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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陶晴]迷糊老婆別想跑(大亨追妻通緝令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5:02     標題: [陶晴]迷糊老婆別想跑(大亨追妻通緝令之二)[全文完]

迷糊老婆別想跑【大亨追妻通緝令2】 作者:陶晴

這個女人怎麼老是擋住他的視線?
身為首席特務的他,
正在密切注意飛機上的可疑分子,
她卻老是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還說什麼他是她的偶像,要跟他要簽名,
而且還一直不肯相信他不是她所說的那個見鬼模特兒,
因而妨礙了他的監視行動,
真是讓他火大極了!
嘖!幸好下了飛機,他就能擺脫這個笨女人了──
又是這個女人!怎麼每次遇見她就沒好事?
上次為了她,引起一陣騷動,
這一次,她竟然跟恐怖分子扯上關係,
害他為了工作,不得不保護她──
奇怪,這保護著保護著,
他好像保護她保護出興趣來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5:16

楔子   

  花鑫金融集團總裁花洛柏,在三十五歲時,與他愛情長跑多年的女友結為連理,從此,展開美妙幸福的快樂人生。

  誰知道,就在他們打算生個男孩,然後好好栽培,將來繼承花家香火時,竟讓他們在八年間,連續生下四個女兒,最後,不得不放棄生兒子的念頭。

  幾位命理大師都說,他們花氏夫婦這輩子沒有兒子的命,就算再繼續努力,恐怕也是徒勞無功,一點意義也沒。

  如今,他年逾花甲,看著女兒們個個亭亭玉立、娉婷可人,然而,他卻一點喜悅的感覺也沒有。

  四個女兒很早就對老爸講明了對家族企業不感興趣,要她們女孩子家去接這種冷冰冰的金融業,她們會痛苦到爆。

  她們不想被每天波動的外幣匯率搞得神經失調、被上下起伏的股票指數弄得失眠花轟、被分秒變動的期貨買賣給嚇得花容失色,她們不想得憂鬱症、不想被折磨得人鬼不分,她們要去做自己喜愛的工作,就算從基層做起,她們也甘之如飴。

  老大花櫻雪出生時,正好在櫻花飛舞的春天,所以,便取了這樣一個詩情畫意的名字。

  名字雖然詩情畫意,但她卻是標準的現實主義派,由於從小家境優渥,而且又是長女,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金銀珠寶對她而言,就像玩具一樣,絲毫不放在眼裡,長大之後,對於一些上流社會男子追求,她就當作遊戲人間,從沒對任何一個男人付出真心。

  花家大千金目前在一家公關公司擔任經理,負責安排大型活動,交際手腕靈活,很少有男人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老二花荷塘出生時,正好是荷花繁盛的夏天,由於花夫人總是喜歡乘著小舟,抱著二千金在滿是荷花的湖中遊湖,因此,便取了這樣一個名字。

  這位花家二千金,可是航空業中的「航花」,在眾多貌美如花的空姐裡頭,她更是美得過火,然而,熟知她的人都曉得,她搞迷糊的本事一流,甚至還有睡美人的封號,只要有機會,三秒鐘內,馬上就能進入夢鄉,雖說如此,當她又不小心犯錯時,看在她楚楚可憐的份上,主管們都會網開一面,不再追究。

  老三花楓紅出生時,正好是楓葉正紅的秋天,當時花洛柏正好陪著老婆到奧萬大賞楓,誰曉得在山中小屋裡,小孩子就這樣呱呱墜地。

  花家三千金從事的是導遊工作,這位導遊小姐和別人與眾不同,每位導遊看到旅客,就像是看到衣食父母,不是鞠躬就是哈腰,生怕招待不周而失去客源,而花楓紅恰恰相反,她個性耿直,對付奧客尤其有她的獨門絕招,許多業界同行都會向她請教一些應付刁鑽客人的方法,她都能用她自己專研出來的教戰守則,讓這些客人乖乖聽話,而不是忍氣吞聲,讓這些奧客爬到頭上撒野。

  她不會跟一些愛找麻煩的客人妥協,所以,名聲很快就傳了開來,很多人都衝著她的名望,紛紛來報名她所帶的團,因為只要是花楓紅帶的旅行團,就是品質的保障。

  老四花勁竹出生時,正好碰上台灣有始以來最強勁的一道寒流,在寒風中,花洛柏看到窗外有兩枝青竹屹立不搖,因此,在四女生下後,花洛柏就將她取了這個名字。

  花家四千金是模特兒經紀公司裡的小模特兒,最常出席的活動就是世貿中心的一些展覽,舉凡電腦展、車展,或是美容用品展,都能看到她火辣姣好的身影。

  她是家中錢賺得最少,卻最懂得運用資源的一位,總是讓自己看起來光鮮亮麗,不會因為口袋空空,就讓自己陷入拮据。

  在花洛柏六十大壽這一天,四個女兒齊聚一堂,她們分別從不同的工作領域趕回家來,為的就是要幫老爸慶祝。

  這一天,四姊妹各自買了禮物送給老爸,並且陪著他吃生日大餐,只是,吃飯的時候,花洛柏總是心事重重,擺著一張臭臉,好像被人欠了上億元似的。

  花夫人伸肘撞了撞一臉無神的花洛柏,咬耳朵道:「女兒回來幫你過生日,你不要臭著一張臉行不行?」

  然而,一想到自己事業後繼無人,花洛柏哪能開心得起來?

  當全家人都和樂融融正在吃飯時,只見花洛柏突然站起身來,目光凌厲,兩顆眼珠子就像雷達一樣,掃瞄眼前這四大千金。

  所有人在這時候全都停格,她們或多或少都猜得出她們老爸此舉是何用意。會在這樣一片喜悅的氛圍下,板著一張斗犬臉,肯定沒有什麼好事情。

  「我在此鄭重宣佈……咳咳……」花洛柏清了清喉嚨,似乎要宣佈什麼重大決策。

  知女莫若父,以她們對花洛柏的瞭解,自然知道他心裡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他要對她們下達最後通牒,如果她們還不打算嫁人,讓女婿來幫他繼承家業的話,他會對同業發出呼籲,要他們不要讓他這四個女兒辦信用卡,也不准她們辦理任何信用貸款,藉以控制她們的經濟、緊縮她們的財政。

  以她們賺的那些錢,當然是不夠她們花用,每個月所超支的費用,到後來還不是要他這位闊老爸負責替她們解決,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身為老爸的他,早就吞忍不下,要是他再不痛下決心,這四個女兒照樣過她們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

  「女兒們,你們聽好……」

  就在花洛柏要宣佈這重大決定時,四人早就感受到這不尋常的訊息,花勁竹最為敏感,她匆忙站起,然後說道:

  「老爸,對不起,我等會還有一個通告,必須先走,祝你生日快樂囉!」她說罷,迅速在花洛柏臉頰上親一下,然後溜之大吉。

  緊接著,花楓紅也站了起來。

  「老爸,我想起來了,明天我要帶一團日本觀光客到日月潭,一些該給客人的資料都還沒備齊,我也得先走一步,不好意思了!」說完,她也在花洛柏臉上啵一下,接著腳底抹油,趕緊閃人。

  「天啊!我怎麼忘了我待會要飛LA,糟了糟了,我要再不去集合,恐怕會來不及!」花荷塘一向迷糊,沒想到在此刻也變得精明無比。

  她動作雖慢,但還是不忘在花洛柏臉上香一下,不到十秒,就衝到門口去。

  剩下老大花櫻雪,她笑得很牽強,知道自己要是不趕緊閃人的話,矛頭一定對準她,就在這時候,一通及時鈴聲,正好救她於水火之中。

  手機另一頭是電信客服人員打來做問卷調查的,但花櫻雪卻振振有詞,好像在談公事般說道:「什麼?華盛集團在小巨蛋體育館辦的活動出了狀況?是、是,好,我馬上就過去。」

  按下關機鍵,花櫻雪拿起掛在椅背上的衣服,慌忙說道:

  「老爸,公司臨時出了問題,我得要趕去處理,你跟媽在家好好吃飯,有空我再回來看你。」

  她同樣跟老爸吻別,知道再不走的話,那肯定遭殃。

  不到三分鐘,圓桌上只剩下花洛柏兩夫妻。

  「都是你,莫名其妙,搞得緊張兮兮,怪不得女兒們一個比一個溜得還快。」

  望著滿滿一桌飯菜,花夫人長長歎了一口氣。這下子又只剩下兩個老人吃了。

  「我只是想說,下個月是我和你結婚三十週年的紀念日,問她們想不想跟我們一起去旅行……」

  花夫人一聽,整個人呆掉。

  原來他只是要找女兒們陪他們一起去二度蜜月,誰曉得她們有如驚弓之鳥,跑到一個都不剩。

  「旅……旅行?」

  「是啊!是旅行沒錯!」

  「你也不早說!」

  「早說……有用嗎?」

  兩老面面相覷,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來,逼婚這檔事,可真是把她們都給嚇壞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5:34

第一章   

  =英國 倫敦 凌晨時分=

  位於英國倫敦市中心的華茲斐勒之星,是英方政府調查處首席東方特務藍赫的私人寓所,此處設備一流,門禁森嚴,警方每小時巡邏一次,可見英國政府相當保護這位熟悉中東恐怖分子的高級情報員。

  為了順利在中東一帶活動,英國政府總共幫他製作了十六個假身份,他每回出現,總是一身藍色勁裝,臉上戴著藍色的眼罩,露出一雙迷人的單眼皮。

  只要有他出馬,沒有竊取不到的情報,這讓中東許多恐怖頭子對他恨之入骨,巴不得將他抓來大卸八塊,然後大口大口吃進肚裡。

  他曾做過不少轟動國際的事件,像他曾在APEC會議於雅加達舉辦時,將準備暗殺各國領袖的炸彈客,及時從人群揪出,避免一場災難發生。

  還有,他曾在九一一事件後一星期,在一架從利雅德飛往紐約的班機上,成功將上頭準備劫機的七名利比亞籍恐怖分子擒獲。當他以一敵七的消息傳出,全球嘩然,更大大提升了他在國際上的地位。

  今晚,是他完成一項艱鉅任務後的第一個安詳夜晚,剛從伊拉克完成任務回來的他,正跟一白一黑兩位名模美女泡在按摩浴缸裡。

  超大型的按摩池裡,裊裊蒸氣升起,四周瀰漫著高級的迷迭香味道,水池裡玫瑰花瓣多到蓋滿整個表面,池邊擺放著剛從法國空運來的頂級香檳,這種氣泡式香檳喝起來口感香醇,但製法費工,價錢昂貴,不過,錢對藍赫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十二點四十五分,電話響了。他沒有接,答錄機自動啟動,彼端傳來台灣歐巴桑在菜市場叫賣的粗嘎聲調,毀了這浪漫銷魂的夜晚——

  「死沒良心的不孝子,我是你老娘,你快給我接電話,我知道你沒那麼早睡,老媽有事……」透過越洋電話,藍太太的嗓門還是奇大無比。

  藍赫悠哉悠哉地跟兩位美女玩親親,完全不把他老媽那十萬火急的聲音放在心上。

  藍太太依舊不死心。「你剛完成任務回到英國,別以為老娘不知道,那些阿嘟仔都有跟我講了……你好心點,接老媽電話行不行啊……」

  黑珍珠名模用她那彩繪指甲在藍赫胸前劃圈圈,用英文問道:「那個聲音跟鴨子一樣的女人是誰呀,你為什麼不接?」

  「是啊,聲音好像被滾燙的水燙過,好嚇人喔!」白珍珠用嬌嗲的聲音說道。

  藍赫皺眉,捏著兩位美女臉皮訓道:「不許這樣,那女人是我媽,沒有她,哪來的我在這陪你們洗鴛鴦浴啊?」

  「既然是你媽,聽她口氣好像有很要緊的事,你為什麼不接?」黑珍珠疑惑問道。

  家醜不可外揚,老媽打來肯定是抱怨大家族間的恩恩怨怨,沒必要讓這些小金絲貓們知道。

  「別問了,來,祝我們有個美好的夜晚!」藍赫舉杯,杯緣正要就口時,藍太太索性來個溫情訴求——

  「好,你不想聽也行,總之媽老了,沒用了,留在這世上也沒多大用處,兒子啊,你千萬記住,這卷帶子你可得要好好保存,將來想媽的時候,可以放出來聽聽……」

  「什麼!?」藍赫急得跳出按摩浴池,拿起無線話筒。「好,你贏了,有什麼話就說吧!」他迅速圍上浴巾,獨自走到臥室接聽。

  「呵呵……乖。」藍太太笑出白鳥麗子的笑聲。「算你還有良心,知道世界上還有你媽這號人物。」

  「媽,你曉得現在是英國晚上十二點半,我出任務出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有個休假,你讓我安心睡個覺休息一下,有事明天早上再說不行嗎?」

  「少來了,你現在身邊至少有兩個美女以上,你以為我不知道?」知子莫若母。

  藍赫聽了忍不住呼出一口氣。老媽果真是老媽,料事如神,連他房裡現在有幾個女人,她都一清二楚。

  「媽,那……到底有什麼事,非得要我聽電話不可?」趕緊導入正題。

  「對厚,我差點忘了。我跟你說,你大媽她兒子肝癌已到末期,醫生說再活也沒多久了。」

  「那又怎樣?」他心跳正常,呼吸規律,還悠哉地點起一根煙抽著。

  他從小就跟他這同父異母哥哥關係冷淡,雙方互動甚少,加上他無論在課業或是體能方面,樣樣都比他哥哥強,曾受過他哥的刻意排擠,所以,現在聽母親說哥哥有肝癌,就像是聽到陌生人生了重病,心情完全不受影響。

  「什麼怎麼樣?當然是快點回來,你大哥死後,你就沒有任何理由推托了,非得接你爸的位置不可。」

  當初,藍龍彪屬意的接班人並非藍蜻,而是能力較強的藍赫,但他根本就不屑總裁這位置,才會毅然決然離開故鄉。

  「媽,我就是對從商沒興趣,才到英國來干情報員的,你這麼要求豈不存心為難我?」藍赫歎氣。

  「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我都懂,但……我要你回來,也不光是為了總裁的位置,而是……你大媽她想先下手為強,把……把你老媽給做掉,你要不回來,恐怕……嗚嗚……以後想見也見不到了……」藍太太聲淚俱下。

  「等等!」藍赫聽來有些誇張。「媽你知道我們這邊也收看得到台灣的節目嗎?」身為情報員,全世界哪裡的節目他看不到。

  「你跟媽講這做什麼?」

  「金色摩天輪好像已經下檔了,你不要再活在劇情裡,可以嗎?」光聽就知道是在唬他。

  「我是跟你說真的,你曉不曉得昨天你大媽假好心拿了一塊鳳梨酥給我,說是一家很有名糕餅店做的,要我嘗嘗看,我假裝沒胃口,跟她說先放著,等她一走,我拿給外頭的小黑吃,你知道嗎?今天早上我一起床,就發現小黑死在大馬路邊。」她顫抖說道,聽來不像是裝的。

  「你確定小黑是吃了那塊鳳梨酥死的?」

  「我親眼看它吃掉的,怎麼可能有錯?」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大媽也太過分了!」那對母子從小就排斥他們,雖然近幾年來關係已有改善,但如今面對家族地位之爭,痛下毒手不是沒有可能的。

  「過分你還不回來救老媽!?」光說有什麼用。

  「好吧,老媽,我把這邊的事處理一下,這一兩天就會回到台灣,這段時間,你自己可得要保重。」

  「乖兒子,就知道你心裡還有媽,一星期後,老媽親自到機場接你。」掛上電話前她不忘叮嚀一聲:「那兩位辣妹一定等得不耐煩,快去玩吧,記住,要做好安全措施喔!」

  被老媽這通電話一亂,他興致全消,就算是看到兩位美女已經洗好澡,穿著性感睡衣在等他,他也提不起勁。

  「兩位寶貝,今晚,恐怕要讓你們自己睡了!」

  ☆       ☆       ☆

  在從倫敦要飛往台灣的班機上,花荷塘突然手心出汗,呼吸不順,甚至在幫客人準備餐點時,她還一副恍神模樣。

  「學姊,你怎麼了?人不舒服嗎?」跟她一同服務頭等艙的同事夏靖兒,一邊弄著餐點,一邊問道。

  花荷塘沒回答,手依舊無意識地在餐點上摸來摸去,像是被下了符咒。

  「學姊,你……沒事吧!」

  夏靖兒伸出手,在她面前揮一揮。不會是中邪吧?

  「不可能……怎麼會……不可能……怎麼會……」她口中喃喃自語,對夏靖兒那雙玉手視若無睹。

  「學姊,要出餐了!」夏靖兒搖晃她的手臂,這下才把她從遙遠的宇宙天邊叫了回來。

  「喔!」

  「學姊,你剛才一直喃喃念著什麼不可能、怎麼會,你是被老女巫罵了嗎?」老女巫是她們那嚴厲的資深熟女座艙長。

  「你別亂猜。」花荷塘帶著興奮但又有些靦腆的語氣說道:「我看到我的真命天子了!」

  「真命天子!?」

  「是啊,就坐在頭等艙C2的位置,那個人是目前紐約服裝界最有名的中日混血模特兒柳澤,天啊,他又帥又冷,我快被他迷死了!」光是念他的名字,花荷塘的嘴角就忍不住揚了起來。

  「又帥……又冷……柳澤?」誰呀?夏靖兒臉上出現三條線。沒辦法,她對模特兒不感興趣。

  這時,另外一位空姐進來催促,兩人才中止對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5:59

第二章   

  從一坐進頭等艙,藍赫就發現,坐在另一端靠窗位子上的那個滿臉落腮鬍傢伙有些怪怪的。

  以他對中東人那種天生的敏銳度,他斷定,這傢伙絕對是恐怖分子,而且他一定有同夥在經濟艙裡,他們不是要搞劫機,就是到台灣進行恐怖破壞。

  而那位落腮鬍男子也不時瞄看藍赫,就像警匪片一樣,誰較沉得住氣,誰就能贏上這一局。

  職業病讓藍赫即使在非任務期間,還是不得不繃緊神經,因為,任何一點閃失,都有可能危及到全世界人類的生命。

  就在他專注研究那位中東男子從西裝口袋裡抽出的那枝鋼筆,是否是什麼違禁品時,一個圓圓翹翹的小屁股剛好擋住他的視線。

  「先生您好,今天我們的開胃菜是頂級魚子醬,還有中式鮑魚片及法式鵝肝,主菜有炭烤沙朗牛排、北海道帝王蟹以及澳洲昆士蘭大龍蝦,不知您要選哪一樣做為你的主菜?」果然是柳澤。天啊,長得比服裝雜誌裡的樣子還要帥!

  花荷塘從擔任空姐以來,從沒像現在這樣介紹得如此詳細。沒辦法,碰到喜歡的偶像,那種以客為尊,永遠微笑的精神都來了!

  這位空姐的臀部,正好擋住那位中東男子的半張臉,藍赫不好自己挪動身子,因為那動作會讓對方感覺被監視。

  而藍赫一直盯著她圓翹的臀部,也讓花荷塘和夏靖兒都看傻了眼。

  天啊,這……這眼神也太明顯了吧?就算是喜歡她,也不該表示得如此明顯吧?

  「先……先生,你的主菜要點……」花荷塘不免竊喜,自己的身材能受到對方青睞,也算是一種肯定。

  「龍蝦。」簡單扼要,一點也不囉嗦。

  閃呀,屁股老在他面前晃來晃去做什麼?!該死!那枝鋼筆他收到哪去,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了?

  「好的,那麼你要的醬汁……」

  「隨便。」語氣相當沒有耐性。

  瞧他看她的臀部看得那麼入迷,花荷塘十分驕傲,這陣子努力打拳擊有氧和勤練階梯運動,果然沒有白費。

  要是能因此而吸引到柳澤,那真是無上的光榮,如果他有追求她的意願,那更是件皆大歡喜的事。

  「先生,吃這個龍蝦,最好能搭配一些白酒,我們這兒有二OO二年法國普羅尼農莊……」

  「小姐!」他突然截斷她的話。

  這一喊,讓她幾乎要停止呼吸,因為那雙深情款款的雙眼,正專注地盯著她看。

  「什……什麼事?」該不會要向她要電話吧?

  「你的屁股能不能挪開一下,別老擋在我面前。」真受不了。

  轟!

  「對不起、對不起……」

  這話讓花荷塘與夏靖兒當場傻眼。

  這……這傢伙說話也未免太……太粗魯了吧?

  說她臀部會擋路,那就是指她屁股大嘍!

  哼,太過分了,長得好看有什麼用,講話一點水準都沒有!

  匆匆把餐點擺在他面前,花荷塘臭著臉,和夏靖兒很快把餐點送到客人面前,迅速又回到空廚去。

  「好歹也是個全球知名的模特兒,怎麼能對一位淑女說出這樣粗鄙的話?靖兒你說,我的屁股真的很難看嗎?」

  一進到空廚,花荷塘就開始抱怨起來。

  靖兒搖搖頭。「不會呀,那麼翹,哪會難看。」

  「算你有眼光,我自己也認為我自己的臀部不錯看。」

  「不行,我嚥不下這門氣,明明每個男人看到我,十個有九個都會喜歡上我,剩下那個不會喜歡我的是Gay,要不然,不可能會用那種口氣對我說話,你說對不對?,」

  靖兒點頭,肯定她的說法。「那你想幹嘛……」

  「越挫越勇,再接再歷,國父都革命失敗那麼多次才成功,我哪能這麼輕易就屈服,至少……得跟他要到一張簽名才行!」

  「才一張簽名啊?」她還以為她會說出什麼高難度的理想。

  「像這種冷面煞星型的,能要到一張簽名就不錯了,你還想怎樣?」真是風水輪流轉,沒想到連她花荷塘也要跟個小粉絲一樣去要照片。

  夏靖兒想想也對啦,至少要從簡單的做起,才能朝高難度進展啊!

  半小時後,兩人又推著餐車出去收拾餐盤,越接近柳澤的座位,花荷塘心裡越緊張,畢竟從小到大,她都是被男人捧在手心當寶貝疼,沒想到會有這麼不識貨的,不但沒被她的美貌迷惑,還叫她把屁股挪開!

  不過,沒關係,誰教她喜歡他,還為了他特地跑去看秀。但是,如果他的臉再繼續這樣臭下去,態度再這樣「奧」下去,她很快就會夢醒心碎,然後把他的身影從她腦海中抹掉。

  當收完餐盤,靖兒先離場。花荷塘深呼吸,揚起最自信的笑容,拿出準備好的紙筆,遞到藍赫面前。

  「柳先生,你好,我很喜歡看你的秀,也是你最忠實的粉絲,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簽個名呢?」

  以往,只要在頭等艙有什麼明星或是名人,她們都會很有禮貌地跟他們索討簽名,這些知名人物也絕大多數會滿足她們要求。

  可現在……

  十秒……三十秒……甚至一分鐘過去了,這傢伙還是無動於衷,冷得就像冰雕展上的冰人。

  「柳先生……」

  「誰告訴你我姓柳?」要搭訕也不該用這種方式。藍赫覺得現在的空姐作風越來越隨便,也越來越大膽了。

  聞言,花荷塘當場僵在原地。

  這傢伙要大牌會不會太超過了,不就請他簽個名,他非要這麼……機車嗎?

  如果連個簡單的簽名都要不到的話,她還有臉出現在靖兒及其他同事面前嗎?

  一個被大家稱為航花的女生,居然連張簽名照都要不到,那她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跳機,二是從此退出航空界。

  「柳先生,你的秀真的很好看,上個月我飛到紐約,還特地去看你的表演,你穿起亞曼尼最新一季的秋冬皮單,真帥!」讚美這麼多,很爽了吧,可以簽個名了吧!

  藍赫越聽頭頂問號越多。這女人應該是認錯人了吧?要不然怎麼說他姓柳。

  「這位小姐,我、再、說、一、遍,我不姓柳,你真的認錯人了!」他特地一個字一個字說一遍,要讓她知道,他肚子裡已經開始冒煙了。

  聽完他這句擺明了就是「你再煩我,我就找座艙長來」的口氣,花荷塘知道不好再繼續「勾勾纏」下去了。

  她的心,現在有如被一把鋒利的西瓜刀切成兩半,鮮血整個噴灑出來。

  為了他,她還特地去他投資開的法式餐廳用過餐、買他的周邊商品,像有他肖像的馬克杯啦、T恤啦,還Download他的照片當電腦桌面,更瘋狂的是,她請朋友將他的照片送到印刷廠,用大型雷射噴墨印表機印到床單上,枕頭上、棉被上,好讓他夜夜陪她入眠,可沒想到……

  嗚嗚……他竟然是這種拽到二五八萬的個性!

  罷了,醒醒也好,夢醒心碎空歎息,這種男人,不迷也罷!

  「柳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宛如日本藝妓,她深深地鞠廠九十度的躬,當她頭低下去的那一刻,她告訴自己,永遠都不會忘記今天的恥辱。

  就在她要離開同時,藍赫也正好站了起來,擋住她的去路。

  咦?都已經道歉了,他還想幹嘛?

  「柳先生,還行什麼事……」

  「聽好,我姓藍,不姓柳,我再說最後一次,別再叫我柳先生了!」藍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他瞪著她,她「青」著他,就在這時候,忽然一陣天搖地動。

  是亂流。

  機長隨即廣播,只是此刻兩人一時重心不穩,雙雙跌落在地,而花荷塘好死不死,就像女摔選手爬到角柱上頭,直接往下飛撲,將對方整個壓在地上。

  這一壓,兩人頸部以下的身子,全都緊緊相貼。

  能這麼近距離地跟自己喜歡的男孩子親密接觸,她的體溫就像沸騰的開水,滾滾燒著。

  那俊美無儔的臉蛋,讓她看得目眩神迷,雖然隔著制服,她一樣感受到他壯碩結實的肌肉……天啊,她不敢再往下想,因為她的臉,已經紅得跟番茄一樣了。

  「小姐,亂流已經結束了吧?」

  咦?底下怎麼會傳出聲音?

  花荷塘趕緊把神智拉回現實。

  天啊,她這個姿態是擺了多久,能看嗎?

  狼狽起身,撥撥頭髮,整整衣服,再用力賠罪。

  「柳先生,真……」

  「我、姓、藍。」他已經回得很無力。

  「藍先生,真的很抱歉。」她不停地點頭,不停地賠不是。

  「小姐,要怎麼樣,才能讓你不要再繼續跟我說抱歉?」

  「您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請你現在就離開我的視線範圍,Understand?」

  「Un……under……stand……」她回得很無力,心中的那股自信,正一點一滴流失當中。

  算了,她不想要簽名了,人家既然不願承認是柳澤,那她還死皮賴臉纏著人家做什麼、要個簽名要到這種地步,也真夠丟人的了,她寧可被靖兒虧、被同事笑,也不願跟這種男人再有任何瓜葛。

  直到飛機抵達台灣,她就算因工作需要,必須出現在那傢伙面前,她也不再跟他說半句話,直到在機門送走客人,她才不得不擠出職業笑容說道:「歡迎再次搭乘,祝您旅途愉快。」

  而藍赫也僅僅瞄她一眼,就踏著穩健步伐走出空橋:

  「你慢走,不要跌倒啊!」直到他走得快看不見人影,花荷塘才小聲念道。

  一念完,她就發現左邊的耳環不見了。

  一定是剛剛亂流的時候跌趴在地上掉的。

  「學姊,你怎麼了?」

  「等我一下,我去找我的耳環。」那可是名牌的,丟了她真的會三天吃不下飯。

  她回到頭等艙,趴在地上四處搜尋,還好,找到了!

  就在她要起身時,赫然發現不遠處還有一個小東西。

  她走到另一頭趴下一撿,原來是枝鋼筆,她記得坐在這位置的,好像是一個中東人,把它交到物品遺失處吧!

  只是,花荷塘這個小迷糊蛋一出了機場,就把這事給忘了,那枝鋼筆就這樣跟著她回到家中。




  一切都似乎發生得太過突然!

  向來活力充沛,精力旺盛的藍蜻,竟然毫無預警地被檢測出肝癌未期,此刻的他,發病迅速,面色蠟黃,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以往,他就算是有點小感冒,也不願好好休息一下,而且受到母親洗腦,說他要是不努力,所有看得到的一切,就有可能被二媽和她的兒子奪走。

  深怕握在手中的權力拱手讓人,他日操夜操,終於操出病來。

  雖說是肝癌導致,但大部分還是因為過勞因素,一天工作將近十八小時,假日也不得好好休息,不累出病來才怪。

  如今,藍家所有的人都聚集在病楊前,看著正用氧氣管維持呼吸的藍蜻。

  秦可娟哭得兩眼通紅,她的手緊緊握著親生兒子冰冷的手,淚水在她臉上從來沒有停歇過。

  而站在離病床最遠的,是白美欣和藍赫這對母子。

  「蜻兒……蜻兒……媽在這,媽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見?」秦可娟聲嘶力竭地喊著,無奈回應她的,只有漸漸微弱的喘息。

  藍龍彪拖著老邁的身軀,來到大老婆身邊說道:「別叫了,你再怎麼叫,他也是聽不見了!」

  「你講這什麼渾話,他是你兒子,是你的長子、你公司的繼承人,你一定要找出最好的醫生來把他治好,我要你把他給治好,你聽見沒有?!」她發瘋似地在他胸前又捶又鬧,髮亂臉髒,看起來就像個拾荒老婦。

  「我已經找了最好的醫療團隊,只可惜蜻兒在發現時已經太晚,整個癌細胞侵入肝臟,已經是回天乏術。」藍龍彪要秦可娟面對現實,蜻兒已經是病入膏肓,沒得救了。

  秦可娟不聽這些,還扯開嗓門喊道:「他是因為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幫你管理公司上頭,你怎麼能說這種沒良心的話啊……」

  「要是當年你能跟我一樣,堅持把赫兒留下來,由他來接管公司,你那寶貝兒子也就不會忙到『死』了!」冷不防地,旁邊傳來白美欣的風涼話。

  一旁藍赫連忙給母親一個眼色,要她別在這節骨眼火上加油了。

  秦可娟神智接近崩潰,現在又聽到這種幸災樂禍的話,氣得像只發瘋的母牛,頂著利角,狠狠地朝白美欣衝過來。

  「大媽,你冷靜點,這裡是醫院,你這樣大吵大鬧,是不希望大哥他好起來嗎?」他擋在母親面前,阻止這場家庭暴力。

  軟弱的父親始終站在一旁,這也是藍赫十分看不起父親的主要原因。

  有本事一屋二妻,卻沒本事擺平兩位老婆間的紛爭,總是放任她們吵得天翻地覆,這就是他的父親。

  也就是這樣,他在英國念完書便直接以優異成績進了情報局工作,一點也不想跟父親的事業有絲毫關連。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我問你,你這時間點回來,是想做什麼?!你想撿現成的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兒子不會死,你少在那邊作白日夢……」

  話還沒說完,藍龍彪便發現到藍蜻不對勁,他瞳孔放大,四肢顫抖,顯然是已經到了病危的時刻。

  「快,快去叫醫生,快去呀……」

  半小時後,急救無效,藍蜻於深夜十二點二十七分,與世長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6:24

第三章   

  「分手快樂,祝你快樂,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不想過冬,厭倦沉重,就飛去熱愛的島嶼游泳……」

  「分手快樂,祝你快樂,揮別錯的才能和對的相逢,離開舊愛,像坐慢車,看透徹了心就會是晴朗的……」

  KTY的小舞台上,花荷塘感情豐富地唱著梁靜茹的分手快樂,她雙手緊緊握著麥克風,一臉哀戚,就像是剛被男朋友拋棄一般。

  台下坐著的是她二位姊妹淘,夏靖兒、田雅妮和王珊珊,她們嗑水果的嗑水果、嗑滷味的嗑滷味,很難理解她唱得這麼有感情的力量,是來自於哪裡?

  一曲完畢,姊妹們相當給面子地用力鼓掌,田雅妮忍不住好奇問道:「荷塘,你怎麼了,你又沒談戀愛,幹嘛唱得這麼哀怨?」

  一下台,花荷塘就把一杯生啤酒咕嚕咕嚕兩口灌完,這等氣魄,讓三位好姊妹目瞪口呆,都覺得她今天是瘋了不成。

  「我有啊,就是有才會失戀,這死沒良心的柳澤,竟然讓我的心都碎了,怎麼沒失戀?」

  想她花荷塘有多少男人拿著號碼牌等著追她,也不過跟他要個簽名,就……就拒人於千里之外,這對她而言,簡直是這輩子最大的挫敗。

  夏靖兒還是有些不理解。「學姊,原來你是為了柳澤喔,但,你跟他又不是男女朋友,好像是你單戀人家的,不是嗎?」

  喝到一半的啤酒被放了下來,花荷塘對著她瞇眼怒視。「我問你們,暗戀是不是也算是一種戀?」

  「也……也算吧!」

  「那就對了,既然暗戀也是戀的一種,那麼暗戀沒了,是不是就叫做失戀呢?」這是她為失戀二字,給予更廣泛的新註解。

  三人面面相覷,對於她這謬論不好去戳破,也不想去跟她辯得臉紅脖子粗,反正今天她心情不好,心情不好的人最大。

  「你們知道那種精神上的寄托沒了,比起和真止的男朋友分手所受到的創傷,還要令人難過,你們知道嗎?」

  她從沒這樣「煞」過一個男生,原本以為兩人只是平行線上的兩個人,沒想到有天能相逢,卻是得到這樣令人失望:心碎的下場。

  「有些名人在螢光幕前和幕後是不一樣的,你也別太難過,你長得這麼漂亮,又是航空公司裡的航花,喜歡你的人一拖拉庫,幹嘛為一個不相干的人這樣不開心呢?」王珊珊一邊吃著魷魚絲,一邊勸慰。

  「就是啊,你條件那麼好,你老爸後台又那麼閃亮亮,你還擔心沒人要你?」田雅妮大口吞進一顆水餃,頗不以為然說道。

  「她們說得很對,況且,我也親眼看到他對你那麼不友善,學姊,算了啦,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她問兩位。「男生該說什麼?」

  「一根草吧!」王珊珊說道。

  「我覺得一棵樹也不錯。」田雅妮附和道。

  王珊珊笑得很曖昧。「你們覺得一根香蕉怎樣?是不是比較有感覺?」

  夏靖兒臉都紅了。「你好A喔,滿腦子黃色思想。」

  「還好吧,大家都成年人了,幹嘛裝清純啊,呵呵呵……」

  「我看啊……」

  「喂,你們有完沒完,瞧你們聊到這就這麼起勁,厚,今天是我失戀,你們怎麼可以一點朋友之愛都沒有,還在那邊講黃色笑話呢?」花荷塘覺得自己交友不慎,盡交一些損友,

  三人被訓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乖乖將嘴巴封上。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我們該回去……」想到回去,她熊熊想到。「完蛋了啦,明天是我阿公的忌日,我們一早要到山上去拜拜,天啊,我再不回去,明天怎麼爬得起來!」

  她就是這麼迷糊的個性,明知道隔天一大早有要緊事,到現在都快凌晨一點了,還在這邊跟姊妹們醉生夢死。

  「這一頓我請客,我去櫃檯結帳,你們繼續唱、繼續吃,我先回去了。」

  說完,咻地一聲,花荷塘就像風一樣的消失在眾人眼前。

  「喂,學姊,記得酒後不開車,你要搭計程車回去啊!」夏靖兒衝出去想提醒花荷塘,只可惜晚了一步,她已經衝進電梯裡去。




  藍蜻的過世,代表著他勢必得一肩扛起家族企業的重責大任。

  當病房裡響起大媽的哭聲之際,藍赫悄悄自人群中離去。

  他不知要去哪裡,也不曉得自己正往何處去,他想靜一靜,想著今後該走的人生道路……

  他推論,如果他執意回英國,那麼他的母親一定會尋死尋活,大罵他不孝,到時,會搞得更雞犬不寧,那當然不是他所樂見的。

  如果他留下來掌管公司業務,那麼,他這輩子肯定被綁得死死的,他不想步藍蜻後塵,為公司拚死拚活,最後賠上自己的性命。

  最近,據情報顯示,一票恐怖分子即將在東北亞及台灣一帶進行恐怖攻擊,他對恐怖分子恨之入骨,而他的興趣,正是將這些恐怖分子繩之以法,做這些事比坐在辦公室裡吹冷氣辦公要有趣的多,他很難想像他打上領帶、穿上西裝,做那些死板板的工作,會是什麼樣子。」

  不知不覺地,他走上一座橋,當他快要走到橋中央時,赫然發現一名男子雙手扶在橋欄上,一雙藍白拖鞋拖棄在一旁,光著腳丫,面向漆黑河川,他臉上陰鬱,神情落寞,一看就知道是想從河上跳下,一了百了。

  中年男子一看到有人靠近,開始聲淚俱下,一腳還爬上橋墩,作勢要往下跳。

  像他們這種要自殺的人,最希望有人在一旁苦苦相勸,這樣他們也好大吐苦水,訴說自己悲慘的人生。

  豈料,藍赫卻置若罔聞,他來到他身邊,雙手手肘帥氣地靠在欄杆上,幽幽燃起一根煙,望向漆黑河水。

  「嗚嗚……不要攔我,真的不要攔我,讓我死,我不想活了,千萬不要阻止我……」

  中年男子哭得很娘,他雙手撐在欄杆上,作勢要跨過橋墩,可奇怪了,旁邊那男的怎麼還悠哉悠哉抽煙,連正眼也不瞧他一下。

  「想死就死,嘍哩叭嗦一大堆,我現在心情也比你好不到哪裡去,如果能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說不定我還會比較快樂點。」他側過臉,英俊冷漠的臉龐,完全沒有要勸他的意味。

  中年男子被他的話給嚇到。天啊,他就要跳河死了,為什麼他勸都不勸,還鼓勵他往下跳呢?

  像他這種猶豫不決的人,根本就沒有自殺的勇氣,如果真有決心要死,早就二話不說往下跳了,哪裡還會在那碎碎念,所以,藍赫斷定他絕對沒有跳河的勇氣。

  「你……你也太冷漠了吧,社會上就是有你這樣的人,才會這麼沒有溫暖,嗚嗚……」中年男子反過來教訓藍赫。

  靜默了會,藍赫才回道:「我就是心情不好,才會一個人在橋上走。那麼,這樣好了,我們乾脆一起死,這樣在黃泉路上,至少還有人相陪。」說完,他帥氣將煙蒂彈開,拉起他的手,往橋墩上爬。

  「來,我幫你,我們手牽手一起跳,這樣就不會害怕了!」

  中年男子一看他拉起他的手,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他不停退縮,可藍赫卻緊緊抓住他的手腕,硬要把他往橋墩上拉。

  就在兩人一拉一扯之間,不遠處一台小March緩緩靠近,強烈的遠光燈照得藍赫看不清走下車的人是誰,只覺得她走路搖搖晃晃,就像喝醉酒的七爺八爺。

  「喂,你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可以這樣逼人跳河呢?」花荷塘帶著七分醉意,看著眼前這兩個男人。

  從剛剛在車上,她就發現橋邊有兩個人在拉拉扯扯,其中一個硬拉著另外一個人上橋墩,另外一個強烈抵抗,死都不肯屈服,看樣子,應該是那種地下錢莊在逼人上梁山的戲碼。

  中年男子一看到有「正常人」到來,趕緊飛奔到她身邊。

  「小姐,這……這個男人硬逼著我跳河……」

  「你怎麼可以……」

  咦,那個人怎麼那麼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她走近,定睛一瞧,醉意整個散去三四成。

  「柳……柳澤,你怎麼會在這裡?」

  天啊,地球這麼大,居然還能狹路相逢?!

  光聽她叫「柳澤」這兩個字,藍赫就算瞎了,也知道這女人是誰。

  聽她說話的樣子,還有雙眼迷濛的模樣,他猜得出她有喝酒,這女人真是很大膽,喝完酒還敢開車上路,像她這麼不珍惜生命的人,憑什麼管別人要生要死。

  他走到她面前,湊到她身邊聞了聞,劈頭問道:「你有喝酒?」

  一問完,她便打了酒嗝。

  「沒……沒有啊!」她故意把眼睛瞠亮,裝清醒,

  真是說謊說得臉不紅氣也不喘,那酒嗝一打出來,濃重的酒氣即使在這樣空曠的橋面上也都聞得到,還在那邊瞎掰說沒有。

  「滿身都是酒味,你還想騙?你酒後駕車,不怕出意外嗎?」或許是做事一向謹慎慣了,因此,他看不慣有人抱著僥倖心態看待生命。

  厚,他是這一區的管區警員嗎?管得也太廣了吧!她知道喝酒不對,可是她才喝一點點,酒精濃度絕對能通過測試,不可能會有問題的。

  「這……這不重要,先……先擺在一邊,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逼人跳河,難道你不怕因果報應嗎?要是這位先生真被你推下去,你良心過意得去嗎?」花荷塘避重就輕,先指責起對方的不是。

  「我逼他跳河?」目光掃向中年男子,那位中年男子頭低低,不發一語。

  「別裝了啦,我都親眼目睹了,你還想怎樣?」逮到機會,她終於可以一吐在飛機上所受到的怨氣。

  「原本我對你的印象很好,還知道你經常做公益活動,但現在你的表現讓我很失望,真的,我為你父母感到羞恥……」

  莫名其妙,這女人鐵定是醉得一塌糊塗,才會滿口渾話。

  看那中年男子「惦惦」跟塊木頭一樣站在花荷塘身後,他喊道:「喂,你啞巴了,怎麼一句話也不說。」

  「我……我快被你嚇得尿褲子了,你還要我說什麼!」要不是這女人突然出現,恐怕他就要跟這瘋子一起成為七月半水鬼。

  「說什麼?說你自己想死,還是我逼著你去死?」

  中年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個俗仔,唯唯諾諾、支支吾吾,一點男子氣概也沒有。

  「大叔,你說沒關係,他不敢對你怎樣的!」

  「你看,你把人家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沒關係,這位大叔,我載你到警察局,有什麼話,你直接跟警察說,他們會幫你主持公道的。」一喝完酒的花荷塘就會「盧」,尤其特別愛打抱不平。

  她拉著中年男子上她的小March,當她要進駕駛座開車時——

  咦?車門怎麼關不起來?

  她定睛一看,原來車門是被人給拉住了!

  「喂,你拉我車門做什麼?」

  「你現在滿身酒味,還開什麼車?」

  該說她笨,還是天真?就算她一路平安開到警察局,警察看她全身酒味,還有可能不開她罰單嗎?

  況且,罰錢事小,她的安全才重要,雖然這女人一出現在他面前就淨是找他麻煩,但……看她那種滿腔熱血,極富正義感的可愛小俏臉,就會讓他聯想到,要是讓她開車不小心出了車禍,他肯定會後侮莫及。

  這女人竟然該死地勾起他的憐憫之心,這對一個情報員來說,可是犯了大忌呀!

  算了,就為這女人破例一次好了。

  「你坐到副駕駛座去,車我來開。」他堅持不讓她開。

  「讓你開?你要開去哪裡?」這傢伙在打什麼鬼主意啊?

  「你不是要我開去警察局,然後讓後頭這位大叔舉發我,讓我受到法律的制裁?」

  花荷塘晶瑩的美眸整個圓亮起來,過了幾秒,才又呵呵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你有聽說過有壞人會親自開車到警察局,然後叫人舉發他,再把他關起來的嗎?」

  別以為她在茫,就想騙她,哼,她花荷塘頭腦該清楚的時候,還是一點都不迷糊的。

  「那麼你就坐在旁邊,看我有沒有開到警察局就行了!」

  「對厚,我就坐在旁邊,諒你也不敢亂搞。」

  「小姐,那現在可以開車了嗎?」

  「當然可以,到時候我會跟警察說,你是自首的,所以可以從輕量刑,說不定到時候可以判緩刑或是役科罰金,你還是可以回去做你模特兒的工作……」當她說到這裡時,眼皮開始下垂,周公開始來抓她去下棋。

  看來,她還是把他當成是另外一個人。

  算了,跟一個喝醉酒的人解釋一大堆事是沒用的,一切都等她醒過來再說。

  拉起子煞車打檔,沒想到他堂堂一位情報員,居然開著滿車都是Hello  Kitty造型的小March,這最好別讓認識他的人看見,否則絕對會被笑破肚皮。




  車子行駛不到十分鐘,身旁的這位正義小天使就呼呼大睡了起來。

  微微的鼻息聲,節奏很規律,跟十分鐘前那根嗆聲小辣椒有著天壤之別。

  「喂,後頭的大叔,你家住哪裡,我順便載你回去。」他從後照鏡看著坐在後座兩眼無神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還是沒說話,這讓藍赫快要不耐煩了!

  「難不成你真的想去警察局?」

  中年男子搖搖頭。「其實也沒必要去。」

  「那就對了,告訴我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你該慶幸這世界上還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姐珍惜你的生命,如果連你自己都不愛你自己了,是不是會很對不起這位小姐?」向來不多話的他,也因為花荷塘而開始訓起人來。

  中年男子很感動,還啜泣起來。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動不動就鬧自殺,你是不是男人啊?」唉,這年頭大家的抗壓性都這麼差,動不動就要走上絕路。

  「是啊,你說得沒錯,真感謝你,今天要不是你,我就算真的死去,問題還是解決不了。」他想通了。

  「該道謝的對象不是我,而是前頭這位小姐,你呀,你今天碰到天使了,你知道嗎?

  回去之後,要永遠記住她這麼挺你,所以不管遭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該隨便輕生,知道嗎?」

  「謝謝,我知道了。」

  送走中年男子後,這台溫馨的小March,就只剩下這對孤男寡女了。

  看她睡得這麼香甜,實在不忍心把她吵醒,看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趕緊將冷氣口移到另一邊,避免讓冷風直接吹到她。

  甚至,他還脫下身上的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今晚月色皎潔,身旁載著一位俏佳人,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心中那片湖田,該死地起了一絲絲漣漪,是因為今晚大哥的死,讓他情感變得豐沛,還是……

  這女人確實撥動他的心弦?

  他相信……是後者。

  不行啊,藍赫,現在你可是處於多事之秋,家中在未來一個月內肯定會鬧烘烘,還有……

  英國那邊也傳來一些訊息給他,說有一票中東人確實已經來到台灣,可能會進行一些可怕的破壞行動,而在其中一位恐怖分子手中,還有著一枝萬能鋼筆,裡頭有一塊奈米晶片,資料內容是有關侖亞洲地區的恐怖分子基地分佈圖,唯有得到那枝鋼筆,才能一舉瓦解這票恐怖集團。

  鋼筆……

  該不會是……

  他想起在飛機上那一幕,

  果真不出他所料,那枝鋼筆真的有問題,只是現在那個中東人下落不明,看來,尋找鋼筆這個任務,恐怕會困難重重。

  不過,他現在可沒心思想那麼多,在他身邊的這個正義小天使,他究竟要將她安置在哪裡?

  看來,也只能把她帶回家去了!




  「柳澤……我花荷塘發誓……這輩子絕對不要再見到你,我……我要再跟你見面,我就是豬……」說完夢話,一個翻身,手臂一甩,花荷塘慢慢睜開眼睛。

  當眼皮慢慢掀開那一剎那,剛剛她話裡頭說不要見的人,現在正好在她面前,還睜著深邃的眼眸看她,兩人距離不到十公分,鼻尖差點就要碰到了。

  「豬小妹,該起床了,你睡姿真的很差,我被你搞得一整晚都不能睡,你知道嗎?」說這話時,她一隻美腿還跨在他身上。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為什麼她的床邊會是他?不對,這不是她的床,也不是她房間的燈,天啊,床單、枕頭、棉被,統統不是她的。

  一個直身彈起,她先看看他,再掀開棉被看看自己。

  完蛋了,保存了二十三年的……沒想到沒有獻給腳踏車,居然在昨晚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從她身上消失?!

  嗚嗚……太過分了!這王八蛋,真是太喪盡天良了!

  「柳澤,你不要以為你是名模、是人見人愛的大帥哥,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放縱囂張,你……你這麼做,你教我以後怎麼出去做人?!我還要交男朋友你知道嗎?」抓起棉被,她忍不住啜泣起來。

  「花荷塘小姐,我警告你,我姓藍,名赫,如果你再把我的名字喊錯,我會用我的嘴懲罰你,把你親到窒息為止,你明白嗎?」

  這句話很有震撼力,讓花荷塘的情緒稍稍平靜,不再激動。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剛說夢話時,就已經自我介紹了。」

  「我說夢話?」她抓抓她的鳥窩頭。「天啊,我怎麼會在這,這裡是哪裡?」

  「是我家。喔,對了,你剛剛在嚷嚷什麼,我肆無忌憚什麼了、我放縱囂張什麼了,你還要不要交男朋友干我什麼事啊?」他一口氣把話說清。

  「什……什麼?!你……你家?」

  她慢慢回想昨晚的一切,她記得跟姊妹們去唱KTV,回家途中經過一座橋,到了橋中央……

  「對了,那位大叔呢?」她記起來了。

  「送他回去了,他已經打消自殺念頭,他還要我謝謝你。」

  不,這些都不重要,她要知道的是,她為什麼會在他家?

  「你送他回家後,應該送我回家,怎麼能送到你家呢?」她雙目冒火。這傢伙根本就是別有用心,如果不是想染指她,幹嘛不送她回去?!

  藍赫很懶得回答這問題,因為這問題很蠢。

  「花荷塘小姐,請問你家在哪?我該打電話到查號台問嗎?」他無力,這女人老是這麼天兵嗎?

  對厚,除了她之外,沒人可以告訴他,她家在哪。

  「那……你可以把我叫醒、吵醒,用任何方式讓我醒過來都行,你知道嗎?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

  「完了,現在幾點了?」她的表情更誇張了,好像被判死刑一樣。

  「差二十分九點。」這女人又怎麼了?

  「八……八點四十了,嗚嗚……完蛋了啦!」她那表情就像個剛被拋棄,又帶著五個拖油瓶的女人,慘到不行。

  「完什麼蛋?」

  「今天我們全家要去祭拜我阿公,我……我睡過頭了啦!」阿公啊,孫女真是不孝。

  「你幾點要到哪邊?」

  「九點要到啦!」嗚嗚……阿公,我對不起你。

  「把衣服穿一穿,我送你去!」

  「可是……已經快九點了!」

  「你要再囉哩叭嗦,趕不上可別怪我。」

  花荷塘用最快速度穿衣穿鞋,今天是阿公的重要口子,她如果缺席,阿公在天之靈鐵定是不會保佑她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6:44

第四章   

  坐上藍赫的銀色保時捷,車子就像子彈一樣咻地穿梭在馬路上。

  看著車上時速表始終維持在一百八到兩百之間,花荷塘緊緊抓著身邊把手,還不忘說道:「慢……慢點,可以嗎?」

  「你不是說要九點到,我如果慢一點,你若遲到,到時候還不是要怪到我頭上來。」

  對於女人,他知之甚深,只要事情搞砸,到時候所說的共通語言就是「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啦」,絕對會把責任都推到男人身上。

  「可是……太快會有危險的……」她當然怕死,特別是那種車禍的死法,最不漂亮。

  「你放心好了,我在英國開車都是這種速度的。」說他是車神一點都不誇張,不管什麼樣的車由他操控,絕對是穩操勝算。

  車子跑得飛快,花荷塘不由自主地偷偷瞄看一旁的藍赫。

  這男人不知怎地,越看越有味道,她開始為自己對昨晚和他「炒飯」那件事一點印象都沒有,而感到懊惱。

  「昨晚……我表現得……還可以吧?」

  「表現?什麼表現?」他一頭霧水。

  「就是……我跟你……『炒飯』的事。」她頭低低的,覺得問這問題真的很白癡。

  不過,這是她第—次,總得要讓她有些印象才行吧!

  藍赫迅速側臉看她一眼。「誰說我跟你『炒飯』了?」

  「那麼昨晚我怎麼會睡在你身邊,而且……我身上的衣服,也不是我原本的那件衣服。」想唬她,門都沒有!

  「昨晚你一到我家就吐到不行,我不幫你換衣服,怎麼讓你上床睡覺?」他據實以告。

  「你……你幫我換衣服?」

  「不是我,還有誰?」

  「你幹嘛幫我換衣服?!」

  「昨晚你一到我家就吐,我不幫你換,難道要讓你全身臭到不行上我的床?」

  「那……那我不就被你看光光了?」

  「不看怎麼換衣服?」

  問到這,花荷塘已經不好再往下問了。

  「你別緊張,我對喝得爛醉如泥的女人沒興趣。」

  「爛醉如泥?」

  天啊,那形象一定全毀,而且是糟到不行。

  她好想找個洞鑽進去,她發誓,以後肯定滴酒不沾,誰叫她喝,她就跟誰翻臉!

  車子在路上飛快奔馳,最後竟奇跡似的在八點五十九分四十七秒到達。

  哇,太神了,比救護車還要快,她不得不佩服他的駕駛技術。

  匆匆開了車門,正準備踏出去時,花荷塘突然回頭,並且用一種很歉然的聲音說道:

  「昨晚……我有些失態,真的很對不起,還有……一直叫你柳先生也非常抱歉。

  最後,我真的真的很謝謝你還送我一程。」就像在頒獎典禮台上,她不停感謝曾幫助過她的人。

  她還以為對方會笑笑說「趕快去吧,別耽誤到時間」,哪曉得藍赫竟說:「真的要謝,就拿出誠意啊!光是嘴巴說有什麼用。」

  好哇,這女人這麼愛哈啦,他當然就奉陪到底,最好能堵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才有趣!

  什……什麼?要她拿出誠意?!

  一般男人不都該很大方地說「沒關係」啊,或者是「別放在心上」,又或者是「一點小事,不足掛齒」,可這男人不但沒有男人的大肚量,還小氣巴拉的要她拿出「誠意」!

  該死,都怪自己啦,走都走了,還回頭致什麼鬼感謝詞?!

  「喂,話都說了,可不能收回,說,你要怎麼謝我?」他很有耐心等著,反正趕時間的又不是他。

  「我……我現在趕時間,以後再說。」她想矇混過關。

  「等等,我沒你的手機號碼,到時候怎麼找你要回那份『誠意』,你這樣很不夠誠意喔!」藍赫三句不離「誠意」二字。

  「我知道啦,那……你把號碼念給我,我輸到手機裡。」反正他念他的,她就亂輸一通。

  「不,你把號碼念給我,我打給你,看你手機有沒有響。」想來這招,哼,門都沒有!

  這傢伙的確聰明過人,她不得不照著做。

  在她念完號碼,並確認打這個號碼她的手機會響,他才點頭表示沒有問題。

  「好了,我現在可以走了吧?」她問道。

  「別忘了你的誠意,知道嗎?」

  「厚,我知道了啦!」




  對於要不要履行誠意,以及要不要接受誠意,兩人好像都沒放在心上。

  只是有時藍赫看到這號碼,就會拿起來撥撥看,逗逗那吹牛女王。

  然而,每次打給她,她總有千奇百怪的一堆爛理由。

  「喔,我好像有憂鬱症,你可別說一些我不喜歡聽的話來刺激我,要不然,我會很想去廚房磨刀子……」

  喀!她掛掉電話。

  接著第二通……

  「天啊,我這趟飛新加坡吃了一盤海南雞飯,回來後就怪怪的,我是不是得到什麼禽流感啊……」

  在一聲聲哀怨聲中,她對於「誠意」二字隻字未提,說完,喀!又俐落地掛上電話。

  還好他沒當真,要不然,真會被她給氣得想去撞牆。

  不過,這女人之前「哈」他哈得要命,所表現出的都是一副想得到他好感,博取他歡欣的模樣,怎麼才幾天不見,態度就變了這麼多?

  還有,怎麼每回打給她,她都說她在工作,這女人班有那麼多,上都上不完嗎?

  基於好奇,他想看看這女人到底有多忙碌。

  他請英國情報局幫忙,讓他們進到花荷塘所屬航空公司的網頁,破解他們的密碼,然後查出她這幾天的班表。

  雖然公器私用是很不該的一件事,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他一定要知道,這女人怎能這麼快就對他降溫!

  不到半小時,英國情報局來電,說花荷塘在未來一星期都沒有班,也就是說,這未來七天,她會乖乖待在台灣,不可能飛到國外去。

  在得到這項消息後,他馬上撥打手機。

  這一回,花荷塘沒有發出病傲傲的聲音,她親切問道:「是藍赫對不對?你看,我這次可沒再喊錯喔!」

  聲音這麼甜美,又想搞什麼鬼?

  沒關係,他就喜歡她這樣古靈精怪,身為情報員的他,還挺喜歡跟人鬥智的。

  「你這幾天有沒有空,我想……」

  「我知道,你想要我的誠意是不是?其實不瞞你說,我原本打算明天就請你吃個飯,還是我親自下廚喔!

  不僅如此,我覺得我還得當你一星期的傭人,供你差遣,這樣才能真正表達我的誠意,但……」她歎了口氣。

  「很不幸的,我這一個禮拜都有班,要飛兩趟LA、一趟開羅,最累人的是,還得飛到聖保羅。

  這一星期我的時間全卡得滿滿的,有時想想,要不是這樣惱人的工作,我也不想一直失信於你。」

  這是花荷塘想出來的拖延戰術,她要讓藍赫明白,她不是不想履行承諾,而是一直撥不出時間。

  想出這招,她可是得意得很,因為只要時間一拖久,對方就累了,到時候一定乾脆就算了,不再窮追猛打,非得要她必須付出「誠意」不可。

  而對他的態度會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全是因為……

  他真的不是柳澤!

  既然他不是柳澤,而是藍赫,那麼,她就得收斂起她對他的仰慕之心,因為外表一樣,內心不同,她不可能對藍赫跟對柳澤,有著同樣的標準、

  柳澤是那樣親切友善,笑容可掬,雖然她只看過他的秀,但報章雜誌都說他很平易近人。

  哪像這個藍赫,總是一副高高在上,愛理不理人的模樣,她不會因為他有著她喜愛的外表,而像個花癡對他深深著迷,她花荷塘才不是這樣的女人呢!

  「所以說,你這一星期還是沒空嘍?」

  「是啊,真的很抱歉,」哈哈,真好騙。

  「好吧,那……也沒辦法勉強了!」

  「等到我有空,我會主動打給你的。」她在心中暗笑,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恐怕都沒空。

  「沒關係,那你慢慢忙吧!」

  「那……等我一星期後從國外回來,再打給你嘍!」哈哈,這一星期耳根子可以清靜了。




  看著花荷塘一人嗑掉三分之二個夏威夷披薩,田雅妮和王珊珊全看傻眼了。

  這女人是非洲難民,還是得了暴食症,雖然有著天生吃不胖的體質,也別在兩個易胖體質的女人面前吃得這樣不像話。

  「哇,這披薩太好吃了,餅皮烤得又香又酥,餡料也是新鮮夠味……咦?你們兩個怎麼都不動啊?」

  真奇怪,她已經說過是她請客,這兩人還跟她客氣什麼?

  田雅妮說道:「前幾天你才失戀,怎麼……是有了新戀情……還是……」請客總會有原因的吧?

  「不是不是,我前幾天那不叫失戀,是我搞錯了。在飛機上認識的那個男人不是柳澤,他叫藍赫,赫還是奧黛麗赫本的赫。

  呵,怎麼有人取這種怪名字!我在想,他還好不是日本人,要不然……」她笑了笑,然後把吃到一半的披薩放下。「你知道他取什麼名字最好?」

  「取什麼?」

  「就叫『藍色蜘蛛網』,你們說好不好笑?」看著兩人面無表情,還—副冷斃的樣子,她笑笑說道:「好啦,我知道很冷行不行。」

  「既然他不是柳澤,不過被你誤認為是他,表示他在外表上,應該是你百分之百的夢中情人,現在好不容易兩人有過一夜情,你反而不理人家了?」這女人真是很難伺候。王珊珊搖搖頭,大口吸著健怡可樂。

  「你們也認為他跟我有一夜情?」花荷塘開始陷入迷惘。

  她把那天喝醉酒在橋上碰到藍赫,接著又被他載回他家的事,全說給兩位好友聽過了。

  田雅妮一手拿著烤雞翅,露出肯定的表情。「這是當然的,你是航花誒,別說你光溜溜了,上回在曼谷飯店游泳池,你光是穿比基尼,就害得好幾十個男人不小心跌進泳池,你忘了嗎?」

  王珊珊附和說道:「是啊,要說有哪個男人看到你光溜溜的樣子,卻一點邪念都沒有的話,那……除非他跟我們一樣是姊妹,要不然,怎麼有可能?」

  「別說了……那晚喝成那樣,他說,他對爛醉如泥的女人沒興趣!」才說完,田、王兩人毫無形象地爆笑出聲。

  「哈哈哈,有可能,因為你爛醉的樣子,一定舌頭吐出來,兩眼翻白眼,嘴巴還吐泡泡。」田雅妮沾著烤肉醬的嘴,開懷笑道。

  王珊珊用腳在桌面下踢田雅妮,要她別在傷口上灑鹽,還有,吃人嘴軟,要她克制點。

  「不……不會啦,你沒那麼糟啦!」田雅妮亡豐補牢說道。

  「我好奇的是……你當時一點『炒飯』的印象都沒有?」王珊珊直呼不太可能,那樣激烈的運動,會一點知覺都沒有?

  花荷塘努力回想。

  「那麼……你一點被碰觸的感覺都沒有?」

  花荷塘想了十秒,頭要點不點的。

  「所以說,沒有的可能性比較高嘍?」

  「那你真的很白癡,像這樣的正人君子,又長得那麼像柳澤,你有什麼理由要跟人家疏遠?」

  「因為……」兩人把頭往她方向湊過來,想聽仔細些。「他不是柳澤,所以感覺就不一樣。」

  兩人翻了白眼,一副被打敗樣。

  「就算真的柳澤在你面前,也不見得會喜歡你呀!小姐,你一開始對人家熱情,然後又突然不理人家,要是他愛上了你,會做何感想?」王珊珊對她的想法頗不以為然。

  「愛上我?呵呵,不可能的,那只驕傲的孔雀,怎麼可能會愛上我?」

  才說完,後面那桌客人突然回頭說道:「這可很難說,萬一愛上了,那該怎麼辦?」

  頭一轉,花荷塘整個人呆掉。

  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LA的地理環境,怎麼跟台北一模一樣,連馬路都叫做忠孝東路,還有……連餐廳名稱都用中文寫著『哈到你家』。」

  藍赫走到三人面前,看著目瞪口呆的花荷塘,以及目不轉睛,嘴角還帶著淺淺笑靨的另外兩位,相當有紳士風度問道:「我可以坐下嗎?」

  「可以。」

  「不可以。」

  兩票對一票,藍赫還是在強大民意支持下,坐了下來。

  看到藍赫,田雅妮和王珊珊頭部快暈了,眼前這美男子,跟柳澤長得真是像極了,甚至於比柳澤還更有型,這笨荷塘在想什麼,這種優的型男,她竟然不要?

  「你好,我們先自我介紹,我叫田雅妮,她叫王珊珊,我們都是荷塘最要好的朋友,請多多指教。」

  田雅妮—看到帥哥,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死會,表現出一副「我是小姑獨處」的樣子。

  「你們好,我叫藍赫,我……」

  「赫是奧黛麗赫本的赫,對不對?好特別喔,你家人真的很會取名字,是希望你將來像奧黛麗赫本一樣出名,是不是?」田雅妮很沒禮貌地插話。

  王珊珊斜睨她一眼,要她不要那麼沒氣質,老搶話說。

  「看來,我是沒必要再做自我介縉了。」他笑笑道。「兩位能不能行個方便,我有話想單獨跟你們的好朋友說。」

  看在這傢伙那麼帥,那麼迷人的份上,她們當然說好囉!

  「我們有事先走了,你們可以慢慢聊。」王珊珊正要起身,卻收到荷塘投來的求救眼神。

  別走啊,好姊妹,留下來陪我……

  王珊珊也回以她一個眼神。

  這麼優的男人你還不要,你到底在挑什麼!

  兩人決定不理她,雙雙起身往餐廳外頭走去。

  「喂……你們……」

  「不用看了,她們已經走遠了。」

  這兩個無情無義的女人,竟然放她一人?!好,以後就別想再要她請客!

  花荷塘很快地綻開笑顏,對著藍赫說道:「想吃什麼隨便點,統統都算我的,你看,我這樣誠意很夠了吧?」

  她還幫他把菜單翻開,沒想到,他看都不看,那對不諒解的眼珠子,直盯著她猛瞧。

  「這就是你說的誠意?」他冷冷問道。

  「想吃什麼都隨便你點了,我這樣做還不夠誠意?」她心虛地說道。

  「是誰說今天有班要飛LA的?又是誰說如果有放假,就會親自下廚做一桌菜,表現出她的誠意?又是誰說要當我—個星期的傭人?

  花荷塘小姐,你把牛皮吹成這樣,卻一件也做不到,你的處事態度是這樣的嗎?」

  這番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沒錯,他說得都沒錯,她是把他騙得團團轉,她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可她也不是有心的啊!

  當她知道他並非柳澤那一刻,她就想逃離他,誰知道那天下車前的無心一句話,會造成如此大的後遺症……

  「如果你真的毫無感謝我的誠意,就不要空口說白話,這樣,我也不會一直要你履行承諾。像你這樣說話不算話的人,我對你實在是非常失望。」

  聞言,花荷塘的淚水就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下來,她承認自己不該得知對方不是柳澤後,就翻臉不認人,這是她的不對,只是她以前也是這樣對待別人,別人也沒像他這樣窮追猛問,為什麼他偏偏就……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努力為自己申辯。

  「聽你這麼說,你就是那種只注重自己感受,而不顧別人感受的人嘍?」看她眼眶紅紅,淚水汪汪,他也不忍再苛責下去。

  她花荷塘向來對男人無往不利,即使是擺高姿態,也不會有男人忍心對她說出重話,哪曉得今天踢到鐵板,眼前這可惡的傢伙,不但對她厲聲斥責,還在公共場所給她難堪、羞辱她,這……這也太過分了,她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雙手擱在桌面底下的膝蓋上,緊緊揪著裙擺,她不過是迷糊了點,把他誤解為柳澤,又不是存心玩弄他,這樣也要對她吼、對她發脾氣,真是小家子氣,沒品、沒肚量的男人……

  「算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你自己……」話沒說完,就看見花荷塘站了起來,朝門外跑了出去。

  藍赫第一時間衝了出去,在她橫過斑馬線時,及時將她拉住,並且在她一個轉身時,緊緊摟住她,並且深吻了她。

  天啊,這……這裡是馬路正中央,他竟然不顧民眾們投來的異樣眼光,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吻她?!

  老天爺啊,他以為這裡是巴黎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7:13

第五章   

  沒多久,喇叭聲此起彼落響起,雖然藍赫很不願意與她分開,但為了交通順暢,他們還是不得不結束這美好的一刻。

  她像是從雲端上飛了一圈,重新回到凡間,花荷塘站在紅磚道上,心魂未定。

  「你……你怎麼可以未經過我同意,就公然地在大馬路上親我?」都已經過了快五分鐘,她才意會過來。

  「花荷塘小姐,誰叫你不遵守承諾,這是給你的一點小懲罰。」

  「我……履行我的誠意就是了,那……明天中午,我請你吃頓飯,看你要西式、中式,還是299吃到飽,或者是……夜市從頭吃到尾,都由你來決定。」天啊,她要是一天不把這事解決,她一天不得安寧。

  他搖搖頭,表示這些他都不要。

  「喂,我已經釋出我的誠意了,你還要怎樣?你……做人別太過分。」不得讓他得寸進尺。

  「你忘了,你說你一有放假,就會好好煮一桌菜請我吃,並且當我一星期的傭人,這些你都記不得了嗎?」他要的是這個,這才夠值回票價。

  轟!

  兩眼一花,腦袋一涼,對厚,這傢伙的記憶力真是該死的好,怎麼她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我……沒忘!」真是的,說出這三個字好沉重啊!

  「既然沒忘,那就得兌現嘍?」

  看到藍赫那得意忘形的表情,她更火大,他是從哪知道用激將法激她,絕對是行得通的?

  算了,咬牙煮一餐,咬牙撐過一星期,一星期後,她又可以抬頭挺胸做人,不需要再受他言語刺激。

  「好,明天,明天我就煮給你吃。」嗚嗚……剛好一星期的假全泡湯。




  花荷塘展現廚藝的地點,當然是藍赫位於陽明山上的豪華別墅。

  這裡是他有空回台灣時的暫居之地,因為他可不想回父親家與大媽大眼瞪小眼。

  雖然花荷塘也是有錢人家,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當她一踏進藍赫家,看到主屋前的一大片花園,還有噴水池和游泳池分據兩邊,有錢程度,讓她不免對他刮目相看。

  「這……這是你的房子?」她開始對藍赫身世感到好奇,畢竟能住這樣的屋子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輩。

  「是啊!」

  「年紀輕輕就住這麼大的房子,我想你爸媽一定對你很好。」唉,這年頭的父母親的確寵小孩。

  「這是我自己買的,沒花到爸媽一毛錢。」身為英國情報員一分子,要買這樣的豪宅,並不是件困難的事。

  「你……自己買的?」花荷塘有些不可置信。

  「沒錯。」

  「那能不能請問你……你是在做什麼的?」她耳朵豎得尖尖的,不懂哪個行業能這麼好賺。

  「你還是先乖乖地幫我煮一頓好吃的,要是讓我吃得心情愉快,我就考慮告訴你。」

  他那種斜歪著一邊嘴,還從鼻子冷哼出一道氣的高傲模樣,讓人看了就有氣,不過,算了,誰叫自己愛亂開支票,理當有這樣的下場。

  「哼,不說就不說,我還懶得知道!」

  一進到客廳,花荷塘又是驚聲連連。

  這哪是別墅,根本就是皇宮嘛,到處都是金碧輝煌,雕鏤玉漆,以及名貴的古董傢俱。

  當她還在對著這屋子充滿驚喜與好奇之餘,一道討厭的聲音隨即傳來。

  「廚房在那邊,冰箱裡有任何你要的食材,如果不夠,我地下室還有個大型冷凍櫃,所有你叫得出來的肉類菜類統統都有。」

  他走到她面前,噙著笑,還用手指在她鼻頭上一點。

  「好好表現,我的嘴巴可是很挑的喔!」

  花荷塘白眼瞪他,但卻拿他莫可奈何,小小的粉唇噘得高高。

  唉,這算是給自己一個警惕,以後說話可別說得太滿,免得被人家抓包,到時候就苦了自己。

  她一走進廚房,就聽到外頭傳來電視聲,聲音之大,連在廚房裡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偷偷走回客廳,躲在角落向外瞧——

  厚,她在廚房為他張羅一桌佳餚,那位大爺竟然翹著二郎腿,在那看王建民打棒球,還一手拿著可樂,一手拿著爆米花,一副自得其樂的模樣。

  她氣嘟嘟走回廚房,拿起菜刀來剁剁剁,剁得砧板發出極大響聲,甚至在殺魚時,還把它當成是藍赫,一刀就往魚頭剁去。

  身為空姐,她經常到世界各地吃美食,所以,各地有什麼好吃的,她也會學起來,煮給家人或朋友吃,可是客廳裡的那個男人算是她的什麼人呢?說家人不是家人,說朋友嘛……好像也不是,

  他給她一種又愛又恨的感覺,愛的感覺有些錯綜複雜,而恨的感覺,卻又是帶著一點甜蜜……

  一個恍神,鋒利刀片劃過她的食指邊緣,不一會,鮮血就從小傷口汩汩流出,她驚呼一聲,馬上抽出擦手紙巾將手指包住。

  「好痛喔!」

  怎麼辦,哪裡有OK繃啊?

  她環顧四周,卻什麼也看不到。

  她很想到外頭問問藍赫,哪裡有OK繃,但一想到他看她笨手笨腳模樣,一定馬上先取笑她一番。

  哼,不行,她寧願痛死,也不願讓他笑死。

  擦手紙巾上的鮮血越擴越大,她想再抽另外一張紙巾,看能不能快點止血,這時,藍赫突然走進廚房。

  「花荷塘小姐,你怎麼動作這麼慢,我快要餓死了你知不……」

  當他看到她的手包著擦手紙巾,而紙巾上頭染著一攤紅紅的鮮血,神情大變,馬上上前看個究竟。「怎麼了,為什麼會流血?」

  「切……切菜不小心啦!我用手按住一下下就好了。」

  「什麼叫做用手按一下下就好?!你受傷為什麼都不跟我說,這樣很容易細菌感染的你知不知道?」話一說完,馬上拉著她往客廳去。

  「你乖乖在這坐著,我去拿醫藥箱。」他命令她在沙發上坐好。

  看他匆匆離去身影,花荷塘有些迷惑了。

  他幹嘛那麼緊張啊,好像一副很關心她的樣子,和剛剛那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大相逕庭。

  在她還搞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時,藍赫已經拿著醫藥箱回來。

  「你忍著點,傷口碰到雙氧水會有些刺痛,但不消毒一下是不行的。」

  他用鑷子夾起棉球,再沾上雙氧水,當浸濕的棉球碰觸在傷口上時,產生白白的泡沫,同時,也聽到荷塘令人心憐的呼疼聲。

  「好痛喔!」她微微一縮,讓藍赫見了都有些不捨。

  「再忍一下,很快就能把傷口消毒好。」

  藍赫用干棉球將泡沫吸乾,並且迅速塗上紅藥水,再用OK繃包起來。

  「好了,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他的手,還緊緊將她的小手握著,熱暖暖的氣流,傳達到她的心窩,讓她感受到溫暖,也讓她深深覺得,藍赫也不是那麼高傲冷血的人,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挺火熱的。

  看她凝望著他,還對他露出淺淺微笑,似乎在對他示好,藍赫心中那道城牆義莫名其妙地築高,彷彿害怕被她知道他對她也有意思。

  「謝謝你喔!」

  「喂,都……都幫你包好了,還不趕緊回廚房去煮東西,我肚子快餓扁了,你知不知道?」被她看得有些心虛,就連說話也沒平時溜。

  厚,才剛對他有一咪咪好印象,他又用那該死的口氣說話?!

  「好,我去就是了,你不用那麼大聲!」




  滿滿一桌豐富佳餚,正是花荷塘的精心傑作。

  每道菜看起來都很可口,但還沒吃進嘴裡,實在不知道是不是中看不中吃。

  「這是什麼?」看著眼前一盤黑鴉鴉的面。

  「看不出來嗎?是西班牙海鮮墨魚面。」這麼有名的一道料理,他居然看不出來?

  藍赫拿起叉子,將麵條捲了起來,然後慢慢放進嘴裡。

  花荷塘仔細地看著他的表情。

  她當然知道像他這種高貴的人種,嘴是出了名的刁,要讓他眉開眼笑,可沒那麼容易。

  不過,她還是很有信心,因為這可是她的拿手好菜。

  只見藍赫嚼了幾下,臉部表情馬上扭曲。

  他一臉痛苦,但還是把它吞下肚裡,並且拿起一旁水杯,咕嚕咕嚕灌進肚子裡。

  「怎麼樣,很……難吃嗎?」

  「西班牙海鮮墨魚面是甜的嗎?」

  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自己趕緊用叉子捲了一圈面放進嘴裡,嚼沒兩下,就覺得味道噁心,趕緊吐了出來。

  奇怪,怎麼會是甜的呢?

  尤其和花枝、扇貝、蝦子混合在一起,那味道更是怪得離譜。

  「你是不是把糖和鹽搞混了?」他問道。

  「鹽罐不是在櫃子的左上角?」

  藍赫無力說道:「那是糖罐,你連鹽和砂糖都分不清嗎?」

  「我……我怎麼知道,你上頭又沒標明。」她也是一時心急,沒有試試看,誰叫他一直催個不停。

  算了,連鹽和糖都分不清,他還能指望別道菜嗎?

  「那……這是什麼?」

  說到這道,花荷塘可得意了!

  「這是豬肉餡番茄,用豬絞肉包在沾了番茄醬的面皮裡,這可是南法一道精緻料理,是上回我到普羅旺斯,跟一位五星級主廚學的。」

  呵,這道菜總會讓他笑逐顏開了吧!

  拿起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裡,他嚼沒兩下,馬上就吐到餐盤上。

  「天啊,這是什麼怪味道。」他嫌惡地拿起水杯用力漱口。

  「不會吧,有……有那麼難吃嗎?」她自己也夾了一塊放進嘴裡,同樣地,馬上就吐到餐盤上。

  「你那醬料是在哪裡拿的?」

  「就是冰箱裡那瓶番茄醬啊!」

  藍赫衝到冰箱,拿出那瓶她所說的「番茄醬」。

  「你拿的是這瓶嗎?」

  花荷塘點點頭。

  「小姐,這是甜辣醬,不是番茄醬。」他左手拿著另外一瓶。「這才是番茄醬,上頭有寫,你沒看到嗎?」

  花荷塘接過一看,氣沖沖說道:「你……你這上頭是什麼文啊,我又看不懂。」

  「這些高級醬料都是德國進口的。」

  「統統都是德文,我哪看得懂啊!」

  藍赫聽了,很快就冷靜下來。

  是啊,他看得懂德文,她不見得看得懂,是不能責備她的。

  「算了算了,我喝湯好了!」

  他舀起紅紅的海鮮濃湯,這顏色看起來漂亮,應該不會有問題了吧?

  只是,在舀了一匙湯,正要放進嘴裡時,他突然猶豫一下。

  「你放心喝吧,其他的我沒試吃,但這鍋湯我有試喝,味道適中,湯頭濃郁,你喝了一定會讚不絕口。」

  這可是她最有把握的,而且也試喝過,味道是絕對不可能有問題的。

  「你有試喝過?」

  「沒錯,所以味道是真正的海鮮濃湯的味道。」

  聽她這麼一說,藍赫這才放心,並以口就碗,大口飲進。

  可是,湯才進到嘴裡沒幾秒,他整個臉突然漲紅,兩旁太陽穴莫名逼出熱汗,他的喉嚨就像被火燒灼—般,就連頭皮也迅速竄麻起來。

  超辣!

  這……這是給人喝的嗎?

  「快,快幫我倒冰水!」

  「你……你沒事吧?真有這麼辣嗎?」她不明白他怎會有這樣強烈的反應。

  「快,快去倒冰水,其他的待……待會……」他已經辣到說不出話來。

  看他難過的樣子,花荷塘這才趕緊跑去冰箱,將整壺冰水全都拿了出來。

  藍赫將冰水一口飲盡,只是,喝了之後,還是不能止辣,他不停喘氣、不停抿唇,兩片性感薄唇很快就變成香腸嘴。

  「止辣要喝牛奶。」她建議道。

  「那……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倒杯牛奶來!」怎麼光說卻不動呢?

  花荷塘這才說道:「好,你等一下,我去倒牛奶給你。」

  等到一大杯牛奶下肚,藍赫這才梢梢恢復氣色,一向冷靜鎮定的他,沒想到最後會被辣給搞得完全沒有形象。

  「你……你好多了吧?」

  「你發誓你有先試喝過?」他才不信。

  「是啊,我是先喝過了,我覺得味道剛剛好,才端出來的。」

  「那好,那你喝喝看,跟你在廚房喝的味道是不是一樣?」

  花荷塘為了取信於他,當下舀上一大碗,只見她將紅滾滾的熱湯,徐徐喝下,直到一整碗湯都喝完了,她還是面不改色,連滴汗都沒流出來。

  「味道剛剛好啊!」

  藍赫不可置信地盯著她瞧。

  她不像在刻意忍受強烈的辣味,因為她沒流汗,嘴唇也沒紅腫,那些辣椒進了她體內,彷彿是一點作用也沒有。

  「你……你不怕辣?」

  「不怕。」

  「你很能吃辣?」

  「我通常是一顆水餃配一根辣椒。」

  怪不得她不怕辣。

  「那你再試試看這道……」

  「不用了!」辣味已經攪得他食慾盡失,而他的嘴唇也睡脹不已,什麼也吃不下了。

  「我先回房裡休息,你自己慢慢吃吧!」丟下餐巾,藍赫起身,隨即走上樓去。

  他是不是在生氣了?

  看他行色匆匆的背影,她肯定他是氣炸了,花荷塘心中泛起—絲絲歉意。

  看著被他細心包紮的手指,她知道這個外冷內熱的男人,他只是喜歡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罷了。

  她自責自己迷糊,怎會分不清鹽和糖、番茄醬和甜辣醬?還有,她應該要先問問他能不能吃辣,再來決定要加多少辣椒的。

  唉,望著滿滿一桌菜,可是卻沒有藍赫可以入口的,她心中好愧疚。

  有了……

  趁他在休息時,她就來烤蛋糕,反正現在沒人催,她可以慢慢地做,等到她拿手的蛋糕烤好,香噴噴的味道一定可以讓他重拾歡笑,並且豎起大拇指,說她好棒、好厲害。

  她一定要扳回面子不可。




  凌晨十二點半,花荷塘在廚房裡做蛋糕,做了整整四個半小時。

  因為她認為慢工才能出細活,與其做得太快而做得不好,不如就慢慢做,把糖和鹽分清楚、把麵粉和太白粉分清楚、把雞蛋和鴨蛋分清楚,總之,這回她不能再迷糊下去,要不然,自己這張臉不知要往哪擺。

  她專心地做,一個步驟一個步驟都不馬虎,她要做出好吃的草莓蛋糕,希望在他吃進嘴裡的那一剎那,會看到他嘴角上揚的滿意效果。

  夜晚的廚房,只有她一個孤單身影,從傍晚張羅一餐後,現在還得專心做蛋糕,她臉上麵粉跟汗水混在一起,讓精緻的小臉變得有些糊花花。

  不過,她不在乎,如果她不做出一樣令藍赫滿意的美食,一定會被認為她是故意在整他,而不是真心要履行自己說過的承諾。

  這回,她告訴自己,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等到蛋糕從烤箱拿出來,她的鮮奶油也已經打好,拿出擠花器,在蛋糕上將一朵朵白色的奶花擠上,再把草莓一顆顆平放在奶花上頭,四周她還點綴著奇異果和鳳梨切片,總之,不管在外觀和內餡,都要做到盡善盡美的境界。

  完成了!

  當放上最後一顆草莓時,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為了慎重起見,她還留了一小塊蛋糕邊邊試吃。

  嗯,味道不甜不膩,剛剛好,而且奶油味道很香,水果也很新鮮,在仔細確認這草莓蛋糕沒問題後,她小心翼翼捧著,朝向二樓他的臥室而去。

  她發現他的房門沒鎖,嗯,這樣更好,可以給他一個驚喜,當他一睜開眼,看到這樣一個漂亮好吃的蛋糕,一定會欣喜若狂,然後將不開心的因子一掃而盡,還有可能把蛋糕全部吃光光,一點也不留給她。

  不過,沒關係,只要他能吃得高興,她不吃也沒關係。

  將房門悄悄開啟,室內只有一盞床頭燈,只見藍赫側著身睡,一想到他整晚都沒吃東西,一股歉意就油然而生。

  「藍赫哥,你有沒有聞到香噴噴的味道?我特地幫你做了草莓蛋糕,你要不要轉身過來看看?」

  她第一次喊他藍赫哥,希望能用這樣溫和的語氣,表現出她最大的誠意。

  她以為他睡著,本來想再說一遍,突然間……

  「我不餓,你拿走吧!」他依舊側著身,沒轉過來。

  聽他的口氣,一定沒行聞到蛋糕的味道,她相信要是他聞到了,一定會跳起來搶過來吃的。

  於是,她再往前跨一步,更接近床邊了。

  「藍赫哥,你先不要拒絕太快,你起來聞聞看,我保證你聞了之後,—定會很想吃的。」

  「拿走吧,我真的不餓。」

  「藍赫哥,這回一定不會有問題的,我自己都先嘗試過了,甜度適中,絕對很符合你的胃……」

  「我說我不吃,你是沒聽見嗎?!」

  一轉身,手不經意地一甩,竟然好死不死甩到荷塘手中的蛋糕,只見蛋糕呈拋物線一飛,整個摔到地上,當場成為一攤蛋糕泥。

  看著做了四個小時的蛋糕,還沒被吃上一口,就整個摔得稀巴爛,她的眼淚馬上就蓄集在眼眶裡打轉。

  「哼,不吃就不吃,何必要這樣糟蹋人家的東西……」說完,她氣得當場轉身離去,留下一臉錯愕的藍赫。

  天啊,他是怎樣了?怎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看來,這下子真的傷到她的心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7:34

第六章   

  深夜的陽明山區,忽然飄起濛濛雨,讓整個山路看起來霧氣朦朧。

  荷塘什麼也沒拿,就這樣直接衝出大門,她跑到一半,乾脆不跑了,就讓雨水落在頭髮上、衣服上,也不去管它。

  反正再怎麼跑也沒用,在這只有微弱路燈的山區,舉目四望,完全沒有半個可供遮風擋雨的小亭子,再怎麼跑還是淋雨,那又何必跑呢?

  這個臭藍赫,為什麼非要這樣折磨她,找她麻煩不可?她都已經有心要表示出自己的誠意,他又為何要雞蛋裡挑骨頭?

  她做菜沒有達到他所要的標準,她重新做不就得了,況且,她也做了蛋糕想讓他消消氣,他為何連嘗試一口都不願意,就把她辛苦做的成果甩到一旁?這算什麼嘛,一定得把人羞辱成那樣才行嗎?

  越想越氣,這傢伙真難伺候,她實在是倒了八輩於的楣才會遇上他!

  就在她被雨水淋得全身發抖之際,後頭卻傳來一聲聲呼喚她的聲音。

  「花荷塘……花荷塘……」

  是他?

  他有必要把人羞辱完後,再假惺惺出來找她嗎?幹嘛出來找她啊?

  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哼,沒聽見沒聽見,死都不想回頭。

  加快腳步,花荷塘繼續朝山下前進。

  才又往前走沒幾步,突然間……

  哈啾!

  —個噴嚏不自覺地打了出來,她開始感到寒冷,冰冷雨水從衣服滲進皮膚,直接穿透毛細孔,將涼意傳送到全身上下每個部位。

  就在她全身發起哆嗦時,咦?奇怪了,天空突然不下雨了,她朝頭頂一看,一把特大的黑色雨傘,為她擋去了冰冷的雨水。

  「現在這個時間,山區不可能會有車輛經過,照你這速度走到山下,我保證你準要得到肺炎送醫的。」

  花荷塘回瞪他一眼,冷冰冰說道:「我就算五臟六腑全部壞光光,也用不著你來可憐。走開啦!我不要你來假好心。」

  她故意站到傘外,就是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才一定出傘外,冷不防地,一個更大聲的噴嚏聲就這樣傳進藍赫耳裡。

  哈啾!

  「你最好現在就跟我回去,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餐飯,還有一星期的女傭工作,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這些欠我的部分,你就想這樣一筆勾銷嗎?」

  這些話聽在花荷塘耳裡是越聽越來氣。

  這個殺干刀的!原以為他好心跑出來找她,是想向她道歉,沒想到卻是因為擔心她的承諾無法履行?!這無情冷血的傢伙,她要跟他回去的話,她就跟他姓!

  「像你這麼喜歡東挑西揀的龜毛個性,我就算做得再怎麼好,你也不見得會滿意到哪裡去,你甚至連我做好的蛋糕試也不試一口,就一手揮掉,像你這樣無法瞭解對方苦心的人,我寧可背信,也不願再履行任何承諾。」

  她很少這樣卯起來罵人,可這些話卻一針見血,句句刺進藍赫的心窩。

  是啊,她是說得沒錯,可她只說對了一半,她煮的菜本來就有問題,所以覺得她沒用心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至於那個蛋糕……他承認他是衝動了點,但,他保證她絕對不是故意的,而是餓過頭的人難免會有的不滿情緒。

  再說,要不是因為心有隗疚,他又何必追出來,要她回去呢?

  「你不怕食言而『肥』?還有,這山路這麼難走,萬一你不小心掉到山谷去,到時候警方追究起來,豈不是連累到我。

  所以,不管怎樣,你今晚就是得先跟我回去再說。」他拉著她的手,硬要將她拉回去。

  花荷塘更是氣炸了。

  瞧他說這什麼喪盡天良的話?!真是無情無義的傢伙!打死她都不肯跟他回去。

  「你放開我,我不想跟你回去!」她用力甩動著手,可怎麼甩就是甩不開藍赫那強勁手力的禁錮。

  藍赫看到雨勢突然變大,她又頑強抵抗,他擔心以她的抵抗力,哪受得了這種冰透刺骨的寒雨,更何況,他剛剛還聽到她打噴嚏,要是再不把她帶回去好好弄乾保暖,萬一要是發高燒,那就麻煩了!

  「好,你不肯走是不是?那……那我就扛著你走!」

  在她還來不及防備的同時,他就像扛瓦斯般,一把將她扛到肩上。

  花荷塘作夢也想不到藍赫會有這樣強的臂力,居然三兩下工夫,就輕易地將她扛上肩膀。

  「喂,放我下來,你懂不懂得尊重人權,尊重女性同胞啊……」

  不管她怎麼吼、怎麼罵,雙手雙腳怎麼在空中揮動,就是撼動不了藍赫的心志,他很快就將她扛回家。




  這個外強中乾的女人!外表看起來漂漂亮亮、健健康康,可是卻弱不禁風。

  當他拿出乾毛巾要幫她擦拭頭髮及身軀時,他發現她已經不像剛剛那樣仱牙俐齒,額頭也越來越燙,

  他強迫她換上保暖的睡衣,只是,才剛換好,她就整個人倒在房間地上,一動也不動。

  很快地將她抱上床,他拿出冰箱裡所有冰塊,放進冰枕裡,並且用濕毛巾貼在她額頭上試著降溫,並且每隔半小時,就擦拭她的全身企圖散熱,總之,能用上的方法他全部用上,只希望她能趕快降溫,恢復正常。

  但,從她倒下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小時,她身上的溫度卻遲遲沒有下降,這讓一向冷靜自持的他,也開始惶恐起來。

  該死!

  他沒來由跟她生什麼氣?!

  雖然她煮了一桌不合他胃口的菜,但至少人家也花了快四小時做了一個蛋糕當做賠罪了啊!

  他為什麼會沒有接受她的賠罪,還將蛋糕打落在地?難道這是因為太在乎她,才有的反常情緒嗎?

  「蛋糕……蛋糕……我辛苦做了那麼久,你為什麼不肯嘗一口看看呢?」

  花荷塘開始囈語,額上不斷冒出斗大的汗珠。

  她竟然連在生病時,都還在乎著他不肯吃她的蛋糕,可見她對這事有多在乎。

  「你要我吃可以,你馬上給我醒來,只要你趕緊退燒,你要做什麼,我都答應你。」

  這句話,不知道花荷塘有沒有聽進耳裡?

  但,不管怎樣,他依舊不能鬆懈,除了繼續幫她退燒外,就是在一旁靜靜守護她,不能讓她出任何差錯。

  直到天快要亮了,他開始感到疲憊,在不知不覺中,趴在她身邊睡去。




  清晨八點半,房間裡一片寂靜,窗外微微透進些晨光,為房間注入—點光明。

  荷塘虛弱地睜開眼,雖然晨光很柔,但她還是覺得有些刺眼,等到她慢慢適應室內的光線,第一眼就看見趴在她身旁的那個男人。

  看見藍赫雖然是睡著的,但從他微微隆起的眉峰,看得出來他睡得並不安穩。

  她開始回想著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她記得當昨晚他揮掉她手中的蛋糕時,她氣得跑了出去,是他把她給帶回來的,而且,她一回來,好像就開始發高燒,那麼……是他整晚不眠不休地在照顧她,才讓她這麼快就退燒的嘍?

  她萬萬也想不到這樣一個心高氣傲的男人,也會懂得照顧人,這讓她有些驚訝。

  看著地上一盆冷水及毛巾,她想像得出,他一定為了她的病情而著急不已。

  也好,不如就趁現在好好享受他的「照顧」吧!

  正在這麼想的時候,她感覺身旁有些晃動,原來是藍赫已經醒來,她趕緊閉上眼睛,假裝還沒脫離險境。

  藍赫一醒過來,就先探探她的額頭,當他發現燒已經退得差不多時,臉上不禁露出淡淡笑容。

  感謝老天,終於退燒了!

  他在心中感謝上天。

  要是她的燒還沒退,他恐怕得馬上開車送她到醫院,幸好現在一切都沒事了。

  只是,既然燒已經退了,她怎麼還沒醒過來呢?他不禁感到納悶。

  就在這時候,花荷塘幽幽張開眼睛,用虛弱的聲音說道:「餓……好餓喔……」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你餓了是不是?吃麵包配牛奶好不好?我現在就去拿給你吃!」

  「不,等一下……」

  她怎麼可能吃麵包配牛奶?那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昨天她辛辛苦苦做了那麼多菜,還烤了一個蛋糕,結果全被他糟蹋了,今天她要不好好整整他,哪對得起自己啊!

  「你要說什麼?」

  「粥……」她虛弱地說道,聲音小到藍赫得貼在她的耳邊,才能聽得到。

  「你想喝粥是不是?」

  花荷塘點點頭。

  當藍赫起身要去準備粥時,又被她給叫住了。

  「等一下……」

  「怎麼了?」

  「我不要……白粥,我要……」

  「你要什麼?」

  「我要廣……廣東粥,蝦仁和……皮蛋加多一點,還有……油條也多一點……」她依舊是用那種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

  「什……什麼?!光……廣東粥?」天啊,這女人連神智不清了,還能說要吃廣東粥,真不是普通的挑!

  「是……是的。」

  天啊,廣東粥他哪會煮!再說,就算食材有了,油條他哪生得出來?

  「能……不能不要油條,家裡頭根本就無法馬上做得出油條來。」

  花荷塘搖搖頭,還是用小麻雀的聲音說:「那……算了,沒有油條……我也吃不下了……」說完,就把頭側向一邊去了。

  看她虛弱成那樣子,如果不吃點東西的話,怎麼能補充體力?沒有體力的話,身體就無法恢復元氣,為了她想吃的油條,他決定開車到山下去買。

  「好,我去幫你準備油條,你在家先休息一下,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就看到藍赫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藍赫一走出去,花荷塘馬上就轉過身子。

  看他為了讓她吃到油條,不惜跑到山下去為她買,真是大快人心!

  只是,他來回少說也要一個多小時,她現在卻已經餓得快昏倒,乾脆先去找點東西吃。

  她記得昨天她煮東西時,發現冰箱裡有微波食物,先拿出來解解饞吧!

  當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哇,這藍赫真是準備得很周到,什麼微波食物都有,而且每盒看起來都好好吃……那麼,就先來吃個意大利局海鮮通心面吧!

  把通心面放進微波爐,大約過了五分鐘,就聽到微波爐發出登地一聲。

  「太好了,可以吃了。肚子從昨天餓到現在,簡直快餓扁了!」

  用微波手套將通心面取出,擺到桌上,她還替自己倒了一杯果汁,當撕開保鮮膜那一瞬間,那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差點讓她口水都流出來了。

  她從不覺得微波食物會好吃到這種程度,但肚子餓的時候,什麼東西在她眼中都是美食。

  不到三分鐘,香噴噴的通心面就被她吃進肚子,接著,再灌進一大杯柳橙汁,她覺得還是意猶末盡,又到冰箱去翻找食物。

  沒幾下,又讓她翻找到脆皮烤雞腿和蔥油餅。

  將烤雞腿和蔥油餅放進微波爐,不到三分鐘,又是一頓香氣四溢的大餐,她吃得津津有味,連雙手都油膩膩的。

  就在她把最後一塊蔥油餅塞進嘴裡時,她打了個飽嗝,摸摸微微隆起的肚子,覺得好脹喔,真不該吃那麼快,她現在覺得肚子還挺難受的。

  天啊,現在就算再給她山珍海味,她也無法塞得進嘴裡了!

  就在她摸著鼓鼓的肚子,覺得有些難受時,忽然間,她聽到外頭大門有鑰匙開啟的聲音……

  不會吧?這麼快就回來?!

  算算時間,也不過才半個多小時,他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將桌上的空盒髒盤迅速收拾好,拿到廚房用大塑膠袋包著,丟進垃圾桶裡。在他走進廚房前,她已跑回房間,閉上眼睛,躺在床上。

  藍赫一走進廚房,把食材從冰箱裡拿出來解凍時,他靈敏的鼻子聞到有烤東西的香味,循著香味,他看到垃圾桶裡有一包東西,由於沒有包得很完整,他一眼就看到裡頭有一隻啃得乾乾淨淨的雞骨頭。

  奇怪了,昨天有人吃雞腿嗎?

  當他把垃圾袋打開一看,當場傻眼,裡頭不僅有雞骨頭,還有兩盒微波食物,一盒是意大利通心面,另外一盒則是蔥油餅。

  不用多加思考,他就猜出這些微波食物是被誰給吃掉了!

  他快步走回房間,一開門,看見花荷塘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

  走近一看,他發現她整個嘴唇都油油的,嘴角還沾著通心面的醬汁,甚至連雙手都還有烤雞腿的油味?!

  原來她早就沒事了,竟然還扮豬吃老虎!

  他伸手推推她。

  「花荷塘,你醒醒,粥我已經煮好了,而且還煮了一大鍋,你一定要吃完喔!」

  聽到一大鍋三個字,花荷塘幾乎快吐了,她愁眉苦臉外加很痛苦地睜開眼說道:「你……你回來了?」

  「是啊,我回來了,你趕緊起床吃東西了。」

  她搖搖頭說道:「謝謝,我……我現在又沒胃口了,我……我好像又開始發燒了!」

  「什麼?!你又開始不舒服了嗎?」

  花荷塘點點頭。「是啊,我也不知道怎樣會這樣。」

  「你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挨近她身邊說道。

  「什……什麼,你……你知道?」她眼睛瞬間爆亮。

  「如果吃太飽的話,胃當然會不舒服。」

  彷彿被用冷水潑醒,花荷塘精神全都恢復過來。

  她看出他眼神變得銳利起來,已不再像剛剛那樣溫柔,她懷疑他是不是發現什麼可疑之處,不過,她還是不能這樣就承認,死也要裝到底。

  「你……你在說什麼?我……我怎麼都聽不懂?」

  「你還打算裝多久?要我把那只吃剩的雞腿骨頭送去化驗,看上頭的DNA跟你是不是吻合嗎?」

  聽他說完這句話,花荷塘知道已經東窗事發,她一臉歉意地坐直身,聲音壓得低低的說道:「你……怎麼會那麼快就回來?」

  「這裡距離文化大學很近,根本就不用跑到山下去買,而且,你也並非很想吃廣東粥,只是存心想整我,對不對?」他早就看穿她的詭計。

  「誰……誰說的,我……我真的很想吃廣東粥嘛!」

  「我看你的病恢復得差不多了,吃也吃飽了,該幹活了吧?」

  「幹活?」

  「是啊,你還要當我一個禮拜的女傭,你忘了嗎?」

  這傢伙也不看在她病才剛好,就一直叫個不停,早知道就不要那麼貪吃,等他回來還能好好折磨他幾天,這下可好,享福的時間沒幾個小時,又得開始做苦工了!

  唉,都是愛吃惹的禍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7:56

第七章   

  藍赫與花荷塘在陽明山相處了整整二天。

  這三天來,荷塘盡心盡力在做傭人的工作,舉凡掃地、拖地、擦窗戶、擦洗傢俱,她都做得相當仔細,甚至可說是比菲傭還要努力,因為她不想被藍赫挑毛病,只想趕緊還清她所欠下的人情債,然後飛到國外去好好休息。

  「花荷塘……你在哪裡?快點給我出來!聽見沒?」

  只見藍赫拿著一件針織衫出現在她面前,怒氣沖沖說道:「我問你,這

  件衣服怎麼回事,怎麼會變成這樣?」

  「什麼怎麼樣,衣服不是好好的嗎?」他拿近給她看。

  「你給我看仔細點,這領口鬆了,袖口還有線跑出來,我問你,這衣服你是怎麼洗的?」

  「廢話,當然是放洗衣機洗的。是你自己說怕我的手碰到洗衣劑會傷到,才允許我用洗衣機的,你忘了嗎?」她可是問過他喲,他還在那邊氣什麼氣。

  「沒錯,但我是不是也告訴過你,像這樣的衣服要先放入洗衣袋,才能丟進洗衣機,不是嗎?」他提醒她。

  一聽到「洗衣袋」三個字,花荷塘整個臉都綠了。

  天啊,她怎麼那麼糊塗,明明人家就有說要用洗衣袋,偏偏她……

  「對……對不起啦,我下次會改進。」

  「不用等到下次,我這裡還有三件針織衫,我明天要穿出去,你現在馬上就幫我洗,記住,一定要先放進洗衣袋,知道嗎?」就在他把衣服拿給花荷塘的同時,她腰間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接起來,正要講電話時,她先搗住話筒,對著藍赫說道:「有點禮貌行不行?人家要講電話,你怎麼可以還站在這裡呢?」

  奇怪了,她是在緊張什麼?有什麼話是他不能聽的嗎?

  藍赫悻悻然離去。

  但,他仍舊掩不住心中好奇,從屋內最靠近花園的小窗戶向外探看,雖然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但從她的臉部表情,至少能猜得出這電話報的是喜還是憂。

  「什麼?你說雅妮她懷孕三個月了?!」

  雅妮男友高偉騰在手機的另一頭,緊張地說道:「還不都是雅妮,是她一直說沒關係,我也就不管了,哪曉得……哪曉得運氣差到極點,她受孕功能那麼強,一次就中獎了!」

  「天啊,你們怎麼能存有僥倖的心態?這下可好,你們打算怎麼辦?」她迫切問道。

  「雅……雅妮想生下來,可是我……我還沒這心理準備,而且,我的事業還不夠穩定,我怕……我怕養不起她們母子倆。」高偉騰越說聲音越小。

  生小孩簡單,養小孩可難了,一生下來,處處都得花錢啊!

  「那你打算如何處理?」

  「我想……叫雅妮去把孩子拿掉,但她就這樣跟我尋死尋活,大吵大鬧,我招架不住,只好打電話給你。」

  「那現在雅妮人在哪裡?」

  「我……我也不知道。」

  「那你有打給珊珊嗎?」

  「我……還沒,雅妮一失蹤,我就先打給你,那……那我待會打給她問看看好了!」

  在屋裡的藍赫聽到花荷塘表情變得誇張,好像在跟人家吵架,情緒也跟著波動。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讓她這麼激動。

  「那你記得先打給珊珊,看雅妮到底有沒有去她那裡。還有,你跟我約個地方,我要先跟你見一面,好好談談。」一約好地點,她馬上切斷手機,往屋內走。

  當花荷塘走進客廳,藍赫假裝坐在沙發上看雜誌,以免被她懷疑剛剛他躲在窗戶底下偷看。

  沒多久,他看到她換上另一套衣服,又匆匆忙忙走了出來。

  「不好意思,我想跟你請半天的假。」

  「請假?為什麼突然要請假?」他故作輕鬆,還一邊翻著雜誌。

  「因為……我有私人的事要辦。」田雅妮要拿掉小孩這種事,實在不宜跟藍赫實話實說。

  「好哇,要請假可以,那你得先把我那三件針織衫洗好。」

  「那三件針織衫等我回來再洗也不會跑掉,我現在真的有急事,你能不能先讓我去處理一下。」

  她心急如焚,萬一雅妮一時想不開,做出什麼傻事,到時這責任誰該負責。

  看她急著要離開的樣子,藍赫想知道她究竟是要去跟誰碰面,一股濃濃的醋意也跟著湧上心頭。

  她天真不做作,又有點迷糊蛋的性情,就像一輛失控的愛情列車,在他毫無防備之際,撞進他的心扉。

  也就是因為對她產生了這樣微妙的感覺,他才會好奇地想知道,她這樣急急忙忙地出門,是要去跟男生還是跟女生碰面。

  「好,要請假可以,晚上九點前,你必須要回來。」

  看看表,現在都快要下午四點了,距離九點也不過五個小時,這下山、上山恐怕就得花上兩小時。

  再說,要處理雅妮這等大事,哪是幾個小時就能解決的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幹嘛管我這麼多?如果我太晚回來,頂多再陪你一天不就結了。」

  藍赫啞口無言。

  他總不好說是因為他喜歡她、關心她,怕她太晚回來,出了意外。

  更何況,要他這麼屌的男人,說出這樣感性的話,可是比要他登天摘星星還難。

  「好,好,快點去,就算整晚不回來也不關我的事。」難道她聽不出他在關心她嗎?真是好心被雷劈。

  看他說得好無奈,花荷塘情緒梢梢平復下來,她說道:「我……我會盡可能早點回來,這樣行了吧?」

  「不需要,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還有,記得回來趕緊把那三件針織衫給我洗好就對了!」

  厚,他心裡頭想的都是他那三件針織衫,真是太沒天良了,她還以為他是真的在乎她呢!

  花荷塘頭也不回地走出大門,一路走向公車站牌。

  而看著空蕩蕩的屋子,藍赫又怎麼能夠安穩地待在家裡?他隨後就開著車,跟在花荷塘所搭的公車後頭,看她究竟是要跟誰碰面。




  一上公車沒幾分鐘,高偉騰就打手機給花荷塘。

  「什麼?她改變心意想去墮胎?」

  天啊,這女人真是善變,一下子要小孩,一下子又不要小孩。

  「是啊,她說如果我不要,她就乾脆不要了,現在珊珊正趕到婦產科去阻止她,希望能避免她做傻事。」高偉騰說著說著,竟啜泣起來。

  「你哭個什麼勁啊,當初你不是想要她墮胎嗎?現在不正稱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嗎?」這種男人也真是的,等到真正失去,才懂得珍惜。

  「嗚嗚……我現在後悔了,畢竟……畢竟那也是我的親骨肉啊!」他越說哭得越淒厲。

  她快要被這對活寶給搞瘋了,一下子雅妮要小孩,高偉騰不要小孩;現在換成雅妮不要小孩,而高偉騰要小孩,這兩個人態度一直這樣反反覆覆,當他們的小孩還真是有夠可憐。

  「好,好,你別再哭了,像個男孩子樣行不行!我現在已經在車上,再給我二十分鐘,我馬上就到了。」

  按掉手機,她整個頭都痛了起來,實在是想不到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那樣脆弱,說不到幾句話就哭了起來,也難怪雅妮會受不了,這樣的男人,怎麼能當成終生的依靠呢?

  公車一下山,很快就到達與高偉騰約定好見面的地方。

  「荷塘,你終於來了!」高偉騰一看到花荷塘,就像在大海中遇見浮木,趕緊上前將她的雙手緊緊握住。

  一路跟隨花荷塘的藍赫,從車裡看到她竟然一下車,就跟一個男人過從甚密,還被他緊緊握住雙手。

  看到這一幕,他心情已經開始有些浮躁,心裡一直猜測著,那個長得一點也不稱頭的男人,跟荷塘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只見花荷塘跟在高偉騰身後越走越快,藍赫將車子往路邊一停,人就尾隨在後,雖然這樣跟蹤人是很不道德的行為,不過,他管不了那麼多了,他心裡只想知道,荷塘跟那個男人究竟要到什麼地方去。

  「你確定雅妮真的跑去婦產科墮胎嗎?」—邊走,花荷塘還不忘—邊問道。

  「是珊珊說的,她好不容易從雅妮口中套出來的。」

  「一般的婦產科診所,是不會臨時幫人家做這種事的,除非是那種黑心診所,只要有錢,馬上就能處理。」

  「照……你這麼說,雅妮是去找那種黑心診所嘍?」他臉都黑了一半。

  「在這種又黑又暗的巷子裡,會有什麼好的診所?」這裡的環境又髒又亂,也只有黑心的庸醫,才會在這開業。

  「那……那該怎麼辦啊?」

  「怎麼辦?只有快點去阻止悲劇發生啊!」真是沒擔當的男人,連這種蠢話也問。

  跟在兩人身後的藍赫,越跟越覺得詭異,荷塘怎麼會來到這種龍蛇雜處的地方?他們究竟是要做什麼?

  他心裡有著不祥的預感。

  直到看到他們進到一間婦產科診所,他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怎麼問,她死都不肯說。

  荷塘和高偉騰進到婦產科診所,就聽到診療室裡頭傳來女人爭吵的聲音。

  原來是珊珊在阻止雅妮墮胎,醫生和護士呆愣在一旁,也不知該要怎麼勸,直到荷塘和高偉騰進來,火爆的氣氛更是飆到最高潮。

  「荷塘……」雅妮看了下荷塘,繼而轉向高偉騰,扯開嗓門吼道:「你來做什麼?!你不是要我拿掉孩子嗎?好哇,我現在就如你所願,把孩子拿掉,你這下開心了吧?」

  「雅妮,你別衝動,偉騰他已經後悔了,她希望你把小孩留下來,他知道他以前的想法錯了,所以才要我來勸勸你,希望你別做傻事。」

  「是啊,雅妮,過去都是我錯了,我沒擔當,害怕生了小孩得肩負一大堆責任。

  不過,我現在想通了,孩子是無辜的,我不該任意剝奪掉他的生命。」高偉騰萬般後悔地說道。

  「是啊,如果是我的孩子,我也願意生下來。」

  走進診療室的藍赫,正好聽見荷塘的最後一句話,誤會她要生下高偉騰的小孩。

  「原來你匆匆忙忙地趕出來,就是為了生下這個男人的小孩?」

  當藍赫一踏進診療室,所有人都驚訝萬分,想不透這個跟此事不相干的男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

  「藍赫,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還有……你是不是偷偷跟蹤我?」

  「別管我是不是跟蹤你,我只想問你一句,這男的是不是你的男朋友?」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他怎麼會是我男友?」

  「藍先生,你誤會了,在你旁邊的那位先生……是我的男朋友,有孕在身的人是我,不是荷塘。」雅妮不得不趕緊出聲,要是讓這誤會一直加深,她恐怕會好幾晚睡不著覺。

  珊珊也補充說道:「是雅妮要墮胎,高先生怕我一個人勸不動,才會去找荷塘來的,你真的是誤會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句句都顯示出荷塘此番前來,不過是要幫好朋友的忙,跟她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他一衝進來,連個讓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就當場讓她在這麼多好朋友面前丟臉,以後她在朋友面前哪裡還抬得起頭來!

  「這樣你高興了吧?」

  「我這……」

  她不再跟他多說什麼,這傢伙只會欺負她、冤枉她、誤解她,她不想再跟他多相處一天了,否則她絕對會被他給活活氣死。

  在大伙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之際,她一個快步衝出醫院。

  藍赫想到自己又犯了件愚蠢的事,更加無法原諒自己,他加快腳步尾隨在後。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暗巷,來到大馬路,突然,一輛黑色轎車在荷塘身邊停下,裡頭突然跑出兩名中東男子,在荷塘毫無防備之下,將她強行拖上車,這前後動作不到二十秒,讓藍赫一時來不及反應。

  奇怪?這些中東人抓走荷塘,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無法考慮太多,連忙攔下一台重型摩托車,並跟騎士說明原委後,迅速騎上車,火速跟隨那輛轎車而去。




  他完全不能明白,荷塘跟這伙中東人有什麼樣的關聯?為什麼他們要將她給擄走?莫非她知道些什麼秘密?還是……他們有什麼把柄在她手上?

  然而,不管怎樣,她的安危還是他最在意的,一切都等救出她來再說。

  油門加緊催上,加上摩托車可在車陣中自由穿梭,因此,不到十分鐘,監赫很快就來到黑色轎車的前頭。

  他將摩托車橫停在慢車道上,自己則堵在快車道前端,這使得原本只有兩線道的馬路,因此被整個堵死,喇叭聲不斷,車陣堵了將近一公里。

  這當然也使得綁架荷塘的車子動彈不得,他徐徐走向車旁,對著車內的人比出開門的手勢。

  但裡頭的人怎麼可能乖乖就範?開車的那位中東人直到看到有交警前來關切,才趕緊開門,將荷塘用力往門外推去。

  「唉喲……」被丟出來的荷塘,膝蓋整個擦向地面,害得她忍不住發出痛叫聲。

  「你沒事吧?」看她被摔落在地,他擔憂地上前探看。

  「哼,不用你管。」她揮開他好心的攙扶。

  剛才他給她的難堪,她仍記憶猶新,讓她寧可痛死,也不願意接受他的關心。

  這時,他看見那輛轎車正想落跑,打算衝進裡頭將那兩名綁匪抓出來,不料,交警一看是外國人,還以為是他們不懂得台灣的交通規則,擺出要他們趕緊離開的手勢,讓他們僥倖逃離。

  藍赫把注意力收回,看著荷塘受到嚴重擦傷的膝蓋。

  「你還好吧?」他想扶她,可荷塘卻不領情。

  「我好得很,只要你離我越遠,我就會越沒事。」這明顯是氣話,因為要是沒事,她不可能久久站不起來。

  在他們僵持不下時,交警定來問道:「怎麼了?別老是擋在這,會影響交通的。」

  荷塘故意要氣死藍赫,對交警說道:「警察先生,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到醫院去?」

  這女人是被摔昏了嗎?居然在他面前對交警說出這樣的話?!

  交警看了看藍赫,視線又回到荷塘身上。

  「這位先生跟你沒關係嗎?」

  荷塘毫不考慮就點頭。

  「是啊,我完全不認識他,警察先生,麻煩你行行好,我的膝蓋真的好痛喔,你快把我送去醫院吧!」

  交警正要彎下身時,藍赫搶先一步街上,對著交警說道:「不好意思,我是她老公,因為我們在吵架,她才會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麻煩你幫我叫救護車,其餘的我自會處理。」

  交警聽了點點頭。他相信藍赫所言,如果不是她的老公,又怎麼可能像個亡命之徒,不顧生命危險地救她呢?

  「好,我幫你叫救護車。」

  「喂,警察先生,你別被他騙了,我跟他—點關係都沒有,你……你快救救我啊!」

  不管荷塘怎麼呼喊、怎麼大聲呼叫,交警都不再理睬她。

  藍赫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走到安全島上,當場對她說道:「如果你再不住嘴,我就當場吻你。」

  她相信藍赫絕對不是隨口說說,上回就有一次經驗不是嗎?

  她還記得那次在斑馬線正中央,他就吻得她昏天暗地,所以,她相信就算在險象環生的快車道上,他還是照樣敢做。

  好吧,就隨他吧,現在她膝蓋疼得要命,就暫時別跟他嘔氣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8:19

第八章   

  說不疼是騙人的,只是在摔傷當兒沒感覺,時間一拖長,那劇烈的疼痛就前仆後繼湧上,疼得她滿頭大汗,稍微碰一下下,就會讓她疼進五臟六腑裡去。

  幸好附近就有一家醫院,在醫生幫她照完X光,徹底檢查之後,發現只傷到一點筋骨,十字韌帶些微裂傷,為了安全起見,在包紮之後,還是得拄著枴杖才能行走。

  小心翼翼地扶她上車,這時,藍赫才真正放了心,他告訴自己,今後絕對不能讓她一個人單獨行動,要是再有個不慎,那麼恐怕就沒像現在一樣那麼幸運了。

  前前後後這樣一折騰,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

  今夜月兒皎潔明亮,窗外一片幽靜,但,當藍赫看到荷塘腳上的傷,心裡頭卻是怎麼也不平靜。

  「你能告訴我,為什麼那些中東人要把你抓走嗎?」

  當車內持續保持十分鐘的沉默後,藍赫首先出聲。

  荷塘眼眶紅紅,她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雖然她很感謝他救了她,但對於他跟蹤她,以及把她當成是那種隨便的女人,卻仍無法釋懷。

  「我不知道。」

  「怎麼可能他們要抓你的目的是什麼,你不知道呢?」

  這根本就不合邏輯,那些恐怖分子個個精得跟狐狸沒兩樣,不可能會去做那種綁錯人的事。

  「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不要再問了!」

  她就是鐵了心不告訴他,這讓他心火上攻,情急之下,一個緊急煞車,就將車子給停在山路旁。

  「我……」

  他緊緊抓住方向盤,看得出扣住方向盤的手指還微微顫抖,他呼吸急促,臉色潮紅,喉結匆上匆下,這狀況看在荷塘眼裡感覺很不安。

  她想到有些電影情節和現在的情況十分吻合——在深夜時分,一個腳受傷的女主角,被男主角載到山路旁的一處黑暗隱蔽場所。

  男主角在受到刺激後,情緒大變,跟平常判若兩人,他有可能會失手將她殺害,然後把她推到山谷下,或是找個較為偏僻的林子裡將她埋起來,總之,就是要趁女主角行動不方便,來進行一連串的可怕行動。

  「荷塘,我……」

  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荷塘更是心慌到一個不行,在這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她的腳又受傷,就算扯破喉嚨,也不可能會有人來救她的。

  天啊,難道她就真的要命喪於此嗎?

  就在這時候,他轉過身,那緊繃的五官讓荷塘看得直想奪門而出,大喊救命。

  就在她閉上眼,心裡想著恐怕要命喪於此時,只聽見他說道:「以後……以後我不准你喜歡別人,聽見沒有!」說出這話後,他覺得心情特別好。

  聞言,荷塘怔愣住了,不知該如何回應。但同時,心裡卻又有股甜甜的感覺。

  原來他想這麼久,就是要告訴她這句話?!這句話有這麼難說嗎?

  從婦產科事件之後,她就覺得藍赫好怪好怪喔,什麼事都要管,甚至連她要喜歡誰、跟誰講話,他都要管。難道,他……他是在喜歡她?

  如果他真的喜歡她,想約束她,不想她做出—些他看了會不高興的事,那就說嘛,幹嘛吞吞吐吐的。

  重新發動引擎,藍赫踩上油門,一路朝家的方向開去。

  現在的她,反倒有些些自責。

  跟他之間的冷戰,也該到此為止,要是再這樣下去,跟他相處的每一天,不是都會很痛苦嗎?

  好吧,那一回到家,她就把被綁架的過程,統統跟他說,也許他可以猜出這些中東人為什麼抓她。




  「你說什麼,鋼筆?」

  當藍赫載花荷塘回到家,將她安全抱上客廳沙發時,她突然喚住他,並且把那些中東人跟她要鋼筆的事,說給他聽。

  這事勾起藍赫記憶,如果他沒猜錯,那些中東人在尋找的,想必是那天在飛機上頭,那位中東人手中的那支鋼筆。

  但是,如果他們的目標是那枝鋼筆,又跟荷塘有什麼關係?鋼筆在她手中嗎?要不然,為何會衝著她來?

  「是啊,你不覺得很莫名其妙,一直跟我要鋼筆做什麼,我又沒拿他們的鋼……」

  咦?鋼筆?天啊,她好像有那麼一點印象耶!

  「你是不是想到什麼事?」

  她把那天因為掉了一隻耳環,而回到機艙裡去找,不小心發現到一枝鋼筆的事,統統說給藍赫聽。

  而且她還強調那枝鋼筆的位置,正好就在那位中東人的座位下方。

  「你們撿到東西,照道理說,不是都應該交回機場的遺失物品處?」

  「是啊,我是有交……」話沒說完,她的表情呆滯,嘴巴還張得開開的。

  「怎麼不說下去?」

  「我忘了,我……好像沒有交出去。」

  「什麼!?你沒交出去?那你是放到什麼地方去了?」

  難怪她會被人跟蹤,那鋼筆裡頭一定有追蹤導航器,要不然,對方怎麼可能找得到她。

  「我放在……」想了約半分鐘,她傻笑道:「我……好像也忘了!」

  或許是裡頭的追蹤器電池沒電了,才會讓那些中東人只能找到一個大方向,而在不斷過濾及篩選可疑人士後,這才鎖定荷塘。

  「你把鋼筆放在哪裡,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這下可好,那票中東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荷塘很認真想道:「好像……在制服裡……不對不對,好像又送到洗衣店去……不,不可能,送去洗衣店我會先檢查一下口袋,又好像……」

  「那麼大一枝鋼筆,你怎麼可能會沒有印象呢?你知道嗎?如果那枝鋼筆裡頭有著什麼會影響到地球安危的機密文件,可是會引發全世界的浩劫的,你知道嗎?」他為她說明利害關係。

  瞧他說得好像在拍世界末日的電影,不過就是一枝鋼筆嘛!

  「你……你說得也太可怕了吧,不過是一枝鋼筆而已,你不要嚇人行不行?」這一定是男生經常用來嚇女生的戲碼。

  「我沒有在嚇人。」他一派正經。

  「什麼叫沒在嚇人,你以為你是007情報員,專門從事間諜工作的嗎?」她懷疑他電影看太多了。

  此話正中藍赫的下懷。

  從認識她以來,他始終隱瞞他的身份,就算她問他,他也是四兩撥千斤把話題轉開,如今到了這節骨眼,要是他還不表明身份的話,他又該如何—直守在荷塘身邊保護她呢?

  來到她身邊,看她注目的眼神,他很怕一說出來,她不是爆笑,就是嚇得魂飛魄散。

  「荷塘……你曾經問過我的職業,你還記得嗎?」

  花荷塘點頭。

  「是啊,不過,你說過要我煮一頓好吃的給你吃,你才願意告訴我,很可惜我還沒做到,所以,我想你也不會那麼好心想告訴我的。」

  「如果我現在就告訴你呢?」

  花荷塘臉上並沒有很吃驚的表情,畢竟,把他的職業說出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她該去買鞭炮來慶祝嗎?

  「想說就說,不過到時候你可別後悔,因為是你自己要說的,可不是我用條件跟你交換的。」她得再三言明。

  藍赫這才認真地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就是英國來的情報員,我的代號是黃蜂一號。」

  荷塘先是愣了會,最後竟然捧腹大笑起來。

  「你……你是情報員?」

  天啊,他是不是看太多詹姆斯龐德的電影了?

  「沒錯,我沒必要騙你。」雖然早就猜出她會有這反應,但他仍是有些不悅。

  她仍止不住笑意。

  「哈哈哈……你說你是情報員?我看你乾脆說你是蝙蝠俠,會不會比較有震撼力?我的天啊,我肚子快被你給笑破了,你覺得三更半夜講這種冷笑話很好笑嗎?」

  該死,為什麼就連她的笑聲,都這麼悅耳,悅耳到讓他想好好痛罵她一頓都難,看她笑得兩坨小紅暈像小蘋果般可愛,他除了生悶氣外,還能做些什麼?

  「還有還有……你剛說你是什麼黃蜂—號,你知道我的代號是什麼嗎?我是虎頭蜂一號,虎頭蜂可是會把你這只黃蜂給吃掉喔!」她不停地開著玩笑。

  看她那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想必在她的心裡面,根本就不相信有情報員這回事,要是她再沒有半點警覺心的話,難保那票中東人不會再找上門來,非逼得她把鋼筆交出來不可。

  「你要我怎麼證明,你才肯相信我?」他問道。

  「證明?」花荷塘想了想,靈光一現,說道:「那就像一般公司行號的員工,進出公司都要佩戴識別證,你把識別證拿出來給我看,我就相信。」

  有看過情報員佩戴識別證的嗎?他臉上掉下三條黑線。

  「我們英國的情報員,並不需要佩戴識別證,」

  「那麼,你們的網頁裡頭,應該有情報員的部落格吧?」

  藍赫還是沉著氣,說道:「為了保護我們情報員,我們也不可能有部落格。」

  「沒……沒部落格,那麼……」她從頭到腳仔細看了他一遍。「那像你到處去行俠仗義,打擊壞人,應該有很多女性崇拜者,你該不會跟我說,你連個粉絲俱樂部都沒有吧?」

  「粉……粉絲俱樂部?」

  這女人……到底在想什麼呀?

  「你在想什麼,我是替政府工作,又不是在好萊塢拍片。」

  「那你什麼證明都拿不出來,我要怎麼相信你?我也可以說我是美國CIA調查員,你信不信?」

  「好了啦,我有點累,不想再跟你繼續爭辯下去了。」

  她起身行動困難,而藍赫雖然對於她不把他放在眼裡的舉動感到鬱悶,還是不忍她一人這樣拄著枴杖而上前攙扶。

  直到扶她到房門口,他想關心,卻又說出完全相反的話:「你好好休息,家裡的打掃工作,還有你還欠我一頓飯的事,就先別放在心上,等到腳傷好了再說。」

  哇!她還以為他要說什麼令人動容的話,沒想到只是把她當傭人的期限往後延。

  「我……我知道了,你就要跟我說這些嗎?」

  瞥他一眼,她越來越瞭解藍赫這男人,很多事他都放在心裡,每次快要說出口,卻又吞回肚裡去,難道他不怕吞多了會漲死嗎?

  「是啊,不然你以為我要跟你說什麼?」

  「那說完你是不是可以走了?我困死了!」

  最討厭這種男人,明明就關心她關心得要命,偏偏那張嘴硬得跟鴨嘴一樣。

  她將門關上,而從門板底下的空隙,她看到藍赫還駐足在房門外。

  其實,她瞭解他對她的心意,只是,那種態度和言語,並非是女孩子所喜歡的那種。

  她當然希望他能溫柔些,說話能不要那樣心口不一,明明就很想對她好,可那種表達方式,卻是那麼讓人受不了,吃不消。

  呃,表達方式?

  會不會謊稱他是情報人員,就是他想守護在她身邊的表達方式之一?

  像他那樣不擅表達的男人,或許就是要靠這樣的方式,來展現出他對她的愛。

  唉呀,她怎麼都沒想到這點呢?差點就誤解他的好意了!

  看來,她得要相信他是情報人員,才能讓他有理由不讓她離開吧?

  她心窩一暖,虧他想得出這樣的方法來。




  自從跟荷塘住到陽明山的別墅以來,藍赫幾乎就不再回家去,更別說要處理家族企業的後續事宜。

  在藍蜻頭七後沒幾天,白美欣再也按捺不住,打了通電話給藍赫。

  「你心裡頭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媽呀,從藍蜻過世到現在,你就再也沒有回來,公司的事你一點也不關心?

  你知道你大媽把她幹弟弟找來,千方百計地打你爸爸的主意?眼看著公司就要拱手讓人,你一點都不緊張嗎?」白美欣在手機裡滔滔不絕地說著,對於兒子的漠不關心,感到痛心不已。

  其實,對家裡的事不聞不問,並非是他不關心,而是對於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他一點都不感興趣,如果他真照著母親的希望去接掌公司,他這輩子恐怕沒有一天是愉快的。

  況且,他現在還有另外一個重責大任,就是擔任荷塘的貼身保鑣,近來她被中東恐怖分子盯上,時時刻刻都要逼她交出那枝鋼筆,只要荷塘一天想不出鋼筆放在哪,他就一天不敢鬆懈下來。

  「媽,如果大媽她乾弟弟有這能力,我倒是樂觀其成,也許我能站在一個監督的立場,這樣也算是在執行老爸的事業,你說是嗎?」如此一來,他就不需要扛起這種重責大任。

  白美欣聽了簡直快要抓狂。

  「你在講什麼,我一句也聽不懂,好不容易等到藍蜻—死,我眼看就要鹹魚翻身,你為什麼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場想想?

  我被你大媽壓迫了好幾年,你就不能讓我可以大聲講話,過過有尊嚴的生活嗎?」

  他可以理解他母親的想法,但……

  「媽,你跟大媽爭了那麼多年,到最後就算讓你爭到爸的家產,你又能快樂到哪裡去?

  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給大媽,或許,整個家會因此而變得較為融洽,這樣對你、對爸,還有大媽來說,不是—舉三得的事?」他細細為她分析,就是希望能夠家和萬事興。

  「你怎麼突然莫名其妙說出這些話?我問你,你老不回家,待在陽明山的屋子,是不是……在搞什麼鬼?」

  藍赫心想,他和荷塘的事遲早得讓母親知道,不如現在說個明白,說不定她能體諒,讓他能把重心全放在荷塘身上。

  「媽,我不是在搞鬼,而是,我現在……想結束我漂泊的人生。」

  「結束?」白美欣聽了又驚又喜。

  雖然這話聽來很文言,但做母親的,一聽就知道他在陽明山的房屋裡在做什麼。

  「那是件好事啊,你怎麼都不跟媽說?」或許找到一個心愛的女孩,就會有想安定下來的心。

  「我是想……等時機到了,再告訴你。」

  「那你可以先帶回來給媽看看,讓媽……」

  「媽,現在還不方便。」他不得不打岔。

  「不方便?怎麼說?」

  他總不好說,荷塘因為一枝鋼筆的關係,被恐怖分子盯上,到時候又要解釋一大堆。

  況且,就算解釋給她聽,她也不見得能理解,反倒給她留下一個她的背景可能很複雜的不良印象。

  「這事我以後再告訴你。媽,我現在有事,不多聊了,過幾天我會回去看你的。」

  才一切斷手機,就看見荷塘從樓上走下來,手上還多了一個大包包。

  「你要做什麼?」

  「我排假休了一星期,又因為腳傷休了三天,也該回去上班了。不過,在回去上班之前,我得先回家一趟,那麼久沒回去,我爸媽都在念了!」

  這陣子幾乎天天跟藍赫膩在—塊,她總要回去看看老爸老媽,否則怎麼也說不過去。

  「你要回你爸媽家?」他問道。

  荷塘點頭,這幾天老媽打了好幾通電話來,要不是因為腳傷不想讓他們擔心,她早就回去了。

  「好,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登!

  花荷塘的雙眼跟燈泡似的亮了起來。

  他跟她回去做什麼?要是讓她爸媽看到她無故帶個男人回家,絕對會問得她難以招架。

  「你跟我回去做什麼?」

  「你以為那些中東人會放過你嗎?要是他們知道你回去你爸媽家,然後抓你爸媽來脅迫你,到時候你該怎麼辦?」

  這不是危言聳聽,那些野蠻人只想得到他們所要的,因此絕對會不擇手段。

  「可是你跟我到我家去,我爸媽他們……」

  「如果你不方便跟他們說,就說我是保鑣也行,我想這樣我留在你們家的可能性,或許能提高一點。」

  他說得一點都沒錯,因為鋼筆的關係,而連累到家人,也是她不樂見的,那就照著他說的去辦了。

  「那你要記住,干萬別說錯話,要是讓我爸媽知道我跟你住在同一屋簷下,我不被罵到臭頭才怪。」

  「沒問題,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8:42

第九章   

  在要前往花荷塘父母家的路上,她始終沉默不語,彷彿心事重重般緊鎖眉頭,並且不經意歎著氣。

  這現象看在藍赫眼中,當然會好奇她又在煩惱些什麼。

  「我不是跟你保證過,我不會亂說話嗎?怎麼,你還不放心?」

  「我是在想,要是那枝鋼筆一直找不到,那麼,我和我爸媽就會一直活在恐懼中,那該怎麼辦?」

  他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原來不過是件小事罷了。

  「那麼我就負擔起照顧你和你爸媽的責任,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他一點也不考慮己身危險,一口就答應下來。

  「要是一個月都找不到呢?」

  「那……我就照顧你家人一個月。」

  「萬一一年呢?」

  「那就照顧一年啊!」

  「如果……過了好幾十年一直找不到……」

  他的手覆蓋在她手背上,給她一記安心之吻。

  「那我就厚著臉皮一直照顧下去,那你不就永遠都不用擔心了嗎?」

  這句話雖然沒有什麼令人感動的字眼,但聽在荷塘耳裡,卻讓她感動萬分,眼淚不禁在眼眶打轉。

  「你……你這樣厚著臉皮照顧下去,要是……要是哪天我遇到不錯的男孩子,而我也打算要嫁給他,到時候你該怎麼辦?」她故意問道。

  她很仔細觀察他的表情,知道他要是聽到他不想聽到的言論,就會馬上抓狂。

  可這回他卻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樣,握方向盤的手不但不抖,還穩穩開著,絲毫不受影響。

  「喂,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要是嫁人了,那該怎麼辦?」

  藍赫笑笑回道:「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沒有回答的必要。我不相信除了我以外,還會有誰會想娶一個迷糊的傻大姊,除了忘東忘西、不斷惹麻煩外,還會做出什麼樣的貢獻?」

  原本期待他會再說出些什麼感人肺腑的話,沒想到卻得到這樣回答,花荷塘整個人傻眼。

  「你不用這樣虧我,我告訴你,我絕對嫁得出去,你信不信?很多男生就喜歡我這種傻大姊型的,你若不要,後頭排隊的人可有一大堆。」她不服氣地說道。

  「真的嗎?我怎麼從來沒看過有人排隊。」

  「那是……不跟你說了……」

  雖然她在航空公司很熱門,不少乘客都對她有意思,可是她叫好不叫座,人家都以為她有男朋友,所以都不敢鼓起勇氣追求她。

  「別擔心,不管有沒有競爭對手,我永遠都會是排隊的第一人。」他開朗大笑起來。

  總之,這小女人他是要定了,不可能有別的男人搶得贏他,他也絕不容許有這種事發生。

  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她第一個反應是先愣住,驚訝自己是不是聽錯,可是,他語氣如此斬釘截鐵,應該不是開玩笑的。

  更奇怪的是,他所說的每一句話,讓她一下子窩心,一下子生氣,情緒起伏不定,這是不是證明了……她很在乎他?

  該不會……她也愛上他了吧?

  自問這句話後,她自己也嚇住了,這種愛他的念頭,如今盤旋在她腦海,在她細細思量下,她不否認,愛苗已在她心中滋長。

  會愛上他,是有跡可循的,倒不是因為他的外貌像柳澤,最讓她感動的是他那顆赤誠之心,這陣子,雖然他嘴巴不說,但他的所做所為,都讓她打從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就是這樣的男人,才是她花荷塘的真命天子!




  荷塘要回家前,已經先跟老爸老媽稍微提到有關藍赫這個人。

  她跟他們說,她在國外遇到恐怖分子,所以,朋友才會幫她推薦一名保鑣,來保衛她的人身安全。

  兩人一踏進家門,便見花洛柏與花太太極為熱情地上門迎接。

  「爸,媽,這位就是我跟你們說的那位保鑣。」她一邊說,一邊將藍赫介紹給雙親。

  藍赫很有禮貌地伸手對兩位長輩說道:「花先生、花太太,你們好。」

  一看到相貌堂堂,帥氣挺拔的藍赫,花洛柏開心得合不攏嘴。

  他巴不得他的四個寶貝女兒,都能早點有好歸宿,可如今除了老大櫻雪外,其他的都沒有任何消息,如今看到荷塘帶個男生回來,雖然明知他們是保鑣跟僱主的關係,他和老婆還是很興奮,期待他們兩人會因此來電。

  「來,快進來坐,我已經做好一桌菜,如果有不合你胃口的地方,還請藍先生不要嫌棄。」花太太就像在招待未來女婿,越看藍赫,臉上笑容越是停不下來。

  「我還把陳年好酒都拿了出來,今天咱們一定要好好聊聊,非得要喝得盡興不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老爸老媽看到藍赫,便慇勤得像在對待未來女婿?她不是告訴過他們,他只是來保護她的保鑣,可沒說跟他之間有什麼男女間的曖昧關係,為何還……

  真想不透他們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只見一進到餐室,滿滿一桌菜好像在辦酒席,荷塘看了不禁走到母親身邊問道:「媽,家裡還有別的客人嗎?」

  「嗯,是還有一位客人,可是那不重要,那是一位要跟你爸談貸款的企業主,不過,他沒說要跟我們一起用餐,所以這餐飯就只有我們四個人用。」

  而藍赫對於花家夫婦的盛情款待,很肯定他在他們兩人心目中,一定留下不錯印象。

  「來,干萬別客氣,要吃得飽,才有體力保護我這寶貝女兒。」花洛柏幫藍赫夾了一塊雞腿。

  照道理說,花家夫婦應該對於荷塘被恐怖分子盯上一事,感到憂心,不過,看他們喜氣洋洋的表情,似乎女兒的安危一點也不影響到他們的心情。

  「是啊,你能來保護我們家荷塘,真是她三生修來的福氣,如果……你覺得要更貼身保護她的話,晚上兩人睡同一間房,我們夫妻也是不會反對的。」花太太的話當場讓荷塘差點被飯給噎死。

  「媽……咳咳,你……你在說什麼啊?」

  爸媽腦袋瓜裡頭不知藏著什麼計謀,要不然,怎麼可能那麼爽快,一口答應讓藍赫住到家裡來。

  她一直以為爸媽是在擔心她的安危,可從進屋到現在看來,他們才不在乎她有沒有被恐怖分子盯上。

  只見他們越看藍赫,表情越是滿意,如果她猜得沒錯的話,爸媽一定想藉由這機會,把她給嫁出去。

  反觀藍赫,不但沒有不自在的感覺,還自得其樂。

  「謝謝花伯伯和花伯母的好意,保護荷塘是我的責任,因此,該不該睡在—塊,我自己會去評估。

  如果有必要的話,也希望兩位能夠見諒,但我會打地鋪,不會跟荷塘睡同一張床的。」

  他萬萬沒想到,荷塘的雙親這麼開明。

  「打地鋪?你在客氣什麼,荷塘的床很大,絕對可以容得下你們兩人睡,如果你睡在地上著涼了,我們可會感到很抱歉的。」花太太說道。

  「媽,人家只是來保護我,不是……」她越說臉越紅,只是她這樣子可瞞不過花家夫婦,自己的小孩心裡在想什麼,他們會不知道嗎?

  「我說寶貝女兒啊,看看你大姊,嫁了人之後,不也過得挺幸福快樂的。

  再說,我越看這位藍先生越對眼,他除了擔任保鑣外,不知還有沒有從事其他的工作?」

  花洛柏眼尖,看得出藍赫絕非池中物,只擔任保鑣這個工作,未免也太埋沒他了。

  「不瞞二位,原本我從英國回來,是要接掌家族企業,但畢竟對自家的事業沒興趣,所以,還是堅持擔任保鑣。」

  他不打算把自己工作說得太複雜,扯到情報員的話,那就真的扯太遠了。

  「不知令尊所從事的是哪方面的工作?」

  「家父是從事房地產業,藍海營造集團就是我們的家族企業。」

  「什……什麼,藍海營造?」一聽到藍海營造,花洛柏好像被電到,精神為之一振。

  「沒錯,花伯父,有什麼問題嗎?」

  花太太很快回道:「待會要來我們家裡談事情的,正是藍海營造目前的負責人。」

  「負責人?你是說藍龍彪嗎?」他馬上報出父親名字。

  花洛柏搖搖頭。

  「據我瞭解……真正藍海營造的負責人好像叫做藍蜻,不過他已經在幾個禮拜前過世,如今跟我接洽的是一男一女,是藍蜻的母親和他遠房的一位叔叔。」

  「女的是不是叫做秦可娟?」至於藍蜻的那位遠房叔叔,由於他連一面也沒見過,因此並不清楚這號人物。

  「是的,沒錯。」

  「花伯父,能否請問一下,為何公事不約在外頭談,會選在你們家談呢?」藍赫覺得這動機不單純。

  「聽秦可娟女士說,是她乾弟弟一直希望能到府上一談,但我也言明在先,這貸款額度能有多少,不是我一人能決定,還是得經過董事會一致通過才行,不過他們說絕對不是來關說走後門,我才答應他們。」

  「不是為了貸款……那又為何非得要來到你們這裡?」藍赫越想越不對勁。

  「是啊,他們在電話裡倒是沒一直提到貸款的事,只說想單純來拜訪,這讓我也很納悶,他們的目的究竟何在?」

  聽完這些對話,荷塘這才恍然大悟,直到如今,她才完全明瞭藍赫的家世背景。

  「你是……藍海營造的人?」

  「是的。」

  「可是,你說你是情報員?」

  天啊,究竟哪一個才是他真正身份?

  「照你這麼說,那位秦可娟就是你大媽嘍?」花洛柏實在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湊巧的事。

  「沒錯,這次在我母親緊急通知下,我才暫時放下我在英國的情報局工作,回到台灣,原本以為我同父異母的大哥可以度過難關,沒想到他還是敵不過病魔的摧殘。」他決定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大哥既然過世,那麼你名正言順就是接掌藍海營造的人,怎麼會落到你大媽手上呢?」

  藍赫說道:「人各有志,商場並非是我一展長才之所。再說,對於情報員的工作,我已經駕輕就熟,目前並不考慮放棄。」

  花太太忍不住冒出一語:「你的工作這麼具有危險性,難道你都沒站在荷塘的立場想想嗎?

  女人家總要一份安定的生活,你經常在外出生入死,豈不叫荷塘成天提心吊膽過日子?」

  「媽,你在說什麼,我……我什麼時候說要嫁人了?」一旁的荷塘羞紅了臉。

  「你以為老爸、老媽沒談過戀愛?人家堂堂一位英國情報員,如果對你沒有感情,怎麼會來到家裡,當你這個平凡女子的保鑣?」

  花太太一眼就看穿,要藍赫這樣的男人,如影隨形地跟著荷塘,除了愛,不會有其他原因了。

  「從你一踏進我家,我就看得出來,你那雙眼就像監視器,一直停在我女兒身上,那特殊的眼神,就像我年輕時追荷塘她媽一樣,所以,你們再怎麼唬,也唬不過我們倆的。」

  藍赫突然站了起來,慎重其事地說道:「花伯伯、花伯母,我希望兩位能答應我,讓我在荷塘身邊,用我的一生好好地照顧她。」

  荷塘聽了,嘴裡的飯當場噎在喉嚨,她趕緊配湯喝下去,然後一臉像是被火燒到屁股般地說道:

  「你……你在說什麼,我……我找你來我家,可不是……叫你說這些話的。」

  「這些話遲早要說的,再說,待會要是我大媽來,我們倆之間的事,也是會紙包不住火的。」藍赫是在做了審慎的評估後,才下此重大決定。

  聽到藍赫當著他們的面,這麼有誠意地向荷塘求婚,兩老當然是畢雙手贊成。

  「藍赫,說好來我家不談這種事的,你怎麼可以……」

  她不是不喜歡藍赫,而是第一次把人帶回來,他就當著爸媽的面談這種事,而爸媽也像她沒人要似的,巴不得她趕緊嫁出去。

  「有什麼關係?像他這樣家世顯赫,『漢草』又這麼棒的男人,你就算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我說荷塘啊,你以為你空姐能飛到什麼時候,再過幾年,你就要變成空中老姐了,你知不知道?」花太太潑她一桶冷水。

  聞言,荷塘翻了翻白眼。

  老聽人家說胳臂朝內彎,可是她家這對爸媽,卻是擺明了心向外人,不過……反過來想,從認識藍赫到現在,他除了偶爾在口頭上會惹她生氣外,還是挺在意她的,這樣的男人,如今可說是不多見了,況且……

  現在越看他,越覺得他比柳澤還帥。

  「我和我老伴基本上是沒有異議,所以現在只要荷塘一點頭,我們家這個女兒就是你的了!」花洛柏在心中歡呼,畢竟能讓荷塘進到藍家這樣一個豪門世家,何嘗不是件令人振奮的大事。

  「是啊是啊,你一定要娶她,你知道嗎?雖然她是空姐,又有個『航花』的外號,可是她在公司是叫好不叫座,你如果不娶她,我看她真的要變成空中老姐了!」花太太心直口快,哪管得了什麼面子不面子的。

  哪有爸媽是這樣扯自己女兒後腿的!荷塘好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藍赫倒不覺得怎樣,還覺得這對夫妻挺逗趣的。

  他看向荷塘,問道:「你願意讓我用一生好好照顧你嗎?」

  「我……我……好啦願意啦!」說完,她很快把話題轉到桌上的菜餚。「媽,你這排骨炸得會不會太老了,你看你這麵包粉加這麼多,吃起來都是麵包粉的味道。」

  看到荷塘點頭答應,願意讓他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照顧他,藍赫心情大好,就在這時候,外頭門鈴剛好響了起來。

  「你們慢慢吃,我去開門。」花太太起身走到外頭。

  藍赫的臉色從剛剛的雀躍,又變回原來緊繃神情,因為他知道是他很不願見到的大媽秦可娟和她的乾弟弟,已經來到花家。

  他從沒聽母親提起過,家中有資金缺少情形,既然家中營運狀況一切正常,又何必來找荷塘的父親超貸大筆資金呢?

  這其中必有令人不解的原因。

  當秦可娟與她那位乾弟弟踏進屋裡時,除了花家兩夫妻外,藍赫和荷塘皆感一陣錯愕。

  不會吧,那個站在秦可娟旁邊的男人,不就是……

  那天在飛機上的那個中東男子?

  他……怎麼會和他大媽扯在一塊?

  秦可娟一進客廳,也因為看到藍赫出現在此,而被嚇到。

  「你……你怎麼會在這?」

  「大媽,這是我女朋友家,我在這沒什麼不對。」他說得理所當然。

  「女……女朋友?」秦可娟這下更震驚了。

  什麼時候藍赫會跟銀行家的女兒扯在一塊,看來,她得要更加步步為營,小心謹慎才行。

  「秦小姐,沒想到你就是藍赫的大媽,這世上巧合的事還真是多。」花太太趕緊打圓場,她看得出這秦可娟臉上並沒有什麼喜悅的神情,本來嘛,又不是自己小孩,她樂個什麼勁。

  而其實更該讓秦可娟驚訝的,是她第一次帶出來的乾弟弟,居然已經曾和藍赫與花荷塘見過面了,但這件事她目前並不知情。

  「你好,我叫布東爾,我來自伊朗,很高興認識你們。」中東男子一一和眾人握手,當他與藍赫和荷塘握手時,神情特別與眾不同。

  這種既詭異又顫慄的感覺,就像螞蟻般爬滿藍赫與荷塘全身,他們感覺得出,此番前來洽談貸款一事,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動機,應該是為了鋼筆才是。

  這讓藍赫與荷塘心中不免暗忖著,應該先靜觀其變,不要打草驚蛇才好。

  其實,秦可娟和布東爾早在三年前就認識。

  那時候秦可娟和藍龍彪到杜拜旅行,與布東爾同住在七星級的帆船飯店。

  當時布東爾必須到東亞一帶,設立可供他們所屬的蓋道組織活動的地點,所以,當他得知藍龍彪夫婦是台灣營造業很有份量的企業家時,就藉機與他們搭上線,並且安排一出他們被搶匪搶劫,而他去營救的戲碼,來獲得他們的信任。

  而這也使得他可以拜秦可娟為乾姊,和藍龍彪結為兄弟,這幾年每當他來到台灣,就是透過藍海營造來進行恐怖活動。

  但因為藍赫大部分活動的區域都在西亞一帶,加上他很大媽關係不好,所以她有這位乾弟弟他才會一點都不知道。

  這三年來,布東爾在於亞洲各地設立的基點,統統被用電腦程式輸進他所遺失的那枝鋼筆裡,而鋼筆裡的追蹤器在電池還未耗盡之前,被布東爾查出是被一位名叫花荷塘的空姐帶走。

  根據資料顯示,藍海營造正好與花荷塘父親所經營的銀行有往來,為了要深入花家瞭解,他才會藉貸款一事,找乾姊秦可娟來幫忙,主要目的就是要迫使花荷塘交出鋼筆。

  誰曉得上回的行動,竟然被藍赫破壞殆盡,這一回又碰到他,真可說是冤家路窄。

  看來,要拿回鋼筆,可是越來越不容易了。

  在花家的客廳裡,表面看來風平浪靜,實際上卻是暗潮洶湧。

  「藍海營造什麼時候需要十億美金,來從事轉投資事業,這點我從來沒聽我父親說過?」藍赫一語道破布東爾的詭計。

  布東爾用流利中文,清楚分析道:「這是藍蜻總裁還沒過世前,就已經跟我提及過的方案,你長年在國外,對你們家裡頭的事漠不關心,當然不會知道嘍!」

  「是啊,當時要不是有你這位干叔叔幫你大哥的忙,藍海營造的事業版圖哪能擴充得那麼快。

  你呀,如果對家裡頭的事業不那麼熱衷,就不要隨便亂問這種愚蠢問題。」秦可娟冷哼一聲,還斜睨他一眼。

  「就算我對家中的事不熱衷,也不該由一位外人來管事,這事我父親知道嗎?」藍赫猜想是他們想一手遮天,企圖蒙騙父親。

  「你父親現在根本懶得管事,要是他那麼有心掌管藍海營造,就不會把重責大任壓在你大哥身上,而你大哥也不會因為這樣而英年早逝……」一說到藍蜻,秦可娟免不了又激動起來。

  「照你這麼說,現在是你主掌我們藍海營造的大權嘍?」藍赫問布東爾。

  布東爾當然不好承認。「我不過是個外人,我只是輔佐你大媽,做個顧問而已。」

  說得比唱得好聽,從他虎視眈眈的眼神看來,他根本就想吃掉他的家族企業,然後以此做為恐怖分子在台灣的基點,進而從事一些不法勾當。

  他怎麼有可能見家族企業淪落到外人手中?他自當全力捍衛。

  這時,藍赫突然想到剛才花太太的一句話——

  你的工作這麼具有危險性,難道你都沒站在荷螗的立場想想嗎?

  女人家總要一份安定的生活,你經常在外出生入死,豈不叫荷塘成天提心吊膽過日子?

  是啊,為了荷塘,他是該做徹底的轉變。

  「這是我們藍家的事,無需你來插手!」藍赫站起來,對著眾人宣佈,「從今天起,我要正式接掌藍海營造。」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23 00:39:10

第十章   

  傍晚,藍赫與荷塘漫步在庭園小徑。

  白天,當藍赫宣告他願意接掌藍海集團總裁一職後,秦可娟和布東爾一句話也不說,當場走人。

  而對藍赫做出這樣重大決定,最震撼的,莫過於荷塘了。

  一整天,她都看到藍赫一直用手機在跟他父母親確認這件事,而他願意接掌藍海營造企業,並且表現要全力以赴去經營的信念,也讓藍龍彪與白美欣開心不已。

  雖然他沒抖出大媽和布東爾私下在搞什麼鬼,但至少他能及時遏阻,避免布東爾滲入,讓自家的產業落人外人手中。

  「看到你大媽和那個中東人臉綠成那樣,我就好替你爸媽感到高興,因為他們的兒子終於要接掌事業,也能真的把你留在台灣,不再讓你回到英國去了。」荷塘邊走邊開心說道。

  她是真的在替他爸媽感到高興,還是在替自己感到開心?但就他對她的瞭解,她個性純真善良,有什麼說什麼,所以,她應該是以為他是為了整個藍家,殊不知……

  「小寶貝,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你以為我會留下來,是因為不捨把自家產業拱手讓人嗎?」

  荷塘眨著大眼看著他。

  「不是這樣嗎?不是因為你大媽和那個大壞蛋,—心要奪走你家的產業,你才會這麼做的嗎?」

  藍赫停下腳步,雙手搭在她的肩上,然後一手指向她的鼻尖說道:「小寶貝,那是因為你呀!」

  「我?」花荷塘一頭霧水。

  「是啊,在那當下,我突然想起你媽說的話,真心覺得,如果我愛你,也有心要讓你過幸福安定的生活,就不該再四處漂泊,才決心這麼做。」

  花荷塘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他們家族的企業還要重要。

  她以往總是以為他說那些話,只是想氣氣她、逗逗她,可沒想到竟全是他心裡最真誠的話。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我,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你們家的企業被外人奪走?」

  她不相信對於他們家的產業要落入外人手中,他會無動於衷。

  他輕笑出聲。

  「說不在意是騙人的,如果沒有你出現,或許……我會要求我父親請董事會,從一級主管裡遴選出接棒人選,來管理我們家的產業。

  當然嘍,我還是會負責監督,只是沒像現在這麼積極罷了。」

  「可是現在……就算你接掌了你們家的事業,那個布東爾還是在,一旁虎視眈眈,你不怕……」

  藍赫臉上一點恐懼神情也沒有,反倒笑了出來。

  「我藍赫可是英國最棒的情報員,有什麼可讓我害怕的?我怕的是……」說到這,不免皺起眉。

  「你那枝鋼筆要是始終找不到,我怕他們會糾纏不清,我們的麻煩就沒有休止的一天。」

  說到這,她真的很不好意思,她就是這種迷糊脫線的個性,才會讓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怎麼都處理不完。

  「對……對不起,都是我不……」

  她低垂著臉,真想剖開自己迷糊加三級的頭腦,再重新排列組合一遍,看能不能不要這麼健忘。

  不過,藍赫並沒有指責她,迷糊就是她可愛的象徵,如果她沒有這個特點,也顯現不出迷人之處。

  捧起她的臉,給予她一個笑容。「我有指責你嗎?如果沒有,你為什麼要這樣自責呢?」

  「可是鋼筆明明就是在我手中弄丟的,如果我能想得起來的話,今天就沒那麼多紛紛擾擾了!」

  這句話他另有解讀。

  「如果鋼筆那麼快就找到,我們之間也不會有那麼多波折,我又怎能發掘你吸引我的地方呢?」

  天啊,這男人把她說得好像一點缺點都沒有,看著他,不知怎地,越看越覺得他比柳澤還帥,柳澤算什麼,看得到又摸不到,就算摸得到,也親不到他呀!

  一邊想著,嘴巴一不小心噘了起來,這動作看在藍赫眼中,以為她是想玩親親,二話不說,就先吻了再說。

  他那毫無預警的動作,讓荷塘來不及回應,只感覺到他溫熱的舌在口中攪動,他吻得好認真,就像要把她體內的靈魂,整個從口中吸出,這樣狂烈的激吻,讓她全身發燙,陶醉其中,久久無法自拔。

  「別……別這樣,這……這是我家……」吻了大半天,她才從夢幻中跳回現實。

  「女婿親女兒,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好害羞的?」他還是緊摟著她,一點也不在乎會被荷塘的雙親發現。

  「可是外頭這麼亮,我還是會不好意思……」

  「如果怕亮,我們到你房間,然後把燈光全調暗,這樣不就什麼也不用怕了?」藍赫看向屋內,想親熱的暗示表露無遺。

  「這……這不好吧?我……我爸媽都在,這樣不行啦!」

  「既然你媽都鼓勵我跟你睡同一個房間,那還有什麼好不行的呢?」牽起她的手,正要往屋內走時,花太太正好從屋裡走出來。

  「荷塘……」

  聽到母親的聲音,她趕緊將手從藍赫手裡抽離。

  「媽,什麼事?」

  「你們在那親來親去,我都看見了,幹嘛不好意思?我和你爸不是常這樣親親,還被你們這幾個姊妹看到,也不覺得怎麼樣啊!」

  她居然在一旁看自己的女兒跟人家打啵,等到啵完才出來,天啊,全世界大概找不到第二個像她這樣的母親了。

  「媽,我們……沒有在親親,你看錯了啦!」就是死不承認。「媽,你……你有什麼事,快點說好不好?」趕緊將話題岔開。

  「喔,對了,那個什麼……田雅妮說你手機沒開,所以打家裡電話給你。」

  「雅妮?」這女人又要幹嘛?

  花荷塘快步踏進客廳,拿起話筒。

  「你可別又跟我說你和你家那位高先生又在吵架了!」

  「才不是呢,我們現在可恩愛得很,昨晚,我們還一起去KTY唱歌。

  你曉得嗎?我們家阿娜答一口氣唱了十幾首情歌給我聽,我們倆還在裡頭點交杯酒,每次只要我們想玩親親,服務生就突然跑進來,好刺激喔……」話沒說完,馬上被荷塘打斷。

  「田雅妮小姐,麻煩你說重點。」

  她尷尬輕笑出聲,道:「對對對,我一時太High都忘了,上次我們一起去唱歌的那一家KTV,就是我們昨晚去的那家耶!」

  「那又怎樣?」

  「那個櫃檯領班就是我大學同學,還特別幫我們打九折,你還記得嗎?」

  「是啊,那又怎樣?」

  「那天你記得是誰買單?」

  「廢話,那天是我找你們去的,當然是我買的單。喂,田雅妮小姐,有什麼事你一口氣說完可以嗎?我都快要被你給急死了。」厚,這女人說話就一定得這樣「落落長」嗎?

  「對,是你簽的信用卡帳單對不對?你還記得那天他們剛好沒有原子筆,你就把你身上那枝鋼筆拿出來簽,結果簽一簽你好像喝太茫,就把鋼筆放在那沒拿?

  他們擺了好幾天,又沒有我的電話,是我昨天去,她才記起,然後去保管失物的置物箱拿來給我,要我拿給你。」田雅妮不再囉嗦,一口氣把話給說完。

  花荷塘一度以為是自己聽錯,於是,她很認真地再問一次:

  「你……你再說一遍,你說我什麼東西遺忘在那沒拿?」

  「鋼筆啊!」

  「鋼……鋼筆?」

  天啊,這真是她這輩子聽到最讓她喜悅的消息。

  「那現在那枝鋼筆在哪裡?」

  「在我這,你要現在來拿嗎?」

  「好,好,我現在馬上就過去。」

  「能……能不能約在我家附近那個媽祖廟的門口,我……老媽和我老爸現在正在冷戰,家裡氣氛有點糟,我……」

  「好啦,我知道,那麼我們半個小時後,在你家附近的媽祖廟門口見。」

  「嗯。」

  掛上電話,她把事情經過全說給藍赫聽,她拿起包包正要出門,藍赫連忙跟在後頭,表示要跟她一塊去。

  「不用了啦,我去拿一下很快就回來,你在家裡等就行了。」

  「不行,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如果稍有閃失,到時我怎麼對得起你,還有你父母?」

  在事件還沒完全落幕前,一丁點疏忽都是不行有的。

  瞧他一雙怎麼也放心不下的眼神,荷塘的心,彷彿受到冬季陽光的溫暖,直達心房,她點頭說道:

  「好吧,那我們就趕快去,再不找到那枝鋼筆,我真的是快要瘋掉了!」

  兩人趕緊上車,一路朝田雅妮家附近的媽祖廟疾駛而去。

  當藍赫的車子迅速離開花家後,另一輛車也悄悄尾隨在後。




  田雅妮家附近的媽祖廟,是間香火鼎盛,人氣極旺的廟宇,而在它外頭的廟口夜市,更是人潮不絕,川流不息的觀光勝地,相約在此,很容易就能感受到那股熱鬧氣氛。

  田雅妮手中把玩著荷塘所遺失的鋼筆,她發現這枝鋼筆造型還挺炫的,一看就曉得一定是那種會嚇死人的價格。

  可是,像這樣豪氣粗獷的鋼筆,不像是女孩子會用的,真不知道荷塘怎麼會買這樣的鋼筆,她審美觀是不是出了問題?

  不過,人家高興就好,她管那麼多做什麼。

  就在她低頭看表,再抬起頭時,她發現荷塘和她男友正從不遠處的蚵仔麵線攤位走來,她舉起拿鋼筆的手,朝前揮道:「喂,我在這裡,看到沒?」

  那枝顯眼的鋼筆,在媽祖廟前廣場的燈光照映下,更顯耀眼。

  就在兩人朝她的方向走過來之際,一名中東男子突然閃到她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就要從她手中搶下鋼筆。

  「喂,你……你在幹嘛,你放開我,聽見沒有?」田雅妮被布東爾給嚇壞了,她不停掙扎,鋼筆還在她手中,死都不願意放開。

  「把鋼筆給我,叫你把鋼筆給我聽見沒?!」布東爾一臉猙獰。

  他好不容易等到藍赫他們有所行動,並提前一步看到鋼筆行蹤,怎能不先下手為強呢?

  「你……你想得美,你長得那麼醜,我會給你才有鬼!」田雅妮也不是好惹的。

  布東爾原本以為他塊頭大,只要用力一搶,鋼筆馬上就會落入他的手中,豈料這女人如此頑強,那枝鋼筆就像黏在她手中,怎麼拔都無法拔開。

  這時,四周已經有不少人察覺,而藍赫看到前頭狀況不對,也火速跑上前來一探究竟。

  「叫你把鋼筆給我,你耳聾了嗎?」布東爾發現人潮已經聚集過來,再不把東西拿到手,到時便很難脫身。

  「沒錯,我就是耳聾了,你……你……」

  田雅妮知道他就是要她手中這枝鋼筆,姑且不論這枝鋼筆有怎樣不凡的身價,她死就是不願給他,並且在藍赫跑上時,將鋼筆朝他丟過去。

  「喂,接著,不要讓這死中東豬給拿到。」

  只見鋼筆很聽話地朝藍赫的方向飛去。

  他帥氣地伸手一接,鋼筆完全無損地落在他手裡。

  而從後頭趕上來的荷塘看見物歸原主,開心地說道:「就是這枝沒錯。」

  只是,她開心不到十秒,臉馬上又垮了下來,因為田雅妮這一舉動惹惱布東爾,只見布東爾掏出槍,對空開了一槍,當場造成廟口夜市一陣騷動,原本要上前來替田雅妮解圍的熱心人士,全都縮到一旁,怕受到波及。

  「所有的人統統給我閃一邊去,誰要敢進一步,我就一槍打死這女人。」

  現在最為棘手的,不是身邊這些平凡老百姓,而是在他正前方的藍赫。這傢伙不是普通人物,要能奪回鋼筆,又要漂亮脫身,就得先擺平他不可。

  藍赫無視於布東爾手中那把槍,以平穩的腳步走向前去。

  「藍赫,我說的話,你聽見沒?你要敢再踏前—步,我就讓這女人死在你面前!」

  槍口對準田雅妮的太陽穴,這讓荷塘嚇得雙眼突出,忙朝著藍赫大喊:

  「小心,你……別害到雅妮啊!」

  「聽見沒,你敢再往前一步,就別怪我手中這把槍不長眼。」布東爾也非省油燈,他一手緊緊勒住田雅妮脖子,另一隻手拿著槍,一刻也不放鬆。

  藍赫當然不敢輕舉妄動,他在離布東爾大約五步時,問道:「說吧,你想怎樣?」

  「哼!你明知故問。把你手中那枝鋼筆乖乖交出來!」

  藍赫緊握著鋼筆,遲遲沒有動作,因為,這是徹底瓦解亞洲恐怖分子的重要依據,也可能是他情報生涯的最後一役,他當然得交出漂亮成績單,不能功虧一簣,敗在布東爾手上。

  而他也知道,他絕對要小心謹慎,不能讓田雅妮受到一丁點傷害,如果讓她有個三長兩短,他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對荷塘交代。

  「好,我把鋼筆給你,你把人給放開。」他舉起鋼筆,目光炯炯地看著布東爾,心裡已有盤算,只是這步險棋他得走得小心才行。

  「你以為我會那麼笨嗎?你可是英國情報局裡頭最聰明的情報員,我才不相信你會乖乖把鋼筆給我。」布東爾不敢高興得太早,眼前這傢伙不是一般普通百姓,絕不能等閒視之。

  「好,那你要我怎樣,你才肯放人?」

  布東爾說道:「你把鋼筆丟過來,我就把人放開。」

  「就這麼簡單?」

  「少囉嗦,叫你做就對了!」

  「好,我做,你看好,我現在就把鋼筆丟去給你。」

  藍赫將筆丟過去。

  筆一落到布東爾腳邊,他馬上低頭下去撿,當他把鋼筆握在手裡時,赫然發現,這枝筆根本就不是他要的那枝鋼筆,而是—枝普通的原子筆。

  「你……」

  頭一抬,只見一隻大腳飛來,當場將他手中那把槍踢開,並且在他還沒回神之際,又踢了他第二腳。

  清晰的腳印落在布東爾的臉上,令他感到一陣頭昏腦脹,足足恍神快一分鐘,才從地上爬起。

  「媽的,你竟敢騙我!」

  一起身,他不敢再囂張,因為原本頂在雅妮太陽穴上的那把槍,如今卻抵在他的太陽穴。

  「布東爾,你這個情報局要抓的頭號要犯,總算落在我的手中,這也算是我退休前最好的一個禮物。」他不疾不徐地道。

  「奇怪,你手上拿的明明就是鋼筆,為什麼會突然間變成……」他發誓他的視線從沒離開過藍赫那隻手,除非他是魔術師,要不然,他不相信鋼筆丟過來會變成原子筆。

  「要當一個稱職的情報員,同時也要成為一個優秀的魔術師,要不然,怎麼騙得到像你這種老狐狸呢?」

  藍赫要布東爾站好,然後向一旁的店家要了一條繩子,將他的雙手緊緊捆綁在身後。

  「你讓我立了大功,也讓我在我未婚妻前,好好表現一番。」

  荷塘走到他面前,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藍赫。

  「你真的好棒喔,看你剛剛那種處變不驚的樣子,可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這是當然的,你這朵航花,當然要配與眾不同的男人。」他得意洋洋地說完,又對著布東爾說道:「你下半輩子就好好在牢裡頭反省,而我家的事業,你可以不用再操心了!」

  布東爾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在廟口遊客一陣歡呼聲中,藍赫終於將布東爾抓了起來,也讓他更能安心無虞地將荷塘娶回家當老婆了!




  「什麼,航……航花要結婚了?」

  消息一傳開來,整個機艙裡的男同事統統傻眼。

  「是啊,聽說是藍海營造集團新上任的總裁。」空姐甲有些吃味地說道。

  「不只這樣,聽說還是英國赫赫有名的情報員。」空姐乙兩眼像是蹦出兩顆心,閃個不停。

  「天啊,那以後我們不就看不到咱們這朵美麗又可愛的航花了!」空少甲難掩失望神情,不停搖頭歎道。

  「是啊,那以後我們還有心情上班嗎?」空少乙一臉驚慌地說道。

  空姐丙探頭說道:「人家就要當總裁夫人了,還跟我們那麼辛苦飛來飛去做什麼,唉,就是有人有這種命,有什麼辦法?」

  「那……她今天還會來上班嗎?」空少甲心情沮喪問道。

  「你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吧?沒聽說人家要先到英國度假,度完假後就要回來結婚了嗎?」空姐丙白他一眼。

  「要到英國度假?那……那會搭我們的飛機去嗎?」空少乙問道。

  空姐乙回道:「瞧,從空橋那走過來的,不就是我們今天的女主角嗎?」

  大夥一同朝空橋另一端看去。

  今天的花荷塘並不是跟他們一樣,是來上班的,而是要跟親愛的夫婿藍赫到英國好好度個兩星期的假,同時,藍赫也要向情報局請辭,打算留在台灣,好好振興家族企業。

  荷塘手挽著藍赫,由於他們是頭等艙的貴賓,所以,當他們走在空橋時,並沒有其他旅客在他們旁邊。

  「歡迎搭乘我們今天的班機。」空姐甲笑容可掬,還向兩人深深一鞠躬。

  其餘的同事也是以祝福的心態,向兩人問安。

  不過,荷塘並沒有因為嫁到好人家而心高氣傲,反而對著同事說道:「少三八了,我又不是外人,何必跟我那麼客氣?」

  「是啊,你們這樣,我們反而不習慣呢!」藍赫也很謙虛說道。

  「不行,公歸公,私歸私,既然你們今天身為頭等艙的貴賓,我們就要好好地服務你們,有什麼要求,千萬別客氣,OK?」空姐丙笑笑地帶著他們進到裡頭。

  這可是荷塘頭一遭成為頭等艙的貴客,所以即使她要同事們不要特別來服務他們,可熱情的同事還是一直來問他們需要什麼,在盛情難卻下,他們就點了一瓶香檳。

  「好啦好啦,別再進來了,讓我們有獨處的時光,好嗎?」荷塘央求道。

  這群同事真是太熱情了,熱情到不給他們一點隱私。

  「好,那……有事就按服務鈐喔!」空姐甲說完,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藍赫看了,笑笑道:「你跟同事們相處得還不錯嘛!」

  「是啊,人緣好,沒有辦法嘛!」她不忘自誇一下。

  「現在他們已經走了,那我們……」

  荷塘為兩人倒上香檳,還不忘看看後頭是不是有人來攪局,直到確定他們都不在了,這才說道:

  「來,乾杯,希望我們這趟旅程能豐富愉快。」

  「沒錯,祝我們旅程豐富愉快。」

  喝完,藍赫就順勢往荷塘的紅唇上貼去。

  就在兩人沉浸在浪漫氣氛時,忽然感覺到閃光燈一亮。

  原來是她那群同事偷偷用數位相機拍他們。

  「喂,你們這樣會不會太過……」

  話沒說完,就被藍赫搶白:「他們愛拍就讓他們拍吧,別掃了我們的興。」

  他照樣吻著她,而在他熱烈的激吻下,荷塘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算了,想拍就拍吧,反正連她老媽都親眼看過他們接吻了,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再說,跟這麼帥的老公接吻,可是種榮耀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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