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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綠]狩獵極品男人[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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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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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5 00:5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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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綠]狩獵極品男人[全文完]
狩獵極品男人
作者:梓綠
在感情被欺騙後,她很死了男人!
還是工作最好—至少,她的付出可以得到回報!
可是,她的新工作居然是得「搞定」一個男人?!
算了!她就催眠自己把他當成「商品」好了……
不過,他也大不合作了吧!
就算他是當今紅透半邊天的亞洲巨星,
也不用搞神秘,老讓她找不到人嘛!......
哇!這男人根本是生來讓女人「垂涎」的嘛!
不但酷帥有型、體格還一級棒呢!
不過,正好患有嚴重厭男疵的她——沒興趣!...,
啥?他開出條件一定要她「陪」他,
才願意接下工作?!
真是小人!居然用工作威脅她!
她她她……為了工作,莫非只好犧牲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51:23
第一章
終於還是要走了。
沐筱鴦坐在滿是灰塵的地板上,她伸伸腰,順手拿起窗台上的啤酒,大口喝著。
在洛杉磯一待就是三年。
她在一家經紀公司工作,專門替一些藝術工作者安排演出事宜,也就是俗稱的經紀人。
在筱鴦身上找不到獨生女的驕縱氣息,她向來獨立自主,做事果斷認真。
她那粉荷色的臉蛋上,一雙鑽石般的清澈眸子,總是閃動著聰穎的神采,微翹的雙唇梨窩淺現,微笑時蘊蓄慧黠,讓人有如沐春風般的感覺。
為了增加工作的信服感,筱鴦刻意留長頭髮,讓自己看起來更成熟些。
她的努力不僅得到主管的賞識,更讓一向自視甚高的老美對她俯首稱臣。
在即將邁入人生的第一個高峰時,一件外遇事件徹底毀了筱鴦。
外遇就像是黏蒼蠅的紙,一旦沾上了,即使扯掉,還是會留下痕跡。
筱鴦明白這道理,從頭到尾她也沒有介入的意思,之所以會陷進去,完全是因為被設計了。
她只不過是被借來當成是那男人離婚的工具。
一段不到一個月的戀情,極限只到親吻擁抱,卻被冠上破壞者的惡名,這是讓她最嘔的。
事情爆發之後,元配找她談判,她以名譽為由,威脅筱鴦辭職。
當晚,她接到父親的電話,雖然沒提前因後果,但是當下就決定離開了。
「Hello!」
「筱鴦,還沒睡吧!"
筱鴦驚訝的輕喊:「爸,怎麼啦?這個時間打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事!沒事!我是因為不想打擾你工作,所以才挑這個時間。」
沐堯廷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愉悅,甚至有些興高采烈。
筱鴦沒有應答,等著父親說下去。
「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說,雖然還早,不過……」
「什麼事?」
「你還記得楊阿姨嗎?」
「記得,她怎麼了?」
曉鴦把電話夾在肩頭,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又走回客廳。
「我們打算在十二月結婚。」
「啥!跟楊阿姨嗎?」她驚訝的又問了一遍,手上那罐啤酒噴了她一身。
「你覺得呢?」
「我沒有意見啦,你喜歡才是最重要的。」
電話那頭傳來父親的笑聲,她坐在紙箱上,順手拍拍衣服上的水珠,無論她怎麼努力,還是想不起楊阿姨的長相。
她覺得該告訴父親自己要回台灣的事了。
「爸,這裡的工作我辭了,過幾天我就會回去。這一次……或許我會留下來不走了。」
「好,好。等你回來再說。」
父親簡單的一句話,卻是這些日子以來讓筱鴦最感貼心的。
掛上電話,筱鴦心中感到一股放下的輕盈和自由。她是該放下眼前的一切,好好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了。
匡當!褚沿楓甩掉手裡的刀叉,不耐的蹙眉,同桌的人都被這舉動驚得不敢發言。
「我不會跟任何人簽約,同樣的話我不想再重複。」
他擦擦嘴,用同樣氣憤的姿態將餐巾甩在桌上,正準備起身,卻硬是被身旁的人壓回座位上。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跟我們作對沒有好處的。」
「我是敬酒罰酒都沒興趣。」沿楓用玩笑的語調說。
「哼,我大哥給你面子,你還不識抬舉,活得不耐煩啦?我只要在你臉上輕輕劃兩刀,看誰敢找你拍廣告。」對面的一個胖子說狠話幫腔。
褚沿楓對這樣的戲碼,只是保持一貫冷漠的淺笑,不發一言。
「幹嘛不說話?想通了就簽字,別再浪費大家的時間。」胖子把合約書放在他面前,推著他的背說。
褚沿楓順手把筆一扔,拿起合約書要撕掉,胖子馬上伸手過來搶,兩人一扯,東西霎時變成兩半。惱羞成怒的胖子二話不說朝他揮拳,因為無路可退,這一拳扎扎實實的打在他臉上。
「阿胖,住手。」
負責的輝哥開口制止,他臉上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但對著褚沿楓時,嘴角始終帶著笑意。
「何必呢?你有潛力、我們想栽培你,將來賺錢了大家分,名利雙收的好事何必搞成這麼難看呢,對不對?」
沿楓聽了威脅不但不屈服,甚至反過來威脅他說:
「約,我是不會簽的,至於理由,我沒必要向你交代。如果再煩我,就請警察來陪你談了。」
「幹嘛!想拿警察來壓我們……」
胖子正想再發狠話,輝哥一抬手,他立刻噤聲。
「這樣下去對你沒好處,以我們在演藝圈的勢力,只要上面老闆點個頭,你就不要想在這混下去。」
「你不用威脅我,莫非你們只會要嘴皮子嚇人嗎?」他冷冷的譏諷說。
沿楓的桀驁不馴讓輝哥抓狂了,他從椅子上跳起,揪著沿楓的衣領說:「你真的不怕?我的名聲可不是靠唬人唬來的。」
沿楓聽了這話又笑了起來,他瞇起那雙黑不見底的眸子,孤傲的嘴角不屑的撇了撇,用更大的力氣拉下輝哥的手,拍拍身上的衣服說:「謝謝你這頓飯,我還有工作,先走了,Bye!」
沿楓撥撥耳旁層次分明的長髮,步履輕鬆的走出大門。
半年前,一支飲料廣告讓他紅遍大街小巷,接踵而至的唱片約、廣告約、戲約……不僅打亂了他規律的生活,還讓他必須放棄到維也納唸書的計劃。
沿楓的父親褚見揚是個知名的鋼琴家,他知道沿楓有天分,所以三歲就開始有計畫的栽培,五歲時沿楓選擇了小提琴,做為他音樂之路的開始。
父子倆對音樂的沉迷與執著,冷落了母親還姬瑩,爭執和冷戰成了父母溝通的惟一方式,越演越烈的衝突持續了好幾年,直到褚見揚決定帶沿楓到維也納的音樂學院就讀時,母親提出了離婚,那一年,沿楓十五歲。
沿楓自此變得早熱、世故,總是沉默寡言,與人保持距離,孤傲又冷漠。
父親離婚後定居奧地利,在交響樂團中擔任首席鋼琴手。但是他仍然不放棄,希望沿楓能夠接受完整的音樂教育。
如今褚沿楓成為最被看好的一顆明日之星,母親希望他留在台灣,但是他卻無法割捨對音樂的熱愛。
現在,沿楓只想有個安靜的空間來理清思緒,什麼合約的事他根本懶得去想了。
回台灣一個月後,筱鴦憑著在美國的豐富資歷,順利進入台灣首屈一指的「禾薇經紀公司」。
「沐小姐,副總請你到她的辦公室去。」
「好,謝謝你。」筱鴦收齊桌上的資料,朝副總辦公室走去。
一見她進門,副總立刻掛上電話,笑臉迎向她。
「筱鴦!來,先坐下,我們慢慢談。」
副總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精明幹練、聰明冷靜,身上永遠是剪裁簡單的褲裝;一頭短髮就像她的處事風格,明快利落。
筱鴦在辦公桌前坐下,副總將資料夾放在她面前,示意她看。
「筱鴦,我在這一行已經十五年了,嚴格說來,能得到我賞識的人如風毛麟角,坦白的說,我很欣賞你的認真。」
「我也希望能在工作上有好的表現。」筱鴦謙虛的說。「眼前有個機會,有件Case你去談妥它。」她將視線移到紅色的夾子上,又說:「沒有任何限制,你儘管放手去做,但只許成功。」
筱鴦打開資料夾,迅速且詳細的看過一遍。
「他叫褚沿楓,今年二十四歲,目前是專職的模特兒。」
「他的經紀約是誰負責?」
「沒有人,他所有的工作都是自己安排,沒人知道原因,總之他拒絕了所有跟他接觸的經紀公司。」
「禾薇已經跟他接觸過了?」
「他是毫不留情的當面拒絕我。」
為什麼呢? 筱鴦在心裡反問自己。
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照片看,心裡淨是疑惑不解。
副總微皺著眉頭,嘴角揚起一抹歉意的微笑,語帶保留的說:「他是個脾氣古怪,非常情緒化的人。」
「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還要加上沒耐性、自以為是、傲慢而且沒有時間觀念。」
筱鴦一說完,副總睜大了眼睛,對她的觀察入微驚訝不已。
「這Case的確不容易,但是希望你不要有先入為主的排斥,甚至恐懼。」
「他對禾薇很重要?」
副總認真的點點頭。
「好,我接了。」筱鴦毫不遲疑的一口答應。
「太好了,我就等你這句話,記住!有任何需要隨時開口,公司會全力支援你。」副總開心的笑著,轉身坐回位子上。
她打開抽屜,拿出那張準備好的資料遞給筱鴦。
「這是他這個月的行事歷,盡快開始著手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筱鴦接過公文來,她感覺在副總笑容可掬的背後,那股強大的壓力是不容許她遲疑的。她告訴自己,想要在台灣站穩腳步,褚沿楓就是最重要的關鍵。
沐筱鴦花了幾天的時間,仔細研讀褚沿楓的資料和所有報導後,信心滿滿的出發至攝影棚。
推開,攝影工作室的玻璃門,筱鴦朝服務台走去。
「小姐!我剛剛有打過電話過來,我姓沐。」她禮貌的遞上名片。
只見年輕的櫃檯小姐抬起眼看了她一眼,才低下頭翻找自己的工作簿。
「沐筱鴦,你是禾薇經紀公司的人?" 」
「是的。」
「褚沿楓還沒來,不過你可以進去等,左邊的一號攝影棚。」
「謝謝。」筱鴦點頭道謝後,便朝裡面走去。
舒適的灰藍色系裝點著正方形的大廳,米白的窗簾和布質的沙發淡雅簡潔,簡單的傢俱使得空間變得寬敝,處處充滿紐約的極簡風格。
牆上掛著許多的攝影作品,放眼望去,其中一張特別吸引她的視線,就像夜空中最閃亮的一顆星,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背對鏡頭的男人赤裸著上身,側著臉抬頭仰望,閉著眼,精雕細琢的輪廓和他頸背間完美的弧線,無瑕得讓人懷疑是否是一張經過合成處理的照片。
「沐……筱鴦。沐筱鴦!我真不敢相信,你怎麼會在這兒?」
一個渾厚的聲音驚呼著她的名字,筱鴦才回頭,這男人已經迎上前來,熱情的擁抱她。
「Joe!你怎麼會在這兒!難道你在這工作!」筱鴦也是詫異不已。
她跟Joe兩年前曾在美國共事,結束工作後,一年多沒見了。
Joe一直把筱鴦當成是恩人,當初若不是她為他的攝影展大力奔走,讓他的才華得到肯定,他可能還在紐約街頭流浪呢。
「從美國回來就搞了這個工作室,你看怎麼樣?」
「嗯……」筱鴦這才認真的環顧四周說:「很棒!」
他開心的又抱了她一次。
「你說OK我就安心了。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兒?」
Joe仔細打量著麗質天生的筱鴦,她只是穿了件白襯衫和青苔綠的低腰小喇叭褲,紮起馬尾露出細緻的鵝蛋臉,薄施脂粉的臉上散發著自信的光芒。
越是簡單的裝扮,越能顯現出她的獨特亮麗。
筱鴦不解釋,直接遞了名片給他。
Joe看著名片,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原來傳聞是真的,你真的離開Star Box。」
「離開是真的,傳聞就不要談了。今天呢,我是來找褚沿楓的。」
Joe聽了這話,反而面有難色的頻頻搖頭。
「他很難搞喔!來,我們到裡面談。」他帶著筱鴦往攝影棚走。
兩人在牆角的沙發坐下,Joe端來兩杯熱咖啡,坐在筱鴦的對面。
「為什麼每個人談起他,都是一副又愛又恨的表情?」
「因為他就是如此。」他一臉無奈又搖頭。
「你能不能舉些實際的例子,讓我知道該怎麼跟他談。」
只見Joe眼珠子轉呀轉的,正努力從記憶中尋找著。
在攝影棚的另一邊,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就緒,造型師正為模特兒的服裝做最後的整理。
筱鴦收回目光,發現Joe仍在思考。
「有這麼難嗎?」她笑問。
他喝了口咖啡才說:「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有一種魅力,能將所有的惡習和缺點轉變成理所當然,即使他的行為引人詬病,但是你卻不能不看他,怪吧?"
「你說的人根本不存在。」
「你剛剛看的那張照片,不就是完美得讓人屏息嗎?"
「那是褚沿楓?"
筱鴦突然覺得心臟狂跳不止,因為她已經對相片中的人著迷了。
「那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吶。」
從Joe的口中,筱鴦開始對褚沿楓的背景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又聊了幾句,Joe便開始工作了。
入了這一行才會明白,拍照其實是非常辛苦而繁瑣的工作,就算萬事具備,還是會遇上諸事不顧的狀況。
今天就是如此。
兩個小時過去,工作進度不到一半,這讓一向好脾氣的Joe也發飆了。隨著室內的叫罵聲愈來愈大,氣氛也愈來愈凝重。
這讓筱鴛也跟著心浮氣躁起來,她看看表,褚沿楓竟然遲到兩個小時。
這種情形要是發生在美國,無論是多麼頂尖的模特兒,一樣會被大家撻伐,永不錄用。
Joe才罵完,一個高瘦的身影優閒從容的從門口晃進來,雖然背光,但筱鴦一眼就確定那是褚沿楓。
Joe也看到了,他立刻喊停,索性跳過這令人火大的部分,先拍褚沿楓。
「你們去休息吧!」
Joe揮揮手要那些人離開鏡頭,重新裝上底片,等褚沿楓入鏡。
只見他把肩上的衣服一脫,走進聚光燈。
他的身型高挑偉岸,紫灰色的針織衫加上黑色直筒褲,再配上他那冷傲不馴的神情,光這一幕,就讓所有人瞠目結舌的安靜下來。
音樂一起,他的身體開始擺動起來。Joe彷彿收到什麼指令,抓起相機猛按快門,生怕錯失他任何一個表情。
十分鐘後,他換上第二套衣服。
拍攝工作出奇的順利,一個小時褚沿楓就完成他的部分,準備離開。
筱鴦這才明白,為何人們能夠忍受他的囂張跋扈,因為他有信心,能讓工作不但圓滿,而且是快速的完成。
看他要走,筱鴛急忙追進了休息室。她敲門後禮貌的推開,恭敬的點頭表明采意:「褚先生,打擾你,我是禾薇經紀公司的人,想跟你談一談。」
褚沿楓像是沒聽見,開心的跟化妝師和工作人員談笑,連頭都沒轉。
「褚先生,我是……」她索性趨近遞上名片。
「誰請你進來的?"他不客氣的斜睨她一眼。
「我是禾薇經紀公司的人,想跟你談談。」
「談什麼?」他故意要讓筱鴦尷尬的問。
「我想跟你談經紀約的事。」
「我不想簽約,你可以走了。」語畢,他招招手示意化妝師繼續。
筱鴦從沒見過這種人,目中無人到了極點,心裡積壓的憤怒衝上胸口,但她硬是吞了回去,對於他的傲慢跋扈,她只能忍下。
她大步一前,拉開化妝師,又對身邊其他人說:「對不起,請讓我們單獨談一下。」
「你誰啊?輪得到你在這兒發號施令嗎?"一個時髦的女孩衝著筱鴦說。
筱鴦可沒被這樣的陣仗嚇到,她氣定神閒的拿出名片,轉向褚沿楓說:「我是沐筱鴦,請多多指教。」
沿楓倒是頭一回碰上膽子這麼大的女孩,他接下名片,抬起臉來瞥了她一眼。沒錯,她那模樣確實挺孩子氣的,不過……那晶亮的雙眸中透出的純真氣息,倒也令沿楓心頭微顫。
「我知道你四點才有工作,所以不要拿工作的借口拒絕我。」
「你調查的很清楚嘛!」
「那你是答應……」
筱鴦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褚沿楓無情的把名片一丟,抓了本雜誌翻看。身旁那些人跟著嘲笑起來,其中一個開口說:
「沿楓,你不怕把人家弄哭了。」
旁邊的人笑得更大聲,沿楓這才不耐煩的板起臉說:
「別再浪費時間了,我坦白告訴你,我不跟陌生人吃飯、聊天,更何況是有企圖的陌生人,你還是快走吧!」
「我只是想談談……」
「除了合約還能談什麼?你說。」他淺吸一口熱咖啡,斜睨著她。
「一個小時就好。」筱鴦就是不放棄。
「你真是固執的令人厭惡。」
他的語調雖然冷酷,但已聽出些微的妥協。
而毫不退縮的筱鴦站在他身邊,這才真正看清楚褚沿楓的臉。
從他的髮際到下巴,那道弧線彷彿出自達文西之手,優雅而充滿靈性。
「你不答應,我會一直纏著你的。」她威脅的說。
「你怎麼那麼煩,我說不談,你聽不懂嗎?"
筱鴦終於磨盡他僅有的耐性。
他甩開手中的雜誌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大,另一隻手裡的熱咖啡,全灑在筱鴦身上。
「反應這麼慢,連閃都不會閃!」
「你是故意的……」筱鴦忍著皮膚上的刺痛說。
「早叫你走了,誰叫你不聽。」他沒有道歉,反而趨近她說:「不想走,乾脆留下來陪我們玩吧!」
他低下頭來作勢要吻她,就在只有一公分的距離時停住了。接著,身後傳來的是更大的譏笑聲。
他是故意要她難堪的!
「你太過分了,不管你是誰,都沒資格用這種態度對人。」彼鴦恨恨的說,但是從他身上傳過來的體熱,卻開始將她融化。
「這樣就妥協了?什麼反抗都不會,真是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你……」筱鴦一把推開他,發現他嘴角漾起了一抹幸災樂禍的冷笑。她氣得抬起手,準備賞他一記耳光,沿楓適時抓住,又將她推回牆上。
「給你一個忠告,如果不想再有危險,最好離我這一點。」說完,他抓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一派瀟灑的走出休息室。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51:48
第二章
這口怨氣,筱鴦花了兩天才嚥下去。
她想不透褚沿楓為何如此排斥簽約這檔事。
面,當然是要再見,但是兩人之前的情勢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再見面可是比登天還難啊。
「筱鴦!"才進家門,沐廷堯坐在客廳等著她。
「爸,還沒睡啊!」
「筱鴦,你星期六下午有空嗎?我約了嬛瑩吃飯。」
「星期六……」她本來安排週末下午要約褚沿楓,這下計劃得更動了。
「星期六你有事嗎?」
「沒有,就約星期六下午吧,沒問題。」 筱鴦貼心的一口允諾。
在父親身邊坐下,筱鴦覺得應該多瞭解一些未來繼母的事,於是問:
「爸!楊阿姨是離婚,還是……她有孩子嗎?"
「她離婚好多年了,一個兒子跟著她,一個女人帶個男孩真是不容易。」
筱鴦把頭倚著父親的肩,撒嬌似的說:「你也是一個人帶我,很辛苦啊。」
「你不同。你從來沒讓我操過心。」他心疼又憐惜的拍拍她的頭。
沐廷堯呵呵的笑著,幸福的神采滿在他眼角皺紋上,連那灰白的髮絲也透著愉悅的情緒。
看著父親這麼開心,筱鴦也放下了心裡的一塊大石頭。
「OK!我們從頭再試一次。燈光準備!」
舞台總監用耳機上的對講機指揮全場,會場漸漸暗下來,音樂一起,四周泛起如晚霞般橙黃的燈光,映照著樹影和落葉,真讓人有身處於紐約秋天街景的錯覺。
現在是休息時間,褚沿楓坐在貴賓席的最後一排,把腿蹺在前排的椅背上,十臥在座椅上看排演。
「沿楓!你幹嘛一個人躲在這兒。」顧丹蕾頂著一頭金黃色的卷髮走來,一坐下就送上一個香吻。
沿楓早知道她會有這些舉動,不但把臉別開,還用手擋住了她的唇。
「幹嘛呀!你最近變得好冷淡喔。」雖然沒吻到,顧丹蕾還是不死心的勾住他手臂,拚命將臉貼近他。
「我只是不想被那些記者拍到,別給我找麻煩。」
沿楓坐直身體,不客氣地一把推開她,力氣之大根本沒把她當個女人。」
「人家為了你接下這個工作,早知道你這麼無情,我幹嘛自討沒趣啊!」
沿楓沒理她。他伏在前面的椅背上,半張臉埋在臂窩裡,拒絕任何談話。
顧丹蕾才十九歲,充滿現代感的五官,加上敢愛敢恨的性格,讓她一入行就紅了。
她從不畏懼流言蜚語,半年來,用盡各種方法,一心想成為褚沿楓認定的女朋友。
可是對女人,沿楓的態度向來一視同仁,只要感覺對,再親密的行為他都能接受,若是不對味,要他逢迎討好是門兒都沒有。
「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再為了我推掉工作,我不會再理你了。」
「可是……不這樣,我根本見不到你啊!"她撒嬌的說。
「見了又怎麼樣?"沿楓輕笑一聲,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見沿楓開始不耐煩,丹蕾立刻見風轉舵問;「沿楓,聽說走完這場秀,你再也不接Case,為什麼?」
「這不關你的事。」
「什麼話,人家是關心你耶!」
「省省吧,我用不著你操心。」沿楓撇撇嘴角說。
丹蕾二話不說轉身抱住他,沿楓下意識的環顧周圍,怕被多嘴的人瞧見,又會惹出一堆八卦緋聞。
丹蕾索性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拉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胸部,接著就是一陣狂吻。
「知不知道我想了你一個禮拜,就是想著你來蹂躪我的身體。」
她嘗蜜似的輕啄他的唇,沿楓沒拒絕也沒迎合,他越冷,越是讓女人慾火焚身,得不到回應的丹蕾,乾脆將他的臉壓上自己的酥胸,渴求他的親吻。
「我是不會放棄的,絕不會……」
這似曾相識的話,像道白光閃過沿楓眼前,他抿著唇,一把推開丹蕾,雙臂交叉於胸前,拒絕她的靠近。
「你幹嘛……」
「我今天沒興致,不要再煩我了。」他跟自己賭氣似的靠回椅背上。
不用任何掩飾,丹蕾早習慣沿楓的情緒化。
但這一次,他的偽裝卻是針對自己,為什麼只憑一句話,就會聯想起那個煩人的沐筱鴦呢?
是那雙坦白而純真的眸子嗎?還是自己那天失常的行為舉止,衍生出來的內疚呢?
他說不出理由,也無法理清混亂的思緒,至少現在不行。
不識趣的丹蕾又吻過來,頓時讓沿楓一陣反感,他乾脆起身朝後台走去。
「丹蕾在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你還是不打算簽約嗎?」
沿楓雙手插進褲袋裡反問:「連你也這麼關心!難道禾薇派你來做說客?」
「我是自告奮勇,禾薇有什麼不好?不會紅的人他們可是不屑一顧的。」
「這麼說我還真不識抬舉,連續拒絕了禾薇兩次。」他輕撫胸口,故意裝出一副充滿歉意的模樣。
「那個沐筱鴦已經跟你談過了嗎?她很厲害吧!」
「厲害?我一點也看不出來。」
丹蕾轉述筱鴦在美國的資歷,說得口沫橫飛,既崇拜又羨慕。
沿楓想的卻是她被逼到牆角時,那怯懦的神情,怎麼看也不像是在老美面前呼風喚雨的女強人。
但是旋即一轉念,或許那時是忍著疼,才無法表現強悍的一面吧!
反省至此,沿楓開始覺得自己好像太過分了。
「副總那個老巫婆對她敬愛有加,器重得很呢。」
「何以見得?」
「如果不是,怎麼會把『你』這麼重要的Case,交給她去辦呢?"
「我的看法正好相反。」沿楓不以為然的搖頭,他另有不同的見解。
「禾薇的副總很清楚我是不簽約的,既然如此,她不是故意要整沐筱鴦,給她難堪嗎?」
「你的意思是……」
「說的好聽是器重她,說的難聽點……你們副總是想掂掂她的份量。」
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的沿楓,經過自己的分析後,竟開始同情起她了。
沿楓想不通,她從美國回來,人看起來也挺聰明伶利的,不會連這點算計都看不出來,而且還輕易被人耍著玩,真的只有一個笨字可以形容了。
對於禾薇副總刁難的作為,他可以視而不見,畢竟適者生存,是千古不變的定律,在這一行尤其適用。但是這一回,沿楓卻狠不下心來棄她於不顧。
或許是那牛皮糖似的認真態度,也可能是覺得她長得不討厭,總之……他就是心軟了。
「沿楓,準備囉!」現場指導對著後台喊著。
在設計師的幫忙下,他理了理衣領,暫時拋開瑣碎的思緒,全心投入工作之中。
至於沐筱鴦,他有預感,一定會再跟她見面的。
為了新家庭的第一次會面,父女倆特別上街一趟,筱鴦幫父親挑了一套亞麻的休閒式西裝,看來年輕又有活力。
而筱鴦配合季節剪去長髮,米色褲裝,搭配頸上的格子方巾,沒有多餘的飾品,更顯她清麗脫俗的氣質。
時間一到,嬛瑩便出現在門口,她像一朵盛開的牡丹花,步履輕盈的朝他們走來。
「我很準時喔。」她對沐廷堯笑笑,隨後才點頭招呼筱鴦:「好久不見,沐筱鴦。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楊阿姨你才漂亮呢!」筱鴦說的是實話。
對一個年近五十的女人來說,嬛瑩算的上是媚態萬千了。
「兒子呢?」沐廷堯問。
「他去停車,馬上就來了。」嬛瑩隨口應著,她現在只想跟筱鴦多聊聊。
「筱鴦啊!回來一個多月,還習慣嗎?」她又問。
「還好,不過台北變得真快。」
「是啊!不要說是你了,就連我住在這兒,還常常搞不清楚方向呢!"
「你是依賴心重,老想著要人陪。」沐廷堯拌嘴似的插話進來。
「噯!你就非得在筱鴦面前糗我,是不是?」
兩老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鬥起嘴來,有時候沐廷堯略佔上風時,還會笑著不說話,體貼的讓著她。
說實在的,筱鴦挺喜歡嬛瑩的,尤其是看見父親打從心底開心的笑著,她對父親的決定更放心了。
不一會兒,侍者送上菜單,嬛瑩接過來時,眼睛四處尋找著兒子的蹤影。
「是不是找不到停車位,我去看看好了。」
沐廷堯正要起身,嬛瑩眼睛一亮,拉他坐回位一說:「他來了。」隨後她笑著對服務生說:「我們商量一下,點菜時再叫你。」
因為背對入口,筱鴦並未刻意轉頭,等到她撇頭去看時,突然似有一股電流通過她身體,使她全身酥麻。
褚沿楓。
是他!如假包換的褚沿楓。
老天!如果他真是嬛瑩的兒子,這個玩笑就太離譜了。
沿楓尚未察覺異狀,他帥氣的撥撥頭髮,腳步從容愉悅的朝他們走來。
一個帥氣的抬頭,他看見了筱鴦。
沿楓若無其事地繼續走著,臉上的表情卻開始有了變化。
他緊抿著唇坐下來,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動著,那是他壓抑慌張的表現。
「沐伯伯,你好。」他尷尬的打著招呼。
「沿楓來!我給你介紹,她是沐伯伯的女兒筱鴦。」
嬛瑩完全沒注意到沿楓窘迫的神情,還拍拍他的臉。
筱鴦說:「他叫褚沿楓,以後都是一家人,叫沿楓就行了。」
「沿楓,你好。」看到褚沿楓臉紅,筱鴦突然覺得好有趣,報仇的痛快讓她的笑意從眼角蕩到嘴角。
沿楓冷冷瞅了她一眼,一旁的嬛瑩還不放過的催促他喊人。
面對自己的母親,他不能擺出平時那副冷酷的姿態就算了,還要他拉下臉來硬著頭皮應聲好,對他真是種折磨。
「你應該叫筱鴦姐姐才對。」
「為什麼?」一聽母親這麼說,他忍不住驚呼。
「你們雖然同年,但筱鴦是二月生,而你是八月,所以你該叫她姐姐。」嬛瑩說得很詳細。
「媽,這未免太……不用這麼講究吧。」
「其實,我一直希望有個弟弟,所以並不介意被人叫老了。」筱鴦說。
「誰要叫你啊,別以為這樣就能佔我便宜,這種手段太卑鄙了。」
「好,如果要為那天的事道歉,我可以接受,就看你的誠意了。」
「你別得寸進尺……」沿楓只能咬著牙反擊。
「如果我就是呢?」
筱鴦吃定他不敢在父母面前展露他的傲慢,果真,沿楓一瞥見兩老茫然的望著他們時,立刻用微笑化解窘境,將話題轉到婚禮上。
「媽,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你一定要說。」
說到婚禮,兩人的臉上突然有了為難的神色,沐廷堯先發話:「今天來就是想跟你們商量,我希望你跟嬛瑩提早搬進來。」
「提早?什麼時候?」沿楓驚訝的問。
「這個月底。」嬛瑩轉而問筱鴛:「你覺得呢?」
筱鴛瞥了一眼沿楓回答:「我沒意見。」
「我怎麼沒聽你說過?」沿楓柔和的凝視母親。
「因為你爸爸決定買房子,只要有人看中意,我們就得立刻搬家。沒告訴你是因為我以為還有商量的餘地,誰知道昨天中介說房子已經賣了,要我們月底搬家。」
筱鴛並不介意。其實對任何狀況,她都作了萬全的準備。但是沿楓顯然就沒這麼縝密的心思,他呆愕的不發一語,知道母親叫他:
「沿楓!」
「別擔心,我會跟著你一起搬過去的。」沿楓回神過來,立刻給母親一個安心的笑臉。
侍者開始上菜。
解決了住的問題,嬛瑩的心情又好了起來,抓著筱鴛問:「筱鴛,我聽你爸爸說,你現在在經紀公司工作?」
「對。因為我在美國就是從事這一行的。」
嬛瑩一聽,興奮的抓著沿楓的手說:「不是老有人纏著你談合約的事,乾脆交給筱鴦去辦,自己人就不用擔心了,姐姐一定會幫你好好安排的。」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解決。」沿楓一口拒絕。
「你就是不能解決嘛!你那個牛脾氣只會得罪人,弄不好又被人威脅恐嚇,讓我整天提心吊膽的。」
「不會了,那些事我都解決了。」沿楓隨口搪塞,只想讓母親放心。
「可是你上次說沒事,那些人還不是找上門來。」
「媽!」沿楓立刻出聲制止。
筱鴦見狀,出來打圍場:「說說看吧!我是很樂意幫忙的。」
「我說了不用,謝謝你。」他根本不領情,「而且今天不是來討論我的工作,如果真要談,改天再約個時間吧,」
「好!約個時間吧!」筱鴦鍥而不捨的問。
「幹嘛這麼急啊!」他覺得她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先約時間也好,筱鴦忙,你也忙,怕你們挪不出時間見面。」只要沐廷堯一開口,事情彷彿就定了。
「你星期一不是休息嗎?不用陪我了,你跟筱鴦去談工作的事吧!」
嬛瑩自動把和兒子的約會取消。
筱鴦見機不可失,乘勝追擊說:「那就後天下午二點,就在這兒,我等你。」
筱鴦看他,毫不掩飾臉上勝利者的笑容。
吃完飯,四人並肩走出餐廳時,沿楓突然趨近筱鴦,低聲的說:
「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沿楓壓低聲音問。
「你是說……」她用那雙明亮的眸子掃向那兩個沉醉愛河的人。
「上次見面也不提,你是故意要看我出糗吧!」
「我只比你早幾秒鐘知道這件事,如果你因此而生氣,我願意道歉。」筱鴦晶亮的眸子一派坦然。
沿楓是氣,但是這會兒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因為筱鴦越是明理大方,就越顯現出沿楓的任性,他更不解的是,為什麼他那種偏激又傷人的性格,筱鴦竟然絲毫不以在意的全盤接收?
當兩人先一步來到沿楓的車旁,筱鴦說:「後天二點,別忘囉!」
「不用再提醒了,我不會失約的。」
筱鴦笑著點點頭,沿楓見狀,不改他犀利的調調說:
「別高興的太早,答應你只是為了跟我媽交代,我不會改變決定的。」
「等談過之後再說吧。」
他嘴角揚起一抹不置可否的冷笑,發動了引擎,連聲再見都沒說就迅速駛離了。
筱鴦坐在相約地點。當時針走過三點半時,她知道褚沿楓不會來了。
就在她準備收拾東西離開時,手機響了。
「喂,我是,啥……醫院?」
她腦子才閃過父親的影像,但對方說出的卻是令她更詫異的名字。
「褚沿楓?他怎麼啦?」
醫院只說沒有生命危險,筱鴦急忙跳上車,朝醫院駛去。
一路上她不斷叮嚀自己不要亂想,這樣只會攪亂情緒,但是越接近醫院,她越是忐忑不安。
停妥車後,她直奔進急診室。
「請問褚沿楓在哪裡?他的傷嚴重嗎?」她眼睛來回在病床間尋找著。
「還好,手被玻璃割傷,縫了幾針,有輕微的腦震盪,不過都沒大礙。」
「謝謝你。」
筱鴦道謝後,連忙依著護士指示的門走去。
一見到她,沿楓立刻對她招手,精神好的不像是病人。
「這麼慢。」他埋怨似的說。
「怎麼搞的你?開車也會傷成這樣?別動!讓我看看……還好沒傷到臉。」她盯著他瞧了半天,確定沒事才鬆了一口氣。
「你好像關心我的臉比關心我還多。」他不平的說。
「當然!你是靠這張臉吃飯的,如果毀容,什麼也甭談了。」
「你真現實,我跟你的關係僅此而已嗎?」他生氣的別過臉去不讓她看。
「我跟你……目前只有這層關係而已。」
筱鴦望著那俊美無瑕的面龐,欣慰之餘,突然有種口是心非的心虛感。
「你沒有通知其他人吧!」沿楓不放心的問:「有沒有通知我媽?」
「還沒,聽你的口氣好像不想告訴她。」
「這點小傷……沒必要讓她多操心。」
筱鴦恍惚間回想起那天嬛瑩說的話,於是問:「是不是那些黑道的人找你麻煩?」
他對筱鴦誤打誤撞的猜對,頓時不知如何反應,直覺的否認說:「別聽我媽胡說,才沒有什麼人找我麻煩,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既然你不說實話,幹嘛通知我?」
「你真煩,我是怕你在那兒傻等,算我無聊多事,找你來跟我吵架。」
筱鴦知道他不想讓人操心,但她也是出於善意,怕他真的遭受威脅,又找不到人商量解決,語調才會急躁了些。
「醫生怎麼說?」
「死不了的。」
「如果你這麼不高興,那我先走了,至於合約的事,等你傷好了再談吧。」
「我又沒有不高興,我只是……」
「只是什麼?」
他垂下那深邃的眼眸,冷酷在他的眉宇之間漸漸軟化,小麥色的皮膚隱隱泛起紅赧,筱鴦這才知道他的冷漠全是裝出來的。
他玩著手上的紗布,把話題轉到她身上,
「為什麼剪頭髮?」
「沒什麼理由,想剪就剪囉!不好看嗎?」她抓抓齊耳的發尾問。
「不——好看。」
筱鴦一聽就笑了出采,喜悅像是傳染病,讓沿楓也笑了。
「醫生怎麼說,現在可以走了嗎?"筱鴦問。
「醫生說要觀察一天,可是我不想住院。」
「如果真的有問題,還是聽醫生的話比較好。」
「可是我根本沒事啊!算了!不求你了。」
他原是想爭辯,但是看到筱鴦堅定的神情後,像是洩了氣的皮球又躺回床上。
雖然說傷勢不重,但是看他包頭又包手的,怎麼看都像是需要人照顧的模樣。
筱鴦先找了醫生,確定沒事後,才安心辦了手續帶他離開。
「謝謝你。」
人一坐進車裡,他就禮貌的道謝,見慣了他任性的模樣,現在突然這麼恭謙有禮,反而讓筱鴦不習慣。
「你不想讓楊阿姨知道,但是一回家不都穿幫了嗎?」
「我暫時不回家,麻煩你送我到西亞飯店。」
「你常常這樣嗎?出了事就躲,楊阿姨如果知道了不是更擔心?」
「那就不要讓她知道,因為她是個愛大驚小怪又不會照顧自己的人,所以我盡量讓她少操心了。」
他把頭靠在車窗,仰著臉,把視線放在擋風玻璃外的遠處。
「沐伯伯很疼你吧?我記得每次跟我們吃飯的時候,他開口閉口談的都是你,我媽還常為這吃醋呢。」
「是嗎?」筱鴦甜甜的笑著。
午後的台北街頭灑下難得的陽光,像一塊半透明的金色紗網輕輕覆在沿楓完美的五官上,有好幾次讓筱鴦彷彿失去了知覺,恍恍傯惚的。
「我媽一直害怕你會反對婚事,怕比不上你母親,怕你會討厭她。」
「我沒這麼可怕吧!」她皺著眉抗議。
「我一直跟她說,放心,筱鴦不是那種小心眼的女孩,她一定會跟你處的很好的。」沿楓自信滿滿的說。
「你根本沒見過我,不怕自己看走了眼?」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沿楓轉過頭來看她,金黃色的陽光讓他的笑如天使般的純真,筱鴦這會兒完全迷失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衝擊朝她襲來,讓她無處可躲。
筱鴦知道不能放任自己深陷,因為那注定是個悲劇,她和他,從開始就不可能,更別說以後了。
來到飯店大廳辦好住房手續,兩人相偕上樓。
筱鴦拿著鑰匙卡開門,並不打算進去。
「進去呀!」筱鴦擺擺手,像趕鴨子似的說。
「你也進來坐一下吧。」
他硬是把她推進房裡,一進門,沿楓大字型的躺在床上,閉著眼不說話。
「你要記得吃藥,我走了。」
「……那合約的事,現在可以談嗎?」他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筱鴦驚詫。
「現在?」她問。
沿楓睜開眼,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今天不就是要談這件事?」其實他只是想多留她一會兒。
「不急在今天,等你傷好了再說吧!」
「也好!那你下次見面的時候記得帶合約來,我直接簽就行了。」他又躺回床上,似乎累壞了。
這樣沒來由的轉變讓筱鴦不解,她打消離去的念頭,回到床邊。
「你為什麼改變想法?我想知道原因。」
她撫身低頭凝視著沒有回應,像是睡著的沿楓。
突然,沿楓的手從兩面來偷襲她,輕輕使力,就把重心不穩的筱鴦拉進他的懷裡。
「如果我說沒有原因呢?相不相信?」
「你不是那種人。」她篤定的說。
「才見了兩次面,你就對我這麼有把握?"
「我對你的瞭解比你想像的還要多的多。」
「是嗎?」他好奇的很想一探究竟,翻身過來壓上她的身體說:「那你應該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麼了。」
「你想幹嘛!」她以為他只是鬧著玩的。
「幹嘛?我想親你。」
「你別鬧了,我……」
話還在嘴裡,沿楓的吻就已落了下來,快的讓筱鴦逃都來不及。
當沿楓肆無忌憚的將舌尖探進她嘴裡時,筱鴦知道自己錯了。她太低估沿楓的魅力,也太高估自己的定力了。
她試著推開他,換來的卻是沿楓更強大的力量,再次把她壓了回來,一波波觸電似的酥麻,讓筱鴛無力的癱在他身上,再也沒力量抗拒。
沿楓的手在她的頸間、背脊、腰際間,輕柔的摩挲著。那交雜著男孩與男人的神秘魅力,讓筱鴦陷入了迷惑之中。
「讓你簽到這張合約,你應該表現的更熱情點吧!」他附耳輕聲的說。
筱鴦夢醒似的張開眼,瞧見的是沿楓略帶促狹的冷笑,她霎時紅了臉,在推開他的同時連帶賞了他一記耳光。
「一張合約就想上床?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廉價了,我可不是你那些祟拜者,會把你那乏味的吻當成恩寵。」
被驚氣得本想再給他一巴掌,臨出手前又收手,緊緊的握拳。
「真無聊,幹嘛這麼認真,我只是想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而巳,你可不要以為我愛上你了。」他理理自己的頭髮,無謂的躺回床上。
「如果簽了約,三年之內你不但不准談戀愛,甚至連緋聞都不能有,你最好考慮清楚。」
「你腦子裡除了工作之外沒有別的嗎?本來還想跟你傳傳亂倫的緋聞,鬧鬧那些記者,現在我可是一點興致都沒有了。」
沿楓笑了起來,可是他心裡明白,所有的玩笑話只是他用來掩飾自己真正感覺的障眼法,他知道,自己被筱鴦深深的吸引著,他喜歡她的認真、她的不服輸,為了達到目標的那股傻勁兒……
身邊的女人向來是沿楓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除了筱鴦……
正因為她是不能愛的,他血液裡那天生的反叛因子,才會一發不可收拾。
「你放心吧,即使你沒跟我上床,合約的事我也不會反悔的。」
「褚沿楓,你真是個混蛋。」筱鴦這才知道自己被愚弄了。
她一言不發的離開,進了電梯她才開始感覺慌張。坐進車裡時已經全身僵硬又灼熱,即使將冷氣開到最大,還是無法降溫。
她努力調整呼吸,告訴自己不可以,但在胸口翻攪的,卻是怎麼也平撫不了的激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52:14
第三章
褚沿楓與禾薇簽約的事,一個星期後正式定了。
除了褚沿楓之外,名不見經傳的沐筱鴦引起更多人的好奇,從外型、經歷,每個動向都讓人感興趣,甚至有雜誌社還想專訪她呢!
一夕間成了名人,筱鴦還真不習慣。
簽約當天,「禾薇經紀公司」為褚沿楓舉行一個盛大的記者會。
無論是報紙、電視……上百名的傳媒把會場擠得水洩不通,還有遠從香港、新加坡,甚至是日本而來的記者。因為沉寂巳久的亞洲市場,終於盼到了一個新世紀之星的誕生,誰都不想錯過這場盛宴。
今天沿楓的心情非常好,紫朱色的襯衫使他看來神采飛揚,層次分明的頭髮十分有型,因為喝了點酒,讓他的笑充滿了醉意。
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始終沒散過,筱鴦幾次試圖接近他,都被人群阻擋在外,最後她索性端著酒杯找個角落坐下。
「什麼時候可以走?」沿楓在身後突然出聲,把筱鴦嚇了一跳。
「你走得了嗎?」她目光飄向那些等著他的人說。
「應付這些人比三天不睡覺還累人,我寧願你幫我排滿滿的通告,這……」他把視線掃向大廳,一臉不以為然的說:「就免了吧!」
「可是你應付得很好。」她舉杯敬他,那灼灼閃動的眼眸就像透明水鑽般耀眼。
「你知道嗎?剛剛有個記者好奇的問起我們的關係。」
「你怎麼回答?」筱鴦緊張的靠近他,低聲問。
「你怕什麼?」
「我不是怕,為了挖新聞,那些記者是無所不用其極,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工作讓家人困擾,你懂嗎?」
他若有所思的垂下眼說:「如果我搬出來,算不算是一勞永逸的解決方法?」
「你媽不會答應,而且你也說不出口。」她倒是挺瞭解他的。
「她不希望我搬,那你呢?」
「你是要我以什麼身份回答;是經紀人還是……姐姐?" 」
「你根本沒大我多少,不要老是拿年齡來壓我。」他有些怏惱的說。
「就算大一天也是大,你最好現在開始習慣,你由內到外統統歸我管。」
「我媽都管不了我了,你有多大的能耐?」沿楓不以為然的起身,湊近她的耳朵說:「我去上廁所要不要你批准?」
筱鴦別開頭不想理他。
沿楓才離開,副總就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朝筱鴦走來,在她身後,跟著一個俊瘦的成熟男子。
筱鴦一眼就認出那是亞洲天王申光甫。
「筱鴦!來!介紹個人給你認識。」副總拍拍她,示意她起身招呼。
三十歲的申光甫正散發著日趨成熟的男人魅力。
劍眉微揚,褐眸炯炯有神,倨傲的薄唇卻時時掛著微笑,巧妙的給人一種距離感,一如他的性格。
出道十年,他的演藝事業一直規畫的有聲有色,從演電視劇起家,不論是轉戰大螢幕,或是歌唱事業,他都全力以赴,一路躍登亞洲天王的地位。
十年來,他的事業規畫從不假他人之手,因為他不信任任何人,更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這是筱鴦。」副總拉著她,像是介紹自己女兒似的說:「這是申光甫。」
「你好。」
筱鴦禮貌的先伸出手,申光甫立刻熱情的回握著。
「你真是讓我大感意外,看了照片我還不相信,簽下褚沿楓的竟會是一個這麼年輕又漂亮的女人,看來那句嘲諷美女沒大腦的俗語得改改了。」
「我覺得該改的是說這話,還有相信它的男人才對。」筱鴦瞇著眼笑說。
申光甫挑挑眉,對她的一記回馬槍印象深刻。
「約個時間我們單獨聊聊,我想聽聽你對演藝圈的獨到見解。」
「我沒有資格提出什麼見解,應該聽的是你這位前輩的經驗談才對。」
筱鴦這麼一說讓副總面有難色,沒想到申光甫反而幽了自己一默說:
「前輩這兩個字真把我叫老了,依你看,我今年才三十歲,應該還有很多的發展空間吧?」
「對不起,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
「是啊,Andy,筱鴦在台灣還算是個新手,凡事還請Andy你多關照才是。」副總說。
「如果筱鴦有需要,我是義不容辭,而我也希望能得到你的一些建議。」
「你的意思是……」筱鴦並不敢妄加揣測。
「我跟副總提過,跟禾薇合作並不是不可能,只是合約的內容好像少了點什麼,如果有更吸引我的……或許我會重新考慮。」
申光甫朝筱鴦舉起酒杯,淺啜一口,嘴角是不置可否的笑意。
他那極具侵略性的眼神,一直緊盯著筱鴦,那自信又旁若無人的放肆,讓人渾身不自在。
副總一眼就看出申光甫對筱鴦極感興趣,趁這難得的機會,順水推舟一番。
「Andy,內容不滿意你儘管說,我們一定全力配合。」
「這要看沐小姐肯不肯撥空幫我重擬一份了?」
「這……」副總看筱鴦一眼,見她沒反應,急忙替她接話:「當然可以。」
「如果你有這個意願,我會全力以赴的。」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等你的電話。」
申光甫舉手投足間風度翩翩,有禮又得體,尤其在眾人面前,他永遠是呈現出最完美的一面。
這時沿楓剛好回來,他沒想到申光甫會在此出現,驚訝之餘,只是微笑點頭打著招呼而已。
其實兩人說不上什麼交情,最近距離的一次接觸,是沿楓出道時擔任過他一支MTV的男主角,至此之後,兩人就常常被拿來做比較,現在,媒體已經直稱褚沿楓是申光甫的接班人了。
「這是我的電話,私人的,什麼時間打來都可以。」
申光甫把名片遞向筱鴦,在六隻眼睛的注視下,筱鴦伸出手接下了名片。
沿楓是一頭霧水,他盯著筱鴦,盯著那張名片,等著筱鴦的解釋。
此時有記者過來訪問申光甫,副總陪著他離開,只留下了沿楓跟筱鴦。
「他為什麼給你電話?」
「他想談經紀約的事。」她坦白的說。
「只是這樣嗎?」
「不然呢?你以為他想追我嗎?"她自嘲的笑著說。
「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男人對男人的意圖有時看得比女人還清楚,如果他要追你,你應該也很開心。」
「是啊,我很開心,這至少證明我不輸那些女明星,這麼說你高興嗎?」
「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筱鴦不知道他為何生氣?也不想去爭辯,剛好餐會接近尾聲,於是兩人沉默的離開了會場。
在到停車場的路上,沿楓不是故意離她遠遠的,就是飛快的把她甩在身後,直到車子旁,他終於忍不住的問:
「申光甫什麼找上你?」
「我怎麼知道!」其實她根本沒把這件事當真,沿楓的詢問令她不解。
「難道你不會覺得奇怪嗎?」
「說到奇怪,我覺得你比他還奇怪。不管他有什麼企圖,這件亭都跟你無關吧?!」
筱鴦打開車門,逕自坐進車裡,過了一會兒發現沿楓仍站在車外,探頭出去催他:「幹嘛還不上車?」
「你的事……就算無關我也要知道。」
沿楓雙臂撐在車窗的框上,警告意味濃厚。
筱鴦其實最恨公私不分的人,她也一直極力避免這情況的發生,所以才會快刀斬亂麻的離開美國;但是現在,沿楓的所作所為就犯了她的大忌,讓她非常反感。
她忍著,最後一次催促沿楓。
「你先上車再說。」
「在你心裡我算什麼?朋友、同事、搖錢樹,還是弟弟?」他自問自答的說。
「我現在不想說這些,你上不上車?"筱鴦覺得頭好疼,她側過身子開門,命令的說:「不上車我就走了。」
沿楓才不吃這一套,他不但毫不示弱,甚至故意給她難堪的甩上車門。
筱鴦沒吵也沒叫,一甩頭,猛力踩下油門,像陣風似的揚長而去。
「走就走,什麼!」
他沒想到筱鴦會真的走,從沒人敢這樣對他,向來都是他給人臉色看,由他發號施令,事事依著他,因而任性成了褚沿楓的特權。
會答應簽約是看她可憐,那次在房裡吻她,其實原本只是好玩,他想先吃定她,就可對她招之即來揮之即去,讓她阻擋外在那些煩人的瑣事,自己可以更自由。
誰想到……幾天來他腦海裡縈繞的身影是她,渴望嗅到的氣息也是她,他忘不了那個深吻,還有接觸她身體時的觸感……
這讓褚沿楓慌了手腳,因為他放眼看去的女人他都可以愛,惟獨沐筱鴦,他是連想都不能去想的……
沿楓走出停車場攔了計程車,他逃了,往家的反方向遠遠的逃開,他必須好好冷靜一下,他要一個人獨處,才能徹底冷卻那即將燎原的情火。
喝完第五杯咖啡,筱鴦強忍住憤怒回頭問助理:「還沒聯絡上嗎?」
助理搖搖頭,手還不停的拉著電話鍵,滿臉是幫不上忙的愧疚。
筱鴦對她笑笑,起身走到休息室,屋子全是在等褚沿楓的人。
那天鬧彆扭之後,沿楓就失蹤了,不管有什麼天大的理由,私人的情緒影響到工作就是不對。況且今天的工作非常重要。
一家國際知名的信用卡,為了開拓亞洲市場,破例啟用東方人采做代言。申光甫就不只一次在媒體放話,願意降酬代言,但是亞洲區的總裁獨獨青睞褚沿楓,當場讓自信滿滿的申光甫顏面掃地。
但是對於老天的眷顧,沿楓好像並不領情。
「筱鴦,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兩個小時的車程再加上準備工作,再等下去我看得拍夕陽了。」攝影助理阿K首先發難。
「是啊!我還以為他進了禾薇之後會有所改變,沒想到還是一樣。」
造型助理COCO一說完,Joe立刻拿了報紙朝他頭上打下去,啪的一聲,讓其他想說話的人都住了嘴。
「很抱歉,不然這樣吧!你們先出發,等他一到就開拍,可以嗎?」筱鴦想到一個緩兵之計。
「拜託……」阿K把尾音拖的好長,就算是被罵他也要說:「萬一什麼都準備好,他大少爺卻放我們鴿子怎麼辦?」
「不會!我保證他一定會到的。」筱鴦說。
「你拿什麼保證?你連人都找不到,還敢保證?你怎麼當經紀人?」
「阿K!不要說了。」
Joe大聲喝止,因為他向來好脾氣,這樣一發火,讓大家嚇得全噤聲。
Joe把筱鴦拉到休息室外,是歎也是吐苦水的說:「你別在意,他們只是發牢騷而已,不過,沿楓的壞習慣你一定得想個方法解決才行,這樣下去遲早會出大問題。」
「什麼大問題?" 」
身後突然傳來沿楓的聲音,把低聲交談的兩人嚇了—跳。
「我的大少爺,你終於來了!好了,出發囉。」Joe開心的走回休息室。
筱鴦冷著臉揪眉說:「你三個小時前就該到了!」
「睡過頭了。」
「去跟大家道歉。」筱鴦嚴肅的板起臉,聲音冷的像十二月的刺骨寒風直朝他劈來。
「又不是第一次遲到,幹嘛道歉。」他撇撒嘴,冷冷的說。
筱鴦不由分說的過去拉他,直往休息室裡拖。
「我不會道歉的。」他一反手就輕易甩開她的鉗制。
「你覺得自己一點都沒錯嗎?」
「如果不拍我就走人,沒什麼好說的。」
筱鴦聽到這句話,積壓許久的憤怒一瞬間湧上胸口,一抬手就往他臉上揮去,力量不大但是聲音卻很嚇人。
沿楓沒想到自己會被打,壓根沒有防備,這一巴掌同時也打散了他的傲氣,他站在那像是任人處置,一臉無辜相。
「你走好了,沒有人有義務要忍受你的任性,就算你紅又怎樣,骨子裡你不過是個可悲的自大狂而已。」
筱鴦一說完,扭頭進了電梯。
這時,休息室裡陸陸續續走出人來。
「怎麼啦?」Joe問,他似乎嗅出不尋常的氣氛,緊盯著沿楓瞧。
「Joe......Sorry,因為我不舒服,醫院裡人太多所以耽擱了時間,很抱歉。」
沿楓不只對Joe,還對陸續走出休息室的工作人員一一致歉,他這反常的舉動驚詫了所有的人。
「沒事啦!」Joe出來打圓場說:「我們沒生氣,只是等的又渴又餓,那今天的晚餐……」
「沒問題,我請客。」沿楓爽快允諾。
「哇!太棒囉……」
這一邊已是雨過天青,但是筱鴦這邊才開始要下雨呢。
筱鴦一進電梯,眼前就泛起了水霧,她一路仰著頭,不讓淚水滑落。
坐進車子裡稍稍平復情緒後,正想發動引擎,便看見Joe一群人簇擁著沿楓走出電梯。她不想引起注意,立刻靜止不動。
但沿楓一眼就認出她的車,就看他脫離了隊伍,朝她走來。
他繞過車頭,開門,理所當然的坐了進來。
「走吧!」
「我另外有約,不跟你們去。」
「你要我道歉我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我怎麼樣?」他有點惱羞成怒。
「是我逼你嗎?如果你不認為自己有錯,遲早有一天我們還是會吵架。」
「你是不是看我不顧眼,存心找我麻煩?」
「你身邊的人容忍到今天也夠久了,你再不改,不要說是朋友,就連工作也會沒了。」
「你說完了沒,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沿楓側身突然的壓過來,似威脅又像妥協,讓人摸不清他的意圖。
「你沒打從心裡想改,別人說什麼也沒用。」
筱鴦無懼的回望他,這才發現沿楓頂著一頭亂髮,睡意未退下巴還有鬍渣,最奇怪的是他渾身異常的燙,像是發燒似的。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難取悅。」沿楓甘心投降的說。
「你不必取悅我,只要捫心自問,是要做人見人厭的褚沿楓,還是要當超人氣的新天王,你自己選。」
「聽你的口氣,我好像根本沒得選擇。」
身邊的車子陸續出發,筱鴦推開他,催促著說:「快下車,他們要走了。」
「你跟誰有約?公事還是私事?」
「我是經紀人,是我管你不是你管我,下車!」她指指車門說。
「遲了這麼久,那人一定走了,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沿楓央求似的握住她的手,那灼熱的溫度讓筱鴦心驚,她不但沒有掙脫反而焦急的撫摸他的額頭。
「你在發燒。」
「看在生病的份上,我要你陪我。」
「你別得寸進尺,我不是屬於你的。」筱鴦嘴硬,但是心裡可疼了。
剛好Joe的車開到他們的面前,他按了聲喇叭,探出頭來說:「筱鴦,別跟丟了。」
「走吧。」沿楓繫上安全帶,嘴角泛起勝利的笑意。
別無選擇的筱鴦只有發動車子,跟著去了。
沿楓坐在車裡像是個FBI的探員,這邊翻翻、那邊看看,發現沒什麼可疑的東西後,最後將注意力放在音響上。
筱鴦的音響裡清一色全是古典白,這讓沿楓非常意外,因為現在喜歡古典樂的人越來越少了。
沿楓選了一張「海飛茲」的小提琴演奏專輯,神情陶醉的聆聽起來。
「你也喜歡古典樂?」
「在美國我有很多學音樂的朋友,不過我純粹只是欣賞,對樂器是一竅不通。你呢?」
他清澈的黑眸閃動起興奮的神采,凝望著筱鴦笑。
「我不只聽古典樂,我還學過……」
他驕傲的說完,隨即擺出一個拉小提琴的姿勢。
筱鴦當下感覺的出他那股不凡的氣勢,絕不只是隨便擺個樣子而已。
「你學了多久?」
「從六歲開始,有十多年了。」他簡短的回答,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
「現在還在學?」筱鴦試探的問。
只見沿楓將臉別向窗外,考慮了半響才又開口說:「你能不能保密,發誓絕不將我說的話告訴別人,尤其是……我媽。」
筱鴦點點頭,於是沿楓將自己的身世及原委清楚的詳述一遍。
他們聊了很多,筱鴦終於明白,他之所以不願簽約是害怕隨時可能的變數,因為只要時機一到,他就會離開,全心投入古典樂的世界中。
為了不造成別人的困擾,他的考量的確是很周全的。
「那到維也納唸書的計劃,你怎麼打算?」
「暫時不去想了。」他故作無謂的說。
「為什麼?" 」
筱鴦一撇頭接收到的是沿楓深情無語的目光,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本來我是打算等媽媽結婚有了人照顧,我才能安心的離開。當然,一開始肯定要編個讓她放心的理由,但是最後我還是會讓她明白,我對音樂的喜愛是割捨不下的。」
「我想她會明白的。」筱鴦肯定的點點頭。
「那你呢?如果兩年後我拋下你所努力的一切離開,你會跟著我嗎?」
這是誓言還是承諾!
彼鴦直直盯著灰色的路面,腦子裡一片空白。
「喂!你不會真的在考慮吧!我是騙你的,看你認真的模樣真是好玩。」
沿楓露出他略帶稚氣的迷人笑容,用輕佻的態度掩飾自己的真心。
筱鴦被他逗弄的下不了台,隨手抓起身邊的紙袋扔他,沿楓沒接好,袋裡應聲掉出他的藥包。
「你真的在發燒?」她再次伸手摸他的額頭,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手心感覺更燙了。
「小感冒而已。」他略顯倦意的癱在椅背上。
「你怎麼不早說,幹嘛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吃藥了嗎?"
「彆扭心,我沒事的,只是有點想睡覺……」
彼鴦將冷氣調小,又抓了件衣服披在他身上說:「睡一下吧,到了我會叫你。」
「嗯……」
兩個小時後到達了目的地,這是一處不對外公開,清幽的私人牧場。
工作人員將車停妥,有效率的架好所有器材,準備開始拍攝。
筱鴦一直到開拍前半個小時才喚醒沿楓,一旦投入工作,沿楓的專注力是非常驚人的,那生龍活虎的樣子讓旁人根本看不出他正在發高燒。
應腳本的安排,沿楓必須穿著白色襯衫和牛仔褲,在青翠的牧草上來回奔跑。他尊重導演的要求,完全配合演出,一句怨言也沒有。
筱鴦坐在椅子上,不經意瞥見身旁報紙影劇版的頭版上,登著沿楓和一個卷髮女孩的照片,相片中的沿楓低頭,面無表情,那女孩卻是開心的勾著他的手臂,上半身幾乎掛在他身上。
她細細讀著上面的報導,才知道那女孩叫顧丹蕾,而他們倆的緋聞早巳傳遍大街小巷。
不管是照片,還是目擊證人指證歷歷,沿楓對這些緋聞一概否認到底。
休息時間到了,工作人員忙著搬移器材到下一個場景,而沿楓神情愉悅地信步朝她走來。
「熱死我了!」
沿楓把襯衫脫下,露出整個上半身,抓起桌上的可樂,大大灌了幾口,只見他眼睛一瞥,無聲無息欺身吻向她。
筱鴦反應快,抓起報紙擋住他的嘴。
「以後不准你再這樣!」她斥責他。
「為什麼?」
「你還嫌緋聞不夠多嗎?"她把報紙攤在他面前,頗有興師問罪的味道。
「你跟她不一樣,我跟她只是朋友。」
「朋友?」她放慢速度,特意強調這兩個字。
「總之我喜歡誰、愛誰,我自己心裡清楚,不需要對誰交代。」
「以前不用,但是現在你有責任,任何一件緋聞都會影響你的工作,不管是假是真,我都不希望再看到這樣的報導。」
「工作工作工作,你開口閉口都是這套說詞,難道我跟你除了工作,就沒其他好談了嗎?」
「我不懂你指的是什麼?」
筱鴦想躲避那灼人的目光,沿楓乾脆一把將她拉到車後,不讓她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強吻了她。
筱鴦在那有力的鉗制下動彈不得,沿楓厚實的胸肌緊貼著她柔軟的乳房,彷彿是要將她鉗進自己的身體裡,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那舌尖熟悉的溫柔讓筱鴦迷惑,心頭又是甜蜜、又是心酸。
沿楓狂烈的吻,不但沒有融化筱鴦的防衛,反而讓她的身體變得僵硬,於是他停下動作,一雙眼愛恨交織的瞅著她看。
「我想吻就吻,不管別人怎麼想、怎麼看。」
「萬一上報怎麼辦?你自己當然無所謂,但爸媽他們怎麼面對?」
「如果沒有這層顧慮,你會跟我在一起?」他眼中閃過一抹驚喜。
「這個假設是不存在的。」筱鴦潑他一盆冷水。
「隨你怎麼說,只要是我認定的事,誰也不能更改。」
「你真會強辭奪理。」
沿楓笑笑,吃定她似的的說:「真怕我吻,你就戴口罩吧!否則你絕對躲不過我的偷襲。」
什麼跟什麼嘛!
筱鴦推開他,一方面是氣,一方面是為自己毫無反駁能力而怏惱,怎麼說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怎麼會如此輕易栽在他手裡呢?
拍攝工作在太陽下山前全部結束。
沿楓累癱了,一上車就呼呼大睡,誰也不理。
見他躺在身旁,人高馬大的身軀縮成小小的,讓筱鴦覺得心疼。
車子下了高速公路,她自然的將車開往回家的方向,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喂!你好。」因為怕吵醒沿楓,她看都沒看就接起來聽。
「沐小姐是嗎?我是申光甫。」
「哦……你好。今天很抱歉,因為臨時出了點狀況,所以……」
「解決了嗎?"
「沒事了。謝謝你。」
他那頭突然靜了下來,彷彿在猶豫什麼似的。
「……我還是希望能見你一面,談談合作的可能性。」
「你是說真的?」
沿楓蠕動了一下身體,讓筱鴦又壓低了音量。
「我對你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心的,難道你覺得我這麼不值得信任?」
「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一轉頭發現沿楓醒了,急忙想掛電話:「那……我再跟你聯絡。」
「現在不方便談?」他的聲音有些沮喪。
「對!我在開車。」
「哦……對不起!那我們再聯絡,開車小心。Bye!」
筱鴦掛上電話半天沒搭腔,她等著沿楓先開口,只見他半夢半醒的望著窗外問:「這是哪裡?」
「當然是回家啊,只有盯牢你,才能徹底根除你遲到的壞習慣。」
「可是我還有東西沒拿……唉,隨便啦!反正我也說不過你。」
他一躺回椅背上,被臂便伸手觸摸他的額頭,一瞬間有種奇妙的感應從手心傳遍了全身。
不會錯的!這種愛情將至的感覺她再清楚不過了。但是她怕,怕放任自己的感情後卻改變不了注定悲劇的未來,又怕極力壓抑之後,那道圍籬一旦潰決,是會讓兩人粉身碎骨的……
所以筱鴦在心裡對自己發狠話:怎麼都行!什麼人都行!就是褚沿楓不可以,因為他是你弟弟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52:41
第四章
安妤剛下主播台,手裡端著一杯熱咖啡,朝辦公室走去。
一見她進門,史明便從抽屜裡拿出紙袋,步履輕緩的走到她桌前說:「安妤,這是你要的東西。」
「這麼快就弄到手了,你的辦事效率真好。」
她急忙打開,拿出資料仔細的讀著。
史明推推眼鏡,欲言又止的站在那不動,安妤發現了,立刻給了他一個甜美的笑容,「真的謝謝你,改天請你吃飯。」
「你要沐筱鴦的資料做什麼?」在鏡片後的小眼睛緊盯著她瞧。
「你說呢?她又不是當紅的玉女明星,也沒有介入哪個名人的婚姻,當個第三者,我幹嘛調查她?」
史明笑笑沒有回答。
「我只是有興趣,想對她做個專題報導而已,你別想太多了。」
她收起資料,不想再引起任何揣測或是聯想。
「那就今天晚上……」
史明話沒說完,安妤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你等一下。」她指著通話口對史明說:「我晚一點再跟你說。」
史明聽出她逐客的意思,很識相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見他離開,安妤才放心的開始說話。
「喂,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監聽器,怎麼我才拿到資料,你追蹤的電話就到了。」
「我跟你是心有靈犀。」申光甫說。
「少來了,噯,你到底要沐筱鴦的資料幹什麼?」
他在那頭的反應是少有的沉默,這不免讓安妤起疑了。
「莫非你對這女人有興趣?」
「哈……」他放聲大笑出來。
「不是嗎?以我對你的瞭解,這種清麗脫俗的美女是你最喜歡的,在我面前你就別否認了。」
申光甫沒有多做解釋,他直接定了今晚的約會,要安妤到他的別墅裡好好的談一談。
「OK,那晚上見囉。」
她掛了電話,目光雖然在那份資料上,但思緒已經開始編織今晚甜蜜的相聚了。
沿楓奇跡似的在家裡住了下來。
有了筱鴦全天候的盯哨,沿楓的壞習慣已不復見。而工作方面也越來越順遂,短短的三個月,沿楓就簽定了兩部跨國合作的片約,三支廣告,及一張上千萬的唱片約。
在演藝圈裡,褚沿楓儼然已經準備接手天王的寶座了。
紅了褚沿楓,沐筱鴦的名聲也更響亮,四面八方請托的新人資料如雪片般飛來,但至今,筱鴦絲毫不受干擾,還是專注在沿楓一個人身上。
今天沿楓沒有通告,一早先上日語課,午飯過後還要上三個小時的表演課程,晚上則是舞蹈課。兩、三個月來,這樣忙碌的日子沿楓已經習慣,因為他知道成為一個全方位的藝人,這些都是必備的訓練。
這天,兩人正準備出門,嬛瑩叫住了他們。
「筱鴦,我下午要去試婚紗,晚上我們可以一起吃飯嗎?」
筱鴦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一個月前嬛瑩就提過這事,是她忙忘了。
「對不起!是今天下午三點嗎?我陪你去。」
「真的嗎?」嬛瑩欣喜不已。
「當然!連你也一起去。」她拍拍沿楓的頭說。
「啊……」
「啊什麼,我們走囉!下午見!」
兩人上了車,沿楓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瞧著她。
「幹嘛這樣看我?」筱鴦問。
沿楓笑而不答,但那潛藏在嘴角又寓意深遠的情意,輕易撩撥起筱鴦壓抑的思欲。
她越是忍,全身越是止不住的燥熱起來。
「不要太勉強自己配合。」他用成熟的語調說著:「我媽是有點興奮過了頭,學我,別理她就行了。」
「你怎麼這麼說,結婚是件大事,本來就應該開心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勉強自己去應和,沒必要。」
「我不懂你的意思?」
沿楓別過頭去,望著窗外半響才回答她的話。
「如果不是這樣相遇、認識,我們會不會……」
「不會,不管你想說什麼,答案都是不可能。」
筱鴦用堅決的態度來阻擋他,也阻擋自己隨時會決堤的情感。
她嚴正的告誡自己:你只是他的經紀人,你要培養他,用盡各種方法讓他大紅大紫,而不是愛上他……
或許沿楓真把她的話當一回事,自此之後他沒再說一句話。
「你不用來接我,三點我會直接到婚紗店。」
他說完就甩上車門,自顧自的走進大樓裡。
筱鴦也沒看他,就把車開走了。
回到公司,才推開大門,助理急急的迎上前來,說申光甫打了好多通電話找她。
「我馬上回電話給他。」
坐回椅子上,她立刻抓起話筒回撥。
電話一接通,就聽見申光甫愉悅的說:「我訂了位子,中午一起吃飯!」
「好,約在哪?」因為愧疚,筱鴦一口就答應了。
「我去接你。」
「不用了……」
「等我,十分鐘就到。」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筱鴦抓著話筒發呆,這樣的積極還真讓她有點受寵若驚。
十分鐘後,他一身輕便的打扮出現在門口,好像早計劃好今天的約會。
從他進門起,每個禾薇的員工都睜大了眼,仔細瞧著這個天王偶像,他始終笑容可掬的幫他們簽名、寒暄,讓人深刻體會到他的親和魅力。
「走吧!」他不想再浪費時間。
只見他將手攬上筱鴦的腰,迅速的閃進電梯裡。
兩人脫離了重重包圍,坐進黑色跑車裡,卻始終沒有交談,直到車子開上了南下的高速公路,申光甫才說話:「你知道嗎?很多人想找我簽約,不過全都被我拒絕了。」
「為什麼?」
「因為你。」他溫柔的凝視著她,讓人猜不透那濃濃的情愫到底是真的還是做戲。
不過筱鴦可是受了嚴格的訓練,對這種眼神早已經免疫了。
「我不是你的Fans,你不用對我灌迷湯。」
「這是真心話。」他望著她那清純秀麗的面龐,心底忍不住一陣悸動。
「這些話你留著對別人說吧。」
「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才見過你一次面,你希望我有什麼感覺?」
筱鴦犀利的反問頓時讓他下不了台,怎麼說他也是名聲響亮的偶像巨星,被人當面批評還是頭一遭。
但是丟臉歸丟臉,自從走紅以來,他沒再碰過讓他感覺如此夠味的女人了。
一股原始慾望從心底竄起,他再望望筱鴦,決定試試自己的魅力,越是得不到,他越有征服的慾望。
「不是說要去吃飯?現在要上哪去?」
筱鴦發現車子上了高速公路,她雖然緊張,語氣卻很淡然。
「別怕!我不會把你賣了。談這麼重要的事,當然得找一個與世隔絕的清靜地方。」
原來他說的「清靜的地方」,是台中一處僻靜的私人俱樂部。
這是政商名流休閒度假的聖地,年薪沒有上千萬,是連門都進不來的。
警衛恭敬熱情的打著招呼,當車子駛近時,他還特意的看了筱鴦一眼。
「你一定常常帶人來這度假吧?」筱鴦解讀警衛的眼神說。
「女人,你是第一個。」
或許是因為戲演多了,他那雙眼睛時而溫柔、時而深邃幽遠,讓人無從揣測當中的隱意。
這倒讓筱鴦想起沿楓清澈的眸子,雖然古靈精怪的,但是什麼鬼心思總能讓她一眼識破。
比較起來,沿楓的任性,讓人感覺又坦率、又可愛。
車子停在一幢日式建築的餐廳門口,申光甫下車後說:「這裡的日式料理非常美味,你一定要嘗嘗。」
筱鴦跟著他走進餐廳,一進門就聽見服務生親切的招呼聲,因為申光甫是名人,餐廳特別為他安排了一處清幽且鄰近庭園的座位。
點完萊,筱鴦啜了口茶,先開了口:「言歸正傳吧,你究竟要跟我談什麼?」
「你是我的第一人選。應該這麼說,除了你,我從沒考慮過別人。」
筱鴦左手托著下巴,垂著濃濃的長睫毛,沉思著。
「我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你選擇我的理由,所以我覺得你是另有所圖。」
「我果真沒有看錯人。」他自豪的說。
「若不是想知道你究竟打什麼主意,我是不會陪你吃這頓飯的。」
言下之意,若是他今天不說明白,筱鴦是不會再見他了。
申光甫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像是宣告這一場試驗結束,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了。
「Sorry!因為私人理由必須這麼做,你千萬別生氣。」
「我不介意。」
他從容的點煙,目光始終沒離開筱鴦的臉。
「我做事一向有計劃,不會隨心所欲貿然行事。其實我注意你很久了,我需要你幫我進入好萊塢。」
「我不能幫你。」
她說完才覺得意思不夠明確,於是改口說:「我幫不了你。」
「你可以的。我調查過你在美國的事,這個工作非你莫屬。」
筱鴦臉色一沉,眸子閃過嫌惡。
「你調查我。」她生氣的說。
他感覺到她的慍怒,滿懷歉意的說:「我無意探聽你的隱私,我們談的只有工作。」
「我什麼都沒答應你。」
「至少考慮考慮,別現在就拒絕我,好嗎?」
「我說了幫不上忙,你另請高明吧。」筱鴦斷然拒絕。
「我也說了,我只要你,其他的我連想都沒想過。」
「那我也愛莫能助,我現在只能專心在褚沿楓一個人身上。」
聽到這個名字,申光甫的眉輕佻了一下。
褚沿楓,又是褚沿楓,這些日子他已經聽夠了。
他不明白這小子有什麼資格與他相提並論,他花了十年青春,捨棄多少感情,才換得今天這個地位,豈可三兩下就被這名不見經傳的小子給掠奪殆盡。
「除非你點頭,我是不會放棄的。」
筱鴦無奈的歎了口氣,他的霸道和沿楓如出一轍,但沿楓是帶點任性的,申光甫卻是充滿了權威,讓人無法反抗。
吃完了飯,在申光甫的堅持下,兩人一起到他的別墅坐坐。
六十坪大的房子裡,放著意大利的高級沙發,昂貴的花崗石地板,水晶吊燈,天鵝絨的落地窗簾……就算不如皇宮大殿般富麗堂皇,也稱的上是皇族的起居室了。
申光甫以主人的身份招呼筱鴦坐,自己則轉身進了吧檯倒兩杯酒。
當他走回客廳時,直接在鉸鴦的身旁坐了下來。
「你是不是討厭我?」
「我幹嘛討厭你。」
筱鴦才說完,他立刻欺身過來,幾乎壓上她的身體。
「那你為什麼一再拒絕我?從沒有人敢連續對我說三個不字,尤其是女人,難道你一點都感覺不到我的誠意嗎?"
「我已經說過原因了……」
「No。」他將手指壓在她的唇上說:「那個理由我不接受。」
雖然筱鴦對他從無非分之想,但是被一個獲得全亞洲女人性幻想第—名的男人抱在懷裡,心頭還是會小鹿亂撞的。
「你不要這樣!」筱鴦試著推開他。
「如果我說……我的鍥而不捨全是因為我對你一見鍾情,你可不可以重新考慮跟我合作的事。」
筱鴦噗哧的笑出聲來,那盈盈的笑意讓申光甫又是心動、又是羞赧,他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吻了上來,這是他征服女人的第一招。
筱鴦雖沒準備,但是本能的將頭一偏,靈敏的閃過他的突襲。
這全是被沿楓訓練的。和這小子比起來,申光甫實在遲鈍得像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子。
或許是從未遭到拒絕,申光甫臉上有著無法掩飾的難堪。嘴是不親了,但是手還捨不得放開。
「如果不討厭我,為什麼拒絕?」
「我是不會跟工作夥伴有感情上的牽扯。」
「工作伙件,那你是答應了?」
「我沒有這麼說。」她不想解釋,只想離開他的懷抱。
申光甫大膽的撫上她的臉,眼睛直盯著,溫熱的唇正蠢蠢欲動。
「如果不做工作夥伴,那就做我的情人吧!」
「情人?」
「你乾脆脫離禾薇,跟著我吧,」
他的語氣如此篤定,讓筱鴦不敢去揣測他更深一層的意思。
這時,筱鴦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申光甫這才鬆手,坐回沙發的另一邊。
「喂……」是沿楓,他劈頭就問:「你在哪裡?」
「我在……外面。有事嗎?」她壓低聲音回答。
「還問我有事嗎,現在幾點了?你什麼時候過來?」
「什麼?哦……糟了!已經兩點半了。」
「你現在在哪裡?」
他明顯的不悅,讓筱鴦只想先編個謊話蒙騙過去,但話還在腦子裡轉,沿楓這頭倒是先發話了。
「你是不是跟那個老男人在一起?」他語氣是充滿妒意的。
筱鴦笑了出來問:「什麼老男人?」
「申、光、甫。」他冷冷的應。
這下筱鴦可笑不出來了。
「我在跟他談合約的事,可能趕不回去,你幫我跟嬛姨說一聲。」
「為什麼要我說,失約的是你,你自己去說。」
他喀啦一聲掛上電話,讓筱鴦呆愣在那兒。
「怎麼啦?」他優閒的喝著酒,事不關己的問。
「我要回去了。」筱鴦回神過來,抓著包包起身。
「我以為今天可以一整天跟你在一起。」
「我已經給你很多時間,如果你還不想回去沒關係,我自己坐車就行了。」
他輕笑一聲,放下酒杯說:「走吧!」
回程的路上兩人都很沉默。
「麻煩你送我到中山北路二段。」車子一到了台北,筱鴦就略顯焦急的說。
到了二段路口,車一停妥,筱鴦丟下謝謝兩個字,急忙的開門下車。
「筱鴦。」他喚她。
筱鴦轉過頭來,申光甫立刻捧住她的臉,頭一側,冰涼的唇就印了上來,她根本躲不了。
申光甫大概是利用兩個小時的車程,反覆在心中演練,這次真是又快又準。
申光甫的唇很軟,他小心翼翼,極盡溫柔的將自己的熱情往她口裡送。
筱鴦沒有回應,因為她感覺申光甫根本是在演戲。
但是這個吻讓筱鴦想起了沿楓。
這小子的影像一鑽進腦子裡,她就完全醒了。
她睜著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盯著他瞧,像是責備又像是無言的抗議,終於讓申光甫停了下來。
他退回駕駛座上,嘴角有著勝利的笑容。
「我會再Call你,Bye。」
筱鴦迅速的開門下車,往婚紗店裡走。
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們在五分鐘前剛走。筱鴦道謝,出了門才猛然驚覺,五分鐘前她正被申光甫……
不可能,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
雖然被他們看見的機率微乎其微,筱鴦心裡還是忐忑心不安。
明知道只要撥通電話給沿楓就行了,但是心虛的她,卻是連撥電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離開了婚紗店,筱鴦哪兒也沒去,早早的回到家等沿楓。
耗了一個晚上,終於在十點一過時,門外傳來了開門的聲音,筱鴦立刻從沙發上坐起,傻氣的望著門口。
「筱鴦,你回來啦!」
嬛瑩一見她不但不生氣,反而沒事似的迎上前來,坐在她身邊。
「對不起!我今天……」
「不要緊!沿楓都說了。工作重要嘛!反正我只是去試試還沒決定呢!」
她很意外,記得沿楓掛電話時撂下了狠話,沒想到他還是妥協了。
「下次我陪你,提早一天告訴我,我一定抽出空陪你去。」
「好……」她高興得握住筱鴦的手,甜蜜的說:「沿楓幫你挑了一件禮服,說你一定會喜歡的,下次一起去試試。」
「嗯。」
筱鴦這才注意到進門的只有父親和嬛瑩,沒見到沿楓的影子。
「他人呢?」
「他說跟朋友有約,所以沒跟我們一起回來。」沐廷堯說。
筱鴦失望的癱回沙發上,看著嬛瑩在幫父親寬衣,她連忙說:「忙了一天,趕快洗澡休息吧!屋子我會收拾的。」
「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父親說。
「知道啦!"她用撒嬌的語調應著。
嬛瑩貼心的點頭笑笑,跟著沐廷堯走進房間。
沒見到沿楓,筱鴦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像是事情做了一半,還晾在那等她收拾。但是仔細想想,見了他又要說什麼呢?解不解釋似乎不重要,只是自己心頭惦記著,就是不想他誤會。
筱鴦在這種反覆的情緒中拔河,一會兒泡咖啡,一會兒窩在沙發裡寫著契約書的內容,因為睡不著,所以淨做些無關緊要的無聊事。
凌晨三點,她決定不等了。
筱鴦突然覺悟,沿楓是為了報復而故意不回來,等了這麼久,也算對得起他了吧。
就在準備睡覺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嚇得筱鴦從床上一躍而起。
「喂……」
「喂!筱鴦姐。」因為電話那頭很吵;她花了一會兒工夫才聽出是阿K。
「怎麼啦?」
「對不起啦!因為……啥!什麼?」那頭聲音斷斷續續,好像有人在交代什麼話。
「筱鴦!你知不知道沿楓住在哪兒?」
「你……為什麼問?」
「因為他喝醉了,我們想送他回去,可是沒人知道他家在哪兒,問他他也說不清楚,只好問你看看。」
「你們在哪兒?好……我馬上到。」
她迅速更衣,抓了車鑰匙直奔KTV。
因為夜深,她只花了十多分鐘就到了,一行人站在路邊,沿楓被兩個人扶著,左邊是阿K,右邊就是顧丹蕾。
「筱鴦姐。」
她車子一駛近,有人對著車窗喊她,有人則是連聲道歉。
下了車,筱鴦從顧丹蕾的手中接過沿楓,和阿K齊力將他扶進車裡。
「我跟你一起去。」丹蕾開了門,準備坐進後座。
「很晚了,如果不認路,我可沒時間送你回去喔。」筱鴦明白的拒絕。
「噯呀!丹蕾,我說了要送你嘛,來。」阿K一把就將她拉開。
「誰要你送啊!多事。」
她轉頭去罵人,再回頭時筱鴦已經上了車。她還是不放棄的趴在車窗口。
「沿楓住在哪兒?為什麼他搬家之後只有你知道?」
「這是他的私人問題,我想你還是等他酒醒之後自己問他吧。小心點,喝了酒不能開車,知道嗎?」筱鴦臨走前還不忘交代他們。
「Bye!」
載人容易,但是怎麼將一個醉趴的男人扶進家門,才是真正的挑戰呢。
筱鴦將沿楓的手臂繞上肩膀,直接用自己的肩頭撐住,這麼一來就把他拖出車門了。
「嗯……」
雙腳落地時讓他醒了,雖然還沒完全清醒,但是至少能自己走了。
「你在幹嘛?」
「噓……小聲一點,別吵醒他們。」
筱鴦讓他暫時靠在牆上,迅速又安靜地鎖上門後,再快步奔過來攙住他。
即使隔著衣服,筱鴦還是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體熱。
她扛著他來到床邊,身子一歪,不但沒把肩上的他放在床上,自己反而被拖下去,這才知道他早就醒了。
「還裝!醒了不會自己走啊,重死了。有本事就別學人喝酒,你醉了倒輕鬆,累的是我耶!」
「你活該。」面對筱鴦一連串數落,他不但不愧疚,反而理直氣壯的回她一句。
「我懶得跟你鬥嘴,我要睡覺了。」
她本是想起身,但沿楓借力使力,輕鬆的翻壓在她的身體上。
「又想幹嘛?」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喝醉?」
「我才懶得理你……」
筱鴦還在還嘴,沿楓突然靠近她的臉,近的可以感覺到彼此的鼻息,筱鴦甚至以為他要吻她。
沿楓冷冷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恨恨的說:「都是你害的。」說完果真親了上來。
筱鴦的情緒全被他攪亂了,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準備好接迎他的吻時卻挨罵,等她想反駁,卻被封了唇,什麼也甭說了。
或許因為喝了酒,當酒香慢慢的送進她的嘴裡時,沿楓的舌尖有著不可思議的溫柔,就在筱鴦準備回應他的,沿楓輕咬了她的唇。
她沒生氣也沒推開他,就任他抱著、吻著。
「你看到了,是不是?」
筱鴦突然覺得心疼,這才知道原來沿楓真的看到申光甫吻她的那一幕。
她拍拍他,順勢捧起他的臉,像揉麵團似的揉揉起來。
「對不起……」她輕聲的說。
沿楓吻她,沒讓她再說下去。
但是這一次,他的吻是充滿渴求及滿溢的慾望,像決堤的海潮滾滾湧向她,淹沒了她……他用修長的手指解開她襯衫的扣子,每解開一個,就印上個吻,像是沿路放下記號,標示自己佔領的區域。
沿楓的動作輕緩而流暢,就像他拉小提琴時的模樣,筱鴦覺得自己的身體變成了提琴,正準備發出柔美的旋律……
「改天……」筱鴦突然出聲說:「想聽聽你拉小提琴。」
「嗯?」他正吻到她的小腹,唇還貼在肚子上,抬起眼來看她。
「想聽你拉小提琴。」她又說了一次,是認真的。
「嗯。」
沿楓幾乎吻遍了她的全身,他的唇彷彿有種神奇的魔力,不但讓人無法抗拒,甚至期盼它的溫柔愛撫。但是筱鴦的身體越是沉溺,思緒就越清晰。她立刻起身,離他遠遠的。
「不行,我們不可以……」
「你害怕?」
不,她很確定不是害怕,但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明白。
「你知道我們……」
「我想要你,我只知道我要你。」他趨近她,再次表明心跡。
「我們不能這麼自私。」她口是心非的說,卻希望沿楓能識破她的違心之論,期盼他強硬的駁斥她的憂慮。
恢復理智的筱鴦發覺自己一絲不掛,自然的伸手去找尋自己的衣服。
這舉動不知怎麼惹惱了沿楓,他抓住她的手,再次把她扳倒在床上,一股無法克制的慾望湧現。
「怕什麼?你現在又不是我姐。」
「可是你要誰都行,就是不能要我。」她心酸的說。
「誰說的,這個世上沒人能攔我,除非……你不願意。」
筱鴦垂下長長的睫毛,透明的淚水像星光般閃耀,讓沿楓心疼的用唇輕輕吻去。
她沒有反抗,任由他鉗住自己的雙手,她知道自己不只渴盼他的唇,更渴盼他的佔有。
「沿楓,你答應我,不論將來會怎麼樣,千萬不能傷害別人,答應我。」
「那我們……」
「答應我。」
沿楓無奈的點頭。
但接著他便洩憤似的狂吻她,這吻乘的又快又急,讓她根本沒有餘力招架。
「筱鴦,看我…筱鴦……」
他將筱鴦抱坐在身上,手指劃過她柔順的頭髮,喚著她的名字。
筱鴦虛弱的癱在他的懷裡,只覺得沿楓不斷的深入,再深入……它衝破了她的心防,粉碎了道德的圍牆,讓她香汗淋漓的玉體,向他投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53:10
第五章
翌晨,筱鴦起了個大早來到公司,她坐在落地窗前,喝著黑咖啡,回想昨晚那個浪漫而不可思議的夜晚……
怎麼會?她怎麼會讓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呢?
這下好了,回想自己昨晚的放任恣意,說不愛,誰會相信哪!
筱鴦回神過來,大大的灌了口咖啡,強迫自己理智的面對現實。
到此為止,一定要到此為止。
在一局注定輸的棋局裡,她不能拿沿楓的前途和他的未來做賭注,他身上背負太多人的期望,他是要展翅高飛的,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獨佔他。
除了工作,還有另外一個理由必須要她放棄,那就是父親的再婚。
筱鴦絕對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去傷害、甚至破壞別人的幸福,她不會。
想得清楚通徹之後,心中的重擔暫時擱下來,目前,她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九點一到,沿楓的身影跟著人群晃進了公司,他手裡拎著一袋早餐,直接往筱鴦的桌上放。
「幹嘛不叫我起床?」他一屁股坐在桌沿,瞅著她。
筱鴦看看早餐,再看看他,隨即面無表情的低下頭繼續工作。
「你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他自然的伸手撫摸筱鴦的額頭。
當他碰到她時,筱鴦就像是觸電一樣,一把揮開他的手。
「你幹嘛?」他怕自己做錯什麼惹她生氣,連忙蹲下來,趴靠在桌旁問:「生氣我喝酒,還是賴床?」
「我沒有生氣。你不是十點要上課,再不走就遲到了。」
筱鴦起身往茶水間走去,沿楓緊緊的跟了上來。
「還說沒生氣,說好了你要送我去,不是嗎?"
「我臨時有事,你自己坐計程車去吧。」
筱鴦背對著,不敢讓他看見自己扯謊的眼睛。
「到底為什麼?昨晚不是還好好的,為什麼今天你就變得這麼冷漠?」
「昨天晚上……」筱鴦順手關上門,試著跟他說清楚:「你就忘了吧,因為你喝醉了,所以我不介意,但是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我沒有喝醉,昨天晚上我比誰都清醒,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好,就算我們都清醒,結果還是一樣,我跟你……是不可能再發展下去,昨晚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而已。」
「是嗎?對你而言只是這樣?」
「對你也是。」她冷靜的回應。
沿楓忍住胸口瀕臨爆發的憤怒,抓著筱鴦轉過身來,兩人面對面。
「你怎麼能這樣說?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你明明也愛著我,為什麼要否認?"他也不管此刻身處在何地,扯著嗓子責問她。
「因為你是褚沿楓,我是沐筱鴦,你是前途無量的明日之星,我只是你的經紀人,你是無可取代,而我……萬一被記者拍到,上了八卦雜誌,你知道對你的傷害有多大嗎?」
「什麼傷害?你說的這些我根本不在乎,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早就退出這個圈子了,眼前的這一切跟你比起來算什麼?」
「你有實力、有天賦,你注定要走這條路的。」筱鴦急忙勸慰他,怕他一拗起來,誰也擋不住。
「我不在乎,如果要離開你,我一定退出。」他威脅的說。
「就算你不在乎,那我爸和你媽怎麼辦?你能不顧他們,自私的成全自己嗎?就算你有能力對抗流言八卦,你叫他們怎麼面對?還是……你要求他們成全嗎?" 」筱鴦說完,推開他的手無奈的笑了起來。
「可是我……」
「讓我們面對現實,好好扮演自己的角色吧!"
筱鴦端起杯子準備離開,沿楓二話不說的從身後抱住她,熾熱的唇在她的頸後吻著,濃烈的慾火正熊熊的燃起。
筱鴦的目光迅速掃射門上的毛玻璃,隨即緊張的將他推開。
「你怕什麼?怕他們說,怕對不起爸媽,那我們走,到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生活。」沿楓將她翻轉過來,在耳邊呢喃低語。
「不可能的。」筱鴦拉下他的手,只想盡快逃離,因為她知道自己快抗拒不了了。
但是沿楓似乎早有準備,他不但不放手,還將筱鴦壓在牆上,讓她動彈不得。
「 "為什麼不能愛你?為什麼要顧及別人?成全了別人,那我們呢?誰會可憐我們?」
「你放開我,等一下有人進來看到……」
「看到就看到,我才不管那麼多。」
他氣得握起拳頭,猛捶筱鴦身後的牆,像是在懲罰自己。
筱鴦心疼的制止,抓著他的手放在胸口上。
沿楓再也忍不住了,他頂著筱鴦,要她感覺他身體的熱切盼望,吻她、愛撫她……就在沿楓準備解開她上衣的扣子時,門外傳來有人走動的聲音。
筱鴦撥撥他的頭髮,幫他擦掉唇上的口紅印,坦然的微笑著:「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筱鴦推他出了茶水間,始終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雖然只是一小步,卻是兩人今生跨不過的鴻溝。
兩天後的一早,副總喚筱鴦進了辦公室。
筱鴦一進門就看見副總蹙著眉,面有難色的看著她。
「怎麼啦?」筱鴦主動問。
「申光甫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你的消息真靈通,是他告訴你的?」
「禾薇很希望簽下他,你的想法呢?」
筱鴦把頭髮撥勾到耳後,臉上始終保持著微笑,「如果公司有適合的人選願意接手,我願意退讓。」
「你不願意接,為什麼?」
「我只是不太欣賞他的作風,而且他要求的合約內容我辦不到。」
她驚訝的張大眼睛,彷彿筱鴦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罪。
「他要求什麼?」副總問。
「他想到好萊塢發展。說難聽一點,我認為這不可行,所以我拒絕。」
「你做過評估也算過成功率,那計劃書呢?」副總突然喜上眉梢的問。
「寫了手稿而已。」
「在手邊嗎?」給我看看。
筱鴦轉身回到座位上,拿了厚厚一疊資料,又回到辦公室。
「看完就扔了它,這沒什麼保留『價值』。」
副總隨意翻了一下,抬頭看著她問:「你要出去?」
「我跟R唱片的企畫部經理有約。」
「要談沿楓出唱片的事?」
「對。」
「那好!不耽誤你了,去忙吧。」說完立刻低頭埋首在企畫案中。
筱鴦從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只專心在思考著一會兒談話的內容,沒注意到丹蕾悄悄跟在身後。
「沐筱鴦。」
「你……」筱鴦嚇了一跳,定睛一看認出是顧丹蕾,「有事嗎?」
她充滿敵意的瞅著筱鴦,質問她:「沿楓呢?」
「在J工作室拍宣傳照。」筱鴦打開車門,直接坐進車裡。
丹蕾等著她多說些什麼,當筱鴦發動引擎時,她才緊張的板住車門問:「他住在哪兒?你帶我去。」
「他又不在家,有急事找他就打手機嘛。」
「他關機。」她埋怨的瞪著筱鴦說:「全公司只有你知道他住在哪兒,如果你不帶我去,那告訴我住址,我自己去找。」
「如果他不願意告訴你,就是他有顧忌,你應該尊重他。」
筱鴦迅速關上車窗,趁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前將車駛離。
她警告過自己,要對沿楓一切的行為理智看待,絕不能有私心,特別是面對他的感情生活,一且面臨進退兩難時,一定要以第三者的角度來評斷。
說是容易,只不過面對丹蕾這樣小小的詢問,她竟感覺自己妒火中燒,幾乎要抓狂了。
筱鴦緊抓住方向盤,洗腦般的對自己催眠:你只是褚沿楓的經紀人。
將音響的音量開到最大,終於可以稍稍使她分心在今天最後的面談上。
台灣的五大唱片公司積極的找上筱鴦,每家都提出優渥的簽約金和完整的計劃,希望能簽下褚沿楓。
但是要問哪一家簽約,筱鴦心裡早有數了。
經過她的分析,以沿楓的外型和音域,還是和在全亞洲有強大市場的E唱片合作為優先考量,因為筱鴦計劃一年後,沿楓就要進攻日本了。
所以今天純粹只是禮貌性的面談而已。
聽完對方的解說後,筱鴦收起滿桌的企畫資料,答謝對方。
「可以透露我們有多少機會嗎?其實就算沒簽下褚沿楓,我們還是有合作的機會。」
「 "我不懂你的意思?」筱鴦好奇的問。
男人做出一個詭異的笑臉,將身體傾向前,神秘兮兮的說:
「申光甫是我們公司的天王,你跟他簽了約,我們當然有合作的機會。」
「你從哪兒聽來的?"她真有點火了,根本沒定的事怎麼傳得人盡皆知。
「你引人注目的程度是你想像不到的喔!」
筱鴦知道他並無惡意,所以無須為難他,因為真正的兇手是申光甫。
在演藝圈,打滾了十多年的他,深諳媒體輿論的力量,說到操縱他更是箇中高手。知道筱鴦不屈服,他乾脆先放消息出去,借由外力逼她妥協。
筱鴦搖搖頭,真服了申光甫的用心良苦。
就在她坐回車裡時,手機響了。
機上顯示的是來自美國的號碼。筱鴦猶豫了幾秒,還是接了。
「Hello!」
「Hello......筱鴦!你好嗎?」一個男人用打結的中文說著。
「Tony?」
筱鴦不敢相信的大叫,對方也哈哈大笑起來。
「嗨!Tony,你好嗎?好久不見了。」
「對!自從你離開,嗯……快半年囉。」他轉回英文,少了滑稽倒是多了點傷感與想念。
Tony是筱鴦在美國任職時的直屬上司,他對筱鴦非常欣賞,一心想培養她成為自己的左右手。若不是出了外遇那件事,筱鴦現在應該已經是公司的經理了。
筱鴦離職時,他剛好在歐洲出差,等回國時筱鴦已經回台灣了。
「Sorry!那時候不告而別,是因為我……」筱鴦用流利的英文說。
「過去就別提了。雖然我不認為你的決定是對的,但我尊重你的選擇。」
兩人聊了彼此的近況後,Tony說明了此通電話的目的。
原來他最近接了一個耗資上億美金的拍片計劃,所有的前書作業都已經完成,選角也大致底走,影片開拍在即,卻傳出其中一個東方人的角色必須更換,消息一傳出,他立刻想到筱鴦。
「我們一定還有機會再合作,對吧!」Tony高興的彷彿已經談妥了。
筱鴦卻是回答的很謹慎:「我是有一個人選,不過……還要跟他談談。」
「那就是OK了。」
「後天,我後天晚上給你回覆好嗎?」
「沒問題。」
結束了和Tony的談話,一個新的念頭漸漸在她心裡成形,要不要行動?她需要時間好好想想。
在申光甫的豪宅裡,半掩的法式雕花落地窗外,是一片綠意扶疏的灌木叢,萬紫千紅的花朵爭奇鬥艷,好不熱鬧。
在窗內,也是一番春意蕩漾的美景,讓人看了都忍不住臉紅心跳。
才結束一場大戰的申光甫,掀了被下床,就這麼赤裸的展現他勻稱的身軀,走到廚房找東西吃。
冰箱裡有傭人準備好的熏雞三明治,他拿了一個放進嘴裡,正要伸手去拿鮮奶,身後突然伸出一隻白皙的手臂,先一步搶了過去。
「你真自私,就自己享受啊!」
安妤抱著鮮奶瓶,一手奪過他嘴裡的三明治,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她只買了件薄襯衫,衣服下也是赤裸著,她渾圓的胴體在燈光下若隱若現,巴掌大的臉蛋嬌俏媚,微翹的唇總像在挑逗男人。現在的她,可是一點也不像坐在主播台上的成熟幹練。
「你最近的胃口好像特別好,有什麼開心的事?說來聽聽吧!」
她跟腳坐上了深褐色的餐桌,興致勃勃的望著申光甫。
兩年來,對這「秘密戀情」兩人很有共識,因為沒了感情的牽扯,這種純粹肉體的往來,讓兩人毫無顧忌的放開來玩。
安妤是見過世面的女人,很多事不用開口一點就明。她瞭解演藝圈,因此行事非常謹慎小心,這也是兩人關係維持至今的最大原因。
「來,我餵你。」
安妤要他張口接她送過來的三明治,申光甫那安靜聽話的模樣哪個女人看了不會心動,而且他這模樣只有安妤見過,即使不能跟任何人提,她還是覺得自己挺特別的。
申光甫嘴巴一過來,身體當然跟著過來。
「又要?你胃口這麼好?」
她笑著吸吮自己沾著美乃滋的指頭,一雙眼迷濛的望著他。
「你真奇怪,一個晚上反覆一直問,好像我非得有事不可。」他打開冰箱拿了罐啤酒,往大廳的沙發上坐。
安妤見狀,立刻跳下餐桌,朝他的懷裡奔去。
「別否認啦!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女人的直覺是最準的了。」
「哪裡的直覺?這裡?還是這裡?」
申光甫說著便往她的胸部和腰上捏,那又疼又麻的感覺意得她心頭一陣騷癢。
「噯嗷……人家跟你說真的。」她嬌嗲的埋怨著。
「沒那麼慘吧!需要從我這裡挖新聞。」
「你真沒良心,我什麼時候在背後捅過你,真要說起來,我還幫你不少呢!」
「是……安小姐的恩情在下沒齒難忘。」
「少來這一套。對了!禾薇的經紀約談的怎麼樣了?」
「還算順利。」他說的很保留。
一向自大的申光甫竟會謙虛起來,這讓安妤職業的敏感度甦醒過來,換了種方式問:「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惟獨鍾情禾薇呢?」
「因為那裡有我要的人。」他言簡意賅的應,知道她要問,卻不想這麼快說明白。
「你是說沐筱鴦?」
「你放心好了,只要關於我的第一手消息,一定非你莫屬。」
「到現在還沒確定?莫非你還沒搞定那個沐筱鴦?」
「這是遲早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他吻上安妤讓她不能再發言,借此掩蓋自己的窘境。
但是安妤可不是如此容易唬弄,因為她很好奇,沐筱鴦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能把申光甫這只獵豹收得服服貼貼,連句狠話都不敢說。
在申光甫準備再來一回合時,安妤決定找一天,好好來會會這個沐筱鴦。
沿楓坐在婚紗店的紅色沙發上,板著臉,抿成一條線的唇看上去像是在生氣。他的確心情不好,因為太無聊了。
「老媽!你還要試幾件啊!上次不是決定好了嗎?」
「是你自己要跟的,再嚷嚷你就自己先回去吧!吵死人了。」
嬛瑩數落起自己兒子可是一點也不留情,根本不管身邊一堆仰慕的眼光,多少該給他留點面子。她彎身,將白色的蓬裙拎起,優雅的走到鏡子前端詳。
「結婚真是麻煩。」他頭一撇,望見沐廷堯正用幸福洋溢的雙眼凝視著嬛瑩,口裡念著。
本來對再婚這檔事沒意見的沿楓,不知從何時起,一種莫名的情慷時時在胸口翻攪,讓他像個點了火的炸藥,隨時會引爆。
望著母親那快滲出蜜汁的笑容,明知道應該高興,但是心底的那分喜悅一浮上眼底就迷路了,反而讓他有種不知該哭還是該笑的窘迫。
「這件怎麼樣?」嬛瑩這時轉身過來問。
「好好……」沐廷堯歡喜的猛點頭。
「噯!我不是問你,沿楓怎麼樣?這可是筱鴦選的喔!好不好看?」
他將視線移向母親身後的筱鴦,欣喜的應:「好看。」
「所以我說還是筱鴦的眼光好,跟你們兩個大男人來只是浪費時間。」她先褒再貶的說完,轉頭對服務人員說:「就決定這件。」
在服務人員的簇擁下,她走向更衣室時,叮嚀筱鴦:「你去試試那件禮服,快!」
筱鴦拿起禮服一走進更衣室,沿楓就起身。
「我去一下洗手間。」說完,一溜煙的走了。
上廁所其實只是個借口。
沿楓走進去洗個手後,悄悄繞到筱鴦的更衣室,敲門。
「麻煩你進來幫我一下。」她以為是服務人員,自然的喚著。
沿楓也沒出聲,躡手躡腳的進門,正好看見筱鴦扣不著身後的扣子,他一個箭步上前接手幫她。
「怎麼是你!」筱鴦嚇得驚呼,旋即發現不對,反射性的指住自己的嘴,低聲問:「你幹嘛?」
「我只是想看看女生的更衣室。」他說的理所當然,扣完了扣子還心細的幫她整理裙擺,眼睛癡癡的望著鏡中的她。
「你胡說,走秀的時候,後台的裸女在你面前走來走去,還看不夠啊!」
「那不一樣。」他的手自然攬上她的腰,冰涼的唇在頃間游移,耳語般的說:「我只想看你。」
再鐵石心腸的女人,聽到沿楓溫柔的讚美,都會感動的不能自己。
但是此時,在這個隨時會有人闖進來的地方,她不能因一時的激情和衝動,失去了理智,那結果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沿楓,你出去。」
「為什麼?」
「等一下被人看到,怎麼解釋?」
「在公司不能碰你,在家你又躲著我,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
「我知道,我也……」
筱鴦正要低頭,沿楓的唇就印了上來,他有力的雙臂輕鬆將她抱起,無盡的思念就在唇齒之間流竄,當兩人的舌尖甜蜜的交纏時,筱鴦忍不住的環上他的頸,緊緊相擁者。
這是最後一次了。
彼鴦藉著深深的吻,將這個訊息傳給了他。沿楓一接收到,就將她擁得更緊,但是再怎麼深的感情,也抵抗不了命運的捉弄。
兩人忘情的擁吻是激情,也是短暫的。當沿楓發現懷中的筱鴦身體漸漸僵硬時,他也停止了動作。
「出去吧!」
她輕輕推開沿楓,緩步走出更衣室。門一開,當場被門外的人嚇了一跳:「嬛姨,你怎麼在這兒?」
「哦……我是拿這個頸飾過來給你。來!我幫你戴上。」
她笑臉盈盈的繞到筱鴦身後,細心的為她繫上絲細做成的薔薇花,舉止自然從容,讓人察覺不出任何異狀。
「來!我們到鏡子前看看你。」
嬛瑩拉筱鴦站在鏡前,她臉上雖是笑著,但心裡卻驚恐嬛瑩看到或聽到她和沿楓的對話。
轉念一想,若真的被發現也好,這樣一來她就可以自私任性的愛沿楓了。
「你真漂亮。」嬛瑩讚歎的說。
「那就決定這一件吧,我不舒服,不想再試穿了。」
「你沒事吧?」嬛瑩趕忙拉她坐下。
筱鴦搖搖頭!趕緊安撫她:「可能是最近太累了,等一下吃頓大餐補一補,應該就沒事了。」
兩人相視而笑,筱鴦低頭看著身上這件如海水般湛藍的禮服,就像她流不出的淚水,藍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沿楓到這時才出現,嬛瑩一看見就招手喚他過來。
「看看筱鴦,美不美呀!」
「"嗯!很好看。」沿楓雙手插在褲袋裡,眼中有股落寞的神情。
「筱鴦啊,你爸爸不只一次提過,他好想看你穿白紗禮服的模樣呢。怎麼樣?現在有男朋友了嗎?」嬛瑩意有所指的問。
「我……」
筱鴦才開口,沿楓馬上插嘴說:「她有,我見過,是個很好的男人。」他凝視著筱鴦說。
「是嗎?那……找一天帶他過來,大家見見面認識一下嘛。」
「那要問筱鴦了。」沿楓把難題丟給她,頓時讓筱鴦陷入困境。
「你別聽他胡說,我才沒有……我去換衣服了。」
她紅著眼眶轉身,躲開這窘境。
「沿楓啊,你別欺負筱鴦。」
「我才不會。」他愛她都來不及了,哪捨得欺負她。
沐廷堯見事情告一段落,拉嬛瑩在身邊坐下,問著:「等一下我們上哪吃飯?」
沿楓坐在沙發扶手上,側著頭,像在沉思。
「吃日本料理。媽!就去你最喜歡的那一家,我先打電話訂位子。」
筱鴦從更衣室出來,看到這一幕,心裡頓時百感交集。
諷刺的是,她在確定了自己對沿楓的心意時,也明瞭自己沒有權利、更沒有資格去剝奪父親的幸福人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53:56
第六章
經過深切的考慮,筱鴦決定找申光甫談談。
為顧及申光甫的高知名度,筱鴦因此到他位於市郊的別墅,和他單獨見面。
「警衛沒有為難你吧?」
他領著筱鴦進到屋內,采光良好的大廳寬敞舒適,雖然風格與台中的別墅不同,但那屬於申光甫的華麗霸氣還是如出一轍。
「喝點什麼?」
「黑咖啡。」
申光甫嘴角帶著笑,在開放式的廚房裡煮著咖啡,他看筱鴦時,眼神是內斂而寂寞的。
「最近在忙什麼?」筱鴦問。
「一部單元劇,昨天拍完最後一場戲,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你呢?」
「我?還是一樣啊。」
「那你今天來是有好消息,還是來拒絕我的?」
他端著咖啡走回大廳,坐上墨綠色的布沙發,身上那件黑色絲質襯衫緊貼在他的胸肌上,讓他身體偉岸的曲線若隱若現。
筱鴦避開他刻意的撩撥,將一份完整的企畫案和經紀合約放在桌上,篤定的神情說明了一切。
申光甫眼睛一亮,抓起企畫案仔細的閱讀,不敢遺漏任何一個細節。
看完後他的驚訝變成不解,筱鴦只跟他簽戲劇和廣告的約,完全捨棄他最引以為傲的唱片合約。
「為什麼沒有唱片約?」
「其實不是不簽而是……時機未到。」
申光甫一聽,直覺得浮現出一個答案。「不會是因為褚沿楓吧?」
「你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突然出現沿楓的名字,讓筱鴦一下子慌了。她勉強微笑,卻不敢正視申光甫的眼睛。
「因為圈子裡有些傳言,我還以為……」他故弄玄虛的只把話說一半,吊著沐筱鴦的胃口。
「什麼傳言?」這話讓她寒毛直豎。
「什麼都有,有人說你們住在一起,關係非比尋常,所以你才會為他這麼賣命,是嗎?」
「你想我會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嗎?不准他談戀愛,自己卻跟他牽扯不清,要是你,你會嗎?」
筱鴦冷靜的反駁讓申光甫一下子僵在那,他悻悻然的啜了口咖啡,才說:「你想讓他在歌壇一戰成功,不希望我搶了他的風采?" 」
「他的對手只有他自己,你不用對他滿懷敵意。」筱鴦辯護說。
「於公,我跟他勢必有一場廝殺,於私呢……」他放下杯子坐到她身邊。
「我已經說過不可能。」她厭倦再解釋。
「別急著下結論,反正時間還長,我會讓你改變心意的。」
筱鴦抿著唇,對他的鍥而不捨她只當成玩笑,但是他之前的話卻讓筱鴦心有警惕,沿楓的事遲早會被人拿來大作文章,那些覬覦或是嫉妒他的人,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
「言歸正傳吧。我希望簽約的事能夠盡快完成,因為好萊塢已經有個機會在等著了。」
「真的嗎?」申光甫驚訝的睜大眼睛,頻頻稱讚她的本事大。
筱鴦專心為他解釋著工作內容、簽約日期、記者會等等的事宜,但是申光甫的一顆心卻懸在她那美麗的臉蛋上。
在這個圈子待這麼久,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無論是小家碧玉的清純玉女、火辣放浪的豪放女,還是出身豪門貴族的嬌嬌女,申光甫都嘗遍了。
一開始,他對筱鴦純粹是好奇。
見了她之後,申光甫更好奇在那亮麗的外貌下,到底有什麼本領,能讓禾薇的每個人統統點頭稱好。
如今,事實證明,沐筱鴦的確有著令人佩服的魅力。
他要這個女人,每見她一次,那慾念就更強烈的灼燒他的心,也惟有征服這種女人,才能讓他感覺到真正的勝利。
接到申光甫的急電,讓安妤一結束工作,就飛快的奔至申宅。才走進大門,她便感受到一股特別的氣氛。
屋子裡的燈光浪漫柔和,傭人在屋裡換上新鮮的香水百合,而申光甫正端著紅酒,坐在那張藏青色的皮椅上,優閒的聽著納京高的爵士情歌。
「安妤,快過來陪我喝一杯。」他對她招招手,眼角已經有了醉意。
「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你這麼聰明,猜猜看!」
他伸手拉她坐上自己大腿,臉就貼在她的胸口上,說話時輕輕摩蹭,惹得安妤心緒紛亂。
安妤環手將他摟在自己懷裡,嗲聲嗲氣的說:「是禾薇的事解決了?」
「真厲害,一猜就中,看來我是沒有事情瞞得了你了。」
他在她的胸口印上一個獎勵的吻,隨即把好萊塢的大計劃一一說給她聽。
「你不是才煩惱事情不顧利嗎?怎麼會突然OK了?你是不是又把人弄上床了?」
「這一次,全靠我這張嘴。」
說著,便將安妤一把壓倒在沙發上,邊吻邊脫去她身上的衣物。
「那個沐筱鴦長得挺美的,不當明星太可惜了。不過呢,無論做哪一行,出賣色相還是省事些。」
「你說什麼?」他停下動作,臉色一沉,陰冷中帶著些憤怒的看她。
「不是嗎?」她放浪的甩甩頭說:「我看她根本是吊你胃口,借此抬高自己的身價,最後還不是上床了事。」
申光甫有些惱怒了。
因為事實並非如此,但他又拉不下臉來承認,若不是正好有個機會,他早就吃了沐筱鴦的閉門羹。
尷尬羞憤的情緒使他的動作變得狂野粗暴。
安妤不但被反壓在地毯上,還被他用絲巾綁住了手腕。
她對申光甫不同以往的舉動雖然詫異,卻也因為他帶來的新鮮刺激而興奮不已。
就在高潮來襲的那一刻,申光甫腦中竟然閃過沐筱鴦的身影。
安妤放浪的叫聲隨著高潮退去而平息。
渾身是汗的她伏在地毯上,等待著他的愛撫。
但申光甫在解開她手上的絲巾後,碰都沒碰她就坐回沙發上。
「幫我查一個人。」光甫穿回襯衫,喝了一口紅酒。
「誰啊?不會是沐筱鴦吧?」
聽著那探查似的語氣,申光甫開始厭惡她的聰明了。
「我覺得你對她……似乎關心過了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
申光甫放下酒杯,伸手去摸她赤裸的背脊,最後停在她纖細的上臂,慢慢的施力,直到她求饒。
「就算我別有企圖又怎樣?還輪不到你來干涉我的事。」
「我只是不懂……」她對自己的立場感到無力。
「你不必懂,只要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申光甫放開那將她抓疼的手,靠回椅背上從容的點起煙,隔著白色的煙霧看向她。
「我要知道她的一切,尤其是……她跟褚沿楓之間的關係,別說我沒告訴你,如果真查出什麼,這可是件天大的新聞吶!」他洋洋得意的笑了起來。
安妤識相的閉嘴,把申光甫的每句話往心裡放,反正多瞭解情況,即使備而不用也沒損失。
這一晚,當她躺進申光甫的臂彎時,明白兩人已經走到盡頭了。
回想兩年來的點點滴滴,還是有些不捨。
除了肉體的滿足之外,她還是冀盼過能成為他的女人。
現在,所有的期盼成了奢望。
聰明的安妤就算離開申光甫!也不會兩手空空的走,拿不到他的感情,她也不要錢,那麼就拿些實際有用的東西吧!
安妤想到這兒,高潮雖然平歇,在即將進入夢鄉時,嘴角卻揚起了滿足的笑。
有了沿楓的簽約記者會在先,申光甫的排場當然馬虎不得,光是到場的亞洲Fans就近萬人,再加上媒體、記者、演藝圈中的好友,現場儼然就是一場盛大的嘉年華會。
為了顯示申光甫的天王地位,禾薇要求旗下藝人全員到齊,對他的加人表達最誠摯的祝賀。
今天筱鴦算是半個主角,所以她一直跟在申光甫身邊。沿楓也到了,跟在他身邊當然就是橡皮糖丹蕾了。
「沿楓,你幹嘛一直躲在外面,裡面有好多吃的,我們進去嘛!」丹蕾拉著他的手,又是撒嬌、又是哀求。
沿楓根本懶得理任何人,他甩開丹蕾的手,朝人少的邊廊走去。
沿楓沉著一張臉,但視線卻落在大廳裡的筱鴦身上。
她今天好美,秋香色的低胸禮服,襯托她的雪肌凝脂,墨色的發比皇冠更耀眼。
沿楓幾次與她四目交會,換來的卻是滿懷的妒意。
事情發生的太快,他知道時,事情已經談定了。
本來他以為自己和筱鴦是形影不離,隨時掌握著她的行蹤,這下子,他才明白自己根本抓不住她。
兩人也為這件事爭執過,筱鴦也給了他合理的答案——這只是工作。
不管她的理由有多充分,沿楓還是覺得申光甫別有用心,從他的眼神、舉止、說話的語氣……有太多太多的跡象顯示他的居心不良,沿楓不懂筱鴦為什麼看不出來。
他更不懂的是,筱鴦為何執意要簽下申光甫?有了他難道還不夠嗎?
沿楓的思緒紛亂,丹蕾不但沒察覺,反而不識趣的緊迫著問:
「你在生氣啊?是不是覺得禾薇給申光甫的排場太大,讓你沒面子?」
「少無聊了,誰會為那種事煩。」
「那是為什麼?」她追上來,敲著他的背。
沿楓毫不遲疑,一把拉開了她,冷漠至極的回答:「不關你的事。」
「你真奇怪?板著一張臉,問什麼都愛理不理的,我是哪得罪你了?」
「我說了不關你的事。」
沿楓覺得索然無味,一心只想離開。突然,丹蕾像是想起什麼,快步奔至他面前,興師問罪的盯著他瞧。
「她是誰?」
「你在說什麼?」沿楓不解的反問。
「那個女人是誰?」
「什麼女人?」沿楓嘴裡否認,但那雙心虛的眸子卻洩了底。
「你別裝蒜,那個讓你神魂顛倒,拒我於千里之外的女人是誰?」
沿楓有種不想扯謊的心態,他找了個椅子坐下,準備默認一切。
「從進了禾薇你就變了,不但老是躲著我,甚至連住在哪兒都不說,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沿楓低頭抬眼,口氣暗示著答案的詭譎。
「難道……你跟那個女人同居?」丹蕾雙手捂著嘴,驚詫的快哭了。
「差不多了,還是你想知道更多細節?」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丹蕾睜大了眼睛,殷紅的唇一張一閉的似要說些什麼。
沿楓這下倒覺得好笑了。
看到他笑,丹蕾才覺得事有蹊鐃。「我不相信,沐筱鴦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沿楓對於她的反駁,笑得更是詭異。
丹蕾的腦袋像是被人敲了一棒,突然想通了。「那個女人不會就是沐……」
「噯,大廳裡每個人都在問,原來你們小倆口躲在這談情說愛。」
申光甫端著酒杯,步履從容的走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他若無其事的張望兩人,微微嗅到奇怪的氣氛。
本來坐著的沿楓,毫不掩飾自己的不耐,倏然起身。
「怎麼,我一來你就走,這麼不想跟我聊?」申光甫輕按他的肩膀,嘴角是勝利者的微笑。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要去洗手間。」
他扯下申光甫的手,冷冷的瞪視。手的力量是堅決,眼神則是不服輸。
沿楓轉身離去,留下他們兩人。
「怎麼啦?小倆口吵架了?」申光甫溫柔的拉她坐下,殷切的詢問。
丹蕾本來就強忍著,現在被他一撩撥,整個情緒瞬間潰決,淚水掉個不停。
「別哭,別哭,外面這麼多記者,被發現就麻煩了,你說出來,看我能不能幫忙?」
「真的?你真的要幫我?」
「當然是真的,進了禾薇就算是一家人了,大哥幫幫你也是應該的。」
「你人真好……」丹蕾拭乾眼淚,把剛剛的情形說了一遍。
申光甫聽完,臉上仍是自信帥氣,但是眼底慢慢浮現了一抹陰鬱,他早懷疑這兩人之間有鬼,事實證明,自己的直覺果然沒錯。
「別擔心,你的猜測只對了一半,筱鴦的確跟旗下的藝人談戀愛,不過不是褚沿楓,是我。」
「啥!」丹蕾再次睜大了眼,被這情形攪得一頭霧水。
「不過這是秘密,你千萬不能對別人說,沿楓的確喜歡筱鴦,不過呢,那只是他的一廂情願,所以只要你加把勁兒,一定可以得到他的心。」
「我覺得很難,他現在根本就不理我了。」她噘起嘴,一臉委屈樣。
「好,我來教你幾招抓住男人的方法,今天晚上你就試看看效果如何。」
「嗯。」丹蕾開心的猛點頭。
搞定了這個小女孩,他立刻趨身來到化妝室,要和沿楓當面談談。
一推開門,正在洗手的沿楓從鏡子裡斜睨一眼,隨即低頭。
申光甫直接走到他身邊,遞煙給他。
「對不起,我不抽煙。」
沿楓關上龍頭,抽了兩張擦手紙,定定的注視鏡中的自己,對身邊的一切視若無睹。
申光甫保持風度,自己點起煙,從鏡子裡瞅著沿楓。
他不得不承認,褚沿楓有與生俱來的巨星魅力,他本想做個盡職的前輩,但是他的鋒芒太露,甚至逼他提早了十年面對退休的景況,這口氣,他是說什麼也嚥不下去。
「等一等,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在這兒?」
「外面都是記者,這裡最安全。」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筱鴦呢?她應該是我們倆惟一的關連了。」他吐了口煙,又是那種勝利者的姿態。
說到筱鴦就說到沿楓的死穴,無論是表情、防衛……都在瞬間崩解。
「你沒耐心,我也沒時間多扯,我挑明了說,不管你對筱鴦抱持著什麼想法!最好從今天起全部放棄,她,我要定了。」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
莫非他知道筱鴦和他的關係?」沿楓要自己冷靜,靜觀其變。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爭?我一張唱片可以賺進五百萬,如果再加上片酬和廣告約,我一年的收入最少也有一億,你呢?」
「筱鴦要的不是這個。」沿楓篤定的說。
「沒錯,我承認你有潛力,但是實力呢?如果你空有傲人的外貌,實際上不過是個華麗的空殼,配顧丹蕾那種笨女人是最好的。」
「你不要侮辱人。」
「實話總是很難入耳,Ok,不跟你囉嗦了,總之我講得夠明白,聽不聽在你,但是再讓我看見你纏著筱鴦,我就不會客氣。」
他狠話才說完,沿楓不但不受威脅,反而趨近他,一副像要理論的模樣。
「可憐的傢伙,筱鴦的事你一點都不知道,還敢要我退出。」他接下他手上的煙,嫌惡的皺眉,將它往地上扔。
「我們就來看看,筱鴦選擇的是你還是我。」
沿楓退了一步,反覆思考著申光甫的話,他心裡比誰都清楚,連愛筱鴦的資格地都沒有,更別說去爭去搶了。
但是高傲的自尊讓他不願意承認,從一開始,他就,是個失敗者了。
沿楓倚靠在牆上沉默著。
申光甫拉拉衣領,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儀容。半晌,才開口說:「記者等著拍我們的合照,如果你聰明,出去的時候可別擺一張臭臉,讓筱鴦難做人。」
他擦擦手,瞳目揚眉的瞟了沿楓一眼,出去時,連微笑都懶得裝了。
為了顧全大局,沿楓還是勉強應對著。當他回到大廳,才發現丹蕾已經喝醉了。
「你任性也該看場合吧,想上報也不用這樣吧?」沿楓搶下她的杯子,一臉慍容的瞪著她。
「 誰叫你不理我。」她指責他。
「你這是做給誰看?這樣只會讓我更討厭你。」
沿楓轉身要走,才別頭,看見申光甫出現在身旁,筱鴦就跟在後頭。
「沿楓,丹蕾喝醉了,我看你送她回去比較安全。」
沿楓不理會申光甫,視線直接跳過他,落在筱鴦身上。
「鑰匙你拿去,開我的車送她回去吧。」筱鴦說。
「那你呢?」
「Andy會送我,放心吧。」
「就是他我才擔心。」沿楓低下頭嘟嚷了一句。
筱鴦一聽不由得笑了出來,她輕輕握了一下沿楓的手,叮嚀著說:
「到家給我一個電話。」
這話是說給外人聽的,兩人很有默契的會心一笑,旁人是一點都未察覺。
有了筱鴦的叮囑,彷彿給了沿楓一劑強心針,心情稍稍恢復愉悅,他轉向丹蕾命令似的說:「快起來,遲了我可不等你。」
「沿楓,等我……」丹蕾硬撐起身體,腳步踉蹌的緊跟在沿楓身後。
申光甫嘴角揚起滿足的笑,對筱鴦說:「我們也走吧 。」
一個小時後,筱鴦進了家門。
她一直等到了凌晨三點,沿楓都還沒回來。手機和所有能聯絡的方式她都試過,就是打不通。
接近清晨時,她才在朦朧中暫時睡去。
她並不知道,這一夜,就是她跟沿楓離別的序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54:21
第七章
安妤坐在電視台樓下的咖啡廳,等著那將近一個星期無聲無息的申光甫。
他的答錄機裡有她上百通的留言,若不是她手上有沐筱鴦的第一手資料,她想她大概再也見不到申光甫了。
遠遠的看他走來,還是那麼帥氣迷人,但是安妤心知肚明,這個男人不會是她的。
看開了,心情倒也輕鬆不少,再見著他,就像是個陌生人了。
「我以為你準備隱退呢,怎麼幾天都不見你人啊?」
「我去了趟美國,去試鏡、還有簽一些合約,我可不是故意在躲你喔。」
事業有了轉機,整個人看起來更是神采奕奕,申光甫的眉宇間充滿了自信的光芒,隨便一個眼波轉動,都令人心蕩神馳。
「你變了。」
「我知道,這都得歸功於筱鴦,是她讓我找到了新的自己,世界上有幾個男人像我這麼幸運,能夠得到這樣一個女人。」
「看來你真的是幸運的。」她把牛皮紙袋交給他說:「你擔心的事根本就不存在,因為褚沿楓是沐筱鴦的弟弟。」
「什麼?」他又驚又喜,迫不及待的打開紙袋好好詳閱這驚人的消息。
「原來如此……真是天助我也,害我還擔心那個乳臭味干的小子,會來壞我的事,原來筱鴦已經是我的了。」
「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現在我手裡有這小子的緋聞,足夠整得他在演藝圈混不下去,要嘛就叫他乖乖聽話,要嘛就扯破臉大家走著瞧。」
「何必呢?他還這麼年輕,也很努力,這樣毀了他太不人道了吧?」安妤為沿楓抱不平,立刻引來申光甫的不悅。
「怎麼,你什麼時候有了憐憫之心,同情起他來了?」申光甫掐著她的手,只要是有關於褚沿楓,他就是不能等閒視之。
「你已經得到沐筱鴦,還需要趕盡殺絕嗎?」
「說了你也不會懂,總之你把我交代好的事做完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多管多問,閒事管太多是會倒霉的。別說我沒警告過你。」
安妤低頭喝著咖啡,不再多說。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申光甫才若無其事的開口:「還是按照原定計劃,把這資料拷貝一份寄給筱鴦,最好是在我離開之前辦妥。」
「離開?什麼時候?」
「月底。還有兩個星期,足夠你把事情辦完。下個月二號,我在美國有一個記者會,這個獨家採訪我一定要你來做。」
他的眼神瞬間由冷冽轉為溫柔,雖然笑容依然迷人,卻讓安妤從心底打了個冷顫。
送走了申光甫,安妤為自己感到慶幸,但是站在同為女人的立場上,她又不免同情起沐筱鴦,被申光甫這種男人愛上,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因為簽下了申光甫,讓筱鴦的時間壓縮的更緊迫了。
幾天前才飛了一趟美國,順利的完成簽約的工作,下個月,她還必須陪申光甫再去一次,然而這一趟,最少得停留一個月。
這是工作、是工作,筱鴦不斷反覆告訴自己,也是希望讓自己能有勇氣告訴沿楓。
為了申光甫,他們倆不知冷戰了多少回,筱鴦必須分身,更要分神去照顧另一個男人,這對沿楓而言,怎麼也無法平復被冷落的情緒,尤其這人還是申光甫,這更讓他想到都抓狂。
筱鴦想盡辦法要讓沿楓明白,她跟申光甫是絕對不可能相愛的,那種不可能就像他們倆的結果一樣,惟一不同的就是——她深愛著他。
但是沿楓的妒意讓他失去了判斷力,他什麼都聽不進去。
這天,筱鴦又為了和申光甫的會面無法分身去接他,抓著電話,她就是沒有勇氣再面對他的沉默了。
突然間靈光一現,她直接撥工作室的號碼找Joe。
「喂,Joe,我是筱鴦。」
「怎麼啦?」
「有件事想麻煩你,下午沿楓不是有個通告嗎?你那裡有沒有人可以抽空去幫我接他。因為我跟申光甫有約,我怕來不及。」
「現在嗎?」
「嗯,一個小時後。」
Joe那頭靜了下來,一會兒,他才出聲:「OK,我去接他。」
「真的,謝謝你。」
「別客氣了,Bye!」
沿楓的事解決了,她立刻動身到「碧屋」。
前腳才剛踏出門,助理急急的追出來說:「筱鴦,這是你的包裹,早上到的。」
「謝謝。」
筱鴦接過來,瞄了一眼寄件人的名字。
「安妤,她不是東宇電視台的主播嗎?」她自言自語,大惑不解的望著包裡,因為趕時間,她決定到了餐廳再拆。
而在沿楓這頭,時間一到,他便急忙的衝到樓下來等著,因為他很珍惜每一天和筱鴦獨處的短暫光陰。
他一個人在大樓門前晃來晃去,心裡正想著筱鴦為什麼遲到,Joe的身影就從遠處朝他走來。
「Joe!好巧,你來找朋友嗎!」
「什麼呀!我是來接你的。」
「筱鴦呢?」
「哦……她沒跟你說嗎?她跟申光甫談事情,怕來不及接你,所以我就在這兒啦。」
說完,他走回車子旁,沿楓別無選擇的跟了上去。
一上車,Joe就語重心長的勸他:「沿楓,你也該學著自己照顧自己,以前沒有筱鴦,你不都是自己應付的嗎?怎麼現在這麼依賴她?」
「是嗎?你覺得我是她的負擔?」
「負擔倒不至於,不過你也該為她想想,現在要分神在另一個人身上,怎麼說都是一種壓力,而且她也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對不對?」
沿楓低頭不語,Joe心想,反正已經開了頭,那就一次說清楚吧。
「可能你會覺得我的話不中聽,但是我比你早認識筱鴦,我瞭解她的性格,她放不下你,所以只有累著自己了。」
Joe的忠言讓他陷入了深思。的確,這些日子以來是他任性的時候多,筱鴦偶爾也會生氣,但最後都讓步了。
他不斷要求她的陪伴,一直要掂掂自己在她心裡的份量到底有多重,從頭到尾他只想到自己,根本置筱鴦於不顧。
這一刻,他才知道最自私的人原來是他。
「怎麼啦?」見他始終不開口,Joe擔心是不是把話說的太重了。
「沒事,你知道她跟申光甫約在哪嗎?」沿楓問。
「我不知道。」
「我先不回攝影棚,你送我到『碧屋』去。」他想起第一次吃飯的地方,直覺的想往那去。
「可是……」
「你不去,我就自己坐計程車。」
他作勢要開門,逼的Joe只有認輸。他將車子掉頭,往天母方向駛去。
車一停妥,沿楓馬上跳出車門,朝那爬滿紫籐的大門走去。
他一進明亮挑高的大廳,就看見了筱鴦。他兩眼盯著,直直趨近,桌上只有一組咖啡杯,申光甫還沒到。
沿楓一出現就引起不小的騷動,每個人都駐足回眸,連服務生都停下動作,希望能多看他一眼。
筱鴦被吵雜聲吸引,一抬頭,看見是沿楓,她嚇了一跳。
「你跑來幹什麼?」她一把拉他坐下,因為他實在太引人注目了。
「我等你談完一起去攝影棚。」
「等等……」
筱鴦抓住他招服務生的手,蹙著眉,那雙美麗的眸子有著慍怒。
「你先跟Joe過去,等我談完了再去找你,好不好?」
沿楓沒說話,他的眸子透著少有的寒光,他凝視筱鴦許久許久,熱情的眼光從濃情轉為冷漠,筱鴦看見了卻不能回應。
「跟我走,我不要你再見這個人。」他不由分說拉著她就要走,態度異常的堅決。
「我是在工作,有什麼話回家再說,不要這樣。」
「沒有你我不走。」他緊抓著她試圖掙脫的手。
筱鴦知道強硬的態度對他沒用,於是要他坐下來好好跟他說。
「這對我很重要,我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是你要明白,我的信心全是來自於你的體諒。」筱鴦反握住他的手說。
聽了這話沿楓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腦子裡想的全是另一件事。
「難道你看不出申光甫另有目的嗎?」
「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彼鴦斬釘截鐵的說,無意間瞄到桌上已經拆開的牛皮紙袋,暗自忖度怎麼開口問他,沒想到沿楓搶先一步指控她。
「我能相信嗎?他這麼鍥而不捨,慇勤熱切,你總有拒絕不了的一天,最後就會面臨兩難,要在我跟他之間擇其一。」
「那你呢?你又對我多誠實?」
「百分之百。」沿楓毫不遲疑的回答。
「那你自己看吧。」
筱鴦把紙袋往地面前放,要他看看裡面的東西。
沿楓滿臉疑惑的打開,裡面是一張張放大的照片,上面的主角就是沿楓和丹蕾,從那天記者會送她回家開始,像連續劇般全被拍下來。
其中一張沿楓站在窗口,襯衫的前扣全開,背部全裸的丹蕾倚在他身上,日期就是他徹夜未歸的那一天。
「你跟我說那天丹蕾鬧情緒,你走不開,但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筱鴦顯得異常平和,連那坦然的眸子都看不出任何情緒。
「我跟她真的沒什麼。」沿楓認真的說。
「誰會相信?這種照片一旦上了報章雜誌,你說什麼都沒人會相信。」
「你呢?你信不信我?」
「我是你的經紀人,當然……」
「不要再跟我提工作,我是問你,只要回答信或不信。」
筱鴦右手撐著下巴,垂下眼,她的沉默像是死刑判決前的等待,那種煎熬是灼人心口的。
「我……我相信或不相信,其實不重要,只要你喜歡,我沒資格去管。」
「對你而言我算什麼?」
「我們就是經紀人跟藝人的關係,而且我也不想再有其他牽扯。」
「那到最後,你一定會為他而放棄我,對吧?」他再次緊握她的手。
筱鴦直盯著桌面,許多念頭在她心上來了又去,還是那個結論,為了沿楓的前途和未來,她必須捨棄。
「我不想再為這此事爭吵,我會找個適合的人來接我的工作。」
沿楓抽回手,啞然呆愕,他癡望著筱鴦,盈滿說不出的心痛而恍恍惚惚。
「無所謂,我尊重你的決定,如果你認為這樣對你比較好,我照辦。」
他驟然起身,低頭掩飾心痛的悲酸,讓他一頭撞上了迎面而來的人。
「哎!沿楓。怎麼我一來你就要走,不坐一下嗎?」
「別碰我。」
申光甫故作熱絡的想拍他的肩,沿楓一側身,毫不掩飾自己的敵意,快步走開。
或許早習慣面對各種突來的情況,在申光甫臉上看不到一絲尷尬神情。
「沿楓!」筱鴦喚他。
「吵架啦?」他拉開椅子坐下時,眼神帶著同情的說:「真是難為你了,要忍受他這種脾氣。」
筱鴦勉強微笑,一坐下,發現照片還在桌上,趕緊伸手收拾,但還是被申光甫拿起一張端詳起來。
「原來你們是為這個吵架。」
筱鴦搶回他手上的照片,不回應他的任何說詞。
她的冷漠態度讓申光甫心緒紛亂,也不管身處眾目睽睽之下,突然抓住她的手說:「談個戀愛沒什麼,低調一點,不要被發現就OK。」
「如果是就好了。」筱鴦迅速翻著面前的資料,躁鬱的她卻怎麼也找不到她要的東西。
「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幫你約安妤出來談一談。」
「不用了,我自己會解決的。」
筱鴦一口回絕,這讓申光甫更是緊抓著她不放。
「你可不可以先別拒絕我,我是真的想幫你,我跟安妤很熟,她是個很明理的人,不會亂來的。」他好說歹說,終於讓筱鴦軟化了。
「先放開我吧,我可不想明天上報紙頭條。」
「我是求之不得。」他望著她,毫不隱忍心底的渴望。
不等他放,筱鴦自己先把手抽回來。
深呼吸一口氣,她說:「別管他,談完你的工作再說吧!」
申光甫點起一根煙,隔著煙霧欣賞她的美麗。
「談正事之前我有一個疑問,希望你能幫我解一解。」
「什麼?」
「是什麼讓你這麼積極努力的幫我爭取這個機會?」
筱鴦直視他,甜甜的笑說:「那個原因絕對不是你。」
「你這麼直接很傷我的心耶!」他求饒道:「說吧!我是真的想知道。」
「因為不甘心。」筱鴦信手在紙上塗鴉,揚起眉,倔傲的說。
「在哪兒跌倒,就要在哪裡站起來。其實我是在利用你。」
申光甫收起玩笑般的神情,安靜認真的聽她說。
「無所謂,這個圈子本來就是相互利用,我很高興我有這個價值。」
他大方的態度讓筱鴦意外,或許沒有沿楓的出現,她會愛上他,但是現在……任何人都不可能了。
時間緊迫,她不想浪費時間閒聊,趕緊將赴美的行程交代清楚,讓一切能順利進行。
「這麼說,接下來將有兩個月的時間要在美國生活?」
「你不用擔心,一切都安排好了。」申光甫放下行程表,身子向前傾,讓他能看清楚她的每一個表情。「只要有你陪著,我什麼都不擔心。」
筱鴦無奈的笑著搖頭,開始動手收拾桌上的東西。
「怎麼?你要走了?我以為要一起吃晚飯。」
「改天吧,我要去接沿楓。」
一聽到這個名字,申光甫就全身不舒坦,他冷眼看著筱鴦的一舉一動問:
「如果將我跟褚沿楓放在天秤上,哪一邊會比較重?」
「你今天的問題真多。」
「回答我。」
筱鴦收拾好東西,對他一笑置之的說:「你不會想知道答案的。」
「我想。」他幾乎將她拉回座位上,以示堅決。
還好這時手機響起,救了筱鴦。
「喂。」
「筱鴦,是我,有沒有打擾到你工作?」嬛瑩的聲音聽采禮貌卻很虛弱。
「剛好結束了,怎麼啦?」
「嗯……我是想……」嬛瑩吞吞吐吐,一點也不像她直爽的性格。
「有什麼話你直說沒關係,是不是跟爸吵架了?」
「不是不是。」她連忙否認說:「你什麼時候有空,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什麼事……不能在家裡說媽?」
「是你跟沿楓的事。」
筱鴦像是被人敲了一棒,試婚紗那天的情景果然被嬛瑩撞見了。
現在她無路可退,尷尬的杵在哪兒,直到申光甫拍她的肩,才回神過來。
「那……我看一下行事歷,回家再給你答覆,好嗎?」
「好,那晚上見。」
掛上電話,還沒從混亂的思緒中平復,申光甫又追著她要答案。
筱鴦捺著最後一點性子,俯身貼近他說:「我是將你們放在同個天秤上。你懂嗎?」
「什麼意思?」
「你自己去想囉!」她哥兒們似的拍拍他的臂膀道再見。
看著她的背影,申光甫心底湧起一股忿忿不平的情緒,像千萬隻螞蟻咬在皮膚上,刺痛又難耐。
從來只有他不要的女人,哪輪得到女人選擇他,特別還是他看上的,他會讓她連個不字都說不出口。
就是這一趟美國行,他一定要得到沐筱鴦。
氣沖沖的推開家門,筱鴦把背包和手上的東西全扔在沙發上,但是這樣的發洩卻絲毫沒有消除,心頭的怒意。
她帶著歉意趕到攝影棚,才由Joe口中得知沿楓以生病為由延後拍攝,筱鴦知道這是個借口,他可是身強體壯,精力充沛得很。她氣得是他說謊在先,耽誤工作在後,不管什麼天大的理由都不能原諒。
嬛瑩聽到聲音出來,看到筱鴦驚訝的問:「你們倆今天都沒工作嗎?」
「什麼你們?」筱鴦甩甩頭,希望讓頭疼緩一緩。
「沿楓已經回來了。」
「他人呢?在房間?」
筱鴦驚詫的跳起,抓起散落在沙發上的東西,直衝他的房間。
「沿楓,開門。」
筱鴦用指關節輕叩門板,聲音不大,但是連續不斷的聲響真會讓人抓狂。
只聽見房裡傳來幾聲東西撞擊和叫罵聲,不一會兒門開了。
「幹什麼?」他一臉蒼白,精神萎靡的倚著門問。
「你生病了?」
筱鴦自然的伸手去摸他的額頭,卻被他躲開了。
「到底要幹什麼?」
「想跟你談談可以嗎?」
「一定要現在?」
「那不然……」
「算了,進來吧。」他敞開門讓她進來。
等筱鴦放下手中的東西時,沿楓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走回門前,順手鎖上,一轉身就將筱鴦按壓在床上。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
他冰涼的手指輕撫過她的雙頰,滑進她的發間,其他的部位根本不用觸摸,已經讓筱鴦全身虛癱了。
「嬛姨在外面。」
「我試過了,除非是大爆炸,否則外面什麼都聽不到。」
他拿起遙控器,故意將音樂開的很大聲,讓兩人不得不附耳交談。
「你想如果我媽知道了……」
「她已經知道了。」筱鴦坦白說。
「那她……」沿楓側過頭去,咬著下唇,彷彿對這突如其來的發展有點手足無措。
「她今天打電話給我,要約我談一談。」
「你要怎麼跟她說?」
他從她的身上反躺在一旁,第一次顯露出對這段戀情的恐懼。
「實話實說,告訴她我們已經分開了,那……只是一時的迷亂而已。」
「我不是,從頭到尾我都是認真的。」他驕傲的說。
「總之,是結束了。」
她起身下床,撿起從牛皮紙袋裡掉出來的照片,就在她撿起最後一張時,沿楓突然將她的雙手抓住,連拖帶拉的將她拎回床上,不讓她再有開口的機會,直接用唇封了她的唇,一手制住她的掙扎,一手去解開扣子。
「沿楓,不要……」好不容易等到他的唇離開,筱鴦才略帶哀求的說。
但沿楓就像跟她身處在完全不同的世界,對任何聲音充耳不聞。
他失去耐性,發了狂似的扯開筱鴦的襯衫。沿楓反常粗暴的舉動讓筱鴦非常害怕,她找不到借口說服自己,眼前是她深愛的男人。
「沿楓,我求你不要……」
筱鴦越是拒絕,沿楓壓制的力量就越大,即使將她弄疼了他也不停手。
為了不讓她掙扎,沿楓索性把她翻轉過來趴臥在床上。他將退了一半的襯衫當成繩索綁住筱鴦的手腕,讓她徹底的屈服了。
「沿楓,你這樣做我會恨你一輩子。」
這話讓他如夢初醒,先脫掉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再輕輕的趴在她身上。
「恨我最好,反正我們也不會有結果,這樣……你才不會忘了我。」
說完,他從她的頸後開始落吻,仔仔細細,一個一個溫柔的印著,像是要熟記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彷彿這就是終點了。
沿楓不再用力的鉗制筱鴦,他的粗暴使人發狂,他的溫柔更是讓人欲仙欲死。
她閉上眼,從喉間發出渴望的輕吟。
沿楓在她耳邊問著:「筱鴦,告訴我,你會忘了我嗎?會不會?」
「嗯……」
「我不會讓你忘了我的,絕不會。」
一整夜,沿楓都沒讓筱鴦下床,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完完全全的擁有彼此。
筱鴦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睡著了。等她醒過來時,竟是赤裸的躺在自己的床上,時間是清晨四點。
她急忙起身穿衣,躡手躡腳的來到沿楓房間。
門是開的,沿楓卻不知去向。
她收拾自己遺留在他房間的東西,這才發現紙袋裡的照片全都不見了。
「不會的,沿楓不會做傻事的。」
她先回到房間,千叮萬囑自己要冷靜,思路清晰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但是清晨四點鐘,他拿著照片能上哪去呢?
筱鴦不斷在房裡踱步,突然間靈光乍現,她趕緊換上襯衫牛仔褲,抓著車鑰匙衝下樓,朝丹蕾的住處駛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54:49
第八章
車才停好,筱鴦看見丹蕾的住處燈火通明,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上樓,希望一切還來得及阻止。
清晨時分,急切的電鈴聲聽來讓人格外恐懼,丹蕾就著門縫往外瞧,一看見是筱鴦,像是得到救兵似的立刻打開門。
「沿楓呢?」
「在裡面……」她皺著眉,眼淚像是隨時都會掉下來似的。
「他打你?」
筱鴦看著她紅腫的臉頰,如果不是很用力,那一定是打了好幾下。
她拉開門,直往裡面衝。
「你來幹什麼?」
「那你又是來幹什麼?」
一見到筱鴦,他立刻收越兇惡的模樣,連語調都變得溫柔起來。
「我來問她,是不是故意串通別人出賣我?」
「我沒有……」丹蕾自己辯護。
「還說沒有,你以為我是白癡嗎?這種照片一看就知道是設計好的。」
沿楓氣得將照片扔到丹蕾身上,她還不示弱的想反駁,眼看兩個人又要槓上,筱鴦沒辦法只有將其中一個人先拉開。
「丹蕾,你先別說話好嗎?」她將沿楓推回沙發上坐著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把她打成那樣,明天怎麼見人啊?」
「誰叫她不說實話。」他倒是推的一乾二淨,好像全是丹蕾自己欠揍。
「這件事我會去查,不准你再插手了。」
聽到筱鴦主持正義,丹蕾這才安心,也慶幸自己沒說。要是真的承認,恐怕她早就被打成豬頭了。
「丹蕾,你沒事吧?要不要帶你到醫院去看看?」筱鴦擔心的問。
「不用了,只要你把他帶走就好了。」她膽怯細聲的說。
「那你有什麼需要隨時打電話給我。」
「嗯,我知道。」
筱鴦回望了沿楓一眼,他明白的起身,跟著出了門。
一路上,兩人沉默著。沿楓因為理虧,等著她開口罵人,眼看快到家,筱鴦卻連吭都沒吭一聲。
「要罵快罵,憋在心裡會內傷的。」他癱著,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
「如果你認為自己沒錯,罵也是白罵。」
「我只是想幫點忙……」
「我知道。」筱鴦點點頭,伸手過來輕撫他的臉。
沿楓認錯似的把臉埋在她小小的掌心裡,喃喃輕語:「對不起。」
「我說過,你只要專心工作,其他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可是……」
「噓。」
筱鴦把手壓在他微涼的唇上,但是幾個小時前的激情,卻像點著火的引線,隨時準備引爆兩人心中壓抑的慾望。
一陣疾駛而過的車聲驚醒了她,收回手,筱鴦好整以暇的說:「下個禮拜我要陪申光甫到美國一趟,這次……時間會長一些,你的事我都安排好了,有任何問題找助理或是……」
「去多久?」
筱鴦頓了頓,說:「兩個月。說是這樣,但是我隨時可以回來,你專心準備錄音的事,其他不要多想。」
「兩個月後就要舉行婚禮了。」
沿楓別過臉去,沉默的窒礙隨著空氣填滿了車裡的空間。
「我已經決定了,兩年之後我要到維也納,完成自己的夢想。」
「可是……」才吐了兩個字,筱鴦就知道自己多慮了。
「怎麼,你是怕我走不了,還是認為我壓根只是說說?」
「我不知道,未來的事很難說。」她語帶保留的說。
筱鴦的視線雖然看著前方,但是她從眼角的餘光知道,沿楓正看著她。
她在等,等他說出央求,說出承諾。
但是一直到車子駛到家門口,沿楓只是看,一句話也沒說。
兩人下了車,原本走在前頭的沿楓故意放慢了速度,在筱鴦趨近時,張開雙臂抱住她。
「沿楓?」她沒有抗拒。
「我愛你。」
「什麼?」
「我愛你。」
「你別這樣……」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筱鴦這才明白了,她不再贅言,只在他的耳旁一遍一遍輕聲說:「我也愛你,好愛……好愛你……」
沿楓正想吻她,清晨的街道上已經有人開始走動,因為在家門口,他不得不收斂,最後只好在筱鴦開門時,飛快的在她的臉頰上輕吻一下。
縱使兩人如此小心翼翼,終究還是逃不過有心人的監視,從他們離開丹蕾家,就一路被人跟蹤,剛剛這一幕,全都被車上一部攝影機清楚的拍下了。
「為什麼?」
清晨四點,丹蕾在這時打電話來已經夠奇怪,再聽丹蕾揚言要退出計劃,申光甫直覺事情有了重大變化。
「沿楓剛剛來過,拿著照片興師問罪,雖然我否認,但是他為什麼會找上我?你不是說絕對安全嗎?結果害我被他打,要不是筱鴦來,我一定……」
「你說什麼?筱鴦也在?」這下他完全清醒了,抓著話筒坐起身來穿衣。
「還好她來把沿楓帶走,不然我一定會被他逼問出來的。反正……我不做了,我不想跟沿楓連朋友都做不成。」
「好了,別說那些廢話,我現在立刻帶個人過去陪你到醫院驗傷。」
「幹嘛驗傷?我只是被他打一巴掌而已,又沒怎樣。」
「別囉嗦,等我到了再說。」
他掛上電話迅速穿衣,心中暗自竊喜,或許能在他離開台灣前,就把褚沿楓徹底解決掉。
想到這,他禁不住高興的放聲大笑……
在筱鴦的堅持下,她和安妤單獨見了面。
這是安妤第一次清楚的看見沐筱鴦,見過不少人的她,從沒見過美得如此絕塵的女人。
不要說是申光甫,就連身為女人的安妤,都為她傾心不已。
在服務生端上咖啡後,安妤先發話:「申光甫經常跟我提起你,真正見了你之後,我覺得他配不上你。」
「你這話很奇怪,因為我跟他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可是你應該知道他想得到你。」
筱鴦低下頭,對這出乎預料的話題,她顯然很不高興。
「你別生氣,我沒有惡意的,」安妤主動道歉。
「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他的女朋友吧?」
安妤當場呆愕住,錯過了否認的最佳時機。
「你看人的功夫真厲害。」她佩服的說:「我跟他在一起兩年多,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這麼說來,我們都有獨家新聞了。」
語畢,兩人相視而笑。
言最歸正傳吧,褚沿楓這件事你要怎麼處理?」安妤問。
「我想知道有沒有任何訊息透露,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
「目前沒有。」
筱鴦陷入為難的困境中,沒有線索,該如何走下一步呢?
「如果……他是要勒索呢?」
「錢嗎?我不會給,因為照片的內容是經過設計的。」
「你這麼相信褚沿楓?」
「百分之百。」她說這話時想起沿楓,嘴角不自覺的漾起笑意。
安妤看在眼裡,心裡真是羨慕極了,擁有真愛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既然這樣就不用擔心了,如果真的被登出來,開個記者會澄清就行了,置之不理也無所謂,有點緋聞炒炒知名度也不錯。」
「我是怕有人故意要中傷他。」
「不要緊,我在這個圈子的耳目眾多,會隨時幫你留意的。」
「謝謝你。」筱鴦感激的說。
「別客氣,只要以後有褚沿楓的獨家新聞,提早告訴我就行了。」
「絕對沒問題。」筱鴦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點頭說:「抱歉,我接個電話。喂!爸,怎麼啦?」
筱鴦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起身朝邊廊走去。
「嬛瑩現在在醫院。」沐廷堯聲音哽咽的說。
「她怎麼了?」
「剛剛在家裡暈倒,醫生正在幫她檢查。」
「是什麼病?」
「還不清楚。」
一時她也問不出什麼細節,與其在這像無頭蒼蠅似的著急,倒不如先去醫院瞭解狀況。
「爸!在哪一家醫院?」她走回座位上說:「好,別急,我馬上到。」
她掛上電話,坐回位上,安妤已經聽到一些話了。
「怎麼啦?家裡有事?」
「嗯,我繼母住院了,所以抱歉,我可能要先走。」
「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聊。」
安妤體貼的微笑著。在筱鴦擦身而過時,她開口叫住了她:「筱鴦,你要小心申光甫,千萬別跟他單獨相處,記住我的話。」
筱鴦雖然不懂,但還是點頭允諾。
「希望你家人沒事。」
「謝謝。」
筱鴦抓著背包,匆匆的坐進車裡,心裡懸念著沿楓,不知該不該接他一起去。考慮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先去瞭解狀況,或許嬛瑩只是貧血而巳。
來到醫院,筱鴦直奔檢查室。
空無一人的長廊裡,只見沐廷堯一個人站在窗前,被亮的讓人張不開眼的陽光包圍著。
「爸。」筱鴦輕聲喚父親,而轉身的片刻突然發現他的發全白了。
沐廷堯朝她走來,父女倆一起坐在天藍色的排椅上。
「沿楓呢?我以為你會帶他一起過來。」
「他在工作,我想先來瞭解情況,否則兩個人都慌慌張張的……」
「對。」他點頭,兩眼無神的說:「其實沿楓知道嬛瑩這個病的。」
「嬛姨到底怎麼了?」
「為了這個病,她幾年前動過手術,一直都控制的很好,沒想到……」為了掩飾眼角一閃而過的淚光,他別開臉說:「她的癌症復發了。」
「癌?」筱鴦眼前一片空白,腦袋裡亂哄哄的,彷彿和這個空間分離了。「我知道這天遲早會來,所以努力想讓她快樂,但緣分這事兒是命定的,該多少就多少,一點都多不得。」沐廷堯握著女兒的手,慨然的說。
「爸!你先別灰心,嬛姨可能只是太累了,等檢查出來再說嘛。」
她把頭靠在父親肩上,迅速用指抹去眼角的淚水。
一個鐘頭過去,在確定嬛瑩確實是癌症復發後,沐廷堯辦妥住院手續。
在父親和醫生商討治療的方法時,筱鴦動身去接沿楓。
該怎麼說,其實筱鴦心裡根本沒譜。坐在車裡像是失了魂,兩眼怔怔的望著大樓入口,直到沿楓的身影出現。
意外看到筱鴦出現,沿楓開心極了,大步的朝她飛奔而來。
「怎麼啦?」
筱鴦仰著頭,輕握他的手說:「嬛姨住院了。」
她清楚感覺到沿楓的手越來越用力,他低頭看她,彷彿靠這渺小的力量支撐往自己,不要倒下。
「現在怎麼樣?」
「剛做完檢查,爸爸正在跟醫生商量治療的細節,我來接你過去。」
「那晚上的通告……」他彷彿全明白了。
「我都處理好了。」
「那我們走吧!」他二話不說坐進車裡。
一路上,沿楓沉默著,午後的陽光映照在他臉上,從明亮燦爛變成一種冷冽的蒼白。
從停車場走到病房,不過幾分鐘的路程,走起來卻像是永無止盡。
筏鴦跟在後頭,望著那寬闊的肩線,驀然有股衝動,好想緊緊擁抱著他。
「幾樓?」進了電梯他問。
筱鴦按下八樓的鈕,不經意間見身旁的人,無論男女,都用一種傾慕的目光盯著沿楓看,像是欣賞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般。
筱鴦這時領悟到自己的自私,不自覺的想退後,這時沿楓心電感應般的握住她的手說:「不用怕,有我在。」
「沿楓……」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離開。」
筱鴦不懂。安慰的話應該是由她來說才對,怎麼反過來了呢?
但是步出電梯時,筱鴦一瞬間懂了。
原來沿楓是在對自己說,他是在安慰自己。
想透了,筱鴦心頭又是一陣酸楚,此時此刻除了將他的手握得更緊,她什麼也不去想了。
「咦!怎麼都來啦,真是的……」
一進門就聽見嬛瑩開朗的聲音,和愁著眉的三個人比起來,她最不像病人。
沿楓一屁股往床沿上坐,進門前凝重的神色瞬間消失,取而代之是他一貫燦爛的笑容。
「早就叫你休息,現在好了吧!都要結婚了還這樣。」
沐廷堯靜靜坐在窗前,筱鴦倚在他身邊,此時,陪伴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噯呀,別費事,我過幾天就出院了。」她一口婉拒任何的安排,顯然並不知道自己病情的嚴重,頻頻詢問有口難言的沐廷堯:「是不是?這個星期天我們還要拍結婚照呢!」
「看看吧!等報告出來再說。」沐廷堯只是這麼應。
「好,不管其他的,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養胖一點,拍照也好看些。」
「是啊!」筱鴦替沿楓幫腔說:「家裡我會處理的,你別擔心。」
「可是,你不是後天要出國?」嬛瑩問。
筱鴦還沒回答,沿楓倒先發話了:「還有我啊!」
「噯!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這個兔崽子。」
嬛瑩輕輕捏著沿楓的臉,疼得他哀哀求饒。嬛瑩笑,其他人也跟著笑。
房間裡的愉悅是種假象,在歡愉的氣氛散去後,他們該如何面對明天呢?
沐廷堯不去想,筱鴦不想,就連沿楓也不敢去想。
「好啦!好啦!人也看了,話也說了,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嬛瑩不僅趕沿楓和筱鴦,就連沐廷堯也一視同仁的要他走。
「有什麼好陪的,在這兒又睡不好,明天一早再來就行了。」她說。
見父親不願卻又說不過她,筱鴦只好開口幫忙:「就讓爸在這陪你吧!回去他也睡不著。」
「是啊!如果兩個人都睡不著,也有伴可以聊天嘛。」沿楓說。
拗不過他們的輪番勸說,嬛瑩只有讓步。
在送孩子們出來時,沐廷堯將嬛瑩的病情又詳述一遍,他希望沿楓心理要做好準備。
這一天,兩人替老人家張羅好住院所有的必需品,當忙完踏進家門時,已經將近十二點。
翌晨,筱鴦起了個大早趕到禾薇,將更改的行程交給副總。她幫沿楓挪出兩個星期的空間,讓他能好好陪陪娘瑩。
這樣又忙了一天。走出禾薇的大門,她立刻撥電話給沿楓。
「報告出來了嗎?」
「等你過來再說。」他的聲音聽來沒精打采的,很沮喪。
「好。跟爸說一下,我們一起吃晚飯。」筱鴦特別用開朗的聲音說,希望能稍稍感染到他,結果不但沒效,那一頭反而斷了線似的安靜下來。
「沿楓?」
「沒什麼,只是很想你。」他傻傻地,說得人好心疼。
「等我,我馬上就到。」
筱鴦掛上電話,只覺眼前起了一陣水霧,臉頰上冰冰涼涼的,伸手摸到淚水才知道自己哭了。
在前往醫院的一路上,她不停的掉淚。等車停好時,還無法從潰決的情緒中回復過來。
這一頓飯吃得人心情低落,沐廷堯在差不多吃完時,才告訴他們:醫生建議的化學治療,被嬛瑩拒絕了。
「為什麼?」筱鴦不懂。
沐廷堯看看沿楓,突如其來的靜默讓人心慌,像是等著宜判死刑。
「任何治療都只是延長她的生命而已,媽媽知道這一次是走不出醫院了,對吧?」沿楓低著頭,用筷子輕輕撥動碗裡的飯,」口都沒吃。
「到了末期,我只希望能讓她沒有痛苦的離開,這也是她的決定。」
「可是……」聽這兩個男人絕望的結論,筱鴦雖然滿心的不平,卻也沒有更改事實的權利,正如父親所言,這是嬛姨自己的決定。
在回家的路上,沿楓像累癱似的蜷縮在座椅裡,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但是筱鴦知道他沒有睡。
到家後,沿楓安靜的下車,進屋裡去。
「沿楓……」
不管筱鴦怎麼呼喊,沿楓就是不理。
筱鴦回房整理明天一早出國要帶的衣物。等她梳洗完,已經將近午夜了。
「沿楓。」她試著敲他的門,卻得不到回應。
也好,就讓他好好休息,什麼話等明天再說吧。
清晨。筱鴦在一陣風般的輕撫中慢慢甦醒過來。
她睜開眼,看見沿楓就躺在身旁。
他把自己赤裸的身軀壓在筱鴦身上,像個孩子似的,把臉埋在她的胸口,嗅著她的氣息。
筱鴦早就準備好迎接他的到來,她張開雙臂擁著他,指尖滑過他柔軟的發,停留在他結實的背脊上。
「不管別人怎麼說、怎麼看,我這輩子要定你了。」
「我知道。」筱鴦甜甜的回應。
「所以我祈禱,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犧牲什麼我都願意,但為什麼會是我媽呢?」
「這不是你的錯。」筱鴦緊緊的抱著他,安慰他說。
「如果我媽真的死了,我會愧疚一輩子。如果我們這樣在一起,一定會遭天譴的。」
他說的像玩笑,又像是懺悔,那訣別似的神情讓筱鴦好害怕。
沿楓用吻代替了言語,重新溫習那甜蜜的溫度。
翻了個身,筱鴦雙臂一抬,將自己衣角往上一掀,毫不費力地脫了衣服,和沿楓袒裎相對。
這樣下去,他們的未來究竟會如何!筱鴦很想知道,相信沿楓也是。
「你在想什麼?」他清澈的眸子彷彿將她看穿了。
「沒有……」為了掩蓋不安的思緒,筱鴦主動吻他。
那急切而心慌的吻,沿楓不但感受到,還熾熱的回應。
筱鴦的身體像把提琴,而沿楓就是弓,前一秒鐘溫柔,後一秒鐘狂飆,節奏的一推一收之間,時緩時急,兩人肌膚接觸的部位,摩擦的幾乎要狂燒起來,再多的愛液和汗水也澆熄不了滾燙的慾火。
極度興奮使她的身體顫抖著,像是全身通電般的酥麻暈眩。
每一次和沿楓的交合雖然讓她非常快樂,但心中的恐懼卻從未消失過。
「沿楓,抱緊我!抱緊……不要放手……」
沿楓一改溫柔姿態,用他成熟男人的堅實胸膛壓在筱鴦身上,雙臂像鵬鳥的翅膀將她擁在懷中,無論任何體位也不讓兩人的身體分開。
高潮來了又退,滾燙的身軀像燒盡的火炬,因為離別的笙歌奏起,漸漸失去了光芒。
沿楓稍作休息後突然起身,他走出房間,回來時,手上拿了把小提琴。
他全身赤裸的站在窗台前,清晨透明的陽光灑在身上,他將琴放上厚實的肩頭,開始演奏。
筱鴦不知道它的曲名,但是聽著那時而優美滄桑,時而輕快愉悅,不管是快馬奔騰的匈牙利舞曲,還是古典的浪漫優雅樂曲,沿楓的技巧和控弦的功力真是讓人歎為觀止。
沿楓一首接著一首,他閉上眼,專注凝神,他拉的極度忘我,直到床頭的鬧鐘響了。
「幾點了?」他睜開眼,」滿身是汗。
「六點。」筱鴦還是意猶未盡,但是再不出發,她會趕不上飛機。
「你還是要去?」
「這是工作,我會盡快結束趕回來的。」
筱鴦下床,拉沿楓坐回床邊,依依不捨的吻著他。
十點的飛機,兩人卻不捨的賴到將近八點才出門。
匆匆地趕到機場,就見申光甫一臉焦急的等著她。
「電話也不接,我真怕你出事。」
他在看見沿楓的身影時,原本的擔心消失殆盡。
他轉而介紹身旁的安妤:「這位是東宇電視的記者安妤。」
她跟筱鴦認識了,目光自然移到褚沿楓身上。
兩人禮貌的聊了幾句,因為時間緊迫,他們得上飛機了。
到了候機室,申光甫一放下手中的行李,就說:「我去打個電話。」
筱鴦沒多問,逕自戴上耳機聽音樂。
申光甫撥了雜誌社的專線,找到了總編輯。
「喂,是我。褚沿楓那件醜聞立刻發出去,順便通知安妤,以獨家新聞給我大肆報導,知道嗎?」
「是他跟顧丹蕾的事嗎?」
「廢話,不然還有什麼?」
「我們拍到了更勁爆的內幕,褚沿楓跟他的經紀人沐筱鴦不但熱戀,而且還住在一起呢!」
「什麼?」他氣得頭發暈。
「如果再加上個亂倫……我想褚沿楓一定得退出演藝圈了。怎麼樣!這個消息登不登?」
申光甫別過頭去望著筱鴦的背影,如果真的得不到,就乾脆毀了她吧。
「登吧,把所有得到的資料,一字不漏的全部登出來。」
他若無其事的回到座位上,但那股憤恨還停在胸口久久不散。
當飛機起飛,他撇頭一看,筱鴦竟然睡著了,那甜美的睡臉和微弱的酣聲像根錐子刺在心上。
是什麼讓她累成這樣?申光甫不再多想,反正剩下的時間都是他的,何必急於一時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55:11
第九章
筱鴦離開的兩個小時後,整點新聞播出了驚人的消息——
褚沿楓與經紀人熱戀、形影不離,驚爆同居……
褚沿楓驚爆「姐弟戀」!與「姐姐」陷入熱戀,算不算亂倫?
腳踏兩條船,分手不成褚沿楓毆傷顧丹蕾……
各式各樣的標題佔滿了新聞時段,一時間,根本沒有任何準備的禾薇經紀公司,湧進了幾十家的採訪媒體,加上聞訊而來的Fans,把禾薇擠得水洩不通。
在無計可施之下,禾薇只有關上大門,謝絕任何訪問。
在東宇電視台發表了獨家新聞之後,上級長官要安妤立刻乘勝追擊,但是被她一口回絕了。
「下午我就要飛到美國做申光甫的專題報導,這個新聞你叫別人跑吧。」
她低頭收拾東西,心裡有股莫名的內疚。
「申光甫那條線我叫別人去跑,你專心盯著褚沿楓就行了。」
「NO。」
「那這樣吧,你留下來,我讓你製作節目,時段任你選擇。」
「我說了我不做。」
「給你兩條路選擇,要不留下來,要不然……告訴我褚沿楓在哪兒?」
「我怎麼……」
「別跟我打啞謎,我知道你有內幕消息。給我一個方向,然後你安心的去美國做你的專訪。」
安妤垂下頭,在一番內心交戰後,她妥協了。
「褚沿楓他媽媽住院,他現在在台大醫院照顧……」
「謝了。」
長官高興的轉身,立刻集合人馬朝醫院前進。
沿楓從機場直接驅車來到醫院,他才下車,眼尖的記者見到,立刻朝他奔去。
「幹什麼你們?」沿楓一頭霧水,還被湊近的麥克風撞到了下巴。
「褚沿楓先生,請你說明一下你跟沐筱鴦之間的戀情好嗎?」
「什麼??
「褚先生,父母再婚,沐筱鴦就是你姐姐,那你們的戀情還會繼續嗎?」
「你在說什麼?」
「褚先生,你是因為分手不成才動手打顧丹蕾的嗎?」
這些越來越離譜的問話,終於令沿楓發火了。
「我不懂你們在說什麼?更不懂是誰叫你們到這來的,如果你們再跟著,我就報警了。」
沿楓撂下重話後,氣急敗壞的上樓,電梯門一開,正看到有記者要進病房採訪,他立刻衝上前去,一把搶下麥克風,毫不客氣的將所有人轟了出去。
「媽,你沒事吧?」他先看看嬛瑩,隨即轉向沐廷堯說:「我會跟醫院要求,不准任何媒體靠近病房。」
「不要緊,我們沒事。」嬛瑩拍拍他的手背安慰著。
兩老交換眼神後,沐廷堯開口說:「筱鴦才剛走,這回事你處理的來嗎?」
「別擔心。我不會讓那些流言傷害到你們的。」
「我不放心的是你。」嬛瑩說。
「沒什麼好不放心,以前這些事還不是我自己在處理,我會有分寸的。」
他說了很多安慰的話,只想讓父母寬心,但是這一刻,他才深深體會到自己原來是如此依賴著筱鴦。不知何時起,他竟將自己連同身上的重擔,加諸在筱鴦肩上,還不斷索求她的陪伴和關心,但回報給她的卻只有空虛的愛。
他這才清楚看見自己的幼稚和自私。他那偉大的愛情,只是自以為是和沉重的包袱而已。
病房裡瀰漫著令人窒息的空氣,沿楓藉故離開,出去透透氣。
門一開,一個嬌小的短髮女子快步走到他面前,沿楓以為是記者,迅速轉身朝另一邊走去。
「沿楓,我是安妤,你記得嗎?早上在機場我們見過面。」
沿楓停了一下,示意她跟上來,「我不會接受任何訪問的。」
她甜甜的笑著,卻不敢直視他那炯炯的雙眼。
「我對你的緋聞沒興趣。只想私下跟你談談,有時間嗎?」
沿楓不置可否地笑了起來,無奈的搖搖頭說:
「記者都一樣,談到最後還是想挖獨家,對吧?」沿楓懶懶地回話。
「你擔心緋聞,而我擔心的卻是筱鴦,難道你真放心她一個人在美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現在想談嗎?我三個小時後要上飛機,時間不多了。」
沿楓向前走了兩步,回過頭來說:「你先到停車場,我拿了鑰匙就來。」
安妤微笑點點頭,快步朝指定的地點走去。
順利到達美國的筱鴦和申光甫,在Tony的安排下,來到下榻的飯店,調整時差後,準備參加明夫二早的開鏡儀式及歡迎酒會。
筱鴦一進房間放下行李,立刻抓起話筒打電話,申光甫彷彿早料到了,剛好在這時候來敲門。
「這麼著急給誰打電話?」
「有事嗎?」
「想約你一起出去逛逛。」他從容的走進屋內,在床邊坐了下來。
「可是我累了,而且明天要早起,還是先養足精神,要逛,以後有的是時間。」
這個拖延戰術失效,他只有再試另一招。
「那……一起吃晚飯吧,這兒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別丟下我一個人。」
筱鴦笑笑,終於妥協:「好。一會兒樓下見。」
申光甫這才滿意的離開,他知道自己太過急切,但是再不加把勁兒,恐怕只剩下遺憾了。
送走了申光甫,筱鴦再次拿起電話,但不管是家裡或是沿楓的手機,全都打不通。她並未多想,打算先洗個澡出來再打。
誰知道當她一步出浴室,床上竟然放著了一束粉紅的香檳玫瑰,卡片上寫著:現在,一樓等你。
現在?有沒有搞錯?
筱鴦對他的慇勤浪漫一點都沒感覺,但是既然答應了,她只想趕快吃完飯回來補眠。
薄施脂粉,淡掃蛾眉,筱鴦換上一件月白蟬翼紗的小禮服,如雲的秀髮輕綰,彷彿下凡精靈一般的來到大廳。
申光甫見著她,立刻迎上前去輕摟她的腰。
「你真美。」
筱鴦低頭微笑,隨著他的帶領來到飯店附設的法國餐廳,才剛點完菜,就見Tony焦急的出現在餐廳人口,尋找筱鴦的身影。
「筱鴦!」他顧不得失禮,邊喚邊朝她走來。
看到他,申光甫已經猜到是什麼事了。
「Tony,怎麼啦?」筱鴦驚訝的望著他。
Tooy連招呼都沒打,直接附耳轉述。
「什麼時候的事?」她一點胃口也沒有,急忙的想起身。
「發生什麼事了?」申光甫一臉神定的問。
「是沿楓,他在台灣出事了。對不起,我想回房間打個電話。」
「OK。」他故作大方的說。
看著筱鴦帶Tony往樓上走,他知道這一頓飯甭吃了,交代服務生,把東西全送進房間裡。
筱鴦試了一整晚,除了禾薇之外,還是聯絡不到沿楓。
她不敢想像沿楓現在的處境,更著急他所面臨的一切,那只有指責和羞辱的景況,應該是他們倆一起面對的,而不是要沿楓一個人去承受。
為了不影響明天的行程,她決定再等一天,如果還是無法與沿楓取得聯繫,她就要回台灣一趟。
第二天,當筱鴦在會場一看見安妤,立刻衝上前去詢問台灣的情況。
「很慘,沿楓根本無法應付媒體,他現在除了躲,可說是無計可施了。為了保護家人,他甚至好幾次與記者發生衝突。」
「那他……唉,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安妤故意把她帶離申光甫的視線,希望能多給她一些線索。
「等開鏡之後,我要先回台灣一趟。」
「那這裡的事怎麼辦?」安妤要問的還是申光甫。
「誰都比不上沿楓重要,這一點,我心裡很清楚。」
安妤羨慕又忌妒的笑著說:「知道嗎?來之前我跟沿楓談過了,他的答案跟你一樣。」
兩個女人很有默契的相視一笑,筱鴦隨後跟經紀公司的人聊起,安妤端了酒杯,姿態優雅的來到申光甫身邊。
「我訂了房間,準備最好的紅酒,晚上跟你好好慶祝。」
申光甫一臉笑容,飲盡杯中的酒回應:「今天不行,我有節目了。」
安妤轉過頭來,笑容僵在嘴角。她鎮定自然的問:「你說的節目是筱鴦嗎?」
「除了她還會有誰?」
安妤有著看好戲的心態,她將酒杯倚放在胸口,淡然的說:「總之計劃不變,我等你。」她胸有成竹的說。
申光甫沒有聽出她話裡的玄機,將話題轉到褚沿楓的身上。
「台北現在這麼熱鬧,我還以為你捨不得放下呢。」
「這裡……也不遜色啊。不過我希望你適可而止,褚沿楓還年輕,你別因為自己的私心而毀了他的前途。」
這話聽在申光甫耳裡,像是針扎一樣非常難過。
「現在就是想停都停不了了,你祈禱看看吧!如果筱鴦跟了我,或許我能做點補救,否則他只有消失了。」
他手一伸過來,安妤就扭身甩開,只讓手指輕輕滑過腰際,她禮貌的帶著微笑走開,留下申光甫一個人。
酒會結束,他們被安排到拍片現場參觀。到了晚上,又和工作人員一起聚餐,應酬了一整天,回到飯店時已經將近午夜。
筱鴦才剛把門關上,門外又傳來敲門聲 筱鴦轉身把門打開,看到申光甫拿著酒瓶站在門外,「有事嗎?」
「一直沒機會好好謝謝你。」申光甫舉起手中的那瓶酒,執意要進房門。
「可是我今天喝太多了。」
「只要一杯,喝完了我就走。」他舉起雙手像是投降,略帶無辜的神情讓人難以拒絕。
「好吧,就一杯。」
申光甫興高采烈的進門,坐在沙發上倒酒,當他把杯子遞給筱鴦時,她反而略帶歉意的說:「有件事我要跟你道歉,明天……我要先回台灣一趟。」
「你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
「因為沿楓……」
「夠了!我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我不准你在我面前再提到他,聽清楚了嗎?」他憤而甩掉杯子,失控的破口大罵。
筱鴦先是一怔,但是對這情況她早有準備了。
「你沒有資格決定我該做什麼?在你們之間,我的選擇永遠會是沿楓而不是你。」
「筱鴦,你睜大眼睛瞧瞧,他有什麼情得你留戀的,他已經身敗名裂了,跟著他你的前途也完了。」他語帶嘲諷的說。
「如果是這樣,我會跟他一起退出的。」
她決然的瞠視著他,那美麗果決的模樣讓申光甫真是痛上加痛。
「那又怎麼樣呢?終究你們還是要分開,因為他是你弟弟啊。
「我不在乎,只要我愛他,名分、財富、地位,我都不看在眼裡。」
「是嗎?那我呢?你又將我置於何地?」
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杯中的酒灑了兩人一身。
筱鴦的答案已經不重要,此刻的申光甫什麼都聽不進去,他只想到自己的付出、自己的心血,全都白費了。
花了那麼多時間和精神去佈局,到頭來竟是一場空,可笑的是他在自導自演,未了,還要自己扮觀眾給掌聲。
所有的不甘全化成了憤怒,他把筱鴦重重的往床上甩,自己迅速的壓了上去。
筱鴦使勁全力掙扎,她又踢又扭,就是讓他不能得逞。
但是男人一旦發狂,那種力量是非常驚人的,
筱鴦掙扎了幾十分鐘,因為疲累,力氣也漸漸小了,不斷扭動的身體早就讓申光甫慾火中燒,他鐵了心要來個霸王硬上弓。此時突然有人猛烈的敲著門,而且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
這種情況之下,就是再神勇的男人,那把火也會被這個程咬金給澆熄的。
「TMD......」他坐起身來平復慾火,開門時嘴裡還罵著。
門一開,站在面前的又是Tony。
「有什麼事?」他用英文氣憤的問。
「你在這幹什麼筱鴦呢?」
房裡的筱鴦一見是Tony,立刻飛奔過來,一把將他拉進了房裡。
「你走吧,再不走我就報警了。」筱鴦警告的說。
申光甫見佳機已失,只有摸摸鼻子迅速離開。
他一走出門,筱鴦立刻上了鎖,回頭過來給Tony一個感激的擁抱。
「你怎麼會來?」她驚魂未定的問。
「我是送機票過來的。你沒事吧?」看她一頭亂髮,狼狽又驚恐的摸樣,他擔心的頻頻詢問。
「我沒事,真的沒事。」
臨走前,筱鴦再給了他一個擁抱。
顏面盡失的申光甫在房裡喝了不少酒,突然想起安妤早上的邀約,於是起身,朝她的房間走去。
安妤一見到他的出現,落井下石的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你是作繭自縛,怨不得旁人。你以為除掉褚沿楓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你只是不敢承認,自己遲早會被這些後浪淹沒而己。」
安妤邊走邊說,根本沒意會到申光甫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他一個箭步上去,把她轉過身來,使勁的甩了她一耳光。
安妤踉蹌跌坐在地上,申光甫還緊迫不捨,迎上前去揪她。
安妤毫不畏懼,嘲笑似的斜睨著他。「申光甫,你真是可悲。」
啪啪又是兩個巴掌,安妤已經被打得暈頭轉向,嘴角也滲出血絲。
原本就氣急敗壞的申光甫,現在更是火上加油的失去控制,他扒光她身上的衣服,但他眼中看到的只有沐筱鴦……
在他身下的安妤只能發出聲音就會罵他,一直到全身虛脫為止。
申光甫稍作休息後,穿回自己的衣服,離去前跟安妤說:「要生存就要先下手為強,我不會呆呆任人安排擺佈,你要學的還多著呢!」他同情的撫摸她的臉頰。
安妤朝他的臉上吐口水,對他所有的感覺都已經消失,如今只剩下恨。
在確定申光甫離開之後,她忍著痛,趕緊下床穿衣,用墨鏡擋住紅腫的臉頰,步伐蹣跚的來到飯店門口,坐上計程車朝醫院駛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5 00:55:38
第十章
筱鴦低調的回到台灣。
一走出機場,她立刻驅車前往醫院。
她心裡關心的只有家人和嬛瑩的身體,其他的那些紛紛擾擾,她也不想解釋,就留待世人自己去評斷吧。
她提著行李好不容易才過了記者的守候處,從另一頭來到了病房門口。正伸手要開門時,門自己開了。
「筱鴦!你怎麼……」
話沒說完,沿楓又驚又喜地一把將她擁進懷裡,迅速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吻。
筱鴦感動的說不出話,只是捧著他的臉深情的凝視著,他深情的眼、溫柔的唇,消瘦的雙頰和柔軟的發,每一樣都是筱鴦日夜思念的。
「你怎麼會回來?」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你一個人。」
「那申光甫……」
「別管他了。嬛姨怎麼樣?」
筱鴦本來想進去,卻硬是被沿楓拉了出來。
「醫生說……已經到最後了。」
「嗯。」筱鴦緊抓他的手,彷彿是想將那痛苦搶過來承擔。
「那工作的事……」
「從現在起你都不要去想這些事,只要陪著媽媽就好。」
「謝謝。」他淒然一笑,眼角閃著淚光。
「我要進去看看她。」
筱鴦把行李交給他,自個兒走進病房。
「筱鴦?怎麼突然回來了?」
「事情辦完了,就提早回來看看,爸呢?」她在床邊坐了下來。
「我叫他出去走走,別老是在我眼前晃,我又不是植物人,不需要這樣二十四小時守著。」她拉起筱鴦的手,對著沿楓說:「你也去,我跟筱鴦有悄悄話要說。」
「悄悄話還說這麼大聲,存心吊人胃口嘛。」他嘟嚷著晃了出去。
「嬛姨,我削個蘋果給你吃?」
「別忙了,我不吃。」她拍拍她的手臂說。
望著嬛瑩那削瘦的臉頰,筱鴦只覺得滿心歉疚。
「嬛姨……對不起。」
「傻孩子,你哪裡對不起我了?」
「我跟沿楓……」
「別這麼說,如果你們是真心相愛,就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
面對嬛瑩的寬容與體諒,筱鴦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誰想你到呢,唉……這都是命,我不會怨的。一直想找個機會告訴你,沿楓有你,我是真的放心。」
「你別這麼說。」
筱鴦害怕,卻又不能否認即將發生的事實,心一慌,只能掉淚了。
「該處理的事還是得去辦,取消酒席,還有退還禮服,這些瑣碎的事,就麻煩你了。」
「別想那些了。」
嬛瑩用那雙枯瘦的手幫她拭了淚,反而安慰似的笑了起來。
「沿楓這個孩子脾氣直,但是心很軟,表面上什麼都無所謂,但是對在乎的人,他可是會掏心挖肺的愛著,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但是你怎麼看待他的感情呢?」
「我跟他是一樣的。」筱鴦堅定的說。
「我這病,醫生早說過會復發,所以我跟廷堯才想趕緊辦婚禮,誰知道……該來的還是躲不掉。但是想想,如果是為了湊合你們倆,也是值得了。」
筱鴦不知該說什麼,原以為不可能有的結局,如今實現了,卻換來滿心的酸楚,這樣的幸福還算不算完美呢?
答案,她雖然還不清楚,但是未來,她已不再懼怕了。
決定低調面對一切的筱鴦,在禾薇的堅持下,還是召開了一個只說明、不發問的記者會。
「我基於負責的立場,從今天起暫時停止所有的經紀約,專心照顧生病的家人,也希望媒體不要再來打擾。私人的事,我不想多做說明,這幾天辛苦大家了,非常抱歉。」
語畢,她深深的一鞠躬,燈光此起彼落閃個不停,在副總的陪同下從容的離開,留下的是更多的問號。
筱鴦的決定也是禾薇高層的決定,說的現實一點,合約已經簽到,取代筱鴦的大有人在,禾薇不會為了一個緋聞事件而賠上所有。
犧牲筱鴦,自然成了最省時省力的方法了。
走出禾薇的大樓,她頭也不回的向前走著,正午的陽光非常耀眼,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走著走著,身後傳來兩聲喇叭聲。
「小姐!要不要搭便車?」沿楓把頭探出車窗問。
「我剛剛失業,又身無分文,你能不能幫幫我?」筱鴦坐進車裡跟他玩了起來。
「嗯……先說說你有什麼專長吧?」沿楓老氣橫秋的說。
「專長啊,我會三國語言、電腦、口才也不錯……」
「我又不是找翻譯,也不是秘書,這樣好了,先口試看看你合不合格?」沿楓說的跟真的一樣,靈活的反應讓筱鴦有點跟不上。
「怎麼口試?」筱鴦皺起眉,一臉不解的問。
沿楓不說話,別過頭來直直吻上她的唇,惹得筱鴦噗哧的笑了出來。
「噯……你這樣不合格喔。」
沿楓才說完,筱鴦雙手立刻攬上他的頸子,給他一個又深又長的吻。
「這樣可以嗎?」她甜甜的問。
「嗯……先試用三個月,看你的表現再決定。」
筱鴦捏捏他的臉,在沿楓抱她的同時,記者聞風趕至。
沿楓機警的發動引擎,迅速將車駛離。
車子在往醫院的路上,筱鴦盯著他的臉看了許久,突然說:「對不起。」
「幹嘛道歉,你哪裡對不起我?」
筱鴦沒有解釋,她只是溫柔疼惜的輕撫沿楓及肩的發,交代似的說:
「兩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你自己要好好加油。」
「我不懂你的話。」
「在禾薇這兩年我不能陪你,我決定到美國一趟。」
「我說過,要走我們一起走,沒有你,我不會待在那個地方的。」
「沒有我們,只有我。你要留下來履行合約,還有照顧爸爸。」
「為什麼?」
簡單的三個字,卻包含千萬種複雜的情緒,他像是在問著:為什麼你要走?為什麼是我留下來?為什麼我該懂、該體諒、該放你走?為什麼?為什麼?
「我要你給我一個理由,只要你說得出口。」他強作鎮定的說。
「如果現在不分開,我沒有信心走下去。」筱鴦誠實的說。
「反正你早認定我們會分開,又何必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安慰自己。」
「你很清楚這是惟一的辦法了。」
「連在一起都做不到還能說什麼,我要你!我敢說出口,那你呢?」
「別傻了,那又能證明什麼?」
沿楓沒有責備,只是猛力的捶著方向盤,恨透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事實證明,我連把你留在身邊都辦不到。」他自嘲的別過頭去,自責的痛楚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了。
「沿楓……」
「不要安慰我了,沒有你,我一個人也是會過下去,因為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你放心,我會做好該做的,不要再為我擔心了。」
筱鴦凝視著沿楓,頃刻間,他彷彿變成一個成熟世故的男人,一個真正的男人。她心頭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在我有資格愛稱之前,我不會再說任何愛你的話了。」他發誓似的說。
而這句話就像是一道咒語,從這一刻起,緊緊的鎖住了他的心門。
緋聞的風暴持續蔓延,一個星期後,安妤召開的記者會更是驚人。
她拿著驗傷及採樣報告,在美國召開記者會,控告申光甫傷害及強暴。
消息一傳出,立刻像是瘟疫一樣蔓延整個亞洲,因為是刑事案件,申光甫立刻被帶回警局偵訊,而且當庭扣押。
這種緋聞就跟判了死刑一樣,不但讓申光甫一夜之間失去一切,還要面臨龐大的賠償金和刑責。
從另一種角度來看,他這也算是驚世駭俗的退隱吧。
嬛瑩在一個初冬的夜裡走了。
原本的婚禮變成了喪禮,最傷心的莫過於沐廷堯,然而他卻用一種平靜安詳的態度,送摯愛的人走完最後一程,這樣的悲傷也是種幸福。
喪禮在一座小教堂舉行,除了至親好友之外,只有嬛瑩最喜歡的黃色姬百合和優美的詩歌陪伴。
從開始到結束,一身黑衣的沿楓始終不發一語的坐在沐廷堯身旁,冷眼的看著儀式的進行。
自從坦白至今,近兩個月他們倆都不曾交談,筱鴦瞭解他的痛苦,但她還是希望在離開之前,能夠得到他的一個擁抱。
至於轟動一時的緋聞案,在申光甫進入二審時,再次掀起各方的注目,不過熱潮不再,再過幾個月,他就會被徹底淹沒,遺忘了。
令人不解的是,沿楓的緋聞卻早被人遺忘了。
他的人氣和聲勢有如神助般直往上衝,各方邀約不斷。
禾薇緊抓著難得的機會,將他所有的時間佔住,排滿了通告,因為誰知道,明天,他會不會成為另一個申光甫呢。
喪禮結束後,沿楓就不知去向。
明天就要上飛機的筱鴦,真希望能在離開之前跟他說說話。
凌晨三點,沐廷堯也起身到客廳來,見筱鴦沒睡,心疼的問:「等沿楓嗎?我看他是不會回來了。」
「只是有些話想跟他說。」
筱鴦自己並未發覺,這些日子以來,她變得坦白而且誠實,坦白是對身邊的人,誠實則是對自己。
沐廷堯拉拉睡袍笑了笑,昏黃溫暖的燈光讓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她勾起父親的手,撒嬌似的將頭靠在他厚實的肩上。
「爸!真對不起,這個時候我應該陪在你身邊的。」
就是因為明白,所以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反對。他拍拍筱鴦的手說:
「從小你都沒讓我操過心,現在當然也是,不過別勉強自己,做不來就歇歇,隨時回來看看我們。」
「嗯……我會的。」
「還有啊,不管是你的選擇、你的決定,我跟嬛瑩都永遠支持你,所以相信自己,千萬別氣餒、別放棄。我想總有一天沿楓會懂的。」
「爸!謝謝你。」
「好啦!別等了,去睡一下吧!」
躺回床上已經睡不著了,只要一眨眼,冰涼的源就像湧出的泉水,在藍色的枕邊形成一圈更深的藍……沿楓一夜未歸。
翌晨。
筱鴦梳洗好提著行李下樓,沐廷堯已經準備好早餐,要筱鴦吃了再走。
「爸,你別送我了,我在巷口攔車就行了。」
「何必這麼急?我已經叫車了,不差那五分鐘吧!」
幾分鐘後黃色的計程車駛近,筱鴦提著簡單的行李上車,從車窗探出頭來道別。
「爸!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一到美國就會打電話,天冷了,早晚要多加件衣服,知道嗎?」
「行了!行了!你別擔那些心,好好照顧自己,好啦……走吧!」
筱鴦在車子緩緩開動時,別過頭去望著家門口,她好希望沿楓能突然出現,讓她看一眼也好……
但是,什麼也沒有。
巷子裡還是只有父親的身影,在清晨的薄霧中越來越模糊,車子右轉,換成了另一幅街景。清晨的台北街道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寧靜,像是一個陌生的城市,有著難得的優閒、還有寂寞。
不用一個小時就來到機場,確定機位後,她直接走向出境的人口。左手邊是停機坪,右手邊是送行的人最後和親友道別的地方,因為沒人送行,她的臉始終望著停機坪,根本不知道有個身影正努力穿越人群,朝她飛奔而來。
「筱鴦!筱鴦!」
也顧不得身邊川流不息的旅客,沿楓對著入口放聲大叫,但還是遲了,他眼睜睜的看著一身純白褲裝的筱鴦,消失在走廊的彼端。
沿楓站著,雙手撐在透明玻璃上,懺悔的低著頭,責備自己那不可原諒的任性和驕傲。
過了好一會兒,有人在敲他面前的玻璃。
他一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筱鴦,真的筱鴦。
沿楓想張口說話,筱鴦卻搖搖頭。
於是兩人就這麼凝視著彼此,直到廣播傳來催促旅客登機的聲音。
筱鴦先是笑,隨即舉起手和他道別。
沿楓敲敲玻璃,用清楚的嘴型說著:「對、不、起。」
筱鴦依然在笑,她走近,無聲的說著:「我愛你。」
沿楓濕了眼眶,在最後轉身前,他不斷的重複:「等我,一定要等我。」
即使不說,筱鴦早就明瞭了,因為她的心是因他的愛才跳動的。
兩年後。
如日中天的褚沿楓在約滿之後,突然宣佈退出。
消息一處,不但經紀公司錯愕,也讓數不清的歌迷、影迷傷心,更讓所有的媒體忙得人仰馬翻。
就在大伙大伙忙著尋找他的蹤影時,褚沿楓已經站在紐約機場的出口了。
「褚沿楓先生嗎?是沐小姐派我來接你。」一個年輕的東方人,用中文向他表明來意。
沿楓點點頭,跟著他上車。
一路上,那人始終用一種又敬又畏的目光從照後鏡裡偷窺沿楓。
「你叫什麼名字?跟筱鴦是同事?」他主動問著。
「我叫David,是茱莉亞音樂學院的學生,是我自告奮勇來接你的。」他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說。
「為什麼?」
「因為我實在對你太好奇了,其實我們是對筱鴦姐好奇,兩年來,她永遠只談公事,從不談她自己。」
他說完,彷彿覺得不夠似的又補充道:「但是她最近突然變了,臉上常常掛著幸福的笑容,今天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你。」
沿楓對他的話報以滿足的微笑,漸漸地,那沉鬱已久的雙眸,再次有了神采。
車子沒有駛向飯店,而是停在一處仿若中古世紀的劇院門前,David一將車停妥,就轉身過來說:「你直接進去吧!她在裡面等你,行李我來拿就行了。」
沿楓謝過他的體貼,下了車直奔進屋內。
一走近門口,就聽見遠遠的傳來聖桑的「序奏與輪旋曲」,憑藉著微弱的燈光,他終於穿越長廊走到演奏廳。
台上正在排演,沿楓邁開步子朝台前走去。
筱鴦正專注的看著排演,她的頭髮削得好短,薄薄地貼在白皙的頸後,一時間,沿楓看得入神,竟呆呆的站在那動也不動。
在演奏告一段落時,筱鴦起身走向後台,沿楓只是靜靜的跟在她身後。
她走向咖啡機,把熱咖啡倒進馬克杯裡,還沒轉身,沿楓輕聲的趨近她:
「還是喝黑咖啡?」
筱鴦嚇了一跳猛然轉身,不小心將咖啡撒在自己的白襯衫上。
「對不起!你有沒有燙到?來!我看看。」
沿楓先接過她手裡剩下的半杯咖啡,接著便解開扣子,看著她被燙著的小腹。筱鴦還未從剛剛的驚詫中回神,只是用十指滑過他的發,彷彿初見似的凝視著。
「會不會疼?」
沿楓直接輕吻她微紅的肌膚,當他冰涼的唇觸碰到她的那一剎那,筱鴦終於明白長久的思念與煎熬終於結束了。她蹲下去,傾盡全力的往他懷裡鑽,因為沒有準備,兩個人重心不穩的跌坐在地上。
第一次和沿楓見面時,也是被他用咖啡潑了一身,想到這兒,筱鴦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在偷笑什麼?」
「笑你啊!」她甜甜的應。
「我這麼想你,見了面你竟然笑我?」
「別生氣,我跟你賠罪。」
「怎麼賠?」
筱鴦才說完,沿楓已經迫不及待捧起她的臉吻著,她的眼、眉、鼻頭,最後是唇,仔仔細細,一一溫習,當他思念的舌探進她口裡時,他感受到了同樣熾熱的相思之情。
他們緊緊相擁,那灼熱不斷穿透衣服和皮膚,滲進彼此的血液裡交融,將兩人結合成一個新的生命,一個再也無法分離,充滿愛的新生命。
「你不是計劃到維也納,怎麼突然到紐約來看我?」
筱鴦只有在沿楓面前,才會顯露出怯畏的自己,她雙臂緊緊摟著他,彷彿害怕這一切隨時會消失。
「計劃沒變,只是地點變了,維也納……我想十年後再去,現在我只想待在紐約,待在你身邊。」
「準備好了嗎?」筱鴦問。
「我早就準備好迎接我們的未來,你呢?」
「跟我來。」說著,她拉著沿楓的手走向台前。 」我希望站上這個舞台,是靠我自己的力量,以我的心去彈奏出動人的音樂,而不是靠我的臉、知名度或是你。」
「我?」
「沒錯!我不再需要經紀人了。」
「可是……」
「我要的是一個愛我的人,能陪我長長久久的人。」沿楓一把將她攬進懷裡,用鼻尖輕輕摩蹭著問:「你願意嗎?」
「你是在求婚嗎?」
「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冷靜理智,就這麼一次,當個沉醉在浪漫中的傻女人,好嗎?」他低下頭,送上一個濃情的深吻,問:「Yes or no?」
筱鴦低頭不語。
「你不相信我會給你幸福?」沿楓驚訝的問。
「不,我相不相信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你就是我的幸福。我相信有了你,什麼夢想都會實現的。」
舞台上的綵排再次開始,伴隨著優美的琴聲流瀉,在重重幕簾的後面,兩人深情相擁……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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