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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寧]初戀有點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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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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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3 02:2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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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寧]初戀有點難[全文完]
初戀有點難
作者:喬寧
這個男人是魔,太美麗也太邪惡
稚嫩的少女一不小心就徹底迷失
成為這尊妖美魔物的俘虜……,
五年前,她愛上青梅竹馬的叔叔,獻出少女的初戀
五年後,她以為自己對這張俊臉已經免疫
天曉得她在這男人身上吃過多少虧──
當年的她天真又清純,毫無保留地獻出自己
而他在沾惹她之後卻無情地離去
如今,她告誡自己絕不能被同一個男人玩弄第二次)
但她太低估了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影響力
更令人傷心的是,她發現
她的沉淪只有他可以救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4:55
楔子
窗外的天空陰沉沉,完全是坐在高檔餐廳裏的梁書樂心情寫照。
這場相親宴的主角不是她,她只是陪客,真正的主角是她身邊的何如芳,是她從大學時期就認識至今的超級死黨。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不願意來,相親這種場合尷尬死了,一想到兩個男女打著相親名義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對彼此品頭論足,她心裏就感到相當厭煩。
但是何如芳死死哀求,甚至還以連請一個禮拜的咖啡當作報酬,多少有點貪小便宜心態的她只好點頭答應了。
眼下,檔次極高的義式餐廳不僅氣氛佳、燈光好,餐點又好吃得讓人差點把盤子都吞下肚,照常理來說,身為陪客的梁書樂應該樂歪了才對。
畢竟她這個陪客從頭到尾都沒有派上用場──當初何如芳是擔心萬一對方是個沉默木訥的楞子,氣氛會很悶,所以好說歹求才把她拖來,讓她幫忙炒氣氛。
顯然何如芳的擔心是多餘的……
當相親宴的男主角入席就坐,何如芳的嘴巴根本沒停過,兩人不僅相談甚歡,氣氛更是熱絡,絲毫看不出半點尷尬。
反過來,感到尷尬彆扭的人倒變成梁書樂了。
「梁小姐的胃口好像不大。」相親宴的男主角俞惟謙忽然停下刀叉,表情似笑非笑地問。
不是聊得好好的嗎?怎麼才走神一下下,他就把矛頭轉向她?
梁書樂冷不防地抖了兩下,心裏爬滿無形的疙瘩。「我、我胃疼。」臉上笑容虛偽得連她自己都受不了。
「來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還跟我說你餓得連頭豬都能吞下去,怎麼主餐才剛上桌就鬧胃疼?」何如芳一臉「你少來」的訕笑。
梁書樂可沒胡扯,她是真的胃疼──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俞惟謙。
「你那塊肋眼油花太多,要不要跟我這盤菲力交換?」像是怕她的胃還不夠疼,俞惟謙又揚起比春日還暖的好看笑容。
「不用了,我喜歡吃油花多一點的肋眼。」梁書樂知道此刻自己臉上的笑容肯定僵了,眼神也像蒼蠅似地胡亂飄飛,但就算模樣可笑,她也不想直視俞惟謙。
俞惟謙笑了笑,說︰「油花吃多了會胖,到時又跟以前一樣吵著要減肥。」
這句話一出口,對桌的兩個女人同時間都傻了。
咻地一聲,何如芳一個大動作地把臉撇向梁書樂,以那雙牛鈴大的眼睛質問著她,眼底清楚寫著──原來你倆有姦情,難怪突然鬧胃疼!
這下陪客變主角,再也無法裝作什麼都不知情,梁書樂力圖鎮定的表情當場像土石流一樣崩裂,終於無可逃避地對上俞惟謙。
俞惟謙笑得何其優美,比她盤裏煎得香嫩的肋眼還要可口。
無恥!卑鄙小人!明知道她不想相認,偏偏要故意拆穿。
沒錯,她認識俞惟謙──
但如果時間可以從頭來過,她寧願從來都不曾認識他這號人物;如果早知道兩人的結局會演變得如此狼狽又難堪,她會躲得遠遠的。
只因為他是她的初戀……
害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談戀愛的初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5:24
第一章
初戀是什麼滋味?
有人說,像糖果一樣,甜滋滋的;有人說,像蜂蜜檸檬一樣,嘗起來甜中帶點酸,又有些苦澀──無論初戀的味道是什麼,對梁書樂來說都是懵懂難知的。
長到將近十八歲,她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一次也沒有。
不是不想談,而是壓根沒機會,半點桃花運都沒有,想來就心酸。
「梁書樂,你睡死了?」
俞初泰邊出聲問,熊掌一古腦兒地拍過去,趴在桌上熟睡的梁書樂立刻痛得彈坐起來,以為是上課打瞌睡被老師逮個正著,整個人驚恐不已。
她抹抹嘴角又揉揉眼,左右一望,發現教室裏只剩自己和俞初泰,其他同學早已迫不及待離開這座牢籠,連負責關門窗的值日生都不見人影。
想想也對,畢業在即,大家的心早都野了,下課鐘聲一響,每個人像是在搶頭香似地拔腿就往外沖。
「俞初泰,你下次能不能用溫柔一點的方式叫醒我?痛死了!每次都這樣嚇人,沒讓你嚇死也只剩半條命。」梁書樂柔柔細細的嗓音罵起來氣勢全無,倒比較像是妥協似的撒嬌,讓人聽了心頭酥軟。
俞初泰掐了一把她剛睡醒的臉,笑得嘻嘻哈哈。「你還真能睡!我從剛才就一直喊你,是你自己睡得像頭死豬,怎麼叫都叫不醒,沒辦法,只好勞駕我的玉手把你拍醒。」
「什麼玉手?分明是鹹豬手。」梁書樂噗哧一笑。
「你那是什麼鄙夷的眼神?我的右手可是被封為黃金右手,三年來不知道有多人慘敗在我的網球拍下。」
俞初泰是網球社的風雲人物,高中三年替學校贏回了不少獎盃,加上英挺高大的白馬王子外型,也吸引了不少學妹粉絲,人氣相當火紅。
身為俞初泰的青梅竹馬,梁書樂理所當然成為他眾多粉絲的頭號假想敵,高中三年走來也是大小風波不斷,幸好她這人向來愛好和平,最好是大事化小事、小事變沒事,只要別做得太過火,她往往是一笑置之。
「好了啦,我肚子餓了,我們去買點心吃。」梁書樂背起書包慢悠悠地走出教室。
俞初泰才剛擺出一個某卡通主角揮打網球拍的姿勢,沒想到梁書樂理都不理甩頭就走,他扯過書包趕緊追上去。
下午五點多,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拖得又長又細,梁書樂最喜歡這個時間的陽光,曬在臉上不會太燙人,又酥又暖,舒服得令她想閉上眼睛。
俞初泰拉著梁書樂走到學校附近的黃昏市場,菜販和魚販的吆喝聲此起彼落,市場周邊還有不少賣炸物和點心的活動攤販,油炸香氣撲鼻而來,梁書樂的肚子餓得嘰哩咕嚕叫。
她一臉饞樣地朝炸雞攤靠近,不一會兒就被俞初泰揪回來,拉到熱氣騰騰的關東煮攤位前面。
「油膩膩的,當心吃了變胖!」
「這麼熱的天吃關東煮不怕上火?」
「油炸才怕上火!這家關東煮料好實在,不選這個是你吃虧。」俞初泰努努嘴,自作主張地替她點了好幾串關東煮。
梁書樂不情不願地接過湯碗,先品嘗了一口散發柴魚香味的甘醇湯頭,沒想到喝得太急,差點把舌頭都燙熟了。
「燙著了?又沒人跟你搶,幹嘛喝得這麼急?」俞初泰低罵,看見不遠處販售檸檬愛玉的飲料攤,立刻把自己那碗關東煮塞到她手裏。
「先幫我拿著,我過去買杯冷飲。」他轉過身就跑開,梁書樂連一句等等都還來不及講。
事實上她已經連句話都講不好了,剛才這樣一燙,像是有人在她舌頭放了一把火,燒得舌肉都麻痹沒知覺,只能像熱暈的小狗不停吐舌呼氣。
更慘的是,她兩手各捧著一碗關東煮,嫋嫋熱煙不停往上冒,熏得她兩眼起霧、鼻頭泛濕,加上伸在嘴外的燙紅舌尖,這模樣說有多拙就有多拙。
「來,擦一擦。」
一張衛生紙忽然遞到梁書樂面前,她狼狽地抬起淚水直流的大眼,就著關東煮的熱氣看見一張美得很造孽的臉龐。
她怔怔地看傻了,眼前好心遞來衛生紙的男人,粗估至少有一百八以上這麼高,發量豐厚,是充滿光澤亮度的深棕色,就像咖啡豆的顏色,五官不僅僅是端正而已,無論是分開還是組合起來仔細考究,都是漂亮得沒天理、沒得挑剔的那種完美。
「謝謝。」她匆匆道謝,想接過衛生紙卻根本空不出手,只能尷尬地直笑,偏偏舌頭又痛得厲害,笑比哭還難看。
俞惟謙發現她的困窘,隨即亮開一枚可以迷倒整條街的笑容,然後主動彎下身子替她擦去眼角的淚光。
他過來這附近找人,車就停在黃昏市場對街的付費停車場,回頭來領車時有些迷路,繞著偌大的黃昏市場走了一圈,目光不意地飄到這女孩身上。
他大老遠地就看見她捧著兩碗關東煮,兩眼閃著淚光,伸出被燙紅的小舌頭,一臉疼痛難耐的可憐模樣,看著教人好笑又心疼。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著看著,他很自然地就朝女孩走去,走近一看,女孩忍痛又無助的神情多像小動物,他的心不自覺地軟了,笑容更顯溫柔。
兩人一瞬間靠得過近,近到梁書樂都能看清楚他眼珠的色澤,迷人的桃花眼,還有眼角下方的一顆小紅痣。這痣如果長在女人身上可就是美人痣了……
「謝謝。」因為舌頭疼,她說起話來有些大舌頭,聽了連自己都想笑。
樣子漂亮得過火的男人倒是沒取笑她,只是低眉垂目,笑笑地瞟了一眼她手中的關東煮。「下次記得別這麼貪心了。」
聽見這句話,梁書樂連想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這個……不是……」
這下不止鼻頭泛紅,梁書樂的面頰都快竄出火苗,彤紅一大片,想想自己又不認識對方,何必解釋那麼多?但又覺得在一個漂亮男人心底留下一個貪吃鬼的形象實在太糗也太冤。
正當猶豫著究竟該不該解釋,男人已經微笑轉身離去,那走路的姿態既不騷包,也不吊兒郎當,和輕浮的高中男生實在沒得比,每一步都充滿過人自信,令人很難不投以熱烈的注目。
看著走向對街的修長背影,梁書樂不知不覺竟看得微癡,舌頭似乎也不怎麼燙了,反倒是胸口漲著一股暖意,就像斜曬在臉上的陽光,不,甚至比那種溫度還要來得更暖,隱約還泛著一點點甜……
究竟初戀是什麼滋味?她很想嘗嘗看,但是又怕受傷。
就她知道,很少有人的初戀是能夠開花結果的,初戀不受傷更是難上加難。
再過一個月她就正式滿十八歲,即使是受傷,應該也有自動療愈的能力了吧?
「來,加了大把冰塊的檸檬愛玉,喝一口保證立刻冰鎮你燙熟的豬舌頭。」俞初泰抓著兩杯黃澄澄的飲料回來,和她交換手裏的關東煮。
「你才豬舌頭!」梁書樂回過神,兩頰微紅未退,抓過冷飲灌了一大口,立即聽見像是熱鐵淋上冷水之後的滋滋聲。
看來是真的燙得厲害,都含著冰塊還是沒能減輕紅腫的痛,今天晚餐她恐怕是無福享受了。
有了前車之監,梁書樂可學乖了,剩下的關東煮都等到確實吹涼了才敢往嘴裏送,熱湯則是一口都不敢再碰,敬而遠之地全倒進俞初泰那一碗。
兩人邊吃邊晃回家,梁書樂與俞初泰兩家住在同一幢大樓,而且好巧不巧地就住在對門,兩人從小打打鬧鬧玩到大,感情就像自家兄妹一樣的深厚。
回到家之後,梁書樂換了一套米白色棉質裙裝,吐著紅腫的舌頭晃到廚房倒冰水,順便跟老媽子抱怨自己的舌頭燙得疼。
瓦斯爐上燉著一鍋鹵牛肉,卻沒看見半個人影,她心想老媽子肯定又忘了買配料,匆匆忙忙跑趟生鮮超市,壓根忘了爐火沒關,十足的活到老糊塗到老,她的迷糊勁兒估計也是遺傳到老媽子的吧?
打開冰箱替自己倒了杯冰水,梁書樂眼尖地發現砧板上躺了一塊洗乾淨的牛舌,惡作劇的興致如滔滔江水般狂湧上來。
她用一柄銀叉把牛舌叉起來,立刻跑出家門,想也不想地就按了對門的門鈴。
對講機沙沙作響,梁書樂沒聽清楚對方說什麼,以為是俞初泰在跟她鬧,她很沒心眼地就朝對講機大喊。「是我,開門!」
門一開,梁書樂也不把對方的臉先看清楚,奸笑兩聲就把叉上的牛舌晃到來人的臉上。
「害我燙著舌頭,現在讓你嘗嘗生牛舌的味道,怎麼樣?」
濕滑滑的生肉觸感碰著臉的滋味有多難受,光是用想的就教人起疙瘩,惡作劇大成功,梁書樂臉上笑容忒是燦爛。
等了又等,就是等不到俞初泰哀叫作惡的聲音,梁書樂心裏感到奇怪,拿開牛舌,看清楚對方的表情,她臉上笑容也跟著崩落。
是他──剛才在黃昏市場好心遞來衛生紙的美麗男人。
一望進他黑墨眸子,梁書樂的雙耳轟轟作響,不久前壓在心口的那股奇怪異動又浮上來。
「對不起,我以為你是俞初泰那傢伙……」一緊張起來,搞笑的大舌頭又冒出來,梁書樂當下真有想咬舌自盡的念頭。
俞惟謙一手撐在門上,一手抹了把臉,把方才生牛舌貼在臉上的那股黏膩抹掉,嘴邊笑容還是淡淡的。
如果一個男人連被惡整都還能站得這般直挺,就算臉上沾了牛舌的黏液還是一樣的俊美,這個男人肯定是出生來這個世上傷女人心的!
「俞初泰害你燙傷舌頭?」俞惟謙臉上亮起莞爾淺笑。
「也不算……認真說起來,應該是關東煮害的。」梁書樂覺得自己就跟家裏那鍋鹵牛肉一樣,悶得都快冒熱煙了。
連續兩次在這樣美麗的男人面前出糗,不鬱悶死才怪!
「不是因為貪吃惹的禍?」
「嚴格說起來,應該也算是貪吃害的。」她傻笑,覺得嘴裏像被人塞了一把苦瓜,苦不堪言啊!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男人為什麼會出現在俞初泰家裏?
梁書樂正想開口問,好運逃過一劫的俞初泰卻突然從俞惟謙身側冒出來,訝異地看著她和俞惟謙。
梁書樂顧不得手上還叉著牛舌,暗暗扯了扯俞初泰的袖子,滿臉彆扭地低聲問︰「你怎麼沒跟我說你家來了客人?」
俞惟謙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裏,眼波似是約略轉動了下,勾起玩味的撩人一笑,不過另兩人正在低聲交談中,全沒看見。
「不是客人,這是我三叔,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在海外留學工作,最近被我爺爺召回臺灣,因為房子正在重新裝修,所以暫時先住這裏。」
俞初泰簡短說明,梁書樂努力回想,似乎真有那麼一點印象,具體內容卻又記不得,只依稀想起俞初泰的確提過這號人物。
沒記錯的話,俞初泰口中的這位三叔是他爺爺當年再娶所生的,所以年紀和其他兄弟相差頗大,性格也是最不安定、不合群的一位,很少和家人互動來往。
俞初泰的父母生性低調,雖然家境富裕,但都是平民作風,雖然海內外置了不少產業,但多年來還是定居在這幢大樓;俞初泰的這位三叔則不同,他喜歡豪奢,排場大,吃的用的穿的樣樣最頂級,雖然長年待在國外,但是每次一回國都免不了要鬧點小緋聞上報。
記得那時俞初泰還說了什麼花花公子愛招惹女人之類的,她還不怎麼信,如今一睹本人的廬山真面目,竟然是個妖美至極的絕贊男人,和俞初泰那種陽光類型的爽朗完全不同,兩人的眉眼五官無一相似處,這樣直直望過去,根本聯想不到這兩人有親戚關係。
發現梁書樂看自己看得走神,俞惟謙笑了。「把我說得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要不是你爸堅持,我原本不打算住下來。」說完,把手伸給梁書樂,自我介紹起來,「俞惟謙。」
梁書樂面頰似火,趕緊伸手要握住,伸出去之後才發現是叉牛舌的那只手,等著她握手的男人已經發出一串醇厚笑聲。
真是窘死了!
梁書樂飛快地伸出空著的另一手,放進俞惟謙的大掌裏,意外發現他的掌心很暖,比她的還暖,像是藏了顆太陽。
「你好,我是梁書樂,就住在對門。」她抬起頭,笑得靦覥可愛,嘴邊兩朵小酒窩十分明顯,看在眼裏很是舒服。
腦中忽然又想起她被燙著舌頭的可憐模樣,俞惟謙下意識地把她柔軟的手握得更緊一些,臉上笑容更燦。
真的好暖──不管是她的手,還是她的心。
梁書樂看得茫了,感覺一顆心像是被曬融的巧克力,甜滋滋的,軟得一塌糊塗,頰上紅灩灩,像染了色的棉花糖。
初戀的味道是什麼呢?
後來梁書樂才知道,初戀的味道有好幾個層次,每一層的滋味都不同。
那天的她,初次嘗到初戀的第一層滋味──
畢業典禮過後不必再到校上課,梁書樂樂壞了,原本就懶性子的她恨不得天天都能賴在床鋪裏,刻刻和棉被纏綿在一起。
但這天她卻起了個大早,梳洗得特別仔細,光是挑選衣服就比平時逛街還要多花上半小時,一向不喜歡化妝的她還刷上睫毛膏,襯得一雙水靈大眼更顯得明媚有神。
好像有點太俗麗了……她對鏡中的自己傻氣一笑,又擠眉弄眼地,怎麼看怎麼不滿意,想把睫毛膏卸了,抬頭看看時鐘卻發現時間不夠。
「樂樂!」梁媽在門外叫著。
梁書樂急急應了一聲,懊惱地抓了抓及肩長髮,沖出房間,差點還讓房門口的一箱雜物絆倒。
一進客廳就看見俞惟謙高大的身影,氣溫雖高,他仍穿著一件薄料尖領長袖襯衫,袖口稍微往上卷高,露出一雙結實手臂,下身則是深色長褲,窄管的設計將他身形的優點都襯托出來,寬肩窄臀,十足的衣架子。
「不好意思,我家樂樂就是懶,起床也要人家叫,就是房子著火她也照樣睡得昏天暗地……」
「媽,我們家幾時著過火了?」聽見老媽子在詆毀自己的形象,梁書樂不滿地高聲反駁。
「這只是個比喻。」梁媽掐了她白嫩嫩的臉頰一把,當下又引來梁書樂一陣喳呼。
俞惟謙將這個寵溺的動作看在眼裏,想到借住在俞初泰家裏的這段時間,已經不只看過一次,俞初泰也時常這樣掐梁書樂的臉頰,她似乎也習慣成自然,從沒見她抵抗過。
「好了好了,趕快去吧!機伶點,別把人家的車撞壞了。」梁媽催促著梁書樂趕緊出門。
「知道了啦!我才不會把別人的車子撞壞,就這麼不信任你的女兒嗎?」
梁書樂嘴裏嘟嚷著,搓了搓被掐得紅潤的頰,換上外出鞋,低頭跟著俞惟謙走出家門,一同搭上電梯。
事情是這樣的,再過兩個禮拜就是她的十八歲生日,她巴望著快點考上汽車駕照,就能吵著爸媽幫她買輛小車,到時就不必通車上大學,還可以載同學到處玩,多威風啊!
原本梁書樂是拜託上個月就考上汽車駕照的俞初泰教她,只是去拜託俞初泰的那天剛巧他不在家,反而遇見了俞惟謙。
那天的俞惟謙似乎也閑得慌,竟然開口請她喝下午茶,面對那張美得不像樣的俊臉,她自然眩暈地點頭答應了。
聊過才知道,俞惟謙之前在美國工作,過著黃金單身漢的美好日子,今年俞初泰的爺爺──也就是俞惟謙的爸──將他找回來,說是他年紀也到了,該進入自家公司熟悉一下。
俞家是搞制藥的,國內外都有設置研究中心,規模做得頗大,近年來更是躍升為國內數一數二的前幾大制藥公司。
今年二十七歲的俞惟謙,領有經濟學碩士的學位,所以被找回來負責行銷這一塊,一回臺灣就擔任副總的職位。
但是剛回到臺灣,很多事情和生活習慣尚未調整過來,加上新買的房子正在重新裝潢,估計要九月才正式上任。
所以當俞惟謙知道梁書樂想學開車,眉頭稍稍一揚,像是聽見了什麼趣事似的,當下就推派自己充當教練。
「原本還想在國外多玩幾年,想不到世界末日這麼快就找上門。」俞惟謙當時開玩笑這樣說,口氣中充滿可惜,害梁書樂忍不住幻想他在美國有多少美女辣妹圍繞。
記得俞初泰說過,別看俞惟謙氣質溫潤斯文,他對女人很有一套,前幾年回臺灣探親的時候都有帶女朋友,而且年年不同,有東方的,也有西洋的,從小家碧玉到身材火辣,各種類型都有。
梁書樂聽了之後,心裏有著說不出的惆悵失落,雖然明知俞惟謙大了自己九歲,又是身心成熟的男人,要說沒有過女人那是不可能的,惆悵失落的主要原因是覺得自己恐怕連想入他的眼都嫌沒資格。
「刷了睫毛膏?」電梯裏,俞惟謙端詳著身邊想得出神的梁書樂,忽然彎低身子湊近她臉前。
梁書樂心口一動,上了睫毛膏的睫毛不住地眨,燙傷的舌頭早就痊癒,卻差點緊張得又大舌頭。
「之前買的,想試看看是不是幹掉了。」
「很好看。」俞惟謙發現自己喜歡看她手足無措的模樣,特別可愛。
「謝謝。」梁書樂兩頰紅得快著火。
「不過不刷更好看。」俞惟謙這話一出,梁書樂差點連心臟都蹦出來。
忽然間,俞惟謙將手探過來,指腹輕輕擦過她的頰,還揩了一下,似乎想確認有沒有化妝品粉末。
梁書樂傻了,覺得自己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被潑了油,而他的指頭就是火柴棒,嚓地一聲就把她整尊人點燃。
「以為你擦了腮紅,原來不是。」俞惟謙笑看她羞窘的模樣,似乎也不覺得自己方才的動作很突兀。「果然,自然的美還是勝過人工的。」
梁書樂被這麼一誇,心情好得快飛上天,嘴角上揚的弧度藏也藏不住,拚命地往上翹,可愛的酒窩直到出了電梯都還浮在臉上。
到了社區停車場,梁書樂一眼看過去,立刻看見一輛顯眼的蓮花跑車,內心驚了一下。該不會要她這個初學者開跑車吧?
「想試試嗎?」俞惟謙莞爾地問。
「如果你不怕我把你的車撞成稀巴爛的話。」梁書樂開玩笑地頂了回去,想了想又擔心地問︰「你不會真要我用這輛車練習吧?」
俞惟謙掏出車鑰匙,鑰匙尾端結著一隻水晶吊飾,然後指向蓮花跑車旁邊的一輛銀色LEUS高級房車,刺眼的太陽光底下,整輛車嶄新發亮。
「新車讓我練習,這不好吧?」梁書樂咋舌。
「這輛算不上新,是我老爸去年買的,擺在車庫裏沒動過,所以看起來才這麼新。」
梁書樂當下才會悟過來,在有錢人的世界裏,所謂的新車是指新款、新型,而不是駕駛過幾次的新舊之分。
「要是被我撞壞了怎麼辦?」
「當然是你賠。」
俞惟謙也不知是說真的還是假的,開了車門就把她推進去。
一坐定駕駛座,梁書樂上下左右張望了一圈,車內全是真皮椅墊的氣味,說實話並不好聞,等到俞惟謙也坐進車裏,皮椅的氣味漸漸被一股好聞的古龍水香味取代。
那是俞惟謙身上的香味,聞起來有點像檸檬汽水的味道,梁書樂聞得有些著迷,等到車門啪地一聲關上,她才回過神。
局促的車內空間就坐著他們兩人,太慢意識到這點的梁書樂這才開始心慌。
「轉鑰匙,發動引擎。」俞惟謙上身靠過來,開始指揮。
他的聲音嚴肅正經,而且不含笑,梁書樂趕緊正襟危坐,認真學習。
Leus房車被發動,小心翼翼地駛出停車格,梁書樂依照俞惟謙的指示,上了駕駛訓練的第一堂課。
首先他們只是在停車場周圍空繞,繞了幾圈之後,梁書樂開始覺得膩,方向盤越轉越不來勁,轉到最後根本是機械式運作。
「這樣繞是不是很無聊?」大抵是察覺到她的鬥志全消,俞惟謙笑了。
「有一點。」梁書樂照實回答。
「要不要上大馬路駕駛看看?」
「真的嗎?」她一副躍躍欲試又不是很肯定的樣子。「可是大馬路的車很多……」
「開車就是要膽大心細,只要能確實把握這個原則,車多不是問題。」俞惟謙說話時很有把握,無形之中也帶給她不少自信。
梁書樂點點頭,打直的雙手難忍興奮,微微發著抖。俞惟謙眼角一掃,瞧見了,嘴角飛揚成一個勾人弧度。
「我跟你媽保證過,把你完整地帶出門,也會完整地把你帶回家。」忽然,俞惟謙輕輕碰了她的手臂一下。
梁書樂一呆,整個人像被下了蠱似的,癡癡傻傻,不能動彈。會有這種反應不僅是因為他的碰觸,更因為他這句話。
他說的那個保證,多像是男朋友要帶女朋友出門而對父母做的承諾啊……
「怎麼了?」俞惟謙發現她呆呆望著擋風玻璃,又問。
「沒、沒什麼。」被他這麼一問,梁書樂急著想甩開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打直的雙手冷不防地打滑,方向盤忽然不聽使喚,她嚇得想趕快轉正,卻忘了自己腳下踩的是油門。
「踩煞車。」俞惟謙喊了聲,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一切發生得很快,Leus房車已經飛沖出去,好死不死地,竟然就這麼撞上停在斜角處的一輛小福特,不一會兒,小福特的防盜警鈴開始大響。
梁書樂從方向盤前抬起頭,一整個嚇壞了,隔著擋風玻璃看見小福特的車頭凹了一大塊,眼淚差點流下來。
這下該慘了!第一次學開車就出事,她這顆腦袋不被老媽子摔下來才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5:53
第二章
「怎麼辦怎麼辦?我闖禍了。」梁書樂當下紅了眼眶,嚇得連唇齒都在打顫,眼裏已經眾集好幾顆透明水珠。
「不用怕,有我在。」俞惟謙將那雙僵在方向盤上的白皙雙臂抓下來,安撫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這麼一拍,才發現她渾身都在發抖。
也對,還是個沒經過大風大浪的女孩,面對這種突發事故,恐怕嚇得連魂都跑了。
就跟那回在黃昏市場初見她的情形一樣,她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知怎地,就是能夠徹底挑起他的保護欲。尤其是看見她眼底瑩瑩閃動的淚光,他的心口就糾結得厲害,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就是很想抱抱她。
這個念頭一起,俞惟謙的雙臂已經探過去,將嚇得說不出話的梁書樂抱進懷裏。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要哭。」他拍拍她後背,哄孩子似地安撫著。
不像以前交往過的女人身上總是嗆鼻的香水味,梁書樂的身上只有淡淡的清香,推估應該是洗髮精混合沐浴乳的香味。
比起那些惡俗的人工香味,她身上這股清香更能挑動俞惟謙的心念,頓時有點心馳神往。
梁書樂不知道俞惟謙的遐思,她膽子也才那麼一丁點大,這下闖了大禍,怕得渾身瑟瑟發抖,直往俞惟謙懷裏偎去。
換作是一般女人,這種舉動無疑是投懷送抱,但俞惟謙知道懷裏的女孩根本不懂這些,純粹只是嚇傻了,想找個堅固的依靠。
只是她大概不知道,她年輕且散著自然香味的身體十分柔軟,加上今日她穿著一襲無袖上衣,布料又薄,此時靠得又近,幾乎教人難以招架。
俞惟謙暗暗苦笑,他十二歲那年就被送到國外栽培,待過英美國家,歐美地區風氣開放,他的外型條件本就得天獨厚,十七歲破處都已經算晚。
有太多女人被他溫潤如玉的東方紳士形象所迷,情場之上,他可以說是百戰百勝,少有不順心的,女人之于他,就像吃飯喝水一樣,沒什麼特別,久了,也漸漸麻痹,很難再有什麼心動感覺。
但這一刻,被懷裏的青澀女孩這樣緊緊蹭過來,俞惟謙感覺空了很久的心有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其實很多女人全讓那些亂七八糟的資訊給灌輸了錯誤觀念,男人喜歡女人身上有香氣,但不是人造的香味,而是此刻他懷裏的這種清新幽香。
他低眉,平垂雙日,望著懷裏梁書樂臉色漲紅、齒咬軟唇,那副瑟瑟可憐的模樣,像被下了咒似的,竟升起了低頭覆上她小嘴的衝動……
車窗忽然傳來一陣敲擊聲,轉頭一看,是黑著一張臉的警衛,一副來勢洶洶的模樣,惡狠狠地瞪住他們倆。
「完了完了,這下完了。」梁書樂以為自己要被逮到警察局,嚇得眼淚狂飆。
「沒事的,別怕。」
兩人下了車,梁書樂只敢躲在俞惟謙身後,大氣都不敢吭一聲。警衛通知了小福特的車主,俞惟謙則是掏出手機撥了幾通電話。
二十分鐘過後,保險公司的人和小福特車主陸續趕來,雙方開始交涉。
當保險公司問起當時駕駛座上的人是誰,俞惟謙眼神堅定,語氣淡淡地說:「是我。」
一旁的梁書樂瞪大眼睛,小嘴囁嚅了兩下,心虛地低下頭,像做錯事情的小孩,手指緊緊揪住俞惟謙的衣擺。
原本警衛似乎想插話,卻讓俞惟謙一記眼神定住,沒敢再多說什麼就回去警衛室喝他的老人茶。
雙方交涉之後,總算談妥賠償金額,這時俞惟謙又掏出手機,朝那頭聽電話的人命令道:「吳秘書,我現在需要開一張支票……」
不久,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便將支票送過來,後續的相關處理也一併移交給他負責。
俞惟謙拉著驚魂未定的梁書樂到社區附近的連鎖咖啡店,幫她點了一杯巧克力碎片星冰樂,用著看孩子似的寵溺眼神遞給她。
梁書樂嚇出一掌冷汗的小手握住杯身,感覺杯裏的冰涼陣陣透過來,良久才悠悠回過神,眼裏還泛著些紅絲。「你為什麼要幫我頂罪?」
「我跟伯母保證過,一定會讓你完好無缺的回到家裏。」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出事的話全讓我賠?」
那自然只是玩笑話,嚇唬她罷了--但是俞惟謙沒說出口,只是笑了笑,喝了一口拿鐵,姿態十分優雅,標準的貴公子架式,看得梁書樂兩眼發茫。
「我也沒說要幫你墊賠償費,算是先借給你,讓你暫時欠著。」
梁書樂差點沒將滿嘴的巧克力噴出來,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又轉為惴惴不安,小嘴咬住吸管放在貝齒之間來回磨著。
「可是……我哪來這麼多的錢還你?」就知道天底下沒有闖了禍不必負責的好事,那麼一大筆錢,教她上哪兒去籌?
「我也沒要你現在還,你緊張什麼?」俞惟謙就愛看她著急的模樣,和自己以前來往的女人都不一樣,很真。
「那你希望我幾時還?」梁書樂苦著臉,頓時覺得手中這杯不是冰巧克力,而是燙口的黑色岩漿。
「你手邊有這筆錢嗎?」俞惟謙莞爾地問。
「沒有。」梁書樂搖頭。
「那你打算拿什麼來還?」
「我……我不知道。」梁書樂原本似乎還想說什麼,想了想,還是弱弱地再度搖頭。
其實她想說的是,不如讓她當他的奴隸來抵債,就跟偶像劇常常演的那種惡俗劇情一樣。,但這個不正常的想法才剛冒出頭,立刻就被理智壓下。真是發神經了她,這是現實世界,誰會用這種方式銷債?
正當滿腹鬱悶的時候,梁書樂忽然聽見俞惟謙發出醇厚的笑聲,而且還帶點大男孩似的頑皮。
「我是跟你閑著玩兒的,你還當真了?」
梁書樂發現,每當俞惟謙笑開的時候,一雙輪廓極深的眼睛總會稍稍上揚,那形狀很像上弦月,眼角下方的那顆小紅底像是繞著月亮轉的星星,多漂亮的一幅美圖,百看不膩。
「我是認真的!」梁書樂平時雖然喜歡貪點小便宜,但面對這筆為數不小的賠償金額,她可沒有賴掉的打算。「不然這樣好了,我上大學之後找份打工,到時就可以分期付款還給你。」
「我不缺錢。」
不缺錢?也對,財力雄厚的俞家最多的就是錢--梁書樂苦惱地偏著頭,鼓起可愛的臉頰。
「那你缺什麼?我買給你。」梁書樂突然笑得豪氣幹雲,兩個甜美的小酒窩鑽在頰上,像永遠長不大的鄰家女孩,分外清新可愛。
「我想要的東西你買不到。」
「貴得很離譜嗎?能不能比個數字給我看看?」
「無價。」
「到底什麼東西這麼貴?」梁書樂連連昨舌,白嫩的臉都皺在一塊兒,猜不透這些有錢貴公子的想法。東西貴也不一定好,還不是一樣會髒、會舊,年輕的她根本不認為世上有什麼是無價。
俞惟謙擱下手中的拿鐵,依然是笑,也沒有回答她的打算,眼波了記流轉過後,只是問她喝完了沒,準備起身走人。
他們住的大樓離間區近,差不多十來分鍾的距離,一路上兩人沒說話,梁書樂還昏頭漲腦地在腦裏算帳,內心估算著該不該向老媽子據實以告,沒發覺走在身旁的男人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也遲鈍得沒察覺,那男人的目光很深濃,像兩團化不開的黑墨,只消一眼就能把人的心魂卷走,半點也不剩。
到了家門口,梁書樂掏出鑰匙,轉過身要開門,忽然一隻手臂攀上她肩頭,暖暖的觸感無端引起她全身一陣悸動。
梁書樂只是個還未開過情竇的女孩,弄不明白竄動在體內的酥麻感是什麼,像個機器人似僵硬地轉過身,呼吸有點沸熱,還以為是剛才走回來的時候曬了太多陽光的緣故。
終於,梁書樂對上那雙光華流轉的桃花眼,心跳不規律地飛快,手心都滲出一層薄汗,濕滑滑的,握都握不緊,指尖還微微發抖,為了什麼原因自己也弄不懂,只知道身心都不像是自己能掌握得住,耳邊咚咚咚的全是心跳聲。
「書樂,你想不想知道我剛才說的那樣無價寶貝是什麼?」
「當然……想。」梁書樂點頭,意外發現自己連下巴都微抖,面對眼前這樣一個情場能手,她對男女之間的瞭解連他一根指頭都比不上,又怎麼抵擋得住他這般溫潤似水的注目?
「那好,我先問你,今天這件事你會不會告訴梁伯母?」
「應該會……吧!」梁書樂弱弱地說,其實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這件事只有你我知道,何必再招罵?」俞惟謙笑笑,又問:「是不是感到有罪惡感,覺得自己闖了大禍,不對父母坦白內心就會過意不去?」
這個人難道會讀心術?
梁書樂瞪大眼,表情一整個就是被猜中想法的話異。
「我明白你的想法,不過這件事情我既然已經處理好了,就沒有再提起的必要。」
「可是、可是我……」
忽然,一根筆直的指頭點上樑書樂的嘴唇,成熟男性的氣息撲鼻而來,令她感到眩暈。
「就讓這件事成為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俞惟謙彎下腰,搭在梁書樂耳邊小聲說話,他吐出的呼吸一波波撩過她的頰和耳,像是夏日午後的微風那樣熏人,有種不知名的誘惑撩撥著她。
梁書樂幾乎是屏息的,、心跳比閃電打雷還要響亮,遲疑數秒之後才拚命點頭,腮幫子已經浮上一大片彤雲。
「不過這個小秘密要拿你一樣東西來交換。」
「什麼東西?」不知為何,當俞惟謙說出「交換」二字時,梁書樂下意識地看向他那不厚也不薄的唇,心跳一抽一抽地加快,活像搭上了一輛失速的雲霄飛車。
俞惟謙深望著她,笑得桃花醉春風,然後就用另一隻手往她白嫩嫩的頰掐過去。
那當下,梁書樂坐的那輛雲霄飛車脫軌了,硬生生地從五層樓高摔下來,而且還屍骨無存。這……這跟她原本期待的也差太多了吧?
難道是她誤判情勢,還是弄錯氣氛?不會吧!偶像劇情不都是這樣演的嗎?還是她看得不夠多、不夠精?
「就拿這個來交換吧!」俞惟謙不懂她少女期待的心,自顧自地笑,笑得風華絕代,比外頭的豔陽還要燦。
「啊?」梁書樂傻了,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以後你的臉頰只有我可以捏,就用這份福利來交換這個小秘密。」
俞惟謙說完之後又指了一把,感覺那粉嫩充滿彈性的觸感停留在指尖許久,又沒有任何粉屑,摸起來異常的舒暢,難怪那麼多人喜歡捏她的頰。
不過也是經過這次梁書樂才知道,俞惟謙看似成熟,原來骨子裏還藏著童心未氓的頑皮,這一刻還真感覺不到兩人相差了近九歲。
「這算什麼福利!」梁書樂又惱叉窘,原來這男人還把她當小孩看,剛才她幻想的那些浪漫畫面全都毀了!
「好了,交換完我們的小秘密,現在完好無缺的回家去吧!」俞惟謙松了被他撐得泛紅光的頰肉,很滿意地將梁書樂全身上下打量過一遍,那眼神不像男人對女人,還比較像是幫忙鄰居看小孩的保母。
「拜託,別那樣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明知道這樣說只會讓自己看起來更幼稚,梁書樂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一說完,內心又懊悔鬱悶。
看梁書樂小嘴高高翹起,俞惟謙低下身子,摸了摸她發心,也沒安慰她,轉身就要回去。
梁書樂一個眼快,趕緊出手絞住他的衣擺。「等等,你還沒跟我說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俞惟謙眼角橫了過來,嘴邊還浮著醉人淺笑。「先保留,等到你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再告訴你。」
「為什麼要等到那一天?」梁書樂滿眼困惑。
「因為到了那天,你就買得起。」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給得起」。
看著俞惟謙的身影消失在對門,梁書樂心底有說不出的莫名失落,癡癡望著俞家鐵門發了個小呆,思緒飛得老遠,一時之間抓不回來。
十八歲之後到底會有什麼不同?以前等著盼著,巴望著十八歲生日快點到來,身邊的每個朋友也都一樣,成天嚷著十八歲之後就能做這做那的,不用再被拘束太多,真希望快點滿十八歲。
她時常聽在耳裏還沒什麼感覺,但是有一回和幾個要好的女同學想看部限制級電影,卻被購票人員冷冷回絕,弄得十分掃興,從那時起,她真的是萬分期待十八歲的來臨。
還記得隔壁班的班對因為戀愛談得太高調,一度被請到教務處和主任們「喝咖啡談心」,那時候她和姊妹淘風聞了,下課之後也跟著一夥人湊熱鬧,一同圍在教務處外面踮腳尖探情勢。
「你們現在還小,等到十八歲再交往也不遲。」
記得當時人潮太多,耳邊鬧烘烘,梁書樂只聽見辦公室裏傳來輔導主任這句話,不知怎地,她把那句十八歲記得特別牢。
有人偷偷騎機車上學被記過,訓導主任劈頭也是惡狠狠地說:「想騎機車要帥,等你滿十八歲再說吧!」
十八歲……滿了十八歲之後到底會有怎樣的改變?
好像很多事情都在成年之後被合理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男生牽手交往,可以上夜店盡情狂歡,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買香煙啤酒……沒由來地,梁書樂忽然又想起剛才期待落空的那個吻,心頭浮出一陣空虛。
呀,真期待十八歲那天快點到來。
經過撞車事件之後,梁書樂還是乖乖地到汽車駕訓班繳錢,欠了俞惟謙一筆已經夠了,她可不希望還有第二筆。
那天之後,又陸陸續續和俞惟謙碰過幾次面,都是在家門口偶遇,沒有交談太多,但光只是眼神交會就夠讓梁書樂緊張了。
這天吃過晚餐之後,梁書樂牽著家裏那只被慣壞的米格魯出門散步。
繞過停車場的時候,一向神經兮兮的米格魯不知嗅到什麼,忽然發了瘋似地拔腿就跑,更沒想到繩環扣得不夠緊,竟然在千鈞一髮脫了鉤。
眼看著手裏只剩下空蕩蕩的一條道狗繩,梁書樂氣壞了,想也不想就趕緊追上去。「妙妙,快點回來!」
梁書樂追到對街的騎樓下方,想著按照妙妙貪吃的性子應該是跑到附近的簡餐店徘徊,於是朝著人多熱鬧的地方走去。
經過有海妖醒目標誌的連鎖咖啡廳時,梁書樂的目光忽然被一道熟悉的瘦長身影定住。
梁書樂就站在連鎖咖啡店的對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清楚看見俞惟謙的說話表情,夜色之中,那突出的側臉線條,像雕刻刀勾勒出來似的,一雙熠熠生輝的眼睛十分專注,正仔細地和交談者對看。
坐在俞惟謙身邊的是一個姿色頗豔麗的女人,燙著大波浪捲髮,挑染成金栗色,臉上畫著精緻美妝,說到激動處還會不著痕跡地將手覆上俞惟謙的肩。
梁書樂說不上來心頭的那陣微酸是怎麼回事,只是傻傻站在原地看著。
俞惟謙聽得倦了,背往椅子一靠,頭微微往後仰,雙眼輕眯,像個坐在高處睥睨天下的帝王,氣質渾然天生,絲毫作假不來。
末了,那個女人接了通手機,然後才眷戀不舍地起身走人,離去之前,女人又看了半眯雙眼的俞惟謙,忽然低下頭主動給了一記勾舌熱吻。
梁書樂雙眼瞪大,喉嚨梗了魚刺似的,張開了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女人意猶未盡地上了前來接應的箱型車,梁書樂這才認出來,那個豔麗的女人是最近竄紅的嫩模,才二十出頭,一出道就被譽為××名模接班人。
這時俞惟謙發現了站在對街發呆的梁書樂,站起身,雙手扠在口袋裏,眼角笑得微微往上勾。「書樂。」
梁書樂看傻了,這人也太處變不驚了!才剛和嫩模結束一記火辣辣的熱吻,怎麼一轉眼就跟個沒事人一樣,還能笑笑的跟她打招呼?一點也不害躁!
重要的是,梁書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在意,眼神總控制不住地直往俞惟謙的嘴唇飄過去,仿佛那片嘴唇上沾附了某種髒東西,有種想幫他擦嘴的衝動翻攪在心頭,久久揮之不去。
她是怎麼了?俞惟謙跟別人熱吻關她什麼事,她也不是他什麼人,哪有資格在意!
準備跨越十八歲這條界線的女生,是不是都特別奇怪又特別敏感?
「你好。」看俞惟謙越過馬路朝這邊走來,梁書樂竟有些膽怯,雙腳不由自主地退了幾小步。
「怎麼了?為什麼一臉好像不認識我的樣子?」俞惟謙眼尖地看出梁書樂眼底的陌生和難以置信,心裏大概猜出八成。
這個女孩還很稚嫩,心裏藏不住秘密,想什麼全寫在臉上,八成是看見剛才那一記長吻,覺得瞥扭尷尬。
不過,在一個情竇初開的女孩面前,那一吻確實是過火了一點。
俞惟謙心裏這樣想著,目光自然而然落到梁書樂的唇上。
那片嘴唇看起來十分柔軟,色澤像是還沒完全成熟的草莓,不會紅得太豔,粉粉嫩嫩,光滑潤澤,令人想嘗上一口。
俞惟謙忽然發現,剛才豔麗女人主動的那一吻雖然帶了情欲成分,卻沒有成功挑起他的欲念,反倒是梁書樂這兩片尚無人探掘的唇瓣,竟能引起他體內的火熱。
眼前這個女孩,既不懂情也不懂欲,卻散發著最天然的純真,而男人對女人的純真向來最沒有抵抗力。
只可惜女人不懂男人,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酷愛性感美豔的女人;她們又怎麼會知道,對男人來說,在純真之中透出不經心的性感,那才是最誘人的。
在俞惟謙眼中,梁書樂的一舉一動都是這樣,看似純真憨傻,卻在不經意的言語或者眼神流轉之間透出勾人的誘惑。
「純真之中往往藏有最致命的毒」--俞惟謙深信不疑。
還因為撞見剛才的畫面而感到尷趣的梁書樂,此時正頭低低地看著地面,全然沒有發現俞惟謙眼中的那一抹欲望。
「剛才……」話一出口才發現聲音有點沙啞,梁書樂趕緊將嗓子咳順暢了,才擠出微笑說:「那是你女朋友?」
「不是。」俞惟謙想也不想就否認,一副不容質疑的認真。
雖然俞惟謙否認的語氣十分認真,可是他們的那記吻這麼親熱,讓梁書樂的心還是小小的失落了一下。
「那是最近很紅的模特兒Mia,你怎麼會認識她?」
「朋友介紹。」俞惟謙把注意力擺到梁書樂手中的那條道狗繩,「妙妙又亂跑?」
俞惟謙見過幾次梁書樂遛狗的樣子,明明那只米格魯才小小一隻,可是不知哪來的勁,總是可以把梁書樂拖得滿街跑,那畫面看過去,像極了她才是被遛的那一方,讓人看了嘴角忍不住高高翹起。
忽然抬起頭的梁書樂,目光不小心又集中到俞惟謙的兩片性感唇畔上,驀地,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她心裏慢慢蔓延……
「鉤環沒扣好,剛才妙妙太激動就松脫了,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鑽店家的桌底。」為了掩飾心中湧現的奇異情緒,梁書樂飛快地偏過頭、低下眉眼,看似悶悶不樂地標了遛狗繩一眼。
俞惟謙早已是情欲世界裏的個中老手,當然不會錯過梁書樂剛才一閃而逝的渴望。他拉起梁書樂握繩握得太緊的那一手,臉色笑得溫潤光華。「走吧,我陪妳一起找妙妙。」
陪她一起找妙妙?梁書樂看向覆住她手的大掌,一股暖暖的熱流流淌過她的心頭,她忍不住又往俞惟謙的嘴唇望去。
「好……」由於俞惟謙的觸碰和她剛才腦海中的念頭,梁書樂稍稍羞紅了俏臉,心思單純的她只能楞愣地回答。
揚起完美的唇角弧度,俞惟謙對於梁書樂的反應竄到十分愉悅,溫暖的掌緊緊握著她的小手。
兩人漫無目的地穿梭在熱鬧街區,最後在一間烘培坊外頭找到不斷用鼻子蹭店門的妙妙。「看到了!妙妙在那裏!」
心裏感到不舍地鬆開俞惟謙的大掌,梁書樂搶在店員賞來白眼之前將妙妙抱走。「別亂動,再動我就打你了。」
但梁書樂抓不住妙妙,一轉眼,妙妙已經很狗腿地撲到俞惟謙懷裏。
真是吃裏扒外的小狗腿!梁書樂在心裏亂罵一通。
「別怕別怕,有我在,你的小主人不敢打你。」俞惟謙撫弄著妙妙的腹背,連哄狗的聲音都那麼醇厚悅耳,對少女無疑是一種最致命的挑逗。
「我哪有要打它……」梁書樂傻呼呼地看著俞惟謙,耳邊回蕩的都是他溫淳的嗓音。
妙妙像是聽得懂俞惟謙的安撫,嗚了一聲,看都不看旁邊的正牌主人一眼。看著那雙指節修長的大手,又看了看妙妙一臉被撫得很舒服的滿足樣兒,梁書樂突然心生羨慕,能被俞惟謙這種男人溫柔對待的感覺肯定很好。
如果那只寬厚的大掌是撫在她發上、臉上,或者是其他部位……
「吃過晚飯了?」俞惟謙問。
「什麼?哦……那個呀……吃飽了。」驚覺自己走神,梁書樂不敢看他,眼神像無頭蒼蠅亂飄,開始語無倫次。
「那就陪我吃吧!」
「你晚上沒有約會嗎?」梁書樂好奇地問。
「有。」俞惟謙拿過她手上的遛繩,將前端的鐵鉤扣上妙妙的頸圈。平時妙妙最討厭人家給它扣繩子,每次都是一大工程,但是這次妙妙居然沒掙扎,簡直乖得不象話。
一聽見俞惟謙的回答,梁書樂的嘴角頓時有點僵。「約會還帶一個小孩應該很不方便,我不想當電燈泡,還是算了吧!」
雖然沒談過戀愛,也沒約過會,但是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
「只是吃頓飯而己,沒什麼,況且……」
俞惟謙聲音略頓,轉過頭來深望著她,眼裏閃耀著霓虹的光芒,將梁書樂迷得一楞一楞,差點連怎麼呼吸都忘了。
「妳不是小孩子了。」俞惟謙說這話時一臉耐人尋味,眼神像兩杯烈酒,蓄著滿滿的挑逗,引誘梁書樂一口飲下,就此長醉不起。
不知怎地,梁書樂的腦海浮上剛才撞見的那記熱吻,臉頰不爭氣地紅了。
「走,陪我吃飯。」俞惟謙又說了一次,而且口氣並非詢問。
「你不把妙妙還給我,我還能怎麼辦?」梁書樂含糊地說,心裏卻像翻倒了一鍋糖蜜,甜得都快爬滿螞蟻。
差不多二十分鍾的車程過後,蓮花跑車停在一間會員制的高級俱樂部外面,穿白襯衫打黑領結的泊車小弟立刻迎上來。
俞惟謙將車鑰匙扔給了泊車小弟,小弟的年紀大概十八、九歲,看上去沒大她多少,梁書樂被他喊了一聲小姐之後,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俱樂部的建築和裝潢是走歐式奢華風格,素材看上去都是頂級的,處處可見鑲金嵌銀或是水晶琉璃,一看就是名流富人出入的娛樂場所。
「你平常都到這種地方約會吃飯?」梁書樂打量了俱樂部一圈,開始後悔剛才放妙妙回家的時候沒順便換套正式的服裝。
這種後悔莫及的念頭才剛冒上來,梁書樂就和一個打扮亮麗入時的女人擦肩而過,不知是她多心還是怎地,那女人瞥見她時似乎還有些不屑。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的,一件圓領上衣,下身搭短褲,腳上踩著帆布鞋,一看就是準備出門運狗的邋遢樣--梁書樂當下真想淚奔離去。
她這個樣子是不是很孩子氣?梁書樂腦中開始閃過衣櫥裏的漂亮洋裝,懊悔得連秀氣的眉毛都快皺在一起。
俞惟謙覷見她一副苦惱的模樣,溫柔地對她說:「今天有個朋友過生日,大家約好來這裏幫她慶生。」
「朋友的生日派對還帶不認識的人過來,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人多才熱鬧。」俞惟謙笑了,笑她太小心翼翼,這只是歡鬧的場合,少了誰或多了誰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盡興就好。
梁書樂被笑得不好意思,幸好俱樂部裏燈光暈黃,應該看不見她臉紅。
服務生領著他們到了俱樂部最裏邊的包廂,敲了敲門,裏頭的人沒回應,俞惟謙淡淡說了句沒關係,然後就讓服務生退下去。
俞惟謙推開門,梁書樂緊跟在後面,聞到一陣濃濃的酒氣撲過來,下意識就想掩鼻。
包廂裏的燈光更暗,梁書樂什麼也看不清楚,內心有點慌,張口想喊俞惟謙,忽然一雙手臂朝她伸過來,一把抓開她掩住口鼻的手。
下一秒,梁書樂的嘴就被密密實實地封上,濃重的酒精氣味像烈火一樣地在她嘴上燒了開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6:19
第三章
「這是誰的小嘴這麼軟、這麼甜?」梁書樂聽見一道喝醉了的男人聲音這般說著,燈光實在太暗,眼睛睜開跟閉著沒什麼兩樣,幾乎是半個瞎子。
梁書樂驚訝地瞪大雙眼,被堵住的唇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己的嘴像是被火燙了一下,雖然不會痛,卻是一陣又麻又熱。
「秦翊,放開她。」
黑暗之中,梁書樂又聽見另一道帶有怒氣的男人嗓音,她認得這聲音,是俞惟謙。
「惟謙?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遲到的人要罰三杯,你沒忘吧?」那個叫作秦翊的男人顯然喝得太醉了,整個人搖頭晃腦的,站都站不穩,還像個神經病似地笑個不停。
梁書樂被秦翊抓住一隻手臂,怎麼使力都掙脫不開,另一隻手拚了命地往嘴唇抹,想把剛才那一吻的觸感抹掉。
雖然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但已經足夠讓她將被強吻的噁心感牢牢記住,再加上濃濃的酒氣,她幾乎快吐出來。
「別碰她,她是我帶來的人。」俞惟謙一把拽開秦翊的手臂,攬過梁書樂軟綿綿的腰身,溫柔安撫受到驚嚇的梁書樂。
秦翊似乎也發覺俞惟謙是真的動怒,連忙笑笑陪不是。「抱歉抱歉,剛才喝多了,我以為是曦曦。」
秦翊了說完,坐在包廂最裏邊的那群男男女女就笑了。「曦曦早就跑通告去了,秦翊,你說謊也說得太瞥腳了。」
梁書樂靠在俞惟謙懷中,將包廂裏的每張臉看仔細,這些貴公子的年紀看來應該都是二十七、八左右,長相也頗俊俏,就連剛才強吻她的那個秦翊都長了一張漂亮的臉。
至於女伴,梁書樂已經認出幾張熟悉的臉孔,都是演藝圈的二線女星或模特兒,每認出一張就讓她吃驚一下。
俞惟謙看了秦翊一眼,目光清冷,像是警告他不准再動梁書樂。
「我幫秦翊道歉。」一個戴著金色細框眼鏡的斯文男人走過來,手裏高舉酒杯。「今天是我生日,找大家過來一起熱鬧,如果惹得大家不高興,我敬大家一杯。」
梁書樂偷偷觀了俞惟謙一眼,他的表情像結了冰似的,斯文男子都幹完手中的那杯酒,也不見任何軟化的跡象。
沙發椅上的男男女女都停下嘻鬧聲,個個神情不自然地往他們看過來,梁書樂急了,暗暗扯了俞惟謙手臂一下。
「別這樣,我沒事。」
心裏雖然覺得有些委屈,但是眼前的氣氛實在不太妙,梁樂書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緣故害得場面變僵,既然俞惟謙說她已經不是小孩子,那麼她的表現就應該像個大人,成熟大器。
俞惟謙不為所動,表情像塊冰,眼神卻冒著烈火,尤其是看向酒醉未醒的秦翊時,額際的青筋還隱隱抽動。
「這是你的場子,你連自己邀請來的客人都管不好,還辦什麼慶生宴!」
項青磊聽出俞惟謙怒氣不減反而更烈,不禁多看了梁書樂兩眼。
他和俞惟謙是在國外求學時認識的,同樣是出身富裕的富二代,兩家也有交情,算得上是世交,最重要的是,兩人性格相仿,興趣差不多,可以說是眾多同樣背景出身的公子哥中最聊得來的。
俞惟謙身邊總缺不了女人,但大多是來來去去,沒看過固定的女伴,今天卻為了一個姿貌頂多算是清秀的青澀女孩不情要跟秦翊翻臉,看來這女孩在俞惟謙心中的分量不小。
經過一番衡量之後,項青磊手裏把玩著酒杯,轉向秦翊。「秦翊,你今天喝多了,我讓我的司機先送你回去。」
要論家世背景或是身家價值,秦翊還差了俞惟謙一大截,更別提俞家在政經界及醫界的廣大人脈與雄厚實力,項青磊會做這個決定也是無可厚非。
秦翊自己也明白俞惟謙是惹不得的大人物,見場面膠著,只好乾笑兩聲,放下酒杯乖乖走人。
「好了,人也讓我給趕跑了,現在可以坐下來喝杯酒消消氣了吧?」項青磊出聲緩頰,從桌上拿了一杯乏人問津的果汁,遞給梁書樂。「惟謙帶來的人就是我的客人,來,喝杯果汁,這可是歐洲進口的蔓越莓,剛才服務生現榨的。」
梁書樂靦腆一笑,接過那杯紅灩灩的果汁,低頭聞了聞蔓越莓的甜香。
項青磊這番主動示好的動作當然是做給俞惟謙看的,俗話說打狗也要看主人,況且這個女孩是個活生生的人,剛才只不過是讓秦翊沾了一下唇,一向好脾氣的俞惟謙就勃然大怒,重要性可見一斑。
場面很快又恢復先前的熱鬧,有了秦翊這個例子在前,其他人也不敢玩太凶,多是喝酒聊天或是唱歌玩牌,沒有上演什麼物欲橫流的醜陋面。
梁書樂猜不透俞惟謙帶她來這裏的用意,只是乖乖坐在角落喝果汁,看俞惟謙和其他人的互動,默默哀悼自己的初吻就此毀在一個醉漢手中。
如果此刻不是身在陌生環境,周遭又全是陌生人,梁書樂的眼淚大概已經嘩啦啦掉下來了。
畢竟還是懷春少女,她連戀愛都沒談過,雖然早過了幻想白馬王子的年紀,但對於第一次的吻還是充滿悸動和期待。
可是,一切美好的期待就這樣硬生生毀在短短三秒鐘之中,說不難過是騙人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俞惟謙的聲音從身邊傳來,梁書樂的臉從杯口前抬起,發現俞惟謙已經結束寒暄坐到她身旁。
梁書樂勉強自己擠出一個笑容,「沒關係,那個人喝醉了嘛!純屬意外。」一個意外就毀了她的初吻,好想哭哦……
「初泰吻過你嗎?」俞惟謙突如其來問出這一句,嚇呆了梁書樂。
「你、你說什麼?吻我?當然沒有!我跟他只是朋友!」梁書樂不知道自己急著否認的樣子簡直像是在接受男朋友的質詢。
俞惟謙露出笑容,深遠的墨眸直勾勾地盯著梁書樂。
這個女孩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真的很迷糊,竟然連青梅竹馬顯而易見的好感都看不見,不過這樣也好,還沒經過任何啟蒙和調教的女孩最單純,也最容易一試就上癮。
「剛才那個是……我的初吻。」被他的眼神瞅得不知如何是好,梁書樂小小聲地說。
梁書樂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向俞惟謙特別申明,但就是想讓他知道,語氣帶點快哭出來似的鼻音。
俞惟謙性感唇角勾起漂亮的弧度,微微笑著,像是笑梁書樂的傻氣。
「傻女孩,真正的吻不是這樣的。」
俞惟謙笑了一聲,攤開掌心,上頭躺了一顆金箔包裝紙的酒糖巧克力。這裏是高級俱樂部,就連招待的糖果巧克力都是遠從歐洲進口,通常一顆就要價上百。
巧克力?梁書樂怔怔看著俞惟謙手掌上的酒糖巧克力,不明白他的用意。
俞惟謙慢條斯理地剝開包裝紙,用修長的指節捏起巧克力,烈酒一般的眼神勾著她。「張開嘴。」
看著俞惟謙誘人的動作,梁書樂著了魔似地無法動彈,聽話地張開小嘴,讓俞惟謙把巧克力送進嘴裏。
她的嘴巴合上得太快,還碰到他的指尖,嘴唇立刻竄起一陣酥麻感,他慢慢收回手,還把指頭放在嘴邊舔了兩下,模樣性感得不可思議。
梁書樂看得臉紅心跳,鼻息也逐漸變喘。
她感覺得到,絲滑的巧克力在嘴裏逐漸融化,包覆在巧克力裏頭的濃開酒液也慢慢溢出來,酒香和巧克力的甜味混合,就像正在談一場禁思的戀愛……
而且,眼前的俞惟謙似乎變得跟平常不太一樣,他的眼神充滿著誘惑的氣息。
俞惟謙伸手勾過梁書樂的後腦,低下頭,將自己微笑的唇印上她的。
梁書樂後知後覺地瞪大雙眼。這是怎麼回事?她的心跳突然好快好快……像是變得不是自己的。
一開始只是唇碰著唇,慢慢地,俞惟謙大膽地以舌尖撬開她的唇瓣,挑逗似地探入她嘴中,攪動她青澀的情懂以及她嘴裏融化了的酒糖巧克力。
他由深到淺地吭吻著她,雙手捧住她的臉頰,感受到她正因為他的吻而火熱羞怯。
跟以往嘗過的吻都不同,梁書樂太嫩太青澀,也不懂得回應,只是笨拙地承受他,柔軟的舌尖也發著抖,就好像是在教導一個生手,弄得他自己也沾了滿嘴的巧克力。
兩人的唇舌都是和著萊姆酒的巧克力香味……很情欲、很成熟的那種氣味。
這個吻,比梁書樂稍早之前撞見的那一吻還要煽情。
梁書樂被吻得暈眩了,羞紅著臉,整個人軟綿綿地往俞惟謙懷裏靠過去,雙手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腰。
好甜……
這個吻的滋味,遠比酒糖巧克力的味道還要甜、還要好,還帶著一種微釀的感覺,仿佛醉了一樣。
隔著一層衣物,手心感受到他精實強壯的腰杆,梁書樂第一次發現男人跟女人是那麼的不一樣,一個像鐵似的剛硬,一個則是像棉花般的柔軟--
那天後來是怎麼回到家的,她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俞惟謙結束那個吻之後,還貼在她耳邊低語。
「記住了,這才是真正的親吻。」俞惟謙發出低沉的笑聲,像英俊又邪惡的魔法師一般,嘴裏發出迷惑人心的咒語。
記住了,這才是真正的親吻……
當天半夜,梁書樂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無法入睡,一手輕按在嘴唇上,感覺上面還殘留著俞惟謙的氣味。
那樣才是接吻,對嗎?
所以,她應該可以遺忘被陌生人強奪的那個吻,將她和俞惟謙那充滿巧克力氣味的深吻當作是真正的初吻?
這是她的初吻呢!而且,是和俞惟謙的。
她還記得,一吻結束之後,俞惟謙問她喜不喜歡他的吻,她低下眉眼,滿臉少女嬌羞,不敢答復。
窗外的月光溫柔地灑落在床畔,躺在柔軟的被窩裏,梁書樂反復盤問自己……她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俞惟謙了?
她好喜歡他的吻,但是,對俞惟謙來說,他們的吻算什麼?
他對她又是什麼感覺呢?他只是教她什麼叫作「真正的親吻」嗎?
此刻的她,不是很確定這種因為某個男人而患得患失的感覺,就是喜歡。
這時的她已經完全忘了俞初泰說過的那些話,也忘了自己親眼見過俞惟謙被一個女人主動索吻的畫面。
她太年輕,一顆心都陷進去了,半點緩衝的空隙也沒留,滿腦子想的都是借住在對門的俞惟謙。
距離十八歲生日只剩下三天,俞惟謙送她進家門的時候還說要替她大肆慶祝,給她一個終身難忘的生日,雖然不知道是說真的還是假的,但她興奮得恨不得明天一早睜開眼睛就是十八歲生日。
她夢想中的十八歲……是不是有比今天的吻更甜蜜的期待?
拉上棉被,梁書樂躲在被窩裏回味今晚的那個吻,就連在夢裏也會微笑。
這一夜,她的夢裏充滿了酒糖巧克力的味道……
上個禮拜俞初泰和幾個表哥表妹一起出國玩,今天回來,梁書樂算准了時間上門去伸手討禮物。
「你應該沒忘記要帶點東西回來孝敬我吧?」
坐在俞初泰房間的和式榻榻米上,梁書樂笑咪咪地看著俞初泰整理行李。
「梁書樂,你就只記得跟我要禮物,沒看到我剛下飛機很累需要休息嗎?」俞初泰嘴上罵著,整理中的忙碌雙手卻從行李箱拿出禮物。
梁書樂開心地將禮物接過來,立刻著手拆開,打開盒蓋,裏頭放著兩隻對杯,陶瓷材質,杯面繪了很細緻的圖樣,杯口還鑲了金邊。
「啊,是杯子。」
「怎樣,你不喜歡?不喜歡就還我。」俞初泰作勢要搶回來。
「我又沒說不喜歡。」梁書樂趕緊蓋上盒蓋,想想又問:「你就只帶了這個給我?」
「還有這個。」俞初泰又從行李箱的夾層拿出一包巧克力。「我們回來的時候有繞到奧地利去找我表妹,她今年春天就過去那邊讀書。」
梁書樂看著那袋巧克力,遲疑了一下才接過來,腦海又浮現前天晚上在俱樂部包廂裏的那一吻……
俞惟謙的舌尖翻弄著她的,兩人的唇舌全沾滿了甜膩膩的巧克力,巧克力內餡的萊姆酒全化在他們口腔裏,像是一種特殊的禁忌氣味。
那種味道,只要試過一次就會上癮……
「你臉怎麼紅了?冷氣不夠涼嗎?」俞初泰問。
「哦,對啊,好熱好熱。」梁書樂伸手搧風,低下眉眼,害怕被俞初泰發現自己滿臉的嬌羞。
「聽說你還是乖乖到駕訓班報名了,怎麼樣,是不是那個懶骨頭教得太爛?」大概是感情不親的緣故,俞初泰不喜歡叫俞惟謙叔叔,私底下都叫他懶骨頭。
「不是,是我自己技術爛,不好意思麻煩他。」一想起那日撞車的糗事,梁書樂臉更紅了。「而且駕訓班可以原地考照也比較方便。」
「哦。」俞初泰瞟了梁書樂一眼,眼神有點說不上來的古怪。
「對了,你三叔不在嗎?」梁書樂假裝不經意地問。
「懶骨頭昨天早上就搬走了。」
「什麼?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你這麼激動幹嘛?」俞初泰被梁書樂忽然站起身的舉動嚇了一跳。
「沒有啊,我只是有點驚訝……啊,我想起我媽剛才叫我晾衣服,我先回去了。」梁書樂也發現自己失態,趕緊持著巧克力就走。
「等一下。」俞初泰一個箭步上前,扣住梁書樂的肩膀。
梁書樂順勢轉過頭來,不解地回視俞初泰。
「梁書樂,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一定要老實回答。」
「什麼問題?」
「妳……是不是喜歡上那個懶骨頭了?」俞初泰的麥色臉蛋出現了一圈暗紅,表情也變得相當瞥扭。
「我哪有!」梁書樂打死不承認,雙頰卻冒出可疑的紅暈。
「他大了我們九歲耶!」俞初泰根本不信。
「就跟你說我沒有喜歡上他!」梁書樂急了,撥開俞初泰搭在肩上的手,可是下一秒,俞初泰的手又扣過來,密密實實地壓著。
「那你為什麼讓他親你?」
梁書樂楞了楞,又轉回頭,表情浮現不自在。「你怎麼會知道?」
「當然是他告訴我的。」俞初泰臉上有絲狼狽,雖然極力掩飾,但還是看得出來。
「他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情告訴你?」梁書樂心裏五味雜陳,根本弄不明白俞惟謙的動機和用心。
「反正我就是知道了,你管他為什麼要告訴我!我告訴你,妳最好不要喜歡上他,他是個浪蕩子,而且又很風流,他親你只是覺得好玩,根本不是因為喜歡你。」
「俞初泰,你說話會不會太難聽了?再怎麼說他也是你叔叔。」
「他是我爺爺再娶之後生下來的,跟我爸又不是同一個媽。」年輕氣盛的俞初泰像是被惹火了,口不擇言。
「你怎麼這麼冷血!」梁書樂氣歸氣,但是嬌柔的嗓音使她的氣勢硬是矮了一大截。
「總比一天到晚喜歡玩女人的男人好。」
「俞初泰你有病!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叔叔!」雖然知道俞初泰說的很有可能是事實,但梁書樂還是氣得直發抖。
「我從以前就不喜歡他,根本不稀罕他當我叔叔!」
畢竟兩人都還年輕,沒有人願意先退讓一步,氣氛頓時僵持不下。
梁書樂覺得不管自己有沒有喜歡上俞惟謙,那都是她的私事,就算俞初泰是她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也沒資格過問。
情竇初開的少女心很敏感,經不起別人一再的刺激,梁書樂也不知是發了什麼神經,忽然沖口就朝俞初泰說:「對,我是喜歡他,我就喜歡他,我喜歡他又關你什麼事?」
俞初泰倒抽一口氣,雙眼睜得又圓又大,難以置信地回以大喊:「妳真的瘋了!他大了你九歲!」
「那又怎樣?俞惟謙說他也喜歡我,只要這樣就夠了!」這當然是梁書樂一時氣憤編出來的謊話。
「他說他喜歡你?那都是騙人的!他對身邊的每個女人都這樣說!」
「我就是相信他。」梁書樂存心跟俞初泰嘔氣到底。
「他這樣是誘拐未成年少女,如果我跟你媽說,你媽一定會去告他!」
「俞初泰你有病!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敢跟我媽講我就跟你絕交!」梁書樂不敢相信俞初泰連這種話也說得出來。「而且明天就是我的十八歲生日,只要過完生日,我就是個成年人了,我想跟誰在一起那是我的自由,我爸媽也管不著。」
房門忽然從外面被打開,兩人的爭吵聲引來俞媽媽的探望。「怎麼了?吵架了?」
「阿姨再見。」
梁書樂扭開臉,甩掉俞初泰抓在肩上的那只手,扔下手中那袋巧克力就跑,一回到家裏就鑽進自己房間,眼淚已經不爭氣地掉下來。
她趴在床沿,拿起手機,打開手機裏的電話簿,找到俞惟謙的那組號碼,大拇指在撥出鍵上面磨蹭不定。
她很猶豫,擔心電話撥出之後得不到回音,擔心自己變成了一個笑話。
這一刻,梁書樂恨死了自己的年輕,多希望現在的她已經是個成熟女人,足以匹配得上俞惟謙。
她不知道為什麼俞初泰要對自己說這些話,還把俞惟謙說得這麼難聽,在她心裏,俞惟謙是個溫柔體貼的男人。
還記得那天俞惟謙拿著衛生紙替她擦掉眼淚,陪著她一起走遍大街小巷找妙妙,在昏暗的包廂裏親吻她,這所有畫面盤旋在梁書樂腦海,一時之間想的全是俞惟謙的好,半點瑕疵也挑不出來。
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勇氣,梁書樂看著手機螢幕上的那組號碼,拇指毫不猶豫地按下。
答鈴響了一遍又一遍,慢慢磨光梁書樂的勇氣,就在她幾乎不抱任何希望的時候,電話終於被接起。
「是我。」俞惟謙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倦,身後也充滿吵雜聲,像是一群人正在開派對,熱鬧滾滾。
本來已經不抱希望,突然接通,梁書樂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說話我就掛了。」俞惟謙不耐煩了,以為是哪個愛糾纏的女人打來鬧。
「等一下!請你先別掛掉……」
「書樂?」俞惟謙的嗓音明顯上揚,疲意隨之淡了一些。
「是這樣的,我剛剛聽初泰說你今天早上已經搬走,所以想打電話問一下。」梁書樂忐忑不安地說。
「我的新屋已經裝修完畢,今天朋友準備幫我開個喬遷派對,如果沒事的話,晚上你也一起過來吧!」俞惟謙笑笑地說。
梁書樂太年輕,分辨不清他這句話是出於認真還是隨口問間,一顆心像是被高高吊起,不知道該在何處輕輕放下。
「可以嗎?我也可以過去加入你們?」
「當然可以,熱鬧的場合永遠不嫌人多,你過來吧!」俞惟謙念出了一串住址,梁書樂趕緊拿來筆和紙記下來。
中間一度沉默了幾秒鐘,梁書樂聽著俞惟謙那頭不斷傳來嘻笑聲,忽然覺得那頭是座很遙遠的世界,自己真的能加入嗎?
「怎麼了?為什麼又不說話?」俞惟謙很有耐性,等了近一分鐘才開口問。
「有件事情想問你。」
「你問。」
「為什麼你要把我們……接吻的事情告訴初泰?」
「他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俞惟謙像是自問,聲音充滿笑意。「所以初泰把那對杯子送給你了?」
「對。」但是跟那袋巧克力一樣,全留在俞初泰房間裏。
「你知道男人為什麼要送女人杯子嗎?」俞惟謙笑笑地問。
「不知道。」
「男人送女人杯子的意義有兩種,如果是送單只,那就代表是勸女人享受單身時光;如果是送對杯,那就代表是希望女人可以邀請自己一起共飲。」
女人往往只在意男人贈送的禮物貴不貴重,卻忘了去深入探究禮物背後的用意,只能說女人在男人面前,再複雜的心思最後都是枉然。
梁書樂不笨,但是對於男女感情一事還沒開竅,聽完之後腦子還是迷迷糊糊,恩來想去不得其解。
「這跟初泰送我杯子有什麼關係?」
「他送你的是對杯,你說這會是什麼意思?」俞惟謙問得七分戲謔、三分慵懶。
梁書樂後知後覺地漲紅了臉。「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他把我當妹妹。」
她想起這些年來和俞初泰的相處過程,怎麼也想不出他對自己有特殊想法。
「相信我,初泰不只把你當作妹妹。」俞惟謙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所以你才把我們接吻的事情告訴他?這又是為什麼?」
「只是想確認初泰對你的認真程度有多少,看來,初泰很喜歡你。」俞惟謙靜默了幾秒,似歎似笑地問:「怎麼辦?我該退出嗎?」
聽見俞惟謙最後那句話之後,梁書樂的呼吸幾乎快停止,整顆心因為興奮而脹疼,又像是不敢置信自己聽見的。
俞惟謙怕她沒聽清楚似的,又問了一次:「書樂,你覺得我應該退出嗎?」
梁書樂的嘴角已經往上彎起,因為羞怯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一徑裝傻。
「退出什麼?我不懂你意思。」
「妳肯定懂的。」俞惟謙在女人堆中向來是無往不利,稚嫩的梁書樂又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幾句話就能摸透她心思。
俞惟謙這一聲太深沉、太低醇,幾乎快鑽入梁書樂的心底,耳邊頓時起了一陣麻癢感,敏感的身體升起一股燥熱,年輕的她卻弄不懂這異樣的底覺是什麼。
這一刻的梁書樂只認清到一點,那就是她無可自拔地喜歡著俞惟謙,不管他對她究竟是抱持著認真或純粹玩玩的心態,她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這個男人是魔,太美麗也太邪惡,稚嫩的少女一不小心就會徹底迷失,成為這尊妖美魔物的俘虜。
「你……喜歡我嗎?」
梁書樂不知道當一個女人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就等同於把自己所有的籌碼都ALLIN,連想喊暫停的機會都已經徹底失去。
「你覺得呢?」俞惟謙問得又輕又淡,像個經驗老到的獵人,使出欲擒故縱,等著獵物主動跳入陷阱。
梁書樂告訴自己,俞惟謙是喜歡她的。
著了魔似地,她不斷這樣在心裏告訴自己,他是喜歡她的。
可是,心裏的另一方又起了疑問:一個有權有勢的成熟男人,對上她這樣一個青澀無知的女孩,喜歡能有多深?
「今晚過來吧!我等你告訴我答案。」說這句話時,俞惟謙的笑聲染了幾分浪蕩,隔著電話誘惑她。
梁書樂想起以前看過的一部西洋電影,電影裏頭有一幕,試著引誘女主角墜入情網的放蕩公爵也是逸出這種笑聲,讓人心慌不知所措。
不給她多作思考的時間,俞惟謙逕自說完就結束通話。
梁書樂卻還握著手機,試著平息從體內深處湧上來的騷動。
後來她才想起來,那部西洋電影好像是限制級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6:58
第四章
那一晚,梁書樂沒有赴約。
她握著手機躺在床上想了千萬遍,不知自己該去還是不該去,就這樣想到迷迷糊糊地入睡。
手機沒有再響過,直到過了午夜十二點鐘,幾個國高中同學傳來「祝你生日快樂」的簡訊,驚動了她。
睜開雙眼,以為自己還在夢裏,梁書樂輕輕喊了一聲:「俞惟謙?」喊了之後才發現自己已經醒了,不是夢。
看了一眼時鐘,已經將近半夜一點,她低頭拿起手機,檢查每一封簡訊,可是沒看到她期待的那個人。俞惟謙是不是忘了?還是根本沒記得過?
梁書樂往後一躺,兩眼往上一揚,癡癡望著天花板,心裏覺得有點酸,說不出的空虛和失落佔有了全身。
這種感覺也是初戀的滋味嗎?她還以為初戀的滋味都是美好而且甜美的,原來並不是這樣,是她把初戀想得太美麗……
隔日,梁書樂睡到正午才起床,七月的豔陽透過窗子曬進房間,將她熟睡的臉頰曬出一道紅印,眼皮下方卻映著暗影,顯示昨晚一夜難眠。
「樂樂,該起床了。」梁媽在外頭敲門,高聲吆喝。
梁書樂賴在床上不願意起來,苦等不到俞惟謙的半通電話或簡訊,這個十八歲生日只剩下無盡的空虛。
「樂樂,初泰找你。」梁媽的聲音再次響起,已經是半小時過後。
梁書樂已經換好衣服坐在書桌前,低眉垂日,像是快把躺在桌上的手機看穿兩個洞。聽見門外俞初泰和老媽子的寒喧聲,不知怎地,她感到相當厭倦,索性也不回應。
「我聽俞太說你們昨天吵架了?是不是樂樂耍脾氣?」
門外的交談聲偶爾飄進來,梁書樂想不聽都不行。
「沒什麼,因為我笑她變胖了,所以她不高興,阿姨你也知道書樂最在意別人笑她胖。」俞初泰的聲音隔著一道門,聽在耳裏覺得很模糊,也很陌生。
「再兩個月就要上大學,到了新環境,樂樂這種脾氣也不知道能不能交到好朋友,真是讓人擔心……」
「有我在,阿姨不用擔心。」俞初泰給了梁媽一個保證,房裏的梁書樂聽了卻泛起一陣不快。
原來俞初泰對她的感情早已經超出友誼的尺度,她卻遲鈍到必須經由他人的嘴才省悟,而且還是從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在意的男人口中得知。
現在回想起來,昨天俞初泰會那樣憤怒,大概是出於嫉妒吧?加上他對俞惟謙這個叔叔本來就沒太多好感,知道兩人接過吻的事情之後,應該更討厭俞惟謙了吧?
可是,一直以來她都把俞初泰和自己的關係定位成好朋友,如今意外得知俞初泰對她的心意,她突然覺得一切變得好複雜,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俞初泰。
為什麼俞初泰不能和她當永遠的好朋友呢?就像真正的哥哥一樣,一直陪伴在她身邊。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是怎麼了,就像中了病毒似的,她心裏所想的都只有俞惟謙一個人。
梁書樂再回過神時,已經聽不見門外交談聲,以為俞初泰已經離開,她起身走到門前,正想旋開門把,門外突然傳來俞初泰的聲音。
「書樂,我知道你還在生氣,不想看見我。」俞初泰站在梁書樂房門外,聲音充滿年少輕狂的倔氣。
停了幾秒鐘,俞初泰又說:「我知道你已經醒了,只是不想出來,沒關係,我不在意。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昨天跟你說那些話是認真的,俞惟謙雖然是我親人,但是我知道他的真實本性,他身邊有數不清的女朋友,還有鬧不完的緋聞,你別被他溫柔的樣子騙了……」
不是那樣的!俞惟謙才不是他口中的那種人!
梁書樂雙手捂住耳朵,選擇掩耳不聽,生著悶氣走回書桌前,靜靜望著手機,期望她在乎的那個人能傳來隻字片語,至於俞初泰後面還說了什麼,梁書樂已經完全聽不進去。
桌上的手機震動幾下,苦等的簡訊終於傳進來,梁書樂看著手機螢幕上的發訊者名稱,如雷的心跳聲淹過雙耳。
十八歲生日快樂,我親愛的書樂。
是俞惟謙,他沒忘記今天是她十八歲生日!
梁書樂臉上綻開一朵笑花,而且是今天的第一抹笑,成年之後的第一個笑容,彌足珍貴。
雖然沒有俞惟謙承諾過的盛大慶生派對,光只是一封十四個字的簡訊,梁書樂已經開心得像是擁有了全世界。
那天晚上,幾個知心好友來到家中幫她辦了一個驚喜派對,在淡淡失落之中,珍貴的十八歲生日就這樣過了。
十八歲之前想像過很多瘋狂的事情,等到真正滿了十八歲之後,才發現以前想像中的那些事情都是幼稚好笑的。
八月,正值盛暑。
那封簡訊之後,梁書樂沒再見過俞惟謙,雖然沒有刻意,但是和俞初泰也漸漸疏遠了,兩人打了照面只是點點頭,然後默默低頭就標肩而過。
初戀似乎只剩下巨大的失落,想到那人只有滿滿苦澀,當初在心底打翻的那鍋糖蜜全都融化成酸楚。
梁書樂不敢撥電話過去,怕得到更多的失落,臉皮又太薄,不願意向俞初泰打聽消息,和俞惟謙的聯繫就此斷了。
這天傍晚,梁書樂和朋友約好一起幫另一個同學慶生,由於大家都滿十八歲了,便約好上東區的某間知名夜店慶祝,順便開開眼界。
一群女孩來到夜店,因為還早,店裏的客人不多,幾個人都是初次上夜店,心裏還是有些怕,各自點了酒精濃度較低的調酒,圍成一團喝著。
陸續有人靠過來搭訕,多是二十出頭的大男生,相較于其他朋友的雀躍和興奮,梁書樂卻只是靜靜掃過一眼,根本不上心。
慢慢地,身邊的朋友一個一個投入舞池,最後只剩下梁書樂獨自一人,她坐在空蕩蕩的位置上,顯得心不在焉,就連一群人潮朝她靠近過來都沒發覺。
幾個打扮入時的男男女女忽然擠到梁書樂那一桌,等到回過神來,梁書樂才認出其中一人竟是那天在俱樂部包廂強吻她的秦翊。
梁書樂內心一慌,才想起身走人,秦翊卻早一步識破,搶先開口說話。
「今天怎麼沒看見惟謙跟你在一起?」說上來秦翊長得不難看,還算清秀,只是眼神舉止都太輕浮,一看就是徹徹底底的紈絝子弟。
梁書樂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禮貌性的微笑,眼角拚命往舞池那邊挪過去,無奈光線實在太暗,連半個朋友的身影也找不著。
「小妞,我在跟你說話呢!」秦翊拍了桌子一下,力氣不大,卻足以震動整個桌面。
圍繞在秦翊身邊的男男女女都帶著訕笑,而且身上都帶了濃濃的酒氣,梁書樂不是笨蛋,當然知道對方是故意找碴。
「不好意思,我最近跟他沒聯絡,如果你要找他」
「我不找他,我找妳。」秦翊招來服務生,點了幾杯烈酒,梁書樂心裏七上八下,整個人如坐針豔。
「我不認識你。」梁書樂客氣地說。
「聊個天不就認識了?」
「我的朋友可能在找我……」
「那就先讓他們等一下,我秦翊雖然沒有俞惟謙那種身價,好歹也是個人物,小女孩,你不會連個面子都不給吧?」
梁書樂看出秦翊眼底的冷冽,心底起了一陣惡寒,不敢再推辭。
「我最近老是聽別人在說,俞惟謙迷上了一個小情人,原先還不信,現在想想,這個小情人應該就是你。」
秦翊說出那句「小情人」的時候,梁書樂反射性地想起那天主動吻俞惟謙的嫩模,記得那個嫩模年紀也不大,好像也還沒滿二十歲吧?
「不好意思,你可能認錯人了,我和俞惟謙只是普通朋友。」說著,她心上泛開一點酸意,胸口也隱隱發悶。
秦翊聽完大笑。「你當我是白癡啊?俞惟謙會帶在身邊的女人只有兩種,一種是姓俞的,另一種就是他的女人,你姓俞嗎?」
梁書樂下意識搖搖頭,化了明媚彩妝的一雙大眼全是驚慌。
「這就對了。」
秦翊也不是白混的,因為家境富裕,從小到大也是要風得風,很少踢到鐵板,可是上一回被俞惟謙那樣擺臉色,又被項青磊趕出派對,這筆窩囊仗他打定主意要討回來。
「我真的跟他沒關係,請你不要為難我。」梁書樂涉世未深,一時急了就沖口而出。
秦翊笑了,眼底卻是讓人發麻的陰寒。「我沒有要為難你,只是上回我不小心親了你一下,這次巧遇,想跟你道個歉。」
「那只是意外,沒關係的,我不介意。」梁書樂依然用著客氣的口吻,根本不曉得秦翊這種人的齷齪心態。
「妳不介意,可是我很介意。」秦翊端起兩杯烈酒,一杯遞給梁書樂。
「來,這杯酒就當作是我的賠禮。」
話一說完,秦翊就先把手中的烈酒一口氣幹了,還將杯子倒扣在桌面上,證明杯底已經全空。「該你了。」
「我我沒辦法喝這麼烈的酒。」梁書樂弱弱地說。
「你這樣就太不給我秦翊面子了!」
秦翊身旁的男男女女已經開始群起鼓噪,大聲慫恿梁書樂。
「喝吧!人家秦哥多給面子,一口氣就全灌了。」
「也不想想自己多大的面子,才這點年紀就可以讓秦哥給你喝酒賠罪,夠識相的就快點把酒喝乾淨!」
「我……」梁書樂一副進退兩難的模樣,看得秦翊一夥人更想欺負她。
「怎麼?還是要找俞惟謙來幫你擋酒?」有人開始高聲訕笑。
「原來還是個要人照顧的小孩子。」
一聽到這句挑釁,梁書樂頓時有些怒了,逞強地嚷道:「我不是小孩子,而且也不用別人照顧!」
「哦?那大小姐只要把這杯酒喝了,之後就沒人會再當你是小孩子了。」
「可是我……」
「有什麼好可是的!只要你喝了這杯酒,我們的誤會就算是解開了。」秦翊豪爽地說道。「只是一杯酒而己,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群人三言兩語地煽動著,任梁書樂再怎麼鎮定也無法應付眼前這種一面倒的大陣仗,顫抖著兩手把那杯烈酒端起來,眼底已經一片微濕。
「喝了它就什麼事也沒有。」秦翊勸道,臉上堆滿虛假的笑。
梁書樂信以為真,定定地看了杯口一眼,後腦稍稍往後一仰,一手壓著杯底,不准自己半途退縮。
不到一分鐘時間,梁書樂手中的那杯烈酒已經全下了喉。
學著秦翊把杯子倒扣在桌面,梁書樂只覺得喉嚨一陣火在燒,沒多久,腹部像吃壞肚子似地劇烈翻攪,眼前的世界似乎變得不太一樣,好像很真實,又好像不太真實。
秦翊放聲大笑,身旁的人也發出低低的訕笑。
「我可以離開了嗎?」梁書樂忍住暈眩感,緩慢站直身子,覺得眼前的景象個個都在晃搖,眼睛更是對不了焦,下意識地搖搖頭,想要甩開暈眩感。
「如果你走得動的話,請便。」
秦翊放肆地打量著被下了藥的梁書樂,上一回包廂裏燈光太暗,事情又發生得突然,根本沒時間仔細端詳這個女孩的面貌,現下這麼一看,發現她五官秀致,眉清目秀,一頭過肩的發沒染沒燙,襯托得益發清純可人,雖然還稍嫌稚嫩,但已頗具美女雛形。
原本在酒裏下迷藥只是為了報上回的那口鳥氣,現在看來,這個女孩是個上品,秦翊嘴邊的笑頓時更浪了。
梁書樂聽不懂秦翊話中的暗示,雙耳進了水似地嚴重耳鳴,心跳也莫名加快,一股奇怪的亢奮感從體內隱隱鑽出來,下腹像經期來時般脹痛。
才走了兩步路,梁書樂就喘得無法呼吸,視線所及像是透過萬花筒,入眼的全是花花世界,每張臉看起來都像朵花。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也許是烈酒的後勁太強,或者是自己真的吃壞了肚子,但無論如何,至少她理智還算是清醒,不斷催促自己快點離開這夥人。
梁書樂拚命往前走,每走一步都像是跋山涉水,異常艱辛。
等到她以為自己已經走得夠遠了,回過神想看清楚周遭的景象,卻赫然發覺自己從頭到尾都還站在原地。
秦翊那夥人全在放聲大笑,梁書樂支撐不住,往後跌坐下來,身體一陣寒一陣熱,冷熱交替不斷。
「書樂!妳醒一醒!」
「書樂你沒事吧?」
「發生什麼事了?」
「你們圍著我朋友想做什麼?」
恍惚之間,梁書樂聽見朋友們的叫喊聲,張開嘴巴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貓兒般的細小呻吟,連她自己都感到害怕。
「走開!這裏沒你們的事!」秦翊帶來的那幫人惡聲叫囂,作勢圍堵成一片人牆,不讓梁書樂的朋友靠近。
梁書樂聽見幾個朋友的哭叫聲,她擔心會因為自己連累其他人,明明已經暈到極限,還是拚命打起精神睜開眼睛。
「不關她們的事……不要動她們。」梁書樂作夢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在夜店說出宛若小說才會出現的臺詞。
秦翊不知幾時已經靠過來,看著體內藥效逐漸發作的梁書樂,臉上是得意的浪笑,正想伸手掐住她小巧的下巴,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你確定你要碰她?」
秦翊當即一楞,轉過頭就看見佇立在人潮之中的俞惟謙,雖然是盛夏,但他一身低調的黑,即使燈光昏暗,依然難掩出眾的身形和面孔。
還沒回神過來,已經聽見夜店門口傳來員警臨檢的口哨聲。
秦翊狠狠咒駡了一聲,想起自己身上還攜著最近才弄到手的新藥,身邊的幾個小弟身上也帶著大麻,覺得今晚真是倒楣透頂。
「俞惟謙,這件事情是你先開始的,現在弄成這樣,你也不能全怪我。」
俞惟謙勾唇冷笑。「我已經警告過你兩次,不准碰她,第一次是你喝多才犯戒,看在項青磊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跟你算;但這一次,我不算不行。」
「這間夜店是我名下的,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得著嗎?。」
「你的地盤我當然管不著,不過警調單位總管得著了吧?」
俞惟謙臉上的笑弧更大,步伐往旁邊一挪,身後的大群員警立刻群湧而上,將秦翊一夥人團團圍住。
情勢頓時逆轉,員警不僅在秦翊身上搜出不知名的藥丸,還在夜店廚房暗櫃裏搜出大量迷藥和毒品,當場人贓俱獲,順利拘提由警局。
這場臨檢來得突然,事前根本沒有任何風聲,以至於現場竟然沒有任何記者媒體的蹤影。
夜店裏的大燈開了,每個人都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等候臨檢。
俞惟謙是在場的唯一例外,他還是直挺地站著,一雙美目淡淡掃過遍地狼籍的舞池,最後看向倒坐在面前的美麗女孩。
梁書樂今晚上了妝,他一度認不出是她。
刺眼的白光打在那纖細的身軀上,襯出她的白皙肌膚,臉上的妝不濃,化妝技巧也不高超,只是點綴性的效果,卻清楚勾勒出五官的嬌美。
那姣好的面貌、年輕的窈窕曲線,只消一兩眼就能引起男人的極大興趣。
想到這裏,俞惟謙的臉龐又凍結了幾分。
「梁書樂,站起來。」俞惟謙沒有走上前,反而有些不耐煩地發號施令。
梁書樂沒反應,藥效發作得太厲害,她整個人已經是理智半失的狀態。
俞惟謙內心惱火,卻不知道這把火是因為梁書樂,還是禽獸般的秦翊。
今晚的他本來就心情不佳,接到項青磊通風報信的電話之後,心情越發地惡劣。
說起來真的只能算是秦翊倒楣,今晚夜店裏碰巧也來了項青磊的朋友,而且上回也在俱樂部包廂見過俞惟謙和梁書樂,看秦翊這夥人堵住梁書樂,便當機立斷地通知了項青磊,項青磊當然第一時間告知俞惟謙。
俞惟謙還記得自己聽到這件事情的第一個動作--狠狠地把手機砸爛!
他自認脾氣佳,很少真的動怒,平時被惹火了也只是態度清冷,更別提是砸東西,根本是從未有過!梁書樂已經逼他開了首例,而他有預底,這個女孩很有可能會讓他打破更多自己的原則。
「你走開!我已經把酒喝完了讓我離開!」梁書樂撥掉朝自己伸來的援手,已經分辨不清眼前的面貌,以為自己還未脫困,下意識做出防衛。
「乖,站起來。」俞惟謙像騙小孩似地誘哄著。
「你走開!不要碰我!」
三番兩次被拒絕,俞惟謙徹底惱了,大掌緊緊扣住梁書樂的臉蛋,逼她正視自己。「看清楚,我是誰?」
「你……是誰?」梁書樂眼神渙散,嘴角控制不住地直直往上揚,銀鈴般的笑聲從小嘴曳出來。
「俞惟謙。」
「我不認識你,不認識。」梁書樂賭氣似地捶了他胸口一拳,然後軟軟倒進他的臂膀之內,渾身發冷似地瑟縮。
「你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好好認識我。」俞惟謙貼在梁書樂耳邊暖聲說道,然後將她打橫抱起,轉身離開夜店。
這一晚,也是這間夜店最後一次營業。隔日一早,秦翊因為攜帶毒品的醜聞而上了頭條新聞,夜店被勒令關閉。
秦翊大概連作夢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會栽在自己的地盤上。
梁書樂覺得自己被人扔進了冰海,渾身凍得連牙齒都在打顫,下一刻又像是被拋進了火爐,炙熱烈火烤得她快虛脫暈厥。
又冷又熱,時暖時涼,每一分秒都是煎熬。
梁書樂張開喉嚨想叫人,可是怕一張口就會放聲尖叫,她還年輕,沒經歷過半點折磨,根本挺不住這種酷刑。
她從柔軟的大床滾了下來,重重地撞到地面上,額頭還碰了床柱一下,但是疼痛並不能減輕此時體內的異狀。
一條熱毛巾適時蓋上她額頭,梁書樂舒服得逸出一聲低吟,睜動雙眼,迷迷濛濛地看見一張俊美面龐。「俞……惟謙?」
她是不是在作夢?俞惟謙怎麼會出現在她眼前?
俞惟謙把她抱上床,始終冷著臉,幫她擦拭臉蛋的動作卻極其輕柔,從頭到尾不曾回應過她。
「我好難過……身體很不舒服……」
「藥效要十二小時才會退,現在才過兩小時,當然不好受。」俞惟謙冷著臉,心裏痛斥梁書樂竟然這麼不懂得保護自己,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我想回家。」梁書樂嚶嚶抽泣。
「你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還有臉回家?」俞惟謙失去平日的溫柔體貼,用犀利的言詞惡毒挖苦著。
為什麼要責備她?她身體不舒服又不是她自願的!被他惡聲責問,梁書樂脆弱的心碎了一地。「我要回家!你送我回家!」
「你想丟臉是嗎?那我幫你!」俞惟謙今晚的脾氣特別暴躁,經不起半點挑釁。
梁書樂聽他吼完,身體立刻又被騰空抱起,隨著俞惟謙大幅度地跨步與震搖,敏感的身體立刻蕩漾起一股奇異的快慰。
她呻吟了一聲,無法控制自己地抱住俞惟謙,將浸泡在濃濃酒氣裏的柔軟身體偎向他,像討主人歡心的小貓兒,有一下沒一下地蹭著。
俞惟謙低下眉眼,觀察著她雙頰不自然的紅豔和放浪的舉止,腳步逐漸緩下,立刻又折返回房,快步走進浴室。
浴室十分寬敞,羅馬浴池占去大半空間,浴缸裏外鋪的每一塊磚都是遠從義大利進口,貴氣尊榮。
浴缸已經注滿熱水,俞惟謙彎低身子,準備將懷裏的梁書樂卸下來。
梁書樂的雙臂卻緊緊絞在他後頸,不斷將柔軟的小嘴湊近他,柔弱無助的神情如此楚楚可憐,渴望他落下一記吻。
俞惟謙的面容繃緊再繃緊,理智提醒他不能碰她,不是因為她太嫩,也不是因為她太年輕沒防備,而是--他不碰被下藥的女人。
他樂於征服女人,也喜見女人在床上心甘情願為自己敞開盛放的一面,但是被下了藥的女人,他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
在女人方面,他向來像個君王,而在他的君王論裏,只有軟弱無能的男人才需要對女人下藥。
藥效發作得更劇,梁書樂以為自己只是作了一個春夢,夢裏沒人會察覺她的主動索吻,所以她順從身體本能的渴望,緩緩張口。
「求求你,吻我。」
「你在求誰吻你?俞惟謙還是俞初泰?」俞惟謙挑著眉,低聲問。
「你不喜歡我嗎?惟謙……我喜歡你……求你,吻我。」以為身在夢中的梁書樂完全拋開少女的矜持,大膽告白,害怕夢裏的俞惟謙會拒絕她。
上一刻還在俞惟謙腦海翻騰的原則,下一秒卻在她的這句細聲哀泣和告白中徹底打破。
霍地,俞惟謙低下頭吻住梁書樂的小嘴,唇舌廝磨,誘她張動芳腔,好讓他可以將邪惡的舌尖欺入,攪動滿嘴的甜蜜。
一波波的霧氣滾動過來,仿佛置身在夢境之中。
如果這真是夢,梁書樂但願就此不醒……這個念頭一冒上來,她仰高了頸子,更歡欣熱切地向他索取更多的吻,已經分不清是出於少女渴望情欲的悸動,還是因為她體內的迷藥在作祟。
梁書樂的主動反應在俞惟謙眼裏雖然青澀卻也無比誘人,尤其是她還未經人事,對情欲懵懂未知的熱切渴望,深深吸引著他。
俞惟謙並不是重欲的男人,女人之于他只是一種無傷大雅的生活遊戲,女人的取悅與迎合他已經看得太多,早已嫌膩。
但是此時懷中的少女卻是一種致命的毒,宛若幽谷裏初綻放的香水百合,清純不染塵埃,而且沾滿朝露。
俞惟謙狠狠吮吻,厚掌繞到梁書樂的後腦,稍微用力定住,主控權又回到他手上。
她的唇太甜,令他想起那天在包廂裏兩人共嘗的酒糖巧克力……他低低發出嘶喊,沿著她纖細的喉頭吻下來。
梁書樂感覺身體變成了一根繃緊的弦,弓起後背將胸前的豐軟貼近俞惟謙,企圖撩起更多的熱火。
而且她慢慢發覺到,只要越偎近他胸膛,那股忽冷忽熱的古怪騷動就會稍作和緩。
身體像缺了水似地感到渴,強大的失落與空虛來襲,下一刻,梁書樂忽然被丟進浴缸,跌入熱水之中。
「俞惟謙……惟謙……」梁書樂像溺水似地拚命掙扎。
不行!他不能這麼做!她還如此年輕……
俞惟謙雙手扶在浴缸邊緣,發絲微亂,目光灼灼如炬,冷冷看著她在一缸熱水裏掙扎。
是最後的理智叫醒了他,否則他不知道剛才那把火會釀成怎樣的欲災。
「藥效還有九個小時才會退,你必須保持清醒。」俞惟謙這樣說的同時也是在警告自己。
「我不要泡在水裏,我要起來--」
梁書樂想站起來,可是底下的磁磚太滑,立刻又跌回浴缸,水花四濺,連帶地也潑濕了蹲在浴缸旁邊的俞惟謙。
「你乖乖的待在裏面。」俞惟謙靜止不動,可是上下起伏的胸口和急促的鼻息已經洩漏了體內的激切亢奮。
空氣中除了霧氣和熱氣,還有一種莫名的窒息感。
以為把被藥效迷昏頭的梁書樂扔進浴缸是對的決定,可是現在看來,完全是大錯特錯。
永遠別忘了女人是水做的,而當女人仰躺在一缸滾著熱霧的泉水之中,神情染上嬌媚,眼神卻是徹骨的清純,姿態宛如海上新生的維納斯。
「別丟下我一個人……」梁書樂伸出雙手探向俞惟謙,動作竟是妖嬈撩人,卻怎麼也觸碰不到他的身體。
她的頭始終昏昏沉沉,暈眩的感覺讓她像是一個跌入海洋之中、陷入迷航的旅者,極需要他人的救援。而能夠救她的人,只有俞惟謙……
氤氳的水氣迷蒙,曖昧的氛圍持續在空氣中漂浮,帶來更多的曖昧幻覺。
俞惟謙精壯的身體每一吋都硬得像鐵塊,下身升起一陣灼燙,目光無法從梁書樂身上轉移。
熱水浸濕了她的黑色上衣,薄薄的布料粘附在肌膚上,勾勒出青春胴體的迷人線條。
霧氣弄濕了她的臉蛋,水滴沁滿了雪白面頰,像含苞待放的玫瑰上的露珠,既脆弱又嬌媚,既甜美又危險。
俞惟謙想疼惜這朵花,而不是魯莽地摧折這朵初生玫瑰,所以他別開眼睛,選擇不去看她,選擇不去在意她,甚至選擇忘記自己高漲的欲望。
梁書樂卻宛若身在蒸爐,熱水的溫度誘使體內的燥熱更加升高,身體像一隻悶鍋,熱氣排散不去,只好無助地扯開衣襟。
「別亂動。」俞惟謙一把按住她的手,嗓音緊繃,像是強忍著某種痛楚。
「我好熱……也好冷……」
「忍一忍,很快就過去了。」究竟是對她還是對自己說,俞惟謙也弄不清楚。
「我好渴……」衣襟終究還是被梁書樂扯松了,從光裸的肩頭滑下來,露出一大截雪,自嬌軀以及半邊的雪乳。
那稚嫩又柔軟的雪乳被包覆在蕾絲胸罩之中,像是層層被藏起的嬌媚花苞,上頭還佈滿細密的水珠,水珠隨著她的擺動,一顆一顆慢慢滑入胸罩深處,消失在最隱密不可探的幽暗處。
俞惟謙眼底的兩簇火苗開始燃燒,身體也跟著灼熱燒痛著,面對眼前的情景,強忍的欲望無疑是最大的痛楚。
他起身離開,回來的時候帶了一杯開水,越走近浴缸越是舉步維艱。
他離開的這幾分鐘之內,因為無人制止,意識暈暈沉沉的梁書樂已把上衣脫去,雪嫩的肌膚因為浸泡熱水之故,全都染上一層夢幻般的粉。
「喝水。」俞惟謙又蹲下身子,撈起梁書樂,親手將杯口送到她嘴邊。
不知是否因為藥效的緣故,或者是迷蒙的水霧和空氣中浮動的情欲驅使,梁書樂眼前起了幻覺,俞惟謙的模樣逐漸產生變化,換上秦翊那張邪肆的臉,她立刻撥掉嘴邊的水杯。「我不喝!你走開!」
俞惟謙知道恐怕又是迷藥發作使她意識混亂,沒有動怒,用掌心扣穩她的後頸,想強制逼她喝一口水。
梁書樂以為是秦翊要逼她灌酒,拚命搖頭,大聲求救。「我不喝!我不認識你!我只要俞惟謙!你走開……俞惟謙你在哪里……我好想你……」
再強硬的心也經不起少女這般柔媚嬌喚,此刻俞惟謙的理智已經薄如紙,勃發的欲望衝垮了道德的枷鎖。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後轉過頭封住梁書樂的嘴,輾轉將水喂給她。
梁書樂不再掙扎,藕臂攀上俞惟謙的後頸,十指在他寬大的後背上撓抓,像是渴了很久的旅人,終於在貧瘠的荒原中獲得一口甘泉。
唇舌交纏不休,仿佛永無止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7:27
第五章
熱水漸漸涼了,可是緊緊擁吻的兩具身軀卻越來越熱。
俞惟謙無法抵擋梁書樂的甜美,當他吻得越深,她柔軟的身體就貼得更緊,那無瑕的雪白胴體引起他莫大的佔有欲。
梁書樂已經失去所有判斷力,意識已經被效果驚人的迷藥佔據,她睜開氤氳的雙眼,眼中倒映出他俊美的臉龐,嘴角揚起微笑,那笑容柔媚至極,無人能夠招架得住。
「我好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你呢?」
「書樂,你太年輕。」
「我已經成年,是個女人了……」
「對我來說,你還是太年輕。」
嘴上雖然這般歎息著,但是男人的情欲已經被撩撥得太徹底,身體裏的那把渴望之火已經燃到最高點,即使此刻下了一場暴風雨也無法平息。
梁書樂又主動湊上前,從俞惟謙的眉眼再到鼻尖,最後來到他性感的唇,無一不吻,動作雖然笨拙,但是卻充滿驚人的後勁。
俞惟謙今晚沒碰酒,卻已是有點釀然。
「我可以學習……」
少女甜美的馨軀無助地蹭進他懷裏,帶來一陣近似牛奶糖的淡香,豐盈的柔軟像波浪一樣拍打過來,俞惟謙無法再多作壓抑,掌心探上,像對待小貓咪一般輕輕揉弄。
梁書樂發出細小的泣吟,像是提出更多的邀請,俞惟謙的長指俐落剔去內衣肩帶,吻住那生長在雪白丘峰上的殷紅,使它有如春天裏的緋櫻絢麗綻放。
或許是因為下了藥的關係,又或者是因為情欲初開的身體實在太敏感,梁書樂渾身起了一陣冷顫,忽然有點膽怯。
「別怕。」俞惟謙安撫她,嘴唇所到之處猶似烈火在燒。
他將渾身濕淋淋的梁書樂抱起身,用柔軟的浴巾擦幹她身上多餘的水分,走出浴室,將她置放在大床上。
寢具是單一的黑,烘托出她肌膚的雪白,站在床邊看過去,仿佛是一塊白色牛奶糖擺在黑巧克力上,即使不喜吃甜的俞惟謙,看了這一幕,喉頭都不自覺地收縮了下。
梁書樂張開雙眼,看見高高站立在床邊的俞惟謙,這一刻他在她眼中像個帝王,而她可能只是他花園中的一株花,也許還是最不起眼、香氣最不濃郁的那一株。
他的身邊圍繞著太多豔麗異花,她好不安,感覺如果不快點吸引住他目光,立刻就會被遺忘在花園中,慢慢枯萎雕謝。
「俞惟謙,俞惟謙,俞惟謙……」
梁書樂像是在念咒語般不斷喊著他的名,少女的矜持已經被迷藥吞蝕殆盡,這一刻隻想徹底綻放自己的美麗。
俞惟謙在床沿坐下,指尖滑過梁書樂的肩線,雪白肌膚立刻泛開潮紅,綿羊般的喘籲聲像浪濤,把他的理智卷得更遠。
他是喜歡這個女孩,但是她太年輕,而他也是。
對男人來說,二十七歲是最燦爛的年華,他心性似浪,至今還沒有停歇的打算。
原本只是逗貓兒似的、玩遊戲似的,沒想到玩著玩著,率先玩出火的人竟然是他。
「那天……那天我想去找你……」梁書樂躺上他的腿,無意識地告白著,把藏在心底的話都掏出來講。
「初泰說你不是認真的,他說了你很多壞話……我好生氣,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俞惟謙,你不是那種人,對不對?」
「他說得對,我是壞人,你應該離我遠一點。」俞惟謙用指尖撩過她的耳鬢,嗓音像沾了酒似的低沉。
「可是你對我好溫柔好溫柔,那天幫我擦掉眼淚……還幫我支付賠價費用……你還親了我……」
「你喜歡我的吻不是嗎?」
「很喜歡,喜歡得不得了。」梁書樂甜甜笑了,雙手環上他穩健的腰杆。
俞惟謙滿意地俯下身子,給了她一記長吻,舌尖翻攬著她的甜蜜,雙手將她托抱上來。
梁書樂的牛仔褲鈕扣被解開,下身只剩薄如蝶翼的蕾絲底褲,就像剛剛蛻變的一隻美麗蝴蝶,俞惟謙為她徹底迷醉。
到最後已經分不清是誰在吻誰,他主宰了整個場面,成為她的王。
他技巧純熟地逗弄她雪嫩的乳,撚弄那通往另一神秘世界的幽深秘境,像澆了蜜的花蕊,得到充足的養分,逐漸舒展。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她的嬌啼如鶯鳥在吟唱。
或許是藥效退了一些,梁書樂找回了零散的意識,羞怯得咬住嘴裏的抽泣,眼角閃動著點點淚光。
少女最幽微的悸動都攤放在俞惟謙面前,無所遁形,空氣中彌漫著情欲的妖異氣味。
脫去衣褲之前,俞惟謙從口袋裏掏出一顆金箔包裝的太妃糖,他把糖含在嘴裏,然後吻她。
她小嘴一張,嘗到太妃糖的甜和腥,腥是因為太妃糖裏的肉桂香。
「生日快樂,這是你生日那天要送你的糖。」
她生日的那天,他因為公事而飛往歐洲,途中不忘買了一堆糖,卻被同行的友人譏笑他在家裏藏了一個小情人,所以才會一路上拚命地買糖果。
俞惟謙當時沒有反駁,只是笑,笑裏蕩漾著溫柔,比地中海的藍天大海還要教人陶醉,只可惜梁書樂無緣得見。
將甜蜜的糖果喂入梁書樂的口中,俞惟謙溫熱的唇貪婪地吸吮她的甜美柔軟,深深品嘗。
「那天看見你傳來的簡訊,我真的好快樂。」梁書樂含過他嘴裏的那顆太妃糖,享受遲來的生日禮物。
俞惟謙沿著她美麗的頸部線條細細啃吻,大掌愛撫過她滑膩的身子,又將她的意識拖到很深的黑海之中,讓她像溺水似地只能攀附著他。
她真的是他的小情人……
梁書樂的喘息越來越劇烈,像是痛苦又像是因為過多的歡愉,俞惟謙低頭給了她一陣長吻,泛著熱的修長指尖開始下探,越過滑膩平坦的小腹,來到那處濕潤的處女之泉。
幽暗又甜蜜的那一處已經氾濫成災,使得不懷好意的長指可以輕易進犯。
當沾滿情潮的長指徐緩探進暗壑裏,進駐狹小溫暖的蜜道,一股伴隨著痛楚的奇異歡愉感頓時襲擊而來。
「不行那裏不行……」
梁書樂發出羞澀的呻吟,雪白的臀部瞬間繃緊,雙眼微微睜開看著他,貝齒輕咬軟唇,不住地輕輕搖頭。
「別怕,放鬆。」俞惟謙溫柔地誘哄,觀賞著情欲森林裏的嬌豔玫瑰為他一人綻放。
「可是好痛……」
「痛過之後就會好轉。」
俞惟謙用更多的吻安撫她,滯留在她體內的手指慢慢絞動,幽整泛起更多的春潮,奇異的快感啃蝕著梁書樂殘存的意識。
先前的疼痛慢慢消失,無數的快感開始大量攀升,淫肆的長指十分老練,很快地尋到那無人探索過的敏感點,開始惡意地加快觸碰。
「不行……那裏不行……真的不行……」梁書樂在長指的第一波攻勢下跌入高潮的深海,意識變得破碎不堪。
看著初次綻放的豔麗花苞在自己面前濕潤,俞惟謙體內的渴望也已累積到最高點。
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然後沿著下巴一路吻下,舔著她可愛的肚擠眼,在初經情欲的敏感身子上製造更多的歡快。
「瞧瞧你,已經濕得一塌糊塗。」
梁書樂聽見俞惟謙這樣對她說,卻弄不懂他指的是她的身體還是別的,他怎麼可以說出如此讓人害臊的話?讓她好丟臉。
可是迷藥的效力仍在她體內作祟,將矜持與理智都淹沒,她無法壓抑自己地嬌媚呻吟,而這一聲聲的吟啼無疑是最佳的催強劑。
俞惟謙翻身覆上雪白胴體,將萬惡的根源探入狹幽的秘境,感受豐沛的濕澤,滋潤了他火燙的欲望。
一開始他腫脹的男性只是在外頭試探性地碰觸,引誘著那處女之地持續為他氾濫,可是隨著耳邊的媚吟越來越拔高,他無法再忍耐,急切地將結實的窄臀蜓進,兇狠地貫穿她。
他一口又一口地品嘗著她的乳端,優雅又激切,將兩團雪白渾圓的尖點吻得如鮮血般紅豔。
不同層次的快感刺激著梁書樂,完全超出她所能承受的範圍,她仰長細嫩的頸部,毫無矜持地挺起上身,想要更多他的呵護。
俞惟謙的暖唇含住她胸前的一隻紅莓,用齒緣細細啃吻,邪浪的手指沿著量紅輕輕畫著圓,將梁書樂逼進更深一層的歡愉極限。
梁書樂抽泣得更厲害,雪膩的雙臂緊緊攀住他、絞住他,一如身下狹密的蜜道緊緊絞住他昂碩的男性。
他的堅硬太灼熱,像一把鐵剪,慢慢撕開她的柔潤,也像一把鐵鉤,鬆開了豐沃的土壤,植入了情欲的種子。
情欲的種子浸滿了蜜,開出豔麗的花朵,濃稠的蜜又灌注了整片森林--
這屬於兩人的情欲森林。
俞惟謙強悍而猛鷙地在她體內送送,快樂與痛苦同時並存著,梁書樂更加無助地咬住嘴唇,害怕自己整個人會被這種快慰完全吞噬。
「不行不行太多了……」她好羞愧,自己怎會發出這麼淫放的媚吟?
「相信我,把你完全交給我。」一碰上她,他的自製力全盤崩潰,明知道這是她的第一次,無法適應太快的節奏,但他太想擁有她,只想在這具雪白的青春肉體內狠狠衝撞,感受那甜蜜的極樂。
即使咬破了嘴唇也無法忍住痛感,所以梁書樂張開紅豔的小嘴,想放聲歎。
更快地,俞惟謙修長的指尖探入她的小嘴,不讓她哭出聲音,梁書樂只好轉而咬住他的指尖,像貓兒似地啃著,並且發出細碎的哼哈。
俞惟謙在年輕柔軟的嬌軀上抽送,像是征服了一方樂土的君王,盡情享受甜美的勝利果實。
梁書樂徹底臣服在他身下,用細嫩的柔軟去供養她的君王,卻沒發現,這個浪蕩的君王當初只用一顆糖就將她完全征服。
因為迷藥的緣故,情欲的世界變得很模糊,梁書樂像菟絲花般攀附住俞惟謙,一波又一波的激情如浪潮,不斷將她拋入更深更黑的情海。
情動,欲動--
也許是藥效的作用,痛楚不斷輾過嬌柔的身軀,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歡愉,幾乎快令她迷失在情欲的迷宮。
俞惟謙的唇十分溫柔,攻奪的力道卻是悍然不留情,他吻她胸前綻放的櫻果,大掌按在雪白臀瓣上,像揉著一團雪泥,搓暖她驟降又驟升的體溫。
她以為他是紳士,但事實上他是個暴虐無道的君王,不顧她驚悸敏感的身體繃得太緊,只是不停加重近乎淩遲的侵佔。
甜蜜卻又邪惡,充滿魔性地侵入她。
俞惟謙舔吻著她的鎖骨,吮著她的唇,一掌捉高她兩隻纖臂,肆意地品嘗那可口的豐盈。
即使她不算豐滿,即使品嘗起來全是青澀,但是青春的芬芳卻足以令每個男人為她失魂掉魄。
藥效時退時發作,九個小時之中,梁書樂在情欲的迷宮中徘徊來去,因為找不到出口而感到莫大空虛。
俞惟謙卻極具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充盈她,平息她體內異樣的騷動,替她安撫初嘗情欲的痛苦與不安。
他喂她吃糖,一顆又一顆,像是犒賞又像是引誘。
他喂她吃毒,情欲的毒,一遍又一遍,毫不厭倦。
「書樂,我的小情人……你太年輕了,不可以……」
俞惟謙的歎息太沒誠意,身下磨人的節奏仍在進行,梁書樂承受不住,張口就往他厚實的臂膀咬下,留下一道濕淨的齒印。
好卑鄙!明明嘴上說不可以,可是卻激切地在她年輕的雪白胴體上尋求更多滿足。
沒辦法,她太天真太清純,他無法不去沾惹她。
是天堂亦是地獄,是救贖也是沉淪……俞惟謙極具耐心地引導她,和她一同探索情欲的樂與痛--
隔日,中午,梁書樂在自己的床上醒來,腦海一片空白,仿佛作了一場很漫長的夢,還是不折不扣的少女春夢。
門外傳來一陣交談聲--
「真的很不好意思,書樂麻煩了你一整晚,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道謝。」
是老媽的聲音。梁書樂呆呆聽著。
「早上我讓家庭醫生幫她看過,也打了點滴,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
是俞惟謙!
梁書樂楞了下,趕緊翻開被子坐起來,很快地,一陣酸痛又讓她不得不躺回原位。這是怎麼回事?
昨晚的一切果真不是夢!她和俞惟謙真的……梁書樂將零散的記憶片段拼湊起來,逐漸想起每一幕。
「是我比較感到抱歉。」俞惟謙溫柔有禮的聲音透過房門傳進耳裏,梁書樂揪高了被子,蓋住彤紅一片的小臉。
「昨晚因為車子出了點問題,所以讓她在我那邊過夜,梁阿姨應該擔心了整晚,對此真的感到很抱歉。」
「哪里哪里……是我家樂樂太不象話了,說什麼要幫同學慶祝生日,結果弄成這樣……」
梁媽對俞惟謙的紳士風範本來就很有好感,加上認識俞初泰的家人十多年,自然又多了一層信任感。
「書樂就像我的妹妹一樣,照顧她是應該的。」
不知道為什麼,明知道俞惟謙這樣說是出於禮貌,但是那句「妹妹」卻像一根刺,深深插進梁書樂的心頭。
他對她做的那些親密舉動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兄長會對「妹妹」做的事!
梁書樂有些氣呼呼地鼓起臉蛋,心裏既苦惱又鬱悶,內心一點也不希望俞惟謙只把她當成「妹妹」看待!
門外又是寒喧一陣,然後談話聲越來越模糊,之後就歸於平靜。
直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像只駝鳥埋在被子中的梁書樂才露出小臉,眼神卻是空茫的,思緒也聽遠,全回到昨晚。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昨晚俞惟謙會出現在夜店,但是臨危時刻確實是俞惟謙出手救了她,證明俞惟謙的心裏還是在乎她的。
雖然他嘴上說她太年輕,雖然她太青澀,但他還是為她心動了。
梁書樂內心有說不出的開心,身體雖然酸痛不適,卻是成為一個真正女人的證明。
雖然生日那天俞惟謙沒有現身,但是經過了昨晚,感覺先前的失落空虛都被徹底彌補了。
先前嘗到的苦澀滋味又轉變為最初的甜美,讓梁書樂再次嘗到初戀的美好。
她真的好關心,好開心……
「你笑什麼?笑得嘴巴都快裂開了。」
梁書樂嚇了一跳,抬頭一看,原來是梁媽拿著託盤開了房門走進來。
「媽……」梁書樂像做錯事的小孩,弱弱地喊了一聲。
「你這個死小孩!」梁媽將託盤放在書桌上,一把拉開被子,瞄準了梁書樂的臀部就重重打下去。
梁書樂立刻痛呼。「好痛哦!」
老媽也真是的!她昨晚經歷了一場從女孩蛻變成女人的重要儀式,又被下了迷藥,現在渾身上下都像是被巨輪輾過似的,尤其是臀部,被這樣重重一拍,痛得她差點連眼淚都掉下來。
「活該!跟我說什麼要幫同學慶生,結果竟然跑到夜店去瘋,萬一發生什麼危險該怎麼辦?幸好惟謙也在場,不然我跟你爸會有多擔心,你這死小孩根本是討打!」
說完,梁媽媽作勢又要多打幾下,嚇得梁書樂趕快坐起身,可憐兮兮地求饒。
「媽,我錯了,你就不要再打了。」梁書樂忍不住又補了一句,「而且又不是小孩子了,幹嘛老是打人家的屁股!」
「都知道自己已經長大了,還老是讓你媽這樣操心,等晚上你爸上班回來,不把你罵死才怪!」梁媽嘮嘮叨叨地念了一大串,梁書樂左耳進右耳出,壓根兒沒在聽。
「媽,是俞惟謙送我回來的嗎?」梁書樂小心翼翼地套老媽話。
「你還有臉說!」梁媽媽瞪了自家女兒一眼。「對酒精過敏還敢喝酒,幸好被惟謙碰到,還幫忙照顧你。
「惟謙?」梁書樂差點被口水嗆到,老媽也喊得太親熱了吧?之前不是都喊人家俞先生嗎?
「你昨晚在惟謙家裏吐得一塌糊塗,聽說還是他拜託幫傭的阿姨幫你換衣服,還專程把家庭醫生找來,這些費用都沒跟我算,你看多不好意思。」
聽見梁媽這番話,梁書樂的腦海瞬間閃過一些景象,雖然很模糊,但依稀記得天亮之後,是俞惟謙拿來成套的新衣服,並且親自替她穿上,還喂她喝了溫開水,後來有個老醫生還到房間幫她做檢查……
回想起俞惟謙種種的溫柔舉動,梁書樂的心像煎盤上的奶油,軟得一塌糊塗,嘴角也忍不住上揚。
「我昨晚在別人家過夜,媽都不在意嗎?」
「昨晚惟謙有來過電話,我相信他的為人,俞家又住在對門,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也不怕找不到人負責。」
「你就這麼相信俞惟謙?」梁書樂的心更虛了。
「有什麼好不相信的?你跟初泰一樣大,又跟初泰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他把你當作妹妹一樣,而且……」
「而且什麼?」梁書樂緊張地追問。
「像他這種年紀的男人,家裏又是搞大事業的,不會對你這種小孩子出手。」梁媽媽跟女兒相處就像朋友一樣,偶爾也會開開小玩笑。
「媽!」梁書樂很不高興,她都已經十八歲了,擁有獨立自主權,討厭別人還把她當作小孩。
「如果要擔心,我還比較擔心你跟初泰。」梁媽媽一臉認真。
「我跟初泰有什麼好擔心的?」
「初泰說你最近都不理他,你跟他是不是吵架了?」
「沒有啊!」梁書樂別開臉,端過託盤上的冰牛奶,大口大口地喝著。
「好了好了,快把早餐吃一吃,吐司都涼了。還有,吃完早餐記得回電話給你同學,你同學也很擔心你的情況,早上撥了好幾通電話來家裏。」
梁媽媽大概也知道兩人有心結,雖然想當和事佬,又擔心會越弄越糟,只好點到為止,沒有再繼續往下深究。
「哦。」梁書樂應了一聲,突然又抬起臉看著梁媽媽。「媽。」
「什麼事?」
「你以前年輕的時候,有沒有喜歡上比自己年紀大很多的男生?」
「你問這個做什麼?」梁媽一臉奇怪地看著她。
「沒有啦,只是問問看而已。」
「樂樂,你該不會是喜歡上惟謙了吧?」
沒想到梁媽媽會這麼直接問出口,梁書樂下意識就想否認,但是一股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衝動驅使,她突然點頭並且勇敢承認。
「對,我喜歡他。」
「麼壽哦!你在黑白講啥米?」梁媽媽被嚇得連臺灣國語都跑出來。
「媽,我不能喜歡他嗎?」
「你才十八歲!」
「是已經十八歲才對,表示我是一個成年人,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也有權利自由戀愛。就算是媽和爸,也不能阻止我戀愛不是嗎?」趕在勇氣消失之前,梁書樂一鼓作氣地說完。
梁媽媽目瞪口呆,漸漸發覺眼前的女兒跟平常不太一樣,一種說不出來的巨大轉變。
「樂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想把你媽氣死嗎?這種話要是被你老爸聽見,你老爸一定會把你趕出去!」
「媽,我是真的喜歡他,我很想跟他在一起,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嗎?妳很信任俞惟謙,既然如此……」
「胡說八道什麼!這是兩碼子事,怎麼可以混在一起談!」梁媽媽氣急敗壞地說:「你們兩個該不會偷偷的交往吧?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媽媽?別說謊騙我,快跟我說實話!」
一聽到梁媽媽的逼問,梁書樂趕緊否認,就怕梁媽媽對兩人昨晚發生的事情嗅出什麼蛛絲馬跡。
「我沒有!我們沒有在交往!」至少目前為止,俞惟謙並沒有做出明確的表示,雖然兩人的關係從昨晚開始有了大躍進,但是他們確實還未算是正式交往。
所以,這應該不算是說謊吧?
「沒有就好,那幹嘛說這種話惹媽生氣?」
「媽,為什麼我不能跟俞惟謙在一起?」
「樂樂,你聽媽的話,俞惟謙大了你九歲,又是俞初泰的叔叔,有哪個做人媽媽的會讓十八歲的女兒跟大九歲的男人在一起?」
「姨丈不是大了阿姨十二歲嗎?九歲算得了什麼!」
梁書樂覺得媽媽真是不可理喻,只是相差九歲而己,又不是九十歲,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嗎?
梁媽媽真是詫異極了,不明白一向乖順的女兒今天怎會如此反常,不斷拚了命地跟自己頂嘴。
「那不一樣!你阿姨是大學畢業後才認識你姨丈。」
「再過四年我就大學畢業了……」
「那就等你大學畢業再說!」梁媽媽氣炸了,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瞪大雙眼。「等等!你昨晚該不會給我亂來了吧?」
即使這個時代的風氣再怎樣開放,觀念再怎麼新潮前衛,做母親的還是無法忍受自己的孩子太早和別人發生關係。
聽見這聲質疑,梁書樂內心慌了下,如果被老媽知道昨晚的真相,她可能真的會被趕出家門!
為了保護自己,於是梁書樂決定向母親說謊。「沒有,我們什麼事都沒發生。」
梁媽媽喘了口大氣,拍拍豐滿的胸脯,雙手合十,作勢拜了拜,嘴裏還喃喃念著感謝媽祖婆保佑什麼的,讓梁書樂看了想哭又想笑。
「樂樂,你聽媽的話,你才十八歲,還很年輕,之後還會遇到形形色色的男人,不要這麼快就陷進去,吃虧的只會是你自己,媽知道俞惟謙對你很好,但那是因為他把你當成晚輩的緣故,就像是對他的侄子初泰那樣的疼愛,你還小,所以還分辨不出來。」
「媽,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這樣的。」俞惟謙才不可能把她當成晚輩,他們的關係早就已經進入更深一層……梁書樂一度差點吐露昨夜的實情,可是這些都不能跟媽說。
「像俞惟謙這種年紀的男人,又是那種富裕的家庭背景,像你這樣的女孩不適合他,就算他也喜歡上你,那也不會是真心的……」
「媽,但是我……」
我真的很喜歡俞惟謙,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看見梁媽媽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梁書樂終究還是沒將真心話說出口。
擔心談論得太多反而適得其反的梁媽媽沒再搭理梁書樂,她轉身走出房間,回到廚房繼續忙碌,書怕女兒又提起這件事。
就算他喜歡上你,那也不會是真心的……
梁媽媽這句話一直回蕩在梁書樂的腦海,那充滿警告的語氣與眼神,像是某種悲慘故事開始之前的一種不祥預告--
不會的!俞惟謙一定是真心喜歡她的,否則不會對她做出情人之間才會有的親密舉動。
對,別再胡思亂想了,等到兩人見面的時候,再商量該如何將兩人的關係告訴家人,並且得到家人的諒解與支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7:54
第六章
如今回想起來,媽媽的話言猶在耳,可是那時候的她已經吃了太多虧,不僅賠了心,也賠了女人最珍貴的第一次,什麼也不剩。
俞初泰和媽媽說得都沒錯,像俞惟謙那樣的男人,表面溫潤光華,看似風度翩翩,對女人溫柔體貼,可是論及愛情面,這個男人根本沒有心。
「樂樂?」
好友何如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把沉浸在五年前回憶的梁書樂驚醒。
梁書樂雙肩震動了下,如夢初醒地看著對座的男人。
這五年多以來,她拚了命地想躲開這個男人,但是上天卻像是在考驗她的忍耐度有多高似的,讓俞惟謙不斷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至少已經讓她從那個懵懂的十八歲女孩,脫掉青澀的外衣,加上一年多的職場訓練,換上洗煉的都會女性新形象,不管如何,她都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傻傻地被這個浪蕩男人耍著玩。
「妳最近瘦了很多,太瘦不好看。」
對座的俞惟謙十指交迭,俊美依舊,五年的時光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衰老痕跡,反而將他雕刻得更完美。
男人就像釀酒,越老越香,女人卻像是有賞味時限的生鮮食品,美味度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低。
這五年裏,偶爾還是會在俞初泰家裏或者停車場巧遇,但每當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內,、梁書樂立刻就躲得遠遠的,寧死也不願與他正面交會。
此時看著俞惟謙精神奕奕的模樣,梁書樂心裏真不甘心,很想像盤裏的牛排一樣把他大卸八塊。
「俞先生,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我只是陪我朋友一起過來的,今天跟你相親的對象是如芳,請你自重。」
不理會好友的擠眉弄眼,梁書樂恢復鎮靜,表現出一臉淡定的模樣,雖然手中的刀叉握得太緊,緊到手指都泛紅,一度還想從俞惟謙的臉上丟過去。
忍耐、忍耐,她必須忍耐。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剛才已經聊了很多,既然俞先生跟樂樂認識,你們敘敍舊也無妨。」
梁書樂只想讓俞惟謙把注意力放在好友身上,沒想到何如芳的一番好意卻出賣了梁書樂的用心良苦,還想將她推進萬劫不復的深淵!天曉得她在這男人身上吃過多少虧,賠了多少的純真……
梁書樂當下真是鬱悶到不行,惡狠狠地瞪了何如芳一眼,何如芳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竟然只顧著對俞惟謙微笑,根本沒發覺她的怒目相向。
俞惟謙只是笑了笑,端起自己那盤菲力牛排,自作主張地跟梁書樂那盤肋眼做了交換,梁書樂連開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盤裏的菲力已經被分割成無數小塊,方便吃的人可以一口一小塊,體貼至極,可是這種體貼的舉動看在梁書樂眼裏,只覺得礙眼又無聊。
「俞先生,請你衛生一點,如果牛排不好吃就換掉,不要把你不吃的東西強迫跟別人交換。」
「樂樂!你這樣說也太失禮了吧?」聽見梁書樂充滿挖苦的諷刺,何如芳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仿佛身邊的好友是只異形。
從大學到進入職場,她對這個好友的性子可以說是了若指掌,平時的梁書樂雖然是個戀愛絕緣體,但是對待追求者的態度一向還算友善,而且身邊也不乏男性好友,會用這麼惡劣的態度對待男人還真是頭一遭。
到底這兩個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何如芳真是越來超好奇了。
「沒關係,書樂今天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俞惟謙對梁書樂的冷言冷語絲毫不介意,也沒有換回來的打算。
「你不要碰我的牛排!」看見俞惟謙拿起刀叉,梁書樂氣呼呼的,乾脆自己動手將主餐再度換過來。
這種幼稚的舉動,再度讓何如芳看傻了。「喂,你幾歲的人了,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人家俞先生是出於體貼,你這種態度真的很差勁耶!」
被好友這樣一面倒的責備,梁書樂覺得既尷尬又氣惱。
何如芳這個不夠義氣的女人,一看到俞惟謙就被迷得失魂落魄,現在又當著這個男人的面數落她像小孩子,完全是戳中她的罩門,實在太過分了!
「對,我幼稚,我差勁,反正今天相親的主角不是我,我先離開了。」
不想再讓那些難堪的記憶糾握自己,、梁書樂當機立斷,推開椅子站挺身子,毫不眷戀地轉身走向餐廳大門。
「樂樂!」何如芳被好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楞住,看著腳步沒有半點猶豫的梁書樂越走越遠,她趕緊看向俞惟謙。「俞先生,現在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樂樂的反應會這麼大,好像根本沒幫上你的忙,真是對不起。」
原來何如芳對這兩人是舊識的這件事早已知情,事實上,這場以相親為名義的午餐全是由俞惟謙一手策畫的。
當初也是俞惟謙找上她,並且告訴她,他與樂樂曾經有過一段戀情,因為某些原因而分手,如今他真心想挽回,卻苦無良機,於是想借助她的幫忙讓梁書樂回心轉意。
這麼癡情、條件又這麼好的男人,何如芳說什麼都要幫兩人重新牽起那條紅線,讓自嘲是愛情絕緣體的梁書樂可以和俞惟謙再續前緣,所以她義不容辭地配合演出這場相親的老戲碼,好讓兩人可以來一段戲劇般的重逢。
望著氣呼呼離去的纖細身影,俞惟謙抽掉腿上的餐巾,站提高大的身形,掏出名牌皮夾,扔下數張千元大鈔,雙眼像是已經鎖定目標的獵人,目光灼灼。「沒事,我會追上她。」
話一說完,俞惟謙邁開修長的雙腿,腳步穩健,直直跟上樑書樂離開的路線。
踏出了餐廳,梁書樂抬頭看了一眼天空,發現外頭已經下起傾盆大雨,充滿怒意的腳步不禁停頓了下,表情浮現茫然。
討厭,下雨了……她最討厭下雨天了。
只要一碰到下雨天,那些埋藏在腦海的可怕回憶就會跑出來,讓她變得充滿不安全眩,整個人又焦躁又惶恐。
沒錯,不是他害的,會是誰?那些可怕的回憶當然跟俞惟謙有關。
因為,將她滿心的愛戀與著迷徹底擊垮的那一天,也是下雨天。
她可以忘記所有和俞惟謙相關的事,卻怎樣也忘不了那一天--
失去珍貴的第一次之後,梁書樂徹底失去了俞惟謙的消息,甚至是聯繫,一切都像沒有發生過,就像一場夢。
九月開學,她開始了多采多姿的大學生活,接觸來自其他不同城市的同學,結識了許多聊得來的好友。
可是她總是莫名地感到失落,有時連扯開一個微笑都覺得很累,下課的時候常常一個人看著手機發呆,如果上課時手機發出震動,她的心都會大力地抽動一下,然後抓起手機飛快奔出教室。
梁書樂一直在等俞惟謙的簡訊或是電話,可是怎麼等也等不到,有時候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全世界遺棄了,孤單得讓她感到心碎。
可是她的心事卻無法向任何人透露,只能一直深藏在心裏,悶得她的心好痛好痛。
每一天,她都是在漫長的思念中入睡,又是在無比思念的心情下醒來,這樣的日子每天反復重演,讓她開始懷疑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都是虛構的,只是她的幻想,或者只是一場美夢。
直到十一月的期中考前夕,下課後樑書樂留在圖書館K書,當她專注在經濟學課本的內容時,坐在對面的一對學生情侶卻旁若無人地卿卿我我。
梁書樂惱了,抬眼就往那對情侶瞪過去。
對座的情侶起先沒有發現,兀自沉浸在兩人世界,後來女生感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怯生生地踢了男朋友一腳。
「同學,請你們不要妨礙別人讀書。」正好梁書樂也打算出聲勸告。
男生的臉皮大概是水泥漆成的,硬得很,泠冷看了梁書樂一眼,眼神充滿諷意,出口的話也十分刻薄。
「同學,我才覺得你奇怪哩!自己的書不看,幹嘛一直注意別人,是不是因為自己沒人愛,或是被男朋友甩了,所以見不得別人好?」
梁書樂難以置信地瞪著那名男生,聽見旁邊的學生都在訕笑。
「我看你瞪我們的表情活像是個怨女,同學,你不要因為自己找不到男朋友就嫉妒別人,你什麼系的?要不要幫你介紹幾個男同學?」
女生扯了扯男生的手臂,又觀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梁書樂,擔心男朋友說得太過火,趕緊出聲阻止。
「好了啦,你不要這樣,等下她哭出來就慘了。」
事實上,梁書樂確實有一股想哭的衝動,被一個明明是自己做錯事卻還本不知恥的人當面羞辱,相信換作是任何人都會想哭。
圖書館管理員發現這邊的騷動,趕緊走過來瞭解情形。「同學,有什麼問題嗎?」
不想讓旁邊的人看笑話,梁書樂重重地圖上書本,飛快地收拾好自己的雜物,背起上課用的背包離開圖書館。一出圖書館大門,雨絲正好飄下來,她發現自己忘了攜帶雨具,心情頓時更惡劣了。
這一刻,想見俞惟謙的衝動更加洶湧,這幾個月來的等待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她真的好想見他一面,確認他對自己的心意。
梁書樂淋著小雨走在校園裏,失魂落魄地掏出手機,習慣性地打開電話簿找到那組熟悉的號碼,然後毫不遲疑地按下。
來電答鈴響了很久,最後轉到語音信箱。梁書樂不信邪,又重複撥打了幾次,就在她想放棄的時候,電話終於被接通。
「喂?哪里找?」
聽見手機那頭傳來陌生的女人聲音,梁書樂楞住了,心口像有團火在燒,顧不得自己漫步在雨中,僵硬地停下腳步。
「請問……這不是俞惟謙的手機嗎?」難道他換號碼了?
「是呀,這是俞總的手機沒錯。」那頭的女人用著嬌媚的噪音回答,末了還發出近似嘲弄的笑聲。
「俞惟謙在嗎?」梁書樂覺得手腳都在發涼,胸口卻是滾燙的,快裂開似地感到疼痛難挨。
「妳哪位?」女人挑釁地反問。
梁書樂下意識握緊了手機,氓去嘴上的雨水,不讓聲音裏的脆弱洩漏半分。「麻煩請他聽電話。」
「小姐,我問你哪里找,你還沒回答。」手機那頭傳來更不客氣的回應。
「麻煩請他聽電話。」梁書樂語氣更加強硬。
女人訕訕罵了幾句,然後才將手機轉給身邊的人。
俞惟謙的手機似乎一度被扔在座位上,梁書樂聽見吵雜的交談聲,還有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時間一點一滴在流逝,梁書樂始終站在雨水中,像是傻了。
幾個路過的男同學看不下去,忍不住跑近梁書樂身邊拍她的肩,可是,不管怎麼詢問都得不到回應,最後只好無奈地離去。
梁書樂站得雙腿發麻,握著手機的手都已經在發抖,整個人冷得快暈厥。
「你還是不肯掛電話嗎?」俞惟謙的聲音終於出現在手機裏,口氣卻比淋在她身上的雨水還要冰冷。
「你在哪里?我想見你。」終於等到熟悉的聲音,梁書樂突然松了一口氣,不顧旁人側目,慢慢蹲下身子。
「可是我不想見你。」
「拜託你,讓我見你……」梁書樂的哀求帶了點鼻音,顯得楚楚可憐。
俞惟謙心口一窒,喉結縮動了數下,目光變得迷亂深幽,只是梁書樂看不見。「我在上次的俱樂部,如果你認得路的話就過來吧!」
「等一下--」
完全不給梁書樂開口的機會,俞惟謙飛快地按下結束通話鍵,然後煩躁地扔開手機,端起桌上的威士卡,抵口就喝。為什麼他的心這麼亂?
俞惟謙覺得自己對梁書樂的態度似乎太過絕情,或許是藉口,也或許是自私,卻覺得唯有這樣做才是對兩人最好的。
原本和他人在交談的項青磊發現了俞惟謙一個人在喝悶酒,觀察了幾分鐘,然後端起酒杯加入他。
兩人默默喝了一輪之後,項青磊趁著酒瓶已經見底,服務生又還沒將酒送上來的空檔開口問道:「是因為女人嗎?」
「不是。」俞惟謙疲倦地往後一靠,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沉默幾秒鐘之後才又說:「是女孩。」
項青磊了然地挑眉。「難道是外界謠傳那個小情人?這樣太不像你,我一直以為你的感情是瀟灑不受拘束的,現在卻為了一個小情人而心煩?」
「我以為只是個遊戲,就像路過鄰居的花園,停下來逗逗花園裏的小貓,可是到最後我失控了,我陷進去了。」俞惟謙半掩著眸,總是無比確定的面龐出現了茫然之色。
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那個向來對任何人都不在乎、心高氣傲的俞惟謙,現在怎會如此狼損?
「所以你覺得痛苦?那又是何必呢?」項青磊歎道,然後拿起服務生剛送上來的新酒,替俞惟謙重新倒滿酒杯。
「她太年輕,我也是,我還不想定下來。」
「那就對了,何必自尋煩惱?」
「可是我無法不去想她,也很難再把心思放在其他女人身上,就算不再跟她見面,她也好像隨時都掌控了我的一切,只是那樣一個女孩,連什麼是男人都還不懂,可是居然可以影響我的心思和判斷力。」
「聽起來就跟流感一樣糟糕,得了流感的人剛開始都覺得沒什麼,等到症狀都冒出來之後才發現要治療己經晚了,弄不好的話還會送命。」
項青磊當起一個優良的聽眾,偶爾給予適當的回應,並且充滿幽默。
「所以我必須趕在送命之前趕快痊癒。」俞惟謙把玩著酒杯,低下眉眼看著杯中黃澄澄的酒。
「放心吧,痊癒之後就會產生免疫力,而且可能是終生免疫。」項青磊向他舉杯,姿態漂亮地喝光手中的酒。
「但願如此……」俞惟謙像是在催眠自己似地反復說著。
半個鐘頭之後,梁書樂在服務生的帶領之下來到包廂。
服務生推開門讓梁書樂自己進去,她全身上下都濕答答的,頭髮結成條狀,很不舒服地粘在臉上,使她看起來更加狼狽,而她一身輕便的學生打扮更是和俱樂部格格不入,一路走來已經引起不少質疑的目光。
當梁書樂一走進包廂,所有的人全都停止玩樂,不約而同地看向她,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誤闖他們世界的異類。
空調的冷風吹過來,梁書樂打了一個噴嚏,通常這種情形如果發生在偶像劇裏,應該馬上會有一個體貼的男主角靠過來,拿起自己的西裝外套幫她穿上,可是,這不是偶像劇,這裏沒有公主,更沒有王子,就連體貼的男主角都只是她夢裏的影子……
梁書樂只是像個呆子站在原地,手腳笨拙地從背包裏掏出衛生紙,慌慌張張地把臉擦乾淨,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悲慘。
包廂裏的幾個女人開始在笑,而且越笑越大聲,全是在嘲笑她。
俞惟謙的目光很沉,像黑夜裏的深海,看不見一絲光芒,表面上他看起來冷漠鎮定,其實內心充滿矛盾糾結,還有一絲絲的不舍。
「現在你見到我了,可以走了。」
不想再看見那個能夠輕易動搖自己心神的身影,俞惟謙先發制人地下達逐客令,希望那個令他心煩的人兒可以趕快消失,然後他就可以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包括對她動心這件事。
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冷淡……但是,沒關係,既然她已經提起勇氣來這裏見他,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將心裏的話全部告訴他,包括她有多麼想念他。
包廂裏的閒雜人等太多,更顯得梁書樂一個人形單影隻,她努力仰起下巴,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太可憐兮兮。「我想跟你單獨談一下。」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如果真的想談,那就在這裏談。」
「這裏人太多,說話不方便……」梁書樂看向包廂裏每一個對她訕笑的臉孔,虛弱地說。
「那就別談了。」俞惟謙又給了她一個冷釘子,絲毫不留半點情面。
不管梁書樂再怎麼鎮定,畢竟也還未經歷過什麼大風大浪,這樣三番兩次被冷漠拒絕,她的臉皮頓時紅了一大片。
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是那個溫柔體貼的俞惟謙嗎?為什麼此刻的他看起來這麼陌生,又讓人感覺很遙遠,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為什麼他看她的眼神充滿冰冷疏離,好像看著一個不相關的陌生人,好像兩個人從來沒有過任何風情上的羈絆……
梁書樂的心一陣劇痛,差點站不穩腳步跌坐在地上。
一個刺激還不夠,緊接著又是另一個惡劣的挑釁。
「看夠了吧?欣賞完了就趕快回家念書吧!小妹妹。」
剛才幫俞惟謙接手機的女人手裏搖晃著酒杯,一身貼身短裙,露出一雙勻稱的長腿,動作撩人地走向俞惟謙。
梁書樂認出女人的身分,是最近演藝圈當紅的偶像劇女明星艾薇,因為演多了美麗又惡毒的女配角戲分而聲名大噪。
艾薇伸長了雪一般白皙的藕臂,輕輕勾住俞惟謙的頸部,將嘴唇貼上那張繃緊的俊美面龐,當著梁書樂的面曖昧調情。
梁書樂臉色變得慘白,體溫開始不正常地升高,頭也出現暈眩的症狀,可是還是努力撐住,不讓自己倒下去。
「我想跟你單獨說話。」梁書樂再一次開口請求。
「我拒絕。」俞惟謙根本不看她一眼,只是雙眼直視前方,狀似享受著艾薇的挑逗。
還是一旁的項青磊看不過去,放下酒杯,脫去身上的西裝外套,正打算往梁書樂身上披上,俞惟謙卻冷聲制止。「別管她。」
這一聲簡直是摔碎了梁書樂的心,而她直到現在才知道俞惟謙是個這麼混帳的男人!就連項青磊這個陌生人都想對她伸出援手,他卻只是坐在位置上,懷裏抱著女人冷眼旁觀她的狼損。
偶像劇看多了,羅曼史小說也讀了不少,梁書樂再怎麼笨也知道俞惟謙對她是真的沒有心。先前他對她做的那些事、釋出的那些溫柔,完全都是為了讓她心甘情願愛上他,甚至是把自己送給他,任他盡情享用。
她就跟他眾多的那些女友一樣,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或者是突然發現的新奇玩具,現在興頭過了,玩膩了,又怎麼會想多看她一眼?
說到底,是她自己太生嫩,毫無戀愛經驗又不懂男人的劣根性,一心以為自己就像童話故事裏的灰姑娘,是萬中選一的那一個。
到頭來,她只是一隻破碎的玻璃鞋,王子根本不屑一顧,拿著重新打造的玻璃鞋,繼續找尋他生命中根本不存在的那個唯一……
她怎麼會如此天真,天真到相信自己會是他故事裏的公主?不,俞惟謙不是王子,他是個遊戲人間的浪蕩子,一個不懂得真心的惡魔!
此刻,梁書樂的腦海中迴響起俞初泰對她說的話--
我告訴你,你最好不要喜歡上他,他是個浪蕩子,而且又很風流,他親你只是覺得好玩,根本不是因為喜歡你。
他說他喜歡你?那都是騙人的!他對每個身邊的女人都這樣說……
沒錯!俞初泰說得一點都沒錯!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以為自己對俞惟謙而言是特別的,但是,事實卻令她如此難堪。
像俞惟謙這種年紀的男人,又是那種富裕的家庭背景,像你這樣的女接不適合他,就算他也喜歡上你,那也不會是真心的……
猶記得那晚她初次嘗到何謂愛情的滋味,隔天卻得到老媽的鄭重告誠,想不到那些告誡全在這一刻成真了。
或許是終於省悟到自己的狼狽可笑,梁書樂渾身冷得更厲害了,先前的那種冷是肉體上的,而現在,卻是打從心底最深處冒出來的寒意,凍得連知覺都快不見了。
又或者,她早已經失去了知覺,只剩下一具青春的軀體還在走動,心卻突然蒼老了好幾歲,不再複有十八歲的光華燦爛。
「我走。」一句簡單的話,梁書樂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而且只有她自己才聽得見。「我不會再來找你了,你放心吧!」
來了也只是自取其辱,讓自己的處境變得更難堪。
其實想想,現在都什麼年代了,第一次又怎麼樣?處女膜又算什麼?也只有還住在遠古時代的原始人才會在意吧?
況且當初上床的時候,她已經年滿十八歲,既然自己已經是個成年人了,當時情況也是你情我願,沒有什麼好要求他負責的。
說不定她反而應該感謝他,幫她上了寶貴的一堂課,讓她學到以後不要輕易喜歡上一個人,更不要以為那個人會是未來人生的全部。
對,她應該感謝俞惟謙才對。
「俞先生,謝謝你。」
「謝我什麼?」俞惟謙看著她倔氣的表情,心一陣抽痛,可是他選擇不去理會。儘管他的表情已經稍稍洩漏他的心,但是,過於心痛的梁書樂卻完全沒有發現。
「謝謝你讓我徹底清醒,也謝謝你讓我知道世界上不是只剩下你這個男人,你不是亞當,我也不是夏娃,我還年輕,還有很多選擇的機會。」
梁書樂抬起尖尖的下巴,決定不再擺出柔弱的低姿態,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從前那個笨笨的、無知的梁書樂,她是還年輕沒錯,但那並不代表她沒有尊嚴,也不代表她的自尊心會比較低微。
再見了,那個總是幻想十八歲有多美好的梁書樂,那個天真奉獻一顆純潔的心,以為王子和公主從此之後會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的梁書樂……
再見了,俞惟謙,你這個可惡的浪蕩子!
梁書樂突然退後了一大步,然後臉帶微笑,向俞惟謙深深一鞠躬,所有的人都以為她瘋了,驚訝不己地瞪大眼睛。「謝謝你,再見。」
這個九十度鞠躬停留了好幾秒,再度打直腰杆的梁書樂,臉上已經看不見蒼白的脆弱,而是換上堅強的驕傲。
最後一次,她深深地看著俞惟謙,然後在眾人的錯愕之中轉身離去。奇異的是,梁書樂離開的背影是漂亮的,和先前進來包廂的那種狼狽完全不一樣。
梁書樂一走,俞惟謙立刻粗暴地推開艾薇,狠狠地砸爛酒杯。
從那天起,兩個人失去了聯繫長達半年。
半年之後,梁書樂在一次的俞家聚餐中碰見俞惟謙,當時的他消瘦了許多,面色鬱結,看著她的眼神十分幽暗,而她選擇不去理會。
這五年多以來,兩人巧遇的次數多不勝數,梁書樂的心卻像死了一般,把自己封閉在自我的世界裏,拒絕再受俞惟謙的影響。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8:23
第七章
梁書樂瞪著陰沉沉的天空,已經糟透的心情又更壞了。
她真的好討厭下雨天!這個俞惟謙還真是個帶衰男!
由於來的時候是搭何如芳的車,這裏距離捷運站又有一段路,先行離席的梁書樂只好小跑步地尋找公車站牌。
走了一段路,梁書樂在前方幾公尺處看到公車亭,她毫不遲疑地就要跑過去,突然,身後傳來一道尖銳的喇叭聲。
她回過頭,看見一輛型號911的白色保時捷,不必想也知道駕駛座上的人會是誰。
所以梁書樂選擇轉正臉蛋,裝作沒看見似地繼續快步往前走,明明身上的衣服已經半濕,她還是擺出怡然自得的樣子。
討厭的帶衰男!還不快點滾開她的視線!
梁書樂好整以暇地坐到公車亭的長凳上,再從斜背的格紋包拿出面紙,擦掉臉上的雨水,不讓自己看起來顯得狼狽。
特別是在那個男人面前,絕對不能!
這些年來,她對這個男人不理不睬,甚至是到了極度漠視的程度,幾乎把俞惟謙當作透明空氣一般對待,但她實在不懂,為什麼他總是會如此碰巧地出現在她面前?
白色保時捷停在公車亭外,不肯死心地按著喇叭,催促梁書樂快點上車。
梁書樂就是不理會,還噘起小嘴吹口哨,左邊看看,右邊望望,對外型醒目的保時捷視若無睹。
五分鐘過去,保時捷依然停在原處,梁書樂還是坐在長凳上,河水不犯井水。
又過了五分鐘,俞惟謙終於下了車,卻沒有走進公車亭,而是繞到副駕駛座這一邊,雙手抱胸,挺拔的身形倚著車門,沒有說話,就這樣站著。
剛才太過倉卒,沒有好好看清楚,現在這樣一看,他穿著鐵灰色羊毛衫,外罩一件質感上好的黑色西裝外套,同色系的窄管長褲將一雙長腿襯托得更修長。
這個男人的存在感太強烈,光只是這樣靜靜站著,就能把行人的目光全部吸引過來。
甚至有好幾輛反方向的轎車停下來,拉下車窗多看了俞惟謙兩眼,更別提那些突然慢下速度的機車,還有一群同樣在等公車的小女生,她們興奮地圍在一起嘰嘰噴噴,對俞惟謙品頭論足。
現在的小女生都這麼直接嗎?內心才剛閃過這樣的疑惑,梁書樂冷不防地想起五年前的自己,一股羞報頓時浮上來。
不能怪現在的小女生太直接,而是應該怪這個男人的外型太耀眼,還不清楚男人是禽獸這個真理的小女生,怎麼可能不被吸引?
雨勢還是一樣,不大也不小,俞惟謙站的位置沒有遮雨架,雨水持續落下,漸漸淋濕了他的發,接著是寬大的肩膀。
梁書樂聽見那群小女生發出心疼的聲音,就好像粉絲看見偶像受了傷,很心急,又擔心貿然上前會打擾到偶像。
你就儘管欺騙這種無知的小女生吧……梁書樂在內心嗤之以鼻。
「那個……如果不介意的話,麻煩請用這把傘吧!」一個綁著丸子頭的可愛女生紅著臉走過去,很不好意思地將手中的傘遞給俞惟謙。
俞惟謙卻搖搖頭,臉上含笑,婉拒了可愛女生的建議。
可愛女生又紅著臉回到夥伴身邊,覺得自己被拒絕了,感到既氣餒又害羞,雙手插著頰,一直喊著好丟臉好丟臉之類的話。
後來這群小女生慢慢發現,俞惟謙的眼神一直放在公車亭內,而且是朝著長凳的方向,長凳上坐了一個年紀大約二十來歲的女人,小女生們頓時好嫉妒,開始團在一起竊竊私語。
梁書樂知道那群小女生轉移目標開始對她品頭論足,然後評論起她的長相和穿著,音量雖然不大,但是偶爾可以聽見幾句關鍵字。
「好討厭哦,看她那副樣子,不知道在拽什麼拽,好像故意要害那個男的淋雨……」
「長得又不怎麼樣,怎麼有辦法拐到那個帥哥,真的好奇怪。」
「就是啊……」
小女生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起勁,壓根沒發現梁書樂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真是夠了!
無端陪好友一起參加這場相親宴已經夠倒楣了,現在還要淪落到自己淋雨搭公車回家,這樣還不夠,居然還得被一群小女生挖苦諷刺?
現在的小孩都把書讀到哪里去了?也太糟糕了吧!父母都沒在教嗎?
不過歸根究抵,引起這一切禍端的罪魁禍首就站在前方,梁書樂突然一個火氣上來,很不高興地朝俞惟謙走去。
梁書樂停在和俞惟謙相隔三大步的距離外,不冷不熱地說:「我不會搭你的車,你走吧!」
想不到風水輪流轉,五年後的今天,她竟然也有機會對他說出這句「你走吧」,心情真好!
俞惟謙的面龐已經微濕,長長的黑色聽毛沾上雨珠,一向深遠的眼神蒙朧了幾分,教人不自覺地怦然心動。
梁書樂以為自己己經對這張俊臉免疫,但她太低估這個男人對自己的影響力,在迎上他目光的那一瞬間,心臟還是緊縮了好幾下。
「下雨了,我送妳。」
「我都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搭車回去。」梁書樂討厭自己的情緒又被他牽引,只希望他快點消失在視線之內,不要再擾亂她的心。
「書樂……」
俞惟謙嗓音幽歎,揪緊梁書樂的心。
「請叫我梁小姐,俞先生。還是我應該跟俞初泰一樣,喊你一聲叔叔?」
大概是梁書樂最後那句話的口氣有點太激動,那群小女生又沒聽清楚,以為梁書樂是喊了一聲大叔,立刻又騷動四起。
「她居然喊他大叔耶!這裏又不是韓國,她以為自己在演韓劇嗎?」
「好做作喔!臺灣哪有人這樣叫自己的男朋友!」
「就是說咩,實在太做作了啦!」
梁書樂簡直快氣炸了,她什麼時候喊他「大叔」了?還有,這群小女生可能搞錯了,這個帶衰男才不是她的男朋友!
俞惟謙貪看她氣撲撲的可愛模樣,嘴角勾開一抹笑弧,溫柔得像是夜裏的月光,看癡了旁人,也看怔了梁書樂。
他的微笑真好看!那溫柔的表情就跟以前一樣,完全都沒變,還是一樣的俊美迷人……
不對不對!五年前,這個男人就是用這種表情把她玩弄得團團轉,經歷過一次慘痛的教訓,她怎能再次傻傻被騙?
梁書樂故作高傲地仰起臉孔,偏過頭,拒絕受到俞惟謙俊美臉龐的影響,不許自己傻傻地再次陷進他溫柔的陷阱,天曉得這次他又想出什麼玩弄她的新把戲!
「雨會越下越大,還是讓我送你。」不管梁書樂擺出怎樣的高姿態,不管她如何拒絕,俞惟謙就是不放棄。
梁書樂正想大聲拒絕,可是眼角餘光掃過那群聒噪又沒教養的小女生,突然感到一陣厭煩,也厭倦繼續跟他無止盡地爭論下去。
梁書樂望向笑得一臉儒雅的俞惟謙,終於點頭答應。「你只要送我到離這裏最近的捷運站就好。」
俞惟謙笑裏更添暖色,親自替她拉開車門,紳士風範一如記憶裏的那樣翩翩動人,絲毫不滅。
可惡!這個帶衰男能不能停止他那好看又燦爛的笑容!
他知不知道他現在的態度,會讓她產生某種奇怪的錯覺,仿佛兩人從來不曾發生過不愉快的事情,甚至連當年初見面的點點滴滴,還有那種初嘗愛戀的甜蜜感覺和記憶,都慢慢回籠,讓她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十八歲的梁書樂,而他,還是那個帶著迷人豐呆的溫柔男子。
不行!她要表現得淡定一些,她的心才不會因此而動搖,也不會再相信這個男人的任何舉動和言語!
沒錯!她相信她可以的!
「麻煩你了,俞先生。」梁書樂面無表情地坐入車內,雙眼直視前方,當作自己是在搭計程車,一心只想快點到達捷運入口。
她掩飾得很好,真的很好,把心底的悸動都壓抑著,不讓那些還未完全清除的昔日愛戀跑出來擾亂她心思。
但天不從人願,一路上不僅錯過了無數個捷運入口,甚至還錯過往梁書樂家的那個彎,車速之快,幾乎教梁書樂來不及出聲反應。
「捷運站入口已經過了!快點繞回去!」
「我想找個地方跟你單獨談一下。」
這五年裏,俞惟謙不停地替兩人製造相遇的機會,但是梁書樂卻像是躲債主似的,只要一看見他掉頭就跑,根本沒辦法好好深入長談。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該談的,也都在五年前談完了。」
「書樂,我知道是我傷害了你……」
「沒有那種事。」梁書樂不想從他口中聽見過往的事情,一點也不想。
「一切都是錯誤,哦,不,應該說是無知惹的禍才對,那時候的我太蠢,所以才會把事情弄成那樣糟,所以不是你傷害了我。」
梁書樂討厭他把她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那令她覺得羞愧氣憤,也只會讓她回想起當年那個被他玩弄的自己。
回憶太苦,苦得不想再多作回溯。
有些人,有些事,還是放在回憶裏面比較美好,永遠不要提起,就默默地被淡忘也很好。
「為什麼這些年來要一直躲著我?」俞惟謙明知故問。
「這不就是你要的嗎?」梁書樂冷哼,故意漠視心底的陣陣刺痛。
這些年來,她每次都告訴自己,忘了那場苦澀的初戀,再找一個值得自己去愛的男人,再談第二場、甚至第三場戀愛,就是別再去想這個男人,她可以過得更好。
但最後她還是辦不到,她忘不了初戀,也忘不了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歡愉與痛苦,那些回憶都像印記,深深烙印在她心底以及每個念頭,使她根本無法再接受其他的異性。
「你變了。」
「沒辦法,成長畢竟是人生必經的旅程。」
「是我逼得你改變自己,讓你成了現在的梁書樂,是不是?」
俞惟謙這番話是事實,梁書樂的確是因為他的接故才逐漸轉變成堅強的女人,說起來還真要歸功於他。
不過,一旦承認的話,豈不是間接承認自己當年被他傷得很深?梁書樂才沒那麼笨,她可不會上當。
「沒有這種事,是俞先生想太多了。」梁書樂態度泠淡地回道。
「你一定要喊我俞先生嗎?」
「還是你希望我喊你俞叔叔?」梁書樂皮笑肉不笑。
俞惟謙也不再勉強她,繼續專心開車。
車內突然一陣安靜,反而令梁書樂感到莫名的心慌。「你到底要載我去哪里?」
「妳害怕?怕我綁架你?」
「你區區一個跨國生技公司的大總裁,就算真的要綁架也會挑一個像樣的物件,怎麼也不會是我。」
這五年多來,即使梁書樂千方百計地避開,但是和俞惟謙相關的消息還是可以透過報章雜誌獲得。
這幾年俞家積極擴大事業版圖,原本的制藥公司茁壯到一個階段之後,開始將觸角伸入生技產業,並且成立相關公司,由俞惟謙擔任總裁。
俞惟謙生活雖然浪蕩,但並不是個草包,他從小就受盡良好的栽培,而且天資聰明過人,在商業經濟方面很有一套,加上俞家雄厚的資本,生技公司這一塊自然搞得有聲有色。
況且身為富二代,又有一張得天獨厚的俊美面龐,俞惟謙本來就是狗仔隊的追逐焦點,生活在臺灣,想徹底忽略這個男人的新聞還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聽出梁書樂話中的諷刺,俞惟謙只是笑了笑,轉頭看了她一眼。
「很多人都說,財力決定一個男人的高度,權勢決定一個男人的深度,但我認為這句話只對了一半。」
「嗯哼。」很顯然地,梁書樂根本沒興趣聽。
「難道你不想知道另一半是什麼?。」
「隨便。」她只想快點下車,根本沒心情跟他抬杠。
「就我看來,財力與權勢都只是一層外在的裝飾,真正影響男人最深的是愛情,因為愛情決定一個男人的野心還有未來。」趁著紅燈的空檔,俞惟謙別過面龐,深深注視著偽裝心不在焉的梁書樂。
「可以專心開你的車嗎?我並不是很想聊天。」儘管內心正起了劇烈的動搖,梁書樂還是努力佯裝一臉毫不在乎的模樣。
俞惟謙的目光還是定格在她秀美的側顏上,低沉悅耳的嗓音持續說著:「愛情的驅動力遠比什麼都大,一個貧窮的男人可以為了心愛的女人而奮發向上,一個富有的男人則可以為了心愛的女人,什麼都拋棄。」
梁書樂暗暗深吸了一口長氣,不願意再被他的話動搖,決定主動反擊。「一個資深的女主管也跟我說過一句話,對女人來說,初夜決定她未來看男人的深度,新婚之夜則是決定一個女人未來的幸福額度,我覺得這句話既對也不對,俞先生想知道為什麼嗎?」
「我在聽。」俞惟謙放慢了車速,泰半心思落在身旁的梁書樂身上。
「因為我就是個活生生的案例。我的初夜糟透了,但是那並沒有毀掉我之後看男人的深度,反而成了一個最好的警惕,當時的我,眼睛大概是瞎了吧?」梁書樂忍不住想自我調侃一下,順便暗示這個男人最好別嘗試提起以前的種種。
「我不想找任何藉口,但是那時候的你被下藥了,而我對你完全沒有抗拒的能力,但無論如何,我都欠你一句道歉。」
俞惟謙將保時捷停到路邊,專注地凝視著梁書樂,表情誠懇而且認真。
他……想向她道歉?
這是真的嗎?還是,這又是他逗弄她的餘興遊戲?可是……為什麼他的眼神看上去是那麼地真摯而且溫暖……
梁書樂突然覺得一陣苦澀湧上喉嚨,張開嘴卻說不出半句話,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就相信他,並且拋開之前那些不好的回憶,投入他的懷抱。
不過,理智還是把她拉回現實。
梁書樂永遠無法忘記,在黑暗的記憶裏,那個全身被雨淋濕、一身狼狽的小女孩,帶著希望與勇氣追求她的愛情與幸福,最後卻遍體鱗傷地被迫從美夢中醒來,那麼殘忍的過去和記憶,教她如何再相信愛情?
「無所謂,都已經過去了,當時也是你情我願,沒有誰對不起誰的問題。」
「對不起。」
當俞惟謙說出這一句,梁書樂全身震動了下,表情充滿難以置信的震驚,但是很快又恢復原來的冷淡。
「我接受你遲來的道歉,現在你道過歉,而我也接受了,到此為止吧!」
梁書樂解開安全帶,拉開門把卻發現車子的中控鎖還沒解開,她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俞惟謙。
兩人對看了一分鐘之久,俞惟謙卻不為所動。
梁書樂惱了。「把車鎖打開,我要下車。」
「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俞惟謙露出一枚性感的微笑,重新轉動方向盤。「你已經被我綁架了。」
放眼看去是一望無垠的城市景色,雨後的彩虹圍繞著陽明山,黃昏的天空被七彩的虹光染成一片瑰麗,如果天色再晚一點,站在這邊觀賞夜景,想必會是閃耀而璀燦。
看著眼前的景色,梁書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俞惟謙竟然把她載上陽明山的某一處,在她身後的是占地近百頃的別墅莊園,而她正站在前院看著山下的風景,一臉看呆的傻樣。
「外面風大,小心感冒。」
俞惟謙的聲音突然傳進耳中,梁書樂一轉過頭就看見他站在身後,手裏拿著一條白色的大浴巾,表情比黃昏的光線還要柔和。
梁書樂還沒反應過來,俞惟謙已經擅自把浴巾,包上她的身子。
雖然有一度想把身上的浴巾扯下來,但是山上的溫度比較低,剛才又淋過雨,為了自己的身體好,梁書樂還是選擇接受了,但是那並不代表她會給俞惟謙好臉色看。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快點載我下山,不然……」
「不然你要報警嗎?」俞惟謙好笑地問。
「你以為我不敢嗎?」
「既然這樣,剛才在車上你為什麼不那麼做?你的手機應該放在皮包裏,隨時都可以拿出來,如果真的想報警,那又何必等到現在?」
梁書樂被他說得臉都紅了,眼神更不敢看向他微笑的面龐。
「那、那是因為我想說……想說看在以前有一點交情的份上,不想讓場面變得太難看,所以才沒報警。我警告你,最好快點把我載下山,不然我真的……」
「你要用什麼報警?」
「廢話!當然是我的手機!」話剛說完,梁書樂下意識找起自己的皮包,找了又找卻發現自己剛才下車的時候忘了將皮包拿下來。
梁書樂趕緊跑向保時捷,想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卻怎麼樣也打不開。
「你快把車子的中控鎖打開,我的包包還在車上!」她氣急敗壞地轉頭催促俞惟謙。
俞惟謙卻好整以暇地雙手抱胸,一臉愛莫能助的無奈。「你都說要報警了,我又怎麼能幫你把皮包拿到手?」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梁書樂怒了,覺得相隔五年沒見的俞惟謙變得很幼稚,一點也不像她記憶裏的那樣成熟冷淡。
「如果你真的想打電話,那就進屋吧!裏頭有電話,你愛怎麼打就怎麼打。」
俞惟謙像是在釣魚似地丟出誘餌,話一說完就逕自轉過身進屋,留下梁書樂一個人呆呆站在偌大的前院。
進屋?以為她會這麼簡單就上當嗎?她又不是笨蛋!
梁書樂賭氣似地瞪了大門一眼,左右看了下,發現前院裏擺放了一組鐵制的雕花桌椅,她像發現新大陸似地跑過去,立刻坐下來歇歇腳。
過了幾分鐘,換了一套藍色菱格針織衫的俞惟謙走出來,手上還端著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還不進來嗎?。裏面有乾淨的衣服可以換,客廳的桌上有熱紅茶和牛奶,也有蛋糕。」他問的同時還啜了一口熱咖啡,像是廣告裏的模特兒一樣迷人,充滿誘惑。
梁書樂咽了一下口水,天氣一冷,肚子也跟著餓得快,現在的她真的很想來杯熱紅茶和一口蛋糕,最好是有蔓越莓混合草莓的果醬在上面做點綴的蛋糕,那一向是她的最愛。
不對不對!她怎麼可以被這種誘拐小朋友的伎倆騙了?
「不需要!」一想到自己差點中計,梁書樂立刻大聲拒絕。
「你確定?」俞惟謙端高了手中的咖啡,漂亮的唇高高揚起。
「我很確定!」梁書樂撫著肚子再度強調抵死不從的決心。
「好吧,那我不勉強了。」說完,俞惟謙又掉頭走回屋內。
瞪著關上的那扇大門,梁書樂真是氣炸了。
這人是怎樣?有這麼無聊嗎?自己換上舒服的幹衣服,又喝了熱咖啡暖身,竟然還要特地出來炫耀引誘一番!這會不會太超過了?
又過了幾分鐘,俞惟謙再度從屋裏走出來。
這一次,他的手裏端著一盤精緻的切片蛋糕,而且竟然真的是梁書樂最喜愛的那種口味,梁書樂的肚子頓時又更餓了幾分。
難道……這個男人真會讀心術?
他怎麼會知道她最喜歡的蛋糕口味?此刻渾身發冷的她,真的很想咬上一口香甜柔軟的蛋糕,再搭配一口暖呼呼的紅茶,驅走身上的寒意。
不過,她要堅持才行,怎麼可能輕易地就這樣妥協?她純真的少女心才沒那麼廉價!
「你又想做什麼?。」她泠冷地問。
「這個蛋糕太甜,我想扔掉。」說完,俞惟謙已經走到梁書樂面前,將手中的蛋糕放在桌上。
「那你扔啊!為什麼要放在這裏?」她才不會被一個廉價的蛋糕收買!
「我想扔在這裏,你介意嗎?」
「這裏是你家,你愛扔哪里就扔哪里,跟我沒關係,不用徵詢我的意見。」
梁書樂故意扭開臉,不看那金黃色的綿軟蛋糕一眼,更不去理會空氣中飄來蔓越莓混合草莓的果醬香氣。
看著梁書樂個氣的表現,俞惟謙卻笑了,他拉開椅子坐下來,梁書樂卻立刻挪開椅子,離他遠遠的。
「書樂,別再跟我嘔氣了,趕快進屋換衣服,不然會感冒。」
「我沒有嘔氣,請你快點載我下山,好讓我可以快點回自己的家換衣服,這樣一來我就不會感冒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這樣子看起來很像小孩子在鬥氣?」俞惟謙笑笑地歎了一聲,一神情卻是充滿包容和寵溺。
包容和寵溺?梁書樂討厭他那種眼神,就像五年前一樣,像是在看一個長不大的小朋友。
難道他從以前到現在都將她當成一個小孩子看待,所以覺得她很好欺負、很好拐騙?真是太可惡了!這個大混蛋!沒良心的浪蕩子!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梁書樂生氣地說。
「哪種眼神?」俞惟謙明知故問。
「我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是以前那個愚蠢無知的女孩,不准你再用那種眼神看著我!」她討厭那種眼神。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作小孩子。」俞惟謙站起身走向她,然後彎下身子看著她,目光灼灼如炬,像夜空中的星辰一般閃耀。
「你騙人!」明明就是把她當成小孩子看待,五年前的他是這樣,五年後的他還是一樣。
真是個大壞蛋!以前是耍出酒糖巧克力和太妃糖的把戲誘惑她,現在卻想用紅茶和蛋糕來收買她的心。
他以為她會這麼輕易就原諒他嗎?所以又想故技重施?
想到這裏,梁書樂氣得眼圈都紅了。
「我可以證明。」俞惟謙聲音略沉地說道,修長的手指輕碰她臉頰,感受和記憶中一樣滑嫩的觸竄。
「你騙人!」梁書樂心頭一顫,下意識想躲開他,卻發現自己動不了,只能無助地大聲重複這句話。
「難道你沒發現,我從來不喊你樂樂?」
梁書樂驚愕地抬起小臉,嘴唇不住地在發顫。現在回想起來,俞惟謙每次只喊她名字,從來不曾喊過她的小名。
但是,那又如何?
「那是因為我一直把你當作女人看待。」俞惟謙狀似歎息地說道,指腹撫上她的唇瓣,薄唇貼近她的耳旁。「一個可以把我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
他在說什麼?把她當作女人看待?而且還把他迷得神魂顛倒?不可能!他說的不是真的!
梁書樂著實楞住了,小嘴微張,幾乎不敢相信他的話。
「我一直欺騙自己,一直要自己不去在乎你,甚至還傷害了你,全是因為我害怕承認自己的心,那顆被你佔據得滿滿的心。」
「我才不信,你不要再騙我了,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傻傻的梁書樂。」
「書樂,我說的都是真的。」
「不可能……」俞惟謙溫柔的語調害得梁書樂開始心神不寧,堅強的意志也在此刻開始慢慢瓦解。
下一秒,俞惟謙的臉越靠越近,近到可以前也受彼此的呼吸,梁書樂在心裏大叫不行,但一方面又隱隱地期待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8:50
第八章
預期之中的吻沒有落下。
俞惟謙只是輕輕捏了她的臉頰一把,笑著說:「我們約定過的,你的臉頰只有我一個人可以捏,你沒有忘記吧?」聲音充滿親昵的霸道。
什、什麼?原來他靠得這麼近,只是想捏捏她的臉?
哦,她剛才到底在亂想什麼?
梁書樂頓時覺得好羞愧,她剛才竟然在期待他的吻,期待落空之後還感到無比的失落?她怎麼可以這麼懦弱?怎能輕信敵人的花言巧語,被這個可惡的男人迷得暈頭轉向?看來,惹上這個男人將會是她這輩子犯下的最大錯誤!
梁書樂生氣地拍開他的手,害怕那令她恐懼痛心的往事再度重演,再也不想繼續跟他糾纏下去,免得與他牽扯不清。
她應該要離開才對,要是再不離開,她沒有信心能夠管住自己的心,沒有信心不再被這個男人迷惑。
她害怕,害怕自己又再次被傷害得體無完膚……
梁書樂站起身,任由大浴巾掉落在地上,也不理會俞惟謙充滿關懷的雙眼,掉頭就跑。
她跑出別墅的前院,卻沒注意到地上的突起,腳步一個跟艙,當下就被絆倒,硬生生跌了一大跤。
好丟臉!她竟然在俞惟謙的面前跌倒,她真的不想活了!乾脆來一輛卡車把她輾過去,也好過在敵人的面前出糗!
下過雨的柏油路又髒又滑,梁書樂渾身狼獄,眼淚快掉下來,就在這個時候,被她丟在地上的大浴巾再次覆上來,隨之而來的是一雙堅固有力的臂膀。
俞惟謙將跌倒在地的梁書樂打橫抱起,眼裏全是毫不掩飾的心疼,梁書樂卻沉浸在覺得很丟臉的情緒當中,沒有發現。
「沒關係,你笑吧!我跌倒的樣子一定很好笑吧?連我自己都想笑。」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梁書樂故作開朗地大聲說道。
俞惟謙沒有說話,他將梁書樂抱進屋內。
「不要動!」搶在梁書樂掙扎之前,俞惟謙率先出聲制止。
梁書樂在他懷裏抬起小臉,意外發現他臉上帶著怒意,不知怎地,先前的堅持與抗拒都在這一瞬間軟化。
俞惟謙將她放在沙發上,沙發是進口提花布材質,底色還是白的,想也知道價格昂貴,而她一身狼狠泥潭,這一坐,立刻毀了一組好沙發。
「弄髒了你的沙發,我賠不起。」
「反正我本來就不喜歡這組沙發,既然髒了正好給了我扔掉的好理由。」
俞惟謙拿來急救箱,小心翼翼地幫她把牛仔褲的褲管往上卷,表情在看見勻稱小腿上的傷口之後,變得更嚴肅沉重。
他先用生理食鹽水幫她擦拭傷口,然後再用棉花棒幫她點上紅藥水,過程
中,他不時低下頭在傷口上吹氣,盼能減輕她的疼痛。
不管這一刻他是真心還是假裝的,梁書樂的心都因為這貼心的舉動而深深揪緊。「對不起……」莫名地,她輕聲道了歉。
「你沒做錯事,是我的錯。」俞惟謙望著她腿上的傷口,臉上失了笑容。
「你放心,剛才是跟你鬧著玩的,我會載你回家。」
聽見俞惟謙這樣說,梁書樂的心情非但沒有好轉,失落感反而更大,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為什麼?俞惟謙終於不再煩她,這樣不是很好嗎?為什麼她會覺得落寞?
俞惟謙走進廚房,重新將桌上那壺紅茶加熱,然後替她倒了滿滿一杯,親自遞進她的雙手。
「把這杯熱紅茶喝了,等喝完我就載你回家。」
梁書樂沒有拒絕,低下眉眼默默喝著,溫熱的紅茶滑入喉嚨,甘甜的香氣之中帶著一點苦澀,身體漸漸地暖起來,心卻還是冷的。
回程的路上,沒有人開口說話,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
突然,一陣輕盈的音樂響起,打破令人窒息的氣氛。
梁書樂緩緩按下手機的通話鍵。「喂,我是梁書樂。」
手機彼端傳來一陣男音。「梁小姐,我是張克華。」
「張經理,這麼晚了,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是不是合約有什麼問題?我下星期一會再確認一遍給你。」來電的是公司近來合作的旗揚產業行銷部經理,最近正積極地追求她。
「梁小姐,你誤會了,我打給你是想約你下個週末一起用個餐,不曉得你願不願意賞臉?」
「下週末一起用餐?」梁書樂皺起秀眉,狀似思考,幾秒過後她才回復,「好,那就暫時先約下週六吧!我再和你聯絡,好的,byebye。」
結束通話後,梁書樂小小聲地歎了一口氣。
梁書樂知道張克華對她很有好感,也三番兩次主動約她,或許是她受過傷的心還未復原,也或許是她還沒想好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所以遲遲一直沒答應對方的邀約。
不過,經過今晚之後,她覺得自己應該拋開過去的一切,不要再被過往的記憶困住,而最好的辦法就是尋找新的戀情。所以,她決定給張克華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走出舊日情傷的機會。
「追求者?」車內非常安靜,剛才那通談話全落入俞惟謙耳中。
「不是,張經理是我們公司的重要客戶,因為常有業務上的往來,所以想約我吃一頓飯而已,沒有其他的意思,你、你不要誤會。」
不知怎地,才在心裏決定拋開過往的梁書樂,一聽見俞惟謙這麼問,立即慌張地否認,害怕他有所誤會。
但,她為什麼害怕俞惟謙誤會?還這樣拚命解釋,好像害怕男友誤會自己劈腿的女人!梁書樂偷偷看向俞惟謙的表情,想要知道他的反應,可卻見他一臉面無表情。
原來俞惟謙根本就不在意,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原本她還以為俞惟謙是為了要挽回她,才會向她道歉,對她告白,看來剛才的一切都是她一個人在作夢。
俞惟謙送梁書樂回到租賃的小套房,她忍不住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我現在住在這裏?」
大學畢業後為了工作便利之故,梁書樂早已從家裏搬出來,而這麼做,一方面也是為了減少和俞惟謙見面的機會,不過,她可不記得自己曾經向他透露過租賃的地址,他是怎麼知道的?
保時捷停在大樓門口,梁書樂解開安全帶下了車,俞惟謙只是叮嚀她傷口記得要好好擦藥,並沒有回復她的問題就駛離。
就這樣了嗎?為什麼他一句話都不說就走?還有,她在期待什麼?為什麼她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梁書樂揪著胸口,看著保時捷的車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之內,她忽然好想哭,好想大聲呼喚俞惟謙,叫他折返回來。
可是一切都已經遲了……
不,這樣做是對的,嘗過她的冷淡對待之後,相信他應該不會再來找她,也不會再把總裁的寶貴時間浪費在她身上。
一切都結束了!
沒錯,她不在意俞惟謙,真的,一點也不在意梁書樂不斷反復在心裏告訴自己這句話,眼圈卻漸漸紅了起來……
滿身疲倦地回到小套房之後,梁書樂將自己泡在注滿熱水的浴缸裏,腦海卻不斷回想起俞惟謙的面龐。
今天這場相親宴不免來得有些奇怪,雖然好友何如芳家境富裕,但是和俞惟謙相比仍是相差一大截,俞家怎麼可能替俞惟謙安排這場相親?
心裏獻了疑竇,洗去一身狼狽的梁書樂立刻撥了通電話。
「如芳,是我,書樂。」
「妳安全到家啦?是俞先生送你回去的嗎?」何如芳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心虛,使得梁書樂心中的猜疑越來越大。
「先別管這個了。我問你,今天這場相親是怎麼回事?」
「就……就那樣啊!我爸媽幫我安排的。」何如芳支支吾吾。
「如芳!妳還是不是我的好朋友?你快跟我說實話,不然我要生氣了!」
「好啦好啦,我承認今天這場相親是俞先生找上我,拜託我配合他,幫你們製造相處的機會。」何如芳終於乖乖招供。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梁書樂生氣地問,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友居然幫著俞惟謙這可惡的男人設計她,內心頓時充滿了遭受背叛的感覺。
「你先別氣,聽我解釋嘛!」擔心好友一氣之下掛電話,何如芳趕緊接著說。「我不知道你和俞先生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事,但俞先生告訴我,他很在乎你,他以前傷害過你,但是他一直想找機會好好向你道歉,求得你的諒解,看他那麼真誠的模樣,我實在很難拒絕他……」
「所以你就出賣了我?」梁書樂實在難以置信,到底這個俞惟謙的魅力有多大,居然三言兩語就能讓自己結交多年的好友反叛。
何如芳被好友過重的措辭嚇住,趕緊解釋說:「樂樂,我這樣做不是出賣妳,而是站在好友的立場上,希望可以幫你們一把。從大學到現在,你已經拒絕了無數的追求者,我以前還以為是你眼光太高,直到俞先生出現,我才知道他一定就是你無法再接受其他人的最大原因。」
「不是這樣的……」梁書樂下意識想否認,聲音卻便在喉嚨發不出來。
「我不知道他到底做過什麼傷了你的心,但現在他那麼誠心地想挽回,而你也還是無法忘記他,那為什麼不給彼此再一次的機會,好好坐下來談一談,把你的心結打開?」何如芳苦口婆心地鼓吹著。
「如芳,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見任何與他相關的話題。」梁書樂咬著下唇,拚命搖頭,害怕自己的心被好友這一番話動搖。
「樂樂,你不要跟自己過不去,與其讓自己活在昔日的痛苦當中,倒不如好好面對它,正視自己心底最真的感情,給自己也給他一個機會。」收線之前,何如芳又語重心長地補上這句話。
梁書樂不再做任何回應,只是意識恍惚地結束通話,腳步虛浮地躺到柔軟的床鋪上,兩眼茫然呆望著天花板,腦中回蕩著好友的勸說,心思複雜翻騰。
給自己也給他一個機會……
這句話不斷在梁書樂心底發酵,揮之不去,像一個混亂的漩渦將她捲入。
還有可能嗎?她和俞惟謙之間還有可能嗎?
只要一想起那天他冷漠無情的面龐,她的心就陣陣抽痛,仿佛快停止呼吸,什麼也無法思考。
既無法輕易忘記他帶來的傷害,卻又無法將他從她的心底移除,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當初從家裏搬出來,主要考慮的是工作地點和交通便利性,所以只要一到假日,除非同事朋友邀約,梁書樂大多還是會回家探望爸媽,這個週末自然也不例外。
「爸,媽,我回來了。」梁書樂開了門,走進玄關,彎身換上室內拖鞋。
客廳裏卻是空無一人,她納悶地東張西望,找遍了廚房和陽臺,卻找不到父母的蹤影。
「奇怪,人都跑去哪里了?」
梁書樂坐在沙發上枯等,原本以為回到家裏可以吃一頓老媽煮的愛心大餐,結果等了又等,等到午餐時間都過了,還是等不到人。
梁書樂很哀怨地替自己泡了一碗面,就在等待的三分鐘過程中,梁爸梁媽終於返家。
一聽到梁媽的聲音從大門外邊傳進來,梁書樂丟下吃到一半的泡面,興匆匆地跑上前去應門。「爸媽,你們去哪里了?我等你們好久……」
開門一看,梁書樂差點被嘴裏還沒吞下去的泡面噎死。
是俞惟謙!
他怎麼會跟爸媽有說有笑地站在一起,還一臉如沐春風地對她微笑?
「樂樂,冰箱裏有新鮮的柳橙汁,你去拿出來,倒一杯給惟謙,還有啊,順便把那個橙香蛋糕也拿過來。」梁爸梁媽一進門就把自家女兒踩在旁邊,讓媽更是不客氣地直接出聲使喚。
梁書樂還來不及弄清楚狀況,俞惟謙已經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坐上她家客廳的沙發,端著新鮮柳橙汁,搭配綿密的橙香蛋糕,吃相優雅地享受著。
梁書樂的嘴張得大大的,幾乎都可以塞下一顆雞蛋。
「媽,這是怎麼回事?」甫回過神,、梁書樂趕緊把梁媽從沙發椅上拉起來,強行拉到廚房咬耳朵。「俞惟謙怎麼會在我們家?」
雖然俞惟謙這五年來偶爾還是會到俞初泰家,也都會順道來和爸媽打招呼,或請他們一同加入俞家的聚會,不過,俞惟謙並不曾單獨上門拜訪梁家,所以,看見俞惟謙出現在家裏,梁書樂不免有些吃驚。
「惟謙請我跟你爸上館子吃飯,說是他認識的朋友開了一間餐廳,還有被米其林評鑒過的,很有名的法式餐廳……」
「無緣無故的,他為什麼要請你們吃飯?」
「哪有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大家感情好啊!」梁媽媽笑說。
梁書樂聞言又是一陣傻眼。「誰跟他感情好?」
「你怎麼這樣說話!」梁媽媽輕斥,表情突然笑得很曖昧。「剛才吃飯的時候,惟謙還一直誇獎你長大了,變漂亮了,還問我你有沒有交男朋友。樂樂啊,聽到惟謙這樣說,你應該很高興吧?」
是很生氣才對!梁書樂在心裏想著。
但是,最讓梁書樂感到生氣的是,為什麼媽媽會這麼開心?「媽,你以前不是不喜歡俞惟謙嗎?」
「亂講!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不喜歡他?」梁媽媽立刻否認。
「明明就有!以前我說我喜歡他,結果你不是很生氣嗎?還跟我說他對我好只是出於照顧晚輩的心態。」
怎麼過了五年之後,老媽的態度立刻三百六十度大轉變?前後也差太多了吧!梁書樂忍不住在內心腹詐。
梁媽媽卻沒好氣地看了梁書樂一眼。「傻瓜!那時候你還小,不是談戀愛的年紀,那時候的惟謙應該也只是把你當作妹妹看待;現在你都大學畢業了,又有穩定的工作,當然要趁著年輕亮麗的時候趕快找個好物件定下來。」
「媽!我才二十三歲耶!」
「過完農曆新年就二十四歲了,女人啊,只要過了二十五歲就老得快,男人是越老越吃香,當然要趁還年輕的時候好好挑物件。」
梁書樂嘴角抽搐了兩下,頓時有點啼笑皆非。
五年前老媽的那番勸阻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一清二楚,當時老媽在聽見她喜歡俞惟謙之後,便十分反彈和大力勸退,結果呢?現在竟然反過來暗示她要好好把握俞惟謙。
這些做父母的,前後心態實在也太矛盾了吧?
「唉,說起來這應該也算是一個做媽的私心。」梁媽媽忽然語重心長地歎了一口氣。「當初看你和初泰的感情那麼好,你們兩個的年紀又比較相近,在一個做媽的眼中看來,怎麼想都是你跟初泰比較適合……」
「媽,初泰已經出國念書,而且聽說他在國外已經交女朋友了。」梁書樂怕老媽又犯老人癡呆,趕緊提醒。
雖然她和俞初泰念同一間大學,但是不同系,加上那次吵架過後的心結始終沒有正式解開,這幾年來,兩人已經從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退居成點頭之交。
大學畢業之後,俞初泰在家人的安排之下出國深造,偶爾會寄幾封簡單問候的E-mail給她,除此之外,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任何交集。
她想,俞初泰應該還是很難釋懷吧?而她也深深懊悔當初沒有把他的勸告聽進耳裏,最後才讓自己的初戀成了一場空前的大笑話。
「我知道。」梁媽媽又歎了一聲。「可能是我弄錯了吧?我還以為初泰對你有心,又總是那麼照顧你,還以為你跟他有機會修成正果。」
「唉喲!媽,你又說到哪里去了?」
「現在不同啦,人家惟謙現在不僅事業有成,三十二歲正是適婚年齡,女人適合生孩子的年紀差不多就是這個時候……」
「我跟誰生孩子啊?」梁書樂傻眼大叫,覺得老媽越說越離譜。
「我又沒要你現在生,你緊張什麼?」梁媽媽露出「你少大驚小怪」的表情。
「拜託,現在很多女生都是不婚主義,結婚多沒保障啊!還是一個人自由自在的比較快樂。」
「聽你在黑白講!」梁媽媽一激動起來,臺灣國語忍不住冒出來。「女人要有個可以依靠一輩子的靠山,這樣才會幸福。」
「我還年輕,現在只想專心工作,沒有想那些五四三的啦!」梁書樂講不過老媽,開始使出敷衍搪塞的招數。
「什麼五四三,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當然要好好把握,人家惟謙現在是大總裁,還特地打電話過來請我跟你爸吃飯,剛才還帶我們兩個老的去附近的百貨買東買西的……」
「什麼?」梁書樂錯愕得簡直想尖叫,焦慮不安地追問:「他買了什麼東西給你們?」
「也沒什麼啦,呵呵。」這下改換梁媽媽避重就輕。
「什麼叫作沒什麼?你快點從實招來。」
「啊……就是惟謙看你阿爸的手錶也舊了,所以就提議買只新手錶給他,又看我上餐廳吃飯沒什麼好皮包可以帶出門,所以又提議幫我買個新皮包。」
昏倒!梁書樂聽了差點氣到吐血。這個俞惟謙也太老奸了吧?明知道手錶和皮包分別是男人和女人最無法抗拒的誘惑,居然敢要這種陰招!
「厚,媽你怎麼這樣?他跟我們非親非故的,你跟爸怎麼好意思收他送的禮物?」梁書樂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爸媽居然三兩下就被賄路。
梁媽媽臉不紅氣不喘,絲毫看不出任何的報顏。「我們也有拒絕過了,可是他一直堅持啊,我們就不好意思……」
這真是太荒謬了!梁書樂開始覺得頭痛欲裂,好好的一個周休假日,就這樣被俞惟謙搞得烏煙瘴氣。
晚餐時間。
兩雙筷子在一盤糖酷排骨上空短暫交鋒,激蕩起無形的殺氣,而這股凜然殺氣自然是來自梁書樂的雙眼。
她眼角一記冷風掃過去,俞惟謙卻一臉溫潤的笑,老神在在地回擋,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裏。
真是氣死她也!
明明滿桌子的菜,這個俞惟謙卻老是跟她夾同一道菜,兩人的筷子都不知道撞在一起多少次了,她的筷子都快沾上他的口水,真是太不衛生了!
「惟謙,多吃點,別客氣,就當自己家裏一樣,千萬不要跟我們客氣。」
梁媽媽不停地幫俞惟謙夾菜,俞惟謙則是毫不推辭地接受,還不忘幫梁爸爸倒酒加菜,三個人的互動自自然然,活像是正在上演「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新婚畫面,完全將她這個女兒藐視到底。
大家都這麼愛演是吧?那她也奉陪到底!
梁書樂停下扒飯的動作,聲音拔尖了幾度,學起偶像劇裏討人厭的惡婆婆,「人家可是坐擁無數豪宅和名車的大總裁,平常可是都用魚翅在漱口,鮑魚當作點心,餐餐都是滿漢全席,哪有可能把這麼寒酸的小地方當作自己家?別說笑了。」
聞言,餐桌上的另外三人全都停下手邊動作,氣氛陡然陷入一陣沉悶。
見自己的這番反諷徹底成功,梁書樂正想掀起嘴皮暗笑,俞惟謙卻搶先一步發出醇厚的笑聲。
梁書樂回瞪,不懂他都被自己諷刺成這樣,怎麼還有辦法笑出來?還是當總裁的臉皮都特別厚?
「書樂,你最近是不是看太多古裝劇,跟不上時代了?」俞惟謙又笑。
「現在的富豪大多講求養生,吃的不是有機就是保健食品,魚翅和鮑魚吃多對身體是負擔,餐餐滿漢全席更是容易高血壓、膽固醇飆高,我認識的很多老董早上都只吃燙蕃薯葉搭配地瓜稀飯,出入更是用小車代步,響應環保,你這種錯誤觀念要改一改,太落伍了。」
說完,又是一陣沉悶,餐桌上只聽見筷子從梁書樂手中滑落下來的聲響。
梁爸爸和梁媽媽一方面尷妞,一方面又頻頻忍笑,畢竟是自家女兒,就算出糗也要幫她留點顏面,不能當場笑出來,那實在太不給女兒面子了。
「吃飯!吃飯!我這道白菜冬粉雖然不是有機蔬菜,不過保證是新鮮的,大家趁熱多吃一點。」最後還是梁媽媽跳出來打圓場。
梁書樂真的氣炸了!如果不是基於良好的家教,不能任意在長輩或外人面前甩筷子揚長而去,她真是火大到想把桌子給掀了。
她以前怎麼會覺得這個男人很溫柔又體貼?俞惟謙根本是個嘴尖牙利的大無賴!
「以後有空我再帶你多出席一些聚會,讓你看看現在那些富豪們都吃些什麼,以後可別再被那些刻板印象誤導了。」
神經病,誰想跟他一起出席眾會?她又不是他的誰!
梁書樂正在氣頭上,想不到俞惟謙非但不懂回避,還替她夾來一塊肥到噴油的鹵肉,氣死她還不夠,現在還想肥死她不成?
梁書樂氣得兩眼都在冒火,不想再跟他裝客氣,決定來個大攤牌,可是當她的眼角掃過老爸手上那只閃亮亮的伯爵表,還有客廳沙發上那只名牌皮包,原本到口的怒駡瞬間又咽下喉嚨。
俗話說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雖然這些禮物不是送給她的,但看在爸媽這麼喜歡禮物的份上,她必須容忍他的各種惡形惡狀。
雖然她的一口怨氣已經憋到快得內傷,但還是得忍耐,「忍」者無敵!
一頓晚餐吃下來,餐桌上看似和氣融融,私底下卻是暗潮洶湧,梁書樂拚命憋啊憋,就盼著俞惟謙這個不速之客能快點吃完飯,然後快點滾蛋。
終於,晚餐結束過後,俞惟謙便準備告辭離開,梁書樂開心得差點飛奔到廚房拿鹽巴出來大灑特灑。
「謝謝梁阿姨的晚餐,改天我再過來和梁叔叔切磋一下棋藝。」俞惟謙,向梁家二老告退,梁書樂只是涼涼地坐在沙發上,手裏握著遙控器,頭也沒抬地轉著電視頻道。
「樂樂,怎麼還坐著?快點過來送送惟謙。」
「不用了,他有你們兩個長輩相送,面子已經夠大了。」
「這丫頭怎麼這樣說話?一點教養也沒有!」連于向好脾氣的梁爸爸都忍不住開口訓斥,可見俞惟謙今天的賄賂之行有多成功。
俞惟謙卻適時出聲緩頰道:「不用送了,又不是外人,阿姨叔叔不必這麼客氣,將來一起碰面吃飯的機會還很多,沒關係。」
哼!假惺惺的偽君子!梁書樂在內心暗罵,一臉不以為然地繼續看電視。
幾分鐘過後,梁家二老總算演完十八相送的老戲碼,俞惟謙的身影也終於消失在梁家大門之外,梁書樂內心沸騰的怒氣瞬間冷卻下來,忽然失去了可供生氣的一大目標,感到莫名的空虛。
回頭想想今天自己的言行舉止,似乎顯得幼稚可笑,一點也不大器,一點也不像是個成熟大人該有的應對態度。她真的好糟糕……
為什麼只要一碰上俞惟謙,一切就會失控?
只要他出現在她面前,她的理智就像搭上了一輛失速的雲霄飛車,一路無盡頭地脫軌狂飆。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就是無法表現得灑脫穩重?為什麼就是無法表現出毫不在乎的樣子?
她真的糟糕透頂了她!
不理會梁家二老在耳邊碎碎叨叨,梁書樂起身回到自己房間,像是失去了一切動力似地,渾身軟綿綿地趴在床上,雙眼茫然放空。
她真的很想知道俞惟謙做出這些舉動的動機是什麼,也很想知道,為什麼經過了一場血淋淋的震撼教育,五年後,她卻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心,依然還是會因為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而倍受牽引?
初戀已經被她自己的愚蠢搞砸過一次,難道人生的第二次戀愛又要毀在同一個男人手上?
她不能再被同一個男人玩弄第二次,絕對不能……
可是,她的心好亂,只要一想到俞惟謙的笑容,還有他那溫柔的一舉一動,她就是無法下定決心對他不理不睬,也無法讓自己的心保持無動於衷。
俞惟謙啊俞惟謙,你真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惡夢……
梁書樂的手機忽然震動,她順手撈過手機,發現是一通新簡訊。這麼晚了,會是誰傳來簡訊?她納悶地點開那封簡訊。
我在停車場等你,不見不散。
她一怔,不用想也知道傳來這封簡訊的人是誰--絕對是俞惟謙,除了他還會有誰?
又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深夜十二點多了,他不回到自己的豪宅舒舒服服地躺著,又折回來做什麼?
還有,他說她在停車場等她,難道她就一定要赴約嗎?真好笑!
說不定這又是另一個把她耍著玩的陷阱,她絕對不能上當!
思及此,梁書樂當機立斷將手機關機,拉上被子蒙住臉蛋,把剛才那通簡訊全都拋諸腦後,努力讓自己快點入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9:12
第九章
這一覺,梁書樂睡得極不安穩。
她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作了無數個奇怪的夢,夢裏都是十八歲的她和俞惟謙,有快樂也有悲傷,令她翻來覆去,就是無法真正安睡。
夢裏的俞惟謙反復告白,俊美的面龐揚著溫柔迷人的淺笑。
「書樂,我喜歡你。」
「我不信!我不信!」梁書樂滿頭大汗,雙手緊緊捂住耳朵,不希望又被他動搖了一顆心。
「是真的,我喜歡你,喜歡到無可自拔……」
「你騙我!你騙我!」
梁書樂陡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竟然在睡夢中哭了。她翻開被子坐起身,想著剛才的夢境,想到怔怔出神,一股無力感從心底油然而生。
忽然,她像是再次被什麼驚醒似地,抬頭看了一眼房間裏的卡通時鐘,現在時間是半夜三點半。
原來從剛才到現在,她才睡了短短三個多鐘頭。
我在停車場等你,不見不散。
梁書樂忍不住又想起睡前收到的那封簡訊,距離他發來簡訊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多鐘頭,外頭的天氣又這麼冷,他應該已經離開了吧?
梁書樂握緊了手機,有絲沮喪地躺回床上,卻已經了無睡意,只能睜大充滿血絲的雙眼,望著天花板發呆。
不見不散……
不知為何,這句「不見不散」一直盤掛在她腦海,每當她閉上眼睛嘗試再度入睡,這句話又像小蟲子似地不斷冒出來,頻頻叮咬著她。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像他那樣的大總裁,哪有這種美國時間在停車場等上三個鐘頭?
別傻了!他一定又是把她當作小貓咪似地逗著玩,怎麼可能會等她?別再天真了!
越是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梁書樂就越是焦躁不安,怎麼樣也無法入睡,仿佛自己遺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旦不去確認清楚便無法安心。
梁書樂再次翻開被子,焦急地下了床,隨意換上一件簡單的棉質連身裙裝,再罩上紅色長外套,隨手順了順淩亂的頭髮,手忙腳亂地離開家裏。
搭上電梯,來到大樓的空地停車場,微弱的街燈一閃一閃,仿佛隨時就要熄滅,夜又那麼深,倍大的停車場靜悄悄的,除了停得滿滿的汽車以外,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梁書樂走過一排排停得井然有序的汽車,明知道這樣做十分愚蠢,但還是想親自確認過才徹底死心。
「嗚……」
「好乖好乖,不要難過了,等下你的主人就會過來接你。」
停車場的轉角角落裏,斷斷續續傳來男人勸哄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此刻蒙朧的月光一樣溫柔,乘著夜晚的涼風一併吹過來,聽在梁書樂的耳中,緊緊揪住了她悸動不己的心。
她循著聲音來源處走過去,看見那輛眼熟的白色保時捷,而保時捷的主人蹲在副駕駛座的門邊,背向著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和神色。
「鳴……鳴……」
是狗狗的聲音!梁書樂又走近了幾步,聽出狗兒的鳴鳴聲似乎便是從副駕駛座裏傳出來,可是俞惟謙寬大的背影遮去了大半的視線,她無法確定。
應該靠過去嗎?還是應該立刻轉頭離開?梁書樂在內心猶豫掙扎,久久無法跨出第一步。
她的視線定格在那抹寬闊無邊的背影上,始終無法移開,聽著他不斷柔聲安撫狗狗的輕柔嗓音,想轉身離去的念頭越來越淡。
於是,梁書樂慢慢走上前,朝著背向自己的俞惟謙靠過去。
剛才距離太遠,加上燈光昏暗看不清楚,現在走近一看,她發現地上散落著無數的煙蒂。
原來……他真的一直在這裏等著她。
這麼冷的天氣,他竟然在空曠的停車場等上三個鐘頭,萬一她真的不來了呢?。難道他打算就這樣等到天亮?
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他這樣做又想證明什麼?
梁書樂揪緊了外套前襟,慢慢走到俞惟謙的後方,嗓音有些顫抖地開了口,「你在這裏做什麼?」
聽到期待中的聲音終於出現,俞惟謙先是一怔,隨後站挺了修長的身形,雙手技放西裝褲口袋,慢慢轉過身,臉上喃喃著迷人微笑。
「你來了。」他臉上明顯有著疲倦的痕跡,但是雙眼卻依然熠熠有神,仿佛天上的璀燦星子,照亮她周圍的黑暗。
「要是我一直沒有來,難道你就要這樣等到天亮?」
「有何不可?反正明天我沒有任何行程。」俞惟謙寬肩微微一聳,似乎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妥。
卻不知這舉動看在梁書樂的眼中,像是在向她炫耀他的耐心與誠心有多堅固,而她卻遲到此時才出現,這種感覺令她覺得自己像個惡意折磨他的壞人。
拜託,搞清楚狀況好嗎?當初惡意捉弄她的人可是他,把她珍貴的初戀搞砸的人也是他,害她一直到現在無法接受其他男人的罪魁禍首也是他!
「你為什麼要這樣?」
「怎麼樣?」
「一直糾纏著我,還大費周章買禮物賄賂我爸媽,一天到晚出現在我面前,對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現在也是,都已經半夜三點多,你到底還在這裏做什麼?」
「等妳。」俞惟謙口氣堅定地說,深遠的雙眼像是快把她的心神吸入似的。
「我不稀罕!」好像一碰上他,她的沉著就會瞬間蒸發不見,整個人變得易怒又焦躁,害怕他一再靠近她的心。
俞惟謙卻不為所動,臉上微笑未減半分。
「你笑什麼?不准你對我笑!」梁書樂急了,伸出拳頭朝他胸前捶過去,卻反被他一掌握住。
「不要傷到自己。」俞惟謙像在對待珍寶似的,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拳頭放下來,想鬆開手的時候,梁書樂的小手卻突然一把抓住他的。
「你的手怎麼這麼燙?」梁書樂焦急地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發燒。」俞惟謙不在意地說。那天在公車亭淋過雨之後便開始出現一些感冒的症狀,但是由於工作忙碌,他只是吞了幾顆成藥就沒多加理會,大概是休息得不夠,身體太過疲憊,加上今晚氣溫較低,吹了太多冷風,所以體溫有點高。
「什麼叫作有點發燒?都這麼嚴重了,怎麼還不去看醫生?這麼冷的天,幹嘛還一直堅持在這裏等?」
「我怕你到了見不到我,而且……」俞惟謙突然退開一步,讓出門邊的位置,也讓梁書樂可以看清楚副駕駛座裏的小狗狗。
梁書樂一看,呆住了。
「這個小傢伙一直等著它的主人把它帶回家,如果我走了,它今晚就無家可歸了。」俞惟謙笑笑地說。
一隻可愛的米格魯趴在毛毯上,黑碌碌的大眼睛不安地看著梁書樂,因為陌生而感到害怕,又像是肚子餓了,鼻子不停地嗅啊嗅的。
梁書樂蹲下身子,摸了摸米格魯的頭頂和耳朵,眼圈開始泛紅,忍不住喊出思念已久的名字,「妙妙……」
米格魯怯生生地舔著梁書樂的手心,像是在討好似地,還不停發出嗚咽聲,可愛的舉動頓時逗笑了梁書樂。
梁書樂動作熟稔地將米格魯抱進懷裏,米格魯感受到梁書樂釋出的善意,原本還有些畏懼,後來也放鬆了戒心,慢慢蹭進新主人的胸口取暖。
低頭看著抱在懷中的米格魯,梁書樂覺得好像回到了以前,她想起妙妙第一天來到家裏的畫面,以及妙妙陪著她度過失戀痛苦的點點滴滴……
下一刻,梁書樂的微笑慢慢隱去。
不對,這不是妙妙,妙妙在她大三那一年走丟了,怎麼找也找不回來。
梁書樂將懷中的米格魯放回車上,失去妙妙的那種悲傷感覺瞬間又回籠。
「這只米格魯是我找遍所有寵物店,看起來最像妙妙的,就連身上的斑點位置都幾乎一樣,你剛才看見它,一定也以為是看見妙妙了吧?」
看見她臉上的悲傷,俞惟謙心疼地解釋著。
「那一天我在那條街附近來回找了很久,也花錢請了很多工讀生去幫忙找,還是找不到,我猜應該是有人太喜歡妙妙,所以把它抱回家養了。」
聽見俞惟謙的話,梁書樂錯愕地抬起頭。「那一天?妙妙走失的那天你怎麼會……」
梁書樂還記得那天學校沒課,她心情又很不好,妙妙又一直跑到她腳邊打轉,吵著想出門,她心煩意亂地牽著妙妙出門,一人一狗漫無目的到處亂逛。
後來逛到某家花店,她被擺放在花店外面豔麗的花朵吸引,就在她準備蹲下來的時候,扣繩突然松脫,妙妙突然一溜煙地跑走。
那天她找了很久很久,繞了好幾條街,怎麼找就是找不到妙妙,找到最後,她還很丟臉地蹲在路邊放聲大哭。
「我還記得你哭了整整半小時,後來梁阿姨就來把你帶回家,可是到了晚上,你又偷偷從家裏跑出來,回到那條街找妙妙。」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囡為想起那段痛苦的回憶,梁書樂已經難過得泣不成聲。
「因為那天我也在。」俞惟謙也蹲低身子,大掌溫柔地在她背上輕輕拍著,嗓音充滿憐情地哄著。「不要哭了,都已經過去了,我相信撿到妙妙的人一定會對妙妙很好。」
「那天……那天你怎麼可能會在……不可能……」
「我坐在車上,車就停在花店的對街,看著你慌張的模樣,才知道妙妙走失了,後來,我下車幫忙找妙妙,但還是找不到,很抱歉。」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說抱歉?」
「因為我真的很希望可以幫你把妙妙找回來,可是我辦不到,所以我對你感到很抱歉。」
「妙妙又不是你的責任……你不用感到抱歉。」梁書樂哽咽地說。「但是……但是那天你又怎麼會在那裏出現?你為什麼會這麼剛好把車停在花店的對街?」
「那天我心情不好,所以取消工作行程,很想見見你,所以開車到大樓下面,正好看到你牽著妙妙從大樓出來,就一路跟著你。」
「為什麼你心情不好就很想見見我?這是什麼奇怪的理由?」梁書樂揮開俞惟謙不停安撫的大手,抹去臉上的淚水,挑出他話中的癥結。
俞惟謙微微一笑。「這五年來,我只要心情不好就會跑到學校或是大樓下面等你出來,只要見到你,我的心情就會好很多。」
「這五年來?」梁書樂止住眼淚,一臉難以置信。「也就是說,這些年來,你一直偷偷在觀察我,只要有空就會跟蹤我?」
想不到俞惟謙不僅是三不五時出現在俞家,還不斷找盡機會讓她和爸媽加入俞家的家庭聚會,這五年來居然還暗中關注她的行蹤!
她一直以為俞惟謙不斷出現在自己面前,只是為了令她更加難堪,想不到難道俞惟謙是真的在乎她?
「不是觀察跟蹤,而是關心。」俞惟謙替自己的行為編了一個好聽的名義。
「你為什麼要這樣?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因為對你感到抱歉,所以……」
「就只是因為抱歉?」梁書樂失望地低下眉眼,討厭自己腦中的胡思亂想。她還以為……以為他是因為……
一雙溫度還人的大掌卻慢慢捧起她的臉蛋,俞惟謙眼神堅定地凝視著她,深深地看入她的心。
「不只是抱歉,還有更多的後悔莫及,以及五年前我不願意承認的感情。」俞惟謙將她擁進懷裏,像是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胸膛,讓她看清楚他胸膛內火熱跳動的一顆真心。
「書樂,五年前的我太自私太狂妄,因為還年輕,所以不願意定下來,也不願意承認我為你動心,我必須承認,當初的我確實只是想逗一逗你,就像看到別人家的可愛貓咪,因為窮極無聊所以覺得陪貓咪玩一玩沒什麼大不了……」
聽到這裏,俞惟謙懷中的人兒掙扎了下,似乎想掙脫他的懷抱,但是更快地,俞惟謙的雙臂收得更緊,不讓她有任何機會從自己懷裏溜走。
「可是漸漸地,你的單純和可愛吸引著我,讓我無法只是將你當作別人家的可愛貓昧,我竟然起了想把別人家貓咪偷偷抱走的想法,有了這種念頭的我,開始感到害怕,所以我一度想疏離你,不想看見你眼中對我的崇拜與愛慕,那令我無可自拔地喜歡上你。」
「那天在俱樂部……你好冷漠、好殘酷,那時候的我真的討厭死你了。」
「我知道,我的表現像個混蛋,我很抱歉,對不起。但是,那天我的表現只是一場戲,演給你也是演給我自己的心看的,我以為只要那樣做,就可以把你徹底忘掉,以為這樣做對你跟我才是最好的。」
俞惟謙撫著她的長髮,將臉埋進那充滿茉莉香味的發絲裏,深深吸了一口長氣,讓她身上的甜美香氣漲滿肺葉。
「可是我錯了,那天你一離開,我覺得我的心也跟著你一起走了,這五年來,我藉由不停的工作來麻痹自己,可是我還是無法停止想念你,所以我開始默默關心你的生活。」
不知怎地,梁書樂突然想起大二那一年,班上的女同學和外校一起舉辦聯誼,因為人數不足,所以梁書樂臨時被找去湊數。
那次的聯誼,有個外校的男生很欣賞她,聯誼過程中不斷試圖跟她攀談,活動結束之後還不容拒絕地表明想載她回家,到後來實在拗不過男生的熱情主動,她只好無奈地坐上男生的摩托車,讓那位男生護送她回家。
最後,那個男生還積極地邀她隔天一起吃飯,梁書樂最後也答應了。
可是,隔天到了約定好的時間,男生卻沒有出現在兩人約定好的速食店,梁書樂撥了電話過去,男生卻很生氣地罵她裝模作樣、明明已經有男朋友還參加聯誼,梁書樂覺得冤透了,以為是男生在耍她,當下掛了電話沒理會。
現在回想起來,難道那個時候也是俞惟謙……
「是你跑去警告那個男生,叫他不能追求我?」梁書樂從俞惟謙懷裏抬起頭,錯愕地問。
俞惟謙卻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我沒有警告他,我只是請他坐下來喝杯咖啡,並且跟我談一談。」
「就只有這樣?」梁書樂用無比懷疑的眼神揪著他。
「談過之後,我還小小地給了他一個忠告,要他不要再靠近你,否則後果自理。」而那名沒見過世面的男生嚇得臉色發白,不敢多說什麼,具體實情大概就是這樣。
「俞惟謙,你有病啊!你居然嚇走我的追求者?」
「也只有他一個。」因為其他的追求者都只是言語追求,而這名男生卻和梁書樂有肢體上的接觸,那實在令他無法忍受!
「一個就夠了,我這幾年的桃花運該不會都是被你嚇跑的?」
「你的桃花只要有我一個人就夠了,不需要其他。」
「我討厭你!」她才不會這麼容易就被騙倒。
「我喜歡你。」俞惟謙堅定地說。
「我不喜歡你!」
「可是我愛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聽傻了梁書樂,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開始洶湧,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雙耳,更難以相信他竟然如此輕易地說出他愛她,而且沒有半點猶豫和遲疑,臉上更是滿滿的真摯與深情。
「書樂,我是真的愛你,所以我無法再繼續等待下去,五年的時間已經夠漫長了,我沒有辦法只是躲在暗處默默地關心你,我時時刻刻都想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地抱著你。」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要再騙我了!」梁書樂激動地掙脫俞惟謙的懷抱,用雙手捂住耳朵,不願相信她所聽見的深情告白。
俞惟謙這五年來陰魂不散地出現在她身邊,甚至暗中觀察她的生活,全都是因為愛她?這怎麼可能?那當初為什麼要那樣傷害她?
俞惟謙以為他現在這麼說,就能改變一切嗎?太遲了,一切都太遲了……
每每想到自己失敗的第一次戀情,她的心就好痛好痛,痛得快不能呼吸。
梁書樂美目泛著淚霧,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眼前這個男人所說的話。
「書樂,我沒有騙你!我也是花了一段時間才認清你對我的重要性。」俞惟謙看見梁書樂眼中的淚水,心疼地揮著眉。
「我知道我當時傷你太深,你當時那麼年輕,我真的沒有把握可以給你任何承諾,所以我用這五年的時間,等你大學畢業,等你蛻變為成熟的女人,等你想清楚,你心裏一直還有我……」
「你少臭美了!我的心裏才沒有你!」不等俞惟謙將話說完,梁書樂哭喊著。「我討厭死你了,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語盡,梁書樂拋下俞惟謙和米格魯,傷心地往家中方向跑去,徒留俞惟謙錯愕地留在原地。
俞惟謙,你這個大壞蛋!都已經過了五年,卻依舊能輕易擾亂她的心,她不能心軟,不能相信他的甜言蜜語,不能讓自己再次陷入悲慘的絕境。
但是,她要如何管住自己那顆不受控制的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9:35
第十章
週六一早,俞惟謙雙眼泛著紅絲,手中拿著一杯黑咖啡提振精神,坐在駕駛座上盯哨。
他將保時捷停在對街,和梁書樂租賃的小套房只相隔一條街,透過車窗望過去,可以精准掌握梁書樂的動向。
那天送梁書樂回家的路上,他清楚聽見梁書樂接受了某個男人的邀約,只知道他們約定的是今天,卻不知道正確的時間,所以他只好枯守在外,等著梁書樂出門赴約。
他知道,這種跟蹤的手段很不光明磊落,更是完全背離了他的原則,但是這五年來,他一直像個跟蹤狂一樣,時時注意她的一舉一動。只要一想到她準備和別的男人約會,濃濃的嫉妒就快令他窒息,他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正常的判斷與思考。
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著,俞惟謙喝著手中那杯苦澀的黑咖啡,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對街,就在接近中午時分,一道嬌小輕盈的迷人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立刻佔據了他的全副心神。
今日的梁書樂經過一番精心打扮,脫去了平時呆板的套裝,換上了一件剪裁合身的毛料短洋裝,長髮往上盤起,用著一隻細緻的珍珠發飾別住,年輕俏麗又不失女人的嬌柔可人。
俞惟謙捏緊了手中的外帶紙杯,眉聞出現數道極深的皺痕,從未有過的濃烈嫉妒感襲擊著他的感官神經。
他看見梁書樂招來計程車,神情貌似相當愉快地坐進車內,他啟動引擎,隔著兩輛車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跟著計程車,仿佛警方辦案跟監似地慎重。
經過十分鍾的路程之後,計程車在東區附近的一間異國餐館門口停下,梁書樂從車上下來,踩動著搏婷的背影進入餐館。
俞惟謙還是將車停在餐館的對街,雙手交迭放在方向盤上,雙眼如鷹般緊緊盯住餐館門口,已經分不清此時翻攪在內心的是嫉妒還是憤怒。
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下車將梁書樂擄走,將她牢牢鎖在自己的房間,不讓別的男人再有任何機會覬覦她;可是不行,現在的他,唯有等待。
「梁小姐……我可以喊你書樂嗎?」
面對張克華的殷勤有禮,梁書樂突然走了神,眼前浮現另一張俊美出色的面龐,平靜無波的心又是一震。
「梁小姐?梁小姐?你還好嗎?」
梁書樂猛然回過神,發現張克華正擔憂地望著自己,她趕緊端起紅酒喝了一大口,平穩心神。
「對不起,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她歉笑,笑容裏卻滿是心不在焉的敷衍痕跡。「張經理剛才說到哪里了?」
「別這麼拘束,喊我克華就好。」張克華放柔了嗓音,雙眼直直望著梁書樂。「我可以喊你書樂嗎?」
「我……」梁書樂下意識想拒絕,可不知怎地,耳邊卻回蕩著某個男人喊她名字的醇厚嗓音。
不行,她不能再這樣軟弱下去!她要徹底揮別過去,不讓俞惟謙繼續干擾她的心。
「可以,當然可以。」梁書樂重新調整了笑容,露出歡迎之至的神情。
張克華聞言大喜,像是受到無盡鼓舞般,他更大膽地將手掌探過去,輕輕地覆上樑書樂白晰柔嫩的手背。
梁書樂渾身一震,仿佛被尖銳的利刃刺到一般,立刻將小手縮回來,這個舉動大大打擊了張克華,頓時令氣氛降到冰點。
「抱歉,是我太急躁了。」
「不,不是……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反應這麼大。」梁書樂滿臉困窘,無意使張克華難堪,但是她實在無法忍受他突來的碰觸。
張克華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只是默默進食,不再多說什麼,而梁書樂卻是索然無味、形同嚼蠟地吃著。
氣氛太沉悶,梁書樂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開始胡思亂想,甚至出現了幻影,仿佛坐在對座的男人是俞惟謙……
他優雅斯文的吃相如此迷人,用餐之間還會抬頭對她綻露迷人微笑,甚至體貼地替她斟滿紅酒。
老天!梁書樂你到底在想什麼?你怎能在跟別的男人約會的同時,腦中卻想著另一個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曾經重重傷害過你!
但那張俊秀的面龐卻不停盤旋在腦海,完全阻斷了她的思考,她已經快分不清現在的自己是置身幻想還是現實之中。
「書樂?」發現梁書樂雙手緊握刀叉,雙眼卻迷茫無神,張克華不耐煩了。「架小姐!」
梁書樂被張克華加重語氣的一喊嚇醒,手中的刀叉滑落在瓷盤上,發出刺耳的鏗鏘聲,引來旁邊用餐客人的注目。
「對不起……我突然想起臨時有重要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必須立刻離開。」
「梁小姐!妳先等一下……」
不理會張克華的呼喊,梁書樂撈過皮包起身走人,仿佛身後有猛獸正在窮追猛打,她越走越急,推開大門的時候一度差點跌倒。
就在她腳步一記踉蹌的時候,一雙堅固的臂膀卻適時扶住她,她抬頭一看,以為剛才的幻影還未散去,下意識想掙脫。
「書樂。」俞惟謙低啞地喊了一聲,梁書樂這才知道這不是幻影。
「放開我!」梁書樂像是被火燙著似的,努力掙開俞惟謙的雙臂,跌跌撞撞地往前奔。
「書樂,發生什麼事了……」俞惟謙試著留住梁書樂,無奈她已經早一步跳上計程車揚長而去,只留下面色深鬱的他。
梁書樂知道自己醉了,但不是真正的大醉,至少她的思緒還清晰,只是無法冷靜思考,內心充滿了矛盾不解的痛苦拉鋸。
她好氣,氣自己也氣俞惟謙,為什麼總是這麼輕易就被動搖?為什麼已經被傷害過一次還是學不乖?
她更討厭這樣不幹不脆的自己,難道,真的如同那位女主管所說的,初夜決定一個女人未來看男人的深度?所以除了俞惟謙以外,她再也無法接受其他人?
「小姐,你還沒說你要到哪里?」計程車司機不耐煩地問。
「陽明山。」循著那日的記憶,梁書樂指引著司機將她載往俞惟謙的住處。
這一次,她下定決心要做個真正的了斷。
抵達目的地,別墅裏是一片黑暗,透露主人不在家的訊息,梁書樂站在別墅大門外,雙手緊緊環住自己,拚命在內心替自己打氣。
梁書樂,你可以的,只不過是失敗的初戀,別讓這個痛苦的烙印一直跟著你。
等到俞惟謙出現,你要勇敢又大膽地痛斥他,跟他把話說清楚,然後徹底畫清界線。
幾個鐘頭過去了,梁書樂因為山上的低溫而冷得像塊冰雕,她蹲下身子縮成一團,勇氣逐漸流失當中。
突然,兩道刺眼的車燈轉進別墅前院,在車燈的照映之中,梁書樂冷得直發白的臉蛋清楚浮現,看怔了駕駛座上的俞惟謙。
他匆忙下車,快步走近蹲在自家門口的嬌小人兒。
「書樂?你怎麼會在這裏?」
誰知他一開口,蟋蹲在門口的梁書樂立刻站起身,雖然唇齒冷得在打顫,但她還是使盡全力揮動發抖的雙拳,狠狠敲向俞惟謙的胸膛。
「我討厭你!討厭死你了!你為什麼要一直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你不能放過我?為什麼你不能離得遠遠的?最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趁著七分醉意,梁書樂將剩下的三分理智隱藏起來,將這幾年來深埋在心底的恨意還有矛盾全數發洩出來。
「我辦不到。」俞惟謙順勢將她擁入懷裏,低頭嗅著她散發茉莉花香的發心,藉此平息剛才滿腹的妒意。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因為我愛你。」仿佛一次還不夠,俞惟謙將暖唇貼在她耳廓旁,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
梁書樂使盡全力推開他,眼淚已經不爭氣地落下。「我不相信你!你別再用那些花言巧語欺騙我!」
「這不是謊言,是我的真心,我是真的愛妳。」俞惟謙不死心,再度展開雙臂將她擁進懷裏。「而我知道,妳的心裏還是有我,告訴我,妳還愛著我,對不對?」
「不,我不愛你!」她絕對不會承認。
「那妳為什麼會跑來這裏?」他不信,就是想逼出她藏在心底的真話。
「因為……」梁書樂慌了,一時之間竟然找不到任何藉口和謊言。
「因為妳想見我,因為妳還在乎我,因為妳無法接受其他的男人,書樂,告訴我,是不是這樣?」俞惟謙催促著她快點招認。
梁書樂被他逼急了,雙頰一片嫣紅,氣憤地大喊:「是!我還像個傻瓜一樣在意著你,甚至想著你,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不再愛你……」
她氣急敗壞的喊聲落入了他的唇,他用吻封住了她的口不擇言。
「不要說那些違心之言,妳還是愛著我的,是不是?」俞惟謙以吻安撫她的激動與氣憤,大掌在她後背輕拍。
梁書樂卻深感無助地哭了。「為什麼你要這樣逼我?逼我承認自己還愛著你,你能得到更多的成就戲嗎?」
聽見她柔弱的控訴,俞惟謙的心軟得一塌糊塗,同時感到陣陣的狂喜湧上。
她果然還是愛著他!
五年的漫長守候與等待,終於等到最終的甜美果實,俞惟謙激切地擁住梁書樂,將她呵護在寬大的胸懷裏。
「書樂,再相信我一次,我永遠不會傷害妳,這五年來我不敢貿然向妳表明真心,那是因為我知道妳心裏還留著那次的陰影,唯有時間才能淡化那道陰影,同時給我更多的時間證明自己是多麼深愛著妳。」
「我……」
這一次,梁書樂卻沒有推開他的任何勇氣,她的雙膝在發抖,身心倍受矛盾煎熬,雙手猶豫著該不該抱緊這個男人。
但俞惟謙替她下了決定,他用雙臂將她緊緊困在胸膛之內,低頭給了她一記直入心魂的深吻。
直到這一吻,梁書樂才徹底明白到,無論這個男人曾經對她做過什麼,無論自己有多想走出這段戀情,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她走不出這段甜美又苦澀的初戀,她始終愛著這個男人,深深愛著俞惟謙。
「我愛妳,我著了魔似地愛著妳,讓我有機會好好的珍惜妳。」
「你……會不會再次傷我的心?」
「不會的,我永遠不會再傷妳的心,我只想愛妳。」
耳邊傳來俞惟謙的濃烈告白,梁書樂像一灘溶化的春雪軟倒在他懷,中,想抗拒卻又無法下定決心,幸好酒意掩飾了她的窘境,她可以將一切的失態歸咎給酒醉……
「讓我愛妳,書樂。」俞惟謙在她迷人的頸項上烙下無數的吻,雙臂越收越緊,恨不得將懷中的小女人揉進身體裏。
欲望來得太過強烈,幾乎是一瞬間就將兩人拖進無底黑洞裏。
山上的空氣冷得讓人直發抖,但是擁吻的兩人卻猶如一團烈火在燃燒。
俞惟謙將大掌探上她纖細的腰身,隔著毛料洋裝輕輕揉弄,梁書樂的身上立時被挑起了一簇簇的火苗。
她嚶嚀著、抗拒著,但是身體卻脫離自主意識,胸前的柔軟貼上了俞惟謙的胸膛,點燃了兩人之間的欲望之火。
俞惟謙再度低下頭將梁書樂吻得無法呼吸,然後稍稍退開身,急切地找出鑰匙打開大門,仿佛害怕梁書樂會臨陣脫逃似的,另一臂緊緊卷抱著她。
梁書樂星眸半睜,肺葉裏滿滿都是俞惟謙的氣息,這種氣味遠比迷藥、酒精還要強烈,將她最後一絲的抵抗力徹底擊垮。
她又記起初嘗情欲的滋味,那種極痛與極樂的矛盾,只要試過一次就會徹底上癮。
等到梁書樂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被放倒在柔軟如雲的床鋪上,寢具清一色是低調的黑與灰,真絲質感令她渾身起了一陣戰慄。
等了又等,她以為俞惟謙會急躁地覆上來,可是他沒有。
俞惟謙只是好溫柔、好溫柔地凝視著她,然後替她脫去外套,讓她得以舒服地休息。
「好好睡一覺。」他低頭吻了她的額心,仿佛在呵護一件無價的珍寶。
「不要走。」梁書樂伸手拉住正要起身的俞惟謙,柔聲央求著。
她好害怕,害怕這一切又是一場夢,等到她睡醒之後,眼前這個溫柔體貼的俞惟謙就會消失無蹤,她想要他陪在她身邊,無時無刻。
「妳喝醉了。」
「我沒醉……」她不再抗拒了,也不想再去漠視對他的真實情感,不斷從他身邊逃開實在太折磨也太苦。
「聽話,好好休息。」
「不要走……惟謙。」梁書樂輕輕喊出他的名字,貝齒咬著紅腫的唇瓣,美眸泛著點點淚光,再次出聲請求。「如果你真的愛我,那就不要走,抱著我。」
俞惟謙的自製力瞬間崩盤,他像頭餓壞的猛獅撲倒她,大掌扣住她小巧的雪腕,唇舌勾纏著她的,另一掌則是滑到她白晰的腿根處,愛憐地挪移著。
梁書樂羞怯地呻吟著,一聲遠比一聲柔媚,那粗糙的溫厚大掌已經沿著腿根往上,滑過平坦的小腹,來到雪嫩的豐盈,甚至用拇指搓弄著豐盈頂端的紅色果實。
洋裝側邊的拉煉被解開,逐漸露出如維納斯般的雪白身子,俞惟謙亂了呼吸,脈搏逐漸失速,他低首張嘴,晚吻住那綿軟的豐盈,舌尖沿著粉暈兜繞,徹底奪走了梁書樂的心跳與意識。
「太快了……」歡愉來得過快,梁書樂像是求饒一般的抽泣著。
「對我來說,這一切都太慢……早在五年前就應該把妳鎖在我身邊,讓妳永遠留在我的床上。」
情欲的力量催便,俞惟謙將唇抵在她耳邊,用性感醇厚的嗓音說盡大膽又淫放的內心告白。
她已經無力抵抗什麼,只能任隨他擺佈,即使緊閉著雙眼,依然能夠感受到他火熱的注視以及狂肆的觸摸。
形狀優美的長指探入溫暖的濕潤,先是繞著圓,一如他對她雪乳做的那樣,上下都不讓她好受,進行著從古至今最磨人的情欲儀式。
快感突襲之下,她幾乎無法喘氣,想咬住嘴唇忍耐即將脫口的嬌啼,但是他不肯,又將她吻得紅唇微張,不斷逸出破碎的時泣。
再度睜開雙眼時,俞惟謙身上的衣衫已經褪盡,露出精壯堅實的肌肉線條,她不敢往下看,只好將紅透的小臉轉向另一頭。
俞惟謙俯在她耳邊壞心地低笑,說了一些淫靡的調情言語,勾誘那溫暖的春泉湧出更多情潮,好讓邪惡的長指進犯得更厲害。
言語的誘惑滿足不了身體的空虛,假裝自己醉得厲害,梁書樂伸出一隻玉白的藉臂勾住俞惟謙,柔軟白宮的身子蹭著他,似撒嬌般地索討著。
俞惟謙戲吻著她的乳,鐵悍堅硬的男性在注滿春潮的入口滑動,更大膽探進幾指,緩和她因為過於緊張的繃窒。
「放輕鬆,妳太緊了。」俞惟謙憐情她,不願太快進入她,擔心只有過一次經驗的身子會受不住他的狂烈。
「不要傷害我……」梁書樂無意識地呢喃著,害怕這次的沉淪又會換來第二次的傷害。
「我不會,我永遠都不會再傷害妳。」俞惟謙心疼地吻著她,細心安撫,在她耳邊不斷做出承諾。
在他極具耐心的勸哄之下,梁書樂卸下了心防,慢慢為他敞開,無論是心或是身,都徹底又毫無防備地大敞。
長指繞在濕潤中心的敏感點,不斷輕輕進出,誘出更多的花蜜,一波遠比一波更強烈的快慰湧上,梁書樂再也無法克制地放聲啼吟。
俞惟謙卻選在此時將指尖探入她的嘴裏,讓她含咬著,得到些微的慰藉,並且發出模糊細碎的嘍嚀。
然後他將被她唾沫舔濕的那一指再度探入濕透的嫩蒂,碰著那教她一神迷的敏感點,不停揉弄。
經歷過一次式是折磨的高潮之後,梁書樂雪白的肌膚佈滿一層薄汗,那迷茫的神情使她看來更加純真可人。
俞惟謙壓抑住的深濃欲望開始蔓延,火熱的昂碩男性已經無法再忍耐,迅速地貫穿柔嫩狹密的蜜道,深深地充脹著她。
他不只是侵入她的體內,更是再次襲入她的心。
歡愉來得又急又凶,她只能伸出雪白雙臂緊緊攀住他寬闊的肩膀,隨著他猛烈的攻勢前後起伏。
他的男性太堅硬,將她濕潤的女性撐得微痛,同時又感到無限的歡愉,春潮不斷泛湧,隨著他的進犯而更加海濕。
他進犯、撤出,像是進行一場耐人尋味的遊戲,手指也跟著加入,拉揉搓撐,將她的意識撕成碎片。
她擺動著深受情欲之蠱的甜美身軀,他像一隻永遠得不到滿足的獸,淫肆的舌尖舔吻著雪白豐盈的敏感紅暈,下身持續進犯,一次比一次還要深入,不停衝撞著嬌美的柔軟肉體,感受到濕潤的秘道緊緊絞住他的男性,帶來莫大的快厭。
梁書樂在俞惟謙的帶領之下跌入情欲的迷宮,迷失在絢麗鮮豔的欲望叢林之中,敞開鮮豔綻放的花蒂,並且張口嬌啼,讓他像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得以盡情享用。
「書樂,妳愛我嗎?」在抵達情欲的巔峰之前,俞惟謙用著過人的自製力緩下節奏,含住她一隻白嫩的耳珠,誘哄似地問。
梁書樂早已被撩撥到無以復加的境地,她的心、她的身早已經為他沉淪,毫無退縮後悔的餘地。
「我愛你……真的好愛你。」她抽泣著,感覺先前的抗拒和抵禦都是徒然,她真的好傻,怎會以為有辦法輕易忘了這個男人?
俞惟謙在她耳邊歎息,然後給了她深情至極的一吻。「我也愛妳。」
情餘的烈火在他們之間熾燃,仿佛給予承諾般的,他用最深層的肉體衝擊帶領她到情欲的最核心,每一次侵入和撤離都充滿他的愛意和炙熱的欲望。
淫浪的媚叫一聲又一聲,仿佛催情音樂在耳邊回蕩,伴隨著男人低啞的喘息聲,肉體間的歡愉不斷攀升到頂點。
他強悍地塞滿了她,搗弄著直至深處的敏感核心,她能跟著他的節奏扭擺身子,回應他所給予的感官極樂。
他們狂烈地做愛,也在做愛之中不停地向對方示愛,對彼此毫無保留地奉獻出自己的愛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0-3 02:29:49
尾聲
婚禮那一天,梁書樂見到了很久不見的青梅竹馬俞初泰。
那天的她穿著遠從紐約空運來台的VeraWang婚紗,拖曳著長達三公尺象徵幸福的白色頭紗,身戴價值千萬的Tiffany珠寶,不僅美麗迷人而且渾身散發出攝人的貴氣。
俞初泰請假回臺灣當婚禮的伴郎,看著互動親密的婚禮新人,心情格外複雜,表情也一直保持緊繃狀態,始終不見好轉。
「初泰。」趁著婚禮後半段的宴會空檔,梁書樂喊住了俞初泰。「最近過得還好嗎?聽說你在美國交了女朋友,應該過得很幸福吧?」
俞初泰向梁書樂舉杯,微笑回道:「過得還不錯,比較讓我訝異的是,想不到你真的抓住了我三叔,讓這個浪蕩子定下來,聽說那個懶骨頭這幾年來這麼努力工作都是囡為妳,我爺爺應該好好感謝妳才對。」
「那一年……真的很抱歉,沒有好好回應你的心意,後來還一直躲著你、疏遠你,真的很對不起。」
「沒關係,都過去了,只要妳過得幸福,那比什麼都來得重要。」俞初泰最終還是露出略帶苦澀的微笑,藉此掩飾內心滿滿的失落與遺憾。
聽完俞初泰的諒解,梁書樂如釋重負,跟著露出一抹絕美的燦爛笑靨。
「書樂。」站在遠處跟賓客寒喧的俞惟謙喊著梁書樂。
梁書樂拉起裙擺,,向俞初泰歉然一笑。「對不起,我先過去一下,謝謝你今天願意當我們的伴郎。」
「沒關係,都這麼熟了,不必擔心我,妳過去吧!」看著那抹拖曳著長長白紗的美麗情影,俞初泰喉頭一緊,突然又喊了一聲,「書樂。」
梁書樂納悶地回過頭,在花冠與白紗的襯托之下,清麗臉蛋顯得益發美豔動人。「怎麼了?」
「妳……真的幸福嗎?」俞初泰忍不住問出口。
「嗯!很幸福。」梁書樂此時的笑容就像無名指上的鑽戒一樣璀碟。「俞惟謙是我的初戀,初戀可以開花結果,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幸福?」
「是嗎?那就好。」俞初泰笑了笑,像是笑自己傻,然後揮揮手示意她別在意自己。
等到梁書樂美麗的身影走近遠處的俞惟謙,並且投入那抹高大挺拔的懷抱之中,兩人的笑容互相輝映,幸福得一如春日的暖暖陽光。
「我的小情人,我真想把妳鎖在房間裏,永遠不讓妳出來。」握著賓客各自餐敘的空檔,俞惟謙一手摟著梁書樂,低頭在她聽邊偷了一記香。
「不要這樣,大家都在看。」梁書樂嬌羞地推了他胸口一把,柔軟的身子卻貼靠著他。
她知道,往後不論有多大的艱難和痛苦等著她,這副堅固的胸膛將會是她的避風港,永遠守護著她。
他是她的初戀,也是她最終的愛戀,永遠也不會改變。
「我愛妳,我的小情人。」俞惟謙吻著她敏感的耳珠低聲傾訴。
梁書樂無力抗拒,只是靠在他懷裏露出羞澀迷人的微笑,看著在婚宴上不停鑽來鑽去的米格魯,嘴角不住地逸出銀鈴般的笑嗓。
幸福直到永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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