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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簡單艾]愛我絕對要癡心[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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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28:39
標題:
[簡單艾]愛我絕對要癡心[全文完]
愛我絕對要癡心
作者:簡單艾
暗戀他十年,嫁給他五年,沒有人會相信她還是個「女孩」吧?
雖然自己已是個世界級的服裝設計師,然而,
在他面前,她卻是個索愛不得的掛名妻子,
必須接受他另有所愛的事實。
但因為實在愛他,她給了自己999次機會,
等他愛上她——每為他設計一套衣服,就代表她對他告白一次,
說一次「我愛你」。
999藏心,藏著她愛他的心。
他什麼開始注意起她、關心起她了?
那樣的吻是偶發的情慾,
還是代表了他已喜歡上她、接受了她是他妻子的身分?
享受著這樣甜蜜接觸之餘,她還是不免要懷疑。
而事實的真相是……
看來,該是埋葬真心的時候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28:59
楔子
五星級的商務套房中鋪著厚厚的吸音地毯,色調柔和的璧布,搭配著暈黃的燈光與極具品味的家具擺設;然而這麼溫暖舒適的環境,此刻卻籠罩著一股令人顫慄的低氣壓。
兩張典雅的單人座沙發上此時正對坐著兩個人。
男人的雙手隨意地擺在沙發扶手上,修長的雙退往前伸直,在腳踝處交迭。
一切看起來是這麼的悠哉隨意,但自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暴戾之氣卻是令人不寒而慄。
男人好看的薄唇此刻正緊緊地抿著,濃黑的眉蹙攏著,更別說當他俊逸的臉龐上那雙怒氣騰騰的雙眸盯著人看的時候,是多麼地令人害怕了。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眼前這個男人快要氣瘋了。
此時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女人,一個纖細柔美的女人。
白淨美麗的臉蛋,精緻柔美的五官,渾然天成的優雅氣質,活生生就是一名用水做出來的美人。
她的頭微微地垂著,靠攏的雙退側擺著,白嫩的手平貼在退上,完全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等著,等著眼前的男人開口。
屬於她的一切一切,看起來是這麼的美好。
「我再問妳一次,妳給我想清楚了再回答。」男人終於開口了,語氣夾冰帶棍的。
女人一聽,連忙抬起頭來望向他,水汪汪的眼裡滿是溫柔。
「我要妳拒絕這門婚事。」男子怒望著她。她的眼神越是溫柔,他心中的怒火就越熾烈。
女人愣愣地看著他,彷彿他說的是外星語,她一句都聽不懂。
沉默了大約一分鐘,她輕輕地搖著頭說:「不,我要嫁給你。」她語氣堅定,彷彿是在立下誓言般,那樣的認真,那樣的真誠。
「妳……」男人氣得站了起來。「為什麼要嫁給我?天下的男人這麼多,為什麼偏偏是我?」他的咆哮聲讓整間套房隱隱震動。
女人有些驚慌的看著他,清亮的眼中蓄著一層薄霧。「我……我想幫你。」
「幫我?幫我什麼?真想幫我的話,就退了這門婚事。」
「就算我退了這門婚事,伯母還是會為你另外找人選的。」她垂下眼眸,心中泛起微微的疼。「我真的是想幫你,沒有任何目的。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幹涉你的生活,也不會造成你的負擔,更不會過問你與施小姐的事情,我只是想讓你做你喜歡的事,讓你愛你想愛的人而已。」她眨動著眼睫,努力地想化去眼中的水氣。
「這算什麼?」男人氣得用力揮了一下手。「一個年輕貌美的女人願意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甚至已經心有所屬的男人,只為了讓男人過自己想過的生活,而沒有任何其它目的?妳在騙三歲小孩嗎?」
女人搖著頭,貝齒咬著柔嫩的下唇,猶豫著是否該說出她心中真正的理由。
「回去,回去退掉這門婚事。」男人雙眸中燃著熊熊怒火。「妳編的這些個理由,留著騙其它男人吧。」
「我沒有。」女人委屈的說著:「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這樣想的。」
「為什麼?」男人來到她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那審視般的嚴厲冷光,幾乎將人射穿。
女人仰頭看著他,目光真誠,毫不逃避。「因為我愛你。」她還是說出口了,說出了這個深藏了十年的秘密。
「Shit!」男人不留情地罵出口。「愛我?妳認識我多久?見過我幾次面?竟然說愛我?」他轉身往門口走去,顯然認定這件事情不需要再談下去了。
「我不——」她真的愛他啊。
「住口。」他打斷她的話。「要怎樣都隨妳,到時候妳就等著自食惡果,後悔莫及。」
我不會後悔的。女人在心中說著,唇邊掛著一抹苦笑。她知道往後的日子她一定會傷心,但她絕對不會後悔。
「還有,」他站在門口,突然回過頭來。「永遠不要說愛我,因為妳根本不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29:34
第一章
鬧鐘還沒響,藍茵就已經睜開眼了。
水亮的眼眸瞄了鬧鐘一眼,五點五十八分;順手按下了鬧鐘,該起床了。
從床上坐了起來,拿起放在床邊椅子上的晨袍穿上,輕手輕腳地拉開更衣室的門,再推開通向另一間更衣室的門,走了進去。
這間是她和她丈夫的更衣室,十五坪大的空間裡,掛了滿滿的衣服,當然也包括領帶、領帶夾、袖扣、手錶、鞋子等等飾品。
每天一早替丈夫準備好今天要穿的衣服,一直是她五年來的工作,也是唯一一件她可以為他做、而他也願意接受的工作。
因為他相信她的專業。
因為,她是頂尖的服裝設計師。
只要是出自她手的東西,絕對是既有品味又時尚;並不是刻意要炫耀什麼,她只是想看他穿著她親手製作的衣服,受到眾人的讚賞。
她只是想要將她能夠提供的所有美好的一切,都為他所擁有而已。
她熟練地在更衣室中穿梭,挑出了冷灰色、剪裁利落的西裝,配上質地上好的淺灰色絲質襯衫與深紫色領帶。
一貫的冷色調,一貫地符合他外在給人的印象——冷酷而精明的企業家。
挑著挑著,她臉色突然一變,連忙騰出一隻手緊緊地摀著嘴巴,硬是將咳嗽聲悶在嘴巴裡。
吵醒他了嗎?她不安地望著更衣室的門,睡在這扇門後的他,應該醒了吧?
他一向睌睡,偏偏又淺眠,任何細微的聲音都會將他吵醒;五年來,他們雖然沒有一天同床共枕過,但她就是知道。
她熟知他所有的生活習性,熟知他的喜惡;她瞭解他的一切,比他對自己還要瞭解;但從沒有人知道這一點,除了她自己。
將衣服放好,她趕在下一波咳嗽聲發出前,快步離開更衣室,離開有著屬於他好聞氣味的空間,離開她每天早上都會眷戀的地方。
那裡是唯一她與他最貼近的地方,也是她最喜歡的地方。
當藍茵的腳跨進更衣室的那一刻起,凌澈就已經醒了。
不知道是因為他太淺眠,還是因為對她的腳步聲敏感,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他都能感覺得到,而且能輕易地找出她來。
也許是習慣了。他竟然喜歡聽她在更衣室中穿梭的細微腳步聲,喜歡聽她打開櫥櫃或拉開抽屜時那刻意放輕的音量,喜歡聽她在不小心弄出比較大的音量時不安的驚喘。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些聲音,竟然讓他覺得平靜,覺得胸口發暖,覺得似乎有一種陌生的情緒一直在他心中發酵,但最後,他總是選擇忽視它。
五年了吧!和她結婚到現在,竟然已經五年了。
沒想到五年來他們竟然可以和平相處,生活得像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陌生人?
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竟然完完全全遵守婚前對他的承諾──不干涉、不造成負擔、不過問私事、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愛他自己想愛的人。
只是,他們的約定後來多了一條,絕對不讓緋聞上報,不讓對方難堪。
他根本跟一個單身漢沒什麼兩樣,只不過身份證的配偶欄上多了個名字而已。
不可否認的,她是一個美麗又獨立自主的女人。
設計的才華讓她充滿了自信,卻不高傲;她還是和五年前他見到的她一樣,溫柔、端莊、美麗。
這樣美好的她,當初為什麼執意要嫁給他?以她的條件,多的是排隊等著娶她的青年才俊與年輕有為的企業家。
因為在一些不得不兩人一起出席的場合中,他親眼目睹過太多追求者的愛戀目光。
為什麼?一直到現在他還是想不通,也看不出她這樣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難道……真的是因為愛他?她當初對他說過的那個理由?
凌澈清冷的眸光一冷。他今天是怎麼了?昏頭了嗎?怎麼會想起這件事來,而且他的心竟然興起了些微波動?
正想翻身坐起,從更衣室中傳來的悶咳聲讓他的眉頭一緊。
入秋了吧?她的身體很敏感,每到季節變換就會感冒;而堅強的她從不會讓外人知道她身體不適,還是照樣工作,照樣微笑,照樣當作沒有感冒這回事,除非忍不住咳出聲音來。
而這外人,當然也包括他。
他從來不知道,她將他定位在什麼位置。同居人?室友?還是有名無實的丈夫?
他承認他從來沒有盡過做丈夫的義務,也從來沒有跟她好好的說過話或吃過一頓飯,他根本一點都不瞭解她;他對她的認知就跟外界一樣,一個美麗又有才華的設計師。
很糟糕的丈夫,很惡劣的情人,很過分的朋友;更慘的是,他竟然連這些稱謂都沾不上邊,因為他從來不曾關心過她。
煩躁地站起來,他唇邊揚起一抹冷酷的微笑。今天的他,真的是想太多了。
走進浴室梳洗後,他換上了她為他準備好的衣服,果然襯托出他冷傲不凡的氣質。
離開房間,準備下樓用早餐,在經過她的房門口時,又聽見了她的悶咳聲,他跨出的腳步稍微停頓了下,然後又繼續前行下樓。
藍茵在房間深吸了幾口氣,確定咳嗽的症狀已經舒緩一些之後,才開門下樓。
「早。」一如往常地,她向凌澈道聲早,然後拿起劉媽為她準備好的早餐,準備上班去。
「你慢用,再見。」她的口吻仍一如往常的客氣有禮,不過聲音卻透出些微沙啞。
「感冒了?」他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訝異於今天的他竟然會關心她,藍茵的唇邊揚起淡淡的微笑。「老毛病了。」
他看著她,冷漠的眼中映著她的身影。
今天的她穿得很休閒,兩件式淡粉色的針織衫,合身的小喇叭牛仔褲,深藍色的緞面高跟鞋,裝扮簡單,卻無損於她的美,反而讓她看起來更年輕。
見他只是看著她卻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藍茵斂下眸,掩去心中的失落,優雅的微微一笑。「那我上班去了。」
她就是這樣,因為太瞭解他了,總是在他覺得為難之前,先一步結束掉整件事情。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凌澈的黑眸閃過一絲猶豫。
他剛才似乎看見了她眼底那抹淡淡的哀愁。只是,可能嗎?
藍茵一走進住家附近的咖啡館,裡頭的店員已經自動幫她煮起咖啡了。
「小姐,你的中杯拿鐵不加糖。」店員有默契的將咖啡遞給藍茵。
「謝謝。」藍茵微笑接過,付了錢準備離開。
「小姐今天看起來特別年輕喔。」店員真心讚美著,又贏得藍茵的微笑。
「謝謝。」她朝店員點個頭,離開咖啡館來到十字路口。
是因為她今天不同於以往的輕鬆打扮,所以凌澈剛才才會多看了她一眼嗎?
他心裡所想的,是她今天穿這樣去上班適合嗎?還是覺得今天的她特別年輕?
紅燈亮了,她站在十字路口等著,拿著咖啡的手抬了下,手指上的鑽石戒指閃了閃,照上她的眼。
視線一垂,她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忍不住伸了右手摸了摸,思緒不覺飄遠。
這戒指,是五年前她為自己挑選的結婚戒指;甚至連婚紗、喜餅、飯店、宴客的名單,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決定的,凌澈只是付錢而已。
這是當然的。當年被逼著結婚的凌澈,婚禮當天有出席就已經給足她面子了,其它的她都可以不計較、不要求。
這款戒指與凌澈的同款式,是一組對戒,是她喜歡的樣式,雖然凌澈在喜宴結束後就將戒指給丟了,但她還是堅持戴著,即使有時候因為身上的穿著需要變更配帶飾品,她仍是堅持不取下來。
因為她對自己發過誓,取下戒指的那一天,必定是他們離婚的時候。
而且,再怎麼說,這戒指也是當初凌澈親手為她戴上的,一直到今天,她仍然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為她戴戒指時,那修長手指的觸感與暖度。
所有一切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記得,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她不行。
綠燈亮了,藍茵挺起背脊向前走去,沒有注意到停在斑馬線前的高級轎車中那雙炯亮的黑眸。
她剛才在想什麼?
在藍茵摸著手上的戒指發呆時,正好被路過要去上班的凌澈看見了。
她那半垂的眼眸、深思的神情與唇畔那抹淡淡的苦笑,突然讓他的胸口悶了起來。
她在想什麼?對這段有名無實、孤立無援的婚姻感到絕望?對他的漠不關心感到失望?還是對她早就應該結束這一切、然後重新開始,而不是這樣繼續拖著而感到後悔?
看著她拿在手上的早餐和咖啡,他才想起──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就不和他一起用早餐了?
她總是拿了早餐就走,總是那麼的匆忙,好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
這樣想起來,以前那個總會在家煮好晚餐,苦苦等著不會回去吃飯的丈夫的她,似乎早已不見蹤影了。
是她已經對他死心,不想再為了他裝扮成賢妻良母的樣子討他歡心,還是已經看透這是一段錯誤的婚姻?
看著她抬頭挺胸,毫不遲疑地從他眼前邁步前進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開始感到心慌與不安。
他冷酷的眼神閃爍著,一種在腦海中竄起的想法,讓他目光一寒。
他,該不會已經開始注意到她了吧?
一個安安靜靜、固守本分,比朋友關係還不如的她,難道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了嗎?
藍茵一進到辦公室,就用最短的時間解決掉她的早餐。
「藍茵,你這個膽小鬼。」用面紙擦了擦嘴唇,藍茵小聲的罵著自己。
明明有時間、也有機會可以好好坐下來和凌澈一起吃早餐,偏偏她寧願選擇放棄,每天都將早餐帶進公司然後匆匆解決。
為什麼?因為她不敢單獨和凌澈相處太長的時間,即使只是吃個早餐,時間都太長了。
因為她是個膽小鬼。
每次見到他,她的目光就會被他吸引而離不開;到最後,她不得不拿出最強的意志力才能讓自己免除掉花癡般的舉措。
而自從那一次,她貪婪依戀的眼眸被他逮個正著後,她就不再與他一同出現在餐桌上了。
她怕總有一天她會移不開視線,會忍不住向他表白,向他說愛,而這些剛好都是他不需要她給的。
不能說愛他。
五年了,即使已經過了五年,每每想起這件事,她的心就會痛一下。
不能說愛他,這點她很清楚;為了怕自己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她只好想盡辦法與他保持距離。
只要能每天見到他,每天跟他說上一句或兩句話,只要他過得好、過得快樂就好了,所以就算他不愛她,她也已心滿意足了。
「藍茵,早。」同事埃瑪也進公司了,一向染得五顏六色的頭髮,今天卻是一反常態,黑漆抹烏的。
「頭髮怎麼了?」藍茵問著,訝異於一向堅持不染髮就不是美人的觀念的她,今天怎麼了?
「我要改邪歸正從良了。」埃瑪摸著自己染回黑色的長發,笑著。
看著埃瑪臉上甜蜜的笑容,藍茵懂了。「你的阿那達喜歡黑髮的女生?」
「他說我的頭髮髮質很好,如果染回黑色,一定非常迷人。」埃瑪的臉頰上飄上兩朵紅雲。
「那他下次是不是要說,你的身材這麼好,穿旗袍一定很美,要你每天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的?」另外一名同事小咪聽到了她們的對話,連忙插了一腳。
「若他真的這麼說,那有什麼不可以。」埃瑪低頭看著自己今天穿的低胸洋裝,認真的想著。
她向來認為美的事物就是要給大家欣賞,所以她總是不吝於展露她的好身材;但如果他真的對她開口,要她的美只屬於他一人,她想她會同意的。
「哇哇哇!」小咪一連哇了三聲。「戀愛中的人就是不一樣,難道人一旦陷入熱戀就得為對方犧牲或改變自己嗎?就樣就不是對方當初喜歡的人了嘛。」
「你不懂。人一旦戀愛或結婚了,誰還能保有當初的自己?」埃瑪理所當然的說。
「誰說沒有?」小咪看向藍茵。「我們的設計總監藍茵小姐不就是了嗎?」她走到藍茵身邊,繞著她東看西看的。「你看,藍茵從我們以前認識到現在,她的穿衣品味、她的裝扮、她的一切,從來都沒有被誰要求或影響過,她還是原來的她,從來沒有變過,人家可是有家室的人耶。」
埃瑪也打量起藍茵來了。「她是個特例。」她下了結論。
「去。」小咪受不了的翻了個白眼,這是什麼論調?
「本來就是嘛。」埃瑪解釋著。「你看,哪有人結婚了,還是一樣的出差,一樣的加班。沒有生小孩就算了,連她先生長什麼樣子我們竟然沒人見過!如果不是你的身份證配偶欄上真的有人佔了位置,大家一定覺得你說你結婚了,只是想趕走那些追求你的人。」
聽著聽著,藍茵笑了,笑得苦澀、笑得哀淒,不過卻沒有人發現。「我會這麼的保有自我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埃瑪與小咪齊聲問,她們想知道秘訣在哪裡,只要不是說要長得像藍茵一樣美就好辦了。
「我的原因是……」藍茵垂下眼眸,掩飾此時真實的心情。「他根本看不到我。」
「什……什麼意思?」埃瑪與小咪愣住了。一個活生生的美人在眼前竟然看不到,那個人是瞎子吧?
「意思就是,他根本不愛我。」
藍茵開車離開公司了。
她常常將車子停放在公司,然後走路回家,一來散散步,二來沉澱一下一整天的心情,三來讓自己晚點到家,縮短一個人在家的時間。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快速奔馳著,很快就下了五股交流道往省道開去。
今天她要到布廠去一趟,去挑下一季服裝的用布,並與布廠的老闆研究開發新的布料與花色。
她是頂尖的服裝設計師,很多事卻都是她自己一手包辦的,因為擁有比別人更敏銳的觀察力與時尚感,大部分的人都跟不上她的腳步,所以她得自己來。
進到布廠停好車,布廠的王老闆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
「王老闆。」藍茵微笑著打招呼,和王老闆合作也好幾年了,他就像是一位親近的長者與好朋友。
「藍茵,開快車可不好喲。」王老闆擔心的說著,從她說要從公司出發到現在才多少時間而已?她人就已經到了。
「沒,剛好路上沒塞車。」藍茵還是一貫的微笑。
「總之,你自己小心點,不能仗著自己的車好就亂來喔。」他一直把她當成女兒般看待。
「遵命。」藍茵調皮的舉起手向他敬個禮,像個撒嬌的女兒。「我們去挑布吧,今天可有得忙咯。你這把老骨頭撐得住嗎?」今天她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要在工廠裡爬上爬下東奔西跑,這也是她今天穿的休閒的原因。
「你可別看不起我,誰先喊累還不知道呢。」這丫頭一忙起公事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那,開始吧。」她從王老闆身後推著他一起快步進工廠。
今天,真的很忙。
藍茵將每一匹工廠生產的布一一檢查、挑選、淘汰、對色、修改圖案花色……等等,每一匹布她都要攤開查看並捲攏收好,等她檢查好這幾十匹新布,並將新設計的花色圖稿跟工廠染色打樣的師傅充分溝通好時,已經是下午了。
「藍茵,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吧?」王老闆舒展一下筋骨,看來真的是老咯。
「王老闆,您先去吃,我還要到倉庫去挑一下適合的布。」藍茵喝了幾口水後,往倉庫的方向走去。
「藍茵啊,布又不會跑掉,吃飯比較重要啦,待會再去看啦。」王老闆在後頭喊著。這丫頭真的是個工作狂。
「您先吃,我去去就來。」藍茵回頭說著,已經晚了,他們從早上工作到現在,一口飯都沒有吃,她可不忍心繼續折騰這位老人家。剩下的事情由她自己來處理就行了。
「倉庫的布太多,千萬要小心喔。」王老闆提醒著,可惜這丫頭已經不見蹤影了。
進了倉庫,藍茵就爬上爬下地仔細尋找著。
她記得之前在倉庫看過一塊布,那是一塊湛藍的底色上繡著金色繡線的歐洲經典花色的布,那種低調的奢華,很適合做成背心,最近天氣要轉涼了,她想要幫凌澈做一件背心。
「奇怪,到底在哪裡呢?」藍茵微蹙起眉頭,今天一早就不適的喉嚨又開始咳起來。
「哈,找到了。」那塊布放在最頂層的架子上,就在她不經意的抬眼時入她眼簾。
好像有點高……她評估了一下高度,四下搜尋著可以墊腳的地方,然後她爬上一層層的架子,往目標靠近。
「拿到了。」藍茵的唇柔柔的笑開了,她伸長的手抓住了布頭,調整了一下位子,好讓自己方便施力將那塊布抽出來。
沒料到她一扯,被扯出的布因為移動了位置,連帶著牽動了壓在上頭的布,一瞬間,放在層架上的布全一起往下掉。
藍茵先是感覺到肩膀被重物用力撞了一下,然後她的身體開始往下墜,無邊的黑暗也同時襲來。
凌澈……
凌澈忽然回頭往會議室門口望去,冷冽的眼眸閃過一絲困惑。
奇怪,他剛才明明聽見有人在呼喚他,而且那呼喚聽起來似乎是藍茵的聲音。
但門口不可能有人。在會議室裡開會的人,除了正在做簡報的經理之外,根本沒有人敢開口或發出任何聲音。
怎麼回事?他半垂下眼眸,為自己所聽到的聲音感到莫名。
難道是她出事了嗎?
這樣的想法剛在腦海中形成,他的胸口竟意外的痛了一下,他濃黑的眉不悅的蹙了起來。
伸手拿出手機,從通訊錄中找出她的名字,馬上按下撥號鍵,然後在通話聲響起前,他馬上掛斷電話。
「請繼續。」他對著正等候要做簡報的經理說。
經理對他點了一下頭,繼續剛才被中斷的報告。
剛才簡報到一半,總裁竟然將頭轉開,看也不看他一眼,嚇得他同時住了口,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說錯話,還是發生了什麼事,讓總裁有這樣的舉動。
其實不只是這位經理嚇了一跳,所有再在場的高階主管也都心驚膽顫的,因為跟凌澈開會是他們最害怕、卻又不得不做的事情。
凌澈以獎賞分明、冷酷無情、英明果斷、手段強硬而聞名於商界;如果你因為他只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年輕人而看輕他的話,那你可能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掛點了。
雖然大家都怕他,但還是願意為他效力;因為他肯給、敢給,絕對不會虧待任何一名有能力的員工,再加上他本身一身讓人佩服的能力,讓他所領導的集團在他接受後的五年內創造出高峰,也因此封住了保守的老一輩的嘴。
總之,凌澈是一位讓人又愛又恨的總裁。
繼續聽著簡報的凌澈卻有點心不在焉,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到,他那握著手機的手,一直沒有方開過。
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專心一點,也為了剛才差點為了處理自己的私事佔用大家的時間而感到懊惱。
他從來不曾這樣失常過,他真的該好好檢討一下自己。
藍茵還沒睜開眼就已感覺到頭與肩膀上的劇痛。
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緩緩的睜開眼,一時之間,她沒有認出所處的環境,所以連眨了好幾下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醒了,醒了,她醒了。」艾瑪的聲音先傳進藍茵耳裡。
「你怎麼樣了?」小咪也圍了過來。「頭痛嗎?想吐嗎?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發生什麼事了?」藍茵的聲音有些沙啞,頭痛得好像有人拿錐子錐她一樣。
「藍茵啊,你在倉庫受傷了,被壓在一推布下,我還差點找不到你,嚇死我了!下次我的倉庫絕對不讓你進去了。」王老闆見她終於醒了,焦急的臉色總算緩和下來。
所以,她現在在醫院?藍茵看了病床與點滴一眼,抱歉的說:「王老闆,對不起。」她看向她的同事。「艾瑪,小咪,你們怎麼也來了?」
「當然是王老闆通知我們的。我們一聽到消息都快暈倒了,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啊!你可是我們的首席設計師耶,少了你的指導,你要我們怎麼活下去啊!」艾瑪誇張地說著。「還好,還認得我們就好,我還擔心你撞到頭會不會失憶呢。」艾瑪拍拍胸口,鬆了一口氣。
「這麼容易失憶就好了。」藍茵喃喃的說。那她應該就不會愛得這麼苦了。
接到消息的人都趕來了,至少了一個人,她此刻最想見,卻也是最不想見的人。
是的,她是個矛盾的人,明明心裡渴望得到他的愛,卻又怕讓他知道她的愛。
只是,在她這麼脆弱的時刻,她心裡其實多麼希望能投入他的懷抱中,讓他好好的擁著,即使只是短短的幾秒鐘也好。真的!只要那樣就好。
可惜……
「藍茵,你怎麼了?」小咪關心的問,她的失神讓小咪擔心了一下。
「我沒事。」藍茵露出溫柔的笑容。「謝謝你們來看我,也很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不過就像你們所看到的,我只是受了點皮肉傷而已。」應該只是這樣吧?應該沒斷手斷腳吧?她可以感覺得到她至少是完整的。
「什麼皮肉傷。」王老闆不認同的搖頭。「你撞到了頭,有輕微的腦震盪,醫生說要住院觀察兩三天,看看有沒有腦出血才行。」此時進門的是一位戴著金邊眼鏡、斯文秀氣的男人。
「姜特助?」藍茵楞了一下。「你怎麼也來了?」
「總裁有事走不開,要我代替他先來一趟。」姜特助走到床邊。「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什麼事都不要做,出院之後再繼續為總裁做牛做馬吧。」
「意思是出院之後得更加為他賣命嗎?」藍茵溫柔的雙眸閃著笑意。
「這可是你說的。」姜特助笑了。「不過,你一向很能揣測上意。」
「姜特助,你聯絡到藍茵的家人了嗎?」這是小咪比較擔心的問題,總不能讓藍茵一個人在醫院裡沒有人照顧吧?
「什麼?」藍茵臉色一變,驚慌的看向姜特助。
「我已經撥電話通知劉媽了,你放心。」姜特助對她眨了下眼鏡,要她安心,他並沒有通知凌澈。
她和凌澈之間的關係與問題,姜特助是少數知情的人之一。
「謝謝。」藍茵感激的笑了。她不能照成凌澈的麻煩或負擔,這是她對他的承諾。「已經很晚了,你們先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可是我不放心你一個人。」艾瑪說。「不然今晚我留下來陪你。」
「不用了,藍茵的管家劉媽呆會兒就會趕來了。」姜特助幫藍茵勸說。「再說,藍茵不在,她的工作可是你們兩個人要分擔的,早點回去休息。」
「喔,姜特助,你好沒人性喔。」艾瑪與小咪哇哇叫。
「你們要辛苦嘍,藍茵的工作量一定很多哦。」王老闆對她們非常的同情,卻無能為力。
「喔,王老闆,這些並不是安慰的話好不好。」小咪嘟著嘴說。
「好了,病人要休息了,我送你們回去。」姜特助阻止了他們的哀號,幫藍茵趕人。
「王老闆。」藍茵喊住王老闆。「你倉庫裡有一塊藍底繡金絲圖案的布,改天可以送到辦公室給我嗎?」那可是她去倉庫的目的。
「你受傷時手中抓住的那塊布嗎?」王老闆有印象。「那你該不是為了那塊布而受傷的吧?」
藍茵微微一笑,沒有反駁。「就麻煩你咯。」
「好,沒問題,改天我找人送去。」王老闆搖搖頭,這丫頭每次都是用微笑這一招來收服人心。
「藍茵,我明天再來看你。」艾瑪從門口探進來。
藍茵笑了。「好。謝謝你。」
「他那邊,你再自己跟他說。」姜特助提醒道。「我已經請護理站幫你安排了。」
「謝謝你。」藍茵真心說著,還好有他幫忙。
「都是朋友,別說這些。」姜特助揮揮手。「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
望著閉上的門,藍茵從放在床頭的包包中取出手機。十一點多了?他應該還沒睡吧?還是根本沒有回家?
苦笑了一下,她按下了熟悉的電話號碼……
私人的套房中,一名男子正慵懶的坐在沙發上,而跨坐在他身上的女子,繼續十指在他身上游移撫摸,彷彿急著要除下他的衣服。
凌澈靜靜地坐著,對於女子的熱情,既不拒絕也不主動,只是坐著讓她為所欲為,似乎在觀賞一場春宮戲,炯亮的黑眸透著冷冷的優光,冷靜的不寒一絲情慾。
就在女子熱情的吻著他的唇、扒開他的衣服盡情探索時,他的手機響了。
「別接。」女子按著凌澈的手不讓他接手機,靈活的唇舌在凌澈唇邊熱情的勾引著。
「不行。」凌澈一手輕推開女子,接起了手機。「什麼事?」
什麼事?對,就是這句話,這句話一直以來都是凌澈接藍茵的電話時,所說的第一句話。
什麼事?問的這麼直截了當不拖泥帶水,好像沒有事的話,藍茵絕對不會撥電話給他。
但,這卻是事實,因為藍茵從來就不想依賴他,也儘量將所有麻煩的事自己處理掉。
不過,每次聽到他這樣的問話,藍茵還是覺得很高興,這表示他有將她的電話號碼輸進他的手機裡,所以他知道撥電話的人是她,她至少好事他需要留住電話的名單之一。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出來不曾不接她的電話。
不管他有多忙,或是否正在開重要的會、見重要的客人,只要是她的電話,他就一點接。雖然開頭永遠都是這一句——什麼事?
聽到他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問話,藍茵突然覺得原來自己一點也不堅強。
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準備好了,原本以為這麼多年了,她早已偽裝好自己,沒想到此時一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堅強與勇氣好像在瞬間抽離她的身體,她突然覺得喉頭一緊,心裡悶得發慌,眼裡有著酸酸的痛。
「藍茵?」對方的沉默,讓凌澈鎖起眉頭。
藍茵深呼吸了幾次,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一些。「對不起,工作臨時出了點狀況,我要到南部去出差兩三天」
她說謊了,她很少說謊的,向來她說慌的目的只有一個——不讓他煩心。
藍茵過重的鼻音與虛軟的語氣讓凌澈臉色一沉,她哭了嗎?「怎麼了?」
沒想到被他發現了異樣,也沒想到他會關心她。「沒什麼,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休息幾天就好了。」
果然是感冒了,凌澈心裡想著,早上他已經聽見她的咳嗽聲了。
「我知道了。」凌澈雖然還想多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嗯。」藍茵點了點頭。當凌澈說「我知道了」這句話的時候,就表示他要掛電話了。雖然捨不得掛,她還是毫不猶豫的說了,「再見。」
掛上了電話,藍茵緊握著手機,將它緊緊地壓在胸口。「好痛。」她的心。
噠噠噠,成串的淚滴劃過她白皙的臉龐,印濕了白色床單,也模糊了她的視線。
她好像開口跟他說,我受傷了,可以來看我一下嗎?
她好想開口跟他說,我現在好想你,可以來陪我嗎?
她好想開口跟他說,如果你也能愛我,那該有多好!
是啊,如果你也能愛我……
掛上電話的凌澈,握著電話的手靠著下巴靜靜地思索著,眼神複雜難辨。
「澈?」女子因為他的舉動而愣住了。「你要做什麼?」
凌澈沒有看她,拿起西裝外套往門口走去。「公司還有事要忙。」
「你騙人。」女子臉色一變,原來柔媚的神情已變得犀利。「是她對不對?你要回去陪她了,對不對?」
「不是。」凌澈冷冷的說,不多做任何解釋。
「怎麼不是?我知道剛剛就是她打來的。」女子氣沖沖的走到他面前,攔住他的去路。「她想要做什麼?要把你搶回去嗎?她已經後悔跟你做有名無實的夫妻、想要搶走你了,對不對?」女子因為嫉妒、憤怒而漲紅了臉。
「讓開。」他冰冷的聲音讓人發寒,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澈?」女子嚇得後退一步,然後又像下定決心似的,一把撲進他懷中緊緊摟著他的腰。「澈,離婚吧,你跟她離婚吧。我好怕,好怕總有一天你會被她搶走。你離婚吧。」
凌澈一聽,眼神倏的變得冰冷無比,他冷冷的凝視著她,就像在看陌生人一樣的冷漠。
「呃。」女子被凌澈看得渾身打了個冷顫,不由自主的鬆開了她的手。
凌澈有繼續盯了她幾秒。冷峻的臉龐上風雨欲來;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記住你的身份,別越界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29:57
第二章
今天早晨顯得特別安靜。
凌澈睜開眼看著天花板上的黑色水晶燈。好安靜的早晨,真的讓他覺得不習慣。
沒有他熟悉的開門聲、來來回回的腳步聲與打開櫥櫃的聲音,說真的,一時之間,他還真的有點不習慣。
藍茵不在。
這個認識讓他覺得有些煩躁,心中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他坐了起來,柔軟的絲被滑了下來,露出他精瘦結實的胸膛與健康的膚色。他是個好看的男人,也有著完美比例的身材,加上他身高夠高,穿上西裝時,挺拔俊帥的模樣下部知道迷死多少人。
你簡直比模特兒還要像模特兒,他記得藍茵對他這樣說過。
身為服裝設計師的她,理所當然地,他的服飾全由她一手包辦,當然包括那些她親手設計縫製的西裝。
以前,每每有新的西裝要縫製時,她總是耐心的等他事情都忙完了之後,才來敲他的房門,然後帶著一絲不安與掙扎的語氣問是否可以替他量個身;不過,她有多久沒替他量過身了?
凌澈冷著臉進入更衣室。
藍茵一年會出差幾次,大都是去意大利與法國,只要她出差,他就必須自己挑選衣服穿。
其實也不需要怎麼挑選,只要她不在,他總是照著衣服掛的順序拿來穿,反正每一套他穿起來都很好看,根本不需要擔心。
而藍茵似乎也發現了他這樣的習慣,所以衣架上的前幾套衣服,都是藍茵之前搭配好的,方便她不在的時候,他可以不需要為了穿什麼而傷腦筋。
他打著領帶的手突然停頓下來,原來藍茵默默為他做的事情,想來還真不少。
自從她不與他吃早餐的時候他便發現了,他每一天的早餐都是劉媽依照藍茵給的食譜做的。
他看過藍茵那本手寫食譜,娟秀的字跡寫滿了每天食物的配置,攝取的熱量,營養素,甚至連什麼食材該到哪間店去買,都寫得清清楚楚,而且是三十一天全然不同的早餐。
他不知道她花了多少時間完成這份食譜,從其中的專業程度來看,應該是認真請教過專家了。
為什麼?凌澈眯起眼睛。
為什麼替他做這麼多?他從來沒為她做過什麼事情不是嗎?到底她還默默地為他做了什麼。是他現在還沒有發現的?
「嫁給他,當一個有名無實的凌太太?」凌澈自嘲的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這應該就是她為他做的第一件事吧。
他抿緊唇,不知道現在自己心中的怒氣是針對她?還是針對自己?那個當年非要嫁給他的小女人,他到底對她瞭解多少?
那天,他的情人施珞華要他跟藍茵離婚時,他為什麼會生氣?
當初藍茵要嫁給他時,他不是大發了一頓脾氣,恨不得這樁可笑的婚姻儘早結束嗎?
但是,五年了,他們的婚姻竟然維持了五年,而他連一點要她走得意思都沒有。
結婚初期是為了怕氣死爸媽,所以沒有提離婚;那現在呢?現在是為了什麼還維持著這樣的關係?他發現,他竟然還挺滿意他們現在的關係。
垂下眼眸,他的唇抿得更緊了。
現在不要說離婚了,就連她出個差,他就已經覺得不習慣,甚至覺得有點想她?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開始注意到她了?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開始在意她了?
說沒有這回事時騙人的,不然他最近腦子裡就不會時常出現她的身影來擾亂他的思緒了。
搖了搖頭,他閉下了眼睛,再張開時,又是一雙冷靜至極的眼眸。
拿了西裝外套下了樓,他坐在餐桌上用餐;沒有藍茵道早餐的聲音,他竟然覺得對今天的早餐沒胃口?
放下手中的杯子,他站了起來,「劉媽,太太這幾天到南部出差去了。」
劉媽一聽嚇了一跳,難道先生知道了什麼嗎?「……是。」她猶豫的回答。
「她回來時通知我一聲。」
藍茵所住的豪華別墅中,因為只有她和凌澈兩個人住,所以除了主臥室之外,他們還個別在家中擁有屬於自己的工作室。
一個是工作狂,常常半夜還要跟國外的公司開視訊會議。
一個是知名設計師,雖然她不想、但排得滿滿的工作讓她不得不將有些設計案帶回家趕工。
此時,藍茵在自己的工作室裡,正仔細地在一件西裝口袋的內襯中細細地縫上一顆心型圖案,並在底部加上九百九十的數字。
「九百九十了?」藍茵摸著縫好的數字,心中微微一酸。
已經第九百九十款了,想想還真快。原來她設計的「藏心」系列,已經到了第九百九十款了。
這系列,總共只會推出九百九十九款,這是她當初在設定這系列時,就已經定好的數字,絕對不會再增加。
這系列的設計以西裝為主,但絕對不是只有西裝,還包括了為這系列西服所設計的飾品。
不管衣服或飾品,她都會為它編上一個號碼,而且從此之後此系列的衣服與飾品也都是限量生產,賣完即絕版,不再製作。
每一款的原版衣,一定由她親手裁量縫製,當然也一定是依照凌澈的身材量身訂製。
為什麼會限定九百九十九這個數字?因為這是一個約定,她與自己定下的約定,也是她為自己定下的期限,這是一個秘密,鮮少人知道的秘密。
沒想到這個期限轉眼間就快到了,而她與他之間的情況還是跟以前一樣,完全沒有進展。
她還是不行嗎?看樣子她還是沒有辦法進入他的心,那麼時間到時,就是她還他自由的時候了。
也許從一開始就錯了,但她就是個固執的不願意去承認。
她不願意沒有做任何努力就放棄一直以來她所深愛的男人,一個她愛了十五年的男人,可惜這男人一點都不知道。
愛他,就該放了他。
她知道終有一天她會讓他自由,到時候她只希望自己能夠走得瀟灑,並給予他真心的祝福。
低下頭來,她在鋪好的心形圖案上印上一個吻,「我愛你。」她輕輕地說著,眼中有著化不開的濃情。
此時,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請進。」她將內襯藏好,那是不能表露的秘密。「劉媽,我馬上……」以為是劉媽來催她下樓吃飯了,藍茵笑著抬頭說。
「回來了?」凌澈略微低沉的聲音讓藍茵的心跳漏了一拍。
「凌澈?」藍茵驚訝的眨眨眼,沒料到他會這麼早回家,也沒料到他會來工作室找她。
凌澈靜靜地看著她,一向帶著冷漠的眼神此時好像不再那麼冰冷。
她瘦了,才短短幾天而已就瘦了,而且臉色也變得蒼白。是因為生病嗎?他細細的審視她,搜尋的目光擦查探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他探詢的目光讓藍茵感到莫名的心跳,也因為心虛,所以她垂下了視線,不敢與他對視。
「有事嗎?」她溫柔的笑著,語氣中有著掩藏不住的慌張。
「額頭怎麼了?」凌澈銳利的眼神中,火光一閃。
被他發現了嗎?藍茵的心慌了一下,虧她還花了不少時間塗粉掩蓋,還刻意放下劉海,還是被他看出來了嗎?
「沒什麼,不小心撞到了,你……」藍茵下意識地伸手摸向自己的額頭,卻被他一手抓住。
他溫厚的掌心傳來的熱度,讓她的心跳加速。
他伸出另外一雙手撥開她的劉海,果然看到了她企圖掩蓋的淤青與紅腫。她抬眼望他,剛好看見了他抽緊了下巴的肌肉線條。
他在生氣?因為她受的傷嗎?她高興了一下。
「還痛嗎?」他用手指輕輕滑過紅腫處,藍茵的心因為他的舉動而亂跳了起來。
「已經好多了。」她甜美動人的臉龐上,笑得溫柔。
凌澈的眼神因為她的美而停駐了一下,原來她的笑容能讓人感到安心與溫暖,為什麼他之前沒有發現?
他刻意的調開視線,以平撫心中那股莫名的悸動,「替我縫製的嗎?」他看到了工作桌上的西裝外套。
「嗯。」藍茵點了下頭,想像著這件西裝穿在他身上的樣子。
「星期六之前可以完成嗎?」那是一件藍絲絨外套,他應該馬上就用得著。
「嗯?」她疑惑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這個星期六陪我出席一場拍賣晚會。」凌澈說的是肯定句而非問句,因為他知道,只要是他提出的,她從來不會拒絕。
她懂了。「我可以在之前完成它。」反正只剩下一些收尾的工作,不難得。「幾點?在哪裡?」她好去跟他會合。
「六點半,我讓司機來接你。」
「我可以自己去的,不用麻煩。」以前大都是她去跟他會合的。
「不麻煩。」他拒絕她的提議。「是我請你幫這個忙得,理應由我來接你。」
「可是……」藍茵還想說服他。
「就照我說的。」凌澈攏起眉頭,這女人,就不能不要這麼獨立,偶爾依靠他一下嗎?
「我知道了。」藍茵柔順的點頭。他快要生氣了,所以她不能再拒絕他了。「我會準時準備好的。」
淡淡的笑在他唇畔浮現,不過在她看見之前,他已經轉身往門口走去。「下樓吃飯吧,劉媽已經準備好了。」
「你今天要在家吃飯?」藍茵訝異得睜大眼睛,他們有多久沒有在一起吃晚飯羅勒?
「不可以嗎?」他望向她,眼神閃著有趣的光芒,她那慌張的模樣,就像要跟大野狼一起用餐的小紅帽。
「不,不是。」藍茵搖了搖頭,跟在他身後走了出來,怎麼辦?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走在前面的凌澈突然回過頭,看著她的眼神令人玩味,連一向冷酷的唇線也透出了一點暖度。
「怎麼了?」他注視的眼神讓她感到不自在。
「沒什麼,只是現在才注意到,原來沒穿高跟鞋的你,是這麼的嬌小。」
藍茵一聽,臉蛋一紅,望了眼穿著室內拖鞋的自己。糟糕!剛才跟著他匆忙下樓,她忘記換回高跟鞋了啦!
當凌澈和藍茵步入宴會場的那一刻起,凌澈就後悔了。
其實應該說,當凌澈今晚接到藍茵的那一刻起,他就後悔了。
他很清楚現在會場的人注視著他們時的感受,就像他今晚見到藍茵時的感受是一樣的。
她,實在是太美了,美得令人驚嘆,美得令人屏息。
她的美,他一向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當她細細裝扮起自己時,竟是美得如此令人驚嘆。
今天的她,穿著一件改良式旗袍,黑色綢緞上的紅色牡丹花,襯得她白皙的肌膚更加晶瑩剔透;脖頸上復古的盤扣與頭上簡單又不失品味的發髻,帶出她標準的鵝蛋臉與精緻五官;再加上她澀婉的笑容渾然天成的高雅氣質,要讓人不注意到都難。
她是他的,只能被他一個人欣賞,又那麼短暫的時刻,他想就此回頭帶藍茵離開這裡,隨即被自己這種異常的心態震住了。
他飛揚的劍眉蹙攏了,牽著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握得更緊,他討厭這種感覺,討厭別人盯著藍茵看的感覺。
他握緊的手,讓藍茵感到訝異,忍不住抬頭望了他一眼,只望見他抿著唇的側臉。
今天的他,穿上了她剛完成的九百九十號作品,高貴典雅的藍絲絨與他天生的冷傲氣質很相配。
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果然與她想像中一樣,非常適合,也非常完美。這點她可是從在場女士的眼中得到驗證。
呵,這個名為她丈夫的男人,果然是男人界中的極品。
她很清楚與其他女人知道她是凌澈的太太時,那嫉妒與羨慕的眼神;其實她很想跟她們說,她們要嫉妒與羨慕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唉,她在心中嘆口氣,纖細的身軀悄悄地向他靠近一點點。
只有在出席宴會的時候,她才能夠趁機靠近他一點,理所當然的握著他的手,毫無顧忌地汲取他身上的體溫與沾染上他的氣息。
因為,只要宴會一結束,她就會像灰姑娘一樣,與她的王子形同陌路。
「藍茵?」一名與凌澈一樣有著同樣好看外貌的男子朝他們走來。
「總裁。」藍茵揚唇微笑著。「澈,這是我們公司的司馬總裁。」藍茵為兩人介紹。
「您好,我是凌澈。」凌澈向他伸出手,因為他是藍茵的上司,也因為他是個不簡單的人。
「久仰凌總裁的大名了。」司馬洵伸出手與他交握,好一名氣勢不凡的男子,難怪藍茵會被他擄獲了。「這次的拍賣會有看上什麼標的物嗎?」
「還沒有。」凌澈冷淡的眼眸中閃著精芒。「司馬總裁今晚會出席,應不是只來買東西做公益而已吧。」
「當然。」司馬洵銳利的眼神隱藏得很好。「不過,今晚有件標的物我倒是很想標到它。」
「衝著你是藍茵的上司,不管你要標什麼,我都不會出手。」凌澈唇角微揚,似笑非笑。
「謝謝。」司馬洵也笑了。「我想有些案子也許我們可以合作。」
凌澈點點頭,低頭向藍茵說了幾句話,藍茵微笑地向兩人點頭後,將這空間留給要談公事的兩人。
這才是這種宴會的主要目的,找個名目讓政商名流聚集在一起,然後各憑本事、各取所需。
任何一個有實力有野心的人,絕對不會放棄這樣的聚會,因為今晚談成的案子,往往可以抵過其它十件案子。
這是一個勾心鬥角、手段盡出,你爭我奪的殘酷真實世界的縮小版。
藍茵依著凌澈的要求先去吃點東西,她拿著餐盤選著她喜歡吃的東西。
商界的躁弄手段她不清楚,也不喜歡涉及,而凌澈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每當他要談事情時,總會讓她去跟其他貴婦聊聊或吃點東西打發時間;不過,她自由的時間通常是微乎其微。
「藍茵?!」一名貴婦驚喜地叫聲,讓她的自由時間宣告終止。
藍茵在心中嘆了口氣,放下正往口中送的水果沙拉,露出她一貫的溫柔笑容。「夫人您好,好久不見了。」
從此就聽不見她的聲音了,因為她已經被簇擁到一旁的沙發去了,然後就像時裝發表會的現場一樣,訂單滿天飛。
藍茵優雅的坐著,拿著貴婦淑媛早就替她準備好的紙筆不停的紀錄著,搞得比真正的服裝發表會還要忙。
沒辦法,這些貴婦淑媛可都是金主,每一個都得最不起;要是得罪了哪一個,她的老闆司馬洵可不會輕易饒過她。
好不容易訂單都下完了,她終於逮到機會離開一下,到果汁吧檯上去取杯果汁喝。她快渴死了。
感覺有人接近了她,她一回頭,出現在眼前的豔麗女郎讓她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不過她掩飾得很好。
「藍茵小姐。」美豔女人臉上那雙狐媚的眼睛閃著不懷好意的笑。
「施珞華小姐,您好。」藍茵仍是掛著微笑,不過其中的苦澀只有她自己知道。
「這幾年我的澈勞煩你照顧了。」施珞華更靠近她一步,用著只有兩人聽得見得聲音說著「當年,你為了成全我們,下嫁給凌澈,委屈你了。」
「施小姐誤會了,嫁給凌澈一點都不委屈。」藍茵輕聲說著。她知她的身份,也大概猜到她的目的。
「是嗎?」施珞華眸中閃著妒忌。「這麼多年了,我想你的掩護也夠了,不應該再耽誤你的青春,讓你錯失再嫁人的機會。」
「什麼意思?」藍茵不動聲色的問。
施珞華嬌媚的笑了。「意思說,該是你真正『成全』我們的時候了,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是嗎?」藍茵淡然一笑,不表示意見。
「大家都是明理人,不需要把事情鬧僵了,你們離婚後,贍養費的部分,凌澈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這件事是凌澈要你來跟我說的嗎?」藍茵偷偷握緊的手,汗濕一片。
施珞華心虛地笑了。「我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你知道我們部分彼此的。」這當然是她自己的意思,因為她驚慌的發現凌澈漸漸變了,她說不出來是哪裡不一樣了,總之就是不一樣了。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她還是早早坐上了凌夫人的位置才是。
藍茵因為她的話而鬆了一口氣。果然是施珞華自己的意思。「這是我跟凌澈的事,他若有這個意思,我想他會自己跟我說,不需要外人傳達。」
「你……」施珞華臉色一變。「你的意思是我說謊嗎?」
「不。」藍茵的語調仍是那麼的不溫不火。「我的意思是,我想我和凌澈之間應該還沒有走到那一步。」
施珞華臉上氣得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她好像看到凌澈望向這裡的目光,他發現她們了嗎?「你走著瞧。」她從藍茵身邊擦身而過,故意用力撞了藍茵的肩膀。
「啊。」一陣痛楚立即從藍茵的肩膀上襲來,痛得她驚呼出聲,痛出了眼淚,也痛彎了腰。
好痛!藍茵的右手緊緊按住左肩,她嚴重挫傷未癒的肩膀,今天又再度受傷……
「藍茵?」凌澈的聲音在藍茵耳邊響起,接著她腰部一緊,被有力肩膀懷抱住。「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冷冷地看向施珞華,冰冷的語調嚇了施珞華一大跳。
「我……我陪了一位朋友出席這場宴會,沒想到你也在。」施珞華伸手環上凌澈的另一隻手,嗲聲嗲氣地說「澈,陪我跳支舞吧。」
「你對她做了什麼?」凌澈的臉色冷酷至極。他懷中的女人似乎已經痛得直不起身來。
「哪有做什麼。」施珞華委屈得幾乎落淚。「只不過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肩膀而已,幹嘛裝得一幅受到多大的傷害一樣,藍茵,你未免也太會演戲了吧。」
「藍茵?」凌澈低下頭勾起她的下巴想問清楚。
「我沒事。」藍茵努力擠出一抹微笑,並強迫自己挺直腰桿。她不能讓凌澈知道她的傷,她也不想用苦肉計來奪取他的關心,她不想要這樣。
「你陪施小姐跳支舞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先回去了,抱歉。」她說完話,轉身欲走,急著脫身。
「藍茵。」凌澈手一伸,按住了她的肩膀。「等等。」
「啊!」藍茵忍不住痛叫出聲,雖然趕緊咬著嘴唇,卻仍是痛得腳下一軟。
凌澈見狀,連忙伸手一攬,將軟下的她攬進懷中,當然小心地避開了她的左肩。
他炯亮的黑眸直直盯著她的臉,將她強忍痛苦的表情,還有因疼痛而冒出額際的細汗與隱忍不住地喘息全看進眼裡。
這女人當他是瞎子嗎?真的跟裝的,難道他看不出來嗎?
凌澈懷在藍茵的手臂緊了緊,朝向因發現似乎有異狀而上前詢問的人搖了一下頭,表示沒關係之後,小心地摟著她往私人的休息室走去。
「凌總裁……」施珞華驚訝地喊著,已經有人注意這辦了,她必須謹慎一點,不能與凌澈表現得太過親密。
「回去。」凌澈頭也不回的說,冷情的語調中是不容拒絕的威嚴。
被凌澈摟抱著的藍茵,可以輕易感受到從他身上迸發出的怒氣,因為他那因怒氣而沸騰的體溫,已經灼燙了她的肌膚。
「去哪裡?」藍茵氣息不穩的問。她幾乎是腳不著地被他抱著走的。
「休息室。」簡潔有力的回答。
「我真的沒事,不需要……」藍茵柔軟的嗓音透著一絲心慌。
「你有沒有事由我來判定,不是你。」他的聲音好冷硬,似乎在忍著極大的怒氣。
「你在生氣?」藍茵突然覺得好笑。最近是怎麼了?她怎麼覺得他最近常常在生氣?
凌澈寒怒的看了看她一眼後說。「待會你一會知道我是不是在生氣。」
藍茵的心輕輕地顫了一下,看來等一下的風暴已經是避免不了的了,她得先想想辦法才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30:22
第三章
凌澈雙手環胸倚在關起來的門上,意味著今天她若不給他一個交代,絕對走不出這扇門。
「是你自己來,還是由我動手?」他的聲音乍聽之下是沒有高低起伏的平間,看似風平浪靜,卻讓藍茵的心緊縮了一下。
糟了,這根本是風雨前的寧靜,那即將襲來的風暴,她幾乎已經可以察覺到了,害她在腦海中想的脫身點子,一個也擠不出來。
「要……做什麼。」藍茵站在凌澈面前,笑容有點僵。他沒有坐下,她也不敢坐下。
「脫衣服。」簡潔有力的說明。
藍茵倒怞一口氣,右手不由自主地抓緊領口。「我真的沒事,不需要檢查了。」都什麼時候了,她絕對不會將「脫衣服」這三個字想歪,她只希望不要脫,千萬不要。
「由不得你。」看來是要他親自動手了。
「等等!」藍茵因為他的逼近向後退開一步。「我自己來。」她並沒有想歪,但因為現在她的身體已經為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懷而微微顫抖,若再加上由他親自「幫忙」,她的身體不抖個不停才怪。
只要和他稍微靠近一些,她一會心跳加速;觸碰到他,她一會呼吸急促;若由他來幫她脫衣服,她絕對會倒地不起的。
她纖細顫抖的手指慢慢地,一顆顆地將盤釦解開,一方面因為盤釦不好解,一方面也因為緊張,總之,她光是解開那幾顆釦子一耗去了不少時間,而凌澈卻一聲不吭地由她慢慢來。
她胸前白皙的肌膚因為害羞而染上淡淡的粉色,而她那被黑色蕾絲包覆與托高的,是那麼的美好與誘人。
隨著她釦子的解開,凌澈冷酷的眼眸漸漸泛起火光,渾身的肌肉也隨之越繃越緊,更該死的是他下腹的灼熱讓他體悟到,光是她解釦子的動作竟引起了他的慾望!
他絕對不是縱慾的男人,而且可以說是非常節制與理性的男人,雖然娶藍茵是被逼的,但他卻從不曾碰過她;雖然他在外面有女人,但也只有施珞華一個。
而現在,他竟然被她連挑逗都不算的動作勾起了慾望?
該死的!凌澈在心中咒罵著自己。放開環胸的手,他走上前去動手拉開藍茵的衣服。
兩人的怞氣聲同時響起又同時靜默,也同時沒有了下一步動作。
「Shit!」直到凌澈的怒罵聲毫不留情的傳來。「這是什麼?」他無法置信地看著眼前紅腫的肩膀與幾乎佔去了整個背部的瘀青。
傷成這樣還說沒事?難道她要傷得下不了床才叫有事嗎?
這麼嚴重的瘀傷,是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造成?他甚至不敢動手去觸摸她的背,彷彿只要一不小心,那些瘀青一會滲出血來。
「怎麼受傷的?」凌澈的口吻又冷上了幾分。
被他的灼熱的注視與冰刺的言語雙重攻擊,藍茵不自覺地咬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幫她拉好衣服,用食指抬起她低垂的下巴。「說清楚。」他銳利的眸光緊緊地瞅著她,讓她連要閃躲都找不到地方。
她仍是咬著唇,也許她自己並沒有發覺,當她感到慌亂時,她就會咬著她的唇。
此時她的唇被咬得都快滲血了。
凌澈銳利的眸光中突然閃過一絲心疼,他伸出拇指按向她的唇,就此停在她的唇上不動,藉以阻止她的虐行。
「藍茵。」凌澈輕聲喚了她的名,那清冷的聲音掠過她心頭,讓她的心震顫了下。他下最後通牒了,這點,她很清楚。
「在布廠的倉庫,被掉下的布匹打傷的。」藍茵低著頭說,邊說邊扣回盤扣。
「沒有昏過去?」凌澈注視著她的眼沒有移開過,她說話時越不敢看他,就越有問題。
看來,他比她想像中還要瞭解她。
「有。」她溫柔的聲音果然顯出心虛。
「沒有送醫?」他進逼。
「有。」她的心開始慌了。
「沒有住院?」他再逼。
藍茵驚慌的抬起頭來,卻撞見他複雜難辨的神情。「……有。」她遲疑了好久,終於說出口。
當她說出「有」這個答案時,凌澈反而愣住了。
有住院?是什麼時候?為什麼他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住院的時候是誰照顧她?在她最慌亂痛苦的時候,是誰陪伴著她?
當她在醫院中醒來卻見不到他時,她心中是什麼感受?
凌澈凝眉細思,突然臉色一變,他想到了一件事。「去南部出差的事情是假的?」
「你……想到了。」藍茵喃喃地說著。是啊,這麼精明的他怎麼可能會聯想不到。
凌澈抿緊唇,深吸口氣,壓抑著想要掐死她的衝動。一想到那三四天她都躺在病床上,他的心竟然微微泛疼。
「那晚,是在醫院撥電話給我的?」他仍然記得那晚她說話時過重的鼻音與異常的反應。
藍茵點點頭,沒說話,注視著他的眼帶著一絲困惑。為什麼她沒有聽見他的怒吼?為什麼她好像看到他眼底不輕易見到的溫柔?
「發生這種事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同住在一個屋子裡的陌生人?」凌澈突然覺得對自己感到生氣,他是多麼失敗的丈夫啊!
藍茵優雅的微笑著,眼眶中泛著隱忍的淚光。「我答應過你,絕對不會造成你的負擔的。」五年前,她要和他結婚時,她親口說出的承諾,她不能悔約。
「誰答應過你這種事情的?」凌澈終於吼出口了。「該死的誰要你記住這種事情的!?」他記得她說過這件事,沒想到她還真的嚴格遵守了。
她到底是怎樣的女人?安分守已?不忮不求?還是對他根本一點感情也沒有,所以才能如此放得下?
她的眼淚落了下來,晶瑩剔透的淚珠掉落在他的手背上,竟然像是被烙印一般,烙痛了他的心。
望著她帶淚的臉龐,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在他面前落淚。
他一向討厭女人哭,沒想到她的淚不但不會讓他厭煩,反而讓他感到心疼與憐惜。
伸手一攬,他忍不住將她摟進懷中,沒想到他難得溫柔的舉動竟然帶出她更多的淚。
「噓,別哭。」他蹩腳的安慰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稍稍鬆開環緊的手,拿出手帕小心地拭去她的淚。
哭過的她,眼神顯得迷濛且無助,長翹的睫毛上還沾染著晶瑩的淚珠,彷彿隨時都會因為不堪負荷而墜落。
她這嬌美柔弱的模樣竟讓他的心被撼動了,抗拒不了自己心中強烈的渴望,他忍不住俯下頭吻上那早已被她蹂躪得紅腫的嘴唇……
藍茵今天在公司發呆了一整天,滿腦子所想的都是凌澈吻她的畫面。
那一天被他吻了之後,她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何時離開休息室,又見過了多少人才結束宴會返家的。
她只知道等她稍微回神時,她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準備就寢了。
當然是一夜無眠。
還好,天一亮凌澈就因為公事飛到日本去了,免去了兩人見面時可能會出現的尷尬場面,讓她還有一些時間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
他的唇,果然如同所想像的,帶著微涼的溫度,卻又異常柔軟。
而當他的唇貼上她的唇瓣時,她只覺得天旋地轉,口鼻間所感受到的全是屬於他的氣息,害得她的腦袋亂鬨哄,根本無法思考。
對他而言,吻她的感覺很糟糕吧?
天啊,藍茵伸手掩上臉龐。他一定很後悔吻了她吧?
既得不到她的回應,也感受不到擁吻的甜蜜。吻她,簡直跟吻木頭娃娃是一樣的,是一出獨腳戲,而且感覺很令人洩氣。
「唉。」藍茵又嘆了一口氣,為自己當時的表現感到愧疚與扼腕,還有為了他為什麼吻她而感到煩惱。
拿起電話,她熟練的按著號碼。她現在得找人談談才行,不然她會發瘋的。
電話響了好幾聲,終於有人接了。「喂。」甜膩的嗓音中帶著濃濃的睡意,看來接電話的人尚未清醒。
「我的大小姐,已經十一點多了,你還賴在床上啊?藍茵看了個一眼。這好命的女人,真是令人羨慕。
「藍茵?」女子的聲音帶著笑意。「本人休假中,請勿打擾。」
「虧你還說是我的好朋友,真有事情問你一想躲啊?」藍茵開玩笑的說。
「有事問我?」女子愣了一下。「最近你和青緋兩個人是怎麼了?哪來這麼多事情要問?」洪芷凝搖頭嘆息,她的電話又不是張老師專線。
「青緋怎麼了?」藍茵可好奇了,白青緋可是她的死黨兼專屬模特兒耶,她當然要關心一下。
「還是不感情問題。」洪芷凝哼了一聲。「還說什麼我經驗豐富,非得請教我不可。」
「什麼感情問題?」藍茵好想知道喔,她的好友終於有看得上眼的男人啦?」
「你不是會到義大利和她會合,準備今年新裝的拍攝嗎?到時候你自己問她吧。」洪芷在床上翻個身。「你要問什麼快說,我跟周公的棋還沒下完。」拜託,她還好睏喔。
「我想問你……」藍茵突然止住了口,臉蛋泛起了紅暈,一時間還真不好意思問出口。
等了老半天沒聽出個所以然的洪芷凝忍不住開口:「喂,有人在聽嗎?我要去下棋嘍?」
「芷凝。」藍茵慌張的喊了一聲。「……男人會為了什麼原因吻女人?」她問出口了。
「你被吻了?」洪芷凝從床上坐起來,說話的聲音不再慵懶。「被誰?」
「我只有他一個人而已。」藍茵小聲的說著,她可不是隨便的女人,這點她的死黨都很清楚的不是嗎?
「他?」洪芷凝眼眸轉了一下。「你被自己的丈夫吻了,哪有什麼為什麼?不要說吻你,他隨時要跟你上床都可以。」
「芷凝!」藍茵的臉又紅了,為了洪芷凝露骨的話。「我和他,還沒有……」
「什麼?!」洪芷凝尖叫,這下子完全清醒了。「我的大小姐,你該不會跟我說,你暗戀他十年,嫁給他五年,現在還是個『女孩』吧?!」去!這是哪裡來的天方夜譚。
「……」藍茵無言以對。
噢,洪芷凝拍拍額頭,真是敗給她了。「怎麼可能?!難道他們每次熱吻之後就結束了,而沒有進行到下一步?這個男人是哪裡來的聖人啊?」她要為他立銅像了。
「……這是他第二次吻我。」藍茵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
第二次?洪芷凝簡直不敢相信。「那第一次呢?」
「結婚當天。」新郎新娘的立誓之吻。
「藍茵大小姐!」洪芷凝氣得大叫。「我真的會被你給氣死!這樣的一個男人,若不是聖人,就是不愛你的爛人!跟在聖人身邊不會『性福』,跟在爛人身邊,不會『幸福』,你懂不懂啊!」
「可是,我只愛他一個人而已。」藍茵可憐兮兮的說。
「吼,你真的是沒救了。」洪芷凝誇張的叫著。「你剛剛問我什麼?男人會為了什麼原因吻女人?若是別人問我,我一定說為了『性』,但你的狀況是特例。」
藍茵沒有接話,她只想聽聽洪芷凝怎麼說。
「也許這麼多年,他終於注意到你了,對你開始心動了,是追求的吻,但也有可能是愧疚的吻、同情的吻、朋友的吻,誰知道!你和他的狀況本來就沒有人可以理解。」洪芷凝老老實實的說。
「所以答案還是得由我自己去找。」藍茵用柔軟的聲音下了結論。
「感情的事本來就是外人無法干涉的,對誰都一樣,答案都是自己給的。若別人幹涉得了的話,當年你就不會嫁給他了。」當年藍茵要嫁給凌澈時,她和白青緋可是徹底反對的。
藍茵苦笑了下。她明白洪芷凝的意思,當初這段婚姻,除了雙方的父母之外,根本沒有人同意,包括凌澈在內。
「茵,我問你。」洪芷凝問出心中的疑惑。「嫁給他,你後悔嗎?」
藍茵笑了,笑容雖然苦澀,卻仍是模樣甜美。「不,我從不後悔,只是覺得遺憾。」
是的,十多年來,她從來沒有後悔過,她只是遺憾,遺憾他無法愛上她……
藍茵剛踏進家門口,手機就響了,那獨屬於凌澈的來電答鈴,讓她的心跳加速。
按下通話鍵,藍茵還來不及開口,就先聽到他那一貫不寒情緒波動的聲音。「你在哪裡?」聲音雖然冷淡,仍是讓藍茵握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你在哪裡?總是他撥電話給她時的開場白。
「剛到家。」藍茵甜美的聲音讓人聽了很舒服。「有事嗎?」她很瞭解他,沒事的話,他也絕不會撥電話給她。
「可以麻煩你送一份合約書到公司來嗎?」他問著,卻有一種不容拒絕的霸氣。「在我書桌中間的怞屜裡。」
「你回國了?」藍茵還以為他是從日本撥電話回來的。
「剛到。」凌澈抿了一下唇。「客戶臨時要來談合約,麻煩你了。」他稍稍解釋了原因。
「我知道了,我馬上送過去。」藍茵掛上電話,唇邊漾著笑容。
以前的他從不對她多做任何解釋的,任何事情都一樣,而她也習慣從不問原因,今天他竟然主動跟她說明,這點讓她的心情雀躍不已,不由得又想起了他溫柔的吻……
「藍茵,你真的是無藥可救了。」她搖搖頭,斥責著自己的胡思亂想。
來到他的書房,藍茵意外發現房裡的佈置與裝潢和她五年前劃畫時完全一模一樣,甚至連擺放的位置都沒有變過。
她有多久沒有進過這間書房了?
這間別墅是他們當初結婚時買的,為了她和他的家,她投入了所有的心力在室內設計和裝潢擺設上。
儘管工作已讓她忙得不可開交,她仍堅持親自監工、親自挑選每一盞燈具、每一樣飾品,甚至有許多家具都是直接從意大利空運回台的。
她這麼做的目的只有一個,讓這個屋子像一個家,一個真正的家,溫暖的家,一個他回來時會喜歡待的地方。
當然,她的精心佈置並沒有得到他任何的讚賞,不過她知道至少他不討厭,甚至很喜歡書房裡她為他添購的那張躺椅,因為那張椅子有著明顯被頻繁使用過的痕跡。
「至少他對我的品味與設計是認同的。」藍茵若笑著,伸手撫著躺椅上的坐痕,想像著他坐在上面的樣子。「其實當初喜歡上這張躺椅,是因為它同時可以躺兩個人,這點你一定不知道吧。」
嘆了口氣,藍茵眨眨眼,眨去眼中的灼熱,她走向書桌,打到了凌澈所說的合約書,關上怞屜時,卻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相框。
「我還以為這相框早就被你丟了。」藍茵拿起了相框,手指輕輕觸摸著裡面擺放的照片,心中有些酸楚,也有些甜蜜。
這照片是結婚當天,她的好友白青緋拍的。
因為他們不可能會拍婚紗,所以她請白青緋在結婚當天儘量幫他們多拍些照片,這是其中一張,也是她最喜歡的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他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突然看向她,而她也正好抬頭望她,這一瞬間的凝望被白青緋抓個正著,留下證據。
在外人看來,這是甜蜜至極的深情對望,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時他的眼神是多麼的憎怒與憤恨。
所以當她偷偷地將照片放在他的書桌上時,她並不期望他會留著它,只希望他能看它一眼,一眼就好,讓他知道,他真的和她結婚了。
沒想到如今相片竟然還在,相框也完好無缺。
為什麼?藍茵握緊了相框;難道他也覺得這張照片拍得很美,所以留著?這個答案她應該永遠也不會知道吧。
放下相框,藍茵的粉唇微微一勾,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想撫平從心中湧起的那股失落,然後握緊了手中的合約書,走出了書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30:52
第四章
當計程車在一棟宏偉的玻璃帷幕辦公大樓前停下時,一名五官精緻、身材纖細的女子快步朝大樓門口走去。
進了大門,來到櫃檯,女子美麗的外貌與高雅的氣質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你好,請問凌總裁的辦公室怎麼走?」藍茵輕聲詢問著,眼中閃過一絲歉疚與自責。
她竟然連他的辦公室在哪裡都不知道!是她太不在意他?還是她給他太多自由?
想想,她好像從來沒有到過他的辦公室。
可能是因為當初沒有這個需要,也沒有這個必要,再加上當初他們結婚時,受邀的全都是上流社會人士,員工根本不知道有她的存在,所以之前沒有來過,之後也就更不需要來了。
總機小姐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了藍茵一眼,因為她的美麗而多看了她一眼。「對不起,請問您找誰?」
「我想問凌總裁辦公室怎麼走。」藍茵又重複了一次,臉上是溫柔的笑容。
「您跟總裁有約嗎?」總機小姐機警地問著;這麼美麗的小姐,誰知道是來做什麼的!況且「總裁夫人」有特別交代過,要過濾訪客。
「我送東西過來給他。」藍茵看了手錶一眼,有些急了,剛才路上有點塞車,多花了一些時間。「可以告訴我怎麼走嗎?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送東西。」總機小姐看著她。「我幫你轉交吧。」這就是「總裁夫人」所謂的居心不良的女人吧?虧她看起來還滿有氣質的,原來也是想勾引別人丈夫的狐狸精。
「抱歉,這是很重要的文件。」藍茵拒絕了。
她知道凌澈的個性,只要是他交代的事情,她一定要親自辦好,不假他人之手。
總機小姐用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看著藍茵。「總裁現在不在,改天您跟他約好時再來吧。」如果「總裁夫人」知道她這麼盡責把關的話,一定會好好謝謝她吧。
「嗯?」不在?藍茵愣了一下,她現在是碰到軟釘子嗎?凌澈不可能不在啊,唯一的可能就是總機小姐不讓她見他。
為什麼?有人「命令」她這麼做,以便擋掉一些無謂的拜訪嗎?
這倒是滿符合凌澈的個性,而不認識她的總機小姐,自然也將她歸類為有目的的女人,需要徹底隔離的那一種嗎?
她承認這位總機小姐很盡責,但她也非見到凌澈不可;因為擔心若現在撥電話給凌澈會打擾到他,所以她決定還是再跟總機小姐問問好了。
「你放心,真的是凌總裁要我送文件來的,我沒有騙你。」藍茵委婉的說。
「您貴姓?」總機小姐因為藍茵的落落大方而想再確認一次。
「藍茵,藍色的藍,綠草如茵的茵。」
總機小姐搜尋著腦海中所有聽過的來賓名字。「對不起,總裁沒有交代。」她確定她沒有聽過藍茵的名字。
藍茵苦笑了下。她這個總裁夫人做得可真是失敗,連要見自己的丈夫一面,都還要被問個老半天,更慘的是最後還慘遭拒絕。
「我是他的妻子,他會見我的。」藍茵不得已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她不想這樣的。
「您說您是總裁夫人?」總機小姐揚高音調,表情先是訝異,然後轉為鄙夷。「您確定沒有說錯?」
「什麼意思?」藍茵愣了一下。現在是怎樣?她說的話就這樣不值得採信嗎?
「總載夫人是那位知名的大明星施珞華小姐,這根本就是公司裡公開的秘密。」總機小姐眼神怪異地看著藍茵。「施珞華小姐我認得,跟你長得不像喔。」
藍茵的臉色刷地突然變得慘白,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兩步,想閃避總機小姐那嘲笑的眼光。
是啊,總裁夫人是那位知名的大明星施珞華小姐。原來外界都是這樣認定的?那,那些知情的人呢?都是怎樣在看待她的?嘲笑還是同情?
其實,她並不是很在意別人的看法,她只在意他的看法。而從他的員工所認知的事情看來,他似乎沒有要澄清的打算。
果然,她在他心中什麼都不是。
她又向後退了一步,臉色工作報告是嚇人,她得花費所有的力氣才能壓抑住自己想逃開的衝動。
看看,她把自己陷入了什麼樣的困境之中!
她伸手按著自己的胸口,那隱隱的痛,應該沒有痊癒的一天了吧。
突然,手機響了,是凌澈。
「你在哪裡?到公司了嗎?」凌澈看了看表,有些擔心。從家裡到公司,她似乎花了較多的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到了。」藍茵拭去眼角的淚水。「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辦公室在哪裡,我是不是可以將合約交給總機小姐?」她儘量用平穩的語調說著,不讓他察覺她的情緒反應。
「你在大廳嗎?」凌澈皺起眉頭,因為她過於平靜的聲音。
「嗯。」藍茵閃躲著總機小姐探詢的目光回答著。
「在那裡等我。」凌澈掛上電話,進入專屬電梯下樓去。
沒多久,專屬電梯的門開了,特殊的電梯到達聲音吸引了總機小姐的注意。
「總裁好。」總機小姐站起來問候,也為了總裁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
總裁很少會出現在大廳的,除非有重要的客人來時。奇怪,現在有什麼重要的客人嗎?她沒有收到通知啊。
「藍茵?」凌澈開口喊聲了一位背對著他的女子,她纖細的背影今天怎麼看起來格外的孤單且惹人憐惜?
藍茵回過頭來對他溫柔的微笑,已經收拾好的心情被微笑掩飾住。「對不起,路上塞車,來晚了。」幾日不見他,他好像又更加英挺迷人了。
「抱歉的人是我。」他接過她遞給他的合約書,眼睛沒有離開過她的臉龐。
她的臉色不太好看,身體不舒服嗎?
「你去忙吧,我先回去了。」藍茵突然覺得好累,好想把自己丟到床上,什麼都不想,好好睡一覺。
「肩膀還腫嗎?」凌澈狀似不疑難問題地問起。
過了幾天了,不知道她肩膀與背上的瘀青是不是還一樣嚇人?
沒料到他會關心她,藍茵停頓了幾秒才回答。「好多了,消腫不少。」拜託,他一問這個問題,害她幾乎又要想起那天他的吻了。
「你現在有事要忙嗎?」凌澈突然向她靠近一步,近到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馨香。
不知道為什麼,幾日沒見她,他竟然想跟她多說幾句話,多留她一些時間。
「嗯?」藍茵抬頭看他,因為靠得太近了,她看見了他的黑眸中映著她的身影。「還有什麼事要幫忙嗎?」
凌澈突然抻手握住她的手。「到我辦公室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好了,待會兒一起吃晚飯。」他拉著她走向電梯,毫不避諱眾人的目光。
他握著她的手好溫暖,讓她既捨不得放開也不想放開,所以只好任由他帶著自己走。
她悄悄地回握著被他握著的手。嗯,好溫暖,而此時的她正好需要溫暖。
「我來這裡不太好吧?」進電梯前,藍茵輕聲問著,這都是為了他著想。凌澈一聽,冷默的臉龐上神情複雜。「你是我的妻子,沒什麼好不好的。」說完話,他的手扶上她的腰,將呆愣的她輕推入電梯。
門外,聽到這些對話的總機小姐,砰的一聲,暈死在地上。
你是我的妻子?剛剛總裁說了什麼?她有沒有聽錯,那個美麗的女人竟然真的是總裁的妻子?!
那……那……常在公司出沒的施珞華小姐呢?是干什麼來的?她明明說她是總裁夫人的。
天啊,她毀了,她毀了啦!
你是我的妻子,沒什麼好不好的。藍茵現在的腦海中全部被這兩句話給充滿了。
「你是我的妻子。」藍茵呢喃著。雖然只是短短的六個字,卻輕易抵銷掉了她從總機小姐那裡所得到的滿腹心酸與委屈。
這六個字,讓她足足等了五年,沒想到會在她即將心灰意冷時,意外地等到了。
是故意要說給外人聽,幫她做面子的,還是他已經打從心底認定了她?駝鳥心態的她現在仍不想探究原因,也不敢探究。
今天她決定讓自己好過一點,就算他說的只是一句場面話也好,總之,她已經因為這句話而感動到了。
他要她在辦公室等他,這是她第一次進到他的辦公室。幾乎佔據一整層空間的偌大辦公室裡,清一色的冷灰色調,就像他給人的感覺一樣,冷酷且精明。
他的辦公桌上,東西雖然多,卻擺放得很整齊,也符合他的形象,乾淨利落。
在他的辦公椅上坐下,那溫柔的包覆感讓人坐起來很舒適,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下椅子的品牌,果然跟她家裡工作室中的椅子是同一品牌。
難道……她記得很久以前曾經跟他提過,她辦公椅的設計很符合人體工學,坐起來很舒適,沒想到他竟然聽進去了。
那時候他只是淡淡地回她一句「知道了」,沒想到他是真的知道了。
手指來回地撫觸著椅子上的扶手,他的手肘常靠在這個地方吧?她眷戀地摸了又摸。
突然,敲門聲從門口傳來,在藍茵還來不及說請進時,辦公室的門已經被推開了。
「澈,我們……」施珞華刻意裝扮的麗容明顯一垮。「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誰讓你進來的?」她原本嬌嗲的證據一轉為尖銳的質問。
「我不能在這裡嗎?」藍茵好笑地反問。
這年頭是怎麼了?地下夫人都是這樣名正言順地質疑正牌夫人的嗎?
不過她跟施珞華還真是「有緣」。
「你來這裡做什麼?」施珞華防備地盯著她。「這裡是澈的辦公室,他不喜歡外人隨便進入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這點我雖然不知道,但是我猜得到。」藍茵從辦公椅上站起來,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
「你知道就好。」施珞華得意的說。「在他見到你之前,你快離開吧,我不會跟他說的。」
她恨不得藍茵立即從刀眼前消失,她總覺得凌澈最近看藍茵的眼神,似乎透著一絲不易見的溫柔。
「他要我等他的。」藍茵靠在扶手上,伸手撐著下巴,水亮的眼眸中有一絲疲憊。
與施珞公款碰面總讓她覺得好累。不只要聽她的冷言冷語,還要適時的反擊與保護自己,跟打了一場仗沒兩樣。
奇怪的是,以前她們總是後不見後,最近竟然如此容易碰上面?
「你說謊。」施珞華臉色一青。「澈怎麼可能會要你等他。」她不懷好意的眼神閃著。「他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難道你不知道嗎?你該不會已經忘了,你逼迫他結婚時,他的痛苦吧?」
藍茵的眼神一黯,還真是被說到痛處了,不過她沒讓人看出她的脆弱。「我以為如果不是我,你們無法這麼輕鬆的在一起。說起來,我應該是你的恩人才對。」
當年,凌澈與施珞華的戀情是遭到凌家徹底反對的;凌澈對人雖然冷情,但對他的父母卻是孝順的,為了不讓父母傷心,也為了不想對不起施珞華,原本他是打算不娶,一直到父母接受施珞華為止的,沒想到中途冒出了藍茵,讓一切都脫離了軌道。
「恩人?」施珞華揚高的單調充滿嘲諷。「若不是你,現在我早就是凌太太了。若想讓我感激你,就請你放了凌澈。」
「好讓你嫁給他,圓了你總裁夫人的夢嗎?」藍茵指出她的企圖。「我以為你是真心愛他,不求名份地位的。」
「少在那裡惺惺作態了,你硬逼凌澈娶你,不也是為了名份、為了以後有好日子過?」施珞華冷哼一聲。「名份地位你已經拿到了,不需要在那裡假清高地對我說教。」
藍茵嘆了一口氣。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初她會嫁給凌澈,只是因為她愛他,如此簡單的答案而已。
不過,似乎沒有人會相信,當然連凌澈都不會相信。
「凌澈對自己所愛的人是很慷慨的,我相信他給人的,已經遠遠超過其他所謂總裁夫人所擁有的了,你應該要珍惜。」藍茵有感而發地說。
施珞華根本不會知道,她多麼希望今日兩人的身份是對調的;施珞華也不會知道,她這個總裁夫人從來沒有花過凌澈一毛錢,更不用說收到凌澈送的任何禮物了。
她唯一擁有的,是一張結婚證書。一張隨時都可能會失效的紙而已。
「你把他讓給我,我一不定期會珍惜。」施珞華氣焰囂張的逼近。
「讓?」藍茵驚訝的表情寫在臉上。「怎麼讓?他並不是東西,你卻要我把他讓給你?你到底將他當成什麼?我還以為你愛他。」她不悅的站起來。施珞華對待凌澈的態度,讓她自心底冒出了無名火。
「我當然愛他。」季珞華揚起下巴。「如果他娶了我,我會更愛他。」
藍茵失望的搖搖頭,為施珞華對凌澈的感情感到心傷。「愛不是建立在等價關係上的。他雖然沒有娶你,但是他對你比對誰都好,也遠遠勝過對我,這點你應該很清楚吧。」
「當然。」施珞華得意的笑了。「我永遠都記得,你們的新婚之夜,澈是在我的床上醒來的。」
噢,心好痛!
藍茵用力握緊了雙手,突然竄過心房的刺痛讓她差點暈厥。
她垂下眼眸,努力地想辦法平靜自己的心;奇怪的是,在眼眶滾動的灼熱,卻一點也溫暖不了她逐漸變冷的心。
說來可悲,名正言順的正牌夫人,竟然會被丈夫的情人刺得滿身是傷,而且無法反擊。
該反擊什麼?她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強詞奪理、咄咄逼人的人,況且施珞華說的偏偏又是不爭的事實。
她輸了,儘管她從來沒有爭過,但她就是輸了。
輸在她們所說的那個男人愛的人不是她。
她苦澀地笑了笑,在轉身的同時,偷偷拭去滑落的淚珠。也許現在離開這裡,不再和施珞華交鋒,才是善待自己的做法。
「幫我跟他說一聲,我還有事要忙,先走了。」藍茵拿起包包向門口走去。
「我會轉達的。」施珞華喊住她。「如果不想讓自己以後更難堪,我勸你儘早放開澈,不要再糾纏他了。他永遠不會是你的,你給我聽清楚了。」
藍茵低垂的眼眸中淚光隱隱閃動,她沒有再開口,只是伸手握了門把,開了門。
一雙黑得發亮的皮鞋與修長的雙退擋在藍茵身前,心思混亂的她茫然的抬起頭來望向來人。
「澈?」施珞華略顯驚慌的叫喚在偌大的辦公室響起。
半夜,一部黑色跑車滑過私人道路,彎進一座美麗的庭院中,停住。
車門一開,跨出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
凌澈一下車,看見毫無燈光透出的別墅時,冷黑的眸又冷上幾分。
打開大門,黑漆漆的屋內讓他明白一件事,藍茵還沒有回來。
平時只要藍茵在家,不管他會不會回家,一定會替他留一盞燈,她說這樣可以讓回家的人感到溫暖。
以前的他並不以為意,今天他卻突然感受特別深。
原來那盞多留的燈,的確可以讓人感到溫暖;那盞燈代表的其實是她的體貼與關懷,而今天的此刻,他才真正體悟到。
伸手按下燈的開關,沒有她的屋子,他突然覺得好不習慣也覺得特別冷清。
她會去哪裡?
今天晚上,當藍茵打開辦公室的門時,他清楚看見了她眼底的哀傷與脆弱,讓他有一種想緊緊擁她入懷、好好安慰她的衝動。
他強忍著那種衝動,開口要藍茵先回家,然後一語不發的拉了施珞華離開。
今晚發生的事情讓他下了一個決定,一個他早就決定、卻一直沒有執行的事情。
他一直以為他和施珞華之間不會走到這一步,但是這些年來他發現她變了,慢慢地變成了另一個她,一個他不再認識、也不再愛的她了。
他早該告訴她的,不過現在也不算晚,畢竟大家都還年輕。
此時,庭院傳來的聲響,讓凌澈的濃眉糾結,他轉身向外走去。
「小心,小心,慢慢來。」艾瑪與小咪一人一邊扶著藍茵下了計程車,往大門走去。
「真是的,不會喝酒的人今天偏偏喝這麼多,怎麼搞的嘛。」小咪心疼的拍拍藍茵的背。「你可以走嗎?要不要我背你?」
「不用。」藍茵努力地站穩身體,拍拍她們攙扶的手。「很晚了,你們快回去。今天謝謝你們。」她的臉因為酒氣而醺得紅紅的,那白裡透紅的肌膚在月光下顯得特別迷人。
「我們扶你進去,不差這一段路。」艾瑪又扶上了藍茵的腰。
「我真的可以,你們不用……」藍茵開口拒絕。
「交給我吧。」凌澈低沉磁性的聲音介入了她們,他的手佔有性地攬上藍茵的腰,將她扣在懷裡。
「呃?」小咪眨著眼,眼前這位優美的酷男是誰啊?「你是……」她可不能隨隨便便把藍茵交給陌生男人。
「凌澈。」凌澈說出自己的名字。「藍茵的先生。」說也奇怪,這個他以前一直排斥的身份,今天卻說得特別順口。
「啊?」艾瑪與小咪同時叫出聲。
不會吧?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藍茵的先生?今天竟然讓她們見到了,而且還是個大酷男!
「謝謝你們送她回來。」凌澈婉轉的趕人離開,語調卻是平淡的。
「藍茵喝醉了。」艾瑪擔心的說。「平常她不喝酒的,因為她酒量不好。今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找我們去PUB喝酒,問她原因她也不說,我們很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請您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凌澈抱著藍茵的手緊了緊,她身上的酒味混著她的香味竄進了他的鼻尖。「請慢走。」
「那我們先走了。」艾瑪與小咪朝凌澈點個頭。「如果藍茵明天因為宿醉沒辦法來上班,我會幫她請假的。」
「謝謝。」凌澈對她們點了下頭,目送她們上車離開後,一把抱起藍茵往屋內走去。
「我可以……自己走。」藍茵的手拍著凌澈的胸膛,要他放她下來。
凌澈不理會她地繼續走著,她輕盈的身軀讓他沉下了臉,直到進屋之後,才在樓梯口前放下她。
「口渴嗎?」凌澈低頭看她,她因為酒醉而迷濛的雙眸特別迷人。
搖搖頭,藍茵對他笑了笑。「謝謝。」然後小心地扶著樓梯扶手慢慢上樓。「我先去睡了,晚安。」
「等等。」凌澈一手環上她的腰。「我扶你,你喝醉了。」
「我沒有醉。」藍茵噘著唇抗議,那嬌憨的模樣很可愛。「我只是頭很昏,走路不穩而已。」
「那就是醉了。」凌澈莞爾一笑,讓她靠向自己,一起走上樓。原來她除了美麗溫柔之外,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澈。」藍茵突然抓緊他的手臂。「有地震,快找地方躲。」
她的話終於讓凌澈笑出聲來,心一動,他將她拉入懷中緊擁著。「待在我懷裡,我會保護你的。」
藍茵靠在他的懷中,聽著他的心跳,感受著他的體溫,呼吸著屬於他的氣息,這讓她原本發軟的身體,更加沒力氣了。
她伸出手環上他的肩膀,怕自己會因站不住而軟倒在地上,但也因為與他靠得太近了,她聞到了一股香水味,一股不屬於凌澈的香水味。
藍茵微抬起頭,秀眉蹙攏、眼睛微眯,然後她將手貼上凌澈的胸膛,讓兩人之間隔開一些距離。
「你身上有她的味道。」她近似耳語的說,音量雖小,還是讓凌澈聽見了。「我不要,我不喜歡。」她那討厭的神情明顯的表現在臉上。「我不要。」她又說了一次,可見她真的非常不喜歡。
藍茵下意識地伸手想推開凌澈,沒想到被推開的卻是她自己,她的身軀不穩地向後退開一步,卻一腳踩空,整個人往後倒去。
「藍茵!」凌澈一驚,跨步將她攬回,卻也因為重心不穩,兩人一同滾下樓去。
「嗯。」凌澈悶哼一聲,已經分不清楚痛的是身上的哪一個部分了,他只知道儘量將藍茵護在懷中,讓她的傷害減至最低。還好,樓梯中間轉折處的平台終止了他們的災難。
「藍茵?」他輕拍她的背,想確認她是否受傷。「藍茵,受傷了嗎?」
聽見了凌澈的叫喚,藍茵從他懷裡抬起頭。「澈?」她眨了眨眼,剛才的震動讓她稍稍清醒了一些,她看著被她壓在身下的凌澈,眼神迷惑。
她純真又困惑的模樣,讓凌澈忍不住伸手撫上她微紅的臉龐。「受傷了嗎?」他難得放柔的語氣,卻讓藍茵更迷惑了。
她看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奇怪,這個人明明就是凌澈,可是卻有些不一樣。但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她又說不出來,她真的是醉糊塗了嗎?
忍不住地,她的手在他的五官上一一撫摸確認著,當她的手來到他的唇畔時,他那微涼的唇竟激起了她心中的柔情。
她的手指流連的沿著他的唇型畫著,心中那種想要親吻他的衝動如排山倒海般湧進她腦海裡。
她真的、真的好想親吻他。
無措的她,輕咬著自己的唇,沾染上情慾的眼眸,嬌媚動人。
「澈。」她俯下頭與他對望。「我想吻你。」她的唇突然輕輕印了一下他的唇。「可以嗎?我想吻你。」
她的嗓音帶著惑人的呢喃,連凌澈也為之迷惑。
然後,她的唇貼上他的,在來不及得到他的同意之前,生澀卻堅決地吻上了他。
她的唇,柔軟得令人嘆息。
然而她的吻嚴格說起來,卻只是用她的唇貼上他的,並不算是真正的吻。
在藍茵無助地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時,凌澈伸手按上她的頸背,加深了這個吻,並在她驚呼之際探舌與她交纏。
既然她已經開了先端,那麼今天他會好好教會她怎樣才叫做——吻。
藍茵張開了眼,看見了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窗簾、熟悉的床與熟悉的衣服。
她拍拍自己的胸口,還好她是在自己的家裡、自已的床上。
昨晚的她,好像喝醉了。
最後的印象是她和艾瑪與小咪從PUB出來,搭上計程車回家。
是她們送她進房上床的吧?她的酒品應該還好吧?沒有對她們造成什麼困擾或麻煩吧?想想真是覺得不好意思。
不過,昨晚的她做了一個好夢,在夢中,凌澈溫柔的抱著她、看著她,並且吻了她。
那個吻,雖然是在夢中,卻是如此真實,就連現在回想起來,那甜蜜的感覺仍清晰的印在腦海中。
她記得他微涼的唇觸,他輕抿她唇瓣時的溫柔,輕恬她唇形時的挑逗,以及他的舌深入與她糾纏時的熱情……
現在光想著,還是會讓她臉紅心跳不已;這夢中的吻,甜美得令她沉醉。而且她還記得,夢中的他也在她的頸上烙下吻痕。
感覺到自己的臉蛋發熱,藍茵隨手拿起床旁的小化妝鏡審視著鏡中的自己。
等等!這是什麼?
幾個小小的、不太規則的青紫出現在她的脖子上。她是什麼時候撞到的?她怎麼沒有發覺?
她伸手摸了摸脖子,不怎麼痛,只是太明顯了,不怎麼好看,可是……她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該不會是……吻痕吧?
怎麼會?藍茵湊近鏡子,仔細地看了又看。
難道,吻痕是真的?擁抱是真的?連那令人害羞的吻也是真的?
那……藍茵突然愣住了,因為此時腦海中突然出現的一幅畫面……我想吻你。可以嗎?我想吻你?
然後是她主動低頭吻住蚨澈的動作,而且還是將他壓在地上!
「天啊!」藍茵哀叫一聲,急忙搗上自己的唇。
酒後誤事、酒後亂性,看看她自己酒後做出了什麼「好事」來了!
「噢。」藍茵羞愧的雙手掩面。他會怎麼想她呢?
「頭痛嗎?」凌澈清冷沉穩的聲音從更衣室門口傳來。
藍茵回過頭,看見了倚在門框上,只穿著棉質長褲,光裸著上半身的凌澈。
「澈?」他怎麼在這?藍茵呆了一下。他從不進她房間的,也從來不會一早就出現在她房間裡的,更不會像現在這樣裸著上半身出現的。「糟了!」她喊了一聲,幾乎是跳著下床的。
九點半了?怎麼會是九點半呢?她怎麼會睡過頭了,剛剛她還以為自己看錯時間了。
不過,一時間太過劇烈的動作,讓宿醉的她腳步不穩地晃了晃,好死不死地倒向凌澈站的位置。
「嗯。」倒向凌澈的嬌軀,豐滿的毫無防備地撞上他結實的胸膛,害她痛得悶哼地聲,卻又不敢伸手柔。
凌澈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拉著她的手臂,眉頭微蹙。「宿醉得嚴重嗎?」
藍茵抬起頭,恰巧望見他糾起的眉頭,忘了剛才撞痛的胸口,她忍不住伸手撫著他的眉心,她不喜歡他皺眉的樣子。
「別管我,是我自作自受。」她自嘲地笑了。
凌澈沒有多說什麼,扶起她到床邊坐下,並替她倒了一杯水。「止痛藥。」他的掌心上放著一顆止痛藥。
他明白宿醉的痛苦,所以他替她準備了。
「謝謝。」藍茵接過水,吃下了藥。「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她現在想起來的,不是只有「強吻」他這一條罪而已,還加上了滾樓梯這一件。
「你的同事說會幫你請假,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吧。」他開口說著另外一個話題,彷彿沒有聽見藍茵的道歉似的。
「嗯?」他轉移的話題,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的宿醉,讓你今天上不了班。」凌澈取走水杯,還伸手在她頭上親暱地柔了柔,就像對待小朋友一樣。
藍茵因為他如此親密的舉動又呆住了。「你今天不用上班嗎?」今天的他太怪異了。
不但破天荒的進她房間,還在房間跟她說話,更不可思議的是,已經快十點了,他竟然還在家裡沒出門?這個工作起來六親不認的工作狂,狂今天有太多的反常。
為什麼?難道他昨晚也喝醉了?現在跟她一樣在宿醉?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那麼他應該不會記得她「強吻」他這件事。
「下次要喝酒的話,我陪你。」凌澈一手插在腰上,結實的胸腔,肌肉線條超迷人。「你在外面喝醉的話太危險了。」
「不會的,昨天晚上是個意外。」藍茵斂下眸。
昨天的她心情太低落太沮喪了,所以才會借酒澆愁,以後她會小心克制自己的情緒的,因為她不想麻煩到任何人。
「你可以在家裡喝。」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細地看著她美麗的臉龐。昨晚來不及卸除的妝雖然淡了,卻無損於她的美。「喝醉的你,若想找人親吻,我可以奉陪。」
「啊?」藍茵輕叫出口。他……竟然記得昨晚她所犯下的惡行?
「我要準備去上班了,你休息吧。」凌澈看著她吃驚的表情,唇畔難得地揚起輕笑。
他真的該出門了;因為擔心她的宿醉,也為了讓她多睡一點,他刻意等她醒了之後才進她的房間看她。
因此,他臨時取消了一個重要的會議,而現在真的不能再耽擱了,再耽擱下去,他重要的幹部會急出心臟病來了。
「澈。」藍茵站了起來向他走去。「昨天晚上我不是故意要佔你便宜的,我是……」情不自禁啊,不過這句話她無法對他說出口。
「不用道歉。」凌澈的聲音不似以往般深沉,反而透著一股無法言語的暖度。
他傾身向她,身上好聞的氣息充斥在她周圍的空氣裡,然後他又補說了一句令藍茵錯愕與慌亂的話。
「這是你的權利。」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31:14
第五章
藍茵一直昏睡到下午三點多才醒來。
在凌澈出門上班後,劉媽端了一碗清粥和一杯淡褐色的液體進她的房間。這些都是凌澈交代劉媽做的,而且要劉媽看著藍茵全部吃完與喝下才可以離開。
雖然沒有胃口,一碗粥慢慢的吃,也終於吃完了,但是那一杯苦澀的茶,她卻怎麼也吞不下去。
「劉媽,這是什麼?」藍茵掩著嘴,避免自己將口中的茶水吐出來。
「醒酒茶。」劉媽慈祥的笑著。「快喝完,對醒酒很有效的。這還是先生親自煮的喔,聽說這是古老配方,現在很少人知道這味茶了。」
「凌澈煮的?」藍茵呆了一下,他為她煮的?真的嗎?
「是的。」劉媽點點頭。「我一早來的時候先生就在煮這茶了,要我放涼後端給你喝。」
藍茵低頭看著杯中的液體,情緒有些起伏。「他還有說什麼嗎?」她突然很想知道,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煮這茶的。
「要我煮點清淡的粥給您吃,並讓您好好休息。」劉媽伸手從圍裙裡拿出一條藥膏。「還有要我替您檢查除了肩膀上的瘀青之外,是否還有哪裡撞傷了,要我替您上藥呢。」
「真的?」藍茵喜悅地笑著,因為他對她的關心與體貼。「他有受傷嗎?」如果她的記憶沒有錯的話,滾下樓時墊底的人可是他啊。
「我不知道,先生沒有說。」劉媽突然神秘地看著藍茵。「太太,您就當我劉媽多嘴,我總覺得先生對太太的態度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這麼多年來,她劉媽這個局外人可是看得最清楚了。
從先生一開始的怒目相向與不聞不問,到現在的目光追隨與關心呵護,她覺得先生變了,變得越來越像藍茵的丈夫了。
劉媽的話讓藍茵心頭一震。「劉媽真的這樣覺得嗎?」
「太太難道感覺不出來嗎?」劉媽反問。
藍茵默默地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知道他有些不一樣了,但是我不敢往我所期望的方向想,因為我知道當初他有多麼不願意娶我。」她的聲音顯得脆弱與無助。
「太太,像你這麼好的人,只有傻瓜才不會愛上你。」劉媽握著她的手給她安慰。「而我相信,先生絕對不是傻瓜,他只是還不瞭解自己的心而已。」
是這樣嗎?藍茵雖然有些懷疑,但不容否認的,心中仍有著欣喜。而她就這樣帶著半憂半喜的心情睡著了,直到現在。
三點多了,她微凝起眉。她竟然睡了這麼久?不過這一覺醒來,所有宿醉所引發的不適統統不見了,彷彿從來沒有宿醉過。
她坐起身來讓自己清醒一些,總覺得今天好像有什麼事要做。是什麼呢?
伸手拿來放在床頭的行事曆,她想查查自己是不是忘了什麼。
「啊?」她伸手掩口,日期上紅色的圈圈讓她想起來了,她今天答應回家陪凌澈的爸媽吃飯的。
迅速地下了床,她先撥電話到公司去交代一些事情,然後沖個澡、洗個頭,換上一件棉質襯衫與牛仔褲並搭上一件合身的短絨外套,讓她中性的穿著中帶著女性的柔美。
因頭髮剛吹乾,所以今天她讓微卷的長發自然地披散著。這樣的她少了一些女強人的精明,卻多了一些女人專屬的柔媚。
她急急地開車出門,她必須先到知名的百貨公司去買一些東西才能回去,因為她答應凌澈的爸媽下次回去看他們時,一定會幫他們買。
當藍茵東西都買好時,已經是五點半了;看了看表,想著待會兒她又要飆車了,等一下她眼睛可要睜大一些,免得收到超速罰單。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凌澈打來的?她趕快接起電話。
「你在哪裡?」凌澈一成不變的開場白,卻奇異地不會令藍茵感到心煩,因為她知道,至少在這個時候他是想著她、與她說話的。
「在百貨公司買點東西。」藍茵拿著手機邊說邊往停車場走去。
「哪一間百貨公司?」他平淡的口吻一如往常。
「嗯?」藍茵停頓了一下才開口說出百貨公司的名字,因為沒料到他會問。
「十分鐘後在路口等我。」凌澈半命令地說。
「嗯。」藍茵習慣性地接受他的命令,然後才驚覺不對。「澈,我今天要去看爸媽,不回我們家。」
「我知道。」凌澈原本平淡的聲音中,似乎寒有一絲戲謔。
「你知道?」藍茵水亮的眼眸轉了一下。「你怎麼知道?」她都還沒跟他說呢,她原本想晚一點再撥電話跟他說的。
「昨晚抱你上床時,從你床頭的行事曆上看到的。」凌澈淡淡的說著,腦海中卻想起昨晚她嬌軟的身軀懶懶地依靠著他的模樣。
「呃……」藍茵的意思停留在「抱你上床時」的字句上,臉上突然一熱。「你……」她說不出下一句。
「待會見。」凌澈先掛斷電話了。
藍茵對著手機發呆了一下。他竟然主動要陪她一起回家看爸媽?這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以往,除非過年過節,否則他從不跟她同時在他家中出現,這是對她的一種無言的排斥與嫌惡,她明白他的用意,卻不曾為了這件事與他爭執過。
她就是這樣,安安靜靜守著本分過日子。
而今天,他竟然要陪她一起回家?為什麼?難道真的如劉媽所說的,他變了嗎?
會嗎?是嗎?藍茵無聲地問著自己,然後一如往常地得不到答案。
算了,不去想了,只要能多一個機會跟他相處,是什麼原因,似乎已不重要了。
凌澈開車時就像平常給人的感覺一樣,冷靜、理智。而和藍茵不同的是,他很守規矩,不搶進、不違規、不開快車。
觀察著凌澈開車習慣的她,不禁對自己愛開快車、超車的壞習慣感到不好意思。
她和他共乘的機會不多,不過她早就發現了他開車時喜歡聽古典音樂;停紅綠燈時,手指會不自覺地輕敲著方向盤;車內的冷氣永遠調在二十六度;還有,一上車他就會主動替她繫上安全帶。
他開車的習慣非常好,讓乘坐的人感到舒適與安心。
「買了什麼給爸媽?」凌澈從照後鏡看到了放在後座的禮盒。
「只買了爸愛吃的肉乾與媽愛吃的糕餅。」藍茵因為他打破沉靜的問話而緊張了一下。
凌澈皺了一下眉。「這些東西讓爸媽自己叫管家去買不就好了,不需要自己跑一趟吧。」這種小事,需要她親自處理嗎?
藍茵微笑著說:「是我不讓爸媽買的。這些東西吃多了不好,我答應爸媽去看他們時才買給他們吃。」為了他們的身體著想,有時候她也會管著他們。
凌澈一聽,嘴唇微微上揚了一個弧度,不再對此事表示意見。「還在宿醉嗎?」他換了一個話題。
「沒事了。」藍茵側頭望他。「謝謝你的醒酒茶,很有效。」
「沒有吐出來嗎?」凌澈回望她一眼,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差一點。」藍茵抿著唇笑了。
凌澈點了下頭。「以前跟爸一起出去應酬時,媽就會先準備好醒酒茶等著,這是家裡的祖傳秘方。」他還記得他第一次喝到時的苦澀感覺。
「你吐出來了嗎?」藍茵反問。
「差一點。」他用她回答過的話回著,說話的口吻不似以往的冷淡,車內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你受傷了嗎?」藍茵突然問出她所關心的事情;這件事情一直困擾著她。
「嗯?」凌澈揚了一下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藍茵有些歉疚地撇開視線。「我記得我好像害你滾下了樓梯。你受傷了嗎?」真糟糕,她強吻他的畫面又浮現腦海了,冷靜啊。
「沒有。」凌澈否認;他不會告訴她,為了她,他身上多出了多少瘀青。
「對不起。」藍茵低下頭,不敢看他。
「這三個字早上你已經說過了,不需要再重複。」凌澈的語氣有些不悅,他將方向盤一轉,轉進了一條私人道路上。
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的藍茵卻發現已經到家門口了,也看到了等在門口的爸媽。
「爸好,媽好。」藍茵一下車就被一位氣質高貴的婦人抱個滿懷,而她也開心地回擁著。
「爸,媽。」隨後下車的凌澈開口問候。
「兒子?」凌母驚訝地看著凌澈。「今天怎麼會一起回來?太好了!」她開心地改抱向凌澈。
「好小子,你還記得有我們這爸媽啊?」凌父揶揄著兒子,並伸手在他肩上捶了一記。
「爸媽可是我心中永遠的爸媽,誰敢忘記。」凌澈揚唇微笑,給了爸爸一個擁抱。
對人一向冷漠的他,唯有在面對所愛的人時是例外的,也會展現他難得一見的優默。
早就發現了他這點的藍茵,總是特別珍惜與他一同回家探望他爸媽的日子,因為只有這時候的凌澈,才會露出平時難得一見的溫柔表情。
「少嘴甜了,如果不是茵茵代替你常常回來看我們,我們早就忘記有你這個兒子了。」凌母伸手輕輕拍了拍凌澈俊逸的臉龐。
「那又是誰到處去向家族的人炫耀他的兒子有多出色、多能幹的?」凌澈摟著母親的肩膀說。
「你以為我只有你可以誇耀嗎?」凌母反駁。「現在茵茵早就取代你的位置了。」
「媽,你不怕累死你的媳婦嗎?」他很清楚藍茵會這麼受歡迎的原因,那可是不知道替那些人免費設計多少衣服換來的。
「你心疼了?」凌母好奇地看著兒子,目光閃爍。
「當然。」凌澈肯定地說,目光鎖著藍茵不放,讓藍茵亂了心跳。
「好。」凌父拍了一下凌澈的肩膀。「懂得疼惜自己女人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大丈夫。」凌父開心地笑了。「老婆,從今天開始,謝絕一切家族的訂單。」
「這件事我早就在做啦,你以為我不心疼媳婦啊?」凌母瞪了凌父一眼,然後拉起藍茵的手。「走走走,進屋去,我準備了你愛吃的菜,你可要多吃點,你又瘦了對不對?」
藍茵溫柔地笑著,沒有開口。最近她的確又瘦了,她還以為沒有人發覺。
「等一下多吃一點。」走在藍茵身後的凌澈,突然低頭在她耳邊說著。
「嗯?」藍茵回眸望他,訝異著竟然會從他口中聽到他對她說這句話。
「你太瘦了。」他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走,並不期然地伸手環上她的腰。「昨晚我才發現,我的雙掌合起來就可以圈住你的腰,我幾乎一雙手就可以抱起你。」她實在是纖細得不像話,之前他為什麼沒有發現?
「我一直是這樣的,別擔心。」雖然他到現在才發現這點,不過藍茵心裡還是感到開心。
感覺到他環在她腰上的手臂緊了緊,讓他們之間的距離又更貼近了一些,近到她已經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體溫了,這樣的近距離讓她臉上一熟。
「從今天起,我會多加注意你、關心你的。」凌澈突然這麼宣佈。
「什……麼?」藍茵頓下腳步,一時之間,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為什麼?」她吶吶地問著,心裡蹦嘣跳得亂七八糟的。
凌澈扯唇一笑,彷彿她問了一個很呆的問題,他微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因為我是你的丈夫。」
藍茵一手壓著胸口,一手握在門把上,兩隻手隱隱在顫抖。
還記得剛才在凌澈母親房間聊得正開心時,凌澈突然來敲門,並說了一句讓她到現在還定不下心的話。
「晚上我們在這裡過夜吧。」
是啊,晚上在這過夜,在自己婆婆家中過夜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不正常的是,這是他們結婚五年來的頭一次。
這也意味著,今晚她可能要和凌澈單獨在同一個房間,睡同一張床。
她真該將凌澈的母親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那欣喜與驚訝的表情拍後下來的。
婆婆那高興的樣子就彷彿是中了樂透一樣。天知道,她可是嚇得心臟病快發作了。
同床共枕?光想到這樣的畫面,她的心就平靜不下來了。
她可是有前科的前科犯耶!之前才和他親密一點點,她就能趁機強吻人家了,現在擺明了要睡在一起,那還得了!
之前還可以拿喝醉酒當藉口,但是現在她可是清醒得很,又該拿什麼當藉口?
藍茵在門口吸了口氣,又深吸了口氣,可惜心跳好像一點都沒有減緩的跡象。她挫敗地嘆了口氣,算了,進房間去吧。
門開了,藍茵走了進去,凌澈剛好洗完澡出來,正微低著頭擦著濕濕的頭髮。
綿質的白色浴袍敞開著,恰好露出他精瘦結實的胸膛與腹肌,那性感的模樣,讓藍茵看個正著,臉蛋一紅,頓時覺得口乾舌燥,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真糟糕,現在的她簡直像是一名飢渴、慾求不滿的女人。
強迫自己調開眼,藍茵在心中罵著自己,藉著替凌澈準備吹風機的時候,要自己鎮定一些。
「幫我。」凌澈看著吹風機卻不伸手,反而開口要藍茵幫忙。
他的聲音平淡中帶著一絲戲謔,彷彿是看出了她的緊張,故意要她幫忙,就不知他是想讓她不緊張,還是想讓她更緊張。
「可以嗎?」見藍茵不說話也沒有動作,凌澈又開口了,這次用的是問句。
他溫柔詢問的預期讓藍茵心頭一震!他幾乎不曾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過話,說得她的心都軟了、暖了,也亂了。
「當……當然。」藍茵垂著眼眸回答,幾乎不敢抬頭看他。
她拿著吹風機繞到他身後幫他吹頭髮,藉著撥頭髮的動作來掩飾自己顫抖的手。
他的發質有點硬,就如同他的人與他的個性一樣,但是第一次替他吹頭髮的她卻愛不釋手。
其實,有那麼短暫的時間裡,她多麼希望他的頭髮永遠也吹不干。
頭髮吹好了,在她還來不及幫他梳頭時,凌澈已經先用手指耙梳過頭髮。
「謝謝。」凌澈低聲說著,用手指梳過的留海落了下來,讓他顯得性感極了。
藍茵搖了搖頭沒有開口,收好吹風機之後,更顯得坐立不安。「你……」她開口了,卻停頓了一下。「你休息吧,我出去了。」她轉過頭就走,像逃命似的。
「去哪裡?」凌澈輕易地握住她的手腕,攔截下她。
「去隔壁房睡。」藍茵低頭回答,貝齒咬著下唇。
「你想讓爸媽發現我們分房睡嗎?」他的眼睛沒有放過她臉上任何細微表情變化。
「我……」她為難的咬著唇。「天快亮時,我再到你房裡就可以了,他們不會發現的。」
他不認同的勾起她的下巴,拇指按著她的下唇,不讓她自虐。「你害怕跟我一起睡?」
「我……」看著他注視的目光,藍茵突然說不出口。
「怕我會侵犯你?」凌澈低沉好聽的聲音帶著一絲薄怒,一絲情慾,一絲困惑與一絲隱忍。
「不。」藍茵的臉因為他的話又紅了起來。「不是的,我……」她是怕她會侵犯他啊。
光是這樣與他面對面說話,她都想伸手去摸他好看的肌裡了,若躺在床上還得了,她不撲上去才怪。
「她這次要你幫她做什麼樣的衣服?」凌澈拉著她的手到床邊坐下。
「什麼?」藍茵的思緒轉不過來。
凌澈挑了一下眉,表情似笑非笑。「你每次回家,爸媽都會要你幫他們設計新款的衣服吧?」這麼多看來,她一直都為兩老做這樣的事情,這也是他後來才知道的。
「我很樂意做這件事。」藍茵溫婉的笑著,神情柔美。「媽這次要我設計新款的旗袍。」一提到服裝設計,她之前緊張的情緒似乎慢慢緩和了。
「旗袍?」凌澈眼中閃過微微火光,他想起了那天穿著牡丹旗袍的她那玲瓏的身軀。「媽要你設計成低胸與開高衩的嗎?」他半開玩笑的說。
沒想到藍茵卻很認真的點頭。「是有這樣的意思。不過為了爸的心臟著想,我會斟酌尺寸。」
「媽真的……」凌澈說不下去了,若媽媽真的穿成那樣,爸爸會緊張死的。
爸媽的感情一向很好,他也絕對相信媽所有的裝扮全是為了爸。女為悅已容,這個道理他懂。
「放心,我不會讓爸提心吊膽的,不過偶爾讓他吃醋一下應該沒關係吧?」藍茵誠實的說著。「其實這也是媽媽的意思,媽說這樣可以知道爸對她的愛是否和以前一樣。」
「那你呢?」凌澈的手指扣住藍茵的下巴,不讓她閃躲。「你每天精心裝扮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設計師的身份?」
每次見到她,她總是裝扮合宜。她很有品味,這點無庸置疑,所以每次只要有她出現的場所,她總是眾人的目光焦點。
他不喜歡這樣,卻也喜歡這樣,因為只有這樣的場合,他們才有時間湊在一起。
他喜歡看她與他一起出席公共場合,臉上那自信與優雅的微笑,也喜歡她半依靠在他身畔那種親匿的感覺,只是她做的所有一切,可是為了他?
「我……」藍茵的唇瓣頓了一下,長翹的睫毛輕輕搧動,欲言又止。
「噓,別說。」凌澈的拇指按住她的唇,眼中燃起火光。「我只想聽到我想要聽的答案,所以我的答案就是你的答案,對吧?」
他炙人的目光看得藍茵臉紅心跳,他在她耳邊呢喃的磁性嗓音讓她腦中一片空白,無法思考。
點點頭,藍茵只能柔順地對他點點頭,現在他說什麼都是對的了。
「乖,這樣才是我的好妻子。」凌澈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與耳垂,讓她忍不住震顫了下。
然後,她看到了他低下的頭與貼近的唇,並在他的唇碰上她唇的時候,逸出了一聲壓抑不住的呻吟。
她那聲嬌柔的呻吟讓凌澈眸中的火光更熾,霸道的舌頭一下子探進了她的口中與她交纏。
他吻得霸道,卻不失溫柔,在口中與她纏綿的舌似乎想誘出她更多的熱情,也想品嚐更多的她,所以遲遲不肯離開。
藍茵全身發熱發軟地任由他抱著,吻著,幾乎一點抵抗力也沒有。
她只希望待會兒這個吻結束之後,她能夠克制自己不要撲上他,扒光他的衣服才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31:39
第六章
藍茵醒了。原本一雙迷濛的眼瞬間染上了一絲慌亂。
她坐真了身軀,掀開棉認真地檢視著自己。T恤,長褲,完好;內衣、內褲,還在。
「噓。」她安心地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氣。
看來她這個小紅帽昨天晚上沒有將大野狼吃了。還好,她有忍住了她的飢餓與飢渴,沒有讓她的名聲掃地。
不過,她記得睡著前她的頭是枕在他肩窩上的,而且屬於他的體溫不斷地從他身上傳遞給她,害她分不清她的臉紅到底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太熱了。
伸手摸了摸身旁的被單,凌澈睡過的痕跡顯而易見,她如獲至寶地溫柔撫觸著,屬於他的余濕溫暖了她的手心,也溫暖子她的心。
如果每天她都能在他身邊醒來,那該有多好!
她發愣地望著,想著,完全沒有在注意到從浴室梳洗完畢出來的凌澈。
凌澈站在浴室門口望著她,默不作聲,看向她的眼神有著不同於以往的溫柔。
剛睡醒的她,微卷的長發自然的披散著,沒有沾染上化妝品的白皙臉龐上透著微微的紅暈。
他第一次發現,竟然有女人在沒有化妝時幾乎跟化後一樣美麗,然而最吸引他的並不是她純淨的美麗,而是她眉宇之間的溫柔情意。
她,坐在床上,望著他睡過的地方,那閃現在眼裡的滿足,掛在唇角的微笑與洋溢在臉龐上的溫柔,完完全全地吸引住他的目光,讓他移不開視線。
什麼樣的女人在看到什麼東西時,臉上會出現這樣動人的表情?
因為我愛你。這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浮現。
他聽過這句話,她之前親口對他說過的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才讓她擁有這麼美麗的神情嗎?只是這句話她可還記得?
他記得當時的他是怎麼回應他的,其實不用想也知道,以當時的情況,他絕對不會說出什麼好話。
既然如此,她當時對他的心意可有持續到現在?現在的她對他又是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而跟他一起生活的?
只是住在一起的普通朋友?凌澈挑起一道眉,不悅地想著。若現在的她真是這樣想的,那他該怎麼辦?
在他的眼已經開始追隨著她,在他的腦海已經開始被她的身影所佔據、在他的心已經開始被她進駐時,若她真的只是這麼想的,那他該怎麼辦?
搖搖頭,他拒絕讓這種惱人的想法盤據著他,他對著藍茵開口:「醒了嗎?」
凌澈的聲音讓剛才失神的藍茵嚇了一跳,望向他的眼神帶著驚訝與羞惱。
「你……」藍茵咬著唇,沒將話說完。她本來想說你怎麼還在,卻突然發現是自己沒有注意到他,而她也不該這樣問。
「還早,你多睡一會。」他走到床邊看著她,神色平靜,一如往常。「我陪爸晨跑,回來後再一起早飽餐。」
「陪爸晨跑?」她這時候才注意到他穿著一整套運動服。
「很久沒有陪爸運動了,剛好今天有機會。」他突然彎下腰來,臉龐與她靠得好近,近到她都聞到了他臉上刮鬍泡的味道。「山上早晨特別冷,你沒穿厚的外套來,待會起來時穿我這件外套。」他指了指一件放在床尾的外套。
她看向外套,心中一暖。他的體貼她一向都知道,只是之前他體貼的對象不是她而已,不過現在她感受到了。
「謝謝。」她向他說著謝謝,全身上下因為他的關心而暖烘烘的,似乎也不需要加穿什麼外套了。
「說什麼傻話。」他沒好氣地哼一聲,很自然地伸手柔柔她的額,當作是她說錯話的懲罰,便出門去了。
藍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感覺他指尖的溫度似乎還殘留在自己的額心,她還真捨不得讓這溫度退去。
她捏了捏自己的臉,噢,會痛!不然她還真以為自己在作夢還沒有醒來呢。
他對她,真的不一樣了。
怎麼回事?他是從何時開始改變的?又是為了什麼而改變?
難道真像媽所說的,他愛上她了嗎?
「哈。」藍茵自嘲地笑了一聲,雖然心裡是這樣希望著,不過她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不會愛上她的,從五年前她就知道了。
唉,她嘆了一口氣,將床尾的外套拿來抱在懷中,外套上還殘留著屬於他的氣味,讓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喜歡聞他身上的味道。
愛乾淨的他,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淡淡的香味,每每聞著這股味道,她的心就能感到平靜與一種莫名的心安。
很奇怪吧?她微笑著。
這個男人啊,在她偷偷地愛上他十五年之後,屬於他的氣味早就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了。
也許從現在開始,她應該要多偷藏幾件他的衣服了,以便日後當她得離開他時,至少還有他的衣服與她作伴。
「不想了。」藍茵下了床,將他的外套穿在身上。還好她的「藏心999」系列還有五件作品尚未完成,她還有時間可以偷藏衣服,甚至偷渡到她的秘密基地去。
想到這裡,她的心又痛了。
是啊,每天面對著一個看得到卻愛不到的優質男,誰不心痛呢?唉……
當藍茵下樓來想到廚房幫忙準備早餐時,凌母已經眉開眼笑地望著她了。
「媽,絕對沒有發生您想的那種事情。」藍茵搶先一步阻止了凌母的「邪念」。
凌母的嘴巴張了張,滿臉不敢置信。「怎麼可能?」然後她開口笑了。「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你會這樣說,是因為你也是這樣想的吧?」她用手肘撞了撞藍茵。「怎麼樣?沒有發生事情很失望吧?」
「媽——」藍茵唉叫一聲,整張臉紅了起來。
到底是女孩子家,心裡的話當然還是會跟親如媽媽的凌母說,她和凌澈之間的親密狀況,凌母可能是唯一知情的人。
「怎麼,媽媽教你的招數是不管用?還是你沒有用?」凌母還真是不放棄。
「媽,我還有點意志力好不好。」藍茵心虛的說著,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怎麼沒有撲上去。
凌母一聽,一臉深思地望著她。「下次得先把你灌醉才行。」
「媽!」藍茵笑了。「這種事是兩個人的事,你把我灌醉了更行不通。」
「誰說的。」凌母不同意地搖頭。「醉了,你的膽子就大了,這件事情就好辦了。有幾個男人能抵擋女人的誘惑?尤其是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
「媽,別說了,我的臉都紅了。」藍茵伸手拍著發燙的臉蛋。「從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婆婆,一天到晚關心媳婦失身了沒有。」
「當然要關心了,我可等著要抱孫子呢。」凌母有些心疼地望著藍茵,藍茵對凌澈的付出與犧牲她可是一清二楚。
藍茵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心裡突然想到萬一施珞華有了身孕,那怎麼辦?要她提早退場嗎?
想到這裡,她臉上的笑容一僵,她雖然已有總有一天要離開他的打算,但是基要被逼著提早離開的話,她可還沒有做好心裡準備。
這樣的窘境與困境應該不會在她身發發生吧?她都已經為了愛他退讓成這樣了,老天爺應該不至於這麼狠心吧?
「不過我覺得凌澈這次回來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凌母那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閃爍著光芒。「他對你應該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吧?」
「我沒——」她飄遠的思緒被凌母的話拉回,才剛開口就被搶話。
「不要跟我說你沒注意到喔。」凌母打斷藍茵的話。「我是女人,也是過來人,女人對這種事情最敏感了,你不可能沒有注意到,不要想騙我這個老人家喔。」
藍茵的嘴半張著,凌母「堵人話」的功力簡直跟她那被稱為千年老妖的洪芷凝有得比。
「我……其實,我也很困惑。」藍茵蹙起秀眉。「我不知道他現在把我定位在哪分階段。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應對他了。」
「怎麼說?」凌母拉著她一同坐下。
這寶貝兒子與媳婦間的相處是她最感沒興趣的部分了。既然媳婦已經開了頭,她又怎麼能錯過。
「他……」藍茵才剛開口,臉頰就開始染上紅雲了。「他和我說話的次數變多了,面對我的時候,表情與眼神也溫和多了,甚至也開始開心我了。這是對待「朋友」的基本態度,若只是這樣,我不會誤會,可是……」她停頓了下來。
凌母用眼神鼓勵她繼續說下去,天知道她都快緊張死了。
「可是,他開始撫摸我,擁抱我,甚至……吻了我。」最後這三個字說的特別小聲。「這樣一來,我的心都亂了。」藍茵的臉上滿是懊惱。「我雖然很高興他的轉變,也很想要相信他已經開始慢慢喜歡上我了,但理智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我想這應該只是他一時的興起吧。」
凌母伸手握住藍茵有些冰涼的手。
「不過,他一時的興起會害慘我的。」藍茵對著凌母苦笑一下。「他對我越是溫柔親密,我就越害怕自己會管不住自己的心。你應該知道感情的與理智在互相拉扯時,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
「傻孩子,誰要你壓抑自己的感情了?你可以趁機表明你的心意,再給他銷魂的一吻迷死他,讓他離不開你的啊。」凌母的思想還真是新潮啊。
「媽——」藍茵忍不住笑出口。「澈愛的是施小姐,這你知道的。」
「那也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誰知道他們現在是否還相愛。」凌母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說不定他們早就感情生變,說不定他們已經分手了。」
藍茵搖搖頭。她不想掃凌母的興,所以沒有說出前天在凌澈的辦公室發生的小插曲,他還為了施小姐要她先回家呢。
「媽,澈是一個好男人,被他愛上的女人,不會輕易放開他的。」藍茵有感而發的說,意思就是凌澈與施珞華不會這麼容易分手的。
「既然知道我兒子這麼好,你還不努力爭取?」靈母不高興地板起臉。「虧你還跟他住同一個屋簷下,近水樓台你懂不懂啊?」
「當初他會娶我是不得已的,他沒有給我難堪,反而讓我平靜地在他身邊待了五年,我已經很滿足了。」藍茵說著真心話,沒有怨懟,只是遺憾。
「茵茵,為什麼這麼說?」藍茵的語氣讓靈母擔心了起來。「你該不會有什麼驚人之舉吧?」
「媽,當初我堅持要嫁給凌澈是因為我的私心,但如果他真的不會愛上我,我不會強求的。」藍茵垂下眼眸,掩飾自己的哀傷。「讓他快樂是我當初嫁給他最主要的目的。雖然別人不會懂,但是我知道我做到了,而我也知道我不會一直以這樣的角色待在他身邊,因為我……撐不下去。」藍茵的眼眶紅了,她強忍著不讓災情擴大。「要對一個人說愛很難,可是要對一個自己所愛的人不說愛更難。我想,我的極限快要到了!」
「茵茵,我瞭解我兒子,面對感情他從不隨便,他既然吻了你,就表示他已經開始對你動心了,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再給他一些時間。」凌母始終相信他那寶貝兒子最終還是會發現藍茵的好、藍茵的美的。
藍茵笑了笑,沒再說什麼。她其實早就做好了安排,只是早一點或晚一點而已。
「啊,你們回來啦!」凌母向藍茵眨眨眼,終止話題,並對甫進門的父子倆打招呼。
「爸,早。」藍茵起身道早,並給面色有異的凌澈一個溫柔的微笑。
「怎麼啦?臉色不太好看?晨跑跑輸你爸啦?」凌母拍拍寶貝兒子的肩膀笑著問。
凌澈一挑眉,一副怎麼可能的表情;但是敬愛父親的他還是會給他爸爸面子,不會提出反駁的。
「老婆啊,我們剛才回來的路上,看到兩三輛車子正上山來。」凌父說出原因。「看他車子,應該是二嬸那一家人的。」
「什麼?!」凌母驚叫出口。「二嬸的車?不好。」她一手握住藍茵的手,一手抓向凌澈的手臂,「快快快!」
「媽,去哪裡?」被凌母拉著跑的凌澈差一點跟藍茵撞在一起,他一手握住她的肩膀穩住她。
「快!你們兩個先從後門溜出去避避風頭。」凌母將藍茵推向凌澈,要他們先離開。
「媽,沒這麼可怕吧?您說得好像是討債集團上門了。」藍茵覺得有些好笑。
「他們就是,而且比討債集團厲害百倍,因為你根本拒絕不了,而他們也聽不進去。」凌母嚴肅地催促著:「兒子,你如果不想讓你心疼的老婆受苦,動作就快一點。」
凌澈看著藍茵,藍茵也正好望向他,兩人四目交接的同時,似乎也明白了對方的心意。
凌澈伸出手握住藍茵的手,將她拉近身邊。「爸、媽,我們逃難去了。」他抿緊的唇角微微上揚。「你們是否真心疼愛藍茵就看今天的表現了。」
「好小子,你給爸媽出考題啊!」凌父沒好氣地捶了一下凌澈的肩膀。
「安啦,你媽媽我婉拒別人的功力已經練到爐火純青了,不信,改天我傳授你幾招,不收錢的。」凌母好奇地拍了一下胸口保證。
「多謝俠女拔刀相助。」凌澈雙手抱拳說著,竟然還有時間開玩笑!
「小事何足掛齒。」凌母可是回得意氣風發啊。「等等,兒子。」這下的語氣又回到母親的角色了。「這早餐豆漿帶著。」她將餐桌上剛做好的三明治與豆漿塞到凌澈與藍茵手上。
「敢問俠女,這可是逃難補給品?」藍茵還真有興致也湊上一腳來演。
「對啦對啦,快點走啦,不演了不演了!」凌母笑出口,演不下去了。
「爸、媽,我們出去走走,晚點回來。」凌澈握住藍茵的手緊了緊,帶著她走向後門。
「不用急著回來,他們可是難纏人物,需要多一點時間。」凌母在藍茵轉頭望向她時,努力地對她眨眨眼睛,要她好好把握兩人獨處的時間。
藍茵會心地笑了,也朝凌母眨了下眼後,跟隨著凌澈的腳步而去。
凌澈一路緊握著藍茵的手往前走,就像童話故事中帶著公主逃離魔掌的英勇王子一樣,讓藍茵的心頓時被擠入慢慢的溫暖。
他一直沒有鬆開她的手,即使他們已經離家很遠了,已經很安全了,他仍捨不得放開她,甚至興起了一種想一輩子牽著她的手一起走下去的衝動。
這次握著她的手,他才發現原來她的手很小,很柔軟、很溫暖。
這一雙屬於設計師的靈巧雙手,與他的手指交纏時,他發覺被纏住的似乎不是他的手指,而是他的心……
他們安安靜靜的走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藍茵看著他握著她的手與走在前頭的他的英挺背影,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在她唇畔浮現。
雖然不能擁有他,但至少這一刻是屬於他們兩人的。
她任由他帶著自己走,不問要去哪,也不問怎麼走,只要是他想去的地方,她都願意跟,她對他的信任無人能比得上。
「你都不問我要走到哪嗎?」終於,凌澈停下了腳步,回頭問她,臉上的表情平靜如昔。
「到哪裡都沒關係,這樣散步很不錯。」藍茵笑著回答。其實只要他肯帶著她,到哪裡她都無所謂。
凌澈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將她帶到附近的公園椅坐下。
「先將早餐吃了吧,一直拿在手上也不是辦法。」凌澈將手中的三明治遞一個給藍茵。
「謝謝,」藍茵伸手接過,卻在看見三明治裡頭夾的洋蔥時,皺了一下鼻子。
「你啊,幫我準備的早餐食譜什麼都要吃,你自己卻這麼偏食?」凌澈拿過她的三明治,自動幫她將洋蔥挑起來吃掉再還給她。
「你知道?」藍茵睜大眼睛看著他,他竟然發現了?
「我從來沒看你動筷子夾洋蔥吃過,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愛吃。」凌澈理所當然的回著。
和她相處的這五年來,他雖然和她沒有什麼互動,但是身為生意人天生敏銳的觀察力,他其實很瞭解她的喜好。
「不是的,我不是說洋蔥的事,我是說……」藍茵突然住了口,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你是問食譜的事?」凌澈低沉的嗓音中透著一絲讚賞。「這食譜真的寫得很不錯,我想出版社應該會很感興趣,你覺得如何?」
「我……」藍茵微低下頭來,他望著她的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讓她感到心慌。「那只是我隨手寫下的食譜,上不了檯面的。」
「你請教了那麼多營養師才編寫出來的食譜,我可不認為是隨手寫下的東西。」她對他的用心,他慢慢發覺到了。
「你……」藍茵語塞了,沒想到他調查得還真清楚,果然是個精明的男人。「那是我特地為你編寫的,所以我不想讓別人使用。」看來她只好說實話了。
「終於承認了?」凌澈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與她對望。「你以為你默默為我做的事我都沒有察覺嗎?」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冷硬。「還是你根本不希望我知道?」
「這並沒有什麼。」藍茵搖頭微笑。
「值得嗎?為我這樣做值得嗎?」凌澈的眼神變深了。「我並沒有對你付出過什麼。」
「你娶了我就是對我最大的付出了。」這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而他幫她完成了。
「為什麼?」凌澈的眼中有著困惑。「當初在那樣的情況下,為什麼仍堅持要嫁給我?」這個問題他一直到現在還是想不通。
因為我愛你。藍茵在心中吶喊著。「因為你是個好男人。」她說出來的卻是這句話。
「好男人?」凌澈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即使我那樣子對你?」
「你是個好男人。」藍茵再次強調,這次望向他的眼神沒有閃避。「你家世好、品行好、學識好、能力好、外貿好、身體好,你的好,說也說不完。你對我的不好,並不是因為你不好,而是因為我出現在錯的時間,扮演錯的角色。」
「你……」凌澈的心突然痛了一下,為了說這些話時的藍茵眼中所閃現的哀傷的與無奈。
他伸出手撫向藍茵那略顯冰涼的臉頰,卻見晶瑩的淚珠從他手背滑過。
「對不起。」藍茵偏過頭去,想抹去這失控的淚珠時,卻一下子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凌澈的聲音悶悶地傳出,環抱著她的手擁得更緊一些。
這個外表堅強,內心卻比誰都脆弱的女人,他為什麼到現在才發現她的好?他該怎麼做才能撫平她之前受過的傷呢?
被擁入懷中的藍茵因為他的對不起而苦笑了一下。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對不起他不能愛她嗎?
他可知道,她最不想聽的話,就是他對她說對不起;這代表著她所想要的、所渴望的、最希望擁有的,他永遠給不了她。
「其實,我的堅持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藍茵決定趁這次機會跟他說一些事情,一些以後恐怕沒有機會說的事情。
凌澈的手掌輕輕撫著她的背,沒有開口。藍茵微微一笑,她知道他在聽。
「以前我聽過一個故事。」藍茵回想著。「有一個女孩十二歲時喜歡上一個大她幾歲的男孩,她努力地探聽男孩的一切,想盡辦法得知有關男孩的所有事情。
「為了男孩,她認真唸書,想考上男孩唸過的大學;為了男孩,她努力學習家務,因為她以後想當他的賢妻。那時候的她年紀雖然還小,卻瘋狂地喜歡上他,從此眼中再也看不見別人,只有他。」
她停頓了一下,微笑中帶著苦澀。「喜歡男孩的她,常常會偷偷躲在一個地方遠遠地看著男孩的背影,雖然總是擔心男孩會不會突然回過頭來看見她,但那卻是女孩最幸福的時候。
「後來她發現,她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因為男孩的目光永遠只有往前看,絕不會回頭,所以根本不會看見她,不會知道有她這個人的存在。」
聽藍茵說著,凌澈的眉頭微微蹙攏。這真的只是一個故事而已嗎?不過,他並沒有打斷她。
「後來,男孩要出國留學了,得知這個消息的女孩震驚不已,慌亂的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於是她在男孩出國的前一天寫了一封情書,在常常望著男孩背影的地方等他,她告訴自己從一數到九百九十九,如果男孩回頭了,她就將情書交給他。
「在這短暫卻又漫長的數數中,每多數一個數字,她的心便痛了一下。在數到九百九十八時,女孩失望地回過頭了,因為覺得不可能,所以她沒有將數字數完,所以永遠都不會知道,男孩在她回過頭去時,曾轉過身來……」
「所以呢?」凌澈鬆開他擁緊的手臂,抬起她的下巴,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
「所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旦發現好男人就應該緊緊捉住不放,與其害羞地在那裡等待,不如主動出擊,不然就會變成好男人總是別人的老公的困境。」藍茵眨眨眼,故意用著輕鬆的語氣說著。「還有,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要輕言放棄,如果是我,我一定會數到九百九十九。」
「所以你現在還沒有放棄我嘍?」凌澈自己也下了一個結論,而這個結論竟然令他感到開心。
他是認真的,他的眼神向藍茵傳遞了這樣的訊息。
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亂跳了,因為他的話與他那令人心動的眼神。
「如果我跟你說,我現在已經轉過身來了,你是不是該將情書給我了?」
「澈?」此刻藍茵的心不只跳得亂七八糟,連腦袋也打結得無法思考了。
他剛剛說了什麼?是她聽錯了嗎?他這麼說的意思,是他喜歡上她了嗎?
藍茵用手按住胸口驚喘著,他,真的真的……
「如果你沒有情書給我,給我一個定情之吻也可以……」凌澈的話語結束於雙唇的膠合處……
他溫柔且熱情的擁吻著她,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這次的吻,想必絕對會讓藍茵那快到無法計數的心跳,亂上加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32:06
第七章
藍茵踩著刻意放輕的步伐進入更衣室中,她那帶著一絲心慌的眼眸瞄了瞄另外一扇相通的門。
沒有動靜的另外一端讓她舒了一口氣,頓時感到安心不少。
「藍茵,你真沒用。」藍茵用著極輕微的聲音罵著自己。
自從那天對凌澈說出「真情告白」之後,她就有意無意地刻意躲著他。
她不是害羞對他說出那樣的事情,她只是想要給他一些時間與空間,讓他沉澱一下自己的心,正視一下自己的心,也好好地想一想,他是否真的喜歡上她了?還是只是在那種情境之下短暫的迷惘。
她愛他愛了十五年了,從一個她只能遠遠觀望,連觸摸都觸摸不到的人,到同住一個屋簷下,到現在的親暱親吻。
她發現她的願望越來越大,想要擁有他的渴望也越來越深,所以她放慢了腳步。
愛上他已經幾乎耗去她所有的心力了,她可沒有餘力去應付他的愛情遊戲。
如果他對她不是真心的,現在他還有喊卡的機會,而她不論何時,都會尊重他的決定。
想著想著,藍茵對自己無奈地笑了。
自己苦等了十五年,好不容易他與她之間的關係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她卻退縮了。
踮起腳尖,她從衣架上取下一件灰藍色的襯衫,光看著襯衫,她就可以想像他穿著它的模樣。
時間不早了,她得趕快將衣服準備好才行,因為他快要起床了。
她轉過身,準備去挑長褲時,一副裸著上半身的偉岸身軀竟然矗立在她面前!
「澈!」藍茵嚇一跳地往後退開一步,沒想到他的手卻已經環著她的腰了。
「最近很忙嗎?似乎都碰不上你?」凌澈略顯低啞的磁性嗓音聽得藍茵心裡一陣酥麻。
「我……嗯。」藍茵心虛地低下頭。「要準備拍新一季的宣傳照與海報了,所以忙了點。」
凌澈一聽,原本環著她的腰的手順勢向上移了幾時,過於親密的接觸,讓藍茵呼吸加重。
「你變瘦了。」凌澈臉色一沉。「公事雖然忙,身體也要注意。」他叮嚀著。
「我知道。」藍茵柔聲說著,被凌澈環著的腰部好像有火在燒一般的灼熱。
「在幫我挑選衣服嗎?」凌澈看著藍茵手中的襯衫。「我來當你的人形模特兒吧。」
「嗯?」藍茵眨了眨眼,似乎想要消化一下他所說的話。
凌澈的眸中閃過一絲捉弄。「直接把我當人形模特兒來穿搭衣服不是比較快嗎?衣服與我搭不搭、合不合,一目瞭然。」
其實,以藍茵的專業與對他的瞭解,哪裡需要什麼人形模特兒的幫忙?他是故意的,故意想要和她多相片一下,故意想要戲弄她一下,故意想要看她因為害羞也會跟著泛紅的耳朵。
「時間不早了。」凌澈看藍茵僵著不動,「好心」提醒著。
「我……」藍茵握著襯衫的手緊了緊。冷靜點,就把他當作是一般的男模特兒就好了,她辦得到的。
她深吸一口氣,解開襯衫的鈕子,開始幫這個人形模特兒穿起衣服來了。
她的動作利落流暢,怎樣穿脫衣服最快也是他們這一行的必修課程;不過她的專業在幫凌澈扣鈕子時,出了一點小小的問題。
這都要怪凌澈不好,誰叫他一雙深沉的眼從頭到尾都緊緊地盯著她沒有移開過,害她無法克制地緊張起來,連扣鈕釦的手也因此不太聽使喚。
終於在他領口的那顆鈕子怎麼也扣不好時,藍茵沒好氣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可是什麼事都沒做。」凌澈好笑地先開口為自己申辯。原來要讓她失控是這麼容易的事。
「誰說你什麼事都沒做?」藍茵乾脆伸手搗上他的眼。「人形模特兒的眼睛不會盯著人家看。」
「我盯著你看,你會不好意思嗎?」凌澈任她搗著眼沒有動。第一次發現原來逗她這麼有趣。
這個問題,叫她怎麼回答嘛!藍茵咬了一下唇,認命地鬆開手,繼續跟最後通牒一顆鈕釦奮戰,因為她知道若要比耐性,他可不會輸給她。
終於鈕子扣上了,她轉身取來搭配的西裝褲,卻在看他身上穿的棉質休閒長褲時愣住了。
她該不會要先幫他脫褲子,然後再幫他將西裝褲穿上吧?
似乎看出了藍茵的尷尬與猶豫,凌澈開口了。「你有看過人形模特兒自己穿脫褲子的嗎?」
轟!她快腦充血了。幫他脫褲子耶!藍茵發現自己得咬著唇才不會讓自己尖叫出聲。
該死的!她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讓他看穿、看扁了?脫就脫,誰怕誰!
把心一橫,藍茵將手放在他的褲頭上,然後身體往下一蹲,順勢拉下了他的褲子。
「呃。」藍茵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說來好笑,脫人褲子的人,自己還喘著勒,只因為她無意間瞄到了只穿著三角內褲的他的「真實模樣」。
好吧,脫也脫了,喘也喘了,看也看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西裝褲一拿來便迅速地幫他穿上,速度快得驚人。
藍茵的手此時還放在西裝褲的褲頭上,因為她得先將襯衫塞進去才行。
偷偷地吸了一口氣,她屏住呼吸,雙手繞過他的腰幫他塞衣服。
她不敢換氣,害怕自己呼吸時胸口會觸碰到他,到時候可不是你紅就可以解決的。
「呃。」藍茵又倒抽了一口氣,因為她剛剛幫他拉拉鏈時,好像是摸到了……
其實,倒抽一口氣的人不只是她,凌澈也好不到哪裡去,她的無心之舉,簡直快讓他強忍的自制力爆發開來。
停!不能再想下去了,藍茵對著自己喊著,不然她一定會昏倒的。
她開始在腦海中數羊催眠自己,這一招似乎還滿奏效的,讓她順利地幫他系好皮帶,並穿好一件繡著歐洲經典圖案的西裝背心。
背心啊背心啊,你可知道為了你,我吃了多少苦嗎?藍茵的手流連在背心那特殊的圖案上,這舉動讓凌澈的眼神一凝。
「這背心有問題嗎?」他懷疑地問著,雙眸審視地朝穿衣鏡上看了看。
花樣的背心搭配藍灰色的襯衫與西褲,顯現出一種低調的奢華與高雅,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
「沒有。」藍茵似乎打算一直垂著眼眸不看他,「這背心果然很適合你,跟我當初想像的一樣。」還好醫院沒有白住。
聽她這麼說,他心中閃過一個疑點,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他逼她看著他的眼。「有什麼是你沒跟我說的嗎?」
他還真是敏感,不愧是凌澈。「這塊料子是我用住院換來的。」既然他問了,她也只能老實說了,因為她知道她騙不了他,也不想騙他。
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樣。凌澈抿著唇不說話。心中卻感到微微泛疼。他伸出手撫上她的背;直到現在他還忘不了,她當時受傷時背部的慘狀。
他動作溫柔的撫著,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藍茵卻確確實實感受到了他的憐惜,她對他露出安撫的笑容。
「好了。」最後幫他打好領帶,藍茵的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總算大功告成了。
今天她才深深地體司到什麼叫做「度秒如年」
凌澈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果然是完美得無可挑剔。他伸手接過藍茵遞給他的西裝外套,然後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說著:
「謝謝,你服務得好極了。」凌澈忍著唇邊的笑接著說:「明天的這個時候,我會在這裡等你的。」
咚!在凌澈離開更衣室後,藍茵終於忍不住退軟地坐了下來……
自從「人形模特兒」事件之後,凌澈與藍茵之間的關係反而更好了。
因為她每天都快要被他幾近於裸體的完美身材逼瘋。為了不讓自己這麼丟臉,為了不讓自己輸得一塌糊塗,為了維護女性那微乎其微的尊嚴,所以她想了一個辦法,讓自己能用平常心來面對他的辦法——與他聊天。
好爛的方法!這種顧左右而言它,轉移焦點方法也只有她才用得下手。
明明知道這種伎倆一開始就會被凌澈識穿,但她就是賭他不會把話說開,困為他是生意人,只要是生意人,就不會把話說死,總會替自己留一條後路,而凌澈是一個精明的生意人。
所以她賭對了。
也就因為如此,在她每天強迫自己跟他東拉西扯之下,居然跟他越混越熟了,甚到連他的行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其實她也不是故意要問這麼私人的問題,但因為她實在想不出話題來,隨口問問之下,他竟然也全都跟她說了。
她只能說,他對她還真是沒有戒心。
「一回生,二回熟,沒錯吧?」有一次藍茵幫凌澈著裝完畢時,凌澈低下頭在她耳畔說著。
他灼熱的氣息不經意地刷過她的臉龐,讓她呼吸一窒;而凌澈似乎還不打算放過她,他用他那幾乎碰到她臉蛋的唇,緩慢而刻意地橫移過她的嘴唇,甚至在四片唇完美切合的時候,凝住不動。
該死的凌澈,竟然這樣折磨她!
難道他不知道,她有多想張開她的唇,伸出她的舌頭恬恬他唇上的味道嗎?
還好,在她猶豫著該伸手將他推開,還是將他擁進懷中時,他替她作了決定。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他離開了她的唇,給了她一句「讚美」
結果她又因為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而忘記了要斥責他對她的「不禮貌」
她敢發誓,當凌澈轉身離開時,他臉上一定露出了開心得意的笑容。
想到這裡,坐在辦公室的藍茵忍不住又將笑容掛在唇邊。
能這樣自在地和他相處一直是她的願望,而現在她的願望已經開始實現中,她心中有說不出來的快樂。
「藍大設計師。」從她身邊經過的艾瑪終於忍不住了。「我承認你的那位酷哥老公真的長得很帥,我也知道你們的感情很甜蜜,但是不需要整天將那幸福的微笑掛在嘴邊吧?很讓人嫉妒耶。」艾瑪故意地抗議著。看到藍茵這麼快樂的模樣,她其實很替藍茵開心的。
「對不起。」藍茵收起笑容,不好意思地看著艾瑪,對著一個剛失戀的人笑得這麼開心,實在是罪過。
「不用對不起。」艾瑪忽然眼睛一亮。「只要幫我介紹一個像你老公這麼優秀的人給我就行了。」
「恐怕不行。」藍茵臉色一凝,頗為難。
「為什麼?」艾瑪誇張地叫著,「虧我們還是好同事,這點小事你也不肯幫?」藍茵不是這樣的人吧?
「不是這樣的。」藍茵解釋著:「我沒辦法介紹像他一樣優秀的人給你,因為他是最優秀的。」
「厚,真是敗給你了。」艾瑪給她一記白眼。「第一次看見有女人這麼迷戀自己的老公的。」艾瑪搖頭嘆息著。「好好,我降低標準總可以吧,介紹次優等的人給我就行了。」
「我會注意是否有這樣的人選的。」藍茵點頭。
跟凌澈在一起久了,她也跟著學壞了,說出的話似乎允諾了什麼,卻又什麼也沒有允諾。
艾瑪開心地笑了,然後想想好像有哪裡不對勁。「喂,你這樣的說法怪怪的喔,你該不會是——」
手機來電鈴聲打斷了她們的談話,因為來電是屬於凌澈的,藍茵訝異地向艾瑪說聲抱歉,先接電話去了。
「你在哪裡?」好熟悉的一句話,但現在藍茵聽起來的感覺卻跟以前不同,現在這句話帶著一股暖意。
「我在辦公室,怎麼了?」藍茵疑或地問著,他很少會在下班時間撥電話給她的。
「可以下班了嗎?」凌澈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差不多了。」藍茵看著手錶,原來已經快七點了。
「一起吃晚飯吧,我在你辦公室樓下等你。」凌澈說的是肯定句而不是問句,他不打算讓藍茵拒絕。
「咦?」藍茵愣了一下,隨即了悟地笑了。「好,你幾點會到?」藍茵偏著頭想著,他們有多久沒有一起吃晚飯了?
「我已經到了。」
「啊。」又是無意義的語助詞,藍茵懊惱地掩著唇。跟他相處對話時,她似乎總是「廢話」特別多。「我馬上下去。」
掛上電話後,藍茵抓起包包便跑,連再見都來不及跟同事說一聲,害得同事們紛紛好奇著她到底跟誰有約。
接著,只見辦公室那扇小小的對外窗戶,幾乎快要被擠爆了……
他,果然是俊美得令人屏息。
一走出大廳的藍茵,遠遠的就已經看到凌澈了,其實要不注意到他實在很難,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發光體,總是能輕易地吸引眾人的目光。
此刻的他邪倚在車門上講電話,微微低垂的頭,半斂的眸、嚴肅而正經的神情與明星般出色的五官,讓路過的人總是忍不住對他再三的回頭或竊竊私語。
藍茵站在門口看了他好一會兒,一方面在偷偷欣賞他,一方面是想留給他談事情的空間。
認識凌澈這麼久,這個男人第一次等她。想到這裡,隱藏不住的笑容掛上了她的臉。
以前他們的生活幾乎是沒有交集的,除了偶爾因為公事而必須共同出席的宴會或飯局之外,他們幾乎是各過各的生活,更不要說這種私下兩人單獨的約會了。
她知道他正在改變,是不是因為她,她不確定,也不敢這樣自以為是;她只知道,她喜歡他的改變。
藍茵帶著笑容靠近他,卻仍是禮貌地在離他三步遠的地方停下,靜靜地等他講完電話。
感覺到藍茵的到來,凌澈微抬起頭,迎上她的視線,眼中閃過一絲隱寒歉疚與溫柔的光芒。
他站直身體走向她,沒有開口,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將她帶向車子,並替她開車門讓她入座。
「謝謝。」在凌澈也坐進車內並主動替她繫上安全帶時,藍茵開口對他說。
凌澈的唇角微微一勾,當作是對她的回應,然後他帶上了無線藍牙,邊開車邊談公事。
他是一個大忙人,這點藍茵很清楚,所以她更加清楚今晚的約會是多麼的不容易。
她靜靜地坐著看向窗外,不問目的地,不問餐廳名,一切都由他作主,悉聽尊便。
車子開著開著,轉進了一條單行道的巷子裡,這裡是一區高級住宅區,而凌澈卻在這附近停下車。
「吃日本料理好嗎?」兩人下車後,凌澈開口說。
「當然好。」藍茵溫婉地回答,都已經來了,她怎麼可能會說不好。
她臉上的笑容讓他的眸色一深,又牽上她的手了,不過這次卻是令人臉紅心跳的十指交扣。
凌澈在大庭廣眾下的親密舉動讓藍茵的臉上一熱,不過她並沒有鬆開被他握住的手。
「凌總裁,歡迎光臨,您訂的包廂已經準備好了。」出聲招呼的是一位和服裝扮的女人,雖然有些年紀了,但是風韻猶存。「這位是……」老闆娘笑望著藍茵。
「我內人。」凌澈低聲回答,握著藍茵的手緊了緊。
「您好,歡迎歡迎。」老闆娘眼中明顯閃過一絲訝異,不過她掩飾得很好。
因為除了施小姐之外,她從不曾看見凌澈帶別人來過這裡,更別說是他那傳聞中「有名無實」的夫人了,叫她如何不驚訝?「夫人很美。」老闆娘真心讚美。
「她的確很美。」凌澈認同地應和,一點都不謙虛。
「澈?」沒料到凌澈會這樣回應,藍茵不好意思地對老闆娘笑了笑。
老闆娘回給藍茵一個安撫的笑容,發現自己喜歡這個溫婉低調的美麗女人。
藍茵的出現,輕易地就將那眼高於頂的施珞華給比下去了,她開始懷疑凌澈之前為什麼會選擇施珞華。
不過,閱人無數的她絕對相信,藍茵已經慢慢擄獲了凌澈的心了,因為她在凌澈眼中看見了他不輕易流露的溫柔眼神。
「有什麼不吃的嗎?」老闆娘詢問著。這間店是沒有菜單的,所有的菜色都由廚師決定。
「內人的料理不要加洋蔥,她也不吃生魚片與海膽,還有芥末的量放少一點。」凌澈交代著,他不用說他自己的,因為他的喜好,老闆娘很清楚。
「好的。」老闆娘點頭表示知道。「要喝點清酒嗎?」
「先來一瓶就好,她的酒量不好。」凌澈看向藍茵的眼神帶著一絲調侃。
「馬上來,請稍坐一下。」老闆娘退下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吃什麼?」藍茵好奇地看著他,她還以為他只知道她不吃洋蔥。「難道也是你觀察來的?」她可不曾和他一起吃過日本料理。
「是你說的。」凌澈坦白。
「我?」藍茵的嘴巴張了張。「我什麼時候說的?」
「每天早上幫我『服務』的時候。」他刻意把話說得曖昧。
「……」藍茵無言了。真的嗎?是她自己說的?她每天跟他東拉西扯時說的?怎麼她自己一點印象都沒有?「我……還說了什麼嗎?」她試探的問。
「不多。」凌澈的唇角有點隱忍的笑意,不過卻什麼也沒有透露。
不多?看他那得意的表情,鬼才相信。
藍茵不悅地噘著唇,她還以為每天早晨的「諜對諜」,得知情報的人只有她,什麼時候她自己也變成提供情報的對象了?
「不希望我多瞭解你嗎?」凌澈直盯著她的眼,不讓她閃躲。
他的問話讓藍茵笑了。「你想瞭解我嗎?」她的眼睛沒有閃躲,心跳卻快得一塌糊塗。
「現在開始不算晚吧。」他說著肯定的答案,讓藍茵臉上的微笑加深了。
在藍茵回答他之前,老闆娘開始上菜了,他暫且饒過她,細心地替她調芥末醬、剔除烤魚的骨頭、涮牛肉……
他的細心與體貼她全看在眼裡,也全部照單全收,因為她知道他是不容別人拒絕的人,而她也不想拒絕她。
和他以這樣的形式吃飯是她夢想已久的事,沒想到今天學實現了;有時候她還真怕這只是一場夢。
「來,祝我們有好的開始。」凌澈為兩人倒了清酒,並舉起酒杯。
「祝我們有好的開始。」藍茵開心的說著,舉杯與他互碰。「乾杯。」兩人仰首一飲而盡。「再乾一杯。」她舉杯向他。
「不行。」凌澈回絕了。「你的酒量不好。」她上次喝醉的模樣,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兩杯清酒而已,不會的。」藍茵保證著,其實她自己也沒把握,但是今晚她很開心,她想慶祝。
「不行。」凌澈還是不讓步。「如果今晚你喝醉了,我可不會像上次一樣只是吻你而已。」他凝視著藍茵的眼燃起一簇火苗,暗示意味明顯。
藍茵一聽,臉又紅了,這種只屬於情人間的私密對話,他卻在這裡說得這麼自然,害她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突然,一紙信封遞到她眼前,她疑惑地抬眸望他,臉上的火熱不退。
「打開看看。」凌澈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看她臉紅的樣子。
藍茵打開信封。「歌劇的門票?」是她一直想要去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歌劇。
「改天一起去吧。」凌澈平穩的聲音讓人聽不出他情緒的波動,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緊張的。「我這是在替下一次的約會提出邀請,你不能拒絕。」他對她還是一樣的霸道。
藍茵靜靜地望著他。這個男人,總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其實她早已看出了他的緊張。
這個男人緊張的時候,唇角會不自覺地抿緊,這一點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她感動的眨眨眼,想化去眼中的水霧;她的感動,來自於他的緊張。
這個日理萬機的商業界強者,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竟然會為了約她去看歌劇而緊張?
他緊張表示他在乎;他緊張,表示他沒有把握;他緊張,表示他害怕她會拒絕。
這個男人啊,藍茵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如果他知道她有多愛他的話,就會知道他的緊張根本是多餘的。
「我當然不會拒絕。」她答應了他的邀約,並在他的頰上印上一個輕吻。
她的吻讓凌澈的唇角上揚,他環住了她的肩,不讓她離開。「這樣的輕吻,可買不到這歌劇的門票。」
「不然你……嗯……」藍茵的疑問轉瞬間改為難抑的嬌喘。
因為此時凌澈的唇已經密密的封住她的了,他正在為自己爭取豐厚的獎賞,而且是非常非常豐厚的獎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32:32
第八章
今天的風雨還真大。
都已經秋天了,還跑了個颱風來攪局。雖然還沒有登陸,但是它的外圍環氣流已經開始發威了。
藍茵雙手環胸,站在歌劇院的門口等著,雖然風大雨大,但是來看歌劇的人潮還是不減,為了怕凌澈找不到她,所以她一直站在門口不敢離開,還將手機拿在手上,就怕漏接了他的電話。
過大的風雨讓藍茵的衣服幾乎濕了一大半,她緊緊地抱著自己,想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自己,不過身體雖然冷得發抖,但她的心卻是暖洋洋的,只因為今天要陪她一起看歌劇的人,是她最愛的人。
她耐心的等著,即使所有的人幾乎都進場了,即使眼看他已經快遲到了,她仍是靜靜地等著,不撥電話催他,因為她知道只要他答應的事,他就不會忘記,若他真的遲到了,那也是不得已的。
這就是凌澈,她所認識的凌澈。
終於,她的手機響了,藍茵急忙接起。「澈,你到了嗎?需不需要傘?」風雨這麼大,傘恐怕也擋不了吧。
「藍茵,」凌澈的聲音停頓了一下。「抱歉,不能陪你看歌劇了,公司臨時有急事要處理。」他的聲音透著懊惱、不悅、無奈與難以察覺的歉疚。
「啊。」藍茵的心臟突然痛了一下,一時間似乎無法消化他所說的話。「沒關係,公事要緊。」她的唇邊浮現難掩的失落與感傷。「別擔心我,我已經進到劇院裡準備欣賞這出名劇了,你去忙你的。」
「藍茵,我——」凌澈還想說些什麼。
「澈,好像要開演了,我要關機了,抱歉。」藍茵打斷凌澈的話。「工作別太累了,拜拜。」她急忙地掛上電話,並將手機關機,然後偷偷試去凝聚在眼角的淚珠。
她深呼吸幾口氣,想舒緩一下胸口的鬱結。她剛才不敢再和凌澈多說幾句話,因為怕被他聽出她過於濃重的鼻音與哽咽。
為了這一天,她已經開心得好幾天沒有睡好;為了這一天,她一連加班好幾天,只為了把時間空出來;為了這一天,她畫了最完美的妝,穿上她最喜歡的衣服。
為了這一天,所有所有的努力,只為了這一天,可惜……
「小姐,您是來看歌劇的嗎?要開演了,快進場喔,我們要關門了。」劇院的工作人員催促著,並作最後的確認。
「謝謝。」藍茵淡淡地微笑著,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進了劇院。
原因無它,只因為這是凌澈為她買的門票,這是他對她的心意;而只要是他對她的好,她永遠都會記得,也會永遠珍藏在心中。
但她就只是這樣子坐著,雖然她的目光望著舞台,可是思緒卻已經飄離得好遠好遠……
那年,他大四,她高一,為了看他參加的話劇社畢業公演,她向學校請了病假。
所有的同學都在教室裡為了期末考而奮戰,只有她在公演的禮堂裡為了這動人的愛情故事而哭泣。
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羅密歐與朱麗葉這出歌劇的?答案已經很清楚了。
與其說愛上這出歌劇,不如說是愛上他所飾演的羅密歐。
那時在台下的她,大而亮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直盯著他看,就怕自己一眨眼,就漏看了他臉上的表情變化,她就是這麼的傻氣、又這麼的迷戀著他。
只是,沒有人知道,事後她透過了各種管道,拿到了當初他主演這齣戲的錄影帶,瘋狂的她連續重複看了兩天兩夜,不但將他的台詞背得滾瓜爛熟,連他臉上的表情所代表的涵意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永遠也忘不了,當年她執意要嫁給他她,他那冷酷臉龐上的鄙視表情,雖然只是一閃而逝的情緒變化,但她就是看到了,也清楚地明白了他內心的感受。
突然間,觀眾的鼓掌聲拉回她游離的思緒,原來已經中場休息了,而她就這樣呆坐了整個上半場。
苦笑了一下,她拿起皮包離席了。沒有他陪伴的歌劇,看起來竟是如此的索然無味。
她邁出的腳步突然不穩地晃了一下,她閉了閉眼想讓襲來的暈眩感退去。
「糟糕,好像發燒了。」她撫著自己的額頭,懊惱的低喃著。應該是這幾天熬夜體力不濟,加上剛才又淋了雨的關係吧。
回去泡個熱水澡,再好好睡上一覺,應該就會沒事了吧。她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可不能在這個時候病倒。
而且今天早點回去休息,避開與凌澈碰個正著的機會,對她而言應該會好過一些吧。
因為今晚的她,不想說一些安撫他、體諒他、要他別放在心上的客套話,因為,她真的很在乎,所以這些話今晚她說不出口。
也許明天,明天或許她心情平復一些時,她可以說出口。那麼,就等明天吧,一切都等到明天再說吧。
今晚,就讓她誠實地對自己一次吧。
藍茵回來了吧,他看見客廳裡她替他留的燈了。
今晚的風雨還真的滿大的,害他一整晚都在替她擔心著,以至於讓他在開會時失神了好幾次。
她,應該很失望吧?
據他所知,為了空出今晚的時間,藍茵已經一連加班了好幾天,他可以輕易地從她掩飾不住的黑眼圈中看出她的辛苦,不過也看出了她心中的喜悅。
他知道她很喜歡這出歌劇,而且情有獨鍾。
會知道她這個嗜好是在一次的晚宴上,她和一位也一樣喜歡歌劇的貴婦聊天,而她們之間的對話,竟然都是羅密歐與朱麗葉中的對白,這個發現讓他驚訝不已。
他那時候才知道,原來自己娶的不只是一位頂尖的服裝設計師,更是一名歌劇達人。
走上樓梯,經過她的房間門口時,他停了下來。她,應該睡了吧?
他猶豫著是不是應該進她房間去看她,去跟她說聲抱歉,去跟她預定下次賠償她的機會。
可是,已經這麼晚了,她應該已經入睡了,好幾天沒睡好的她,應該讓她好好休息的,可是……他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這種感覺,讓他無法不理會就這樣回房去。
還是進去看看吧,若她已經睡著了,他會安靜離開的。
輕輕地開了她的房門,他看見整齊的被單上放著她脫下的衣服,卻沒有看見她的身影。
「藍茵?」凌澈輕喚著,進到更衣室去找人。「藍茵?」也不在更衣室裡,難道……「藍茵,你在裡面嗎?」他敲著浴室的門,心中的不安逐漸擴大。「藍茵,回答我,不然我要開門進去了。藍茵?」
沒有聽見藍茵發出任何回應,這點讓凌澈的臉色一沉,他按下浴室的門把,開門走進去。
「藍……shit!」凌澈猛然爆出一聲低吼,身體已經衝向前去。
只見凌澈全身赤裸地躺在浴缸裡,頭還斜斜地倚在浴缸邊緣一動也不動,他臉色鐵青地一把將她從水中抱起。
好燙!她的體溫幾乎高得燙人,原本白皙的肌膚如今都泛紅了。
他順手拿起一旁的大浴巾將她裹住。雖然時間短暫,但她的美好纖細身軀卻已經深深烙印入他的心。
小心翼翼地將藍茵放在床上,凌澈十萬火急地撥了通電話給家庭醫生,並照著醫生的指示檢查藍茵的狀況。
沒辦法,時間真的太晚了,他必須自己先緊急處理一下。
掛上了電話,他衝到自己房間提了一個醫藥箱回來;那是一個專業級的醫藥箱,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已經準備著了,而且沒有人知道,他是為了藍茵而準備的。
是的,是為了藍茵而準備的。
剛結婚時,雖然兩人形同陌路,但他還是注意到每當季節轉換時,她總是特別容易感冒。
一次路過醫院時,他買了一個醫藥箱回家,雖然不是很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買這種東西回家,但他就是買了,而且還定期更新藥品,沒想到這次派上用場了。
「藍茵,醒醒,藍茵。」他輕輕拍著她發燙的臉頰,想喚醒她。
藍茵勉強著自己睜開沉重的眼皮,她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她,而且那聲音好熟悉。
「澈?」她虛弱的喚著,不但頭痛欲裂,而且還昏昏沉沉的沒有力氣,「你回來了。」她強迫自己對他露出一個歡迎回家的笑容。「我累了,我先睡……」她的眼皮又快閉上了。
「藍茵。」凌澈見狀,趕快將她扶坐起來,並坐上床,坐在她身邊後讓她靠著自己的胸膛。「來,先說了退燒藥再睡。」他將藥放在她唇邊要她吃下,也準備好了水。
她沒有張口吃藥,反而轉頭望著他。「我真的發燒了?」難怪她全身無力,她放任自已將全身的重量都交給他。
凌澈全身的肌肉緊繃了一下,她這迷糊的妻子可知道她那誘人的裸體正緊緊的貼著他?
「乖,快吃藥,你就不會這樣不舒服了。」他像哄小孩一樣的哄著她。
「好。」藍茵點頭笑著,並將藥給吃了。「只要是澈說的……都……好……」她的聲音悶悶地從他的懷裡傳出來,又繼續昏睡了,不過她全然的信任讓凌澈的心中一暖。
「傻瓜。」他慢慢擁緊她,在她發燙的這真的額上印下一吻。「什麼都聽我的,卻什麼都不替自已爭取,這真的是你所要的嗎?」
他用棉被包緊她,並將她擁得更緊,想讓她趕快出汗、趕快退燒。
他不喜歡見她生病的模樣,非常不喜歡,因為這樣的她,會讓他的心隱隱作痛。
他擁著她緩緩躺下,她略顯急促的呼吸讓他的眉頭舒展不開,伸手用拇指在她的眼窩處來回輕撫著,明顯的黑眼圈,更顯得她的嬌弱憔悴,他到底是怎麼照顧她的?
想來想去,結婚這幾年來,他到底放了多少心思在她身上?他真的有資格當她的丈夫嗎?她真的願意繼續待在他身邊嗎?
「留在我身邊好嗎?」凌澈溫柔地對藍茵說著,雖然她已經睡著了。
「留在我身邊吧,施珞華已經不再是你需要容忍的對象了,所以爭取我好嗎?」他唇戀上她的。「為你自己來爭取我,好嗎?」
他吻住了她,似乎想籍由這個吻來傳達他的心願,讓她知道,他絕不放開她了……
等一等!藍茵柔柔眼睛,是她看錯了吧?是她還沒睡醒吧?不然怎麼會看到凌澈全身赤裸只穿了一件內褲躺在她的床上,她的身邊?
她急忙伸手搗住嘴巴,就連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就怕一個不小心吵醒了他。
她將手伸進棉被裡摸著。衣服,沒有?內衣,沒有?內褲,沒有?天天天啊!她竟然脫得比凌澈還徹底?
藍茵用著一雙萬分同情、歉疚無比又欣賞至極的眼神,趁他還沒醒來時,將他從頭到尾好好地徹底看過一遍,畢竟機會難得嘛!
她就說嘛,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他好不容易捍衛了前兩次,沒想到第三次還是栽在她手裡?真是讓人忍不住替他掬起一把同情的淚啊。
可惜啊,她這夢寐以求的體驗,竟然被她在高燒昏睡、意識不清的情況下發生了,讓她一點印象都沒有,真是令她心痛啊。
看著他俊美的側臉,藍茵還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昨晚累壞他了吧?因為她也發現了他眼底的黑眼圈。
藍茵溫柔的撫觸讓凌澈睜開了眼,他的手掌壓在她的手上,不讓她離開。
「燒退了嗎?」凌澈的聲音有些沙啞,問出口的卻是關心她的話。
「嗯。」藍茵伸手摸摸額頭確認著。
「我看看。」凌澈手一伸,將藍茵拉進懷裡,然後用他的額頭抵上她的。「總算退燒了。」他口氣不悅地用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額。
「ㄡ。」藍茵喊了一聲痛,急忙用手壓著額頭,避免被二度襲擊。「昨晚辛苦你了,對不起麻煩你照顧我。」藍茵滿懷歉疚的說。要照顧發燒的她,又要滿足她的熱情,他應該忙翻了吧?
「昨天的你,把我累壞了。」凌澈承認,眼底透著不易見的擔憂。
昨天,不但要幫她敷冷毛巾,還要幫她擦汗,最大的工程是將出了一身汗的她抱到浴室去沖澡。
幫她沖澡原本沒什麼,但全身軟綿綿的她,竟完全地貼合著他的身軀,當他意識到時,他的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反應。
天知道,當他好不容易安置好她時,他沖了多久的冷水澡,才敢回到床上,躺在她身邊繼續照顧她。
凌澈誠實的回答,在藍茵心裡有鬼的狀況下聽起來,可是曖昧極了。她很想問他的感覺好不好,因為她很在意他的感受,卻又不好意思開口。
「我真的累壞你了?」她不準確的問著,心裡既害羞又歉疚。
「下不為例。」他下了最後通牒,是對她說,也是對自己說。
沒有人知道當他看到藍茵倒在浴缸裡時,他心裡有多害怕;所以他在心裡發誓,絕不再讓這樣的情況發生。
看來他真的是累壞了。藍茵心中更內疚了。「我……是不是要你了很多次?」她還是忍不住問出口了。
「什麼?」凌澈的神情頓時變得複雜難測。
藍茵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說:「我是不是像飢渴的野獸纏著你不放?」因為她實在是太渴望他了,所以她若真的對他這樣,她一點也不訝異。
「你……哈哈哈!」凌澈突然爆笑出口,爽朗的笑聲充斥著整個房間。
藍茵困惑的抬頭看他。這個冷漠少話的男人,平常要看到他的微笑都很難,更不用說這種開懷大笑了,他該不會是累過頭了,所以神智有些不清了吧?
凌澈笑得眼淚都飆出來了,他伸手柔亂了她的長發。「我明白設計師都具有比別人更豐富的想像力,但是你的想像力似乎出乎意料的好。」有時候他還真的猜不透她那小小的腦袋裡在想些什麼。
「所以,你的意思是……」藍茵 有些懂又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她遲疑、猶豫、呆愣的表情牽引出凌澈的柔情,他低下頭吻了一下她的唇。「你以為我會趁你昏昏沉沉的時候佔你便宜嗎?」雖然有一度他真的很想要她,但他還是忍下了。
藍茵搖搖頭,有些懊惱地撅著唇說:「我是怕我會趁自己神智不清時吃了你,而你又不好意思反抗。」
她的誠實的確讓凌澈印象深刻。「你的意思是你很想要我?」凌澈凝視著她,不讓她逃避,這個發現讓他心跳異常加快。
藍茵緊張的咬著下唇,猶豫著要不要說實話。
「我不喜歡人家對我說謊。」凌澈抬起她的下巴,拇指仍是習慣性的阻止她的自虐。「誠實的對我說出你的感受,不要考慮任何人,我的感情由我自己作主,如果你考慮得是施珞華的話。」
這個男人……藍茵在心中嘆口氣,還真準啊,馬上就看透了她的心思。「我……很想要你。」她的聲音慵懶而嫵媚。
「為什麼?」凌澈眼中燃著火光,幾乎要講她溶化一般。
藍茵突然覺得口乾舌燥,伸舌頭恬了一下唇,灼熱的舌恰好滑過他的拇指,讓他的身軀一顫。
「說。」凌澈傾身向她,略願急促的呼吸擾亂了她的心緒。
藍茵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潤潤乾渴的喉嚨。「因為我喜歡你。」她說出口了。「非常喜歡。」她又補充了一句。
她不敢跟他說她愛他,因為她記得,他不准她對他說這樣的話。
他的唇終於貼上她的了,在她想要主動吻他之前。這種美好的觸感,讓她彷彿得到安撫似的輕嘆著。
他霸道卻又不失溫柔的吻,輕易地掠奪她口中的津香,讓她忍不住呻吟出聲,並開始學他吻她的方式吻他。
她的『反擊』讓凌澈的身軀震了一下;他的唇離開了她的唇,開始侵略其它屬於她的甜美地帶……
「我現在要對你做你渴望、也是我渴望的事情了。」凌澈的唇舌來到她的耳邊挑逗著她的敏感地帶。「可以嗎?」他詢問著,聲音性感誘人。
藍茵難耐的喘息著,他的唇舌在她身上所施展的魔力幾乎讓她瘋狂。
在下一聲嬌喘來臨之前,她對他的邀約做出了回應。「好……」
「恭喜你完成了『藏心999』。」藍茵在西裝的口袋內側,那已經繡上一顆心與999字樣的地方以下溫柔的一吻。「我愛你。」
這個標準的完成儀式,是她所施下的魔咒,能不能成功,是幸福還是不幸,就看這一次了,不過她相信,一切會很順利的。
這個無聲告白了999次的女人,老天爺應該會給她一次機會的,畢竟她和凌澈之間的關係,已經和五年前不一樣了。
自從那天他接受了她喜歡他的告白、要了她之後,他們之間就彷彿是初戀的男女,每天甜甜蜜蜜、如膠似漆的,尤其是那互相凝視的眼神,連路人看到了都會覺得臉紅。
他們不再分房睡,有時候睡在藍茵的房裡,有時候睡在他的臥室,而他總是喜歡擁著她入眠,讓一向怕冷的她睡得特別好,貼別安靜。
這次,她趁凌澈到美國出差的時間趕工完成了這『藏心999』,今天他還特地請了假,想下午去機場接機給他一個驚喜,並帶他去她安排好的餐廳,戴上她的『藏心999』,對他說出『藏心999』背後真正的涵義,與她的第一千次告白。
不再是沉默的告白,而是明明白白地獻出她的真心。
他不會拒絕她吧?藍茵無聲地笑了。就算真的被拒絕了,她該做的都做了,她也不該有遺憾了
況且她明天下午就要飛到意大利去為新裝做拍攝工作。若真的被拒絕了,也不至於太尷尬,而且還有時間可以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走。
她站了起來,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啜飲著;這帶著苦味、酸味與淡淡果香的咖啡,彷彿在訴說著她這多年來的心情,讓她會心一笑。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是她的同事撥來的。「艾瑪,有事嗎?」她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藍茵,你現在在哪裡?」艾瑪的口氣異常的緊張。
「我?」藍茵頓了一下。「我在自己家裡的工作室啊,怎麼了?」
「你……沒事吧?」艾瑪猶豫的問著。
「好得很。」藍茵強調著。「到底怎麼了?先說好,我今天有事不能去公司加班。」
「你先打開電視看一下。」艾瑪安慰的說著「別擔心,我們都不相信那是真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你知道那些狗仔很會捕風捉影的。」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藍茵邊問邊找遙控器,艾瑪的態度讓她心裡感到不安。
「總之你千萬不要衝動,一切問清楚再決定。」艾瑪同情的說著,「還有,我們永遠站在你這邊,有什麼事,只要你一句話,知道嗎?」
「知道了,再見。」藍茵掛上電話前有補了一句。「好好工作。」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藍茵還是打開了電視搜尋著。「艾瑪到底要她看什……」她的自言自語在她看到電視上的畫面時停止。
畫面上一堆男女在一間餐廳裡親密的面對面站著,女人的手撫上了男人的肩膀,仰起的紅唇貼上男人那性感的唇上……
咚一聲,藍茵手上的咖啡杯應聲摔落在地毯上,深褐色的液體四處流竄。
「知名女星施珞華地下戀情大曝光,據瞭解與她傳緋聞的對象是大企業的總裁,也就是冷酷俊美的凌澈總裁。
「本報記者已經獨家訪問了施珞華小姐,施小姐證實了她與凌總裁已經相愛了好幾年了,為了她藝人的身份,所以戀情不能曝光,兩人也不能結婚,她本身也覺得很遺憾。
「這次因為在美國約會被記者撞見,也因為她已經懷有身孕了,所以趁此機會開誠布公……」
藍茵衝到電視機旁,用力地關掉電視!她用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已經分不清楚她的顫抖是來自己於她的雙手,還是來自於她的身體?
原來他去美國不是為了出差,而是為了與施珞華約會?
是啊,是啊!他愛的人本來就是施珞華,這點她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嗎?就算他們是去約會,也好似天經地義的事情。
從頭到尾,凌澈從來沒有對她承諾過什麼,不是嗎?即使是他要了她的那一晚,他也沒有表示過什麼,不是嗎?
成串的淚珠擋不住直落而下,潤濕了她的臉龐,也沾濕了她的衣服。她笑了,笑得苦澀,笑得無奈,笑得令人鼻酸。
「藍茵啊藍茵,你真是一個不知足的女人。」藍茵用哽咽的聲音罵著自己。
從決定要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她就說過決不會幹涉他的生活,造成他的負擔,她也暗自發誓過,當『藏心999』完成時,若他還是沒有愛上她,她會讓他自由的。
她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魅力不夠,無法吸引凌澈的心,無法讓他只為她一個人心動,所以她也該實現她當初的誓言了。
雖然捨不得,但這是她愛他的方式,也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
況且,小孩子不能沒有爸爸,不是嗎?
她還以為自己可以親手將『藏心999』送給他,並告訴他雖然他不愛她,三十他進來對她很好,讓她有一種被他深愛著的感受,這些珍貴的回憶,她會永遠珍藏在心中,一輩子都不會忘。
但是現在不能了,他與施小姐的戀情曝光了,他若繼續留在這裡,只會造成他的困擾與負擔,而這些事情是她最不喜歡對他做的。
不過,她知道在她離開前,至少還可以為他做最後一件事。
藍茵來到工作桌旁,用鑰匙打開抽屜,顫抖地拿出壓在最底下的文件。
這份文件,從嫁給他那天開始,他就準備好了,雖然有一度她還天真地以為,根本用不到它了,沒想到……
「你知道嗎?」藍茵自言自語著,聲音細微而破碎。「我有多麼希望不要走到這一步。有多少個難眠的夜裡,我苦苦地向老天祈求你的愛,可惜,你終究不屬於我。」她努力地抹去眼中的淚,好讓自己能看清楚文件上的字。
「就算如此,我依然不會感到絲毫的後悔,因為能認識你,與你在一起生活,真好。」藍茵看著工作桌上那張與凌澈書架上一樣的結婚照。
「你一定不知道,跟你結婚的那天,我有多麼的開心。」她摸了摸手上的結婚戒指。「請允許我自私的留著它,因為它證明著我曾經是你的妻子,而這也是我僅有的了。」
她握著筆的手,仍然無法克制的顫抖著,她頻頻深呼吸想緩和一下自己激動的情緒。
「澈,保重了。」藍茵喃喃地說著,然後深吸一口氣,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32:53
第九章
凌澈一走出機場,就被大批媒體包圍了。
身為生意人,而且是有名的生意人,面對媒體他並不陌生,也很懂得應對,只是今天這樣的大陣仗是為了什麼?
凌澈飛揚的眉在媒體全擠向他時,不悅地揚起。
「凌總裁,聽說您與施珞華小姐的婚期已定,是真地嗎?」一名記者的麥克風已遞到凌澈面前。
「您不是已婚的身份嗎?您的妻子知道這件事嗎?」
「聽說施小姐已經懷孕了,您會給她一個名分吧?」
「……」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被提出,每一個記者緊追著凌澈不放,畢竟這件大緋聞,每個人都不想錯過。
「讓開。」一直都沒有開口的凌澈終於開口了,用著冷淡至極的語調說著人人都聽得懂得字。
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冷酷到了極點,一雙帶著冷光的犀利眼眸彷彿能將人給殺死,讓圍著他的眾人都忍不住推開一步。
他的唇緊緊地抿著,雙手緊握成拳,高漲的怒氣讓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寒氣,似乎在告訴大家,誰靠近他誰倒楣!
他只不過短短出差幾天而已,怎麼才一回國就變成眾人談論的對象?而且談論的話題還是該死的是他所不清楚的狀況!等他弄明白之後,這筆帳他可不會這樣隨隨便便就算了。
「凌總裁,您說句話吧,什麼時候會離婚呢?」一名不知死活的記者仍是跑上前去追問。
凌澈頓時停下了腳步,森冷的眼眸盯著對他發問的女記者看著,他冷笑一聲,然後俯下頭低聲在她耳邊說「你家何時會死人呢?」
「啊!」女記者尖叫一聲,一抬眼,恰好望進凌澈那帶著警告意味的陰狠眼神,霎時嚇得不敢再開口。
救在凌澈轉身離開後,被包圍的反而變成那名女記者樂。「喂,凌總裁剛剛跟你說了什麼?你可別隱藏喔,快點說出來,別以為隨便就可以打發掉我們……」
凌澈臉色鐵青的坐進來接他的車後,剛開機的手機馬上就響了。
「媽?」凌澈緩和一下語氣,開口說著。
「兒子,你搞什麼鬼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茵茵呢?」凌母劈頭就罵。「上次你跟茵茵一起回來,我看你們相處的不錯,還以為你跟施小姐已經淡了,今天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現在是什麼狀況?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
「媽,」凌澈柔柔頭疼的額角。「我剛下飛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聽到的、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他解釋著。雖然仍搞不清楚他和施珞華的事情怎麼會曝光了,也不明白蛇呢沒結婚懷孕的,他只知道他應該是被那個女人給設計了。
「是嗎?」凌母哇哇大叫。「不是真的怎麼還有你跟人家擁吻的照片?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茵茵!」凌母替藍茵感到心疼地掉下淚來。
「媽,你相信你兒子好不好,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一抹冷絕的表情在凌澈眼中閃過。
「……好,我相信你。」凌母一陣沉默後回答著。「還有,你快點找到茵茵,我都聯絡不上她,快急死我了。」凌母交代著。
「我知道了。」凌澈掛上電話,立即撥藍茵的電話。
「您撥的號碼沒有回應……」該死的!凌澈在心中咒罵著,隨即自責的發現,除了藍茵的手機號碼之外,他竟然不知道任何可以跟她聯絡上的方法。
是他之前太不在乎她、太不關心她了?還是她一直讓他太好找到了?
印象中,他撥藍茵的手機從來沒有不通過,就算沒有馬上接到他的電話,過不久藍茵就會回撥回來。
她讓他太好找了,而他也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找不到她。
「小吳,我的事是何時爆出來的?」凌澈冷沉的聲音問著替他開車的司機。
「總裁,是今天中午發生的。」小吳恭敬地回答,不多說也不多問。
今天中午?藍茵應該知道了吧?她會怎麼想?跟別人一樣誤會他嗎?
「SHIIT!」凌澈怒罵一聲,她一定誤會他了,不然不會關機的。
她,一定很震驚,也很難過吧?她,在哭泣吧?
想到她哭泣的臉龐,凌澈的心就痛得一絞,一種不安的預感竄上了他的心口,讓他的心慌了一下。
「小吳,快送我回家,快!」
凌澈的房間仍是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那張鋪疊整齊的床上還放著一個繫著白色綢緞的禮盒。
會用這樣的禮盒送他東西的人只有藍茵,以往他都會立即打開來看,這次他卻猶豫了。
他站得離床邊遠遠的,彷彿那是一顆炸彈,一顆一打開就會立即爆炸的炸彈。
他靜靜地站著,盯著禮盒看了好一會,臉上表情冷靜如昔,眼神卻是複雜難懂。
他找不到她。
劉媽說藍茵今天請假休息,也交代了晚上不在家裡吃飯,要她先回去休息。但是藍茵不在房裡、不在工作室裡、不在他的房裡、不在這間屋子裡,更不在他所知道的任何地方。
他找不到她,而他也第一次對自己的無用感到懊惱。
他找不到她,只找到了這個他可以留給他的禮盒,可笑的是他竟然不敢打開它!
他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覺得那是潘多拉的盒子,彷彿只要一打開,他的世界就會跟著分崩離析,無法復合。
他走向床邊,猶豫了一下,才打開來禮盒。
那是一件灰紫色的西裝外套,緞面的窄領設計線條簡潔流暢,和符合她一貫的設計風格,優雅且時尚。
他拿起了外套看著,一直信封掉了下來,那信封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竟讓他的心莫名地一緊。
澈,這是「藏心999」的最後一款了,在此獻給你,希望你會喜歡。
好好照顧自己,別太累了。祝福你。
信封上這短短的幾行字,凌澈卻看得心都慌了、亂了。
這是什麼意思?藍茵寫這些字是什麼意思?
他拒絕理解,也拒絕去想,只是看著這些娟秀的字跡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藍茵……」他聲音低啞的呼喚著。「你不會殘忍的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吧?」
他緊緊地握著信封,他知道這裡邊有東西,可是他卻遲遲不敢抽出來看,經過大風大浪的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換亂過,,他甚至感覺到了自己的顫抖。
終於,他抽出來信,將它攤開。
只看了信一眼,凌澈就將手上的信柔成一團,恨恨地丟在地上。「該死的藍茵!」他怒罵著。
「離婚協議書?」凌澈怒極反笑。「竟然留了簽好的離婚協議書給我,你對我還真有信心。」他自嘲地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說什麼喜歡他!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她甚至說過愛他的話。原來她的愛這麼禁不起考驗?原來他這麼不值得她所擁有?這麼不值得她據理力爭?
「是你太輕易放棄我,還是你根本不相信我會愛上你?」凌澈摸著信封上的字跡說著。「或者,你忘不了五年前我對你說過的那句氣話?所以現在在對我報復?」
五年前,她第一次對他說愛,他記得他回了她一句重話,一句到現在他回想起來仍感到懊悔的話。
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和施洛華的事情爆發後,她就一聲不響的選擇退讓嗎?
是這樣嗎?凌澈問著自己,然後眸中精光一閃。
他撥了通電話給他的私人助理。「馬上動員公司所有的力量,務必將總裁夫人找到。」
藍茵,你等著,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凌澈暗自發誓。他不相信憑他的能耐,會找不到她。
這一次,不用你來我身邊了,這一次,由我走向你,而你只要張開雙臂等著擁抱我就可以了。
一大早,凌澈就出現在藍茵的公司,站在她老闆司馬洵面前。
「是你吧?為什麼?」凌澈對司馬洵一開口就是這種令人聽不懂的對話。
「我也是受人之託。」司馬洵回答得有些無奈,不過這也表示他還真的聽懂了。
「你的意思是藍茵要你幫忙躲開我?」凌澈不敢置信的揚眉,一向冷靜的表情有了些動搖。
「她雖然沒有這樣子說,不過她卻對我的安排沒有拒絕過,所以等於是間接的認同了,我這樣的理解應該沒錯吧。」司馬洵實話實說。
凌澈臉色一沉,難看至極。
他找不到她,即使動用了他所有的力量,仍是找不到她。
每當他掌握到她的行蹤,要進一步追查時,她又消失了,就像從人間蒸發一樣,斷了所有的線索,然後他又得重新來過。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實力與他相當的人幫忙,還有藍茵的自願配合。
他一直不肯相信藍茵不願意再見到他,他一直以為如果她真的愛他,一定會等他的解釋,一定會在知道他急著到處找她時,出來和他見個面,但是她沒有。
她沒有!就像丟掉一件不要的舊衣服一樣,頭也不回。
怎麼會這樣?因為太愛他,所以太恨他嗎?但是,就算恨他,他也希望她當著他的面親口告訴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避不見面。
「她,還好嗎?」凌澈苦澀的語氣中,滿是無奈與疲憊。不過,這卻是他最想知道的事情。
「看起來是還好。」司馬洵拍拍他的肩膀,給他一個無聲的安慰。「藍茵外表柔弱,內心卻比誰都堅強、比誰都固執,這點我想你很清楚。所以就算她心裡再苦,她也不會表現出來的」
凌澈一扯唇,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這就是藍茵。」從五年前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見識到了。
「冒昧問一句,你和施小姐的事情……」司馬洵問著他也想要知道的事情。
「早就結束了。只是我不知道她會來這一招,是我太大意了。」凌澈眼神一冷,眸中的怒氣顯而易見。
司馬洵明白的點頭。當一個女人展開報復時,是很可怕的。「接下來你要怎麼做?」
「她真的不肯見我一面嗎?」凌澈問著司馬洵,找到藍茵是他唯一要做、也唯一想做的事。
司馬洵沉思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愛她嗎?」
凌澈望著他,眼眸堅定且明亮。「我當然愛她。」
「好,衝著你這句話,我告訴你一個故事。」一道清脆中又帶點甜膩與慵懶的聲音介入了他們之間。
兩個男人同時望向門口,只見門口站著一名成熟美麗的女人。
司馬洵眼中染上幾許溫柔,望著女人的表情似笑非笑,心裡想著,你這幕後藏鏡人可終於現身了。
「好久不見來,凌總裁。」女人問候著,臉上皮笑肉不笑。
「你是?」凌澈擰眉細思。印象中他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洪芷凝,藍茵口中的千年老妖。不過之前從來沒有將藍茵放在心上的你,一定不會記得我的。」洪芷凝就是洪芷凝,不管對誰都是一樣,說話一點都不客氣。誰叫他讓藍茵愛得這麼悲慘,不趁機好好說說他,她心中有氣難消啊。
「藍茵讓你幫忙傳話嗎?」他對洪芷凝的貶損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藍茵想對他說什麼。
「是我自己雞婆想要說一個故事,一個藍茵絕對不會跟你說的故事,要聽嗎?」洪芷凝走了進來,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
「請說。」凌澈冷沉的聲音帶著難掩的緊張。
「你知道『藏心999』吧?」洪芷凝想著該怎麼開說說起。「這個系列以西裝跟飾品聞名,從第一款到第九九九都是限量發行的,售完即絕版。每一款飾品在設計時都會巧妙地將數字設計進去,而西裝則是將數字繡在西裝口袋的內襯上,這你們知道嗎?」
凌澈與司馬洵對望一眼,雖然最後這一點他們並不清楚。
「這點我之前倒是沒有注意到。」司馬洵深思的說著。
身為藍茵的老闆,他還以為自己對藍茵的設計概念與方向已經很清楚了,看來還是知道得不夠多。
「脫下你們兩人的西裝外套放在桌上吧。」洪芷凝半命令的說著。「你們今天剛好都是穿『藏心』系列的衣服,我就讓你們明白得徹底一點。」她臉上浮現一種要將秘密揭穿的興奮。
她將兩件西裝外套的口袋都翻了出來。「看出有哪裡不一樣嗎?」
兩個口袋裡,都繡著數字,不一樣的是,凌澈的數字上多了一顆紅色的心。
這顆心一映入凌澈的眼,他的心立即震盪了下。「我怎麼都沒發現?」他忍不住伸手摸摸那顆紅心,彷彿能感受到藍茵修這顆心時的心情。
「你的衣服都是藍茵親手縫製的,當然也包括這顆心。」洪芷凝仰起頭看向凌澈,表情帶著責備。「『藏心』一般人都認為是珍藏你心的意思,但是對藍茵而言,卻代表這另外一種寒義,你可知道?」
凌澈沒有開口,眼中眸光複雜難辨,他似乎已經覺察到了什麼。
「是『葬心』,埋葬真心。」洪芷凝公佈了答案。
「埋葬真心?」凌澈艱辛的重複著這四個字,心像是被針狠狠的刺到了一下。
「藍茵因跟你說過那個數到九九九告白女孩的故事吧?」洪芷凝記得藍茵說過她跟凌澈說了這個故事。
凌澈點了下頭。他記得這個故事,當然也記得那天的吻。
洪芷凝嘆了口氣。「藍茵給了自己九百九十九次機會。每一件作品完成就是一次告白,每一顆心,代表的就是一句我愛你。」她不悅地盯著凌澈。「現在你知道她有多愛你了吧?」
「為什麼不親口對我說?」凌澈控制著自己紛亂的情緒,力持鎮定的問。
「這就要你自己去問藍茵了。她只說過,這是說不出口的愛。」洪芷凝看了凌澈變了臉色。「也許你明白她的意思。」
凌澈頹然的坐下,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胸口窒悶的不能呼吸。
他明白嗎?凌澈心痛的想著,他當然很清楚這說不出口的愛來自於他對藍茵說過,她沒有資格對他說愛……
混蛋啊!凌澈,你真的是一個沒人性的大混蛋啊!
只是,現在還來得及挽回嗎?他不能失去她啊。
「告訴我她在哪裡。」凌澈看著洪芷凝,那是一種霸道得令人不敢、也不能說不的眼神。
洪芷凝笑了,笑得狡猾、笑得柔媚。
若還有人看不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愛慘了藍茵的話,那個人一定是瞎了眼了。
「你威脅不了我的,我可不是你那凡事都順從你的藍茵。」洪芷凝優雅的站了起來。「不過,我也已經看煩了藍茵為了愛你而傷心的模樣,你早點去跟她說清楚,讓她死了這條心,趁年輕重新找個人來愛、再嫁,這樣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我不會再讓她有機會離開我的。」凌澈怒瞪著她,宣示般的說著。這個女人到底是來幫他?還是要拆散他們?
洪芷凝聳聳肩,一副結果誰知道的模樣。她得意的微笑著往門口走去。「哎呀,我怎麼這麼不小心,將重要的筆記本給弄丟了呢?」她回過頭來看了凌澈一眼,帶笑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凌澈會意地望向她剛才坐過的位子,就看到了一本做工精細,如手掌般大小的真皮紅色筆記本,正閃亮亮的躺在椅子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33:17
第十章
已經過了多久了?藍茵眉頭深鎖的看著。
從她忙完在意大利的服裝拍攝工作與新裝發表會之後,回到台灣已經多久了?
她又有多久沒有見到凌澈的面?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了?
唉,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將下巴靠在曲起的膝上,並將自己抱的更緊一些。
天氣變的更冷了,而她身上穿著的,是凌澈穿過的針織外套,那上面還留有屬於他的淡雅古龍水香味。
她將鼻子靠在袖子上大大的吸了幾口氣,只要聞到他的味道,就好像他還在她身邊似的,雖然是自欺欺人,卻也幫她度過了這些思念難熬的日子。
他,過得還好嗎?一想到他,她的眼眶又忍不住地紅了。
她知道他一直在找她,也知道了事情並不像報導所說的那樣,,但是她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開心。
身邊的朋友都以為,她的離開是因為凌澈外遇,而她仍不肯原諒他;只有她的閨中密友才明白,她的堅決離開是因為他不愛她。
他不愛她。藍茵悲傷的笑了。
雖然五年前她就知道了這一點,可她仍是不放棄努力地五年,原本以為她終於打動了他的心,不過看起來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因此,五年前他沒有對她說愛,五年後也一樣沒有。對於一個愛他愛了十五年的女人而言,是該真正放手了。
所以,她不見他。
不是因為氣他,而是因為她不想要他因為同情或愧疚而接納她,那不是她要的結果。
對她而言,她的愛情只有愛與不愛兩種,沒有所謂的中間地帶;而他也給了她五年的時間去贏回他的心,時間是夠了,只是她的魅力不夠。
所以她不怪他,也不怪任何人,只怪他們兩人的緣分不夠,也許……
藍茵搖頭無聲地笑了,也許?也許什麼?她還在期待什麼嗎?「藍茵啊藍茵,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她伸手拍拍自己的臉頰,斥責著自己。
是的,因為她還深愛著他,無法一時說放手就放手,所以她不能見他,至少現在還不行。
她怕現在只要一見到他的面,她的情感面就會以壓倒性的勝利贏過理性面,然後說服理性,也許五年還不夠,必須再多給一點時間。
她就是怕會有這樣的狀況發生,所以她將手機關機並鎖在保險箱裡,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忍不住開機等凌澈的電話,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狠下心來不去接凌澈的電話。
只是,好苦啊!
天知道她有多想念他那冷靜的說話方式,他那寬闊的胸膛與溫暖的懷抱。
「澈,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藍茵看向窗外,喃喃唸著,晶瑩的淚珠在這無人的時刻又悄悄出現。
不知道花了十五年來愛一個人之後,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將他遺忘?
藍茵低頭吻了一下手上的鑽石戒指,以她的狀況,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吧……
這樣……也好,真的,真的。藍茵溫柔地笑了,臉龐美麗如昔。
凌澈挺直著背站在一間房門口,他將眼前的門牌號碼與手中的筆記本所寫的資料核對了又核對之後,才安心的鬆了一口氣。
終於來到這裡,來到了藍茵面前,這一步走得真不容易。
原以為找到藍茵住的大樓,一切就順利了,沒想到一踏進氣派的迎賓大廳就被警衛攔了下來,因為他是生面孔。
請落落大方地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然後跟警衛說你住哪一樓哪一樓,你自己有鑰匙可以進去。
從洪芷凝「遺失」的那本筆記本中看了這些句子,凌澈馬上現學現賣,成功地攔截了被警衛告知藍茵的機會,也阻斷了藍茵可能不想見他的機會。
請熟記這張位置圖,免得在大樓裡四處找尋時被當成小偷。
當然,筆記本中詳細的位置圖又讓他成功地向藍茵靠近一大步。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找藍茵找得這麼辛苦,這一切也許都是老天爺的懲罰吧,懲罰他沒有好好珍惜藍茵。
也許因為知道藍茵就在這一扇門之後,這麼多日子以來的焦慮與不安頓時消失不見了,此時他心中只有慢慢的欣喜與思念。
他握住手上的鑰匙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按門鈴。
「芷凝嗎?又忘記帶鑰匙啦,我還在炒菜,你先忙你的。」門鎖被打開了,門扉也只被拉開一點點,只聽見藍茵離門越來越遠,似乎已經進到廚房去了。
凌澈望著半開的門,搖頭笑了。這就是藍茵,聰明美麗的外表下,帶著一點點的小迷糊。
她是太相信這個社區的安全管理,還是認定了會到這裡來的人只有洪芷凝?
看來沒有他在她身邊,還真是令人擔心啊。
不過,聽她說話的語氣,心情似乎很不錯,甚至還親自下廚,難道是要慶祝她終於擺脫他了不成?
想到這裡,凌澈的眉已經不由自主地糾結了起來;她可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他想她想得都快瘋了。
他抿了一下唇,走進屋去。既然讓他找到她了,她就休想再離開他。
屋子不大,幾乎沒有什麼隔間,所以整個房子的視野與光線很好,她將所有的空間幾乎都留給了客廳,因為她掛了很多畫,儼然是一間藝術長廊了。
他隨意地看了那些畫幾眼,想從她的收藏中多瞭解她一些,然而當他看清楚畫中的內容時,他卻驚訝得睜大了眼。
這些畫,根本就不是畫,而是照片,而照片中的主角全都是同一個人——從青少年開始到成熟的男人,這些照片誠實地記錄了這個主角的成長,而這個主角就是他,凌澈。
凌澈微眯起眼研究著眼前的照片,有些他高中時期的照片,藍茵從哪裡得來的?
從爸媽那邊嗎?應該不可能,因為這些照片他根本沒有請人幫他拍過,甚至還想不起來拍攝的地點是哪裡。
而這些照片似乎都有一個共通點,幾乎都是拍他的背面或側面,就像是從背後遠遠偷拍一個人一樣,因為不敢讓被拍的人知道。
「有一個女孩在她十二歲的時間喜歡上一個大她幾歲的男孩,她努力地探聽男孩的一切,想盡辦法得知有關男孩的所有事情……」
「難道……」凌澈腦海中突然想起之前藍茵對他說過的故事。難道她說的故事是真的?或者大部分的故事內容都是真的?
「十二歲?」凌澈眼眸中優光一閃!如果故事是真的,藍茵十二歲時喜歡上他,二十二歲時嫁給他,而他們的婚姻已經五年多了,所以五年前藍茵說愛他是真的,而前前後後藍茵竟然已經愛他愛了十五年?
突然有一股熱氣猛然往他的胸口衝撞,讓他的心開始灼熱沸騰。
他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幸福得快要爆炸的感覺變得昭然若揭,同時也懊悔著自己之前的無情對待。
被一個這麼好的女人深愛了十五年,這個男人是何其的幸運啊!而他又該如何來回報她的愛呢?
「芷凝,菜都煮好了,快來吃……」藍茵未說完的話停留在口中,她伸出雙手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叫出聲,同時也不斷地眨眼睛想證明自己看錯了。
她看錯了吧?她一定是看錯了,一定是她太想念他,太想見到他了,所以才會產生幻覺,讓她看見了俊美的他微笑地站在她面前。
「澈?」藍茵不確定地輕聲喚著,白皙的手將胸口的衣服抓得好緊。
他向她走去,在距離她一步的地方停住,凝望她的眼神有著前所未有的溫柔與神情。
「你,愛我愛了十五年了,對嗎?」凌澈開口,聲音沙啞難辨。雖然說的是問句,語氣卻是無比的肯定。
藍茵晶瑩的淚珠毫不保留地如雨落下,她仰頭凝視著他,雖然哽咽得說不出口,卻堅決地點了一下頭,盈滿淚水的眼,幾乎看不清楚他了。
她焦急地抹去眼淚,想將他看清楚一些,更害怕他會在她眨眼的瞬間消失不見了。
「既然愛我愛了這麼久,為什麼在沒有得到我的回應之前,就如此輕易的放開我?」這是凌澈一直想要問的話,也是他心中解不開的謎。「難道你真的不在乎我愛不愛你?」
藍茵的淚掉得更凶了。
她不斷的搖頭,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哭得緊塞的喉嚨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然後,她撲進了他的懷裡,在他雙手環緊她的時候,像個孩子般,毫不保留的放聲大哭……
凌澈乾脆抱著她,靠著牆壁席地而坐,因為她根本哭得停不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藍茵只知道她哭濕了他的襯衫,哭濕了他的手帕,也哭濕了自己的衣袖。
從她耳邊不斷傳來凌澈低語的聲音,竟意外的讓她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而不斷來回撫摸她的背安慰著她的手,也讓她感到安心。
「你知道你這一走,把我害得多慘嗎?」知道藍茵的心情已經平復下來了,他才開口說話,略顯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屋子裡,聽起來格外迷人。
「嗯?」藍茵濃濃的鼻音中透著疑惑。
為什麼?她以為少了她的羈絆,他要做任何決定都會簡單得多了。
她不敢抬頭看他,依舊賴在他懷中不動。哭了這麼久,她的眼睛肯定跟核桃一樣腫,她怎麼可以用這種難看的樣子面對他。
「你不懂嗎?」凌澈伸手順著她的發際。「你一不在,媽每天照三餐問候我,每天都哭哭啼啼的跟我說,沒有找到你,就不要回去見她。」
「我對不起媽,讓她老人家擔心了。」藍茵愧疚的說。她一直想要撥電話跟凌母報平安的,但又怕這電話一撥,她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就會毀了。「那,爸有說什麼嗎?」
凌澈無奈地抿了一下唇。「爸什麼也沒說,但跟媽對話時卻可以清楚地聽到他的嘆息聲,這可比他說什麼重話都可怕。」
藍茵揚唇笑了,她可以想像那樣的畫面,的確很可怕。
「下次別再做這種事情了好嗎?」凌澈的雙手將懷中的她擁得更緊。
「對不起。」藍茵悶悶的聲音從他懷中傳出。
「不,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凌澈低下頭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結婚時我們承諾過,不讓緋聞上報,不讓對方難堪,這點我沒有做到,對不起。」
「我……」藍茵想開口,嘴唇卻被凌澈的手指壓住。
「先聽我說完。」他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紅腫的眼。「那天,我的確有跟施珞華在餐廳碰面,我一直以為是巧合,所以跟她一起吃了晚餐,而飯後她要求我給她一個分手的告別吻時,我決絕了。」凌澈回想起當時。「沒想到登出來的照片角度竟然抓得這麼好,看來她的確是用盡心機。」
「分手的告別吻?」藍茵困惑極了,當她聽見凌澈說這句話時,腦袋突然停擺,後面他說了什麼,對她而言已經不重要了。「你和施小姐……分手了?」她不確定的問。
「在你心目中,我是一個花心的人嗎?」凌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了她一個問題。
「不。」藍茵搖頭。如果他是花心的人,她就不會愛上他了。
她的答案讓凌澈很滿意。「那麼當我決定要你的時候,我難道不會跟她分手嗎?」
「決定……要我?」藍茵結巴了,臉上浮起了紅暈。「什麼時候的事?」
「那天你幫我送文件到公司來,我讓你先回家時跟她談的。」
「原來你要我先離開,是要跟她提分手?」藍茵嚇了一跳。「我還以為……」
「還以為我們要卿卿我我吃晚餐嗎?」凌澈眼中突然閃現笑意。「原來那天你吃醋了,所以才喝醉了回來,對嗎?」他永遠也忘不了她喝醉的迷人模樣。
他眼中的笑意,讓藍茵的臉更紅了,她乾脆抬手掩上他的眼睛。「那,孩子怎麼辦?」她記得施珞華說懷了他的孩子。
「那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孩子。」凌澈非常肯定的說,「雖然分手是那時候提的,但是在那之前,你可知道我有多久沒有要過她了嗎?」
「啊!」藍茵輕叫一聲,這麼露骨煽情的事情,他怎麼可以說得這麼自然?「那種事情,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天啊,她的臉快要燒起來了,不過卻開心極了。
「我知道。」凌澈抓下她的手,放在唇邊印上一吻。「施珞華自己也很清楚。她會這麼說,純粹是為了報復我,報復我離開她,也為了不讓你好過。」
「我?」藍茵愣了一下,被他吻過的肌膚,灼熱無比。
「自從我們結婚後,她就開始擔心總有一天我會因為愛上你而離開她。」凌澈眼瞳中印著藍茵的身影。「沒想到這一天真的來臨了,所以她不甘心。」
「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藍茵渾身輕輕地顫抖著,她緊張的想確認他的心意。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吻你?為什麼會擁抱你?為什麼會要了你?」他伸手輕扣住她的臉龐,拇指撫著她的紅唇。「我以為我的心意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沒想到你還是放開了我。」
「你……你的意思是說……」藍茵輕顫的唇說著不成句的話。
「我愛你啊,傻瓜。」他生氣的曲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看來這種事情還是要說出來才行,不能太寒蓄。
「你,再說一次。」藍茵央求著,喜悅的淚珠已經滑下臉龐。
凌澈雙手捧著她的臉,先用溫柔的吻,吻去她臉上的淚,然後申請無比的對她說:「我愛你,很愛你。」他的唇揚起好看的弧度。「雖然比不上你愛我的時間,但是我會努力的,請你給我機會與時間,我絕對會讓你滿意的。」
「澈……」藍茵感動與驚喜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能深情地回望他,並柔柔的笑著。
啊!這個她愛了十五年的男人,她曾經還心痛的以為,她就要失去他了,沒想到,她真的得到了他!
如果這只是一場夢的話,拜託,千萬不要讓她醒來呀!
「你的回答呢?」凌澈輕吻了一下她的唇,揚眉笑著。
他笑起來的樣子還真是迷人啊,而這迷人的男人,終於是她的了,終於。
藍茵的手摸上他的臉龐,也學著他用拇指撫著他的唇,然後她仰首張唇覆上了他的唇。
「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在兩人熱情擁吻的喘息空檔,藍茵說出了她的答案。
而她獲得的獎賞,是更深情的熱吻與無限旖旎的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9-21 00:33:34
尾聲
凌澈雙手環胸站在課題一一欣賞著十五年來藍茵替他「偷拍」的照片。
他看見打籃球時,汗流夾背的自己;學校運動會賽跑,衝過終點站的自己;園遊會時,顧攤位叫賣的自己……,還有大四畢業時,演出羅密歐與朱麗葉的自己。
等等!他響起了一件事情,藍茵該不會……他看著照片的眼微眯著。
「在想什麼?想得這麼認真?」藍茵從背後環上凌澈的腰,並將臉頰貼上他的背。
凌澈轉過身將她摟進懷裡,大方地出藉著他的體溫。「還早,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你不也一樣,起得比我還早呢。」她臉上甜美的笑容讓凌澈百看不厭。
「我是起來認真查看一下照片,看你有沒有拍到什麼不該拍的。」凌澈低頭吻了一下她的唇。
之前一直沒有時間好好看這些藍茵收藏的寶貝照片,現在他得好好看一看。
「有嗎?」藍茵困惑地看了看這些硬是被凌澈從她的秘密基地搬回別墅的照片。
她記得他說要她立即將那秘密基地給賣了,因為她以後絕對不會有機會再到那裡去住。
他絕對不會再讓她有機會離開他,想都別想。
「沒有。」凌澈神秘的說。「不過我知道你特別喜歡羅密歐與朱麗葉這齣戲的原因了。」
「嗯。」藍茵笑了,自己先招認了。「因為你演過羅密歐。」
「你喔。」凌澈憐惜地捏捏藍茵的鼻子。「那我這麼喜歡運動,這點你怎麼都沒有學到?」
「我不喜歡流汗的感覺。」藍茵淘氣的吐吐舌頭,說得誠實。
「卻喜歡看我流汗的樣子?」凌澈指著幾張藍茵拍他運動時的照片。
「因為那時候的你,臉上充滿了自信與快樂。」藍茵非常喜歡看運動時的他,因為可以感染到他的快樂。
凌澈將懷中的她擁得更緊,微笑著沒有說話。
這個小女人,只要是他的她都愛,包括了他的父母,甚至連施珞華都肯包容。
這麼愛他的女人,卻敢狠下心來離開他,若不是洪芷凝來插一腳,真不知道他何時才能再見到藍茵,也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她有多麼的愛他。
「改天我們請洪芷凝吃個飯吧。」凌澈突然這麼說。
「怎麼?謝謝她給你我的鑰匙與出賣我嗎?」藍茵提高下巴,哼了一聲。
「謝謝她讓我知道,你有多愛我。」凌澈撫摸著她的臉。「也謝謝她讓我知道,我傷你多深。」他深情的望著她。「更謝謝她讓我有彌補的機會。」
「芷凝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藍茵微蹙起眉頭。
「不多。」凌澈柔著她的眉心。「不過至少讓我知道了這『藏心999』是為了我而設計的,也知道了『藏心』真正的涵意是埋葬真心。」凌澈心疼的接著說:「對不起。」
藍茵微笑著搖頭,踮起腳尖吻了一下他的唇,安撫著他的心。「其實『藏心999』最終的目的是帶出『藏心1000』,而『藏心1000』不是一件作品,只是一句話。」藍茵柔聲說著,深情的眼眸看得凌澈心都醉了。
雖然已經隱約猜到了『藏心1000』是哪一句話了,不過凌澈仍是想聽她親口對他說。
「我等著。」凌澈的表情似笑非笑。
「我已經對你說過了。」藍茵噘起了紅唇。
「有嗎?什麼時候?是哪一句話?」凌澈佯裝回想著。「是我恨你?還是我討厭你?」
藍茵笑望著他,不予回應,也跟著他一起裝傻。
突然,藍茵的手機響了。
「我去接電話。」藍茵趁機開溜。
「想都別想。」凌澈一把摟回她,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澈,別這樣,是媽打來的電話。」藍茵嬌喘的說著,只要碰上他的唇,她就毫無招架之力。
「反正是催我們早點回家去的,不用接也沒關係。」凌澈加深了這個吻。
「不行啦,也許媽有事情要交代。」藍茵伸手推著他的胸膛,不過沒什麼效用就是了。
「告訴我那句話,我就暫時放過你,讓你去接電話。」他的唇舌已經來到了她嫩白的胸口。
「嗯……」藍茵忍不住呻吟出聲,然後在凌澈欲吻上她胸前花蕾時,驚喊出口:「我愛你!」
她急忙深受搗上他的唇,不讓他繼續侵犯,因為她知道再這樣繼續下去,他們可能連晚飯都吃不到了。
「我愛你。」藍茵又說了一次,果然在他眼中看見了得逞的笑容。「我可以去接電話了吧?」她將敞開的領口拉好,將他推離開一點。
「可以。」凌澈退開她一步,然後補充的說:「給你五分鐘的時間。」
呵。藍茵倒怞一口氣,急忙從他身邊逃離。
看著她驚慌與臉紅的模樣,凌澈開心的笑了。
他看著牆上的時鐘,故意開口倒數計時,因為等一下他這只大野狼非得將小紅帽吃了不可!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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