玨的喉嚨,她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就連掙脫都忘記了,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忽然飛揚了起來,甚至不懂回應地張大了嘴,輕而易舉地就被康程遠靈巧的舌尖攻破城池。

  這一次唇齒相依,不僅不像在游泳池中那樣蜻蜓點水,還迷失了他最初的本意,他的吻像是變成了在品嚐一道鮮湯,康程遠居然上了癮,極耐心地裹著她的舌尖,細細啃咬著她紅唇,貝齒被他舔過,舌尖被他吸吮,不想放過尚卿玨檀口中的每一個細節,他裹著她的舌尖在嘴中糾纏著。

  康程遠一時忘情地壓倒在尚卿玨的身上,呼吸越來越濁重,他的手撫摸過她的性感的鎖骨,漸漸向下……

  尚卿玨的手胡亂地攀著,身體在康程遠撫摸中顫慄,她覺得自己越來越難受,也不明白為什麼,像是心中有一團躁動的火,燃燒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她找不到宣洩的出口,不能自已地順符自己的本能,迎合著對方。

  她只覺自己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連呼吸都被剝奪,肺葉的空氣被抽空,她來不及喚起,呻吟了一聲:「呃,程遠……」

  這一聲呻吟讓康程遠徹底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不對,他在做什麼!他的情不自禁已經到了失控的地步了嗎?

  康程遠像是觸電一般,彈了起來,冷靜的眼神裡染滿了慾求未滿的情慾,他努力壓制住心底的躁動,試圖用清冷的聲音掩飾自己的情感:「吃了藥,就早點睡吧。」

  康程遠垂下眼簾,把枕頭擺好,為尚卿玨蓋好被子,這才站起來,「晚安。」

  他覺得自己必須立即、馬上離開這裡,不然再對上尚卿玨楚楚可憐的眼神,他的冷靜就會全部崩盤,他是不夠紳士,也夠無情,但是那是指對待別的女人,而現在他面前的尚卿玨,這個女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讓他的冷靜不再,讓他的心柔軟,讓他的愛生根發芽。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怎麼會這麼悄無聲息,讓他一點準備都沒有。

  康程遠移開目光,寒冷的目光讓人的心都能冰封,尚卿玨都快在他冷酷的氣息中找不到自己沒有溫度的心,他到底想怎麼樣?在親了自己後,居然露出這麼厭惡的表情。

  尚卿玨覺得受傷的不僅是心,還有她的尊嚴,她不敢再去看對面的康程遠,翻了一個身躺在床上,抓起被子就蒙在頭上,悶聲悶氣地說:「那……晚安吧。」

  她沒有勇氣再去說什麼表白,她好希望現在這是一場夢,至少她不用那麼患得患失,這種感覺糟糕透了!

  康程遠看著幪著頭的尚卿玨,好氣又好笑,她這是在和誰過不去,又是他嗎?

  尚卿玨感覺到自己身邊的床墊,又塌陷下去,被子也被人扯了扯。

  「尚卿玨。」康程遠的語氣不善:「沒見過誰生病像你一樣,還會鬧脾氣。」

  尚卿玨倏地一下坐起來,差點撞到康程遠的鼻子,「是是是,給你添麻煩了,我還是回隔壁去吧。」

  「尚卿玨!」康程遠一把抓住尚卿玨,手一滑,卻抓住她腰上的帶子一扯,她身上絲質的男士浴袍突然被解開。

  尚卿玨來不及反應,向前一跑,浴袍就掉在地上……

  尚卿玨看了看康程遠,又看了看地上的浴袍,急忙摀任身體,尖叫起來:「啊啊啊……康程遠,你這個大色狼!」

  康程遠急忙撿起地上的浴袍裹住她的身體,「你喲,怎麼總是笨手笨腳的?」

  「啊啊啊……我被你看光了。」

  康程遠差點笑出聲,他覺得自己實在拿她沒有辦法,遇到尚卿玨也許是命中注定吧,既然連藍艷玲都能看清楚想明白的事,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反而又躲閃呢?

  愛情許久不來,他有些生疏,既然來了,他就接受吧,愛一下又不會吃虧,反而會讓人覺得有幸福感,就連現在只是抱著尚卿玨,康程遠的心都是滿滿的,甜蜜的負擔就是如此吧。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再一次把尚卿玨抱回床上,被子蓋在她的身上,不讓她露出一丁點裸露的肌膚。

  「看來我要負責了。」

  「啊?」尚卿玨一時間沒回過神來,「負責什麼?」

  「我已經把你看光了,還吻了你……」康程遠的笑容越來越多,「丫頭,你還是初吻吧。」

  尚卿玨終於明白,一時間忘記身上沒有穿衣服,氣得哇哇叫起來,「誰是初吻,我經驗豐富著呢。」

  「是哦……」康程逮笑著提醒她:「被子掉了,你又被我看光羅。」

  「嗷嗷嗷……」尚卿玨抓起被子捂在胸前,「你也不用擔心,就算看光了,我也不用你負責。」如果只是因為這樣,他才想負責,那大可不必,她尚卿玨也不是什麼小家子氣的女人。

  「真是被你打敗了……」康程遠覺得自己一個大律師,面對這個小女人。時常啞口無言,「我是說,我想要對你負責,請允許我對你負責,可以嗎?」

  康程遠低下頭,離尚卿玨的嘴唇,只有幾厘米的位置上,輕輕呼出灼熱的氣息。

  「你……」他是什麼意思?

  尚卿玨隱約察覺他的心意,卻不敢確定,她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那種感覺實在不好受。

  康程遠只是在尚卿玨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今晚發生太多事,這丫頭還在生病,實在不適合在這樣的時間點表白,他不是紳士的人,但並不代表他不是浪漫的人,他需要時間,她也需要時間。

  「先睡覺,明天再說。」

  尚卿玨眼皮早就有千斤重,她強撐著精神和康程遠斗了半天嘴,早已累到不行,她不應該逼他太緊,更何況她現在的狀態也不適合去示愛,還是等病好了,再撲倒這個男人。

  打定主意,尚卿玨笑了,「那……可不可以,我明天早上睜開眼就看見你?」

  「要求還真多,我等你睡著再走,你醒了,就會看到我。」

  尚卿玨聽到康程遠的承諾,這才放心閉上眼,不一會兒就進入夢鄉……

  ***
  
  一夜無夢,尚卿玨出了一身汗,醒來的時候已經不像昨晚那麼難受。

  陽光從窗簾的細縫裡鑽了進來,尚卿玨揉了揉眼,待視線看清楚四周,眼前赫然出現一個男人。

  「醒了?」康程遠就坐在尚卿玨的身邊,他看見她睜開眼,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看,她慵懶的眼神讓他的神情都柔軟下來。

  他撫上尚卿玨的額頭,滿意地點下頭,「燒終於退了,起來吃點東西。」

  康程遠從床頭櫃上端起一碗粥,舀了一小杓,輕輕吹了吹,「先喝粥暖暖胃。」

  尚卿玨已經吃驚地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她不可思議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是康程遠嗎?就算昨晚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可是他現在的溫柔是為了她嗎?

  尚卿玨瞪大了眼睛,羞紅了臉,她望進康程遠無限溫柔的眼底,那裡似乎有一個黑洞,深深地吸引著自己,陷下去。此時的康程遠好溫柔,簡直是溫柔地一場糊塗,也讓自己的心亂得無處可逃。

  「你……是康程遠?」

  康程遠無語地瞪了她一眼,「你說呢?」

  可是尚卿玨似乎還不信,伸出手直接去扯康程遠的臉,用力地上下左右揉了揉,又揉了揉。

  不是假的,手上的溫度也是熱呼呼的,不是在作夢!

  「尚卿玨!」康程遠的臉都被尚卿玨的小手揉爛了,「你現在又是在鬧什麼?」

  他覺得好笑,卻不能笑,這個笨丫頭,給點陽光就燦爛。

  尚卿玨臉紅脖子粗地低下頭,不好意思地對著手指說:「你對我突然這麼好,我以為自己是在作夢嘛。」

  「我以前對你不好嗎?」康程遠在自我反省,為以前自己的所作所為。

  「沒有沒有!」尚卿玨擺擺手,「只是忽冷忽熱的,我會吃不消。」

  「吃不消,就先喝粥暖暖胃。」康程遠不甚在意地勾起嘴角,端起皮蛋瘦肉粥,舀了一杓子喂到她嘴邊,「乖乖地喝粥。」

  他修長的手指拿著杓子,紅唇輕輕撅起,她就聽見康程遠溫暖的聲音拂過自己的耳邊,「先起來,吃點東西。」

  原來昨夜發生的不是夢,她真的睡在康程遠的床上,而他也信守了自己的承諾,她睜開眼就看到了他。

  只是看他一眼,就讓她的心都不安分地跳動起來,他們昨晚都接了吻,現在看到他不僅沒有讓她的心平靜,反而多了更深的眷戀。她真的愛上了康程遠,以前也許只是好感,頂多喜歡,現在她瞭解,這份感情已經無法自拔。

  尚卿玨害羞地躲在被子裡,「我……沒穿衣服。」

  康程遠忍俊不禁,這丫頭總是能讓他發笑,「昨天都已經看過了,現在才害羞已經晚羅。」

  「昨天……昨天不算數。」尚卿玨不服氣地撅起嘴。

  「不算數?」康程遠手上的動作一頓,看著尚卿玨的目光一寒。

  尚卿玨想解釋什麼,就被康程遠抓起來,吻住她的嘴,用力一吸,「既然昨天不算數,那麼今天總該算數吧。」

  尚卿玨覺得呼吸都被抽空,身上被子也滑落胸前,「你你你……」

  「還有話講?今天不算數,明天就繼續,明天不算數,後天再繼續……直到你讓我負責為止。」

  尚卿玨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也顧不得身子光溜溜地被康程遠看完,憋了半天只說了一句,「康程遠,我怎麼沒發現原來你這麼無賴。」

  「對付你這種笨蛋,就必須無賴。」康程遠淡漠地吹了口粥,「來張嘴,再不吃就涼了。」

  尚卿玨被康程遠噎得沒了脾氣,只能乖乖地張開嘴,小小地喝了一口粥,眼睛都亮了起來,「哇,真好喝,這粥是你煮的?」

  「自己一個人住,偶爾也會煮點粥。」康程遠騰出一隻手,將被子披在她身上,「好吃就多喝點。」

  在康程遠半哄半威脅下,尚卿玨吃了整整兩碗皮蛋瘦肉粥。

  昨晚上被三個女人攔著,她幾乎沒怎麼進食,感冒初愈,吃點清淡的粥,簡直太對她的胃口了。

  尚卿玨意猶未盡地舔舔嘴角,就聽康程遠又霸道地命令道:「再休息一下,等會吃藥。」

  「又吃藥?」尚卿玨不滿地撅起嘴,「可不可以不吃?」

  康程遠看她一眼,「可以……」

  「真的!」尚卿玨驚呼,卻又聽見康程遠來了句:「你不吃,我喂你。」

  尚卿玨傻眼,想到昨晚上被親得情不自禁,差點擦槍走火,她就一陣心悸,連忙擺手,「我還是自己吃好了。」

  康程遠把她羞紅的臉看在眼裡,滿意地拍了拍她的頭,「這才乖,我從隔壁拿了件你的衣服,就放在這裡,你先換衣服,我到樓下。」

  「啥?你怎麼到我家的?一尚卿玨指著康程遠,「哦……康程遠,你堂堂一個大律師,居然爬窗戶!」

  「你以為我是你啊。」康程遠好笑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的衣服都裡有鑰匙,我走的是大門……」

  尚卿玨再次傻眼地看著康程遠離開的背影,怎麼才一晚上,康程遠的態度就變了這麼多。雖然她不只一次地希望康程遠對自己溫柔體貼,可是……這麼冷不防地改變態度,她真的會吃不消啦!

  她是很想讓康程遠對自己負責,可是只是因為這樣就捆綁住一個男人的幸福,倘若他不是心甘情願的,她也不會覺得開心。兩情相悅不好嗎?

  或許這是個不錯的開始,她既然喜歡上康程遠,就應該主動邁出這一步,愛情是追出來的,不是你追我,就是我追你,都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成紗嘛,她就不信她辦不到!

  尚卿玨想到此,渾身精神的很,穿好衣服就跑到樓下。

  昨晚上被那三個女人圍堵,她都沒來得及細看這棟別墅,她真的有好久沒來這裡了,再一次細看它,心情與以前截然不同了。

  不過是短短的日子裡,她居然從討厭康程遠,到愛上他,真是不可思議,都說時間是最偉大的魔術師,她不得不信,也不得不承認。

  現在看到這棟別墅的裝修設計,她似乎能理解到康程遠幾分心境,他那麼冷,卻藏著一顆溫柔的心,只是把世界的大門關緊,沒人能真正懂他。

  尚卿玨想,她一定要努力,努力衝破他的心門。

  經過一樓洗手間的時候,尚卿玨停下了腳步,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康程遠的情景,她急著離開,便把貼身內衣物遺落在這裡。

  尚卿玨四周瞄了瞄,康程遠並不在,她一直在找機會把東西拿回去,此時不拿,還等待何時,如果被康程遠那個毒舌男發現,還有得他找話說呢。

  再次確認康程遠不在,尚卿玨悄悄地推開洗手間的門,作賊似的偷溜進去,她記得當時洗完澡,她就把貼身衣物順手扔進洗衣籃裡。

  尚卿玨徑直走到洗衣籃旁邊,打眼一瞧,徹底愣了,衣物已經不在,換句話說,它們已經被康程逮發現了……

  「你是在找這個嗎?」

  不知何時,康程遠站在身後,手裡提著尚卿玨粉紅色的胸罩,斜靠在洗手間大門上,眼裡含笑,「它在這裡。」

  尚卿玨的臉倏地一下就紅了,想都未想,就跑了過去,抓住康程遠的胳膊拉扯著,「還給我!康程遠,你真的是……」

  康程遠把手舉過頭頂,他就是想逗逗尚卿玨,看著她臉紅的樣子,他的心情都會好起來,「真的是什麼?」

  他的個子比自己高很多,舉過頭頂更是抓不到,尚卿玨急得跳起來,哇哇直叫:「康程遠,你把它還給我!」

  尚卿玨在康程遠的懷裡蹭來蹭去,死命地跳,每次都要抓到的時候,康程遠又舉得更高。

  「它怎麼會在這裡?」康程遠半摟著在自己懷裡跳來跳去的尚卿玨。

  「你還好意思說!」尚卿玨跳得臉紅撲撲的,上氣不接下氣地埋怨:「還不是你之前把我趕出去,所以我才忘記把衣物拿走,你現在還不把它還給我。」

  康程遠經她一提就想起來,眼神放柔,另一隻手箍住尚卿玨扭動的腰,聲音有些壓低:「不要再跳了。」

  「你不還給我,我能不跳嘛!」尚卿玨不滿地撅起嘴,「一個大男人,拿著女孩子的……那個,很不雅嘛。」

  「那也得看人。」康程遠死死地摟住尚卿玨,呼吸緊促起來,「你再跳,我可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呃……」尚卿玨感覺到康程遠的兩隻手都纏上自己的腰,她的心也跟著緊張起來,她是想表白的,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實在有些意料之外。

  她感覺到康程遠冰涼的紅唇,緊貼著自己的脖頸,慢慢廝磨,沿著自己的肌理,一寸寸地吸吮,她的心都快要跳出嘴裡,乾澀的咽了下口水,喉嚨裡發出細細的呻吟:「康程遠……」

  她靠在康程遠的胸前,感覺到他強勁有力跳動的心,尚卿玨覺得,這個時候,說再多的話也是徒勞,現在如果她還不明白他的心,看不到走進他心裡的那條路,她就真的蠢到家了。

  尚卿玨忽然反摟住康程遠的脖子,她仰起脖子想要回應他,她還不熟悉,心顫抖著,連手也跟著顫抖著。她試著去找到康程遠的嘴,可是胡亂地親了幾次,都沒有找對地方。

  尚卿玨聽見康程遠低低的笑聲,不由得有些惱了,猛地拉低他的脖子,湊上去用力咬了一口。

  「康程遠!我有那麼好笑嗎?」尚卿玨氣呼呼地鼓起腮幫子,又咬了一口,「叫你笑話我,我今天要把你的嘴巴咬掉……」

  「咬掉?」康程遠笑意更深,「那你試試看……」

  尚卿玨被激得跳腳,摟住康程遠的脖子,用力咬了一口。

  康程遠輕哼一聲,皺著眉回吻過去,細碎的吻轉眼間變成深吻,他的唇吸吮著她,靈活的舌頭與她的粉舌糾纏。

  尚卿玨生澀地回吻著,雖然只是一個吻,就已經讓她難以招架,也開始輕喘,尤其兩人的身子緊密相貼,她甚至感受到他胯間的火熱正頂在她的腿心……

  「康程遠!」尚卿玨驚呼,想要逃離,卻死死地被他桎梏在懷裡。

  康程遠深呼吸幾口氣,他真的在極力忍耐身體裡的那團火,可是他懷裡不安分的小女人,已經讓他難以控制,他想要更多,卻怕嚇到尚卿玨。

  「卿玨……我……」康程遠的話剛開口,口袋裡的鈴聲忽然響起。

  康程遠放開了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看了眼螢幕,他的表情立即凝重起來。

  尚卿玨稍稍鬆了口氣,臉上比發燒的時候還滾燙,她看著康程遠臉上凝重的表情,聽他說道:「出事了?好……我馬上過去。」

  康程遠掛掉電話,疾步走到客廳,拿起電腦和外套,深情眷戀地看著尚卿玨,勾起嘴角,「我要去一趟台南,等我回來。」

  「我也要去。」尚卿玨跑了過去,「不管你去哪我都要去,更何況我還是你的助理,休想把我甩掉。」

  康程遠沉思幾秒,笑著點頭,「好,以後我去哪,你就去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7:29

第八章

  台南的案子是康程遠日前新接手的,卷宗上的資料尚卿玨在公司的時候就看過。

  其實案子很簡單,是台南的一家重力公司與一家機械設備供應商的合約糾紛,本來這種小案子康程遠是不會親自處理的,但是身為被告的機械設備供應商,竟然找來康程遠的競爭對手段林瑞,這個段林瑞,尚卿玨是認識的。

  說起來這一切還是拜爺爺所賜,他是眾多相親對象的第一個,她記得段林瑞在台灣律政圈很有名氣。之前她在熟悉台灣十大律師事務所中,看到過這個名字時還略微吃了一驚,沒想到段林瑞和康程遠是同一所大學的法律系畢業的,兩人在台灣被稱之為律政二王,可是王者見王者,終有一傷。

  這一次兩個冤家又聚首,想來康程遠為了這麼小的案子,親自跑一趟台南,其中的緣由也可想而知吧。

  尚卿玨閉著眼開始在腦中想過一遍案件經過,雖然沒學過台灣本土的法律,但她也是法律專科畢業的,從旁觀人的角度分析,這個案件想贏並非難事,自己能幫康程遠的也只有做好後勤準備。

  康程遠專注地開著車,過了好一陣子旁邊沒了翻捲宗的聲音,傳來沉穩均勻且輕淺的呼吸,他微微偏頭,就看見尚卿玨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尚卿玨睡覺的樣子像出生的嬰兒一樣,毫無戒備,一臉酣睡,看著她蓬鬆的頭髮黏在嘴角,康程逮莞爾一笑,在路邊停靠下車,脫下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康程遠看著尚卿玨粉嫩的臉頰,忍不住衝動,伸出手掐了一把她的臉頰,惹得尚卿玨不滿地嚶嚀一聲。

  他笑著勾起嘴角,他發現自己和尚卿玨在一起的時候,總會忍不住發自內心地笑起來。

  康程遠明白,自己現在的改變都是因為眼前這個女人,她真是傻的可愛。

  他知道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正如控制不住他的情感一般,他的手慢慢地靠近尚卿玨的臉頰,輕輕撥開她嘴角的髮絲。

  他承認在昨晚上那個吻開始後,他們之間就已經不一樣了,他的心已經丟失在她的身上。如果非要在他的喜歡,加上一個理由,那麼就是他喜歡尚卿玨,喜歡看著她笑,喜歡她對自己撒嬌,喜歡她俏皮……她的一切,甚至是發脾氣的樣子。

  本來他應該找個時機好好對尚卿玨表白,但這一趟來台南,又不知道要處理多久的事情。他的生活就是這樣,永遠有處理不完的工作,之前美琪就說他的生活裡除了工作,就沒有其他。

  然而這一次,既然認定了尚卿玨,他就會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不讓自己的世界裡只有自己,康程遠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心里許下重如泰山的承諾。

  ***

  抵達台南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康程遠把車開到預定的酒店,尚卿玨還在昏睡。

  「卿玨,到了。」康程遠輕聲喊了兩聲:「卿玨?」

  他見尚卿玨沒有反應,忍不住探頭去看她,只見尚卿玨面色潮紅,額頭上也滲出不少虛汗,心下一驚,抬起手就要去摸她額頭。

  就差幾厘米的距離,尚卿玨忽然緩緩睜開眼睛,她先是嚇了一跳,睡眼惺忪地看著康程遠,聲音軟軟地問:「到台南了嗎?」

  她的感冒還沒有完全好,現在還有些不舒服,不過想到自己和康程遠出來,是為了工作,她就必須強打起精神,不敢有絲毫鬆懈。這是她自己主動要求和康程遠一起來的,如果這個時候扯後腿,又怎麼有資格和他在一起。

  康程遠擔憂地看著尚卿玨,慢慢收回手,「是,已經到了,樓上就是酒店,你感冒還沒好,還是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到了啊。」尚卿玨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已經七點多了,是不是等下要和當事人見面?」

  「對,向總他們已經在樓上等著了,你……」

  尚卿玨一聽,迅速整理好衣服,噙著微笑說道:「我現在這樣上去不失態吧?」

  「你身體不舒服可以不用去,反正也不是正式的會面,不過是當事人盡地主之誼請我們吃頓飯……」

  「我已經好很多了啦,可能是有點暈車。」尚卿玨搖著頭,臉上的紅霞像極了嬌嫩的蘋果,「那我們快上去吧,讓當事人久等可不好。」

  尚卿玨說完拿著卷宗就跳下車,康程遠無奈地歎了口氣,只好跟著她一起上樓。

  台南的信恆酒店,通往頂層的專屬電梯裡,站著一男一女,康程遠雙手插在口袋裡,斜眼看著歪靠在電梯牆壁上的尚卿玨。

  這丫頭到底在逞強什麼?明明還在生病,身體虛弱得好似吹來一陣小風就會被吹倒在地,居然不乖乖休息,還想跑去見什麼當事人。

  康程遠覺得,他應該把這丫頭扛在屑上,先把她扔回客房再說。

  窄小的空間裡安靜得嚇人,電梯慢慢向上升去,十二層、十三層……十五層、十六層。

  「叮!」電梯到達。

  尚卿玨邁出電梯時,腳下忽然一軟,康程遠下意識間,手疾眼快地扶起她,目光裡藏不住的關切,看著她蒼白的小臉,明明感冒還沒好,還跟著他跑這麼遠的路來出差,他的聲音就不由得放軟下來:「你確定不需要休息嗎?你這樣是無法和客戶吃飯的。」

  尚卿玨急忙站起來,強打起精神,「安啦,放心,我沒事的,你不是答應我,你在哪,我就在哪嗎?」

  康程遠一時語塞,這個丫頭難道不知道自己在關心她嗎?可是她怎麼就不懂呢!說她笨,她還不承認。

  「好吧,隨你。」康程遠說完,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尚卿玨摸不著頭緒地看著康程遠,她又惹到他了?

  ***

  康程遠剛推開包廂房門,就有人迎了上來。

  「哈哈哈……康大律師,你怎麼現在才來啊,你再不來,我就要親自下樓找你了。」

  尚卿玨走在康程遠身後,就看見一個大肚子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握住康程遠的手,噓寒問暖個不停,

  「這一路辛苦了吧,康大律師你怎麼不搭高鐵過來,我都說了,你們的差旅費都由我來報銷的嘛。」

  康程遠翹起冷峻的嘴角,溫文爾雅地笑道:「不好意思,路上塞車,向總,我來遲了。」

  尚卿玨暗自撇嘴,康大律師你在撒謊哦。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自罰三杯就好了。」

  向慶龍拿起桌上的白酒倒滿一杯酒,遞給康程遠,「康大律師,不是當哥哥的為難你,酒桌上的規矩,你就從了吧。」

  康程遠和客戶喝酒也不是一兩回了,其實酒量也算不錯,他既然來晚也甘願受罰,修長的手指欲接過酒杯,就被一直站在身後的尚卿玨搶了過去。

  「向總,我可以代我老闆喝了這三杯酒嗎?」

  從尚卿玨一走進房間,向慶龍就注意到這個水靈的女孩子,可是康程遠一直沒介紹,他也不好開口問。

  向慶龍饒有興致地看著尚卿玨,問著康程遠:「康大律師,這位是……」

  「她是……是我的……助理,尚卿玨。」

  他在介紹尚卿玨的時候稍稍頓了下,抬眼去看旁邊的尚卿玨,果然看到她黯然地垂下眼簾,她的神色讓他的心忽然糾結了起來,他不是不承認,只是還沒有表白,他需要她的首肯。

  尚卿玨她簡直不敢相信康程遠的介紹,難道自己一直以來都會錯意了嗎?他的吻,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無不說明康程遠是對自己有好感的,可是當他在自己重要的人面前,卻說自己只不過是他的助理而已!

  尚卿玨的心忽然抽痛起來,她痛得想掉眼淚,原來她只是個同事而已,原來一切只不過是自己自作多情而已。

  「卿玨不要鬧,這三杯酒是向總罰我的。」

  他說著就要去搶酒杯,尚卿玨卻輕巧地躲了過去,豎起手指搖了搖,苦笑著看著他,連稱呼都改了:「康總此言差矣,身為……助理,理當幫老總擋酒,向總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呀?」

  「對,尚小姐說得對。」

  向慶龍笑著說:「如果是尚小姐代罰的話,只喝一杯就可以了。」

  尚卿玨對著向慶龍嬌媚一笑,看也不看康程遠,負氣地端起酒杯就喝下肚。

  康程遠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他怎麼可能讓想尚卿玨代他喝,而且她還在生病。他看著尚卿玨的眼神都快噴火了,這丫頭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是燒糊塗了嗎,還是說,他在意那個所謂的「助理」稱呼?

  康程遠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可是現在解釋似乎來不及了,蠢丫頭就是蠢丫頭,何必為了一個稱呼自暴自棄,難道他看不出自己的心嗎?還是說,要讓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當眾表白?

  向慶龍哈哈一笑,拍手叫好:「尚小姐好酒量,那今晚康大律師的酒是不是都由你來代勞呢?」

  尚卿玨大手一揮,「沒問題。」

  說話間,康程遠和尚卿玨入了席,兩個人坐鄰桌,酒桌上除了他倆,還有三男兩女。

  向慶龍對康程遠的到來顯得十分熱情,率先帶著眾人敬了康程遠一杯。

  康程遠還沒站起來,酒杯就被尚卿玨奪走,她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什麼高級宴會或酒席沒參加過,這點酒對她來說簡直是小意思。

  尚卿玨淘淘不絕地說起客套話:「我先代表我們康總,謝謝各位宴請,他明天還要和向總研究案情,我就替他謝成了大家的好意,先乾為敬!」又是一杯白酒!

  康程遠的雙手不自覺握起了拳頭,他看著尚卿玨喝酒就是一陣心驚膽顫,她的臉那麼紅,肯定又在發燒,連喝了兩杯,她真的能支撐得住?

  尚卿玨完全無視康程遠憤怒得快要噴火的眼神,一杯接著一杯地把所有酒都擋下來,反正康程遠也不會在意,反正她也只不過是他的助理而已!

  輪到重力公司的法律顧問,也是向慶龍的女兒向玉紅時,尚卿玨已經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杯。

  向玉紅嬌滴滴站起來,直接無視尚卿玨,端著兩個酒杯繞過她,走到康程遠面前,嗲聲嗲氣地叫了聲:「康律師。」

  尚卿玨抖了抖雞皮疙瘩,沒等康程遠開口,就插進話來:「向小姐是吧,康總的酒今晚我都包了。」

  向玉紅很不給面子地白了她一眼,鼻子輕哼,「我又沒說和康律師喝酒……我就和他乾一杯冰水,康律師總醉不了吧。」

  雖然尚卿玨腦袋已經開始迷迷糊糊,但是她還是能從向玉紅眉眼中看到挑釁的意味。

  向慶龍不出聲地在旁邊看熱鬧,康程遠抬眼,逕自接過向玉紅手裡的一個酒杯,和她手裡的另一隻酒杯輕輕一碰,笑著說:「向小姐美意,康某一定笑納。」

  尚卿玨聽康程遠的話,一股火就從心窩裡噴出來了,他剛才對別的女人說話那麼溫柔,還笑納呢,要是毒酒他也笑納嗎?毒死他算了!

  康程遠把酒杯湊到嘴邊,微微蹙了下眉頭,聞這味道就知道這杯「冰水」是酒了,他不甚在意地張開嘴,白酒順著舌尖滑入喉嚨,辛辣嗆鼻。

  尚卿玨冷著臉把手裡的酒杯,重重地擱放在桌子上,眼睜睜地看著康程遠把那杯「冰水」送入嘴中。

  她心裡憋著一股火,想發洩卻無從下手,只能拿起酒杯招呼其他人繼續喝酒,一杯、兩杯、三杯……到最後連尚卿玨都不記得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下肚,她只覺頭昏昏腦沉沉,雙腿虛軟,隨時都會鑽到桌子底下趴著。

  尚卿玨剛喝完一杯白酒,杯子都沒放下,她就看見向玉紅婀娜多姿地向她走來,「尚小姐,這杯酒我敬你!」

  「好呀!」尚卿玨雙手撐著桌邊努力站起來,她衝著向玉紅的方向,揚起手說:「乾了!」

  哼,誰怕誰啊!她想很有氣勢地喝了這杯酒,可是她的聲音卻出賣了她,尚卿玨剛說完,腦袋忽然一暈,身體就軟進了一個寬厚的胸膛。

  帶有磁性的溫暖嗓音,拂過她的耳畔,尚卿玨枕在他的懷裡,震動的胸膛發出低沉的聲音:「夠了,向小姐,我的助理喝多了……」

  是康程遠!

  尚卿玨聽到是康程遠的聲音,徹底撤除了防備,任由自己癱軟進他的懷抱,把所有煩惱都拋到腦後,懶懶地依靠著。

  「康律師,這可是我敬你助理的酒,她不喝,我會覺得很沒面子的。」向玉紅的手指慢慢摩挲著酒杯邊緣,她就是要為難這個大膽的小助理。

  康程遠單手摟住懷裡的人,另一隻手拿過尚卿玨桌上的杯子,輕輕與向玉紅碰杯,聲音清冷地說道:「我助理的酒,我代她喝了,並且自罰三杯……」

  「為什麼她的酒你替她喝!」向玉紅不滿地叫囂。

  康程遠垂下眼,看了眼懷裡迷糊的女人,忽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因為她是我的人……」

  後來康程遠還說了些什麼,尚卿玨已經聽不大清楚了,她只是覺得自己的身體一輕,似乎被人抱起來……沒過多久,自己又摔進一個柔軟的墊子上,她腦袋發暈,眼皮也越來越重……

  ***

  一共十一杯酒!康程遠在心裡一直默默地數著,尚卿玨一共為她擋了十一杯白酒,看她雙頰潮紅,眼神迷離,肯定已經喝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剛才向玉紅去敬酒的時候,如果不是他在後面扶住尚卿玨,她早就要趴到桌子底下去了。

  這個沒分寸的小笨蛋!

  康程遠皺著眉低頭看了眼懷裡不安分的女人,她到是睡得挺舒服,像只小花貓似的,在自己懷裡蹭來蹭去。

  尚卿玨都喝暈了,康程遠只能對向慶龍抱歉地表示先離席,他抱著尚卿玨回到預定好的房間,壓抑不住自己心裡的怒火,用力把她扔在床墊上,聽見尚卿玨不滿地嚶嚀兩聲,他這才解氣地哼了哼。

  「痛……」尚卿玨撅著嘴嘟囔。

  「活該!」康程遠老大不爽地衝著床上醉醺醺的女人吼了過去,轉身向洗手間走了進去,沒過一會兒,他手裡多了一條濕涼的毛巾。

  康程遠坐在床上,粗魯地支起尚卿玨的腦袋,將手上的毛巾搭在她的額頭上,語氣依舊冷硬,可眼神卻出賣了他的想法:「明明不能喝酒,還替我擋酒,真是見過傻的,可沒見過像你這麼傻的。」

  她到底是有多在意「助理」的身分?

  康程遠的聲音漸漸變小,他看向尚卿玨的眼神漸漸溫柔,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撫上她的臉,指尖剛剛觸摸到她的肌膚,滾燙的溫度就從指尖傳來,沿著康程遠冰冷的血液,蔓延至他的心底,引起一片漣漪。

  尚卿玨又在發燒,她的臉在發熱,眉頭緊鎖,嘴裡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呢喃些什麼。

  康程遠稍稍湊近想聽個仔細,灼熱的呼吸撲面而來,他的耳垂就離尚卿玨的嘴邊幾毫米的距離,他甚至聽見自己漏跳一拍的心。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尚卿玨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吸引自己,這種魔力讓他抓不住自己對她的感覺,他試圖去排斥她的魔力,排斥掉進情愛的漩渦裡,他殘酷地去對她冷酷,可是到頭來緊張的那個人反倒是自己,他已經被深深吸引得陷進去。

  康程遠無力地笑著,耳邊突然聽到一個虛弱的聲音:「渴……」

  康程遠終於聽清尚卿玨的呢喃,他抬起頭,一眼就對上她撅起的紅唇,嬌艷欲滴,微微翹起,充滿曖昧的誘惑。

  他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才把黏著的目光,從她的紅唇上離開。

  倒了水,康程遠再次坐在床邊,扶起尚卿玨,聲音不再冷冽:「卿玨,喝水了。」

  尚卿玨不舒服地別開頭,她好難受,頭疼欲裂。

  「卿玨……」

  康程遠搖了搖她,尚卿玨微微睜開眼,醉眼朦朧地看了他,無意識地喝了口冰涼的水,喝著喝著,尚卿玨忽然一把推開康程遠,難受地趴在床邊,嘔吐起來……

  康程遠傻眼地看著尚卿玨,自己的西裝毀了,床單毀了,估計這個曖昧的夜也毀了,以後說什麼也不能讓尚卿玨碰酒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7:52

第九章

  金色的陽光照進尚卿玨的眼底,她顫抖著睫毛,掙扎了許久才睜開眼睛。

  窗簾被拉開,玻璃窗前站著個人,陽光籠罩在他的身上,像是鍍了一層金色,有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

  尚卿玨想撐起身子坐起來,卻頭痛欲裂,微微一動就頭暈眼花。

  「呃……」她一開口,嗓音更是嘶啞不堪。

  窗前的那人聽見了身後的聲音,緩緩回過頭,尚卿玨看的不太真切,似乎他皺了下眉,一個箭步衝到自己身邊,聲音掩不住的關切:「頭還疼嗎?需不需要喝水?」

  「康程遠?」尚卿玨敲了敲腦袋,怎麼今天醒來眼睛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又是這個男人。

  她想起來了,這個男人昨晚說她是他的助理來著。

  尚卿玨負氣地推開他,「康總,我不好,非常不好。」

  這丫頭還在生氣?

  康程遠不為所動,冷著臉看她,「不好還喝那麼多酒!」

  「我那不是為了替你分擔嘛。」尚卿玨死鴨子嘴硬地解釋。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康程遠輕哼,「既然身體不舒服,就好好待在酒店裡休息。」

  他抬手看了眼手錶,「我和對方代表律師見面的時間到了,我先走了。」

  對方律師?那不就是段林瑞?

  她聽到段林瑞主動約康程遠見面,心裡放心不下,抬頭問他:「你自己去和他見面?」

  康程遠剛站起來,說道:「向小姐和我一起去。」

  尚卿玨微微蹙眉,半是乞求地看著康程遠,撒嬌道:「程遠,明天我也去好不好?」

  「不好。」康程遠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這個時候知道叫他程遠了?剛才生氣的時候,還一口一個康總呢。

  「你不是身體還沒好?」康程遠從上到下看了看她,尚卿玨即使生病也是有活力的,可是她蒼白的小臉已經說明了她的狀態。

  「我要去,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助理嘛!」尚卿玨跳下床,「既然我是你的助理,理所當然就要跟著你,反正我是助理……」她故意強調了好幾遍,她是助理這個事實。

  其實尚卿玨現在還在氣昨晚上康程遠的話,可是氣歸氣,現在冷靜下來,又覺得康程遠說的沒錯,他又沒主動說過喜歡自己,一切都是她自己太過在意,而且當時那麼多人,他如果主動承認自己是女朋友的話,也會引來不必要的解釋。

  更何況,比起被稱為助理更讓人生氣的事,是他居然要和向玉紅那女人一起去和段林瑞見面,孤男寡女,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亂七八糟的事。

  康程遠看出她的心思,忍俊不禁,這丫頭……

  「其實,卿玨,我昨晚……」

  正在這時,門外有人敲了敲門,「康律師,你在裡面嗎?」

  尚卿玨聽到向玉紅的聲音,皺起眉頭,「反正我不管,我一定要去!」

  他們想孤男寡女一起出去,她是不會同意的,即使現在她沒有結果,她也不會給其他任何女人接近康程遠的機會。

  一旁的康程遠早就看出尚卿玨的心思,把她一個人放在酒店他也不放心,只好點頭答應下來。

  康程遠打開門,向玉紅看到他一臉憔悴,身上還穿著昨夜的西服,心裡明白個大概,他應該照顧尚卿玨一晚上,也不知道那丫頭有什麼好的,居然能虜獲康大律師的心,雖心裡不服氣,但也只能把愛慕隱藏在心裡。

  段林瑞把約會的地點定在一個優雅的私人會所,酒店到私人會所的距離不是很遠,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

  三個人站在私人會所的大門前,康程遠說:「段林瑞說在二樓,接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由我來周旋。」

  「程遠,我都聽你的。」雖然還在為昨晚的事生氣,但是向玉紅還是滿口答應下來,她身為原告代表,還是希望盡快解決這個案子。

  康程遠不放心地看了眼尚卿玨,「記住我的話了?」

  「記住了……我不會主動和段林瑞說話的。」尚卿玨訕訕地回答,只怕段林瑞會主動和她說話……

  ***

  康程遠等三人剛推開二樓包廂的大門,就看見段林瑞氣定神閒地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段林瑞聽見有人進來,懶洋洋地抬頭看了眼,誰知他的眼睛越睜越大,倏地一下站起來,大步向前,卻繞過了康程遠,直愣愣地站到尚卿玨的面前。

  「卿玨,你怎麼在這裡?」

  尚卿玨無語地撇撇嘴,看吧看吧,有些事真的是想什麼就來什麼。

  此時,尚卿玨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無語地看著段林瑞,心中大罵:段林瑞你這個笨蛋!

  「你們認識?」康程遠的目光,瞬間就冷了下來,這個場景是他意外之外的事。

  段林瑞這才注意到尚卿玨的臉似乎有些扭曲,康程遠的目光更是冷到冰點,他在心中斟酌了下,點點頭,「我和卿玨在法國認識的……」

  他暗自遞給尚卿玨一個眼神,那意思是說:這是怎麼回事啊?

  尚卿玨看到了,白了他一眼,尷尬地打著哈哈:「是啊,沒想到這個段林瑞就是我在法國認識的段林瑞哦,哈……哈哈……我以為只是同名同姓呢,你們知道,這個名字實在很普通啦,同名的肯定很多。」

  康程遠又怎會不瞭解尚卿玨的性格,看她一臉鬱悶的表情,「那還真是巧呢。」

  「是啦,無巧不成書嘛!」

  尚卿玨的眼神遊移,不敢對視康程遠探究的目光,哎喲,要死了,她又沒做過什麼虧心事,幹嘛那麼心虛啊?她只不過是和段林瑞相親過,兩個人也沒看對眼,就各自散了,也沒再聯繫過啊。段林瑞也是,現在怎樣,一副和她很熟的樣子,天知道,她除了知道他叫什麼,是個律師以外,真的和他不熟啦!

  康程遠見尚卿玨不肯說實話,心裡難免有些怒火,可是現在談正經事要緊,等下再收拾這丫頭好了。

  「呵呵,原來是老相識呢,看來關係匪淺哦?」段林瑞和尚卿玨的眼神交流,向玉紅當然也看見了,她更要添油加醋一番。

  段林瑞看著向玉紅,又看了眼黑臉的康程遠,來了興趣,故意走到尚卿玨面前,「卿玨,好久不見,我們可以聊兩句嗎?」

  「現在哦?」尚卿玨轉頭去看康程遠,「不好吧?現在還是先談公事要緊。」

  不顧尚卿玨的怒視,段林瑞俯下身,在她的耳邊以兩個人的聲音問道:「卿玨,康程遠那小子不知道你的身分是吧?」

  尚卿玨倒抽一口氣,這傢伙果然捏到了她的痛腳,她和康程遠認識那麼久,確實沒有告訴他自己過去的事,可是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小子居然拿這事來威脅她!

  段林瑞對著康程遠笑笑,「康總我可以和卿玨聊兩句嗎?佔用不了幾分鐘的時間,我只是想和卿玨說兩句悄悄話。」

  悄悄話?康程遠微不可察地抬了抬眉毛,他看得出尚卿玨的尷尬,也知道段林瑞的不懷好意,可是聽到這三個字還是讓他渾身不舒服。

  他和尚卿玨有什麼悄悄話要說?他倆真的熟到這種地步了?

  康程遠看都不看段林瑞,冷著臉斬釘截鐵地拒絕:「不可以!」

  款?尚卿玨詫異地抬起頭,他的拒絕好乾脆,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

  這樣的康程遠,她好喜歡!

  吃了鱉的段林瑞不介意地撇撇嘴,似笑非笑地看著尚卿玨,「卿玨,你也拒絕嗎?」

  「我……」尚卿玨左右為難,她一方面擔心段林瑞說出自己的身分,另一方面又擔心康程遠生氣。

  見尚卿玨猶豫不決,康程遠不爽地抓住尚卿玨的胳膊,帶到餐桌前,冷著臉對段林瑞說:「林瑞,有話就大聲說出來,這裡也沒有外人。」

  「只怕有些話,不適合你聽。」段林瑞挑釁地抬抬下巴,坐到了尚卿玨的身旁。

  康程遠淡定地拿起餐布放在大腿上,「以我和卿玨的關係,沒有我不能聽的。」

  段林瑞聽他說的話,又仔細地觀察了康程遠的表情,很淡定,很優雅,可是看向尚卿玨的眼底裡,還是有著不經意流露的深情,心中便了然個大概。

  好個康程遠,夠幸福的,居然能擄獲這丫頭的芳心,看來段林瑞他老對手的春天到了,不過尚卿玨還真的挺適合他的,也只有尚卿玨這笨丫頭沒看懂康程遠的心吧。

  尚卿玨沒有注意到兩個人的暗潮洶湧,忍了半天,她才問,「我們是先吃飯,還是先談事情?」

  康程遠拿起桌子上的菜單,遞給尚卿玨,「卿玨,照最貴的點,我們邊吃邊聊。」反正有人請客,康程遠一臉無賴地看向心痛到翻白眼的段林瑞。

  段林瑞的心在滴血,虛弱無力地點頭,「隨便點,我請客。」

  在法庭上鬥不過康程遠也就罷了,要玩腹黑,他也深諳此道!

  ***

  私人會所裡的私房菜,果然有著妙不可言的味道。

  尚卿玨是個好吃的,見到吃的,就忍不住食指大動。

  席間兩個大男人就案子代表當事人,表達了各自的看法。

  其實段林瑞主動約見康程遠,就帶著被告妥協的誠意,這次會面不過是前期的溝通,被告國強機械設備廠見沒有勝算,只好庭外和解決。

  「程遠,既然我們有庭外和解的意願,我們庭外和解的賠償是否可以降低一點?」段林瑞試圖為自己的當事人爭取最後的權益。

  康程遠淡淡地瞥他一眼,語氣毫無商量:「不可能,這是我們庭外和解的條件。」

  「就降低一點點,打個折,從八百萬降低到五百萬,我們萬事好商量嘛。」

  康程遠太瞭解段林瑞的無賴手段了,他經常和別人談判的時候用這招,可是對他沒用。

  「你以為在市場買菜?」康程遠的語氣森然:「如果你們不同意這個賠償金額,那我們只有法庭上見了。」

  段林瑞最終妥協,又和康程遠協調了賠償的細節,才結束話題。

  工作起來的康程遠總是那麼專注且自信,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康程遠征服自己的不是他的容貌,也不是對女人的細心體貼,更不是冷酷的外表,而是他成熟的內心。

  「想什麼呢?」坐在尚卿玨左手邊的段林瑞,早就注意到她的分神,拿起公用筷子挾起一隻雞腿,放在她的碗裡。

  「卿玨,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雞腿,怎麼才沒多久沒見你,就瘦了呢?」

  尚卿玨趁人不注意,掐了一把段林瑞的大腿,這個傢伙真是很欠扁,搗什麼亂呢!

  段林瑞倒抽一口涼氣,就聽尚卿玨皮笑肉不笑地說:「謝謝你哦。」

  「她最喜歡我做的皮蛋瘦肉粥。」康程遠一臉淡定地糾正段林瑞。

  康程遠拿起餐布擦了擦嘴,剛才尚卿玨和段林瑞的小動作,自然落進自己的眼裡,雖然知道他們兩個人不是在打情罵俏,可是他就是不爽。

  剛才礙於事情沒談完不好發作,現在他只覺得自己內心的那團小火苗,又開始燃燒了,不僅漸漸燃燒了他的心,也侵蝕著他的理智,如果再待下去,他肯定會一把抓過尚卿玨,狠狠地咬住她的嘴。

  康程遠突然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其他三人被他嚇得一愣,一起抬頭看他。

  「林瑞,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初步協定,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向小姐全權負責了,我們還有急事,先走一步了。」

  啥?這是要幹什麼?

  尚卿玨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康程遠抓起手往外拖,她看到段林瑞調侃的眼神,耳邊聽見向玉紅尖叫的質問聲:「程遠,你這是要去哪啊?程遠……」

  直到向玉紅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尚卿玨也被康程遠推進了車裡,冷著臉命令道:「繫上安全帶!」

  「啥?呃……」尚卿玨還有些懵懵懂懂的,剛才吃飯吃好好的,怎麼就被拉上車了,她正發著呆呢,康程遠就湊過來親自為她繫好安全帶。

  男性的氣息忽然衝進自己的鼻息間,柔軟的髮絲滑過她的臉龐,康程遠的臉倏然放大,只要她稍稍撅起嘴,就可以碰觸到他的臉頰。

  尚卿玨的呼吸有些紊亂,過了許久才忍住偷親康程遠的衝動。

  她不知,康程遠比她還要煎熬,他只不過是下意識去為尚卿玨系安全帶,可是突然的靠近卻讓他短暫的失神,手上動作也緩慢下來,他能聽見尚卿玨的呼吸,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耳垂上,燒紅了他的臉,燒進了他的心。

  他的心神從段林瑞出現開始,就不太安寧,憑著內心的怒火拉起尚卿玨就走,直到此刻,他因為這麼近距離地與尚卿玨的呼吸糾纏在一起,心神又開始蕩漾起來。

  他的頭下意識地偏向一邊,他的目光正落在尚卿玨翹起的紅唇,喉嚨一滾,腦袋一熱,他不加思考地印在上面。

  「呃……」尚卿玨詫異地驚呼,來不及反應便被吞噬進康程遠溫柔的吻中,他靈活的舌尖挑起她的貝齒,裹住她的粉舌用力一吸,「啵」的一聲香吻。

  因為剛才那一吻,康程遠的心情稍稍恢復,他忍不住又咬了一口尚卿玨的紅唇,嘴上還留著她嘴裡的甘甜,命令似的語氣,對她說:「以後離段林瑞遠點。」

  尚卿玨還沒從剛才那個吻中回過神來,康程遠就來了這麼一句,她想明白後,歪過頭就開始朝著窗外傻笑,「呵呵……」

  「你笑什麼?」康程遠被她笑得心裡沒了底……尚卿玨怒極反笑?

  尚卿玨緩緩回過頭,滿眼笑意盈盈,嘴角翹起曖昧的弧度,「康大律師,你在吃醋哦。」

  尚卿玨笑得東倒西歪,她還沒來得及表白,康程遠就已經和自己一起墜入愛河了嗎?

  然而,尚卿玨笑著笑著卻停了下來,她看著康程遠嚇人的眼神,咽了下口水,弱弱地說:「我只是開個玩笑……」

  「坐好了。」康程遠端坐在駕駛位上,一踩油門,「轟」地一聲,汽車飛奔而去。

  尚卿玨嚇得哇哇大叫,「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康程遠目光一寒,冷冷回答:「回酒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8:33

第十章

  一路無話,回到酒店客房,康程遠就一把摟過尚卿玨,把她抵在房門上,壓低聲音問道:「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

  「誰?」尚卿玨想裝傻,可看到康程遠飛來的眼刀,急忙恍然大悟,「哦,你說的是段林瑞啊?」

  「不然還會有誰?」

  「他啊……」尚卿玨在心裡琢磨著,怎麼既不透露自己的身分,又能撇清和段林瑞的關係呢?

  康程遠見尚卿玨遲疑,不滿地拍她腦袋,「說實話。」

  「哎喲,這樣被你打下去,早晚我會變笨的啦!」尚卿玨舉起拳頭抗議。

  康程遠翻了個白眼,「你現在也不會聰明到哪裡去。」

  「拜託,我智商可是很高的。」

  「不許轉移話題。」康程遠的語氣森冷。

  尚卿玨吐吐舌頭,被發現了。

  「其實我和段林瑞也不熟悉啦,只是那時候在法國,爺爺覺得我年輕老大不小了,也該找個男朋友了,所以就每天給我安排了很多相親……我本來是不願意去的,可是我實在奈何不了那個老小孩,就去了。」

  尚卿玨沒有注意到康程遠的臉色黑了,她繼續自顧自地坦白:「然後忘記是什麼日子,在眾多流水的相親對象裡,認識了段林瑞,說起來我對他的印象還蠻深的。」

  「為什麼獨獨對他的印象深?」康程遠氣得都開始磨牙了。

  尚卿玨想了想,「大概是因為,他是台灣來的緣故,我說過了,我很喜歡台灣的,所以我們當時聊的大多數是些台灣的話題,我很感興趣……」

  漸漸地,尚卿玨發現康程遠沒了聲音,低氣壓從旁邊籠罩過來,她咽了下口水,偷偷斜睨著他,哇咧,他的臉色要不要這麼嚇人?

  她連忙解釋:「可是我們倆當時誰也沒看上誰,後來都沒聯繫過呢……」

  「真的是這樣?」康程遠抬抬眉梢。

  尚瓤玨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下頭,「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

  「那以後不許再見他。」康程遠還是不放心段林瑞那個傢伙。

  「呿……」尚卿玨小聲嘀咕:「你是在吃醋嗎?你會在意嗎?我們不只是同事而已,我只是你的助理嘛……」

  康程遠忍俊不禁,故意逗她,「身為同事,我也可以關心你呀。」

  「你!」康程遠的話讓尚卿玨的心咯瞪一下,抬起頭看著他,「真的只是同事嗎?難道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看我的時候很溫柔,說話的時候總是笑著的,吻我的時候很深情……你告訴我,這些難道都是我的錯覺嗎?」

  尚卿玨越說越激動,捶打在康程遠的胸前,她連篇的埋怨還沒說完,就被康程遠一把堵住她的紅唇。

  尚卿玨還在氣頭上,哪肯就範,故意別開臉,捶打在他的胸前,「放開我,我和你是什麼關係,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嗎?」

  「真是個笨丫頭。」

  康程遠彎下腰,一把扛起尚卿玨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尚卿玨哪肯依,死命地在肩膀上扭動。

  他抬起手掌狠狠地拍了下去,「別動,摔了你,我可不負責任。」

  尚卿玨雖然氣康程遠,但是心裡還是甜蜜的,她死鴨子嘴硬地吼了過去:「康程遠,你想做什麼?我和你本來就是什麼關係也沒有,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怕了你,我是不會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的。」

  「淫威是嗎?」康程遠忽然壞壞地笑了,「到時候我會讓你哭著求饒的。」

  他扛著尚卿玨,不顧她的叫喊,踢開裡間臥室的房門,就想把她扔在床上。

  尚卿玨哪肯乖乖就範,她在被扛進臥室的時候,用力拉住房門,死也不肯放手,「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康程遠似乎感受到尚卿玨的怒意,不得不鬆了手,尚卿玨跳下地,腳下一個不穩,被康卿玨扶住肩膀。

  「你這個笨丫頭,剛才的話是逗你的。」

  尚卿玨哭得梨花帶淚,根本不相信他的話,她任性地摀任耳朵,「反正你現在說什麼,我都不要聽。」

  「那你要怎麼樣才相信,我是愛你的……」

  尚卿玨忽然愣住,連淚水也止住,康程遠剛才說什麼?

  「笨丫頭,難道你還沒看出來,我是愛你的嗎,一定要我說出來,你才相信?」

  尚卿玨回過神來,用手指戳在康程遠的心窩處,一下又一下,「喜歡一個人不是光用嘴說的,實際行動呢?我是個女人,就算喜歡你,也應該矜持一點,總不能讓我一直追著你,倒貼你吧……」

  康程遠再一次故技重施地吻住尚卿玨的嘴,用深深的吸吮傳達著他心底深深的怒意。

  「唔……」本來一直掙扎的尚卿玨,腦袋忽然一片空白,她的舌頭髮麻,就連呼吸都快要窒息,她能感受到康程遠的心意,卻故意說出那些話來刺激他。

  康程遠剛才在車上的時候,就已經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慾望,他用充滿激情的吻包裹著尚卿玨的心,讓她忍不住反客為主地摟住康程遠的脖子,回吻了過去。

  康程遠的主控權徹底被尚卿玨奪走,尚卿玨躲避的舌尖,從她的嘴中糾纏到自己的嘴中,他們的呼吸纏繞,唇齒相依,彼此被對方深深吸引。

  雖然不是第一次接吻,可是尚卿玨覺得自己被康程遠的身體所吸引,她想要的不只這些,還要更多更多。

  她的嘴巴好甜,舌尖是勾人的,在他的嘴中流連,肆意地掠奪他的領地,他也心甘情願被她這樣瘋狂地舔吮著。

  尚卿玨的臉紅紅的,康程遠瞇眼望著她一臉沉醉的模樣,眼神漸漸暗淡下來,他腹下一緊,暗吼一聲,摟過尚卿玨的腰桿,死死地把她抵在兩個牆的夾角之間。

  「卿玨,你真美。」

  尚卿玨挑釁地抬起頭,眸含秋水,說不出的無限風情,她輕輕嬌喘:「那又怎樣?」

  康程遠呼吸一窒,腹內的騷動終於將最後的理智淹沒,他的手不知不覺地覆上她的蓓蕾,用力捏了一下,右手握住尚卿玨的腰肢,將他體下那根早已撐起來的小費篷,來回地摩挲在尚卿玨敏感的私處,讓他感受自己的「熱情」。

  「你想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康程遠低沉的聲音中,有著掩飾不住的慾火。

  他的手早已經不受控制地從尚卿玨的衣領裡鑽了進去.他的舌尖舔過她白皙的脖子,一副饜足的模樣。

  尚卿玨微微吸氣,情不自禁地呻吟:「啊……」

  她想抓住什麼,卻只能攀在康程遠的眉頭,感受著他的瘋狂。

  康程遠扯開尚卿玨的衣領,舌尖順著她的動人的曲線,舔吮著她的肌膚,來到了她的胸前。

  尚卿玨忽然覺得一涼,再一低頭,自己的內衣扣子已經被康程遠打開,乳罩松松垮垮地掛在胸前,露出豐滿圓潤的椒乳。

  她的心底是期待的,她沒有拒絕,康程遠就已經捧起她的左乳,嘴中發出嘖嘖聲響,她敏感的蓓蕾被吸吮著、晴咬著……

  「啊……」她嘴中發出滿足的喟歎,蓓蕾因為康程遠的逗弄變得更加硬挺。

  「啊啊……」尚卿玨仰起脖子,一隻腿抬起來繞著康程遠的腰上,不自覺地摩擦著。

  康程遠分出一隻手將她的雙手抬到頭頂上,以拇指與食指用力捻住一顆蓓蕾,有些粗暴地揉搓著。

  「我……」尚卿玨燥熱得扭動腰肢,她的身體隨著康程遠的動作頻頻發抖,她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受,渾身仿若觸電的一般,有一團慾望順著她的血液燃燒著她,她心底有種渴望正侵蝕著自己……

  康程遠用魅惑地聲音說著:「你說什麼?」

  他壞壞地舔著尚卿玨的乳尖,並不打算放過她每一次的顫抖,「喊我的名字。」

  「呃……程遠。」

  尚卿玨妥協了,她歎息地靠著康程遠,想汲取他身上冰涼的溫度,這樣才可以緩解她心中的燥熱,她的身子微微弓起,彷彿在邀請康程遠去撫摸她的全身。

  康程遠淺笑,命令似的說:「我要你。」

  說著,他不容尚卿玨反對,鬆開桎梏住她的手,抬起尚卿玨的腿,順著她的黑色絲襪一點點撫摸,每撫摸一寸她的肌膚,就會引起尚卿玨一陣陣的輕顫。

  「不……不要……」

  尚卿玨似乎意識到康程遠動作,微微回過神,想要推開他,卻已經為時已晚。

  康程遠一把扯掉她的絲襪,指尖抵著尚卿玨的底褲,霸道而不失溫柔地慢慢摩挲著。

  「真的不要嗎?」康程遠邪惡地笑著,他的手指已經挑開她的底褲,「你看你都濕成什麼樣了!」

  「你……」尚卿玨百口莫辯,臉紅地抬起頭,一口咬住康程遠的嘴角,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她的動作無疑是默認了自己的行為,康程遠得到了鼓勵,徹底喪失了最後一絲理智,衝破最後的防線,伸出手指勾起她的底褲,用食指揉捏住她雙腿間的嬌嫩的紅豆,立即引得尚卿玨一陣抽氣嬌吟。

  「啊……程遠!」

  這是尚卿玨第一次體會這種異樣的感覺,她不自覺瞇著迷濛的雙眸,感覺一陣接著一陣的酥麻爬上全身,她自己都能感覺到,有濕潤的水漬流淌在雙腿間。

  她呻吟的叫喊讓康程遠更加賣力,他用大掌撫摸著尚卿玨最敏感的地帶,花叢中沾滿了濕潤的水漬,他先用拇指按壓著,不斷地畫著圈,又以中指在濕潤的花蕊間成功地擠了進去,頂著花穴不斷往內擠壓。

  尚卿玨此時連呼吸都忘記,只能連連呻吟,麻癢的快意從體下漸漸擴散。

  康程遠的手指在尚卿玨的下體,慢慢鑽進去,越往前,他越能感覺到她緊窒的肉壁夾住她的手指,再往前他就摸到了一層薄膜,這更讓他呼吸不順,連腹下也越來越緊。

  他低沉的聲音在尚卿玨的耳邊響起:「卿玨,幫我。」

  尚卿玨回過神來,急忙去問:「怎麼了?」

  康程遠一手插在尚卿玨的花穴中,慢慢抽插,一手握住她的小手,覆蓋在自己的那根灼熱的硬物之上。

  尚卿玨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他,「這麼燙?」

  她不是十八歲的純情少女,雖然沒有和男人做過這麼親密的事,但是她也知道那根又燙又硬的「大傢伙」代表著什麼。

  「是啊,幫我。」

  康程遠撒嬌地半摟著她,生怕她不依似的,手指下的動作越來越快。

  「啊啊……」尚卿玨求饒地開口:「好啦……我幫……幫你就是,你想讓我怎麼做?」

  康程遠壞壞地在她耳邊咬耳朵:「握住它。」

  「啊?」尚卿玨的聲音有些不情願。

  康程遠眼神一暗,手指用力一頂,尚卿玨倒抽一口涼氣,連連求饒:「好啦好啦,握住它。」

  她咽了下口水,慢慢地解開康程遠的腰帶,拉開他的褲鏈,苦著一張臉,偷偷看了一眼好整以暇地康程遠。

  他冷著臉喝道:「握住。」

  尚卿玨癟癟嘴,壞心眼再一次在心中產生,滿口答應下來:「這是你說的哦,可別後悔。」

  康程遠太熟悉不過尚卿玨這種狡黠的微笑,她每次一露出這種笑容,就會使壞,他不怕挑釁的說:「你想幹嘛?」

  「你等下就知道了。」

  尚卿玨快速度解開可康程遠的褲子,拉起他白色的襯衫,不安分的小手,隔著他的內褲,一把握住康程遠堅硬的昂揚之物,壞笑地用手指在上面摩挲。

  康程遠先是一怔,布料隔著尚卿玨的手,均勻而有力的摩擦在自己的灼熱上,慾火再一次蓄勢待發。

  尚卿玨聽見康程遠低低的呻吟,更是得意,小爪子再一次伸進她的底褲裡,抓起那根滑膩的硬物,力氣加大,速度加快,上下來回地揉搓著。

  康程遠的呼吸紊亂,著了魔似的抓住尚卿玨的臀部,另一隻手也不客氣地在她的花蕊中抽插著。

  「卿玨……」

  他不能停下,也不想尚卿玨停下,可是他再也不能把持住身體內那團熊熊燃燒的慾火。

  康程遠一把拉下自己的底褲,抽出插在尚卿玨體內的手指,扶起昂揚之物,撥開腫脹的蕊瓣,有些迫不及待地擠了進去。

  他早已脹痛難耐的硬物,順著濕潤的花蕊筆直挺入,被尚卿玨嬌嫩的花蕊一寸寸吞噬進去。

  「啊!」尚卿玨用力抓住康程遠的肩膀,十個手指一起陷入他的皮膚裡,「好痛,好痛……」

  她噙著淚花開始求饒:「停下來……程遠……嗚……」

  康程遠隨即停下來,他手忙腳亂地安慰尚卿玨,「對不起,卿玨……是我太心急了。」

  他溫柔地吻去尚卿玨臉頰上的淚水,可是他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額頭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滴。

  「好痛!…停下來……」

  尚卿玨苦著一張臉,想要推開康程遠,卻被康程遠握住自己的手,一寸寸吻在上面。

  「卿玨,相信我,忍耐一下就好,馬上就不會痛了……」

  一滴汗水從康程遠的俊臉上滑落下來,火熱硬物被柔軟濕潤的花穴緊緊夾住,讓他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奔放的慾火在他的身體裡肆意地叫囂。

  他顫抖著摟著尚卿玨的腰肢,慢慢地,又一寸一寸地擠進去,硬物抵在那層障礙的時候,康程遠突然用力一挺,徹底貫穿而入,抵在尚卿玨花蕊的最深處,用力地撞擊。

  突如其來的進攻讓尚卿玨根本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像是要劈開她的身體,一陣痛徹心扉的撕裂感從私處蔓延開來。

  尚卿玨滿臉淚痕地嘶啞著叫喊:「康程遠,你是個混蛋!」

  「好好,我是混蛋,我這個混蛋很愛很愛你……」

  雖是這麼說,康程遠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緊窒的窒息感讓他猶如一匹失控的野馬,在她的體內肆意地馳騁著。

  尚卿玨初嘗歡愛的身體實在太過緊窒,康程遠的硬物被夾得有些疼,腫脹的硬物在濕潤的空間裡持續地抽插、摩擦。

  康程遠俯下身,親吻在尚卿玨噙滿淚水的眼角上,想以此來緩解她的痛楚。

  漸漸地,康程遠聽見尚卿玨低低地呻吟,下體灼熱的也不似剛才那般腫脹,他感受到她緊嫩幽穴慢慢接納了他的身體。

  他的硬物猶如一條火蛇,在尚卿玨的體內肆意遊走,他的慾望被尚卿玨緊窒的幽穴牢牢吸住,他不由得加快攻勢,在她濕潤溫熱的花穴裡抽插的速度越來越快,每一下都用力撞擊在尚卿玨花穴的最深處……

  尚卿玨已經不似剛才那般緊張,她附和著康程遠的動作,扭動著腰肢,她盤攀上他的肩膀,動情地在他耳邊,嬌喘呻吟著:「啊……程遠……啊啊……」

  雖然她努力想跟上他抽插的速度,可是她嬌嫩初開的花穴,已經承受不住這種瘋狂地撞擊,忽然一陣酥麻的痙攣,從花穴的最頂端順著每一個神經蔓延開來……

  尚卿玨忘情地弓起身,仰高小臉,大聲呻吟著:「啊……程遠……來了……」

  康程遠自是能感受到尚卿玨下體的痙攣,尚卿玨緊窒的花穴正激烈地收縮著,花瓣一張一合,將他的亢奮包裹得更緊,就連他也忍不住發出低沉的呻吟。

  他胡亂地吻著尚卿玨的小嘴,溫柔地安慰著她:「呃……卿玨,等我,再堅持一下……」

  康程遠雖是這麼說著,卻沒有停止抽插的動作,反而越來越快,雙手配合著抽插的速度,揉捏著柔軟的酥乳。

  汗濕了康程遠的額頭,打濕了他的襯衫,他的慾望蓄勢待發,灼熱的氣血全部積蓄在頂端,康程遠暗吼一聲,再一次深挺腰桿,勃發的暖流瞬間奔竄而出,灑向溫暖的花徑的盡頭……

  ***

  回到台北後,康程遠就在事務所裡公開了他和尚卿玨的關係,並讓尚卿玨搬進他的別墅裡一

  孟非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在事務所裡好一陣捶胸頓足,他就知道老大對尚卿玨有想法,這兩傢伙去了趟台南就好在一起了。不過孟非也真心地祝福康程遠,這麼多年來老大辛苦工作,也確實需要一個體貼的愛人在他身邊照顧他。

  可是尚卿玨卻不這麼認為,她現在真的好後悔答應康程遠,搬到他的別墅裡住。

  回到台北的一個多月裡,幾乎每天晚上康程遠都要折騰她。

  昨晚又一夜的「激烈運動」,直到尚卿玨連連求饒,康程遠這才放過她。

  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醒來的時候,尚卿玨只覺渾身都快散架似的,沒有一處不痛的,就連張開眼皮都頗費力氣,她想轉個身,胳膊痛,腿痛,火辣的灼熱感讓她呻吟連連。

  「痛……」她的身邊是空的,康程遠不知道去了哪裡。

  「你醒了啊。」康程遠神清氣爽地出現在門口,手裡端著一杯牛奶,「卿玨,來喝杯牛奶。」

  尚卿玨沒好氣地看著康程遠,嬌嗔地說:「好痛哦……」她說話的聲音傭懈中帶著沙啞,都把自己給嚇了一跳。

  康程遠莞爾一笑,完全不介意尚卿玨的白眼,慢慢扶起她,親手餵她喝牛奶。

  絲被滑落,粉紅的「草莓」在她的身上顯現,尚卿玨不好意思地想要去拉住被子,卻被康程遠一把握住小手,壞壞地笑著:「還遮什麼,又不是沒看過?」

  尚卿玨臉紅地低下頭,不出聲地喝著牛奶。

  她很快喝完,把杯子遞給康程遠,「康總,我今天要請假……」

  說著,她就要去搶被子蓋在身上,誰知康程遠卻不打算放過她。

  「我也打算請假。」

  康程遠的手已經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遊走,尚卿玨躲閃不及,雙乳已經被康程遠一把握住。

  她連連求饒:「康總,我真的好累好困哦……」

  「可是我好餓哦……」康程遠也撒嬌起來,

  尚卿玨不耐地翻翻白眼,「你昨晚還沒吃飽嗎?饒了我吧。」

  康程遠見她一臉倦意,又看到她腿間的紅腫,只能忍著衝動,從口袋裡掏出一盒藥膏,「好好好,我心疼你還來不及呢,我先幫你上點藥。」

  他說著就要分開尚卿玨的腿,尚卿玨一怔,害羞地緊閉著不敢分開。

  康程遠笑著說:「你還害羞什麼,我又不是沒看過,摸都摸過了……」

  「流氓!」尚卿玨拿起被子捂著臉,放棄掙扎。

  「是是是,我是流氓……」

  康程遠好笑地抓住她的腳踝,溫柔地分開她的腿,她下體的花蕊紅腫的厲害,一想到昨晚她的熱情,他就忍不住去逗弄一下尚卿玨。

  尚卿玨害羞地抬起腿,清涼的藥膏被康程遠溫柔地塗抹著,灼熱的腫脹感漸漸消失,可是……康程遠的手指越發不安分,他把藥膏塗抹在自己的手上,用手指在花穴外由淺入深地塗抹……

  「程遠!」尚卿玨嬌嗔地叫了一聲。

  尚卿玨覺得自己怎麼以前沒有看清康程遠的本質,他根本就是一頭饑餓的狼,撲上來就不放過她。

  不過,她在這些日子也確實發現了他的變化,以前的康程遠總是皺著眉,臉色陰沉,和別人說話的時候也是冷冷的,可是現在他說話是溫柔的,臉上也多了許多笑容……這些都是她的功勞嗎?

  「看著我做什麼?」康程遠刮了一下尚卿玨的鼻子。

  尚卿玨皺著眉,吐舌頭,「程遠,你現在好像變了很多,是我的原因嗎?」

  康程遠手上的動作一頓,笑意就傳進眼底,「是,都是因為你,讓我現在變得連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他抱起尚卿玨放到自己的腿上,雙手不規矩地纏繞上她的腰間,「以前和美琪在一起的時候,我以為給對方幸福,就必須拚命的工作,可是我拚命地工作了,美琪卻走了,她說,真正相愛的人,需要的是時間,不是金錢……」

  「美琪?」尚卿玨想起來了,就是藍艷玲嘴中的那個女人。

  她一直沒有問康程遠關於美琪的事,因為他說過,那已經是過去式了,她愛他,就必須接受他的過去。

  「對,她是我的初戀。」

  尚卿玨注意到,康程遠再說起美琪的時候,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然後呢?」

  康程遠笑著親了下她的額頭,「我以為你不問,也不在意。」

  「我在意,但是並不會吃醋,我雖然偶爾鬧彆扭,但是還不至於看不懂你的心。」

  「傻丫頭。」康程遠回答:「和美琪分手後,我就把心思全部放在了事業上,這些年來,我的生活裡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因為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和女孩子戀愛,可是直到你這丫頭出現。」

  「我怎麼了?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還不是凶巴巴的。」

  「所以,我在見到你的時候,才會那麼排斥你,我心裡的那把鎖已經鎖了很多年了,可是卻敗在了你這個丫頭的手上。」康程遠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啊,就好像有一種魔力,無論是笑容、個性,還是生氣的樣子,都把我吃得死死的,即使你手中沒有那把鑰匙,我心裡的鎖也因為你,漸漸松落……」

  「康程遠……」尚卿玨聽得戚動,她把頭埋在康程遠的脖頸間,吸了吸鼻子,「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不僅話變多了,連肉麻的話也說得讓人起雞皮疙瘩。」

  「我只是想告訴你,以後我會盡力安排出時間陪你,所以……」

  尚卿玨忽然抬起頭,用手指抵在他的唇邊,「康程遠,你一直說我傻,其實最傻的那個人是你,我知道你已經忘記了美琪,可是美琪的話卻深深地影響你這麼多年……」

  她沒由來地歎了口氣,「其實真正相愛的人,是不必言語的愛,也不一定要朝夕相處,兩個人若真心相愛,只需一個眼神,他們就懂彼此的心啊……」

  尚卿玨另一隻手戳在康程遠的心窩間,「那裡寂寞得太久,冷不防地住進一個人,就害怕她會逃跑嗎?放心吧,就算你沒時間陪著我,只要有愛,無論什麼原因,我都不會離開。」

  「包括你的爺爺?」

  康程遠的話讓尚卿玨倏然抬起頭,怔怔地看著他,「你……都知道了?」

  「早就知道了。」康程遠揉了揉她的頭髮,「前幾日又見到段林瑞,那傢伙告訴我的,他還說……叫我不要告訴你,是他出賣了這個消息給我……」

  「段林瑞!」尚卿玨咬牙切齒,白了康程遠一眼,「你也別得意,你倆是一伙的。」

  「我怎麼和段林瑞是一伙的,我都告訴你事情了,你都沒主動坦白,我也沒介意……」

  尚卿玨一時語塞,默默對著手指,「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瞞著你啦,我爺爺是我爺爺,我是我啊,他不可能左右我的人生,如果他真的愛我,就更應該尊重我的選擇。」

  「你真的那麼有信心?」

  康程遠反問,他也是前幾天才從段林瑞的嘴裡知道,尚卿玨的爺爺居然是法國尚元集團總裁。對於尚卿玨的身分,他沒有太大壓力,只是吃驚,想到尚卿玨沒有主動提起她的家庭,也許是不想給他壓力。

  他當然不介意,他也有信心能讓尚卿玨的爺爺滿意他,可是這丫頭有沒有信心去面對尚老爺子呢?

  「我當然有信心了,不然我也不會為了和他對抗,離家出走來到台灣了。」

  「好,我也對你有信心。」康程遠抱著尚卿玨走進浴室,惹得尚卿玨一陣哇哇直叫:「康程遠,大白天的就進浴室,會不會不合適?」

  「你想多了,我只是給你洗個澡,帶你去個地方。」

  尚卿玨在康程遠的調侃中,哈哈大笑……

  ***

  太陽剛下山,夕陽的餘暉暖暖地籠罩著一對踏上這片土地的男女。

  康程遠把車開出台北,來到一個小鎮上。

  尚卿玨下了車,看著眼前的景象,簡直無法用語書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她張大了漂亮的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四周。

  「好多花。」鎮上漫山遍野開滿了各色的野花,風一吹,野花迎風招展。

  康程遠把車子停好,彎下腰順手從腳邊摘下一朵粉色的花瓣,走到尚卿玨身邊,插在她的發間。

  「起初這裡並沒有那麼多花,村落裡的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剩下的老年人留守在這裡。突然有一天,一個年輕人帶來一顆種子送給這裡的老人,老人把種子種在田野間,他們就在照顧這些花草中度過了晚年,漸漸地,越來越多的花草被這裡的老人種下,因此這裡就被人們叫成了花村。」

  像是回憶起什麼,康程遠的眼神忽然溫柔了下來,「後來花村有了遊客,也有了來這裡做義工的人。大學的時候,我就加入了花村的義工隊,這些年即使工作再忙,每年我也會抽出時間來這裡看望這些老人。」他的話和他的眼神,都好溫柔。

  一個男人從來不外露他脆弱的情感,一旦讓心細如塵的女人發現他的美好,就會徹底征服她的心扉,駐紮下來,永不磨滅。

  她果然沒有愛錯,這樣的一個男人,值得她去愛,去呵護。

  「每個人都有他的責任和義務,對於家庭、老人,甚至愛情,都必須有始有終,不要輕易放棄,相信我,我一定也可以……」

  她不經意地抬起頭,正對上康程遠望過來的眼神,兩人一站一蹲,溫柔的眼神在空中交會,此刻不需要什麼語言,什麼曖昧的氣氛,只這一個眼神交流,他們就能看透了彼此的內心,他們在一步之遙,卻惺惺相惜,他們在漸漸靠近……

  「哦,程遠仔啊,你又來了啊!」

  「熊家阿嬤,您不歡迎我哦。」

  康程遠立即跳開尚卿玨的身旁,去扶那位蹣跚而來的老奶奶。

  尚卿玨驚訝地看著那位滿頭白髮、拄著拐杖的老奶奶,她站起來,也乖巧地喊了聲:「熊家阿嬤。」

  熊家阿媽懶洋洋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尚卿玨,不大高興地撇了撇嘴,「程遠仔啊,她是誰啦?」

  康程遠笑著攬過尚卿玨的肩膀,「這是我女朋友,尚卿玨……」

  「哦呀,我說你小子怎麼這麼久不見,原來你有女朋友了,就忘記阿嬤我了是吧。」熊家阿嬤上下打量著尚卿玨。

  尚卿玨揚起甜美地笑容,禮貌地對著老奶奶鞠了一躬,「熊家阿嬤,您好,我是卿玨。」

  康程遠對孩子氣十足的熊家阿嬤沒轍,「我怎麼會不想您,您看我一有女朋友,就帶她來見您啦。」

  熊家阿媽笑吟吟地抓住尚卿玨的手,「尚小姐,你真漂亮,也很有眼光,我跟你講哦,程遠仔很有愛心的啦,你和他在一起,絕對會幸福的!」

  「阿嬤。」康程遠笑著說:「你把我誇得也太好了。」

  本來康程遠準備在花村停留一下,就開車回去,但執拗不過熊家阿嬤的熱情挽留,只好與尚卿玨打個商量,在花村住一晚上。

  吃過晚飯,尚卿玨和康程遠坐在熊家阿嬤家的房頂上,坐在一起看星星,此時的情境好極了,他們一時間沒有開口說話,都不忍打破這一刻的美好。

  尚卿玨靠在康程遠的肩頭,有風吹來,她的發纏繞在他的指尖上。

  「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康程遠輕輕一點頭,「卿玨,你爺爺來了,明天早上的飛機抵達台北。」

  「你怎麼知道?」尚卿玨微微皺起眉頭。

  「來花村之前,我接到他的電話。」

  「沒想到爺爺這麼快就找來了。」

  怪不得康程遠帶她來這裡,就是說他別有用心,這一整天說的話也是怪怪的。

  尚卿玨終於瞭解康程遠帶她來這裡的用意,他把她介紹給他最重要的人,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看到康程遠眼底的幸福,她的心也都是滿滿的。

  「程遠,下午的時候,我忘記告訴阿嬤一句話……」

  「什麼話?」康程遠去看她。

  「我想告訴她,請她放心,我愛眼前這個叫康程遠的男人一輩子,不離不棄,至死不渝……」

  尚卿玨的話不僅是說給熊家阿嬤聽,也是對康程遠一輩子不變的承諾。

  康程遠笑著回看她,緩緩低下頭,把所有的愛意化成一個吻,印在她的紅唇上,一切盡在不言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15 08:18:54

尾聲

  和尚老爺子約定的地點,就約在康程遠的辦公室裡。

  好在今天是周末,員工都休息,尚卿玨和康程遠手牽手出現的時候,孟非已經安排尚老爺子坐在會議室裡。

  「尚老,讓您久等了。」康程遠拉著尚卿玨的手站到尚元的面前,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紹:「我是康程遠。」

  尚老爺子坐在沙發上,看到他倆出現,就冷著臉發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啦,爺爺。」尚卿玨不滿地撅著嘴。

  尚老爺子不去看她,「我沒有在問你,我是問這小子。」

  他拄著拐杖敲了一下地,滿眼挑剔地眼前的康程遠,「你就是康程遠,一個小小的律師?」

  「是。」康程遠緊緊握住尚卿玨的小手,安撫地看著尚卿玨,向對面的尚元鞠了一躬,「尚老,我是一名律師,我想尚老也不會因為我是一個律師,就會拒絕我和卿玨交往。」

  「小子你很能說善道。」尚元冷哼一聲,「別以為耍耍嘴皮子,我就可以把自己最心愛的孫女交給你,我確實不至於老頑固到那麼看重門第,但是我不妨告訴你,我將來退休,卿玨是要接任集團總裁的,你認為你們之間有未來嗎?」

  「尚老,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們的未來就在我們自己的手中,無論將來卿玨會成為什麼人,都不會阻礙我愛卿玨的心,請您給我一次機會。」

  「你們認識才多久,就說愛這個字,年輕人不要把愛說得那麼簡單和隨便。」尚老爺子的態度有著輕蔑。

  尚卿玨就知道會這樣,爺爺一定是故意來搗亂的,她想掙脫康程遠的手去質問爺爺,卻被康程遠死死地拉住。

  康程遠的神色淡定,「我和卿玨認識確實沒多久,但是她已經駐紮在我的心裡,這並不是時間和金錢能衡量的……」

  康程遠說話的時候暖暖的,讓情緒不穩的尚卿玨忽然就冷靜了下來。

  「年輕人,愛不是只是說說就可以的。」

  「確實,相愛並不是一句話就可以的,所以為了卿玨,我可以拋棄一切……」

  康程遠歪過頭與尚卿玨深情對望,「那些與卿玨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尚元還是忍不住潑冷水,「年輕人,你會為了卿玨放棄一切是嗎?包括你的工作,甚至離開台灣去法國嗎?」

  康程遠用力點著頭,「可以。」

  「年輕人,離開了台灣去到法國,你就會什麼也沒有,甚至會被人說你吃軟飯,你都不介意嗎?卿玨早晚還會接手尚元集團的生意的……」

  「爺爺,你夠了!」尚卿玨忽然喊出來:「為什麼要這麼咄咄逼人,你以為只有程遠會為了我付出,我就不會放棄尚元的繼承權嗎?」

  「卿玨……」康程遠忽然打斷尚卿玨的話:「你難道不想養我嗎?」

  「我……」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你不介意嗎?」

  「我介意……」康程遠低頭吻了下尚卿玨的額頭,「我介意你不愛我……」

  忽然,康程遠跪在了她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的絨盒子。

  尚卿玨吃驚地看著他,愣在了原地,這是……他這是……

  康程遠慢慢打開戒指的紅盒子,掏出裡面的戒指舉在尚卿玨的面前,溫柔地看著她,認真地說道:「卿玨,我可以為了你捨棄我所有的一切,不需要太多原因,只要我們心中有愛就足夠了,所以我這輩子都賴定你了,今天我跪在你面前,是想向你求得一份丈夫的職業……」

  丈夫的職業?聽到這四個字,尚卿玨瞪大了眼睛。

  「這份職業是尚卿玨的丈夫,合約為一輩子,工作的要求就是愛你一生一世,不要任何薪水,只求包吃暖床……」

  尚卿玨瞪大了的眼睛裡已經積滿了淚水,隨時都有決堤的可能。

  康程遠什麼時候去買的戒指?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她也太感動了……

  「程遠……」她的聲音開始哽咽。

  尚卿玨剛喊出他的名字,淚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請接受我的應聘請求,讓我用一輩子來向所有人證明,我有多愛你,卿玨!」

  就連站在一旁被當成背景的孟非,也冷靜不下去了,「卿玨,還等什麼?快答應他!」

  「好!」

  站在他們身後的尚元也湊過腦袋來,堆滿皺紋的臉上開心地笑著:「卿玨啊,康程遠這小子不錯,居然能經受我這麼犀和的言語,還是不卑不亢……這個小子我喜歡,快答應他吧,爺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為你們準備一場盛大的婚禮了。」

  尚卿玨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笑著露出牙齒:「爺爺,著急什麼,應聘工作不是都有試用期嗎?先試用三個月,若有違背愛的誓言,隨時辭退他!」

  康程遠抬起尚卿玨的手,將手中的戒指套進她的手指裡,一把抱住尚卿玨瘋狂地吻了下去。

  「為了你,哪怕試用一輩子,我也心甘情願!」

  他要把愛的誓言印在她的嘴上、心中和骨髓裡,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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