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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果麗]請問妳哪位?(控八控控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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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25:39
標題:
[果麗]請問妳哪位?(控八控控之一)[全文完]
請問妳哪位
?【控八控控之一】 作者:果麗
他一點也不想娶那個任性又不懂事的女人
但身為被逼婚的「受害者」,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因為他不願讓生命已快到終點的爺爺帶著遺憾離開……
於是他與她達成協議,兩人做一對假夫妻
約定一年的時間維持這樁婚姻,彼此互不干涉對方
不過,她真的跟以前他所認識的那個小女孩很不一樣了
漸漸的,他喜歡上這個「假老婆」,想把她佔為己有
只是他搞不懂,她明明心裡也甲意他這個「假尪婿」
他也承諾會讓兩人的婚姻關係變成名副其實
為何她仍多有顧慮,始終不肯對他坦承自己的心意?
直到看見她和另一名男子親密的走進婚紗店
他這才明白,原來自己愛上的,其實不是「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26:28
控八控控,我不是來搞笑的啦!
果麗
控八控控,控救哩,控控控……
××中醫關心你耶健康……
相信這個廣告大家都看過吧?
不論大家喜不喜歡這個廣告,但我個人覺得它的廣告臺詞很中毒,多聽幾回很難不記得它,連我這個平時懶得記東西的傢伙都能記得了,誰能跳出來否認呢?
這個新系列早在寫「月老的大麻煩」那一個系列之前就想好了,當時兩個系列讓我掙扎了好些時候,園為兩個系列都想寫,最後結果是「月老的大麻煩」那一個系列先出線。
老實說,寫了這麼多本故事後,我的故事大半以上算來人物都是相關聯的,先前沒掛上系列名的,我便會用書名來提示關聯性,現在開始掛系列名了,還真有點不習慣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抱頭鬼ing)
想系列名真的比書名難上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我親愛的佛心編編,我可以不要掛嗎?(扭動,要我獻吻也行,真滴)
當初這本故事書名,很快就想好了,但系列名怎麼都生不出來,結果我開始打混跟朋友聊天了,也忘了我們在聊些什麼話題,友人突然提到0800這個廣告,我當下心底登登登,就是那個光啦!
我馬上告訴朋友我想到系列名了,我的系列名要叫控八控控!
友人:什麼叫什你是認真的嗎?
我當然是認真的啊!(不然現在我在寫啥序啊?切)
友人:你這回是要寫搞笑文是吧?
哈哈哈……開什麼玩笑,當然不是搞笑文,我最不會搞笑的人寫什麼搞笑文啊?是想把編編跟讀者搞到起向才是真的吧?我很難笑滴。(請大家有這個認知嘿^^)
所以當系列名稱定下後,我又回頭為這個奇怪(?)的系列名稱寫了一小段棋子,但我在這裏真的要認真的說,這本……不對,是這一個系列真的不是來搞笑的。(因為我真的不會咩!)
至於這一個系列到底會寫幾本呢?我也不知道耶!(攤手)
現在腦子是有幾個想法,但故事基本上是跳痛的,只有控八控控是有設下基本設定,而光是設定,我就寫了一堆了,在這個故事裏也只寫出了部分設定,所以讀者們看到的不會是全貌。(其實那一堆設定也不知道會不會全用上,我不材啊啊啊啊啊啊啊Q^Q)
最後我必須再好好地說明一下有關控八控控的部分,在書裏頭這個名稱是十年前就出現了,但我真無法確定它究竟有多久歷史,所以就請大家原諒我的沒用,請大家就當它十年前就有了吧!感溫嘿!
就醬樣啦!我們一樣下回見了,啾>。︿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26:50
楔子
一張約莫六尺長的檜木桌上什麼雜物也沒有,唯有的,只有一具電話。
偌大的桌面上只有一具電話,那畫面可說是十分突兀,也讓人覺得莫名的清冷。
是某種形態的呈現表演?
這是每一位初次看見這張桌子與孤單電話的人立即的想法,但偏偏它就是張辦公桌,真的有實際效用的辦公桌,電話更不是裝飾用的,它會響。
而它……正在響。
「喂?控八控控人力仲介公司你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27:19
第一章
禹東雲不想結婚。
俞若亞也不想,正確的說法是,她並不想嫁給禹東雲。
但偏偏兩人之間的婚約是她年紀小不懂事,硬要長輩們「做主」拗來的,而禹東雲則是貨真價實的受害者。
他拒絕過,真的。
只是當時兩個年紀已過喜壽之年的老人家壓根兒忽視他的個人意願,開開心心的私訂了兩家的婚約。
爲了與自己任性的爺爺抗議這件事,禹東雲選擇到國外念書與工作,一年後,俞若亞則因爲父親工作的關係,全家人也移民到日本去了。
過了這麼多年,在兩人以爲事情該是不了了之的時候,他們才發現,根本沒有不了了之這一回事……
「俞小姐,很高興你主動打電話過來,因爲我正想著『我們的婚事』。」
禹東雲手裡握著話筒,俊逸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連說話的口吻也是十分地淡漠,只有最後幾個字加重了發音,爲的就是讓電話另一頭的人明白,他不想多說廢話,也請她別浪費他的時間,大家長話短說。
接收到禹東雲那顯得十分冷漠且疏離的態度,俞若亞可說是一點也不意外,不意外自然不感到受傷。
畢竟兩人早已多年不曾有任何的聯系,而害他莫名的被人逼著結婚的兇手又是她,他沒在接起電話的第一時間對她發火算是很客氣了。
「嗯……我就是要談這件事。」相對禹東雲穩穩的冷靜態度,俞若亞說起話來就相對的不自在。
雖是不意外禹東雲冷淡的態度,但長時間沒有聯系,剛才的電話又是由他秘書所轉接的,他很給面子的喊了她一聲俞小姐,可現在她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才好。
稱他一聲禹大哥也不是,他從前就很討厭她這麼喊他的,叫一聲禹先生又顯別扭造作,直接喊他名字更是不可能,目前他們的關係並未達到如此熟稔的程度……所以,最後她只能不自然的選擇直接跳過稱謂這個部分。
「你請說。」禹東雲聲調不變,基本上他當這通電話是公事在談,並不打算摻合過多的情緒進去。
「首先,我很抱歉,爲我先前的不懂事向你道歉,我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是真的感到抱歉,十分明白被人強迫著接受不想接受的事物,那讓人十分痛恨且沮喪的心情。
以前仗著年紀小任性著,但現在她真的懂了,知道自己的任性已爲他人帶來了極大的困擾。
「既定的事實已無法改變。」禹東雲並未表明是否接受她口頭上的道歉,反而直接點出了現況,間接要她把話題重點快快說出,對這即將到來的婚禮,她是做何打算的。
然而,對於婚事,他的打算有兩個選項,一是違背爺爺的意思,怎麼都不願意屈服這場鬧劇,讓鬧劇沒了男主角,另一個選項是與俞若亞達成「和平」共識,暫時做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好讓爺爺安心笑著走完生命最後一程的路途。
現在,他希望俞若亞即將說出口的話中,是兩項中的其一,這麼一來,他就無須再爲這件莫名的婚事而費心。
「對不起。」俞若亞再次開口道歉。
「你請說。」還是相同的語調,相同的一句話,但這表示禹東雲的耐心已逐漸失去,她要再不說重點,那麼就由他來說他的「重點」吧!
「我知道你壓根兒不想結婚,至少對像不該是我。」其實俞若亞並不清楚禹東雲現在是否有要好的女友,所以她這回真是很對不起他了,「但我想大家都不想讓禹爺爺失望是吧?」
當初訂下婚約的,是兩人的爺爺,而她爺爺早在三年前去世了,現在醫生已經宣佈禹爺爺的生命已幾近到了終點,最多不出一年,要他們大家有心理準備,只是誰也沒料到禹爺爺居然還記得十年前與好友的約定,兩家一定要當親家。
她還記得當她父親接到禹爺爺的來電時,那震驚不已的表情。
禹爺爺說明了當初的約定,並一再承諾禹家一定會依約與俞家結親,縱使她父親一再軟聲的說明這事不必認真,感情的事情給孩子們自由發展,但他老人家就是不肯接受拒絕的軟釘子。
先是沉聲的說明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再是說即將與好友相聚,說是不能當個不守信用的人,沒能來得及在對方在世時完成約定,而今他進棺材的日子也不遠了,他說什麼也要完成兩人當初的約定。
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她父母只好與禹東雲的父母爲這事進行討論,但幾回一同勸說禹爺爺無效的情況下,最後只好由他們年輕人自己去決定要怎麼做,所以她才打了這通電話。
對於俞若亞話語最終所丟出的問號,禹東雲選擇直接略過,即便答案是肯定的,但他也無須回應。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聽著她繼續說下去,看她究竟有何打算。
「以前是我不懂事,吵著要嫁給你,但現在我真的爲我的不懂事而後悔,當然,這不是指你不是個好對像,只是你知道的,你跟我之間並沒有……總之,我想我們可以不讓禹爺爺失望的。」
他是個聰明人,會知道她在想什麼,而他更是不會拒絕,因爲這或許也正是他所想的。
是的,這是禹東雲所想的……應該是說,這是他們及所有人所想的──除了他爺爺禹康中之外。
當然,禹康中是被兩家人唯一摒除在事實以外的人,因爲那是他想要的。
一個星期前,禹東雲在電話中與俞若亞達成了協議,他們決定假結婚,做一對假夫妻,兩人十分有共識的約定一年的時間。
然而,因爲禹康中高齡八十八歲,心臟病加上身體器官自然退化關係,健康衰退的速度不斷地加快,許多大小病症也開始蔓延,醫生不許他出院。
於是兩家人決定火速辦理婚事,以最簡約低調的方式。
又一個星期後,禹、俞兩家一共約十來人聚集在病房前,由禹東雲牽著身穿小洋裝的美麗新娘率先進入病房裡,他們一同來到禹康中的眼前。
「好、好、好……」雖然眼力早已大不如前,但仍可以親眼看見自己的孫兒走入人生的另一個重要階段,禹康中知道他這一生已了願了。
「或許你們現在對彼此還沒有太多的感情,不過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以後你們會明白的,也會感激我這老頭的固執。」只是說幾句話就讓人氣喘籲籲,但禹康中十分開心,就算此刻老天立即就要收回他這條老命,他也會笑著跟著祂走的。
聞言,禹東雲與俞若亞有默契般的相視而笑,那笑容之中像是帶著些許期待,讓看著他們的禹康中更是欣慰,也更加肯定自己的做法是完全正確的,也以爲小倆口在今天之前早已開始培養感情。
但這一切不過是表像罷了,事實是,除去上星期的通話開始,在兩人相隔了十年後的今天才首次再見面。
而兩人臉上所表現出不排斥任何有關未來情感發展,甚至是期待的態度,那都是他們剛才在病房門外先行說好的「默契」。
「我們會努力的。」禹東雲柔聲的說著,目光同時落在身側的人兒身上,一句簡單的話包含著許多讓人可以聯想的意思,而他知道禹康中自然是朝著情感方向聯想,可他真正的意思是──他們會努力在這一年裡扮好各自該演出的角色,努力不去干擾對方的生活。
他們會在禹康中面前簡單地舉行結婚儀式,但不會有登記的動作。
「沒錯,爺爺,我們會努力的。」細致的聲嗓將話傳達到禹康中耳裡,俞若亞極其自然的回應禹東雲的凝視,讓床上的人笑得一雙老眼都眯成了一條線。
然而,她真正的意思是在附和禹東雲內心的想法,這一點他也知道,在場部分知道真相的親友也明白,但所有人完全配合的表現出期待他們小倆口幸福的微笑,誰也不敢露出虛心的破綻來,即便是強撐也得撐著。
「好,這真是太好了……」禹康中顫抖的擡起沒插著針頭的右手。
禹東雲察覺爺爺擡起的手朝著他伸來,他連忙主動的將手放入那隻佈滿深刻紋路的手裡。
同時,禹康中的目光落在俞若亞身上,她很快的也將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裡,與禹東雲的手相交疊著。
「你們一定可以幸福的。」
※※※
你們一定可以幸福的。
這句話禹東雲與俞若亞都聽得十分的清楚,但他們也十分的清楚,他們的幸福並不是從對方身上得到,而是將來會從他人身上取得。
從現在開始,他們是對假夫妻了。
離開醫院後,俞若亞並未馬上跟著禹東雲回到他的屋裡,而是約定三天後見。
禹東雲並不確定俞若亞是否會依言地出現,因爲他們約定了一年的時間維持這樁婚姻,即便一年後,禹康中幸運的沒受到死神的召喚,他們仍舊會依約「假離婚」,雖然這麼做會令他老人家十分地失望,但他們努力過了不是嗎?
他們努力過從對方身上取得幸福,只是不幸的失敗了,情感一旦失敗要再回頭是萬分困難的事,若要再強迫便是強人所難,這一點他老人家更是不能再次的要求,只能接受失落與遺憾。
這一切都是他們第一回在電話中便商討好的事情,而她允諾會好好扮演她的角色,因爲這是她欠他的。
她會安分的住在他的屋裡,不給他惹來任何的麻煩,更不會做出讓禹家名譽受損的事來。
由於一切算來都是她的錯,所以在電話中她也說明了,並不會干涉禹東雲任何交友的情況。
但即便是莫名的受害者,他也是懂得相互尊重,她女孩子都這麼大方了,他又怎麼能真的做出讓人爲難甚至是難堪的事情來呢?
所以他也說了,「這一年裡,就算我有別的女人,我也不會讓你、讓俞家難堪的,這一點你也可以放心。」
於是,他們達成了一項不成文的默契──不去干涉對方的生活,包括感情,只是必須委屈將「真正」的交往對像暫時不公開罷了。
今天是兩人約定的第三天,雖然無法肯定俞若亞是否真會依言地出現,但禹東雲仍是準時下班回家等待著。
晚餐時間過了,一直安靜的門鈴仍是安靜著,但禹東雲並不心急,若俞若亞後悔了,並不想與他同住一個屋檐下,他也能理解,只是無法兌現自己承諾的人,他對這種人的人格評價通常不會太高。
當牆上時鐘的長短針紛紛滴滴答答的通過了數字十一時,宣告著這一天即將結束,而禹東雲的等待也即將結束。
穿著睡衣從書房裡走出,禹東雲準備就寢去,這時,原以爲會繼續安靜下去的門鈴卻不再安靜了。
聽見門鈴響起,禹東雲眉心微微地蹙起,但不是遲疑門外的人會是誰,而是明白這個時間除了俞若亞之外,不會是別人了,所以他才爲此而皺了眉。
工作了一天,又在書房裡處理了一些公事,他的精神已經達到一定的負荷度,他不想再花更多的精神去應酬……
是的,應酬。
對他而言,俞若亞的存在也是一種應酬關係。
當他感到精神疲累的時候,他其實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個人的空間受到打擾,他倒情願她今天乾脆就別出現了,因爲不論她是否依約定時間,或者任何時間內出現,對他而言都無所謂,這改變不了他們之間既定的關係。
但她出現了,在她說的三天後,唉……
除了開門的選擇之外,他沒有別的選項,而他這也才驚覺一件事──從大門打開的那一刻起,在這間屋裡,他已沒有所謂的私人空間了,他必須適應屋裡還有他人存在的事實。
「晚安。」他打開大門,並試著對門外的人兒擠出善意的微笑,但仍是失敗了,因爲他自己都感受不到自己臉皮有任何牽動的感覺。
好吧!兩人有一年的時間要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他會要自己習慣另一個人的存在,所以她也必須習慣他顔面神經總是缺乏運動的這一點。
「晚安,打擾了。」明明看見了他略顯冷硬的表情,但俞若亞卻佯裝什麼也沒看見,甚至還極其自然的揚起大大的微笑面對著他。
看著俞若亞手裡拎著大大的行李袋,身旁還有一隻行李箱,禹東雲意外自動的接過她手裡的行李,同時用另一隻大手拖過她的行李箱。
「請進。」
禹東雲的聲調很平,俞若亞感覺不出他究竟歡不歡迎她的到來,但事到如今,他也沒得選擇,她是一定要住進他的地盤上的。
況且,在來到之前,她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即便他今天態度再差,她都會乖乖忍受的,因爲那是她必須承受的。
「往後就請多指教了。」俞若亞先是朝著禹東雲彎腰四十五度,隨後才直起腰杆踏進他的屋裡。
對於俞若亞那禮貌的舉動,禹東雲什麼反應也沒有,只是淡淡的說:「跟我來吧!」
他領著俞若亞來到客房。
「屋裡的任何東西,你都可以隨意使用,只有書房及我個人的臥房請保留隱私就行了。」言下之意就是非請勿入。
「嗯嗯!請你放心,書房及你的臥房,我不會進去的。」這一點她可以百分之百的配合,只是……「請問……書房跟你的臥房是哪?」
禹東雲面無表情的指著左手邊第一間及第二間的房門。
「好的,那麼……晚安。」俞若亞彎起藏在黑框眼鏡後的水眸,給了禹東雲一個微笑。
「晚安。」禹東雲再一次試著回應她友善的笑容,這一回他成功的牽動了嘴角,但仍構不上微笑的邊,只是讓他貧乏的表情有了動作罷了。
他轉身進入自己的臥房內,今晚兩人之間的短暫對話在此畫上了句點。
望著那消失在門板後的寬厚背影,俞若亞一點都不在意他顯得冷淡的態度。
真的,她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冷態度,相反的,她完全認同他的態度,也希望他可以繼續這麼冷下去,這麼一來,她的日子相對可以更輕鬆的過下去。
他越是冷淡的態度,兩人之間的互動自然越是稀少,那麼她更是可以清心不去想著他說了什麼話,又做了什麼事,她可以將這一年的時間輕鬆的打發過去。
所以,請他繼續保持著這個態度,讓兩人的生活模式固定化,不要有過多的交集,大家「公事公辦」。
※※※
一覺醒來,禹東雲一如往常的盥洗換衣,準備出門上班去。
近百坪的公寓除了他自己的動作所發出的聲響外,他沒聽見其他的聲響,例如:腳步聲。
因爲沒有其他的聲響,所以他自然當作客房裡的俞若亞仍在睡夢中。
因此,當他穿戴整齊來到廚房門口前,看見裡頭早已佇立的身影時,讓他暗暗吃驚。
原來她早醒了。
「早安。」俞若亞轉過頭,向安靜地杵在廚房門口的禹東雲道了聲早安,這才又繼續自己手裡的動作。
「早。」禹東雲簡單的道了聲早,但眼底出現了疑惑。
剛才就是怕自己的腳步聲吵到了以爲還在睡夢中的俞若亞,但顯然他多想了,她在他一出現門口時,便朝著他道早安,等於是在第一時間便察覺他的出現,即便他一點聲響也沒發出。
是因爲耳力出乎常人的好嗎?難不成是貓咪轉世?
雖然心底一時浮上了疑問,但禹東雲很快將問題拋到腦後,因爲這個答案對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既然不重要,自然無須放在心上求解答。
他不再開口,只是拿了玻璃杯爲自己倒了杯水喝,這是他每天一早出門前的習慣。
一杯滿滿的水很快見了底,當禹東雲放下手中的玻璃杯的同時,身邊原是安靜的人兒突然開口。
「你不吃早餐的嗎?」
他每天的早餐都是秘書爲他準備好放在辦公桌上,才想開口回應俞若亞的問題,她卻又搶先一步的開口。
「不好意思,我擅自用了冰箱裡的材料,不嫌棄的話,這個請你帶去公司吃吧!」俞若亞手裡不知何時拿了一份三明治,並遞到了禹東雲眼前。
因爲那三明治是她親手做的,所以禹東雲想拒絕,但她將三明治遞到他眼前,很近很近的眼前,近到讓人無法開口拒絕的距離。
「謝謝。」三明治幾乎就要碰到他的鼻尖了,在無可選擇的情形之下,他只好伸手接過。
「不客氣。」俞若亞旋過身,繼續動手做第二份三明治。
原本她只打算做自己那一份的,但沒料到他會走入廚房,又不能當他不存在,所以只好把做好的三明治先給他了。
「我先出門工作了,這是屋裡的鑰匙,安全碼晚一點我再重新設定一組給你。」禹東雲從西裝外套口袋裡拿出鑰匙。
「好的,謝謝你。」接過鑰匙,俞若亞客氣的道了謝。
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過分禮貌與生疏,但他們都知道這才是正常的狀態,也是應該的,他們都想與對方保持一定的距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27:48
第二章
進入辦公室,當秘書準備好的早餐映入眼簾時,禹東雲這才想起離家出門前被他放入公事包內的三明治。
他拿出三明治放到辦公桌最邊上的角落,開始吃起秘書準備好的早餐,同時打開電腦瀏覽著。
一如往常,專業又盡職的秘書在三十分鐘後進入辦公室,開始向他報告當日所有行程,以及各項開發專案進度報告。
雖然鄭博中的視線多半投射在自己手裡的資料夾上,但心思細密的他也注意到老板辦公桌邊上的三明治。
那簡易的包裝看來並不像任何商家販賣的,倒十足十像是……個人親手做的食物。
哪來的呢?
鄭博中眼底有問號,但跟著禹東雲工作已有五年的長時間,老板的個性他再清楚不過了,無關工作上的問題最好不要出現在辦公室內,那只會讓老板感到不耐煩罷了,所以自己所打上的問號也只得由他自己在心底去消彌,不論答案是否已解開。
「中午與長成陳總的飯局,你跟我一起去。」禹東雲將目光從電腦螢幕上移開,落在辦公桌上一角。
身爲A.T亞洲區執行長,他的日程中總有許多不同的飯局,雖然他不是個愛應酬的人,但這是工作,所以除非有更重要的事,要不他不會推辭任何工作約會。
「好的,還有其他事情要交代嗎?」順著禹東雲的目光望去,鄭博中的視線也跟著停留在桌角邊的三明治上。
「目前沒有。」禹東雲先是搖著頭,卻又馬上拿起三明治開口,「如果你還吃得下這個,請你吃,若吃不下也別勉強,就處理掉吧!」
「好,謝謝。」鄭博中接過三明治,便離開了禹東雲的辦公室。
其實他已經吃過早餐了,他現在一點也不餓,只是他好奇這三明治的來源,但想來目前他暫時是無法得知了,不過他可以嚐味道,暗地裡給評分。
中午,禹東雲與鄭博中兩人出現在飯店大門口,正準備進入赴飯局約會,卻看見朝著他們迎面而來的一男一女,像是情侶般親密的牽著手走著。
走著路,與人擦肩而過,這是十分稀鬆平常的事,一般時候禹東雲也不會特意去留意身旁經過的人長得是圓是扁,但剛從身旁經過的女人卻讓他多看了一眼。
就是莫名的吸引他多看了一眼,他也在心底問了自己爲何看著,可當下他沒有答案,卻有奇怪的感覺存在。
剛才身側經過的女人雖是美麗,但濃妝豔抹的給人一種人工美,卻不知爲何,她讓他聯想到俞若亞。
那天在醫院裡見面時,俞若亞穿著優雅的小洋裝,臉上的淡妝令她整個人看來淡雅脫俗,她的美麗在那一刻無庸置疑,而昨夜,當大門開啓的那一瞬間,他以爲自己看見了一名剛從校園裡走出的清秀佳人──
直黑的長發自然柔順地垂在肩後,素淨的小臉上戴著一副好看有型的黑框眼鏡,年紀要比那天在醫院裡看見的小上一些,就像個漂亮的學生似的,而早上在廚房看見她,她依舊清麗得像個學生。
禹東雲不自覺地微蹙起眉心,這是當他受到某些事情所困擾的標準反應,現在困擾他的是俞若亞。
醫院裡淡妝的她看來高雅迷人,而素顔的她像個清麗的學子,這化妝前後的差異上他可以接受的,因爲那只是讓她看來成熟些許,但剛才的陌生女子是怎麼一回事呢?
她濃妝豔抹的臉上甚至有顆性感的美人痣,可是看見她就讓他不自覺地將俞若亞的臉蛋與她的相重疊,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老板?」鄭博中帶著疑惑的聲調喊著幾乎已要停下腳步的禹東雲。
「沒事,我們進去吧!」禹東雲搖著頭回應鄭博中,同時也將腦海中那怪異的想法及感覺拋向腦後。
只是,當他與秘書繼續頭也不回地向前進時,方才與他錯身而過的陌生女子卻緩下了腳步,並側著臉露出思忖的表情。
「認識的人?」察覺身旁人兒的舉動,男人輕聲問道。
「嗯!」女子先是點頭,接著抽出放在男人臂彎裡的手,撥弄著一頭嫵媚動人的波浪長髮,「他是我『老公』。」
※※※
這是計劃性的假婚姻關係,雖然身旁至親都明白兩人之間是怎麼一回事,但爲了以防萬一,也爲了日後可能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俞若亞才以著室友的生活模式與禹東雲同住著。
他是個安靜的室友,而她也是。
兩人之間顯得陌生且疏離的關係,在維持了兩個星期後,依舊沒産生任何變化,但也默默漸漸地部分了解到對方的生活習慣。
禹東雲每天總是在晚餐時間過後,才會回到屋內,俞若亞則是在過了晚餐時間後,便幾乎不再步出房門,所以當他回到家,若不是他腦子太清楚不過,真會以爲這屋裡除了他之外,並沒有第二個人的存在。
不論是走路,抑或者是其它動作,禹東雲自認自己已是非常安靜的人了,但她居然比他更爲安靜。
她是貓嗎?走路完全一點聲響也沒有,即便是她一早在廚房做早餐,她的動作聲響完全可以降到最低,但那並不影響她的動作及速度,完全輕盈靈巧。
回到家後,他泰半的時間都在書房裡,兩人在屋裡碰面的機會真的很少,除了早晨之外。
禹東雲不清楚俞若亞做什麼工作,又抑或者她根本沒工作,但不論如何,每個上班日的早晨,她都會固定出現在廚房裡親手做早餐,所以除了假日以外,他們每天早上無可避免的都會在廚房中碰面。
他們之間的對話除了基本的問候,再無其它,彼此從未曾試著探知對方。
每天出門上班前進廚房喝水,出門時身上會多出一份「禮貌性」的早餐,但這早餐進到公司後,也進到鄭博中肚子裡,他從沒吃過她親手做的食物。
「我打擾到你們了嗎?」禹東雲輕快的聲調傳入病房裡,身影同時出現在病房門口。
「咦?怎麼來了?今早不是說要飛日本去考察的嗎?」望著門口出現的高大身影,俞若亞露出了半驚半喜的表情來。
她這是在演戲,這一點禹東雲在她開口丟出第一個問號便馬上領悟了。
哪來的今早?哪來的日本考察?
今天是星期假日,早上他們壓根兒沒碰面過,睡醒後,屋裡一如往常安靜得像是只有他一個人,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否也在屋裡頭。
而現在她正在爺爺面前佯裝他們之間的夫妻關係,讓他老人家以爲他們正努力的在經營情感。
想必她每回獨自來到病房探視爺爺時,都必須爲他編織爲何無法一同前來的借口,就像他一樣。
「臨時取消改期了。」禹東雲露出微笑響應著,圓了她的謊,再制造出另一個完美的謊言。
「平時不是你忙,就是丫頭有事,今天你們小倆口總算是一起來看我了。」禹康中佈滿深刻紋路的臉龐上盡是滿足的笑容,他真的很開心。
「爺爺,今天感覺如何?」他來到病床的右側,而俞若亞在左倒,兩人正好是面對面的姿態。
他笑望著對面清麗的人兒,那笑容全然出自於真心。他知道她幾乎是兩至三天就會主動來醫院探望爺爺,這一點他真心感謝她。
而他自己不論工作再如何繁忙,每個星期也總是會抽出時間來到醫院,兩到三回不等,只是每回他來,都與俞若亞的時間完全錯開,今天能碰上,他也有些意外。
他笑起來真好看。
在接收到禹東雲的笑容後,俞若亞第一個直覺反應是認爲他平時該多點笑容的,但那似乎是奢想了,他並不是個時常將笑容掛在臉上的人。
俞若亞微微地勾起唇角,算是給他回應。
這男人很帥,很有個性,更不是個會隨便對女人笑的人,重點是,他現在是她的老公,所以他很危險,她必須將心底原本就築好的牆垣再次補強。
「還能如何?人老了,身伐沒用了。林醫生也真是的,我這老頭再活也沒多久了,偏偏要折騰我這把老骨頭,說什麼都不讓我出院,真要我躺到骨頭都散了就是。」嘴巴上雖是抱怨著,但禹康中比誰都要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林醫生的決定更是對的。
若真讓他任性的出院,只怕不到一天的時間,他又得被送回來,這反倒是折騰了所有人。
「您說這麼多,是想要我的安慰嗎?但您知道的,您永遠得不到我針對此事的任何一句安慰。」禹東雲仍是笑著,只是唇角那弧度讓人覺得有些可惡。
但俞若亞明白,躺在病床上的禹康中也明白,禹東雲這是用著詼諧的表現方式,讓現實不被虛浮矯飾的言詞所掩蓋,那無助於任何事,更不會讓生病衰老的身體恢復健康。
「丫頭,你看。」禹康中擡起手指著禹東雲所站立的那一側,「快快認清這小子的爲人吧!他可從來就不是個親切好相處的人,事實上,除了所重視的家人之外,他很少特別關心別人的。」
老人家一番似是貶損的話,俞若亞聽懂了,完全明白他話裡真正的用意。
禹東雲的確不是個親切好相處的人,沒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人,他也確實不會費神去關心,但這表示什麼?
表示他是個爲人做事嚴謹的人,表示他是個對家人忠誠度極高的人,表示只要爲他所愛,他的付出自然是無條件傾注。
被他所愛的人,會是非常幸福的。
「我知道了。」俞若亞勾著溫暖的微笑,輕聲應道。
那乖順的模樣深受禹康中的喜愛與認同,但禹東雲卻有不同的想法。
他當然明白她的乖順出發點在於這場有期效的假婚姻上建立,雖然一切都只是作戲,在他真心感謝她完美配合演出的同時,他也發現她要比自己所預想的聰穎許多,個性也與記憶中的認知無法重疊。
小時候的俞若亞個性十分任性難纏,禹、俞兩家的好交情源自於兩個爺字輩的大家長,兩人的父母親也稱得上是頗有交情的朋友,而他與她……就算了吧!
他長她五歲,從小一有機會,她總愛跟著他屁股後頭纏人,每當她甜甜的喊他一聲「禹大哥」時,那表示他的麻煩又上門了,所以他一直不喜歡這個稱謂,所幸她也有相同的認知,從兩人聯系後至今,她從沒再這麼喊過他,他感謝時間推進的同時,也爲人增添了智慧。
只是,他以爲即便兩人當個安靜的「夫妻室友」,時間一久,一個人的基本個性從生活小地方上都能看出,但他怎麼也看不見她從小個性纏人又任性的影子。
禹大哥剛才親了我,還要我以後絕對不可以嫁給別的男人,只准嫁給他。
這句天大的謊話,是當初年僅十五歲的俞若亞當著他及衆人的面說出的,也是造就兩人莫名被定下婚約的原因,不論他當時怎麼說破嘴解釋一切,就是沒人願意相信他,更沒任何人質疑她說謊的可能。
他還記得自己當時對這小女生有多麼地感冒,也爲爺爺莫名且不尊重他個人的決定而生氣,最後甚至選擇離家出國念書去,一切都只爲了她不懂事而撒下的謊言。
「知道什麼呢?」禹東雲知道自己該要安靜少言一些才是最安全的做法,但他就是忍不住此刻好奇的心情,所以他問出口了,想從她的反應窺探她真正的心思。
十年的時間過去了,對她感冒的負面情緒早已淡去,而她迷戀他的心意似乎也已淡去,現在的她看來對他並不怎麼感興趣。
所以他有些好奇了,她當初可是纏他纏得緊,愛慕的情懷是自然淡去,還是因爲她的心底早有了別人呢?抑或者她這只是在佯裝,佯裝不再喜歡他了,因爲明白他與她之間壓根兒沒有未來的可能,十年前沒有,十年後依舊沒有。
俞若亞沒料到禹東雲會接著丟出問句,若照著兩人的互動模式演繹,他不該問的,就讓這話題順著消失就是了。
但他問了,怪怪……
「就是知道了呀!知道你不是個好相處的人。」回答的魂時,俞若亞特意加大了臉上的笑容,表現得有些故意,卻又顯得可愛。
她是回答了問題,但這並不是禹東雲真正想要的答案,從那張燦爛的笑臉上,他看不出她真正的思緒。
她……真的跟以前他所認識的小女孩很不一樣了。
成熟,不論人前人後,她的應對都十分地順暢自然,完全是大方得體的表現。
善良,他珍惜著與爺爺相處的時光,而她也是,若不是爺爺總是在他到來時提及到她,他不會知道原來她花了這麼長的時間陪伴著他老人家,而他們都知道,當初結婚,他並未向她要求這一項,她大可把時間花在自己身上的。
神秘,她開始讓他感覺她的一神秘,柔美的表面像是一層保護膜,真實的個性事實上似乎不是這麼好捉摸的。
「那麼你呢?」
當然是個非常好相處的人呀!
當時俞若亞是這麼回答他的問題的。
她不是胡亂說的,他完全相信也認爲她是一個非常好相處的人,所以他更好奇了,除去她外在所表現出的這層「好相處」表像後,她仍真是個好相處的人嗎?
這一點他十分好奇,好奇到有股想去挖掘「真相」的沖動,但他長久的理智個性還是阻止了這股沖動,恰巧他真的要出差去,可目的地不是日本,是香港。
※※※
離開了台灣整整八天的時間,當他再次踏回這塊土地時,那股對俞若亞好奇的心自然也就淡去許多,已無須理智一再的提醒他該要保持兩人之間的距離,又該如何保持著「陌生」的現狀。
只是當他拖著行李,在下午兩點鐘進到家門時,那一直跟隨著他的理智似乎又悄悄地産生了小小的變化。
「嗨!」穿著圍裙,俞若亞拿著鍋鏟向禹東雲打招呼。
剛才在廚房裡聽見了外頭有聲響,即便明白進屋裡來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禹東雲,但長期所培養出的警戒心還是促使她移動腳步察看。
「嗨!」禹東雲微笑的響應著她。
今天是非假日,在進入家門前,他曾預想過她是否在屋裡,但他猜想的答案是否定的,而事實證明他猜錯了。
雖然她剛才用著手裡的鍋鏟輕輕揮動著向他打招呼,但有那麼一瞬間,他彷彿從她眼底看見了防備。
怎麼?若剛才進門的人不是他,她打算拿著那支小小的鍋鏟做防身武器嗎?
思及此,禹東雲感到有些好笑,好心情隨之而來,因爲她……太可愛了。
「在忙什麼?」他不該問的,他該直接回到他的房間,讓一切就像往常那般無過多的交集機會,但他問了。
他一直以爲她有工作,但這個時間點卻見她在屋裡,看來他的猜測或許又是錯誤的。
他的好奇心又被挑起了,而他也決定該部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然後再決定是否要喜歡她這個人。
「煮泡面,要一塊吃嗎?」不是什麼可以上得了台面的料理,但他都問了,她無法默默的當沒一回事。
她想他會拒絕她的,畢竟連續給了那麼多天的早餐,他除了會說謝謝之外,好吃或者還可以這類客套的話也從未聽他說過,所以她很自然的猜想他是個對吃挑剔的人,可能連料理的邊也構不上的泡面,他應該沒興趣才是。
被拒絕的想法才從腦海裡閃過,緊接著她的耳裡卻聽見了他的聲音。
「好啊!」
完全意外的答復,俞若亞楞在原地整整三秒的時間後,才回神點了點頭,「再給我三分鐘的時間就可以了。」
「不急,慢慢來,我先回房將行李放下。」
當禹東雲高大的身影出現在廚房裡時,俞若亞正好關上了爐火,她拿著兩隻大湯碗開始分裝著。
「在這兒吃呢?還是到外頭飯廳裡去?」她頭也不回地問著身後的男人。
「這裡方便。」見她分裝完成,禹東雲自動自發的將兩碗面端到一旁的小餐桌上,接著拿出餐具擺上。
近百坪的公寓裡,那佔了約莫十來坪大小的飯廳如魂虛設,因爲回國這兩年來,這屋裡一直只有他一個人,而他自己甚少在家裡開夥,就算有,也是獨自在廚房的小飯桌上解決用餐。
「我也是這麼認爲。」俞若亞笑著將身上的圍裙解下,很高興他不是個只會等著吃的大老爺,這對於一個富家子弟來說真是不容易。
在她解下圍裙後,禹東雲這才發現她身上穿的是睡衣,這也是他第一次看見她穿著睡衣在屋裡活動。
「才剛睡醒?」什麼事令她熬夜呢?
她打開六門冰箱,從裡頭拿出兩瓶可樂,在兩人同時坐定後給了他一瓶。
「昨天跟朋友們出去玩了,被肚子餓醒的。」若不是肚子餓了,這時她應該會繼續窩在舒服的被窩裡呼呼大睡。
「嗯!」禹東雲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同時動筷開始吃著泡面。
剛才俞若亞打開冰箱,他看見裡頭的空間少了許多,他看到不少生鮮食材,看來她平時有下廚的習慣,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她或許有某部分的小潔癖,因爲不論何時,廚房裡的各個角落都像是無人使用過那般的整潔乾淨,她從沒留下使用後的痕跡。
「不好意思,讓你吃泡面。」她可愛的吐了吐舌,真的爲此感到抱歉。
她自認廚藝還不錯,只是鬧空城的肚皮撩不住了,泡面是最快速方便的決解之道。
「泡面很好,真的。」況且她還加了雞蛋與青菜,營養的部分也是有兼顧了。
「但你屋裡連一包泡面的影子也沒有。」俞若亞指出事實,顯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說詞。
「以前自己住國外念書時,我最常吃的就是泡面,台灣泡面出名的好吃,不是沒原因的,況且,這也是另一股家鄉味。屋裡沒泡面,是上個月吃完了,而我還沒去補貨。」禹東雲的表情是認真的,因爲他要俞若亞明白他是認真的,這些話並不是隨口說說。
「真的,只要是出國去,我的行李箱內一定會放幾包泡面。」這一回她完全認同他的話,因爲他說的沒錯,台灣泡面是一股家鄉昧,也是好吃得出名。
她起身打開廚櫃再說:「看來我替你省去補貨的工夫了,歡迎光臨。」
除了可愛兩個字之外,禹東雲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今天的俞若亞了。
穿著粉紅小熊睡衣,素淨小臉上戴著的黑框眼鏡掩不住她那略微浮腫的眼皮,以及充滿著血絲的白眼球,她像隻想睡覺的小白兔,彷彿可以隨時沾床再大睡一場都沒問題。
而她直順的長髮也不聽話了,他懷疑她壓根兒不知道自己的頭髮有些凌亂,又可能她今天連鏡子中的自己都沒能去打聲招呼呢!
「有機會的。」禹東雲笑著回應。
俞若亞很快的回到座位上,繼續填充她空蕩的肚皮,而對座的男人對她所煮的泡面十分捧場,這個發現讓她心情大好,嘴角忍不住上揚著。
望著那張小臉上甜美的笑容,禹東雲握著筷子的手縮緊了下。
雖然這是個小餐桌,但兩人相對的距離已超出一個臂膀的長度,要不他可能會忍不住伸手爲她將不聽話的髮絲爬順,感受一下那看似細柔的長髮觸感是否如所見那般。
不過他若真唐突的伸出手,恐怕會嚇著她吧!
「今天不用上班嗎?」禹東雲的表情就像是只隨口找話題聊,但他是真想知道答案。
「不用。」俞若亞嘴裡咬著面條,有些含糊的說:「事實上我現在可以算是失業青年。」
禹東雲挑起眉,無聲地詢問怎麼回事。
「上個工作與主管鬧得不愉快,所以辭了。」俞若亞簡單的解釋著,臉上沒有任何難過或不快的跡像。
「新工作呢?有打算嗎?」
俞若亞搖著頭,因爲嘴裡被自己塞滿了食物,所以一時之間無法立即響應他的問題。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幫你介纏一些合適的公司及職位。」對他來說,這種小事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只是怕她介意。
「不……」俞若亞連忙吞下嘴裡的食物,「不用,謝謝你的好意,但我還沒想立即回到職場上,我打算休息一陣子再說。」
禹東雲點頭表示明白了。
事實上,她若想休息一輩子也行,俞家有錢,房地産更是不少,就出這麼一個獨生女兒,家中壓根兒不缺她那份薪水,日後俞家所有的一切也是她的。
她是個名副其實的富婆。
「等等你還要進公司去嗎?」俞若亞問。
「今天不進公司了。」他原先是打算晚點去醫院探望爺爺的,但聽她的語氣,似乎有什麼計劃。
「那麼等等吃飽一起去看爺爺?」俞若亞提出了邀請。
上回兩人一塊出現在病房裡,禹爺爺似乎非常開心,她希望他可以繼續這麼開心下去,那是她唯一能爲他老人家做的事了。
但因爲這是樁有期限的假婚姻,她不想他誤會什麼,所以她隨即又補充道:「我發現我們一起出現,爺爺會特別開心,若你累了也沒關係,我自己去就行了。」
「不,我一點也不累,我以爲你會比較想回房去補眠才是,你看起來似乎還需要點睡眠。」
「不了,再睡,我晚上會睡不著覺的,我不想當夜貓子。」
「那就一起去看爺爺吧!」
他想,他真的開始喜歡起這個成熟不任性的俞若亞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28:12
第三章
今天一早,禹東雲以爲會與往常般地在廚房裡看見俞若亞做著早餐的身影,但意外的,她並不在那。
還在睡嗎?
臨出門前,他來到她的房門前,大手已舉起準備敲門,但靜止了一分鐘之後,他放棄敲門的念頭,選擇直接出門上班去。
敲了門又如何呢?該要問她什麼?她昨天說了,她辭去了工作,現在正在放大假休息中,改變作息習慣也是正常的。
進入辦公室內,一切漠如往常的,鄭博中向他做了行程會報,但他發現了一個狀況--
他的秘書眼底似乎在他的桌面上搜尋著什麼。
很快的,他知道他的秘書在找尋什麼了。
「不好意思,今天沒有早餐可以請你吃了。」禹東雲想笑,但他更好奇了,俞若亞親手做的早餐看似都非常簡單,但味道真有如此美味嗎?美味到他的秘書都念念不忘了。
他的秘書跟著他去香港出差八天,一進辦公室,就習慣性的尋找,他不過也才連續喂養了兩個星期……好吧!下回該他來嘗嘗味道了。
「可以問那早餐怎麼來的嗎?」鄭博中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跟著禹東雲工作五年了,當然,也知道禹東雲有交過幾任女友,只是曆任女友中似乎沒有這麼賢慧會親手爲禹東雲做早餐的。
還是……老板家裡請了幫傭?因爲老板的樣子看來並不像是在戀愛,況且一堆老是藉由工作約他見面的女人電話,或著是變相相親的飯局,也都在他這一關便擋下回絕了。
總之,老板身邊現在沒有女人。
「我『老婆』做的。」禹東雲故意用著再淡然不過的語調扔出最爆炸性的話語。
這秘書跟著他工作了很長一段時間,個性某部分跟他也是相像的,至少在工作上都是十分盡心盡力的,也不是個會四處洩漏上司私事的人,是個工作能力一等一,什麼事都難不倒的人。
所以,他壞心的想看這位什麼都難不倒的秘書吃驚的模樣。
「啊……」鄭博中一臉難以置信的瞪視著禹東雲,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爲自己耳朵出了問題,是他聽錯了是吧?
「你嘴巴還開著,是在等我爲你拍下『認證照』嗎?」禹東雲的語調帶著戲謔。
若他再壞心一點,就會立即拿起手機拍下鄭博中被他驚嚇到的認證照,然後再上傳到各部門去,但很可惜的,他不夠壞心,還是先獨樂樂就好。
「你說……老婆?」趕緊聞上嘴,鄭博中不是很確定的說著。
是他的認知與他人不魂嗎?要不一個男人與女人之間的階段進行多半不是該由「女友」先起頭,再是成爲「老婆」不是?這才是比較正常的吧?
「對,別懷疑你的耳朵。」是老婆沒錯,假老婆。
聞言,鄭博中下意識的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耳朵。
很好,不是他耳朵有問題,是他家大老板喜歡「與衆不同」。
「那再請問,你何時結婚的?」鄭博中向自己承認,他真的好奇了,對所有的一切。
老板何時有了物件?何時開始談戀愛……好吧!先去除談戀愛這一項,因爲或許根本沒有這個項目。何時結婚?對像又是誰呢?又爲何無消無息的,連他這秘書都是事後才知情?難不成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理由?還是……
太多的問題魂時間在腦子裡奔跑著,但鄭博中不知道哪個問號可以先奔向終點,而他希望是可以全部同時到達。
「不久前。」完全籠統又含糊的答案。
「那再請問老板娘大名。」鄭博中強忍著翻白眼的沖動。
「你並不認識的人。」廢話。
「好吧!那請問爲何沒邀我參加婚禮呢?」忍著,他不能歎氣。
「我們說好要低調的。」這是約定。
「不可告人的理由是什麼呢?」很好,沒有誠意打算回答他的任何問題的機率是百分之九十。
「你不都說是不可告人了嗎?」要他說什麼呢?
「那爲何現在要讓我知道你結婚的事呢?你就乾脆連我也別說不是更好?唉……」鄭博中重重歎了口氣。
現在可以肯定他老大百分之百沒誠意回答任何問題,告知的動作其實是隱藏了其它動機,而他即將承受老板告知背後的目的。
「不,你錯了,告訴你很好,真的。」禹東雲笑著,但他的笑容讓鄭博中頭皮發麻。
這不正是所謂的「小人得志笑」?
「往後要麻煩你將不必要的約會都推掉,推不掉的,就麻煩你找人或找你自己替我了,還有,往後遲到早退沒一定,若不是重大的事情,就別急著要我進公司了,現在開始真要辛苦你了。」
昨天在醫院裡,俞若亞對待爺爺的那份孝心是全然的真誠,她毫不保留的給予他老人家溫暖,在一旁看著的同時,讓他有些不是滋味。
沒錯,他有些妒忌,他也想要得到她溫暖的對待,他想要她繼續像以前那樣的喜歡著他。
他想要她!
「放心,我會爲你加薪的。」
「可以說不要嗎?」鄭博中苦著一張臉,不抱希望地問著。
老聞現在給的薪資,他很滿足了,真的!
「你說呢?」
※※※
禹東雲一直不算是個好相處的人,能夠與他真正地成爲知心好友自然是困難的,而關禾則是突破這層困難中的少數之一。
關禾是一名攝影師,一年裡頭有大半以上時間不在國內,所以只要他回國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好友出來喝一杯。
酒吧裡,禹東雲與關禾兩人開心的向彼此聊著生活近況。
他們的座位離吧台很近,在燈光最爲昏暗的角落裡,顯得相當不起眼,但相對不受他人打擾。
「這回打算待多久呢?」禹東雲問著好友,感覺他的模樣要比上回見到時來得消瘦些。
「看看吧!還沒決定,但目前不想再接任何工作了,想休息,巡迴攝影展真不是人幹的工作。」關禾扯著嘴角,輕啜了一口酒。
「那也是你挑的啊!」禹東雲跟著輕釀著手裡的酒杯,一點也沒有打算安慰好友的意思。
「你果然還是一點都沒變,安慰我兩句會要你的命嗎?」關禾抱怨著,眼神漫無目的的在酒吧裡遊移著,從那個角落轉著,再轉到另一個角落,目前後再回到一旁的吧台上,看著調酒師做著各式謂酒動作。
「給你安慰?那我就不是我了,況且你喜歡工作,更樂在其中,給你安慰不過是浪費口水。」禹東雲雖是毫不客氣的點出事實,但他的嘴角一直是揚起的,與將近半年不見的好友一起喝小酒確實讓他的心情十分愉快。
聞言,關禾笑著,並不反駁禹東雲的話,因爲禹東雲說的全是事實。
「你呢?最近過得如何?」關禾問著。
在他工作的時候,他是個近乎封閉的人,除非必要,要不他拒絕接收任何無關工作的訊息,而他的好友也明白這一點,沒重大的事情,絕不會打擾他的。
一年幾回的相聚,喝小酒、聊近況,這樣的相處模式早已持續好些年,他們喜歡並習慣這樣的友情。
「上個月結婚了。」禹東雲再一次輕鬆的將驚人的訊息丟出。
「什麼?!」酒杯舉在嘴邊,但關禾早忘了這口酒,自己究竟喝下了沒,還以爲是音樂的關係,讓他以爲自己聽到了奇怪的話語。
「我上個月結婚了。」這一回,禹東雲將話說得更清楚了,讓關禾無法再質疑。
「上回沒聽你說有交往中的女人。」關禾望著好友,想從他顯得愉悅的神情裡探查些什麼。
「是沒有。」事實上,他有一段時間沒與女人談感情了,也忘了和上一任女友分手是多久前的事情了。
「有了孩子?」他知道好友不是個會沖動學人「閃婚」的人,能讓他這麼快的走入婚姻,背後肯定有原因。
禹東雲搖頭,再輕啜了一口酒,並不急著響應這個問題,因爲說來也算話長了。
「怎麼回事?」關禾斂起漫不經心的表情,有些擔心的望著好友。
這家夥是不是腦子壞了?他不會學人搞什麼企業聯婚吧?
看出關禾眼底所透露出的訊息,禹東雲再次搖頭否認道:「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腦子好得很,沒壞。」
緊接著,禹東雲將事情簡單的說了一次,其中包括了這是一樁有期限的合作假婚約也毫不隱瞞的全托出。
「天啊!要說這真不像是你會做出的蠢事……也不是,誰教你是個重視家人勝於一切的人,也真虧你們想得出這餿主意……」關禾不知道自己還能多說什麼了。
禹東雲果然是生意人,連婚姻都造假,還都能打上有效期限呢!
「所以呢?」關禾斜幌著禹東雲,「上個月來不及趕回來爲你開單身派對,所以我在十一個月後就能爲你舉辦是吧?」
雖是假結婚,但也算是結婚了。
十一個月後,禹東雲便無條件恢復單身了,第一個單身派對來不及辦沒關係,還有另一個。
「再看看吧!說不定不用。」很保留的話意,因爲未來還無法確定掌握,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他不能用肯定句回應。
「請解釋你剛才的話。」
「我還挺喜歡『我老婆』的,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可以弄假成真。」在好友面前,禹東雲真的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他也不介意讓好友知道自己的真心意,男人與女人之間産生情感並沒有什麼不對。
「聽你這麼說,我開始好奇『你老婆』這個人了,何時介紹給我認識呢?」
「還不知道,但總有機會的。」話尾一落,禹東雲的目光正好落在一名來到吧台前的年輕男子身上。
他看見男子嘴巴動了動,朝吧台內的調酒師點了酒,這時,他將目光謂開。
一會兒後,他再將目光調回吧台,男子依舊在吧台前,在點完酒後,男子並沒有回到座位上等服務生將酒送上,這是很常見的現像。
但接下來的現像並不那麼常見了,至少從不曾在禹東雲眼前出現過。
只見調酒師在爲男子送上酒之後,便轉身忙著準備其它工作,所以並未看見男子快速地朝著酒杯裡扔下顆白色不明藥物。
可是禹東雲看得十分清楚,當白色的小藥丸接觸到酒液時,瞬間産生許多像蘇打的氣泡,不過轉眼間,小小的白色藥丸便完全溶解,連方才所産生的氣泡也不見蹤影。
那杯酒看來再正常不過了。
男子把酒端回他原先的座位上,同桌還有一男一女。
男子將從吧台點的酒送到女子面前,便開始有說有笑的,讓不知情的人完全察覺不出任何異樣。
禹東雲完全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也能推測出接下來的發展,而他也正思索著該要如何做,才不會對不起自己的道德良心。
但在有所動作之前,他仍是選擇靜靜的觀察事情的變化,就怕發展不是他所想像的那般。
或許那藥丸不是他以爲的有害,或許那女子一點也不介意他們之間的「小遊戲」,他們只是在找樂子罷了。
發現好友的目光不斷地落在大門右側邊的某一則上,關禾問:「認識的朋友?」
「不,不認識。」禹東雲搖頭,暫時將目光移向他處。
那女子一頭短髮全染上了前衛的香檳色,臉上化的是十分美豔的煙熏妝,整體看來就是個年輕又時髦的女子,但一股奇異的感覺卻又襲上了禹東雲的心頭。
上回在飯店前,他也看見了一名陌生女子,那女子與現在眼前所見的這一個,形像完全迴異,壓根兒不可能是相同的一個,但她們卻都讓他不自覺地聯想到了俞若亞。
三張不魂類型的臉,卻一再的令他不自覺地重疊在魂一張清麗的臉蛋上,這一點讓他感到十分怪異,又是打哪來的更是無法追根究抵。
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繼續與關禾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禹東雲的視線也是不時地暗自關注著那名陌生女子。
她舉起眼前的杯子,喝了那看似「正常」的酒一口。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過,禹東雲看見女子眼前酒杯裡的酒液也幾乎快要見底了,這時,他對著關禾說:「今天先到這裡吧!我們改天再約。」
「沒問題,但下回我希望能看見『你老婆』。」
「我會試著約她出來跟你見個面。」禹東雲做出保證。
關禾朝著好友揮了手,便先離開了酒吧。
而禹東雲也做好了隨時離開的準備,他只是在等,等待另一則的人有所動作。
不一會之後,他看見在酒裡下藥的年輕男子拿起女子的酒杯,將僅剩不多的酒液要她全喝下。
女子雖是坐在椅子上,但禹東雲可以明顯看出她不斷搖晃著身子,那樣子像是醉了一般。
見她擡起手先是推開了酒杯,表明了拒絕的意思,但年輕男子不理會她的拒絕,硬是將酒杯推到她的唇邊,強硬的將酒液全數灌進她的嘴裡去。
女子嗆咳著,而坐在她身邊的兩名男子卻露出了十分滿意的笑容。
接著男子粗魯的拉起她,三人開始往大門移動,準備離去。
禹東雲毫不遲疑的起身跟著離開。
兩男一女在酒吧外,一人攪扶著看似不勝酒力的女子。
「好好玩啊!」年輕男子朝著攙扶著女子的男子說著,之後便先行搭上出租車離去,因爲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先走人。
被留下的男子空出一手攔下了另一輛出租車,接著他準備帶女子上車,而她似乎沒有想像中醉得厲害,她開始掙扎,拒絕上車。
「不要……我不要去……」她嘴裡說著拒絕的話,但掙扎的動作卻顯得十分無力,男子很輕易的就將她推進後座裡去。
不知是不勝酒力還是因爲藥效的關係,女子被推進車裡後開始變得安靜,甚至不再掙扎,她的樣子看來像是快睡著了。
車外的男子露出得意的笑臉,彎下腰打算跟著坐進車裡。
只是他沒能順利搭上車,他被一股外力使勁地向後拉走。
「小姐已經說不要了,你聽不懂人話嗎?」禹東雲拉著男子的手,冷冷地說道。
「你這小子別多管閑事。」男子用力地甩開禹東雲的手,一臉兇狠地朝著地上吐了口口水後,便繼續朝著出租車走去,完全不將他看在眼底。
從酒吧裡一路跟在他們身後,禹東雲已經十分明白眼前的情況,女子拒絕,也表示了她的不願意,所以他不能當作什麼事也沒看見的就這麼走人。
「看來是你當不了人,準備當禽獸就是了。」禹東雲再度上前,這回他狠狠的推了男子一把。
男子險些被推倒在地,當他一站穩腳步後,立即猛然反應地朝著禹東雲正面迎去,並使勁地揮出一拳。
眼見那一拳下一秒就要擊中禹東雲的鼻梁,這一擊的力道肯定會讓他的鼻梁斷裂的。
但男子的拳落了空,而禹東雲卻不知何時已貼在他身前,他的拳頭也已貼在男子的腹部上。
「唔……」男子發出痛吟,雙手措著肚子退了一大步。
「老師有教,做人要禮尚往來。」禹東雲沉著聲將話說出口的同時,一記硬拳也揮了出去。
「啊……鼻子……」男子捂著腹部的雙手,這下子改插著他的鼻子,鮮紅的血液開始從指頭細縫溢出。
禹東雲不再理會男子,而是接續了男子原先打算上車的動作。
「開車。」禹東雲淡淡地對司機說著,剛才揍人的那股狠勁完全消失無蹤,而身旁的陌生女子也早就閉上眼,一動也不動了。
司機被車外的暴力給嚇到了,但他又沒膽把人趕下車去,只好乖乖的依言開車。
陌生女子身上沒有任何的證件,禹東雲無法得知該將她往哪送,最後只好請司機送他到附近的飯店裡去。
當目的地抵達時,他請飯店人員協助他將女子送進房裡,但僅止如此而已。
將女子安置在大床上後,禹東雲便與飯店人員一同離開了房間,連多看她一眼也沒有。
而他不知道的是,當他和飯店人員將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原以爲因藥物而陷入沉睡的女子卻突然睜開了雙眼。
女子的神情完全地清醒,眸底更沒有因藥物及酒精而産生的迷蒙。
她再清醒不過了。
她轉動了一下胸前的第一顆衣鈕,接著靠近衣扣說:「任務失敗了,來接我吧!」
說完,她便再次轉動了一次衣鈕,並安靜的躺在大床上等待著。
真是的,怎麼偏偏會碰上他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28:58
第四章
女子就這麼躺在飯店裡的大床上,直到二十分鐘後,她胸前的第一顆衣扣發出了一聲聲響,她這才起身走出房間,走出飯店。
她上了一輛黑色的房車,而開車的不是別人,正是剛才在酒吧裡對她下藥的井惟人。
美麗的夜幕一直從女子的眼前閃耀而過,但她壓根兒無心欣賞,她伸手撕去眼聽上的假睫毛,接著側轉過身,從後座上拿過一隻小包包。
打開包包,她從裡頭拿出了卸妝棉,開始將臉上的彩妝一一抹去。
厚重的眼妝先是被抹去,再來是爲了增加豔麗感而特意化得較爲豐厚的唇彩,很快的,一張時髦豔麗的臉還原成了一張甜美清麗的模樣。
最後,她微微地低下頭,幾個簡單的動作後,香檳色的短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頭柔順的直黑長髮。
「任務爲何失敗?」井惟人雙手握著方向盤,對著眼前的路況皺起眉頭。
事情打從一開始就十分地順利,從酒吧裡出來後,剩下的部分就是最後的收網的動作了,他們幾乎是要成功地完成工作了。
「唉……」歎了口氣,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俞若亞。
「是『我老公』啦!」今天若是別人無意搞砸這件事就算了,偏偏不是別人,是禹東雲,這一點讓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認出你?」雖然這是不太可能的事,但在完全不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的井惟人只能這麼猜著。
「沒有,他沒認出是我。」俞若亞搖頭,「他也在酒吧裡,是我們沒注意到。」
聞言,井惟人分心回想著先前在酒吧裡的一切。
酒吧裡每一桌客人的臉,他都一一掃視過了,只除了……
「我沒看見他在裡頭,但吧台邊有一桌坐著兩個男人,那裡燈光特別暗,我沒看清他們的臉。」是他的疏失。
吧台邊……俞若亞偏著頭,也開始思索一切。
「我想……或許他有看見你在杯子裡放了東西。」俞若亞從她被推上出租車後,再從禹東雲的反應去推論的。
要不一般人不會只聽見女孩子推拒個兩句話,就莫名與陌生人起沖突,他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所以她猜測他看見她杯裡被放了東西的可能性很大。
俞若亞接著簡單的將後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她在出租車後座裡裝昏裝睡時,其實她一直偷偷睜著眼觀看著車外的一切,也看見禹東雲是如何狠揍王泉石的。依禹東雲那敏捷的身手看來,他可能學過一點防身功夫或拳擊之類的。
「他應該是看到了。」井惟人同意她的猜想,「對不起,這件事是我的疏失,但王泉石被揍了,看來你得退出這回的工作,他不會再想看到你的。」
「我知道,我也是打算退出的。」俞若亞淡然的說著,因爲王泉石若再看到她,心情只會更差。
她的存在只是提醒了他不愉快的回憶,那只會讓其它人無法順利完成這回的工作。
「王泉石的事,我會另外安排,你就安分的當你的『人妻』吧!」
「是啊!我要安分的當人妻,所以請你回轉,送我回家吧!我不回公司去了。」現在回公司也沒她的事了,她倒想回去看看禹東雲,她好奇經過今晚的意外事件後,他的情緒是否受到影響。
井惟人毫無異議的打著方向盤,將車子駛往另一個方向,而工作上的話題也告了一個段落,但送她回家的路程還需要些時間,於是他換了個話題。
「禹東雲看來是個正人君子,幫美麗的『陌生小姐』打倒了惡狼壞人,還把人送到飯店,又付了房錢就走了,也沒留下任何訊息,真是個不求回報的好人啊!」說到最後,井惟人的口氣有些感歎了,因爲世上這種好人真的是越來越少了。
「他的確讓我有些意外。」一個看似一點熱情也沒有的男人,居然會有這麼顆見義勇爲的好心腸。
「家世好、長相優,又是個好人,怎麼樣?」等待紅燈的同時,井惟人突然丟出了個問號。
「什麼怎麼樣?」
「他可是個難得的好貨色,你現在又是他老婆,我看你乾脆將他撈上岸自己吃了算了,肥水不落外人田,這麼好的男人,當然留給自己啦!」井惟人的口氣雖然是輕鬆又顯得不正經,但他可是句句中肯,真心的給她建議的。
「你傻啦?我跟他再過十一個月,可是要『離婚的』。」俞若亞笑著,顯然對井惟人的提議十分地不以爲意。
「那又如何?離婚是一回事,把人吃下肚又是另一回事。」井惟人一臉「誰才傻啦」的表情。
「我根本沒想那麼多。」
「所以啦!你現在可以開始想了。我們的生活裡不是只有工作而已,你也別老是這麼認真,爲自己找點樂子,談談戀愛調劑一下身心真的沒什麼不好。」要他說,這女人的生活太無趣了。
「我知道,只是我懷疑我自己辦不辦得到。」俞若亞嘟著嘴,一臉無法相信自己的表情。
說來她仍是不習慣與人談感情,她習慣了目前專注工作的生活。
「不用懷疑,或許先前你辦不到,那是因爲沒有出現能夠讓你想這麼做的對像,只要有那麼一個人出現,我相信你自然會辦到的。而我說啊!禹東雲真的是個很不錯的人。」他一直將她視爲妹子,沒能經過他這一關驗證的男人,他自然是不可能要她這麼做,身爲男人,他是真的認同了禹東雲這個人。
「再看看吧!」俞若亞不打算再多說什麼,最好就這麼結束這話題吧!
但她不想再多說,並不是因爲她不喜歡禹東雲這個人,相反的,她還挺喜歡他的,也認同他是個好人,可就因爲是這樣,她才想要暫時避談這一切。
她太了解,自己的個性了,就如同惟人所說的,她是個認真的人。
她不習慣爲生活找樂子,而時間與對像又敏感,她無法保證自己能夠掌握一切,就怕步調失控,就這麼讓她搞砸了。
很快的,車子抵達了目的地。
在俞若亞下車前,井惟人對她說:「總之,你要相信你自己,不想認真談感情也沒關係,男歡女愛也行,你是年輕人,別把自己搞得太嚴謹,適當的性愛有助於身心健康。」
俞若亞給他一抹微笑,知道他是認真的,「小心開車,晚安。」
※※※
事實證明,禹東雲果真是個理智型的男人。
事件過後的隔天,俞若亞在屋裡與他碰上一回,而他的樣子看來與平時無異,情緒上似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他也未曾提及這件事,沒有向她炫耀他所做的好事,她自然繼續佯裝不知情,只是心底對他這個人的品德評價又高了些。
退出了工作,俞若亞的生活作息自然又恢復了正常,早晨她的身影又開始繼續出現在廚房裡。
她喜歡自己親手做早餐給自己享用,因爲那對她而言,是難得的輕鬆時刻,是她忙碌工作時少有的時刻,所以只要一有機會,她都會這麼做。
說辭去工作是騙禹東雲的,但她工作身分特殊,說謊是必須,而她並不爲此感到愧疚。
照例的,一早他們在廚房裡碰面,禹東雲也再次得到她親手做的早餐。
他也終於明白鄭博中爲何會期待這份早餐了,真是太好吃了。
接連幾天的時間下來,俞若亞明顯感受到兩人之間氣氛的變化。
她仍是如同往常一般的順手做了份早餐給禹東雲,也發現他在面對她時,臉上的笑容多了些,而且他居然有一對很可愛的酒渦。
難不成……他之前總是吝嗇對別人笑,是這原因?
淺淺的微笑還看不出他頰邊的酒渦,但只要他加深笑意,酒渦就出現了,原是給人沉著穩重的感覺瞬間轉爲可愛……
想想並不難理解他的想法,一個大男人的,肯定不愛被人用可愛兩個字畫上等號。
只是,他顯然不介意她說他可愛,因爲在第一次見到他的酒渦時,她不自覺地脫口就說出了那兩個字。
而他聽了,並未收斂起他的笑容,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並不喜歡他人把可愛兩個字套在他身上。
記得前天她打算上超市買些食材放屋裡備用,在門口碰上下班回來的禹東雲,而他意外的主動說要陪她去,自願當她的挑夫。
在超市裡,當他們兩人因某個話題而笑開懷時……
「哇!那個男的笑起來好可愛喔!有酒渦呢!」
當他聽見一旁兩名年輕女孩這麼說時,他立即斂起他的笑容,並移動腳步,所以俞若亞可以肯定他不愛旁人說他可愛。
面對她,他的包容度逐漸顯現,也不再像之前對著她只會說客套話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已經抵達朋友的範圍內。
至少她是這麼感覺的。
「結婚」至今剛好是兩個月,在上回的工作意外失敗後,公司似乎有意要她放假,近期內她沒再接到任何出勤的通知。
也好,她就乖乖當她的人妻,也樂得輕鬆。
但就在她以爲自己可以繼續再這麼輕鬆下去時,卻接到一個令人心情沮喪的消息--
禹康中感冒了。
他的身體狀況好不容易才好轉些,而醫生終於點頭答應讓他出院回家去,至今也不過才兩天的時間,現在他卻又被送回病房裡,俞若亞可以想像他老人家的心情有多沮喪。
於是,她在第一時間便到醫院裡去。
雖然禹東雲的父母親也陪伴在他老人家身旁,但俞若亞不只探視而已,她選擇花時間留在病房裡一同陪伴著。
接到消息的禹東雲也提前離開公司來到醫院裡,但他只見到禹康中的睡顔。
「他睡下了,你們還是先回去吧!我跟你爸會輪流看著的。」潘愛華對著禹東雲說,不想讓他太擔憂他爺爺的狀況,盡管他們早就有心理準備,不過時間極有可能要比預想中來得快。
雖然母親這麼說著,可禹東雲的表情似乎不是很情願,他想留下。
潘愛華不是沒看到兒子的表情,但她並未再向他多說什麼,只是轉向俞若亞。
她握著俞若亞的雙手,真摯的向她說道:「若亞,真的很謝謝你,他老人家很喜歡有你的陪伴,謝謝你願意花時間陪著他,雖然我們之間做了一年的約定,但若是有機會,我很希望這一切不會只是約定。」
若亞真的是個很有心的好女孩,那耐心陪伴著老人家的姿態,誰也無法質疑,她絕對不是虛情假意。
她決定了,晚些時間她要與東雲好好聊聊,這麼好的女孩,他怎麼能夠放她走呢?他必須試著抓著她的心才是,她想要若亞當她真正的兒媳一輩子。
「阿姨,請別這麼說,我能爲爺爺做的,也只有這些了。」俞若亞揚著微笑,但這樣強撐著笑容,她其實有些累,因爲禹康中是真心的疼愛著她,但對於生命,她無能爲力,能做的真的只是陪伴著,並多帶給他些歡笑罷了。
至於潘愛華後面的那句話,她無法響應,因爲約定就是約定,而她也沒那資格。
潘愛華自然是注意到俞若亞回避了她的話,但她不打算逼她,感情這種事需要時間,逼不得也催不得的,她會私下要兒子好好加油就是了。
禹東雲就站在一旁,母親與俞若亞的對話,他當然是聽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但現在不是發話的時機,她們看來都累了。
尤其是俞若亞,她雖是在笑--時間若是倒回到兩個月前,他會以爲她的笑容是真的,但對於她的一切,他已有了部分了解,她這笑是強撐出來的。
「不論如何,我還是要謝謝你。東雲,帶若亞回家休息吧!她今天也陪著爺爺大半天了。」
「我知道了。」
在回家的路上,俞若亞十分安靜,她不說話,禹東雲無法確定她是累到說不出話了,還是不願說話,所以他開口確認著。
「別擔心,爺爺會沒事的。」他不喜歡說這種無法對誰保證的安慰話語,但因爲是她,他忍不住還是說了出口。
「嗯!他會沒事的。」俞若亞將原本放在車窗外的視線調到身旁的男人身上,腦海裡閃過些什麼,快得她無法立即抓位,但她似乎有些明白那是什麼東西了。
他是個不愛說安慰話的人,可他說了,肯定是爲了爺爺,也爲了她……
這些日子裡他對她態度上的轉變,以及他剛才的表現,她想……這男人應該是喜歡她的,只是喜歡的程度在哪,這一點她無法確定。
此刻她的心情有些復雜,半喜半憂。
她擔心著老人家的病情,開心著禹東雲展現了喜歡她的情緒,但現在她什麼都不該想的。
她甚至不該有過多的情緒反應,不論喜或憂,那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或許,趁現在什麼事情都還沒開始或結束,她該好好的整理自己的情緒才是。
該是遵循以往的情感態度,還是該想想那天惟人說的話呢?
接連著兩天,俞若亞天天到醫院裡報到,總是待到禹東雲工作結束後,兩人再一塊陪伴著禹康中一段時間,最後再一同離開回家去。
第三天,她來到醫院,卻得到了壞消息,禹康中開始發燒了,情況十分不樂觀,他被送進了加護病房。
所有人都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只是沒料到時間比預想的要短上許多。
當天半夜裡,禹東雲接到了父親的來電,說爺爺已經離開了他們,要他馬上趕到醫院。
縱然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當消息傳來時,那瞬間的悲痛仍是狠擊著他的心,讓他好痛……痛得眼淚不斷地溢出眼眶,即便他忍著不喊,可淚水仍是無法停止。
拿著車鑰匙走出房門外,他在俞若亞房門前停下了腳步,猶豫著是否要叫醒她。
但他的猶豫不出三十秒便有了結果,他決定自己先到醫院去,爺爺去世的消息,明天等她醒來再說吧!
俞若亞知道禹康中的情況不樂觀,一覺醒來,她還想著到醫院看看他,即便現在他靠著呼吸器,也可能沒多餘的力氣睜眼看看她,但沒關係,她看著他就行了。
只是當她盥洗完畢,換好了衣服踏出房門,禹東雲便出現在她的眼前。
明明他都還沒開口說話,但不知爲何,她的淚水就這麼不聽話的落下了,不斷不斷地落下……
爲何落淚?她有答案的,她的心知道的,而他想說的訊息早已在他那哀傷的神情中向她述說了。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模糊了禹東雲那張哀傷的臉孔,她就只是僵直地站在原地,任由自己淚如雨下。
她傷心難過的模樣是可以預見的,可禹東雲但是感到心疼,淚水並不適合她,一點也不。
他向前跨出一步,伸手爲她抹去臉上的淚水。
但這濕意才抹去,她的眼眶又立即讓水意給佔滿了,他手裡的動作只能一再反復。
最後,禹東雲的雙手也教俞若亞的淚水全給沾濕了,所以他乾脆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中,任憑她哭個夠吧!
「哭吧!用力的哭,哭完了之後,我再帶你去看爺爺。」他低聲地在她耳邊說著。
所有的傷痛,就用淚水洗去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29:24
第五章
那天早上俞若亞狠狠地哭了一場,但之後她的淚水就不曾再出現過。
兩個星期後,在禹康中告別式完成後的隔一天。
兩人當初假結婚就是爲了完成禹康中的固執想望,但現在他人已經不在了,說好的一年之約,似乎也已沒有了那個必要,而明白了自己喜歡的心意,禹東雲忍不住猜想著俞若亞接下來的打算。
她有打算提前與他分道揚鑣嗎?
他希望是沒有的,即便是有,那麼他也得想法子讓她打消這個念頭,因爲他們之間的一切這才正要開始呢!
禹東雲走出房門來到俞若亞的房門前,正想伸手敲響門板,裡頭的人卻早一步地拉開了房門。
「嗨!我剛好有事要找你。」禹東雲朝著俞若亞露出微笑,這陣子他們的笑容都減少了許多,現在是該找回了。
「嗯?」俞若亞挑起眉。
事實上,她也正好有事情要找他,她想與他談論他們之間的婚姻關係,想要提早與他解除約定。
「跟我來。」禹東雲朝著她伸出了手。
看著眼前的大手,俞若亞有些遲疑,但最後她仍是選擇將自己的手放入其中。
她知道自己不該把手交給他的,因爲心裡都已經做好了離開的打算,可是說捨得不過是自己騙自己,他是個溫柔的好人,她真的喜歡他。
手掌心裡傳來了屬於他的溫度,這讓俞若亞的心不由自主的悸動著,也讓她想起了在她哭泣時,他那寬厚的胸膛是多麼地溫暖,讓人忍不住地想眷戀其中,若不是理智一再提醒她現實的狀況,她想任何人都會完全沉淪於他,包括她。
牽著俞若亞的小手,禹東雲打開自己的書房,領著她一同進入。
在這兩個半月以來,這是俞若亞第一次進入他的私人空間。
她猜測過書房裡會是什麼模樣,一塵不沾、井然有序……
然而,映入眼簾裡的一切就如魂她曾經猜測的情景一般,他果然是個對生活十分有秩序的男人。
禹東雲拉著她來到他的書桌前,桌子很大,但桌面上的東西並不多,所以她很快就看見了放在桌子中央的小錦盒。
這種小錦盒多半是拿來放貴重飾品用,例如:戒指。
「這是要給你的。」禹東雲將錦盒放到俞若亞的掌心裡。
俞若亞一臉不明所以地打開錦盒,裡頭是一隻蒼翠溫潤的碧玉戒。
翠綠的戒面質地細膩,潤澤無瑕,讓她一眼便喜歡,但是……它看起來相當貴重,先不論價值性的問題,他爲何要送她這隻玉戒指?
「我不明白。」俞若亞直勾勾地望著禹東雲,眼底滿是不解。
見她只是打開了盒子卻沒有其它動作,禹東雲直接拿過她手裡的盒子,拿出裡頭的玉戒。
「從今以後,你就是它的主人了。」他拉起她的右手,將戒指套入她的無名指上。
「等等……」俞若亞反射性的想拔下剛戴上的戒指,但禹東雲以更快的速度阻止了她。
戒指本身就是十分真有意義性的東西,可不論它代表什麼,她都不能收下,她不能……
「別拔下,它是爺爺要送給你的,他會希望你好好戴著它的。」禹東雲說著的同時,也察覺她的動作停止了。
這戒指已經躺在他的書房裡兩個星期之久了,在爺爺去世的那晚,他趕到醫院時,父親親手拿給他的,也轉述了爺爺的心意。
爺爺在感冒住進醫院前,就指名要將這戒指送給俞若亞--
他喜歡俞若亞這孩子,今天不論她是否爲禹家人,即便日後年輕人感情不幸,無法再相系下去,他也不准禹家人把這戒指要回,他就是要送給她。
「爲什麼?」俞若亞怔怔地望著禹東雲,仍是不懂。
她知道爺爺很喜愛她,因爲她是俞若亞,是好友唯一的孫女,可是她不能收,她不是……
心,微微地發酸著,眼眶也不自覺地泛紅了,但她很努力地仰著小臉,就是不願讓淚水湧出。
「在爺爺心底,你的地位早已是牢穩的家人,他老人家真的十分喜愛你,因爲你也是真心的喜愛著他的,他雖是老了,但心還是清明的,他看得出你的真心。」他也是,他看清了她柔軟動人的真心,明白她善良的本質,所以也喜歡著她。
俞若亞本想穩穩的把持著情緒,不想受到任何影響造成過分的波動,但當禹東雲話尾一落的同時,她原以爲留得住的淚水卻再也不受控制了。
豆大的淚珠直直落下,俞若巨咬著唇,不讓悲傷的情感逸出口,可她無法克制顫抖的雙肩。
「不,我不能收下這戒指。」俞若亞再一次試著拔下手指上的戒指。
這一回,禹東雲稍加使勁地扣住她的手腕,怎麼也不讓她得逞。
這戒指是她的,禹家不會回收的。
「它是你的,爺爺指名給你的,就算有一天,你不再是我禹家的人,他依舊選擇送給你,這是他親口說的。」爺爺就是明白他們兩人之間的情感尚未穩定才這麼說的。
聞言,嚶嚶的低泣聲從俞若亞的口中逸出。
沒錯,她真心喜愛爺爺他老人家,而他越是待她入心,她越是因爲他的離去而感到哀痛,只是所有人包括禹東雲在內,都以爲她是爲此而傷心哭泣,而她的確是。
但這只是她悲痛的一部分原因,還有一個部分是旁人所不知的,而她也不能說出口的。
「別哭,你應該要開心的,你是我們的家人,真實的家人。」禹東雲低語著,並緩緩的將身前的淚人兒拉進自己的懷裡。
因爲她,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好快,一顆心正站著她而激蕩著,清麗的小臉就貼在他的心口上,她仍是輕泣著。
「戒指其實是爺爺年輕時送給奶奶的,在奶奶去世後,他便收著,也沒將這戒指給媳婦,而是給你,你能明白他的意思嗎?」禹東雲悄悄地將手收緊了些,讓懷裡的人兒再貼近他一點。
「我不知道……」俞若亞的聲音微微地顫抖著,是受到哭泣的影響,也是因爲撒了謊。
說不知道是騙人的,她知道那其實是他老人家的私心,想要爲禹家緊緊抓住她的私心,嘴上說得灑脫,說什麼即便有一天她不再是禹家人……
真壞,怎麼有這麼壞的老人家呢?居然這麼爲難她……
「不知道也沒關係,總之,你只要記得你是他老人家親自認證的好女孩,而我也是認同他的。」禹東雲將後頭那句話說得又柔又輕的,像是有意想撩撥什麼。
然後,他又再補上一句,「你是我們的家人,我的家人。」
前一句剛才他說過了,而後面那幾個字,俞若亞是第一次聽見。
一股她無法形容的奇異感在心裡快速發酵著,讓她心底有些酸、有些麻,還有些癢癢的,它不難受,卻教人有些難以忍耐。
什麼難以忍耐呢?她不知道,所以她擡起小臉,困惑的看著禹東雲,想從他身上找到答案。
「你應該響應我的。」他說。
「爲什麼?」她反射性的問道,也真不知道自己該響應他什麼。
事實上,他們都明白她根本不是他口裡的「家人」,他想要她說真話嗎?不,她不想說真話,他也不想聽的,他只是想聽她說出另一面情厲的真心。
禹東雲將頭微微地低下了些,讓自己溫熱的唇瓣離她很近很近……
「我說……」禹東雲低聲吐出了兩個字,但他沒把話繼續說下去,而是決定先做他早就想做的事情。
他將唇瓣輕柔地貼上她的,以很慢很慢的速度輕啄了她一下,然後再以很慢很慢的速度離開她的唇瓣。
這是一個帶著各式情緒的輕吻,有著些許試探及期待,但承載最多的是對她的情感。
他……
她聽見了自己的心跳,那聲音好大好響,她懷疑他也聽見了。
「你是我的家人……」禹東雲舉起雙手捧著她的小臉,再次將唇湊近親了她一口,再一口……
「我的另一半。」性感的薄唇輕貼在柔軟的唇瓣上,像是有意,卻又像是身體自我意識的磨蹭著。
俞若亞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目前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她該是要離開他的懷抱,離開兩人輕貼在一塊的唇瓣,離開心底某部分想望的情感。
但是,她辦不到。
她想要繼續待在他溫暖的懷裡,想要他停止這磨人的誘惑,不要再故意以最近的距離貼近著她,卻又壞心的停止親吻她。
好吧!她認輸了。
俞若亞承認自己退敗的事實,也承認自己完全禁不起他的誘惑,他贏了……而她決定結束這磨人的時刻。
將雙手攀上他的肩頭,她輕啓唇瓣,主動地親吻著他,而他自是承接著。
這是一個綿密且深長的吻,他們都不急著將欲望瞬間傾出,而是順應著內心的悸動,緩緩地帶領著他們走向越漸火熱的中心點。
他感覺到懷中人兒逐漸急促的呼吸,這讓他情不自禁地越吻越深,刻意壓下的欲望也開始蠢蠢欲動。
他收緊雙手,將她環抱得更緊。
「我想我們對未來可以有別的選擇。」
※※※
五個月後
柔軟的大床上,俞若亞纖長白皙的小手動了動,先是緩緩的撐起身子,接著掀開覆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深怕驚動到身旁熟睡中的男人,她的動作又輕又慢。
「別走……」
惺鬆中帶著沙啞的聲音響起,一隻大手也在同時橫過俞若亞的腰際扣住了她,成功的阻止她打算下床的動作。
「乖,現在還很早,你再多睡一會兒,我去做早餐。」俞若亞側彎著腰在禹東雲的額角上輕輕落下一吻。
她伸手想拿開腰際上的大手,但連眼睛都還沒能睜開的男人硬是略施了力道,怎麼都不讓她成功的起身離開。
他甚至將臉貼在她的腰側開始磨蹭。
「好癢啊……不要……」俞若亞大笑著閃躲著,偏偏身子被他扣住,無法離他遠遠的,只能伸手不斷地試著推開他。
但她越是嘗試抵抗,他就越是故意不肯鬆手,越是不肯停止搔癢的動作。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會兒之後,直到俞若亞笑岔氣,禹東雲最後才將頭擱在她的肚皮上。
「怎麼,病貓好了,就有力氣欺負人了?」笑過了頭,俞若亞現在連說話,氣都顯得虛。
這男人平時健康得很,與他同住一屋簷下這近半年的時間,連個感冒也沒見他生過,但平時越是不見生病的人,往往一生起病來都很折騰人。
他發燒了,像隻病貓,整整病了三天才退了燒。
這三天,他不是昏睡著,就是虛弱得迷迷糊糊的,好不容易在昨晚才真正退了燒,有了點精神,現在就懂得欺負人了。
「你不懂,我這是疼愛你的表現啊!」
「別鬧了,我得去弄點東西給你吃,你這幾天吃得太少了,你需要補充營養。」雖然不明顯,但俞若亞的語氣中確實透露著心疼。
「我想吃你。」沒正經的字句,卻是真心。
「呵!最好你現在有力氣吃我啦!」俞若亞輕拍了拍他的頭,像是在拍小狗那般。
「那換你吃我好了。」誰吃誰都好,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吃的與被吃的都會很開心。
「不行,你需要真正的食物。」俞若亞將禹東雲的頭從自己的肚皮上移開,或許是剛才把僅剩的力氣都用光了,也可能是他決定聽話一次,這一回,他沒有任何的掙扎。
禹東雲乖乖的躺回原位,俞若亞在離開床鋪之前,在他唇瓣上給了他一記啄吻。
「再睡一會兒吧!弄好,我再叫你起來吃。」
離開床鋪,離開臥房,俞若亞簡單的盥洗後,便直接來到廚房,著手做著早餐。
五個月前她想離開,但顯然她失敗了。
她迷失在他的柔情之中,日復一日,時間的流轉並沒有讓她很快的找到出路,相反的,她卻是越陷越深,出口的方向早已不知所蹤。
他是個性格謹慎且慢熟的人,而她恰巧也是相同類型的人,她明白他早已觀察了她這個人好一陣子,才會有「喜歡」的決定,而她也是。
在決定喜歡與展開情感交付之後,兩人之間的感情在平穩之中越漸深厚,而五個月的時間說來不長,但她卻有一種像是累積了五年的情感那般深刻且濃烈感,她愛他。
是的,她愛著這個外表乍看冷硬,實則是個心地柔軟的好男人。
而她知道他也愛她,因爲他早已不吝嗇的向她表白過了,也正耐著心等待她願意表白的那一天。
會有那一天的,但還不能是現在。
「怎麼不再多睡一會兒?我還沒好呢!」俞若亞手裡忙著動作,但視線卻是望向出現在廚房門口的男人。
爐火上的雞肉粥還滾著,而待會見要放入鍋裡的配料她還在準備呢!他得再等等了。
「博中剛才打電話來關心,等等我要進公司一趟。」禹東雲走入廚房裡,在兩人平時用餐的小桌旁坐下,專心的看著俞若亞忙碌準備的身影。
沒有一個用心照料著他,一心一意關心著他的女人,他真的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也是幸福的。
他想要一直、一直的將自己的這份幸福延續下去……
「你應該要再多休息一天的。」俞若亞轉身來到禹東雲身前,伸手碰了碰他的額頭,在確定溫度仍維持正常後,這才又回到原先的位置,繼續將處理好的食材依序放入鍋子裡。
她不認爲是他的秘書主動打電話來的,八成以上是他自己打電話進公司裡去的,算來他也是工作狂一個,一天不工作,就渾身不對勁。
「我休息得夠久了,久到我懷疑我的腦子與身體都鈍了。」他就是討厭生病時那腦子迷迷糊糊的感覺,思緒無法正常運作,讓他無法掌握任何事情,那會令他十分沒有安全感,也累得她必須長時間費心照顧。
他是個男人,該是他用心照顧他的女人才是。
「無論如何,總之,你還是要隨時注意你自己的體溫。」這幾天他就是不斷地反復發燒,就這一點令她擔心。
「擔心的話,不如跟我一起進公司去。」好吧!他得承認這個建議完全出於個人私心。
他想帶著她出門向他公司的同仁們炫耀沒錯,就是炫耀,但另一個目的是想讓她可以更了解他工作生活的部分,讓她更有一種全然參與的真實感,他們之間的婚姻不會是假的,他一直在表達這一點,而她卻是一直不願正面的響應他。
她明明心底也有他,對他的情感肯定不亞於他對於她的,但他不懂,真的不懂,她爲何不能像他一樣直白的坦承自己的心呢?她究竟顧慮畏忌著什麼?兩人真正的定下名分不好嗎?
「才不要呢!跟你進公司,我還不如自己打發時間的好。」
「嗯!好吧!」被拒絕了,不意外的結果。
兩人的對話到此暫時打住,一會兒之後,俞若亞回過身,一臉困惑的問道:「你到底在看什麼?我的背都快被你看穿兩個大洞了。」
她知道這個男人總喜歡把視線放在她身上,但現在她可是背對著他,她的背上有什麼好看的?光是背對著他站著,都能明顯感受到他灼熱的視線,再也掩不住好奇,所以她只好回頭找答案。
「我在看有趣的東西。」禹東雲黑眸轉了轉,炯炯有神的,一點都看不出今早以前還是個掛病號的人。
看著禹東雲那表情似笑非笑的,俞若亞身上的寒毛悄悄的豎立,她突然不想知道他在看什麼了,真的。
「算了,你別說了,我不想知道,再等個三分鐘,粥就能吃了。」俞若亞立即將視線調回爐火上。
她太了解他的神情變化代表什麼了,通常他露出這種似笑非笑,肉麻中帶著不懷好意的表情時,那表示他想使壞,對她使壞。
但想使壞的男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就放過她呢?當然不可能。
他起身來到她的身後,胸膛幾乎是要貼上她的背脊,可他並沒有真的貼上,只是以著極近的距離站在她身後,讓她可以隱約的感受到他的體溫,讓她想起他平時是如何將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她的。
而他知道他成功了,因爲身前人兒的雙肩明顯的僵了僵。
她並不是害怕他的靠近,只是在兩人關係已是如此密切的這地步,對於他的碰觸,她仍是羞澀不己,而這也是他總是想著法子想爲她除去的壞習慣。
什麼該做不該做的事,兩人都一做再做了,他是她的男人,爲何她總是戒不了害羞這一點?她害羞的個性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大手有了動作,像是在俞若亞的腰間徘徊,卻又不曾真正的碰觸到她,反倒是拉著她身上圍裙的系繩。
「下回我們買一件荷葉邊的圍裙。」這不是詢問,而是決定。
「爲什麼?身上這件很好,況且它還很新。」因爲喜歡自己動手做好吃的食物,俞若亞甚至買了兩件圍裙做替換,只是沒有一件是荷葉邊的就是了。
他喜歡荷葉邊?
俞若亞正想把心底的疑問提出,耳邊卻在她開口前再次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
他將誘惑般的氣息吐向她的耳際,那比直接承接他的親吻更撩動人心。
「裸體圍裙。」禹東雲將這四個字說得又輕又緩,但字字清晰得讓她無法佯裝聽不清楚。
俞若亞瞪大了眼,沒想到看她做個早餐,也能讓他聯想到她想也沒想過的地方去,他明知道她會害羞的,怎麼可能穿裸體圍裙……
「好了,我肚子餓了。」不用等那三分鐘了,俞若亞伸手立即關閉爐火。
裸體圍裙?
拜托,她哪有那個膽子穿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29:47
第六章
從剛才在小餐桌上用餐時,禹東雲便一直用他那可愛又迷人的酒渦「攻擊」她,害得她一頓飯吃得心猿意馬,還頻頻臉紅……
好吧!她得承認他成功的撩動了她,現在她爲了他待會兒就要進公司這件事感到有些郁悶了。
想好好的擁抱他、親吻他也得再多等等了。
整理好廚房後,俞若亞前往臥房。想必房裡的男人早已整裝完畢,就等著她爲他系上領帶,便能出門去。
只是當她打開房門時,看見的不是他西裝筆挺,一副精明強幹的精英模樣,無限的紳士魅力暫時被他收存起來。
他躺在大床上,倒著身支著頭,那神態是那麼地慵懶且性感,也是唯有她才能看得見的另一面。
「不是要進公司去嗎?」
「過來,再陪我躺一下。」禹東雲拍了拍身旁屬於她的位置,並朝她伸出了手。
俞若亞乖乖的將自己的手交給他,當她的小腦袋枕在他的肩頭上時,她想他們還有幾分鐘的時間享受兩人相依偎的親密。
她閉上眼,主動的再往溫暖的胸膛鑽了鑽,讓兩人之間的縫隙縮小再縮他顯然十分贊同她的舉動,他在她光潔的額上輕輕烙下一吻,再一吻……
再再一吻……
一個吻開始增加到無數個吻,原是輕淡的吻也開始變調,從俞若亞的額上一路向下遊走,現在正在親吻著她的耳骨。
「嗯……停停停……你等等還要進公司呢!」俞若亞不自覺地喘息著,她該控制好自己的呼吸,但只要他不肯停止,她永遠也辦不到這一點。
更糟的是,她渾身發熱,她想要他,可是時間……
「我也可以不去。」沒錯,他是老大,他說了算。
事實上,他本就不打算這麼早就進公司去,他預定的時間在下午,所以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溫存溫存……
「可是……」可是什麼呢?俞若亞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他的唇舌正在她的頸窩間作亂,她的理智又即將離她而去。
吻著那絲滑般的嫩肌,禹東雲忍不住略施力道的吸吮、齧咬,只因爲他想要在她身上留下他所烙下的痕跡。
她是他的,會一直都只是他的。
「什麼都別想了,現在讓我好好愛你。」大手隔著衣料覆在俞若亞的心口上,他再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的。」
一旦認定做出了選擇,就不會再隱藏真心吝嗇說愛的男人,她懂的,一直都懂的,現在吝嗇的人是她。
他在等,一直在等她脫口說愛他的那一天,而他深信那一天不會讓他等得太久的。
他的告自雖然不是第一次聽了,但每回總是教俞若亞抑制不住狂跳的心。
心在發熱,一種似乎要將它燃燒殆盡的火熱他總是這樣,總是挑起著彼此間的欲望,又撩撥著她的情感。
她也愛他,這一點是無容置疑的,但有時她真希望這個男人可以再小氣一點,不要總是大大方方的向她吐露真心,因爲他不會知道在他說愛她的同時,她要花費多大的力氣才能按捺住自己強烈的情感,才能不脫口說愛。
會的,她會說的,會一直一直對他說愛的,只是還不能是現在。
很快的,一件又一件的衣物落在床邊地板上,很凌亂,但沒人在意。
當俞若亞感覺到自己雪嫩的肌膚完全地暴露在空氣當中時,也感受到那緩緩挺立起的乳尖。
禹東雲直起上半身,雙眸以著全然著迷的姿態膜拜著眼前的美景。
他很快的脫去上衣,再來是束縛著欲望根源的長褲及底褲。
他展現了男性精壯且誘人的姿態,要在自己情感膜拜著她的同時,也要她以著相同的心情來渴望著他。
「你真美……」低聲吐出真心的贊歎後,他俯下身,將自己的唇瓣覆上她的,用舌尖輕輕挑開她的唇瓣,緊接著一絲喘息的空間也不給,熱切並強悍的挑逗著她。
他吮住了她的唇與舌,如火焰般教人難耐地纏繞著她,讓她全身血液在最短的時間裡亢奮流竄,欲望徹底的被他所挑起,身體本能反應早已被他訓練得十分敏感得多,她早已變身成爲他專屬的色女郎。
她扭著身子,完全沉溺在他蓄意魅惑她的熱吻之中。
感覺到他正輕吮著她的唇瓣,緊接著再用靈巧的舌尖挑弄著她的粉舌,兩人濕潤的唇舌糾纏著彼此,執意沾染上對方的氣味。
溫熱的大掌帶著極度燭情的力道覆在俞若亞柔軟的豐盈之上,不時或重或輕地揉捏著,將它擠壓成各種不規則的形態。
而那像是帶著火苗的指尖忽地夾住她那挺立的蓓蕾,正放肆地挑弄著。
「哦……」俞若亞忘情地吟哦,彷彿帶著某種滿足的快感由她唇內逸出。
渾圓飽滿的酥胸在禹東雲有意的撫弄之下,變得更爲提立腫脹,但還不夠,他要的更多,想給予的也更多。
於是他離開了那已然被吻得紅腫的唇瓣,低身向下,用溫熱的唇舌含吮舔弄那挺立的乳尖。
他的挑弄令俞若亞忍不住輕顫,一種難以言喻的歡愉升起,像是滿足了些什麼,卻又想要更多更多……
她發出了細細的嚶嚀,甜美誘人的聲嗓無疑是最佳的催情聖品,禹東雲全身熱血加速翻騰,大手很快的到她的股間徘徊著。
雖然他沒有真正的碰觸到她的花心,但光是在周遭敏感的肌膚上遊移就已讓她下身火熱得緊,一股熱流甚至已微微地泌出。
當長指緩緩地順著大腿根處來到那細嫩的花瓣上輕輕撥弄著時,俞若亞忍不住地倒抽了口氣,緊接著是一再的輕吟。
「嗯……」她感覺到他的長指正緩緩的探入了她的花徑之中,那速度緩慢到她真以爲他是故意的,故意撩撥著她卻又折磨著她。
「啊……別這樣……」俞若亞感到難受,她想要更多的滿足,而這使壞的男人明知道她的。
「這樣是怎麼樣呢?」禹東雲將長指完全沒入花徑後,便不再有所動作。
「唔……」俞若亞皺起小臉,怎麼也無法將想望順利的說出口。
禹東雲自然明白她那害羞的個性,不想過分逗弄她,因爲在那同時也表示他必須再多壓抑他的欲望。
他撤出長指,這一回並起雙指,再一次的進入花徑之中。
「啊……」感受花徑被撐了開來,那感覺要比剛才又再強烈一些,這讓俞若亞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這樣嗎?」他故意可惡的明知故問的同時,指頭開始不斷地朝著那柔嫩的甬道一再的進出。
速度,忽快忽慢,力道,或輕或重。
「嗯……嗯……」俞若亞無法響應他的問題,而不斷逸出小嘴的呻吟已代替了肯定的言語。
但禹東雲仍是不滿意,他就是要她親口,向他說出她喜歡他如何的對待,他們之間不需要有害羞這兩個字的存在。
「喜歡這樣是嗎?」這一回他加重了力道,長指刺入再抽出的動作迅速加快,不再只是純粹的逗弄,而是全然的給予她強烈的快意。
「哦哦……」瞬間激升的快感從花心間爆開來,俞若亞緊抓著被褥,小嘴裡除了一再的吟哦,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喜歡,我要你說喜歡。」不論任何事情,他就是要她毫不隱瞞真心的向他坦承。
他出動另一手的指腹按壓在她那粉紅的花核之上,以著相同快捷的速度來回挑弄著,讓她完全陷入了無法自抑的欲海之中。
「快說。」
「喜歡……我好喜歡……」俞若亞順意地說出了內心的話語,下一刻便抵擋不住強烈的高潮來襲,她拱著身軀,細聲地尖叫著,「啊啊……」
第一回的高潮很快的向俞若亞拍打著,但禹東雲早已掌握著她身體的每一個細微反應,也明白她還能承接更多。
他撤出被愛液沾染得濕淋淋的長指,將她修長的雙腿拉開,並架在自己的肩頭上。
硬挺的昂揚頂端抵在濕灑灑的花穴口前,壓抑許久的欲望即將得到撫慰,但身下人兒的壞習慣還沒能完全矯正,他還得再折磨她一點。
雖然那也同等是在折磨他自己,不過他相信待她習慣大方的向他索討她所想要的一切後,那果實肯定是十分甜美膩人,等待會是值得的。
「你知道你自己有多濕嗎?」禹東雲露出邪魅的笑容,在問話的同時,將腰杆微微一挺。
「嗯……」
圓滑堅挺的頂端刺入了濕潤的花徑之中,它執意的撐開她緊密的穴口,卻不肯完全的佔有她,惡意的折磨著彼此。
「你濕得連床單上都是你的痕跡。」他不肯再挺動,但強烈的欲望早已寫滿了他的眸底,只待下一刻便要全然爆發。
「不,不要說了……」俞若亞當然知道自己因他而涓涓溢出的愛液有多少,但知道是一回事,將事實說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天啊!她好難受,爲何他該死的不肯再有動作呢?他明知道她有多麼想要他,可惡……
身下的人兒在強烈欲望的催促之下,難耐的扭動著嬌軀,無聲的向他索討著想望。
「那麼你告訴我,要說什麼?」他開始輕緩的挺動著,但依舊沒有將欲望的根源推入花心深處。
「嗯……」俞若亞因爲他的動作而難忍嬌吟,身體卻也因此而更加緊繃,更加的火熱難受。
「說你想要我。」話尾一落,禹東雲便無預警的狠狠蜓入,將火熱的昂揚深深的埋在她的體內。
「啊……」身子突地被填滿,俞若亞全身激烈地顫抖著,但他可惡的又停止了所有動作,就只是埋在她的身體裡。
那緊窒、軟嫩又濕滑的甬道緊緊包裹著他,不斷催促他全力沖刺的欲望幾乎要逼瘋了他,細密的汗珠甚至從他的額際上泌出,可他還是不斷地強迫自己要忍耐。
「不想要嗎?」禹東雲幾乎是咬著牙才逼著自己將分身緩緩的抽出。
「要……我想要……給我……」感受到他即將退出的動作,俞若亞發出像是呻吟的懇求。
這男人好壞,總是逼著她說著羞人的話語,偏偏她也只能屈服在他那惡的誘脅之下。
如願的聽見了想要的話語,禹東雲不再玩弄任何花招,他再一次的挺動腰杆,狠狠地、重重地刺入她那柔嫩濕熱的花穴。
「嗯……」不再被他惡意地撩撥著,俞若亞在欲望得到撫慰的同時,濕滑軟嫩的肉壁本能地緊緊吸附著他。
像是出籠的猛獸,禹東雲整個人全然展開地狂烈燃燒著,他一次又一次深深地佔有著她的甜美。
「嗯……啊……」感受到他強悍帶著些許粗暴的力道,俞若亞無可自抑地直呻吟著。
不斷累積的快感,她無從言語,但她知道這銷魂的滋味又即將帶領著她攀上高潮的頂峰。
看著身下人兒全然迷失在情欲狂潮之中,禹東雲硬挺的分身不自覺地更加火熱,他變得更爲貪婪的想汲取更多屬於她的甜美。
他呼出了重重的粗喘,強迫自己抽出裹著大量潤滑愛液的分身,再以最快的動作將她翻身。
俞若亞跪趴著,感受著溫熱的大掌穩穩地扣在她的腰間,接著是他再一次不留情的刺入佔有。
「啊……輕一點……」跪趴的姿態讓她無法動手阻止他一再過分的深入,她只能帶著哭嗓向他求饒。
「噢!親愛的,你的要求恕難從命,我控制不了自己了。」他不僅是無法從命,更是變本加厲的制造肉體相互碰撞的拍擊聲響,那無疑是激情中最強烈的催情劑。
花心最深處不斷地被他實刺著,些許的篶痛帶著極致的快感,混合出另一種無法言語的刺激,高潮無預警的再次來襲……
「啊啊……」俞若亞尖叫著,身體像是無法再承載的想逃離。
她不斷地扭動著身子,但她越是想逃離高潮的浪潮,他扣著她的大掌便越加緊縮,她無論如何也逃開不了這一切。
他的欲望像是沒有盡頭,在她以爲自己已經再也無法承受的同時,卻又意外的發現自己承接的極限要比預想的大,而他似乎比她更明了這一點。
「東雲……」
在除去害羞壞習慣這一點,總要在她意亂情迷時才能達到效果,但在這之前,他總要一再的誘惑她,就像當初他倆第一次在書房裡,他誘導她受不住引誘那般的主動親吻他一樣,那是他目前達成的最佳成果,那一吻讓他們完全地結合在一塊。
※※※
休息了三天的時間,在他的體力一恢復的當下,累積的欲望一次性爆發後,他將她累壞了。
中午過後,當他從床上離開,從開始準備著裝到離開臥房,這段時間裡,躺在大床上沉睡的人兒都不曾睜開過眼,他真的將她累過頭了。
來到公司裡,禹東雲很快的投入工作,一來是爲了將休息了三天所累積的重要工作迅速完成,二來是想著快快回到家裡,回到心愛的女人身旁。
三個小時之後,司機載著禹東雲離開了公司。
在回家的路途中,車子經過了有名的婚紗大道,這時,禹東雲要求司機開慢一些,因爲他的目光全數落在光潔透明的櫥窗裡,落在那一件件美麗的新娘禮服上。
他們連一張生活合照都沒有,更別說是象徵著幸福的婚紗照了。
想與俞若亞一起拍攝婚紗照的念頭浮上了心頭,一件美麗得讓人移不開眼的白紗禮服瞬間映入了他的眼簾。
「老張,麻煩等等回轉繞回去剛剛那裡,在那間婚紗店前停一下。」那件白紗禮服一眼就讓他驚豔,一眼就認定它是屬於俞若亞的。
「好的。」司機老張熟練的打著方向盤,先將車子駛向內車道,準備在下一個路口回轉。
很快的,車子漸漸接近了剛才所經過的婚紗店,禹東雲的視線遠遠的投射在櫥窗上,但他的目光迅速被轉移--
一對男女親昵的勾著手走向婚紗店,那名女子的模樣很像是他認爲該仍是在大床上熟睡的人兒。
不會是她的,只是長得很相像的人罷了。
禹東雲在心底這麼的告訴自己,但當車子距離婚紗店門口不到三十呎的距離時,剛才心底的那番話卻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親昵挽著男子的手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俞若亞,他的女人。
當司機將車停在婚紗店門口時,那一男一女也從禹東雲的眼前笑著走入婚紗店裡去。
令禹東雲震驚的還不只是俞若亞,而是她身旁的男子。
那男人的臉他認得,不就是先前在酒吧裡朝著另一名女子的酒裡下藥的混球!
她怎麼會跟那男人在一塊?以著親昵不過的姿態,甚至是一同前往婚紗店……
他們是什麼關係?
是他所想的嗎?那最糟糕的答案……
爲了解開心中的疑問,禹東雲下了車來到婚紗店對面的大樓裡。
他站在二樓的窗口前,對面婚紗店的二樓是一片與一樓相仿的落地窗,他可以清楚的看見俞若亞與那名男子在裡頭的所有活動。
他看見他們在店內右後方擺放禮服的位置前一起挑選著。
然後,他們選擇V領的純白禮服,一位服務小姐領著俞若亞走進左側的更衣區裡,而更衣區的羅馬簾完全合上之後,男人便在一旁等待區的沙發上優閑的翻閱著雜誌。
一會兒後,男人眼前的簾子緩緩拉開,身穿白紗禮服、耀眼動人的人兒便出現了。
禹東雲看著俞若亞在男子面前轉了一圈,帶著燦爛無比的笑顔展示她的美麗。
男人從沙發起身上前,先是從頭到腳仔細的端詳著她,最後還伸出手爲她調整了配戴在她頸項上的項鏈。
那姿態是親密的,不是一般普通朋友間會有的。
他們……不只是普通朋友。
他們看來就是一對幸福無比的愛侶。
很快的,另一名服務小姐拿了另一套禮服來到俞若亞面前,禹東雲看著她們動了動唇瓣。
緊接著,她們回到了更衣區內,羅馬簾再度合上。
就在羅馬簾再度打開時,俞若亞又再一次展現了不同的美麗風貌,她美得像是夢幻國度裡的女神,但那迷人的姿態並非爲了他而展現。
她臉上的笑容越是甜美燦爛,禹東雲的心便越是緊縮著,像是被人緊緊拖住,痛得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而在她身邊的男子雖然不是個好東西,但他無法否認他外貌出衆的事實,他們兩人站在一塊,十分的登對,完全是郎才女貌的般配。
禹東雲痛恨自己無法否認這樣的想法,痛恨自己不是她的唯一,甚至……
現在在她身邊的那個他,就是她不願回應他情感的真正原因。
他可以感受到她對他的情感,但她一直不肯說出口,而他不只一次告訴過她,兩人的未來可以有所改變,他在明示著兩人可以成爲一對真正且真實的夫妻。
他一直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再多點耐心,她所欠缺安全感比他所想像的要再多一些,只要他的感情不變,只要他一直一直這麼的愛著她,總有一天她會安心的也向他表白她的真心,向他說出愛,而他們相愛的這份幸福便可延續下去。
他錯了,還錯得十分離譜!
她的情感不是他所自以爲的專一,她不是他所以爲的那樣天真又美好的女人……
他錯了,真的錯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30:11
第七章
禹東雲從來就不是個不肯面對現實的人,即便是教人傷得鮮血淋漓的事實,他都會挺著胸去面對。
所以,帶著令人窒息般難受的心情,他離開大樓,走進對面的婚紗店裡。
「歡迎光臨,先生您要……」
櫃台前的招待小姐露出有禮的微笑,向進門的禹東雲招呼著,但她的話沒能說完,只見他一臉陰鷙地直往二樓上去。
「先生、先生,請先等一下,先生……」招待小姐再笨,也明白情況不對勁,只能追著禹東雲身後跟著上樓去。
禹東雲像旋風般快速的來到二樓,來到俞若亞的面前。
「東雲……」俞若亞一臉受到驚嚇的模樣,她怎麼也料想不到會在這個時間及這個地點碰上幾乎不可能碰上的人。
所以她除了感到震驚,一時之間也反應不來。
「你現在要告訴我,他只是你的普通朋友嗎?」禹東雲冷冷地看著俞若亞,手指著一旁穿著禮服的男人。
剛才是她試禮服,現在換男人試禮服,什麼樣的關係會走進婚紗店裡,又是女人又是男人試禮服的?
現在她還能說出什麼樣的謊言來呢?他期待著,真的、真的很期待!
「這個……他……」俞若亞著急的看著禹東雲,又回過頭看著井惟人,瞬間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釋眼前的情況。
把實情托出也不是,但她也不能讓禹東雲誤會這一切,到底該如何是好,她一時之間沒了主意。
但禹東雲顯然並不需要她的主意,他冷測的目光不再停留在她身上,而是轉移到井惟人的身上。
「我不認識你,但你還欠我一樣東西。」他說著,並走到井惟人的面前。
「都說我倆不認識了,我又怎麼會欠你東西呢?」井惟人挑著眉,表情似笑非笑的之中帶著些許挑釁的意味。
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樣的狀況,俞若亞也向周遭的友人們說明了她的感情狀況,以及未來可能的打算,現在,他造成了他們兩人之間的誤會了,他一點都不覺得情況是糟糕的,他倒認爲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一個做測試的機會。
但俞若亞顯然不能意會他的用意,只是急著用眼神示意他別再開口說話了,囡爲他的回應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糕。
「你認爲我欠你什麼呢?她嗎?」
當井惟人將指頭指向俞若亞時,她當下只有一種想敲昏他的念頭存在。
他就不能安靜的閉上那張嘴嗎?她還得想著收拾局面呢!
「不,不是她,她有選擇的權利,這一點我無權干涉。」禹東雲的語調十分平靜,過分的平靜。
不論今天的情感是如何發展,而她又是否只對任何一人專一,那都是她的選擇,他確實無權干涉。
禹東雲完全理智的一番話,狠狠的敲擊了俞若亞的心,她感到受傷了,但也明白這不僅是事實,也是他保護自己繼續受傷的正確做法。
他現在感到受傷,或許留在他心底更多的是嘗到遭受背叛的滋味,可這一切都是不必要的,她要將一切都向他坦白,她不能失去他。
「東雲,你聽我說,我們不是……」當俞若亞決定將所有事情真相吐露時,禹東雲卻突然迅速地揮出了拳頭。
「你欠的是另一名小姐的,你做過什麼,相信你心裡有數。」一記重重的右拳就這麼直接地擊落在井惟人的左頰上。
一旁婚紗店裡的工作人員全被禹東雲突然的暴力行爲給嚇到,反應快的人大喊著要報警,但接了禹東雲一拳的井惟人卻阻止了他們報警的動作。
「不用報警的,沒事。」井惟人用左手緊緊折著被拳中的左頰,他的表情是感到疼痛的沒錯,但他的態度卻是一派的輕鬆樣。
被人揍了,不該是這般無所謂的模樣,禹東雲感受到他怪異的反應,其它人也感受到了,而俞若亞卻是明白了,明白他是故意招打的。
「我想我們可以好好談一談了。」井惟人勾著笑望著禹東雲。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禹東雲完全不用考慮,就將拒絕的話說了出口,他甚至希望井惟人可以還手,這麼一來,他一顆受傷的心便可以借著肢體暴力而發洩,可以讓表面看得見的傷口來掩蓋內心那所看不見的傷痕。
但當井惟人在他只看得見的角度下,將捂著臉的手掌微微打開後,他立即打消了拒絕的念頭。
沒錯,他們需要好好的談一談,非常的需要。
見禹東雲不再堅持拒絕的態度,井惟人對著俞若亞說:「先把衣服換下吧!到我那裡去。」
結果,他們三人走出了婚紗店後,全上了禹東雲的車。
井惟人向司機說出了一個地址後,車裡便不再有任何談話的聲響。
事情顯然很詭異,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俞若亞的目光一直不安的掃向禹東雲,而不是另一個男人,這讓他幾乎可以肯定她的情感取向爲何人。
但那又如何?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他不打算主動開口再多說些什麼,得先搞清楚他們葫蘆裡究竟賣什麼藥。
經過約莫三十分鐘的車程後,他們來到一處住宅區的公寓裡。
屋裡的一切都十分地新穎,但縱使裡頭家具一應俱全,乍看之下一切正常不過,可禹東雲卻感覺不對勁。
屋裡沒有人味。
整間屋裡什麼都對,就是沒有人氣,它像是一間樣品屋,偶有人走動,卻是沒有人長住在裡頭,它沒有給人「家」的感覺。
這男人說這是他的地方,但禹東雲就是有種莫名的肯定,他並沒有住在裡頭,雖然這是他的地方沒錯。
這個莫名的認知讓整件事詭譎的因素更增添了許多,禹東雲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句去形容現在的情況,更無法從任何角度去臆測他口中所謂的「談一談」,究竟是從哪個方向談起。
唯一他可以完全確定的是,眼前的男人與俞若亞真的不是他一開始所想的情人關係。
從婚紗店來到這間屋裡的這段時間裡,他完全沒感受到那種男人與女人之間親昵的氛圍,他們之間完全沒有。
既然他們兩人不是情人關係,那麼這一切是爲什麼呢?
不是濃情密意的關係卻一起試婚紗?
明明是他所以爲的人,卻又極可能只是視覺的欺騙,那麼俞若亞呢?
質疑的想法才飛掠過心底,禹東雲便很快的給了自己否定的解答。
她是真實的沒錯,因爲他徹徹底底的碰觸過她,她真實得沒有任何的僞裝。
「真是的,你手勁可真大。」井惟人笑著抱怨著,但還能揚著笑臉並不表示他一點也不痛,事實上他的臉痛得很。
禹東雲並沒有對井惟人的這番話做出任何響應,只是看了他一眼,眼底更是毫無歉意。
「算了,這一拳就當是送你的見面禮了。」井惟人也不再故弄玄虛了,打從被禹東雲狠狠揍了一拳之後,他的左手便從沒離開過自己的左臉頰上,現在都回到了自己的地盤上,周圍並沒有需要他再掩藏的對像,所以他放下了左手,讓臉頰上被劃破的一塊皮垂掉了下來。
長寬目視約莫兩公分大小的一塊皮,就僅剩小部分連結在原本的皮膚上,乍看之下觸目驚心,但再多看一眼便能察覺不對勁的所在,及完全不合情理的情況。
井惟人的左臉頰上除了皮膚的顔色之外,並沒有其它,連一滴赤豔的色澤也沒有。
禹東雲知道他的皮膚是被他手上戴的戒指給劃破的,但若是受了這樣的傷害,劃破了皮卻是一丁點兒的血也沒流,更別說是劃破那麼大一塊皮了,這樣的狀況就真的不正常了。
而且,傷口很大,裡頭卻也是相同的皮膚色,在婚紗店裡乍看時,一個念頭立即浮上了心頭--那是一塊假皮,現在他只是必須得驗證這一點。
「這是假皮沒錯,我現在就先去拿掉這塊皮,你們倆隨意吧!」井惟人轉身走入房裡。
禹東雲與俞若亞被留在客廳裡,她的目光帶著無法確定的因子直望著他。
他是個聰明人,雖然還未向他正式的解釋一切,但相信他已經明白她與惟人之間不是他所想像的那樣,她並沒有背叛他的感情,只是……他能接受這一切嗎?她完全不是他所想像的那種人。
她平時雖然還稱得上溫柔可人,但事實上,在某些時候沒人會這麼認爲的。
應該是說,某些時候的她,既危險又可怕,這一面並不是人人都能夠全然接受的。
「東雲……請你別生氣好嗎?」俞若亞想向禹東雲靠近一步,但在遲疑的結果下,她什麼也沒做,仍是站在原地。
「我想,你的要求太強人所難了。」禹東雲自然是看見了她的腳尖動了動,知道她想與他親近,可他仍是淡漠的回應她。
不生氣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事實上,他現在正在氣悶中,因爲心底有一股被最親密的人排除在外的感覺,彷彿他並不是個可以相信的愛人,並不值得她所依靠……
或許,她有她的理由,並非他所想像的那般不願信任他,但不論如何,在以爲完全了解她的一切後,卻發現他其實像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傻瓜,那感覺真的很不好受。
果然,真的如他所說的,太強人所難了。
俞若亞心底難過著,但她努力讓自己的表面平靜再平靜,在井惟人出來,事情還沒確切的結果之前,她還沒被判出局。
就算他真的想判她出局,那麼她也會一再使勁的挽回局面,她要他們可以永遠的相愛,要兩人之間得到的是快樂的結局。
當緊閉的房門被打開,裡頭走出的人是禹東雲完全不認識的。
「你好,重新自我介纏一下,我是井惟人,她的同事,就純粹只是同事。」最後那句話,井惟人說得特別重。他指著沙發的位置,示意所有人都先坐下。
禹東雲依言坐下,但在他那平靜的神態底下,他無法否認自己那顆心受到強烈的震憾,眼前的一切太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像是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情節,現在完整的搬到他的眼前,真實的上演著。
聲音是一樣的,卻是完全不同的一張臉,甚至連髮型都不一樣。
剛才的他眼睛細長一些,皮膚色澤也較偏古銅色,但現在的他眼睛偏圈又大,皮膚白皙,整個人看來稚氣十足,與先前那張年輕帥氣的臉比較起來,這張臉就顯得可愛多了。
而剛才他的頭髮是短的,現在的頭髮至少要比先前的長上五公分,所以……
「什麼樣的工作需要這麼大費周章的『改頭換面』?像電影裡演的特務嗎?」禹東雲的問題絕對沒有任何諷刺性的意味存在,他是真的很認真的提出問題。
若不是他戴著戒指朝著井惟人揮拳,意外的劃破了他臉上的假皮,誰能想像得到會被看似真實的視覺所欺騙呢?什麼樣的工作內容需要如此高技術的變妝?這不是尋常人家會有的,即便是專業的化妝師,都不見得有這麼好的技術……
不,這根本是騙術了!
禹東雲的目光先是看著井惟人,再看向坐在另一旁的俞若亞。
「不是,我們不是什麼單位的特務,我們……」俞若亞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但接下來她的表情像是仍在思索著該如何開口說明一切。
井惟人倒是十分乾脆的開始爲他解開所有的疑慮,「我們什麼都不是,更不是任何政府機構人員,我們只是一間人力中介公司裡的員工,一間很特別的人力中介公司。我們的工作內容不是一般人所想像的那樣,我們是中介人力沒錯,但我們的工作簡單的說就是角色扮演,爲任何的目的做扮演。」
「惟人正在扮演任務,他需要一個向他人制造已婚的假像,所以才找我去跟他試婚紗,打算拍一組婚紗照讓他使用。」這就是今天的真相。
雖然兩人簡單的說明了特殊的工作內容,但光是聽著「簡單」的說明,就足夠讓禹東雲皺起的眉頭夾死蚊子了。
這算哪門子的人力中介?他們倆說得很簡單輕鬆沒錯,但只要深思其中的意思就會明白,這一點都不簡單。
他們必須爲工作做不同的角色扮演,而扮演是一回事,其中甚至還有任務需要完成。可任務會是什麼?危險性有多少?
禹東雲想起了在酒吧裡的事,他看見不是井惟人的井惟人在別人的杯裡下藥,他們的工作也包含了違背道德良知嗎?只爲達成任務目的?
「我看見你用剛才那模樣向別人下藥。」禹東雲望著井惟人,他的表情說出了他不認同的疑惑。
「我們什麼工作與任務都接,但相信我,我們不會是壞人,更不會對與業主或事件無關的旁人做出傷害。」井惟人伸出手,做出了對天發誓的動作。
禹東雲思索著井惟人的這番話,可他當時確實是做了下藥的動作,甚至讓那女子任人帶走……
等等……
「酒吧裡的那女人是你。」禹東雲眼露訝異的瞪著俞若亞,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的肯定。井惟人都可以不是井惟人了,那麼俞若亞也可以不是俞若亞。
「沒錯,是我,那天也是爲了工作,而裝扮成某個人,可是我不能告訴你,那是工作條件。」俞若亞也很驚訝禹東雲能猜出那天在酒吧裡的女人是她,那天她的裝扮並無任何破綻才是。
對於她大方承認的答案,禹東雲不意外,而他再次的深思並回想著,「不只那一次,我還見過你其它裝扮的模樣。」
那回在飯店門口,那名臉上有美人店的豔麗女子也是她。
「對……」俞若亞開始懷疑自己的裝扮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她想問他,是如何知道是她而不是別人,但她知道現在不是提出這問題的好時機,他的表情不對,心情也不對。
※※※
他在生氣。
臉可以是騙人的,身分更可以是僞造的,而這一切都是爲了達成工作任務。
那她呢?
她待在他的身邊也會只是爲工作嗎?她其實並不是俞若亞,有這可能嗎?
在了解了井惟人與俞若亞的工作性質之後,禹東雲腦子裡立即浮現了這樣的疑惑,但在下一刻便遭到他的否決。
不,不可能,她在他的面前一直都是真實的樣貌展現,在她爲了工作裝扮成其它模樣時,都是刻意的避開了他,而她那張臉,他可是天天近距離碰觸著,完全真實。
若她在他身邊只是個假扮,那又何必拿著自己真實的面貌來面對他,甚至與他有情感上的交集?壓根兒就沒這個必要。若是遵照他們的工作性質及內容,與他人之間自然是要避免有任何的情感發生,那是一種保護個人的最基本條件。
但是她並沒有保護她自己,她與他産生了情感,再加上她總是以著真面目和他在一塊,他並不認爲自己會是她工作的對像。
俞若亞是與禹東雲一同離開井惟人的公寓的,但在回家的途中,車裡的氛圍卻是十分僵凝。
禹東雲不肯開口說話,而這讓心底有很多話想說的俞若亞自是無法順利找到開口的契機。
一直到兩人回到屋裡後,俞若亞以爲這讓人難受的氛圍會再持續下去,可能得持續個幾天,至少得等他的氣消了,但當大門開啓再合上的那一瞬間,她的手腕立即被一隻大手緊緊地扣住。
帶著些許粗暴的力道,禹東雲拉著俞若亞走到沙發前,接著伸手按著她的肩頭讓她坐進沙發裡頭,他則是居高臨下的望著她,大有拷問的意味在。
「你告訴我你離職了。」這絕對是指責她說謊的行徑。
他那雙黑黝的瞳眸一瞬也不瞬的直盯著俞若亞,而他的話語讓她心生內疚。她說謊是事實,但那是在兩人還不熟念時,她給出的「標準答案」,那時她從未想過兩人會走到今天,會變成親密愛人的關係。
「對不起。」俞若亞無法承接他指責的眸光,那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緊縮著,所以她垂下小臉閃躲他的注視。
「也就是說,你一直都有在工作,只是我不知道罷了。」這是結論。
聞言,俞若亞的頭垂得更低了。
禹東雲一手貼在沙發背上,另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他困著她,不讓她有任何閃躲。從現在起,她必須完全地對他誠實。
「這種工作你做多久了?」禹東雲口氣雖然輕淡,但他幾乎要在心底偷偷地歎氣了。
她的工作真的太特別了,而事實顯然在與他結婚之前,她就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現在他必須好好地了解這「環境」的狀況,必須知道她在工作中總是得面對著什麼,而他又該面對什麼。
「十……年。」眼前那雙堅定的眼神,讓俞若亞說不了謊。
「十年?!」禹東雲倏地睜大了眼,怎麼也沒料到這答案比他所預想的要長,且長得多。
他預想頂多五年,但她給出了多一倍的答案,按時間推算,她當時的年紀根本還未成年。
「你父母不知道對不對?」他們要是知道,肯定會反對的,任誰也不顧意讓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做這種遊走人性的工作,況且俞家也不缺錢,壓根兒沒必要讓一個孩子撐家計。
「嗯!」她點頭,他們的確完全不知道。
「十年前,你還只是個孩子,你怎麼會想做這種工作呢?在陌生人身旁做著角色扮演,甚至還有某些目的是必須達成的,你別告訴我這種工作一點危險性也沒有。」他不是傻子,雖然井惟人只是簡單提了工作內容,但想必實際執行起來並沒有嘴巴上說得簡單。
既然是要掩藏身分化身成爲另一個人,那便表示一切的進行都是在對方不知情的狀態下,要是讓人知道他們的身分是假的,甚至是虛構的呢?會有什麼後果?那後果又是否會危害到他們的人身安全?
「其實,這工作並沒有想像中的危險,我們也都會保護自己、保護同事。」真要算來,他們才是危險人物,因爲在開始執行工作任務之前,他們必須接受各方面的訓練,再依著每個人擅長的部分去分配工作,以確保在任務失敗後,每個人都有保護自身的能力。
不過,她不打算解釋更多了,囡爲他絕對不會想知道更多更詳細的工作內幕……好吧!她得承認她這是避重就輕,事實是這份工作說危險真的很危險,而他們也是得時時刻刻小心謹慎的保護自己、保護他人。
此刻,禹東雲又想起了在酒吧裡的事情,對她的話更是感到質疑。
「我看見你喝下了那杯加了藥的酒。」他提出他所看見的事實,而她必須好好地解釋這一點,要不他怎麼也不願相信這種工作會是她嘴上說的那樣。
那時她看來真的像是無法控制自身的行爲能力,而那個男人正要帶走她,這還不夠危險?
「那其實什麼也不是,我也沒暈沒醉,你狠狠揍人的樣子,我全偷偷看見了,你把我送進飯店後,我隨後也跟著離開了。那天的工作被你壞了事,我們就是要他把我帶走的……不過真的一點也不危險啦!我身上有通訊追蹤器,而且這全都是早就設計好的局,就算真的被對方看穿了手腳也不怕,同事們都在附近支持著,而我自己也會一點防身術。」
見禹東雲仍是一臉質疑著的模樣,俞若亞只好繼續說:「真的不必擔心,我們公司有規定,在工作時一定要配戴著通訊追蹤器,周遭也會有人隨時支持著。你看我這樣子能接什麼危險工作嗎?通常我的角色都是做支持的,要不就是路人角色,用來加強同事假扮的真實性用的,就像今天這樣試婚紗假裝拍個照而已,真的沒什麼危險性。」
因爲她那真摯不像說謊的模樣,讓禹東雲深深緊鎖著眉頭。
他幾乎要相信她的話了,幾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30:38
第八章
他沒有說出任何令人傷心難過的話來,沒有要求她退出這份工作,更沒有結束兩人之間感情的打算。
俞若亞爲此而大大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這兩個星期以來,雖然他們生活相處問並沒有什麼變化,而禹東雲也沒再提及任何有關她工作上的問題,但她知道他表面上不說,私下則一直暗地在關注著。
他不相信她的工作真如她所言的安全,他認定她的說法有所保留,而他正在想法子證明這個想法。
「這回休假,我們一起出國玩好嗎?」坐在廚房裡的小餐桌邊,禹東雲對著正在準備早餐的俞若亞問道。
這一回,他特地空出五天的假期,打從兩人在一起至今,他們還未曾一同外出旅遊,他想借著這個機會讓兩人好好的放鬆休息,如果可以,他也想從她口中得到一個承諾。
「出國?」俞若亞停下手裡的動作,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便搖頭說:「休假旅遊不見得要到國外去呀!台灣其實有很多地方的美景都不輸國外呢!」
「那你有什麼地方特別想去嗎?」禹東雲有些著迷的望著她的動作,沒等她響應問題,他忍不住脫口再說:「我真的好幸福。」
「嗯?」俞若亞看著他,不明白他爲何突然跳開話題。
「有個漂亮的女人天天爲我做著愛心早餐,現在哪個男人像我這麼幸運?就算有,他的女人也肯定沒我的女人漂亮。」禹東雲一臉的驕傲,忍不住上前,在俞若亞臉頰上給了一記響吻。
「你一早就偷吃糖?」俞若亞笑著接受了他的讚美。
「如果可以,我更想吃你。」他露出燦爛的笑容,讓可愛的大酒渦跑出來勾引人,他知道她最喜歡他可愛的酒渦了。
「別鬧了,早餐就快弄好了。」俞若亞快動作的將禹東雲壓回原先的情子上坐好,她可沒忘了昨天晚上他們之間的纏綿,現在再來一回,她可真會吃不消。
很快的,俞若亞將做好的食物交給禹東雲,在他出門上班前說:「你後天才開始休假,這兩天我會好好想想我們去哪玩好,可以嗎?」
「當然。」
最後,他們決定前往天然環境優美的南投。
他們住進了知名的溫泉會館裡,開始度過他們優閉的度假生活。
白天他們走訪各大自然森林區,晚上他們就好好地在溫泉會館裡休息著。
住進了一應俱全的villa裡,俞若亞最想做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泡溫泉了。
她率先淋浴後,走入那幾乎算是小型遊泳池的氣泡按摩池裡,但身上還裹著一條浴巾,這舉動惹來禹東雲的調侃。
「怕走光?」禹東雲披著浴袍站在池邊,居高臨下的笑望著她,笑著她那因害羞而多此一舉的可愛舉動。
「要你管。」俞若亞鼓著小臉佯裝不滿,她甚至別過頭不願去看他,但那其實是掩飾她害羞的小動作。
禹東雲當然知道她這些小動作,可她越是顯得害羞,他便越愛逗弄著她。
總有一天,她會習慣丟棄害羞這一回事的。
「嘿!」禹東雲突地喊了一聲。
就在俞若亞聞聲好奇的望向他時,他抓準了時間點,「刷」的一下子打開了他的浴袍。
「你……」俞若亞瞪著他,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並不是她被他那突然的舉動給嚇著了,而是被他那堅挺的欲望給嚇著。
這男人是有多麼想要她……他甚至都還沒碰觸到她……
「嗯?」禹東雲挑著眉,赤裸裸的走進按摩池裡,走向她。
俞若亞忍不住想退後,但她的背已靠著池邊了,她無處可退,只能紅著一張小臉在原位等著他來到她身前。
「我怎麼了?」禹東雲輕聲問著,先是坐在她身旁,接著他伸手將身旁的人兒抱到自己的身前,開始在她的肩頭上爲她放鬆累積一天的壓力。
「沒有,沒事。」要她說什麼呢?說她開始變色女了?光是看著他,就全身燥熱,聞始想著兩人接下來的纏綿會有多麼激情嗎?
不,她說不出口。
雖然他總是成功的誘惑著她,但要她主動表明想要他的欲望,她還是無法啓齒。
禹東雲放在她肩上按摩的力道十分地適中,讓她好幾次都忍不住舒服地發出像是喟歎般的呻吟。
真的太舒服了。
俞若亞忍不住閉上了雙眼,享受著他貼心的按摩。
柔嫩的肌膚加上水珠的濕潤,禹東雲不得不承認她這樣子要比平時再可口好幾倍,他已經可以感受到自己的欲望緊繃得幾近疼痛了。
原是停留在她肩膀上按摩的雙手像是有了自我意識,動作開始變得緩慢,而位置也開始向前、向下移去,最後直接雙雙擄獲她胸前的豐滿按揉著。
原本看似正常不過的按摩,瞬間轉爲情色按摩。
「嗯……」俞若亞輕喘著,站著兩人此刻的姿態感到羞澀,但他給予的舒適快感,讓她拒絕不了,也不想拒絕。
他先前曾說過的,她永遠拒絕不了他,而他是對的。
她身上的浴巾在大手不斷地按揉之下開始鬆脫,她大半的酥胸都已經暴露在空氣之中,另一部分則仍是浸在溫泉水裡。
「我想你的腳也酸著,今天我們走了那麼久的路……」禹東雲將唇貼在她的耳畔,聲嗓顯得過分低啞。
他移動位置來到俞若亞的身倒,大手伸入溫泉裡按上她的小腿肚,接著叉開始輕柔地爲她按壓著。
大手又壓又揉的,從小腿肚一路緩緩地向上,經過了膝蓋來到大腿上。
「你現在的表情告訴我,說你很舒服。」
「不要說。」俞若亞嬌嗔著,她無法想像自己的表情是如何,但在情動的時刻,肯定是很令人害羞的模樣。
「好,不說就是了。」禹東雲裝乖的不再多說,可原本在她大腿上輕捏的大手,很快的來到她的腿心。
「嗯……」感受到他的長指撥弄著她的花瓣,她嬌吟著,忍不住睜開水眸想看清他。
當她一睜開雙眸,她所愛的那張臉已經來到她的眼前,十分貼近的距離。
「你真的讓我怎麼也愛不夠,我愛你。」膩人的告白一說完,禹東雲立即吻住她迷人的紅唇,以霸道的力量狠狠地摟取她的香甜滋味,放肆的用唇舌與她交纏在一塊。
這一吻完全點燃了俞若亞的欲望,即使置身在水中,她仍是覺得自己熱得像團火,什麼都不能想,只想要他。
大手按捺不住想要碰觸更多更柔軟的嫩肌,他一把扯去她身上礙事的浴巾,讓她與他一塊在水中赤裸相對,相互的向彼此盡情索取更多熱情。
大手一把掌握住她右胸前的柔軟,而原本撥弄著花瓣的手則進一步地朝著花穴犯進。
「唔……」俞若亞忍不住在池水中扭動著嬌軀,她的唇被封住,感受到他不僅玩弄著她的乳尖,長指甚至不斷地在她的甬道裡勾轉進出,這一連串的動作讓她開始呼吸困難,所引發出的強烈想望更令她難受極了。
終於,禹東雲放過了被他蹂躪得紅腫的唇,將新鮮空氣還給了她,但相對的,他手裡挑弄的動作卻也更爲猛烈放浪。
他托高她的身子,讓她豐盈的雙乳浮出水面,接著便不客氣地張嘴吸吮著、齧咬著她那尖挺的乳尖。
在些微刺痛及快感之間來自遊移,俞若亞情不自禁仰著頭,不斷地發出嬌吟。
上半身被他這般恣意地玩弄著,而下半身正受著他的長指不停地刺入、抽出,兩種不同的歡愉沖擊下,她覺得身體一點都不再是自己的了,因爲她壓根兒無法控制。
她聽見了自己不斷呻吟的嗓音,聽見了他正「吃」著她的聲音,聽見了身下水波陣陣拍打的聲響,這一切都讓她渾身戰慄不己。
「你裡面真濕,好柔、好軟,真好摸。」禹東雲的唇不知何時己經來到她耳邊,說著總是令她害羞不己的言詞。
「嗯……教你別說……」俞若亞連聲音都顫抖著。
雖然整個下半身全浸泡在水中,但他說得一點也沒錯,連她自己都能感受到私處裡泌出了一股溫熱的濕意。
那是她的,並不是溫泉水。
「好,不說就是了。」禹東雲再一次展現乖巧,可只限於言語上。
在他答應不再說著令她害羞言語的同時,另一根長指也跟著進入了她,雙指並著,在每一次進入甬道的當下加快了速度,也加重了力道。
「啊……嗯……東雲……」加倍的火熱快感朝著她沖擊而來,她只能緊緊的攀著他、喊著他。
「親愛的,我在這,就在這,哪都不去。」隨著她體內的快感不斷地攀升,禹東雲早已緊繃不己的分身也幾乎忍耐到了一個極限。
他撤出長指,很快的調整好兩人的姿勢,他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腰間。
大手一左一右的輕扣住她的纖腰,他先是輕輕的提起她,讓自己硬挺的尖端抵在那柔嫩的穴口,緊接著再讓那嬌嫩的身軀緩緩地下壓。
「嗯……嗯……」隨著他那一寸寸的進入佔有,俞若亞的呻吟也跟著一聲聲地加劇。
「啊啊……」很快的,俞若亞瘋狂地啼叫著,只因爲他的堅硬完全地深埋到底處,並一再的帶給她無限的歡愉快感。
再一次的,他帶領著她走入極致的激情快樂之中。
※※※
水眸迷蒙地半眯著,俞若亞一時之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直到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嗓,她潰散的神智這才緩緩的回籠。
「該起床了。」
對,她在陌生卻無比舒適的大床上。
他們白天去賞楓,回到溫泉會館後,他們在溫泉池裡……在這張大床上……
然後累得睜不開眼,她肯定錯過了晚餐,因爲她聽見了自己肚子咕嚕咕嚕叫的聲響了,而身旁的人也聽見了,因爲她聽見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
「你睡太久了,肚子都向你抗議了。」溫暖的大手摸了摸她的小臉,爲她提提神,好讓她可以迅速地清醒一些。
「現在什麼時間了?」俞若亞開口問著,一點也不意外自己的喉嚨又乾又啞,那是激情縱欲的後遺症。
「都十點了,先起來吃點東西,想睡也得把肚子先填飽。洗個臉來外頭吧!」再一次親昵的摸了摸那張小臉,禹東雲率先離開床鋪,並離開她的視線。
他走到室外,來到villa設置的露天涼亭裡,涼亭裡的圓桌上已經擺上了他事先請人準備好的美食與美酒。
他打開紅酒,將酒紅的液體倒入透明的高腳杯裡,酒倒好之後,看似清醒卻又讓人懷疑是否真的清醒的人兒也出現了。
禹東雲拉著俞若亞的手入座,而她一坐定,便被眼前滿滿的美食給吸引,因爲她真的餓壞了。
「哦?有酒呢!」她還真沒同他一起喝過酒呢!
「難得我們一起出門度假,當然得好好放鬆,什麼也不用去想,有美食自然得配上美酒了。」禹東雲笑著開始在她的餐盤裡添上食物。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好好放縱,只要享受就是了?」俞若亞開心的開始朝著眼前的食物進攻,因爲他的答案絕對是肯定的。
「沒錯。」禹東雲拿起眼前的酒杯對著她舉杯。
俞若亞也舉起酒杯,在啜了一口酒後,她說:「這還真是我們頭一回一塊喝酒呢!」
「放心,這不會是最後一次,以後有的是機會。」這話說得十分理所當然,因爲他們有著一輩子的時間。
禹東雲本以爲俞若亞會認同他的話,但她的回應卻是意味深長。
「這可難說了。」
「什麼意思?」
俞若亞拿起酒杯逕自喝了一口,卻沒舉杯邀他同飲。
「意思是,只怕你以後不會想再跟我喝酒,因爲那同等是自取其辱的舉動。」俞若亞笑著,很得意的那一種,讓人看了刺眼的那一種。
禹東雲望著她,那表情像是她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天方夜譚似的。
接著,他哈哈的笑了出聲。
「你意思是說,你是個酒國女英雄就是了?」這種自信的說法通常不是由本人認定的,那得由旁人認定才作數。
「對,還是很厲害、很厲害的那一種。」俞若亞像是半開玩笑的說著,並沒有讓禹東雲剛才那擺明是嘲笑的笑聲所惹惱。
她不需要生氣的,因爲在今天過後,他會把那些嘲笑她的笑聲一一吞回去的。
「這個笑話真是不錯。」禹東雲有些故意的再次朝著俞若亞舉杯。
他認定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也打算在眼前的食物消耗進到他們胃袋的同時,也悄悄的消耗眼前的這瓶酒。
或許在這瓶酒見底之後,而她仍是可以不跳針,清醒地與他談天說地,那麼他會多相信她幾分。
他會很大方的將原先百分之一的可信度調至百分之二。
「想測試一下嗎?」俞若亞丟出戰帖。
「嘿!不要隨便向人挑戰,我的酒量可也是公認的好。」禹東雲沒接下這帖子,但這並不是他不敢接,而是他認定俞若亞酒量再怎麼好,都不可能比得上他,不接純粹是爲了她好。
這回俞若亞沒接話,可她唇角所勾起的角度足以狠狠地劃傷一個男人的自尊心。
居然這麼瞧不起人?
「你這是認真的嗎?」如果她是認真的,那麼他會奉陪到底,但這絕對不是在欺負她,他只是在她面前挺胸的取回他的男性尊嚴。
「不,我不是認真的,真的。」俞若亞真心說著,可她越是認真,卻反倒越顯得瞧不起人了。
禹東雲搖著頭,不敢相信她居然自信到這步田地。
「這樣吧!若這瓶酒乾了之後,你我都還清醒著,那麼我們就依你的提議測試看看吧!」現在是她逼著他欺負人的,別怪他。
「好呀!」
在兩人說定了之後,他們一邊填飽著肚皮,一邊慢慢地啜著酒。
然而,在酒瓶裡的酒液幾乎見底時,禹東雲心底有了另一個想法,那想法無關他將如何維護他的男人尊嚴,而是如何取得他一直想要得到的東西--
她的承諾。
他不只一回提示過想要無限延長兩人的親密關係,他想要真實的擁有她,但她卻從沒正面的響應過他,甚至讓他感受到她逃避的態度,這一點讓他十分的不是滋味,受了挫,也受了傷。
他的真心真的比不上她心底那股不安全感嗎?他必須承認自己的耐心幾乎是用盡了,他不想再被動的等待,即便今天是在她半醉半清醒的情況下誘使著,只要能達成目的,他什麼也不在乎,他想要結婚。
結果,他們在喝完了第一瓶酒之後,兩人的神智仍是十分清醒,所以禹東雲請villa管家再送酒過來,但從第二瓶酒開始,他們所喝的酒是酒精濃度高的烈酒。
當桌面上的空酒瓶超過了四瓶之後,原本是面對面坐著的兩人,位置已經改變了。
他們倆依偎的靠坐在一塊,只是一個仍是清醒,另一個顯然已産生醉意,而將頭靠在另一個人的肩頭上。
「你知道嗎?」禹東雲的聲音聽來平穩無異,但他在空中胡亂揮舞的手卻不是這麼一回事,很顯然,這場測試是他輸了。
「知道,我什麼都知道。」俞若亞的小臉除了因酒精而變得紅潤些之外,她的模樣與喝酒前一樣的清醒。
「不對,你不知道,要我說了你才會知道。」喝醉的男人不接受她的答案。
「好,我不知道,你再把這口酒喝了,我就聽你說。」俞若亞拿起酒杯遞到了禹東雲的唇邊,而他很快的依言把酒給喝了。
她將喝醉酒的他當成一隻小動物,而對待小動物就是要順著毛摸著,這麼一來,他便是乖順的,不必擔心他張口咬人。
只是這個喝醉酒的男人顯然是話不少那種類型的,俞若亞必須想法子讓他睡覺及閉嘴,所以她繼續的哄著他喝酒,讓他醉個徹底,醉到不省人事。
「你不知道我有多麼的愛你,我好愛好愛你的……」禹東雲說著,忍不住在俞若亞頰上用力的親了一記。
他說話的聲調開始顯得不平穩了,俞若亞知道只要再一點酒精,很快就能讓他安靜下來了。
並不是她不願聽著他在醉後吐露真心話,事實上,對於他醉後吐真言的動作,她十分地感動,不論他是清醒或是醉後的,他愛她的心都是一致的,她知道,他愛著她的心,她都知道,只是現在還不是她能響應的時候,再耐心的給她一點時間吧!
俞若亞在空著的酒杯裡再添了酒,再一次成功地哄著禹東雲喝下了些,越醉越厲害了,但禹東雲顯然還是有很多話想說。
「我知道你也愛我……但你爲什麼不說呢?爲什麼……」他真的好郁悶呀!
「你是對的,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很不想在這種時刻說出愛他的話來,但情感面總是在某些失控的時候莫名的戰勝理智,況且他真的醉了,無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聽見了她的告白,醉得厲害的男人笑得酒渦也藏不住,那全然開心的模樣,讓他難得像個憨厚的大男孩。
「我們再喝一杯吧!敬我們的相愛。」這一回,俞若亞將酒杯塞到禹東雲手裡,爲了避免他將酒給灑了,她還握著他拿著杯子的手,協助他穩穩的將酒給喝下。
當杯裡的酒空了,禹東雲也幾乎醉得說不出話了。
俞若亞攙貓著他回到房裡,讓他舒服的躺在大床上。
坐在床畔,俞若亞看著他安靜的閉著眼,聽著他那逐漸平緩的呼吸聲。
就在她以爲他已沉入夢鄉的那一刻,他的聲音卻又傳入了她的耳裡。
「告訴我……在我面前的你是真實的你嗎?」
一句聽似簡單的問句,卻狠狠的敲擊了俞若亞的心,他的愛讓她心痛著。
他不懷疑她對他的真心,但間接的說明了他心底的不安。
她愛他,但他擔心他眼前的她所展現的樣貌卻不是最真實的,因爲她的工作讓她總是習慣活在不真實之中,她的百變令人不安心。
「是的,在你面前的我一直都是最真實的,因爲我的心已是你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31:02
第九章
經過了假期之後,禹東雲的心安定了不少。
雖然在喝酒這件事情上狠狠地傷了他的男性尊嚴,隔天他宿醉頭痛,而她卻是再精神不過,但他醉了,並不表示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說愛他,她終於說了。
無法否認的,真心告白的那三個字無疑是他的定心丸,至少那證明了一切都不是他個人毫無憑證的幻想。
兩人的心是在一塊的,他們不會就此結束。
他愛她,也想給予彼此一個以真愛站出發的婚禮,他想她會願意的。
只是,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有關於她的工作。
他仍是質疑著她工作上的安全性問題,而她像是刻意避開這個敏感問題,從上回的誤會解開之後,她便不再談論,也不見她接任何工作,所以至今他仍無法掌握她話裡的真實性有多少,又真否如她所言。
現在,他想機會或許來了。
這是一場小型商宴,普通且無趣,因此他早早便走出宴會廳外。
然而,他看見一個女人,一個褐色長髮的女人。
那女人從另一邊的會廳裡走出,她沒看見他,他卻看見她了。
那女人的長相與俞若亞完全不同,但她給了禹東雲奇異的感覺,那聽覺就像是先前他看見她喬裝成他人的感覺一樣,不同的臉蛋卻相同的讓他不自覺的把這些臉蛋全與她重疊在一塊。
深信自己的感覺不會出錯,所以禹東雲開始偷偷地跟蹤著那名女子。
她上了出租車離開,二十分鐘後,她在一間餐館前下了車,並走入了餐館裡頭去。
禹東雲並沒有跟著她下車走入餐館裡,而是選擇留在車裡耐心等待著。
他並沒有等待太久,幾分鐘後,他證實了他的感覺是完全正確的。
俞若亞從餐館裡走出,剛才完全不同面貌的喬裝已讓她完全卸下,連身上的衣著也是全然不同的。
現在已是過了晚餐的時間,不算太晚,但街上的行人卻也明顯的減少。
俞若亞並不知道自己被跟蹤的事實,直到她從餐館裡走出,並在大街上拐了第二個彎後,她這才確定自己被人盯上了。
但她仍是只看著前方繼續前進。
就是爲了怕類似的狀況出現,所以平時在工作結束時,她總是會搭上陌生的車離開,在陌生的地點下車換裝,在陌生的街道上打繞。
如果真碰上任何狀況,至少她不會暴露任何讓人可追尋的線索。
因此,她從大馬路開始逐漸的往小巷裡走。
她到底要上哪去?
緊鎖著眉頭,禹東雲持續小心翼翼地跟在離她至少十呎以上的距離之外,他認爲這已是十分安全的距離了,也以爲看似持著優閑步伐走著的人兒壓根兒沒察覺他的存在。
只是當她左拐右彎後,禹東雲意外的失去了她的身影。
這裡是一條小巷,但巷尾距離他所在的位置至少還有三十呎,她是如何在轉眼間不見蹤影?
站在原地思索了幾秒鐘,禹東雲不認爲俞若亞己轉出了巷尾,他認爲她極有可能進入巷子裡任何一間屋裡。
最後他決定再向前走,決定要到巷尾那從另一個方向監視、等待,看她究竟會從哪裡再次出現。
只是他如何也料想不到自己會在前進不到十步之後,便受到莫名的突襲。
一旁的騎樓柱下突地閃出一道身影,以著超級快狠的速度朝著他的臉上一擊。
當眼前突然出現的身影往他襲擊而來,他立即反應向後退了一步,但對方似乎早已料到他閃躲的舉動,已先一步擡腳側踢。
右腹部正中了那一腳,禹東雲悶哼地退了一步,可他立對出手還擊。
「東雲?!」
拳頭都還停留在半空中,那一聲驚愕的呼喊讓他硬生生的停下了動作,他這也才發現,即便他停不了反擊的動作也無所謂,因爲她早已做出了防衛及攻擊的姿態。
若不是她及時停下所有動作,以她手握拳的方向來判定,他不僅擊不中她,甚至得再吃她一記拳頭。
「你……」禹東雲張著嘴,一臉驚訝的瞪著俞若亞。
他怎麼也沒料到攻擊他的人竟是她!
「對不起,我不知道跟著我的人是你。很痛吧?」俞若亞很快的來到禹東雲身側,並將視線放在剛才被她踢了一腳的腰側。
她急忙的想檢視他的傷,因爲她知道自己那一腳力道下得有多重,但禹東雲回了神,也拒絕了她的檢視。
「不用看了,沒事,真的。」
痛,當然痛,但身體的痛怎麼也比不上他自尊受損的痛呀!
會一點防身術?這叫會一點?她的這一點還真的好大「一點」!
她不僅察覺了他的跟蹤,還埋伏著主動襲擊。
他一個練了五年自由搏擊的大男人,居然打不過一個身高只到他下巴的女人,而且還是他的女人……
俞若亞原本著急的心情,在聽見他那過分平淡的語調,看見他那努力維持鎮定的神情後,她明白了。
「對不起。」俞若亞垂下了眼,鬆開了搭在他手臂上的小手。
她不是他所以爲的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他這回該是見識到她可怕的真面目了,她不怪他露出那種受傷又失望的表情,真的不怪他……
「做什麼跟我道歉?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有人跟在身後,你防衛是正確的。」禹東雲略顯粗魯的握住俞若亞的手,發現自己過分的反應似乎傷了她,他立即修正這一點。
打輸她又如何?他一樣愛她。
「但是……」
「沒有但是,就算下一次跟在你身後的人還是我,你依舊得防衛著,我情願被你揍,也不願看你身上帶著一丁點的傷痕回來,知道嗎?」緊緊地握著她的小手,深怕自己剛才受打擊的臉色打擊了她,他咬牙丟棄最後一分男性自尊再說:「我得承認你剛才真的嚇到我了,我沒想到你居然有這麼好的身手,相較之下,我遜斃了……好吧!我自尊心受損了,但我還是愛你,你可別亂想,知道嗎?」
聞言,她這才擡起一直低垂著的小臉,朝著身旁的男人展露淡淡的笑容。
「知道了。只是……你跟著我做什麼?」
「嗯……」禹東雲猶豫著該不該說實話。
「你看見我了?」是的,他肯定看見了她今天的喬裝,所以才會一路偷偷地跟著她。
禹東雲點了點頭。
「可是我不懂,你又是怎麼認出我的?我的模樣根本完全不同呀!」
今天她甚至貼了假皮才出任務去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就只是一種直覺,直覺那陌生女人就是你。」
只是直覺?他的答案讓俞若亞楞了楞。
但她不得不相信他的話,因爲除此之外,沒別的合理解釋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下一回別再跟著我了,就算認出我也別說。」他真的是她的天敵呀!
「不,我還是會跟著你,我要確保你安全無虞。」
說到底,他仍是不放心她的工作就是了,仍是認定這份工作有著極高的危險性。
或許在他人眼中,她的工作確實十分地危險,但那是因爲他人不了解他們的作業模式,而基於商業機密,她也不能解釋得太多,現在她只能將她工作時的安全防護展示給他看。
俞若亞拉著禹東雲的大手,開始從剛才走來的路往回走去。
「看見那個婦人沒有?」她示意他看向兩人的右前方。
「嗯!」禹東雲看見了一名手拿超市提袋,年紀約五十歲左右的婦人。
婦人穿著普通,不特別名貴或特別遍遍,長相也十分普通,並不會讓人一眼便印像深刻地記在腦海裡,她看來就像只是個剛從超市購物回來的過路人。
若俞若亞沒示意要他注意這個婦人,他極可能會完全忽視這名路人的存在,但她要他注意,肯定有她的用意。
「她是我的同事。別看她這中年婦人的模樣,她才二十二歲,你看見的全是變裝後的假像。」
由另一張臉轉變爲另一張臉,是他們工作最基本的變化,必要時,他們也能從男人變女人、女人變男人以及改變年齡。
見識過幾回他們工作時是如何「改頭換面」的,對於俞若亞指著婦人說她只有二十二歲的事實,禹東雲毫無心理障礙便接受了。
兩人走出了小巷口後,俞若亞立即再指著一名蹲在騎樓,一邊抽煙,一邊玩手機的年輕男子,「他也是,只不過他都年過四十歲了,還老愛跟人裝年輕。」
依照他們與男子之間相隔約莫十公尺的距離,照理來說,雙方理應都聽不見對方的聲響,但男子像是聽見了俞若亞的話。
只見男子扔掉手裡的煙,起身瞪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離開,消失在另一個轉角。
男子的動作讓禹東雲産生疑惑,他側過臉望著身旁的人兒,問道:「他能聽見你的話?」
俞若亞點頭承認,「沒錯。」
「現在我不明白了,你得好好解釋一下,他們爲何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潛伏在你的周遭?還是他們打一開始就跟著你身後,甚至是跟著我身後來的?」他真的完全不明白他們究竟是如何辦到的?他有一種突然置身於電影世界裡那全然不真實的錯覺。
變臉、變裝,甚至是轉換性別、年齡這些,他都能夠適應接受,但這些人究竟是如何在短時間內神出鬼沒的?這項難度可就高出前者許多。
「不是的,他們並不是一開始就跟著我,今天的工作沒什麼難度需要我們這麼大費周章下工夫。」那是只有在任務難度及危險度極高的狀態下,公司才會這麼安排動作。
俞若亞伸手摸了摸胸前的衣鈕,「這是一個訊號器也是接聽器,只要開啟,公司便可以知道我的位置,也能聽見我周遭的聲音,若我按下按鈕,就表示需要人員支持。剛才一察覺有人跟著我時,我就按下了鈕,所以距離我最近的人員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來我的周遭,隨時注意狀況並且支持我。」
禹東雲這下子可真是見識到何謂「專業」了,這一切說是電影情節都不爲過。
「還有……」
「還有?」
「因爲我按下了鈕,若十分鐘內,我或者是來支持我的人沒有解除或回報公司狀況,這裡很快就會被公司的人圍守。」在解說的同時,幾個看似陌生的路人在遠處,但她並沒再向禹東雲說明人員出動數的狀況,不想增加他被人監視的壓迫感。
好吧!那些同事們現在不是要來支持她的,明明支持狀態她早就解除了,但這些家夥還是都趕了過來,爲的不過是想看看她的男人,滿足他們的好奇心罷了。
真是的,這些家夥全都太閑了……
「唉……你就當是我少見多怪吧!你的好身手是哪來的?公司訓練的?」
孤陋寡聞這四個字,禹東雲從不認爲可以套用在自己身上,但她讓他重新認真學習了這個詞。
「是的,我們有分級測驗,必須通過一定的級數測驗,才有資格出任務。雖然我有通過基本測驗,但我的身手在公司裡算差的,還是在倒數幾名之中。」
聞言,一滴冷汗悄悄地從禹東雲額角上滑落。
他連她都打不過了,她那敏捷的身手居然只能算是倒數的……
然而,一幕算是久遠的記憶畫面浮上了禹東雲的腦海裡。
他還記得有一回她站在廚房門口前,手裡拿著鍋鏟的畫面,當時他心下還暗自取笑了她,笑她若是以鍋鏟當防身武器是能傷得了誰?若真是歹徒入侵,只怕她得遭殃了。
但他錯了,他那時在她眼底看見防備是真的,也難怪他認爲她是貓咪轉世來著,才會有著異於人的輕盈腳步以及靈敏的聽力。
他真的錯了,她不是貓咪轉世,她的一切是受過訓練,就算她只是拿著一根再普通不過的鍋鏟,任何一個入侵的歹徒都要倒大楣的。
「你還有什麼要再補充說明嗎?」他真的太小看她了,太小看了她的工作,她說的沒錯,他們都有能力保護自己及他人,即便工作中潛藏著部分危險性,以他們卓越的防衛能力及身手,一切都能夠簡單地解除,相對來說,成爲他們的敵人才是臨危的那一方才是。
「有……」還有一點,俞若亞並不真的想說明,但兩人相處在一塊,總有一天,他還是會知道的,讓他早早了解自己經常會面臨的狀況對他而言是好事。
俞若亞伸手摸了摸戴在右耳上的耳環圓墜,「這是隱藏式攝影機,剛才的影像……全都傳回公司裡去了。」
所以,他剛才出醜挨揍的整個過程都被人看光了就是?!
雖然看著她拿下了耳環,並收到了口袋裡,但這也挽不回一切了,他的男性尊嚴還真是丟個徹底啊!
「請你一定要告訴我,你公司的名稱。」
如果可能,他很想請她公司裡的教頭教導他,將他的身手訓練得再好一些,他不求成爲第一,只是不想成爲最後。
有關公司名稱這個問題,在兩人回家的路程中,禹東雲問了俞若亞三次,她卻回避了這個問題,他不明白她有什麼好顧忌的?
回到了屋裡,禹東雲忍不住再問了她一次,沒道理她肯說明工作時的基本活動形式,卻不肯說出公司名稱。
「控八控……」俞若亞低著頭,小聲的說。
「什麼?」聽不清她的聲音,禹東雲只好湊耳過去。
「公司的名字叫『控八控控』……」俞若亞一句話越說越小聲,禹東雲差一點又聽不清她說了什麼。
「控八控控?」他再一次的確認。
俞若亞點了一下頭,很輕、很輕……
「哈哈哈哈……」抑止不住的笑聲毫不客氣的逸出了嘴,禹東雲笑得直不起腰杆。
「請用力笑吧!」俞若亞的聲音很哀怨,表情也是。
公司什麼都好,就是這名字不好,它爛透了!
「那個廣告我看過,××中醫關心您的健康,控八控控,控救哩……」
哈……那個廣告都紅到老外那去了,怎麼會有人把公司名稱取這麼……特別?
「對,就是因爲那個廣告。」每一次只要想到公司的這個名字,她就覺得丟死人了,什麼樣的人會取這樣搞笑般的名字?這明明就不是一間專門搞笑的公司,他們的工作一直都是很嚴肅謹慎的。
沒人想搞笑的,真的!
「你老板喜歡這個廣告?還是與這家中醫診所有什麼關係?」能取出這種名字,想必有原因的。
「沒有,我老板不喜歡這個廣告,也沒去過那家中醫診所。」
「那是爲什麼?」難道真是純粹想搞笑?
「不爲什麼,只因爲當時在取名字時,老板懶惰不想動腦想,而這個廣告又剛好出現在眼前,公司電話的前四碼也是相同的,所以就變成這樣子了。」
「當時沒人抗議過嗎?」因爲懶情真絕。
「當然有,但老板說『控八控控』好記不容易忘,而且,老板說了算。」
是啊!老板說了算,其它人還能有什麼意見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31:25
第十章
他向俞若亞求婚了,但她仍是沒有回應他。
時間一天過了一天,他仍是在等待她主動開口說出兩人的未來,可一次又次的等待讓他的耐心消磨殆盡了,他無法再次說服自己等待。
所以他撥出了電話,打算今晚與她約個會,並展開另一回合的求婚行動。
來電鈴聲只響了兩聲便接通了,話筒裡傳來俞若亞細膩的聲嗓。
「在家裡嗎?」禹東雲柔聲的問著。
在工作以外的時間,她是個喜歡窩在屋裡勝在外頭玩樂的人,若她的回答是否定的,那麼現在她大致是在工作中。
「不是,我正好也想打電話給你,沒想到你剛好打來了。」
俞若亞柔軟的聲嗓聽來是愉悅的,禹東雲敏銳的發現她開心之餘,聲音裡同時也含帶了一絲緊張。
她說正好也想打電話給他,是想說什麼呢?難道她打算實現他想望已久的未來嗎?
「什麼事呢?」他帶著滿心的期待問著。
「是這樣的,我得去做支持任務,需要三天的時間,所以這三天沒辦法陪著你了。」俞若亞語帶歉意的說著。
對他,她是真的感到很抱歉,她欠他太多太多的對不起……現在,是該她償還的時候了。
「現在出發?」
「對,必須現在就出發。」俞若亞的胃開始糾結,因爲三天過後,當他們再次見面時,兩人之間的關係會有巨大的變化,而她不免也必須面對他的怒氣。
她不是俞若亞,從來就不是俞若亞,她是向鎖仁。
俞若亞這個身分是她的工作任務,她必須成爲一年的俞若亞,這是業主所委托的任務,現在任務已經圓滿達成了,她可以做回她自己了。
所以她打算花三天的時間,結束有關俞若亞的一切,當她再次出現在禹東雲眼前時,她便是以著真實的身分待在他的身旁。
不是俞若亞愛著禹東雲,而是她向鎖仁愛著禹東雲。
「對不起……」她真心的道著歉,但禹東雲卻誤以爲她爲的是必須離開三天的事而道歉。
「沒關係,不要再向我說對不起了,這是工作。」雖然心底爲了兩人必須分離三天的時間而感到遺憾,可她真的無須爲了這種原因向他道歉。
「你剛才不是說要找我,什麼事呢?」在心底輕歎了一口氣,向鎖仁決定把再一次的道歉留著下回兩人碰面時再說。
「想你,原本打算晚上跟你約會的,但看來得延期了。」
「等我,我一回來,我們就去約會吧!」
禹東雲與向鎖仁的約會。
已經習慣了屋裡有個人陪伴著的感覺,但從今天開始,這屋裡只有寂寞陪伴著。
禹東雲站在偌大的客廳裡,才剛下班的他,身上的西裝都還沒換下,可他已經開始想念她了。這屋裡少了她,那顯得清冷的氛圍讓他心情惡劣。
雖然只是短短三天的時間,但現在他已經開始覺得難熬了。
他該回到房裡先爲自己換上一身舒適的居家服,該到書房裡挑一本書開始打發難熬的時間,但腦子想的全是她的身影,當他回神時,這才發現自己已置身在她的房裡。
其實她已經很少在這個房間裡睡覺了,夜裡他總是會想法子將她留在自己的大床上,但他說了好幾次,她怎樣就是不願把私人生活物品也搬進他的房裡。她的堅持他也不勉強,他的重點是她的人就是了。
可是眼前這裡頭空空蕩蕩的是怎麼一回事?
房間裡所有的東西全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她所有的生活物品全都消失不見,眼前的景像就如同一年前,在她還未搬進來之前一樣。
她才剛離開……連一天也不到,頂多就是幾個小時罷了,但這房裡給人的感覺,卻像是長久沒人居住過似的,一點人氣也沒有,他甚至聞不到屬於她的氣味。
她身上總是會有一股女人家的淡香,先前在她的房裡,他都還能聞得到那淡淡的香氣,但現在什麼也沒有,他什麼也聞不到。
不是說要出去工作?房間收拾得乾淨還不夠,連氣味都要抹去?她究竟是……
一個曾被禹東雲抹去的想法突地浮現,他不敢去想,卻不得不去想。
她並不是視覺欺騙的效果,她在他面前的樣貌是真實的,這一點早已獲得了證實,但是他一直遺忘了另一點--
她的身分呢?
一股不安的緊張情緒溢滿了他全身,無法再等待,他現在就要一個答案。
拿起車鑰匙,禹東雲立即奔出家門。
他慶幸自己還記得俞家的住址,可在前往的路途上,他回想著兩人先前的一切,他那因強烈不安而顯得緊張的情緒,在幾乎是可以肯定答案後而開始沉著冷靜。
在婚事被提起並要求執行的時候,俞若亞主動的來電,也提出了這樁有效期限的假婚姻,乍看之下,對於早已陌生的兩人而言,這是一項幾近完美的合作提議,兩人之間也該以著室友般的情誼度過這一年的時間。
但他們戀上了彼此,一切都不同了。
在意外發現了她特殊的工作後,因爲心上有她,所以他很快的接受了那不真實的狀態,也因爲她的人一直是真實的在他眼前,不曾是在任何變裝的情形下面對他,因此他不懷疑她這個「人」的真實性。
但身分呢?
他與俞若亞多少年不曾見面了?她留在他心底的印像是在她十五歲的那一年。
在一年前,任何一個長相與她幾分相似的年輕女子來到他面前自稱是俞若亞,相信他都不會有所質疑的。
可她誰也不是,佯裝成他人的身分與樣貌是她的專長,若她打一開始便是俞家人請來的呢?
一張與俞若亞相似的臉,但她不是俞若亞,這才是真相嗎?
雖然禹東雲明白自己的猜測有極大的可能性,可他心底仍是抱著一絲希望,他希望一切只是因爲她的工作特殊性質而讓他敏感的莫名猜想。
他不想對她生氣,他捨不得的。
記憶中的紅色大門就在眼前,禹東雲伸手按下門鈴。
答案即將揭曉了。
「請問哪位?」對講機傳來一名婦人的聲音。
禹東雲沒有響應,他甚至避開對講機上的鏡頭,不讓屋內的人事先知道究竟是誰按了門鈴。
「請問哪位?」婦人這一回提升了音量再問,但依舊沒有得到響應,鏡頭前看不見任何人影。
雖然不出聲也不見人影,可禹東雲篤定這扇大門會開啓的,因爲人都是好奇寶寶,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屋內的人會選擇打開門的。
果不其然,十秒鐘時間不到,禹東雲便聽見開門的聲響,接著一名穿著圍裙的婦人與他迎面對上眼。
她不是俞若亞的母親,禹東雲猜想她應該是俞家雇請的幫傭。
「林姨,是誰按門鈴?」婦人的身後傳出一道聲嗓細致的女音。
聽見了顯然是年輕女子的聲音,禹東雲的視線立即越過婦人,落在距離約莫三呎後的女子身上。
一眼,就只是快速的看了她一眼,禹東雲所想要的答案便立即出現了。
「俞若亞。」他喊出了這個名字後,只見對方像是隻受到驚嚇的小白兔般,一臉驚恐的逃進屋內,逃離他的視線。
「怎麼了?」另一道聲響出現。
俞豪走到大門前,當他看清來者時,臉上的表情先是閃過一絲驚愕,但他很快的恢復了平靜的表像,並且請禹東雲進屋裡去。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望著禹東雲那過分沉著的神態,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俞豪主動的點出了重點。
「一個再正常不過的人,是不可能永遠被人當傻瓜看的。」禹東雲淡然的說著,沒有多餘的情緒反應,因爲現在對他而言,除了那個「她」之外,任何人對他來說都不是重點,更不具任何意義。
「對不起。」俞豪十分真誠的向他道歉。
「伯父,我今天不是來聽你說道歉的,我只是找一個答案。爲什麼?」或許剛才在看見俞若亞的那一瞬間,他是憤怒的,但心念一轉,他有了另外不同的想法。
如果不是俞家扯出了大謊言,今天他也不會愛上另一個女人,在這一點上,他是需要感謝俞家的,但他們的欺騙也是事實。兩種不同情緒沖擊著他,讓他的心情十分復雜,最後只好選擇平靜的面對他們。
「會這麼做,其實是因爲若亞早有了一位論及婚嫁的男友了,但你爺爺……總之,若亞的男朋友無法接受她與另一名男人長時間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所以我們才會選擇欺騙你,欺騙禹家。對不起這三個字我還是得向你說,我也會找一天親自向你父母親道歉的。」
向禹東雲解釋過後,俞豪將躲在房裡的正牌俞若亞叫了出來,要她正式的向他道歉。
一張清麗的臉龐出現在禹東雲的眼前,他不得不承認她們倆長得真像,相似度至少有八成,但他也很快的發現她們兩人不同的地方。
假的俞若亞身高比真的俞若亞要高,身形也較爲纖細,重點是,前者爲他所愛,眼前的女子對他來說,真的與一名陌生人沒啥分別。
「禹大哥,對不起……」
「她叫什麼名字?」禹東雲想笑,因爲至今他居然連自己愛著的女人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更可笑了?
※※※
站在再熟悉不過的大門口前,向鎖仁一連做了好幾次的深呼吸,這才伸手按下密碼鎖。
照理來說,大門理應在她按入密碼後開啓,但它卻顯示密碼錯誤的訊息。
「難道我剛才按錯了?」向鎖仁忍不住低喃自語。
她再一次重新按入密碼,這一回,她放慢動作,確認自己每個按下的數字全是正確無誤的,可機器仍是給了她密碼錯誤的訊息。
「搞什麼鬼?」她看著那密碼錯誤的顯示訊息,一時之間搞不清究竟是哪個環節不對。
她才離開三天,沒道理三天的時間就忘了怎麼使用安全密碼鎖,她的記憶力還沒開始退化呢!
若她再按錯一回,這密碼鎖便會完全鎖住,並傳訊通知屋主有人試著解碼進屋。
要再試一次嗎?向鎖仁站在原地思索著。
三天前,在將屬於俞若亞的一切都清理結束離開後,她也試想過可能的狀況,最糟的就是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他已經猜出了答案。
當然,她不希望他己經猜出了她不是俞若亞,她原本的打算是重新回到他眼前,重新的向他做一次自我介紹,然後兩人繼續愛著彼此。
但連著兩次都是密碼錯誤,她不會傻得認爲自己記錯了密碼,而機器短路的機會更小,最大的可能性是禹東雲將密碼更改了。
他爲何要更改密碼呢?唉……
向鎖仁拿出手機,撥出了熟悉的號碼,但對方是關機狀態。
「唉……」再一次的唉歎了口氣。
這一回,她只能老實的按門鈴了。
門鈴她按了三次,在第三次之後,大門才由內緩緩的開啓,而她所想念的那張臉龐就在她的眼前。
「東雲,我回來了。」明明看見禹東雲那明顯冷漠的神情,但向鎖仁仍是佯裝什麼也沒看見,她朝著他堆起了燦爛無比的笑容。
現在的狀況讓她回想起她以俞若亞的身分搬入這屋裡的第一天,只是一年前迎接她的是略顯冷硬的表情,但這一回是徹底的冷酷。
他什麼都知道了。
向鎖仁手裡仍是拎著大大的行李袋,身旁放著一隻行李箱,但是這一次禹東雲沒再主動的接過她手裡的行李,而是用著十分冷漠的語氣問道:「請問你哪位?」
「我……」一句簡單不過的問話,讓向鎖仁一時語塞了。
若他一劈頭就朝著她發脾氣,那麼她還能立即撒嬌軟聲地討饒,可他偏偏是用最磨人的冷態度來處罰她,他這不表明了軟硬都不吃嗎?
怎麼辦才好呢?
當初公司之所以接下假扮俞若亞這個案子,是因爲在了解俞家人的要求及想要達成的目的後,評估這是一件沒有個人安全疑慮的任務,才決定由她出這個任務。
因爲這工作在這行裡,幾乎同等是度假的工作,再簡單不過,而她恰巧與俞若亞長得十分地相似,她這才不用特意化妝,就能輕鬆勝任這個角色扮演,要不平時公司裡的人在出了公司大門後,想要看見他們的真面目是少數難得的,那是他們習慣的保護色,保護自己也是保護他人。
原是想著,若這任務工作結束後,哪天她以著真面目在路上與他巧遇了,她也無須擔心安全上的問題,因爲他的背景相當乾淨,爲人也十分正派,是個好人。
但現在原本便利的工作條件卻成了束縛她的枷鎖,這也是爲何大家都說,工作時最要命的就是戀上目標對像或周遭的相關人士,因爲說到底他們都是騙子,很可惡的大騙子。
一句問話,成功的讓她不知如何是好,禹東雲該要開心的,讓她難受就是他所想要的,因爲他被她騙得可慘了,這一點小小的回敬真的不算什麼。
但他開心不起來,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自己不笑,心裡頭卻反倒有一股教人難受的窒息感。
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對她的行爲感到生氣,但不可否認自己仍舊是愛著她的,他也明白自己一定會原諒她的,只是不能是現在。
在兩人的這一段情感當中,他的付出絕對是多的那一方,如今該是她表現了,他會等著看她是如何表現出她請求原諒的誠意。
所以即便不捨,他的態度也絕不能在短時間內就軟化,她必須認真的讓他感受到她對他的愛。
「我不認識你。」冷冷地扔下這一句話,禹東雲開始了他對她的懲罰,他反手便準備將大門關上。
他確實是不認識她,雖然俞家人雇請了她假扮俞若亞一年的時間,但除了俞家主動提供案件的條件及所有相關信息外,人力公司這一方卻是什麼信息也不提供,所以俞家人壓根兒不曉得她的名字,更別說是其它更詳盡的個人數據了。
對於她,他對她的認識說是零也不算假話。
眼看門板就要關上,向鎖仁快動作的阻擋了他,她甚至使了勁將門板再推開了起了緊接著快速地進到屋裡去。
「我叫向鎖仁,今年二十七歲,單身,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體重四十七公斤,無不良嗜好,請多指教。」向鎖仁立即從皮包裡拿出自己的身分證,不管禹東雲願不願意看,她仍是將身分證強硬的塞入他的手裡。
這下他不能再以不認識她的這句話來阻擋她了。
禹東雲告訴自己,該把她的身分證扔回去給她的,但手裡的動作就是不聽大腦指示,他還是忍不住細看了身分證上的名字。
見他肯看身分證,,向鎖仁抓緊機會接著說:「鎖仁這名字是有原因的,小時候我一出生,算命的便說不是個長命的小孩,所以要用名字來鎖住我,鎖住我這個人、這條小命。」
禹東雲的表情像是一點也不在乎她說了什麼,淡漠的將身分證塞回到她的手裡後,便轉身回到臥房裡,沉默的表示今天到此爲止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31:42
尾聲
他並沒有趕走她的意思,他默許著她入住原先的客房裡,但連著過了一個星期的時間,除了與他再次同住在一個屋簷下,她什麼也不能做。
他在他們之間設下了一道無形牆垣,她無法順利推倒那面牆,她痛恨這種被刻意冷落的感覺。
她想讓一切回歸,所以早上她依舊早起,在廚房裡做著早餐,但他卻是刻意的避開她,不再踏入裡頭一步,當他下班後,他便窩在書房裡,對於她的討好關心,都顯得無動於衷,讓她好失望。
這男人到底還要漠視她多久呢?究竟該怎麼做,才能在短時間內取得他的原諒呢?這些問題無時無刻的纏繞著她,令她不僅感到厭煩,心情更是郁悶到了一個極點。
向鎖仁開始痛恨自己的清醒,她討厭清醒的自己必須面對禹東雲總是面無表情的臉孔,她想念他可愛的酒渦啊!
那麼不清醒總行了吧?暫時丟棄掉那顆清明的腦袋,所有的問題都等她再次清醒時再說吧!在一股低落情緒的催使下,向鎖仁出門買酒去。
她不知道自己買了多少酒回到屋裡,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買了哪些酒,只知道當一瓶酒見了底後,她便開啓另一瓶酒繼續喝下去。
當禹東雲回到屋裡,一股酒氣充斥在空氣之中,而向鎖仁則半臥在沙發上,在她身前的矮桌上是一堆空著的玻璃酒瓶,她手裡甚至還拿著一杯酒。
他皺著眉來到她的眼前。
「嗨!我親愛的東雲,你來陪我喝酒了是嗎?」已經喝得東倒西歪的向鎖仁看見禹東雲,便開始傻笑著,那模樣明顯就是喝醉了。
「不是。」禹東雲心跳得很快,因爲沒想到她居然會將自己給灌醉了。
她的酒量有多好,他可是親自認證過的,她究竟是喝了多少酒,才把自己灌醉的?那必須是一個很可怕的數量。
細看了桌上的空酒瓶,禹東雲在算數的同時,也發現了她居然還混酒喝,這下子他真的不由得緊張了。
她分明是有心將自己灌醉的,難道他真的做得太過火了嗎?
「不陪我喝酒啊……嗯……那你是還在生我的氣啰?」向鎖仁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最後小臉上的傻笑變成了小苦瓜臉。
禹東雲沒有響應她的問題,而是蹲在她身前,將她手裡的酒杯拿走。
不能再讓她喝下去,太傷身了。
「拜托……求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騙你的,這是我的工作……而且、而且……人家也沒想到會愛上你嘛……你愛我,我愛你,但我還是俞若亞時,我不能說愛你呀!我是向鎖仁,不是俞若亞,你要愛我向鎖仁,不能愛俞若亞啊……」說著,一張苦瓜臉似乎快要哭了。
禹東雲應該要出口安慰她的,但他沒有,因爲他發現喝醉酒的她意外的坦率,他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把她的真心一次看清。
所以,他選擇暫時繼續沉默著。
果然,他的沉默惹來她更急切的反應。
「你向我求婚讓我很開心,我也想當你老婆,但那時我還是俞若亞這個身分,不是向鎖仁……你要我怎麼辦呢?我知道你不開心我不響應你,但我真的不能……我是向鎖仁……」委屈的淚水開始不聽話地溢出眼眶,她伸手胡亂的抹著。
禹東雲很快的抓住她粗魯對待自己的手,他用自己溫柔的大手輕輕爲她抹去臉上的濕意。
「你明知道我愛你,爲何不說呢?爲何不告訴我你是向鎖仁,不是我以爲的俞若亞?」他氣她不肯坦白一切,他愛著她,但她爲何無法信任他呢?在兩人戀上彼此後,她可以選擇提早坦承一切,而不是在一年的任務達成後的現在,那是否表示她不肯信任他?
他們的情感無法等待一年所剩的時間嗎?他會是個無法接受事實的人嗎?
他愛的人就只是她,不論她是不是俞若亞,她不懂嗎?
「不可以……這是公司規定,也是我們對客戶的承諾……」
唉……好吧!守諾是一件他無法強求改變的事實,他甚至要感謝這一切,如果沒有這些謊言,今天他就遇不到她了。
「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我就原諒你。」
「好、好,什麼問題都沒問題……我叫向鎖仁,今年二十七歲,單身,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體重四十七公斤,無不良嗜好……你不能再說你不認識我了……」苦著的小臉笑開懷了,但那無法穩穩定住焦距的雙眸,還有那跳痛的說話方式,說明了她仍是醉得厲害的事實,她像是隨時會閉上雙眼醉倒一樣。
禹東雲只希望在她醉到不省人事之前,她可以先好好的回答他的問題。
「你明明就不是俞若亞,但我不懂,爲何爺爺去世讓你這麼傷心?」她的傷心絕對不是演出來的,所以他才不懂。
聽見這個問題,揚著笑容的小臉又苦著了。
「我是向鎖仁,但我鎖不住我父母,他們在我十歲時就離開了我,是爺爺一個人養著我的……可是那一年,當我放學回家,發現他躺在地上時,什麼都來不及了,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爺爺很像我爺爺……我沒有家人了……」話越說越不清楚了,最後她嚶嚶地低泣著。
「那一年你幾歲?」
「十……六歲。」她一直好孤單、好孤單……
十六歲還只是個半大的孩子……
得到答案,禹東雲一顆心爲她緊縮著。
「誰說你沒有家人了?我不就在你的面前?而我家人也是你的家人,你有好多家人的。」
「對……我有好多家人……公司裡的哥哥、姊姊們都對我很好、很好,他們都是家人……很照顧我,不讓我繼續孤單……」
向鎖仁完全醉倒了。
歎了口氣,禹東雲將她抱回房裡安置後,他來到書房裡撥出了一通電話。
「喂?控八控控人力中介公司你好。」
話筒裡傳來一道中性且不自然的聲嗓,禹東雲無法分辨電話那一頭的人是男是女,也知道那是變聲器的效果,但不論接起電話的人是誰,他都無所謂,他只想順利的達成他的目的。
「我需要雇請貴公司的人員一名。」
「請問先生貴姓大名?」
「禹東雲。」
「那麼請禹先生將案件目的及人員條件、時間、對像、地點說明。」
「目的是想要一個老婆,時間是一輩子,對像是我自己,人員指定向鎖仁,二十七歲,單身,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體重四十七公斤,無不良嗜好,開個價吧!」
這不是真正的買賣,他這是請求她的家人將她托付給他。
她說了,公司的人是她的家人,在她最孤單的時候,他們照顧著她,讓她不再孤單。
「免費,再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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