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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彤]落跑嬌妻(情人換換愛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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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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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1-30 00:42:05
標題:
[洛彤]落跑嬌妻(情人換換愛之二)[全文完]
落跑嬌妻
【情人換換愛2】作者:洛彤
「就算有了喜歡的人,她也得放下!」
聽完父親的話,水淨緊咬著雙唇,想著自己無路可退的窘境。
水淨,人如其名,一個水靈清秀、弱質纖纖的女子。
不久前,她還燦爛美好的人生,即將在某個重要的決定後劃下句點。
嫁給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只因為,父親的生意出現了危機……
她未來的另一半竟然是個陌生人?不,至少她知道他的名字叫--言炎。
聽說他是言家的獨子,長得一表人才,卻性格孤傲、不喜歡被束縛。
不知道他對這樁婚姻是抱持怎樣的態度?他是否也「欣然接受」?
然而,當出現在她面前的「相親」對象,竟然是「他」時--
望著那雙帶著深切憤怒的眼眸,她知道自己被打入地獄了!
天啊,這怎麼可能?!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30 00:42:19
第一章
仰德大道上,高級住宅區旁,一棟棟看來精緻且豪華的建築物,都是財富累積的結果。
而同樣座落於豪宅區內的水家,今晚則是燈火通明,還特別請來飯店的主廚,準備應付今晚的貴客。
水家二老坐在客廳裡,一邊注意著時間,一邊催促著廚房準備,緊張之情溢於言表。
“淨兒咧?怎麼還不見她出來?”水家長輩水峰眼看時間逐漸逼近,但今晚的主角水淨卻遲遲未現身,心中不免著急。
“大概還在打扮,不要急,咱們家淨兒很懂事,你不要擔心。”結縭已久的淑芬拍拍老伴的手背,安撫他的心。
“怎麼不擔心?”水峰搖搖頭。“這次從雪梨回來,我就覺得她不對勁,老是魂不守舍,更別說一聽到我要她相親,她就嚇得一臉白,連飯都吃沒幾口。”
淑芬聞言也微微皺起眉,想起女兒這次回國之後,的確有些不對勁,原本就纖瘦的身子,更是搖搖欲墜。
“大概是你的話嚇壞她了,沒事跟她說要相親,現在的年輕人,哪個不愛自由戀愛……你說,淨兒會不會有喜歡的人?”淑芬遲疑半晌,問出心中的疑問。
“就算有了喜歡的人,她也得放下!”水峰被說中心裡的擔憂,老臉倏地拉下來,音量整個變大。
“我養她這麼久,供她吃、供她喝,現在正是我需要她的時候,她能放手不管嗎?!”
“你別這麼說,讓她聽到會難過的……”淑芬趕緊阻止,不願女兒聽見這樣的言詞。
水峰也知道這話說得過分,但……他心裡著急啊!
“你知道我是真心疼著淨兒的……”水峰看著老伴,老臉有著無奈。
“要不是老劉跟我玩陰的,竟然突然跳我的票,將近八千萬的現金,我要到哪兒籌?!縱使銀行同意給時間寬貸,也沒辦法在一個月內湊足這些款項。”
“可是……”淑芬又嘆了一口氣。“如果真把淨兒當籌碼,難道言家就會伸出援手?”
“會的,言家兩老很喜歡我們家淨兒,因為他家的獨子長年在國外,一直不想回國掌權,所以才希望替他安排婚事,好讓他定下心,之前他們提過了幾次,我都考慮到淨兒還小,所以沒有答應,現在也該是時候了,他們會善待淨兒的。”水峰也是仔細衡量過。
“就是不知道那個言炎,會不會喜歡我們家淨兒,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給淨兒幸福……”淑芬心有擔憂。
早聽說言家獨子愛自由,年過三十還不願回家接管事業,雖然長得一表人才,卻不知道是否有父親的才能。
要把女兒交給這樣的男人,教她這個老媽怎麼能放心。
“放心,嫁到言家,淨兒不會吃苦的。”水峰對言炎沒信心,但是卻對言家兩老很有信心,相信水淨嫁過去絕對衣食無憂。
“也只能這樣想了,反正待會兒言炎也會出現,我們就乘機好好觀察一下那個孩子,如果真的不好,我們就另想他法?”淑芬小心翼翼的探問,希望能為水淨留下另一條生路。
水峰看了老伴一眼,只能點點頭,暫時先安她的心。
就在轉角處,一個水靈清秀、長髮過腰的女孩,正用小手捂著紅脣,大眼裡滿是驚惶,她就是今晚的主角,水淨。
她緊咬著雙脣,想著父母親的對話,想著自己無路可退的窘境,想著不久前她還燦爛美好的人生……一下子,就全部劃下句點。
她要嫁給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男人,因為父親的生意出現危機。
想到她的未來牽系著父親的事業,教她想開口拒絕,都提不出勇氣。
只是……一個陌生人?
她未來的另一半?
水淨搖頭再搖頭,覺得心好慌,覺得思緒好亂,她好想念一個寬厚的懷抱,一雙溫暖的手臂。
她的身子因為進食不多而虛弱,她的精神因為想念而軟弱,但是,她卻無能為力。
她真的好想、好想“他”,一個擁有她的神魂,卻是她再也見不到面的男人。
那些甜蜜的日子還歷歷在目,那些醉人的吻還在她的夢裡,但就在這時候,她竟然要依雙親的命令,嫁給另一個陌生的男人,教她如何接受這樣的改變。
雖然母親說得很含蓄,今晚只是大家吃吃飯,認識一下,不要想成“相親”這麼嚴重,但是由父親的語氣聽來,知道情形並不樂觀,這要教她如何是好?
除了“他”之外,任何男人她都不想嫁,也不願嫁,但是她似乎沒有選擇的機會。
一邊是自己的未來與幸福,一邊是父母的安養晚年與寬心,一個簡單的選擇,就會有截然不同的結果。
天啊,教她應該怎麼做……
“小姐,你怎麼在這裡發呆?”
廚房王媽突地叫了她一聲,水淨整個回過神,而客廳裡的兩老也都轉過頭來,教她不得不勇敢迎向兩老關愛的眼神,走了出去。
“爸、媽,我準備好了。”水淨柔柔地開口,纖細的身子像是風一吹就會飛走似的,仿佛太大的驚嚇就會昏過去一樣。
淑芬一眼就看出女兒的擔憂,胸口煩悶更甚,卻不知該從何開口。
老伴的生意她一向不清楚,但她卻是第一次看到老伴在幾日內頓時老了十歲,肩上的壓力可想而知,只是……真要拿女兒的幸福去換得安逸?
腦中思緒混亂,淑芬也只能暫且壓下。
“不要擔心,會沒事的,聽說言炎是個人品極佳的男人,一定配得上淨兒。”淑芬忍不住開口,卻不意打了自己一巴掌,忘了她才跟女兒說過,這不過是場尋常的飯局。
水淨垂下眼,想說什麼,卻總是開口無言,她能明了父母親的無奈,但是他們能明白她的傷心嗎?
她的腦海里,至今還繞著那雙深邃的眼,揪著她的胸口,令她無法呼吸。
水淨原本以為,只要離開兩人相遇的地方,她就可以徹底忘記他,然而事實證明,她錯得好離譜,已經那麼多天過去,他的身影只有愈來愈清晰。
“放心吧,沒事的。”淑芬示意水淨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眼裡有著沒有說出口的明白。
她的女兒在擔心,她何嘗不是呢?
但現在,只能靜觀其變了。
時間很快到了約定的時間,大門前傳來車子駛近的聲音,水峰一家人全都站了起來,準備迎接貴客的到來。
水淨垂著臉,露出白淨的頸項,粉拳緊握著,長睫無辜的扇動,露出一抹無辜又惶然的姿態。
大門開了,貴客進門了,水淨知道她該揚起頭,露出合宜的笑容,但她卻突地覺得全身被某種視線束縛住,呼吸不自覺加速。
空氣中籠罩著某種陌生的壓迫感,竟讓水淨感到意外地熟悉。有一雙銳利的視線像是網,牢牢捕捉住她,火速收緊,來回地在她身上梭巡,似乎正在確認什麼。
正當她一陣疑惑之時,她聽到一個男人開口了。
“伯父、伯母,您們好,我是言炎,還有……”低沉的聲音迴盪在客廳裡,聲音沉靜而沒有情緒,像是在隱忍著什麼,緩慢地轉向水淨。
“想必,你就是水淨小姐了,你好。”
熟悉的聲音飄入耳裡,水淨渾身一顫。
這、這聲音,為何那麼熟悉?
過分震驚的思緒,讓她無法立即分辮出男人的聲音,她的視線一寸寸往上移,強壓住自己紊亂的心跳,目光望向這個可能掌握自己未來的男人。
只是,當男人的臉映入她的眸中時,她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幾乎要昏厥過去。
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就是言炎?
這怎麼可能?!
無數的問題在水淨腦海中迴盪,卻得不到任何解答,但是有一點卻很清楚。
那雙曾經溫柔深邃的眸裡,此時卻滿溢著他深切的怒氣。
他在氣惱什麼?氣她嗎?惱她嗎?
為什麼那雙瞪著她看的黑眸,像是想掐死她?!
水淨全身劇烈地顫抖,腦海中一片空白,根本就沒有辦法思考。
“你、你怎麼……你是……”水淨張口結舌,無法再說出任何話,怔怔地看著言炎。
“我是言炎,我剛從雪梨回來……”言炎扯出淡淡的笑,笑意裡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黑眸直直迎向水淨震驚的眸底,三月春暖的當下,卻教人倍覺寒意。
“水淨小姐,如果你不習慣叫我言炎,你也可以叫我‘Simon’。”低沉的嗓音,掩不過他眸中憤怒的火焰。
“Simon?”水淨顫著脣,重複著他的名字,重複著一個禮拜前,還在脣邊叨念著的名字,重複著這一個,她以為再也見不到面的名字。
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
事情發生得太快,水淨像是置身在夢中,沒有任何真實感。
她的心不安到極點,心情很矛盾。
再次見到他,她的心情甚至是喜悅的,如果他是她相親的對象,那一切似乎再幸福不過,只是……他的目光卻教她慌亂,忐忑的情緒逼得她想逃。
他在怪她!
她知道。
她不告而別,她轉身離去,她消失無蹤……這一切,他都在怪她,但是,她還能怎麼辦呢?
幾個長輩在一旁眯起眼睛,觀察著整件事情,卻沒有開口,眼睛充滿興味。
而水峰的心情則有幾分愉悅,因為他看得出言炎的眸裡有幾分不尋常的熱切。
這表示,水淨對他是有影響力的。
那也表示,他的事業有救了!
“來來,咱們裡面坐,別在這裡發呆。”水峰盡主人的責任,招呼著大家往沙發坐。
動作間,言炎的眸光始終沒有離開水淨,他的心情同樣震撼,忿憤的怒火不停燃燒著,幾乎就要爆開。
真是讓人無法置信!
他以為她出事了!
他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
兩個月的時間裡,她教他識得愛情滋味,教他由遊戲人間轉為專注,以為找到人生的摯愛,但她卻失蹤了!
他問過她的每一個同學,著急得幾乎翻遍了整個雪梨,但是沒人知道她的下落與去處,他又慌又亂,第一次嘗到驚慌的滋味,甚至還想報警處理,用所有的人脈去查她的下落,擔心她出了什麼事。
好不容易查出她坐飛機回到台灣,他卻因為不知道她的中文名字而無法查出她的去處。
他懊惱自己一開始的無心,以為兩人只是萍水相逢,合則來不合則散,未曾詳細詢問過關於她的一切。
他以為,他有一輩子的時間去了解她,但是,她卻一句話也沒留下,就轉身離開。
他猜想,她一定有什麼急事,所以才會隻字不留的匆忙離開,但是……
但是,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是回來相親的?!
怎麼?難不成因為他在國外,未曾告知她,屬於他身後的龐大家業,她看不上他,不願意跟著他,所以才跑回台灣相親,想嫁給另一個財大業大的男人?!
這個想法,教他氣紅了眼!
她的虛榮教他暴怒,她之前的無辜,像是在嘲笑他的識人不清,這教他無法忍受。
而這些累積起來的怒氣,教他脣邊的笑容更冷了。
“伯父、伯母,我想趁開飯前的這段時間,跟水淨好好的聊一聊,可以嗎?”言炎有禮貌地開口,目光卻仍直盯著水淨,黑眸裡有著極為深刻的情緒。
還不待水峰開口,言父就心急的接話。
“你們年輕人,到花園裡聊聊,不急著開飯、不急著開飯。”言父笑意更深,看出言炎對水淨的興趣不小,心中大喜。
“年輕人是該找時間獨處……”水峰當然也是熱切地點頭,催促著兩人離開。
言炎領受了兩老的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握住水淨的手臂,穩定而恰如其分的力道沒有弄疼她,卻也不允許她逃開。
“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聊聊。”言炎低沉的聲音中帶著諷刺的笑意,黑眸若有所思地眯起。
水淨無法轉開視線,只能望進他的眼睛裡,眼中跳躍著無言的悲哀。
她讀得出他眼中的憤怒,她知道他需要她的解釋,如果他願意聽,她真的可以從頭解釋一切。
只是……
望著那雙帶著深切怒氣的眼,她也同時明白,她被打入地獄了。
***
“原來,你就是我父母親口中,那個急著要嫁給我的水家獨生女?”言炎環著手臂徐緩地說道,黑眸變得更冷,殘酷的火焰在其中跳躍著。
“Simon……”水淨無助地喊著他的英文名字,但是言炎並不想聽。
“他們一定不知道,他們口中那個溫柔大方,優雅嫻淑的千金大小姐,實際上卻是個愛裝無辜、虛偽,令人厭惡的小、騙、子!”言炎一句句逼近,傾下俊臉來靠近她,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狼狽慌亂的模樣。
“Simon,你聽我說……”水淨緊咬著脣,他眸裡的責備,教她好生傷心。
“我叫‘言炎’,請你叫我言炎。”那個該死的、像傻子一樣的“Simon”,他決定將他丟棄。
就如同他從今往後,也要丟棄他們曾經甜蜜的兩個月,他不要記得那些。
每聽見她喊一聲他的名字,就像是嘲笑他一次。
言炎,從來不是任人嘲笑的角色,他,要連本帶利將一切討回來。
“你聽我解釋……”水淨的手拉住他的手腕,急切懇求地想要獲得他的諒解。
但這帶著熟悉體溫的小手,卻喚起了言炎之前的記憶,那雙小手曾經細細撫過他有稜有角的下巴弧度,給了他無法忘懷的溫暖。
想起在雪梨發生的點滴,言炎健碩的身軀倏地僵直,心中的憤怒火焰反而燃燒得更加炙熱,提醒他被欺騙的曾經。
言炎垂眸,看著她攀上的小手,下一秒,他緩慢地逼近她,灼熱的鼻息吹拂著她。
他的溫暖靠近她,讓水淨的心浮現希望,或許……他還肯試著相信她?
只是,她的希望才燃起,就被一桶冰水當頭淋下。
“你是不是太急迫了些?我們今天才初次見面。”言炎語氣溫和,但眼眸中卻閃著冰冷,刻意將兩人的關係撇清,還連帶地避開她的接觸。
水淨看著她主動攀上的小手,卻被他輕率地甩開,像是她的手是火燙的烙鐵,而他一點兒也不想碰觸。
所有的肢體語言已經代表一切,水淨解釋的話涌到舌尖,又被她咽下,她如今的身分、眼前的情況發展,無論她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
水淨垂下眼,斂眸掩去她的心傷,咬著脣,心裡慌得沒有主意。
言炎那雙黑眸凶猛地瞪著她,全身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而他的嘴角,噙著讓人膽寒的微笑。
又是這樣無辜無助的神態,她以為他是呆子嗎?是笨蛋嗎?還會相信她嗎?!
“這麼急切的原因,是不是因為你已經受命,非得攀上一塊大浮木,才能輓救你父親的事業?”言炎沉聲說道,將今後的一切,視為一場交易。
水淨震驚得咬緊了脣,花瓣般細緻的脣被牙齒咬出一個傷口,她瞪大清澈的眼眸,筆直地看著他。
原來他是這樣看待她的……
讀出她的詫異,言炎用最無情的口氣,繼續打擊她。
“你知道我回國的原因是什麼嗎?是想知道一個急於攀上浮木的女人,會有怎麼樣猙獰卑下的臉孔,但是我很訝異,看到的竟然是一個急於解釋,且擅於裝無辜的騙子。”
水淨的身體僵硬,因為他殘忍的話而心寒。
他已經定了她的罪名,抗告無用。
水淨緊緊地用手環抱住自己,無法抑止從內心泛出的寒意。
曾經,他用他的雙臂保護著她,溫暖著她,她已經習慣了他的懷抱,但,從今而後,他溫暖的體溫不會再熨燙她的身軀,她會得到的,只是他冰冷的視線與粗鄙的言語……
“我想,你一定很後悔,沒在雪梨問出我的身分。”言炎用冷漠封閉內心,不允許自己再相信她。
“是不是因為我忘了對你彰顯我的財富,忘了提及我能讓你繼續享有當大小姐的生活,所以你選擇離開?”他想起在雪梨的日子,兩人總是手牽著手,走過大街小巷,當時,只要兩人在一起,仿佛一切都無所謂了。
“我知道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但是,你不該那麼看輕你自己,我喜歡你的原因,不會只是因為你的身分地位。”水淨臉色蒼白如紙,沉靜地看著他,向他解釋著她的心態,不願他抹煞曾經幸福甜蜜的一切。
她的解釋,並沒有平撫他的憤怒,反而點燃了爆點,將他的怒氣一把炸開。
“你叫我不要看輕自己?難不成你沒有看輕我嗎?”言炎的眼神凶惡,一把握住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不知道想搖醒的是她,還是他自己。
“你把我當猴子耍!你竟敢把我當猴子耍?!”言炎狂暴的喊道,他的自尊被嚴重的傷害,冷笑著嘲弄自己先前的天真。
從來沒有女人能擄獲他的心,而她做到了。
結果呢?!
她竟然轉身離去?!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水淨無奈的替自己辯白。“那些日子的感情都是真的……”
“不要再說了。”言炎打斷了她,不願再聽見她提起半句關於那段日子的事。
“可是……”水淨澄澈的眸裡有深深的痛苦,那些痛苦鑲嵌在她的靈魂深處,只因為他連解釋都不肯聽。
“你敢再提一句過去,我就不管水家的事業,到時候水家一敗塗地,甚至你爸還得去坐牢,全都是你造成的。”他用最溫柔的語氣說道,內容卻是貨真價實的威脅,用冷酷的態度去杜絕曾經的溫柔。
言炎嘴角的笑萬分殘忍,看在水淨清澈的眼眸裡,令她心顫不已。
三月的春風很冷,連帶著也吹涼了她的心。
她記得,在雪梨的某夜,她曾經高燒不退,得到他的徹夜照顧;而今後,她是不是隻能緊抱著自己,試圖給自己溫暖?
他的幾句話,輕易抽走她僅存的力氣,清晰的認知更是教她傷透了心。
他的手掌鉗制住她的肩膀,不是為了擁抱她,而是為了責備她,向她怒吼……
水淨搖搖頭,再搖頭……
暈眩一直不停侵襲著她,終於在下一秒接掌了她的神智,她腳一軟,再也無法支撐自己的身軀。
“Joyce!”言炎怒吼一聲,緊緊地抱住她,心慌的喊出叫了兩個月、那總是帶給他歡笑的英文名,接住水淨軟倒的身子。
水淨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看向言炎,意外地看見他臉上有焦急的表情,那雙黑眸裡沒有半分冷酷,只剩下純粹的擔心,像是他萬分地在乎她,像是他們還在雪梨一樣……
那個初識的跨年夜,那段甜蜜的日子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30 00:42:34
第二章
兩個月前
夜,愈來愈深了。
接近午夜,天氣微涼,該是夜深人靜之時,卻是人聲鼎沸,到處都擠滿人。
大家都在鼓噪著、大聲談論著,無論男女老少的臉上,都寫滿了兩個字──興奮。
他們正在期待,正在等待著幾分鐘之後的絢爛。
今晚,是今年的最後一天,而這裡是雪梨,新的一年曙光,第一個會照射到的城市。
為了迎接這一天,雪梨今晚將會燃放數以萬計的煙火,點亮夜空,來迎接這新的一年。
公園裡人山人海,大家都想占個好位置,以欣賞炫目的煙火秀,另一方面也有許多人選擇搭船出海,花費較多的經費,以獲得免除與大批人群推擠的好處。
游輪的一角,幾個男人正在起哄著,在白種人居多的此地,黃皮膚的人格外引人注目,更別說他們幾人身上都名牌加身,身價可見一斑。
“跨完年後,安排了什麼節目?”男人甲推了推身邊的好友,一臉曖昧。
“還能有什麼節目,不就是約女人‘happy happy’……”另一男人回答得更曖昧,語氣中聽得出某種興味。
“要找女人‘happy’,卻不陪她們跨年,她們不氣瘋了嗎?”男人甲語氣懷疑。
“能找上她們,她們就該偷笑,還敢生氣?”語氣中有著濃濃的輕視,接著兩個男人相視對笑,像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優勢。
的確,他們身上所透露出來的“財氣”,的確常讓他們所向披靡,造就出他們自傲的性格。
“言炎,你怎麼不說話?”男人甲覷了角落裡另一個男人一眼,好奇他今日的沉默。
幾個男人聞言,全將目光轉到言炎的身上。
通常,一群心高氣傲的公子哥兒群裡,一定會有個帶頭作亂的,很顯然的,言炎就是那一個。
言炎噙著笑,微揚下巴,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個長髮及腰的東方少女,眼中閃著興趣的光芒。
“正點喔……”幾個男人順著他的眼光往前望,不約而同發出讚嘆聲。
雖然穿著寬大的衣服,卻仍看得出那是個纖細的女人,脣紅齒白,極長的髮迎風飛揚,有種說不出的飄逸。
“你什麼時候口味變了?我記得你明明喜歡身材火辣的洋妞……”說什麼又辣又狂放,怎麼會突然欣賞起這風格完全不同的女人來了。
言炎只是聳聳肩,不諱言,自己的口味的確變換極大。
只不過,打從那個女孩兒一上船,他就發現她了,一開始是因為她的膚色,接著則是她脣邊未曾停過的笑容。
那笑,燦爛得有些刺眼,卻仍吸引著他的目光。
他發現,她是一個人上船的,沒有同性友人,更沒有異性相陪,但她卻似乎十分怡然自得,享受著獨處的時光。
她有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但紅脣總是輕揚,雙眼更像是會發亮,教人一看到她就移不開眼。
看得出來是個很古典,很優雅的女孩,也是個很有家教的女孩,但,不是適合他的女孩。
他需要的女人,是能明了他的需要,不糾纏,不黏膩,說分手願意能分手的女人。
說穿了,他是個爛男人。
而他,也不想否認這一點。
畢竟,在這個世界裡,爛男人擁有許多特權,例如:隨隨便便把女人甩掉的特權,合則來不合則散的特權,朝三暮四的特權……
那些都是爛男人會做的事,而他自認不是好男人,所以這些事他自然得做盡,才能不辜負這稱號。
只不過,那個女孩兒,還是很吸引他……
“那種良家婦女,她不會理你的。”男人甲開口,潑了言炎一桶冷水。“你臉上寫了兩個字,叫‘花心’,她如果有長眼,就會把你推得遠遠的。”
言炎輕嗤一聲,睨了好友一眼,終於開了金口。
“你應該知道,不長眼的女人還挺多的。”低沉性感的聲音出了口,說出話來卻很無情。
男人甲聳肩,不否認言炎對女人的魅力,的確是不可小覷。
只是,說也正巧,他們的“目標物”顯然磁力驚人,不但吸引了他們的眼光,連老外都無法抵抗她的笑容,紛紛靠了過去,一分鐘之後,個個摸了摸鼻子走人。
“就說她看起來分明是個良家婦女,你還是不要動她的腦筋好了,省得砸了你自己的腳,新年新希望,以後泡妞就無望。”男人甲不懷好意地開口,知道言炎的個性,是哪裡有石頭就往哪裡去。
言炎何等聰明,自然知道損友的激將之計,但今天他決定不予理會,不是為了意氣之爭,而是為了那個女孩兒。
只因為,她的態度實在太從容了。
她看來自在且放輕鬆,倚在船欄上的態度,像是夏日午後的午茶時光,脣邊的笑容,一點兒也沒有因為這該與情人共處的跨年夜而黯淡,她一個人獨處適意得簡直該天打雷劈。
眾人看著言炎的目光始終沒有移開,彼此互使眼色,曖昧的笑著。
“難不成,你真想去碰釘子?”其中一個男人問道。
打從他們將目光停在那女孩兒身上之後,最少有兩個男人去碰了一鼻子灰,言炎卻視而不見。
言炎沒有開口,只是凝視著她的側臉。
正當此時,船上的女侍者端了他們之前點的飲料過來,依序擺下。
“看你興趣這麼濃厚,這樣吧,我們來打賭,現在離跨年的時間還有五分鐘,你如果能在跨年釋放煙火的時候,吻上那女孩的臉頰,我就輸你五千元。”男人們決定起哄,替今晚增添多點樂趣。
言炎回眸看了好友一眼,攤了攤手。
“要玩就玩大一點,一萬元,敢不敢?”言炎拿起剛點的海尼根,直接往嘴裡灌,咕嚕咕嚕的喝掉半瓶。
“好!”損友們也不囉唆,直接就應了言炎的提議。
幾個人還多說了幾句,絲毫不在意女侍者還在身旁,女侍者一離開,言炎就起身往那女孩走去。
***
倚在船欄邊,水淨的心情充滿愉快。
今天,是二○○七年的最後一天,也是水淨長這麼大以來,最自由的一個跨年夜。
她,不在台灣。
她,在跨年曙光第一個照到的城市,雪梨。
隨著周邊的氣氛愈加熱切,她知道再過幾分鐘,她就能欣賞到聞名世界,壯觀絢麗的煙火表演。
她好興奮,不僅是為了煙火,還為了她生平第一個自由的日子而興奮著。
以往每一年,她總得在父親的安排下,去參加一個又一個無趣的晚會,陪著空有其表的公子哥,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度過無聊又無趣的跨年夜。
但今年不同,在她的極力爭取下,她獲得了三個月的自由,得以到澳洲參加語言學校的短期進修。
但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已經過了一個月,她得把握時間,享受這極可能是她生命中少有的自由。
聽起來,她像是很不幸福似的,但其實不然。
從小是個養女,但父母親待她如親生,供她吃住、教她禮儀,讓她到國外進修,甚至讓她能在這跨年的特殊日子裡,花著一筆父母親給的零用錢,坐上游港輪船,安逸的在船上欣賞燦爛的煙火,毋需與幾百萬的人擠在公園裡賞煙火。
她是幸福的。
一直以來,她總是充滿感恩。
但,人總是不知足,在有了幸福之後,還妄想要更多的幸福。
不過,想想總是不過分吧!
她站在船板上,耐心的等待著,她的心情充滿愉悅,嘴角帶著笑容,縱使是一個人,她依然滿心歡喜。
船上的燈光,映著她的髮、她的肩膀,令她纖細的女性化身子鑲了金邊,照亮她頰上的笑容與紅暈。
然後,她口袋裡的電話響了,是她在船上工作的好友。
她接起了電話,臉上的表情由疑惑變成了訝異,然後微笑加深。
“好,我知道了,謝謝!”水淨用流利的英文跟好友表示謝意,電話還握在手上,就有個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可以請你喝杯酒嗎?”言炎用著英文詢問,不確定女孩兒的國別。
“謝謝,我自己有了。”水淨舉起另一隻手,杯裡還有半杯沒喝完的酒液。
天涼,她在船上覺得冷,叫了酒暖身,已經第二杯,差不多是她飲酒的極限,再多就要出糗了。
“一個人?”言炎學著她倚著船欄,臉上有著性感的笑容,一向攻無不克。
“是。”水淨脣邊的笑容仍在,因為她的心情太好,酒液催化她的愉快,男人的搭訕沒壞了她的心情,不過,也沒讓她有多話的興致。
“要不要一起過去坐坐?”言炎的笑容加深,魅力又添了幾分,發現女孩兒的五官,比遠看還來得精緻。
她有一雙很亮的眼,還有蝶翼般的長睫,小小的鼻尖透出一股頑皮,與遠觀時的優雅有些不同。
只是,不知是否言炎心裡有鬼,他覺得女孩兒的笑容,帶著一絲絲的興味。
“我喜歡在這兒,謝謝你的邀請。”水淨客氣地拒絕,看著他深邃的眼,發現自己也有嚴重的種族偏見,怎麼看都覺得東方男人比較好看。
很好,第一個軟釘子出現了,不過言炎並沒打算要放棄。
“你可以不用急著拒絕我,我……”女孩兒的矜持早在預料中,他並不意外。
只是,接下來的對話,就教他有些瞠目了。
“這麼吧,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好了。”水淨打斷了他的話,只因為燃放煙火的時間快到了,她不希望被耽誤。
“嗯?”言炎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有什麼“亮話”要說。
“吻臉頰我可以接受,不過賭金要分我一半。”水淨笑盈盈的,一雙眼比星子還亮。
“呃?”言炎聰明的腦子,第一次停止運轉。“什、什麼?”
水淨笑得更開心了。
這男人很帥。
瞧他有自信的時候,超帥,不過……他發窘、發怔的時候,倒也挺迷人的,看來有人性多了。
“賭金!”水淨又重複了一次,笑得一雙眼兒都眯了。“如果我沒聽錯的話,應該是一萬,我們對分。”
言炎的表情更僵了,訝異著女孩兒說出的話。
“你怎麼……怎麼可能……”驚愕寫在他的臉上,言炎第一次覺得糗,還說不出話來。
他像個傻瓜一樣,由他站的位置看了回去,怎麼也無法相信,她竟然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這下,他可以完全確定她真的聽見了什麼,縱使從剛才到現在,他們都是以英文對話。
水淨揚起手,作勢看了看手錶,提醒他。“我想……離倒數大概還剩兩分鐘,你沒有多少考慮的時間了,看是要賭輸一萬,還是要賭贏分我五千。”
她的表情和提議,都讓言炎笑了。
“你在勒索我?!”言炎環起手臂,脣邊的笑容加深,用中文指責她。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何她脣邊的笑意都帶著興味了。
原來,她在看他的笑話。
這應該讓他覺得很沒有面子,但是他卻一點都不這麼覺得。
她的與眾不同讓他發現她是個有趣的女孩,也讓這場賭注多了些好玩的成分。
“我是。”水淨坦承,她的確在勒索。
“這不是個好習慣。”言炎的口氣義正辭嚴,故意忽略他的出發點也沒好到哪裡去。
水淨笑了笑,然後搖了搖頭。
“還好我沒這個習慣。”她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那為什麼挑我開刀?”言炎當下覺得無辜,跟她鬥起嘴來。
水淨轉開頭,看著雪梨大港的鐵橋,不再看著那雙深邃的眼,巨型的霓虹計時器,正顯示著時光的流逝。
“是你來找我的。”水淨開口澄清,不喜歡他做賊的喊捉賊。
“看樣子,我沒有選擇的餘地。”言炎聳肩,無奈的攤攤手。
“有。”水淨轉眸對他一笑。“你可以走回你的位置,輸掉那一萬元。”
言炎笑了,笑得哈哈有聲,連胸腔都在震動。
“沒看過有人勒索還這麼理所當然,你是第一個。”言炎語帶譴責,卻滿臉笑意。
“沒看過有人在贏錢、輸錢這麼簡單的問題上,還要計較這麼久的,你才是第一個。”水淨心情好,精神“high”,腦筋動得特別快。
言炎笑得更開心了,他的笑容讓不遠處的友人們都冒出一身冷汗。
“他們笑得那麼開心,不會真的把上了吧?”提議說要下賭注的男人汗涔涔。
一萬元!
雖然不算太大的金額,但總是會有些心疼。
那廂有人心疼著,但這廂的交易可熱絡的討論著。
“看樣子,你是篤定我會奉陪了。”言炎撫著下巴,似乎正認真考慮這事兒的可行性。
“沒有,絕對沒有。”水淨溫溫柔柔的回了一句,笑容無辜。
說實話,她也不是非得要那五千元,只是這人生中值得慶祝的第一個自由的跨年夜,她想要做一件值得紀念的事,例如……
勒索一個吻。
一個很帥、很帥男人的吻。
縱使是頰吻,那也就夠了,她的極限也不過是如此爾爾。
這完全不符她平常中規中矩的大家規範,但是今晚她是放出鳥籠的金絲雀,想做一些極度瘋狂的事。
她想,她的酒量比自己預想的還要來得差,不過是兩杯酒,她就已經有些“亂性”。
“提醒你,時間剩不到一分鐘了。”水淨涼涼說道,遠處甚至已經傳來倒數的聲響。
這些人性子真急,剩十秒再倒數不行嗎?
言炎側過身來,懶洋洋的斜靠著船緣,雙腿交疊,雙手輕環住胸,帶著笑地直凝著她,瞧得水淨有些心魂飄搖,心跳加速。
這男人,笑起來真是太可怕了,會引起別人的犯罪意圖,甚至想侵犯那張迷死人的俊臉。
言炎環著手,在心裡考慮著這交易的可行性。
心疼那五千嗎?
那倒不然。
只是,他一直是勒索他人的人,這下角色互換,他有些不習慣。
更別說對手還是個連女人都稱不上的女孩兒。
頰吻。
他沒忽略她的話,也沒忘記與好友的賭注。
她說的沒錯,一個頰吻賺五千,與走回原處輸一萬,這兩個選擇叫小孩來挑,都知道該選哪一個。
不過,他難得有些不甘心。
這小女孩兒臉上的得意,脣邊的戲謔,都教他不適應。
他不喜歡“輸”的感覺。
只不過,時間在倒數,他似乎沒有什麼時間好慢慢思考。
那女孩兒在笑。
笑得很甜,笑得很美,也笑得很刺眼。
“倒數十秒了喔……”水淨好心且體貼的提醒道,清澈的眸子朝他望了一眼,心情似乎好得很。
原來,欺負人的感覺還挺不錯的,她在心裡偷笑。
身旁的人在鼓噪,在拍手,在大聲倒數著。
“十、九、八、七……”她索性轉過頭來,對著他倒數,紅脣上的笑意更深,笑容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快來不及了喔!”
言炎深邃的目光一斂,薄脣似笑非笑,看著她不停地催促著。
不急,他一點兒也不急。
言炎無聲淺笑,慢條斯理的撫著下巴,視線滑過那精緻的五官、粉嫩暈紅的小臉,心裡已經有了主意,黑眸閃過微乎其微的奇異光亮。
她以為她贏了嗎?
“六、五、四……”水淨還在倒數,小臉笑得可甜了,澄澈的眸子裡,藏著幾分笑意、幾分狡詐,還有說不出的興致盎然。“真的要來不及囉!”
就是這個眼神!
言炎笑了。
他想,她得為了這個眼神付出代價。
想著她即將付出的“代價”,言炎黑眸轉為深黯,眸光深處更掠過些許火苗。
“三……”水淨晶亮的眸子,透過長長的眼睫,瞅了他一眼,疑惑著他的沉默不語。
“真的來不及了喔!”她還在火上加油,頻頻催促。
難不成,這男人寧可輸一萬,也不肯親她一下,分她五千嗎?
“無所謂。”言炎用最輕最輕的聲音說道。
“你會後悔的……”水淨雙眸無辜的眨啊眨。
一萬元耶!他難不成真要這樣輸掉?
“後悔的不會是我。”言炎話中有話,深邃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望著她,一句話說得格外輕柔,有著弦外之音。
“二、一……新年快樂!”周邊響起大聲的慶賀,煙火也在這個時候點燃了。
水淨在心裡嘆氣。
這男人真小氣,竟然不肯配合。
算了,她還是看她的煙火秀,管他輸一萬,一點兒也不關她的事。
“很遺憾你輸了……”水淨莞爾一笑,偏頭睨著他,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
“我沒有輸。”言炎雙手環胸,往她的方向走近一步,居高臨下俯視著她帶笑的小臉。
突然傾近的男性氣息,教水淨一下子怔了,傻傻地開了口。
“你沒有親到我的臉頰,看來你輸了。”她忍不住開口提醒他,他們的賭注,她可是從好友,也就是侍者那裡,聽得清清楚楚的。
“不,我會贏,而且還會贏得很漂亮。”言炎好整以暇地開口。
“贏?怎麼會?”水淨一臉的不明白。
“就是會,而且我會用行動告訴你,為什麼會。”言炎話才說完,雙臂隨即圈住她的纖腰,困住她的身子。
頓時,兩人肌膚相貼,容不下一絲空隙,屬於成熟男人的氣息,包圍了水淨的所有感官。
用行動告訴她?
水淨的腦袋頓時停止思考,怔怔地揚起頭望進那雙深邃的眼裡。
“頰吻,我分你五千,我覺得這交易不划算……”言炎笑意加深,連黑眸都染上笑容。“所以我決定了,舌吻,然後我一萬賭金都給你!”
嗄?
水淨瞪大眼睛,來下及發出任何抗議的話語,紅脣已被他牢牢封緘。
什麼?!
這種事,怎麼可以由他一個人決定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30 00:42:55
第三章
耳邊響起群眾的歡呼聲,還有煙火的爆炸聲響,暗黑的夜被點亮了,所有的人都在拍手歡呼著。
只是,水淨腦中嗡地一響,鳳眼圓瞪,全身都僵住了。
她聽不到任何雜亂的聲響、歡呼,只除了一聲聲咚咚的狂亂心跳聲,卻分不清那是誰的心跳。
言炎熱燙的脣舌,勾纏著她嫩嫩的舌尖,寬厚的大掌按住她的小腦袋,將她壓在他需索的脣上。
水淨驚愕過度,完全忘了掙扎,縱使旁邊圍著許多群眾,她所有的感官,卻只能意識到男人濕熱的吻。
不知道是因為太訝異、太驚詫,還是根本就打擊太大,水淨莫名覺得暈眩,全身都癱軟了。
她甚至覺得──她好喜歡這個吻。
什、什麼?!她到底在想什麼啊!
她應該要推開他,用力的推開他才是。
只是,待言炎暫停這熱切的吻,流連輕啃著那嫩如花瓣的脣時,水淨仍難以從那熱烈的吻中回過神來。
水淨雙眼蒙?、紅脣被吻得水亮,呆愣地看著他。
“你怎麼可以……”水淨回過神,覺得腦子一熱,粉臉燙得像有火在燒,正想要開口指責他時,言炎卻將她轉了個身,讓她的視線盈滿燦亮的煙火。
“這是你今晚來的目的,別只是記得生氣。”言炎輕笑著,薄脣游走到她的耳畔,俊逸的臉上帶著說不出的戲謔。
紅的、綠的,黃的、紫的,甚至還有金色的煙花,在水淨的眼前綻放,像傘狀的、像球狀的,噴射狀的,一一在拱型的鋼鐵橋上釋放出最美的姿態。
水淨驚詫得忘了要閉上她的脣,她的眼睛閃亮,她的紅脣水亮且微張,她的小手緊抓著船緣,興奮的表情溢於言表。
“天啊!好漂亮啊!”水淨不由自主的發出驚嘆。
站在她身後的言炎,側著頭看著她臉上的光芒,那美麗的神態,不比燦亮的煙火失色。
她的眸裡有光,她的脣邊有笑,她的小臉上滿是興奮……
言炎的脣邊,還有屬於她甜蜜的滋味,看著她的表情,他不知道該高興煙火成功轉移了她的焦點,讓她忘了他剛才的唐突,還是該沮喪於自己熱吻的功力,竟比煙火來得遜色。
怪了。
明明是他刻意利用這矛盾的時刻,來模糊他竊吻的焦點,可現在真的成功了,他的吻被忽略,他卻有些不爽。
難不成,這女孩兒對煙火的興趣,比對他的吻還要來得高?
明明她剛才雙眼迷濛,雙脣水亮,一副很投入的模樣……
從來,他就不是那種能夠被忽略的角色,於是,言炎決定更改策略,他笑得像一匹狼,湊得更近,直到能讓他灼熱的氣息,燒灼著她的耳根。
“美吧?”言炎開口,沒有碰觸到她,但入鼻的馨香,又讓他想起剛才的吻。
該死!他竟然又想吻她了?
“美!好美!”水淨想也不想的點頭,雙眼直盯著眼前的煙火,幾乎是目不轉睛。
言炎微挑起眉,注意到她連頭也沒回的動作。
敢情她真的完全忽略他了?!
他湊得更近,近到她的髮絲都能碰著他的臉,他將聲音壓得更低。
“知道你也很美嗎?”粗糙的指,滑過嫩軟的紅脣,勾回她的注意力,似是在回憶著剛才的甜美。
水淨倒吸了一口氣,脣上的觸感教她整個人都回過神。
啊!她怎麼顧著看煙火,倒忘了這件事了。
水淨猛地轉過頭,想罵他個幾句,卻沒料到他的脣就在她的耳旁,她才轉身,她的脣就湊上他的。
又吻上了?
“呃!”水淨停止了呼吸,纖細的身子往後一退,無奈後退無路,她趕忙用小手捂住了脣。
“哈哈,我親了你,你也親了我,這下,咱們公平了。”醇厚的聲音震撼她的身子,言炎的喉間發出低沉的笑聲。
“哪裡算公平?!”水淨可不平了。
她白白被親了兩次,這怎麼算也是她吃虧。
言炎頗為犧牲的攤開手,一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表情。
“你如果覺得不公平,想再親回來,我沒有意見。”他可是歡迎之至。
水淨發出挫敗的聲音,小腦袋垂得低低的,窘得說不出話來。
只是,這事兒從頭到尾,似乎都要怪她自己。
她幹嘛沒事學人“勒索”,想要索得“帥哥頰吻”一枚,沒想到帥哥半買半相送,奉送頰吻之外,還來個親密的舌吻。
雖然賭金一萬入袋,但是水淨怎麼算都覺得不划算。
“算了算了,我還是看我的煙火好了。”水淨轉過頭,還不忘把臉轉了一百八十度,“喬”了一個絕對看不到他的角度。
既然是自己把肉送進虎口,又怎麼能怪老虎一口把肉吞了,忘了細嚼慢咽呢!
這下,她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今年的跨年,畢竟被人吻得七葷八素的紀錄,這可是第一次。
算了?
言炎的眉挑得更高。
她想算了,他還不肯咧!
不過,他並沒有使用言語進逼,他一向習慣直接“行動”。
趁著她轉身的動作,他大步一邁,站到她的身後,大掌往前一伸扶住船緣,不著痕跡地將她困在他的懷裡。
幾乎是同時間,他聽到懷裡傳來吸氣聲。
言炎笑意加深,幾乎能想像,懷裡女孩兒驚慌的表情。
“煙火就在你的正前方……”言炎一臉氣定神閑,心平氣和,語帶微笑的補上明知故問的一句。“你現在在看哪?”
“不關你的事。”水淨趕忙轉正她的臉,有了上一次的經驗,她再也不敢轉過頭,怕一個不小心,又將紅脣送了上去。
煙火好燦亮,是她一輩子都沒見過的漂亮景色,但是……男人的灼熱氣息噴在耳際,心頭又是一陣小鹿亂跳,教水淨怎麼也靜不下心來欣賞。
“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她很認真地開口。
莫名其妙的跟個男人吻得火熱,這已經是她的極限,現在如果還讓他貼著自己站,縱使他沒真的抱住她,也已經夠讓她雙膝發軟了。
“不能。”言炎回答得很爽快。
“你……”這個反應教水淨一怔,差點又忘了他就在背後,氣得又要轉頭,在臨近他薄脣的前一秒,又將頭轉了回去。
言炎心裡暗嘆了口氣,就差那麼一點點……
煙火還在放著,約莫十來分鐘的光景,讓夜空一片絢爛,更加令人咋舌的是煙火還搭配著音樂演出,許多情侶們都就著音樂在船上輕舞起來。
“我們跳舞吧!”言炎露出笑容,輕靠上她的耳邊,熱燙的呼吸隨即吹入她的耳,引起她一陣戰慄。
“我不……”
水淨的拒絕還沒開口,整個人就被輕轉了一圈,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帶頭在前頭走著。
水淨被迫只能跟在他的身後,看著他寬闊的肩膀,還有那雙大手,猜測著她今晚遇到的,究竟是怎樣霸道的男人,竟由不得別人拒絕。
兩人走了幾步,到了甲板中間,他很自然地輓起她的手,而她因參加過不少舞會,手也就很自然的就了“定位”,連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我以為你剛才想說你不會跳。”他看得很清楚,她的反應屬於自然反射,表示她很習慣這些。
這對外國人或許正常,但東方人會習慣跳舞,可就讓人有些意外了。
“我是想說‘我不想跳’。”水淨回答,很無奈地發現她真是自打嘴巴,此時的她不但在跳,還與他配合得挺好,兩人跳舞默契極佳,簡直就像排練過似的。
兩人相視一眼,然後笑了。
“我還以為你醉到不知所云了。”言炎笑著開口,很喜歡她頰邊的紅雲,在煙火映照的夜空裡,仍舊美麗。
“我沒醉,我只是喝了兩杯……”水淨原想否認,然而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實在不屬於她平常會做的行為,所以她只好點頭。“我想,我是真的醉了。”
言炎若有所思,眼中閃爍著笑意,瞅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黝黑的眸裡燃燒著兩把火炬,有著複雜難解的光亮。
何謂“醉了”?
醉了代表的意義,是暗示她會允許他做一些超乎正常範圍的事嗎?
不要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無法否認的是,他在國外的這幾年,所遇到的女人,不乏用這招來混上他的床。
摒除那些他真的沒興趣的女人之外,他不曾拒絕過誰,說句不負責任的話,女人用來暖床還不錯,頗有助眠的效果。
他老早就承認自己是個爛男人,而爛男人是不該有任何的道德心,更不該因為女方看似清純就不加以動手。
所以……他決定,這個女人,他要定了!
“要不要過去一起坐?”言炎用眼神示意,隨著舞姿的旋轉,他問她是否願意加入他的團體。
水淨想也不想的搖頭,揚頭看著天空,長達十三分鐘的煙火還在釋放,美得像夢一樣,但是她卻該回到現實了。
“很高興認識你,不過,煙火放完之後,我們就該說再見了。”水淨笑道。
眼前的男人很帥、很迷人,但是,她從來不是自由身,父母親從小的叮囑,是她無法放下的責任,更別說她留在雪梨僅剩短短兩個月的時間。
也不是說她連朋友都交不得,只是這男人太有侵犯力,太有存在感,他那專注的目光,激起她某種奇異的直覺,讓她覺得全身不自在,甚至覺得後頸發麻,女人的直覺教她要趕緊退開才是。
“你要走了?”言炎挑高一眉,猜測這是否是她的欲擒故縱之計。
“嗯。”水淨用力的點頭,優雅的隨著音樂轉了個圈。
“不多留一會兒?”言炎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只是確認。
“當然,時間不早了。”她明早還有報告要準備。
“可是,我吻過你了。”言炎開口提醒,她似乎忘了什麼重要的事。
“嗄?”水淨聞言小臉一紅,想到那頭暈膝軟的感覺,腳步一亂,就這樣往他腳上踩去。
“對不起……”她趕忙道歉。
言炎搖頭,不介意這種小事,他想知道的是,她是否真的要走了?
“你忘了我吻過你了?”他默默欣賞那張小臉,由粉嫩的水蜜桃,迅速變成紅蘋果。
“沒、沒有。”這種事怎麼忘得了,她想她會一輩子記得。
“那你為什麼說要走了?”他確定她真的沒把他的吻放在心上,當然,也沒把他放在眼裡。
“什、什麼?”她被吻過與她要離開有什麼關係?
“我們的賭金。”言炎再一次提醒。
“啊,對喔!”羞赧襲上水淨心頭,貝齒咬緊嫩嫩的脣。
只要一想到那些賭金,是用她的吻換來的,那些錢她就有點收不下手。
“算了……”水淨搖搖頭。
言炎的表情有些難看,發現這女孩兒已經不只一次跟他說“算了”。
好像他說的任何話,都不代表任何意義似的。
音樂正巧停了,他一把拉住她,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在角落裡停下了腳步。
“不行,我很堅持。”言炎沒打算讓她就這麼走了。“把電話給我,順便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她這個小紅帽遇上他這隻大野狼,他怎麼可能讓她全身而退呢?
兩人彼此有好感,氣氛也有些曖昧,水淨在拗不過他的堅持目光之下,無奈的給了答案。
“我叫Joyce,電話是……”她說出自己的英文人名,也同時念出她的電話號碼。
“我是Simon,很高興認識你。”言炎倒是很喜歡用英文名字互稱的模式,至保持某種距離感,不會太過接近。
接著,兩人相視笑了,甚至還裝模作樣的握了握手,像是兩人才剛見面,水淨被他逗得笑眯了眼。
不可否認,他真是個令人心動的對象,無論是長相還是行為,都足以讓女人傾心。
言炎握住她的手,遲遲沒有鬆開,直瞅著她看,教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不是誤會了?”突地,言炎天外飛來一筆。
“誤會?”水淨不明所以。
“我吻你,是因為不想讓你吃虧,之所以想把賭金給你,並不是因為我喜歡你喔!”言炎很正經地說道,但眸裡仍有濃濃的笑意。
水淨聞言噗嗤地笑了出來,這男人吻了她還有話說。
“好好,我不會誤會,你真是太慷慨了。”水淨配合的演出。
“那就好,我很擔心你會纏著我不放。”言炎俊臉擠出困擾,這困擾倒是貨真價實。
水淨笑著搖頭,這男人裝得有模有樣的,找不到有人比他更自大了。
“我可以理解你的‘高人氣’。”她頗能理解他的困擾。
“所以,如果我約你出來吃飯,只是想把賭金給你,如果約你喝咖啡,只是想索取一些賭金的分紅,如果我找你出來玩,只是大家朋友一場,這些……你都不會誤會吧?”言炎繼續鬧著,一方面逗她,一方面則為自己以後鋪路。
聽到這裡,水淨終於笑出聲來,眸裡笑意盈然,好久沒有這麼愉快。
“好好好,我絕對不誤會。”真的是夠了,水淨笑到眼淚都要流出來。
言炎故作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他帶笑開口,突地又像想到了什麼。
“怎麼?”水淨凝眸問他,不知道他又要說什麼。
“那如果我再吻你,你會不會誤會?”言炎猛地再度傾下身,鼻尖抵著她的。
“呃?”
水淨一怔,只見俊臉突然放大,她還來不及讓思緒運作,甚至還來不及閃躲,他的脣已經再次吻住了她,她怔愕地與他四目相視。
這……這真是尷尬了。
他怎麼又吻她了呢?
只是,這次的吻多了些纏綿,多了些溫柔,輕輕吮著她的脣,挑逗她的感官,教她心跳加速,氣息不穩。
他的脣好熱,教她呼吸困難,她忍不住一陣暈眩,閉上了眼。
第一次的吻,她太震驚而忘了去感受,這一次,他溫柔的接觸加深了所有的感覺,教她神魂顛倒。
熱吻終歇,水淨微喘地看著他,半天才想到要責備他。
不是教她別誤會嗎?
竟然還湊上來吻她?
“現在沒賭金了,你為什麼還吻我?”天啊,她的頭好暈。
“現在呢?你誤會了嗎?”言炎帶著笑問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你!”水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
說她沒誤會,那她就不懂他為何一直吻她。
說她誤會了,又好像自己很愛大驚小怪似的。
只是……他幹嘛老心血來潮就吻她,教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看出她的不知所措,言炎又湊近了一步。
這次,水淨用最快的速度跳開,拒絕他的“天外飛來一吻”,也拒絕面對自己的“誤會”。
“不要再過來了!”水淨警戒地看著他。
他可以這麼鬧,但是她可沒有他的“平常心”,她的心跳到現在還快速得像是要跳出胸口。
“怎麼?”言炎環起手臂,心情好極了,眼中閃過有趣的光芒,直瞅著水淨,沒有錯過她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她的滋味愈嘗愈甜,教他有些割捨不了。
“不要再過來,再過來,我可要誤會了。”水淨情急之下,把心聲給喊出來。
言炎聞言哈哈大笑,愈來愈喜歡這小妮子,那吻還真是意猶未盡。
“因為那個吻嗎?”言炎不疾不徐的回問道,把剛剛那熱切的“誤會”,說得輕描淡寫。
“對。”水淨用力點頭,毫無異議的贊同。
言炎眼中閃爍著笑意,高大的身軀靠在船邊,長腿在腳踝處交疊,模樣輕鬆愜意,不若水淨的驚慌失措。
“是不是我再吻你,你就真的要誤會了?”言炎揚眉淺笑,以指節輕敲船舷,半晌之後才慢吞吞地開口。
“當然!”她一顆心都快被他親走了,還能繼續“誤會”下去嗎?
她的回答教他十分滿意,不理會她的拒絕,再度逼近一步。
“告訴你,現在,沒有誤會了。”言炎徐緩地說道,逐步靠近。
沒、沒有誤會?
水淨雙眼圓睜,水晶般剔透的眼珠子差點沒跌出來。
她眨著眼睛,心跳如擂鼓,小腦袋亂哄哄的,無法理解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你的意思是……”他是喜歡她了?
“是!”言炎沒有等她說完,帶著笑意的點頭。“我想,我真的很喜歡你。”
他的話教水淨目瞪口呆,腦中一片空白,心跳又開始狂奔。
言炎只是笑,一直、一直微微的笑著。
在這個熱鬧的跨年夜裡,煙火逐漸落幕之時,開始兩人的糾纏。
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裡,他們似假似真,似誤會似真喜歡的,常常一起吃飯,一起喝咖啡,一起做很多很多的事。
水淨沒再追問他們之間,到底是誤會,還是認真,她只知道她很喜歡兩人在一起的時光,甜的連夢裡都會微笑。
她心想,如果不是父親的那通急電,她會對他好好交代去處,交代她的心意,好讓兩人繼續發展下去。
只是,許多事情,常常都是發生在措手不及的時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30 00:43:16
第四章
像是做了一個很甜的夢!
夢裡,水淨又回到過去,那甜蜜的日子、那相依相偎、互相取暖的日子,那個離幸福很近很近的位置。
突然,夢就碎了,她回到現在,迎向一雙不復溫暖的眸子。
“醒了?”言炎用極近冰冷的語氣開口,黑眸裡有著成功壓抑的情緒,看不出任何波動。
“Simon……”水淨急切開口。
“叫我言炎。”他冷冷打斷她,不想再聽她喊著那個名字,那代表他曾被欺騙的過去,那段被假情假愛矇蔽雙眼的日子。
水淨頓時啞了口。
知道說什麼也沒用,她索性垂下了眸,不願他看見自己眼中,被他無情言語鞭撻的傷心。
氣氛頓時沉悶,言炎就在她床邊,目光沉沉地盯著她,不說話,卻也不離開。
他持續瞪著她,目光莫測高深,以冷寂的靜默延長對她的凌遲,就算她閉上了眼,還是能感受到他的怒氣。
“那麼生氣,為什麼不轉身離開就好?!”水淨有些賭氣地說,揚眸迎上他的。
一句話,教言炎的怒氣更盛。
他也想知道,他為什麼不轉身離開就好,就像她對自己做的一樣?!
但,該死的!
看到她昏倒在他的面前,看到她一臉慘白的臉色,他就是走不開!他就是做不到!
氣氛持續僵凝,接著,言炎聽到自己問出了口。
“你為什麼會昏倒?”他的臉色很難看,以平靜的聲音隱藏心中翻涌的怒火。
“你還會關心嗎?”水淨無奈地說道,企圖維持著冷靜的態度,將真正的情緒隔離在靈魂的最角落,怕被他再一次傷了心。
“那是外頭兩個急於娶媳婦的人叫我問的,他們一點也不在乎,縱使他們娶進門的是個騙子,但是我做不到。”言炎眼眸一沉,開口說出更傷人的話。
胸口竄過一陣刺痛,水淨知道他不會原諒她。
“我去告訴伯父、伯母,說水淨無福消受……”水淨一時氣惱,也沒想到父親的處境,只是不想繼續看著他傷人的臉孔,直接就想從床上起身。
而她因暈眩仍在,急於起身的她,腳步無法平穩,腳才落地,又差點要往床後跌去。
“你在做什麼?!”言炎眸色一驚,伸出手來,大掌用力一扯,想也不想地將她納入自己的懷中。
撲鼻而來的熟悉男人氣息,卻不再帶著溫暖,水淨只覺得一陣鼻酸。
從今而後,她能得到的言語,大概就是這般冷漠責備的語氣了。
她的胸口好痛,因為他的眼眸好冷,而她,真的不想再看到這一雙眼。
“我去跟他們說清楚,說你對這樁婚事沒有半點興趣,說你……”水淨氣惱的對著他開口急言,一把推開他,無奈氣血上衝,她的雙膝又是一軟。
天地在旋轉,等到她真正能夠穩住身子時,她已經再度回到他的懷抱中。
“該死!”言炎雙臂一收,將她纖細的身子嵌進他的身體裡,胸口有一股無法宣泄的緊繃情緒。
他黑眸一黯,無法明白是怎麼回事,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她居然還可以影響自己的情緒。
“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獲得同情,那你就錯了!”低沉的聲音接近咒罵,灼熱的呼吸吹拂在她蒼白的頰上。
水淨緊閉雙眼,痛恨著自己此刻的軟弱,卻又無法推開他。
幾個深呼吸之後,她揚眸望進他的眼裡,努力裝出堅強的模樣。
“我不打算獲得同情,現在,你可以放開我了。”雖然已經收拾好心情,但她的心就是忍不住疼痛。
他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言炎凝著她,似乎想確定她話裡有幾分可信。
半晌之後,他還是拒絕相信她!
他幾乎是半扶半架著,將她“擺”回床上,水淨還想開口抗議,他劈頭就丟下一句。
“不準動,等我回來。”言炎極具威脅性地傾向她,鼻尖幾乎就要碰觸到她,下一秒霍地抽身離開。
水淨不知道他有何打算,只是頹然的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她該怎麼面對他。
她的思緒一團亂,她不知道他沒走的原因,是因為不想讓兩家長輩生氣,還是他只想留下來折磨她。
“吃掉。”
言炎端來了一盤飯菜,上面雞鴨魚肉都有,層疊在盤子上,份量多得像是在拜神。
水淨微蹙起眉,看著他一臉尷尬的將那盤飯菜往小幾上一擺。
“起來吃掉。”言炎開口命令道,語氣凶惡,大手往她伸來,動作卻意外地輕柔。
水淨怔怔地看著他,腦中空白,難以呼吸,無法確認他的溫柔。
像是察覺她的目光,言炎開口替自己解釋。
“伯母說你最近吃得不多,叫廚娘準備的。”言炎強作鎮定,轉身拿起餐具。
水淨怔愣的將目光移向那盤有如小山的飯菜,心裡涌起一陣暖意。
廚娘從小看她到大,知道她食量小,更知道她不愛魚肉,這盤“豐富”的晚餐不是廚娘準備的,而是……他。
他還關心自己嗎?
就衝著這一點,再怎麼吃不下的水淨,也要吃下去。
於是,她接過餐具,端起餐盤,開始囫圇吞咽起來,一邊吃,眼眶竟忍不住濕潤,感動於他的溫柔。
“怎麼了?又不舒服了?”言炎察覺到她的異樣,只是她一直垂著頭,他沒能看到她盈眶的淚。
一句問候,代表他睽違已久的溫柔,卻讓她更加想哭,胸口的感動,幾乎要逼出她的眼淚。
“怎麼了?很不舒服?”言炎的臉色顯露出他忘了隱藏的擔心,大掌忍不住撫上她的額,想知道她的體溫是否正常。
水淨揚起被淚氤氳的迷濛雙眸看著他,朦朧之間看見他好看的臉上,浮現出久違的溫柔神色,她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她的淚,像針一樣扎著他,而她一再地擺出無辜的表情,那虛偽的眼神還是能夠刺痛他的心,言炎危險的眯起了眼。
明明知道眼前的她擅於欺騙,他卻仍舊無法對她的淚釋懷。
“不是說過了不想博取同情嗎?那這些淚是什麼?”言炎咬牙切齒的低咆。“還是你的話根本就不值得相信?!”
水淨因為他的話而瑟縮,心中的疼痛愈來愈尖銳,她再次垂下眸,不願意去看他眼裡殘酷的鄙夷神色。
她覺得無奈,也覺得心碎。
現在的她,只怕是做什麼都不對了……
她擱下餐具,用手背拭去臉上的淚,他的溫柔……只是她的想像,盯著這原以為是他替她準備的餐盤,淚水卻愈擦愈多、愈擦愈多。
看著她的淚不停的落下,言炎眼裡有著憤怒的火焰。
他的理智與情感在拉扯,他甚至氣怒得想要勒死她,因為她是如此地善於偽裝無辜,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幾乎要逼瘋了他。
“你不要哭了!”他的心因為她的眼淚而疼痛著,想伸手抹去她的淚,卻只是緊握,將情緒緊緊壓下。
水淨因為他的惡吼而瑟縮,小手持續抹去淚,靜靜地搖頭。
她也不想哭,不想在他的面前流露出弱勢的姿態,但是她的淚就是不聽使喚,落不完。
“你不要哭了!”言炎惡狠狠的命令道,卻知道她根本不會聽。
“我也不想哭,但是我做不到,我就是做不到!那你想怎麼辦?!”水淨咬著下脣,滿臉淚的握拳抗議,氣得連說話都發顫。
見她大眼閃著淚光,定定地看著他,兀自沉默,眼裡有著不服輸的倔強。
言炎抿著脣,臉色僵硬。
怎麼辦?
她這個罪魁禍首,竟然還問他想怎麼辦?
如果他知道該怎麼辦,那他就不會一方面氣得想殺人,一方面又想把她揉進骨血裡。
房裡,一片沉寂,兩人的視線緊緊膠著,在天秤的兩端維持恐怖平衡,誰也無法取得優勢。
只是,當水淨的淚再次落下時,她的身子隨即被擁進熟悉的懷抱裡,好緊好緊的抱著。
“你這該死的傢伙,你聽不懂中文嗎?還是要我跟你說英文,我說別哭、別哭了,你就是聽不懂嗎?”言炎用力的抱緊她,用著能吼聾人的音量,在她的耳邊大吼著。
“你該死的……想要……氣死我嗎?!”言炎氣一窒,壓抑的表情有些破碎,粗聲粗氣的語氣裡,卻也揉入了一絲無奈。
當下,輸贏立見!
她的淚沒停,直接沾濕了他的衣;她的心則柔了、軟了,卻也酸了。
***
走在淡水河邊的漁人碼頭,華燈初上,戀人儷影雙雙,不時有嬉笑聲音傳來,教水淨覺得好諷刺。
“我不知道在我們大吵一架之後,你怎麼還會聽他們的話,帶我出來散步。”水淨看著別人笑意嫣然,更覺心情沉重。
“我們沒有吵架。”言炎糾正她的話。“基本上,是你失控了。”
她哭倒在他懷裡,用盡全力的捶打他,雖然他自始至終,都沒制止她“施暴”的動作,卻驚動了外面的長輩。
他們對於兩人“初識”,卻有如此大的情緒轉折十分不解,但同時間也十分欣喜,認為原本不樂觀的聯姻,可能大有轉機。
畢竟,還沒見過言炎對哪個女孩抱得那麼緊過……
於是,長輩們眉來眼去,心中有著共同的默契,直接把兩人推出門外,大門一關,叫他們吃自己去……呃,是叫他們出去走走。
“就算我失控了,你也可以不用理會我,你讓我哭個夠,不行嗎?”水淨嘆了一口氣,不明白他明明惱怒著她,為何卻又不肯放過她。
言炎沒有回答她的話,大步的往前走去,不回答她這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只是,雖然心裡氣極,但是她的傻樣,還是教他有些忍俊不住,不自覺想起初識的那一天,她傻傻被吻,還一臉陶醉的矬樣……
心裡涌起甜蜜,言炎隨即驚覺,一腳將過往的甜蜜踢開,重新設想她的行為,猜測著,是不是那時候,她就用她清純的假相在矇騙他?
是的,一定是的!
而他,怎麼能任她暗地裡嘲笑,直到需要他伸出援手時,她繼續演戲下去?繼續欺騙他的感情?
好!既然她要這麼裝,那他就將計就計,一定要她付出代價!
心雜亂而無緒,言炎知道接下來該做的事,就是陪著她甜蜜,陪著她演著以前那段虛假愛情的遊戲,陪著她談情、陪著她說愛,以為兩人可以天長地久……
然後,他會冷冷撇下她,教她後悔莫及!
是的,這就是他的打算。
與她和平相處,甚至甜甜蜜蜜,都是他的計策之一,絕不是因為他還眷戀著她什麼。
絕對不是!
水淨在原地駐足,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大步邁去,她又是一陣心酸。
從來,他都不會丟下她一個人,他總是會回頭,向她伸出手,兩人攜手走過大街小巷,走向日落、走向黃昏。
“還不快來?!”
她的思緒還在回憶,突在言炎就停下腳步,像以前一樣,對她伸出了手。
水淨像是被下了定身咒,怔愣地看著他伸出來的大掌,像是他的手指頭沒來由的多長了一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傻瓜,快來,還在想什麼?”言炎催促著她,決定將自己的打算付諸行動。
她用假情假愛欺騙他,那他,就加倍奉還,讓她以為上了天堂,之後再一把將她推入地獄裡。
“你怎麼……”怎麼突然改變了態度,水淨感到訝然。
言炎望著她,久久不語,最後只是將眸光凝望遠方,輕輕說了一句。
“今天,我們已經吵夠了,現在,我只想像以前一樣慢慢地走,有什麼恩怨,以後再說吧……”
看著言炎的側臉,聽著他無奈的語氣,水淨察覺到他的改變,看出眼前的他似乎與今晚稍早時有顯著的不同。
“你不生氣了?”水淨望著他,著迷於他夕陽下的側臉,金黃色的光灑在他的身上極為迷人,就算讓她看一輩子都不會厭倦。
“如果我說我不生氣了,你會相信嗎?”言炎轉過頭問,盯著她澄澈的眸子。
水淨啞口。
雖然她很希望他不要生氣,但是這樣的轉變未免也太快了。
看出她的疑惑,言炎也不急進,只是輕嗤一聲。
“不告而別的不知道是誰,想要嫁人的也不知道是誰,還懷疑起我來。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吧!”言炎作勢將伸出去的手背在身後,一副不信就算了的模樣。
這麼一來,心慌的變成水淨,她三步並做兩步,趕忙追了上去,小手直接塞進他熟悉溫暖的大掌裡。
“好啦好啦,不要生氣了……”水淨小聲地說道,看著他如同雕像般立體的側臉,表情純摯而充滿歉意。
“是我不對,都是我不對,可是你如果肯聽我解釋……”她想他們的關係,一定能回到以前。
“好了,你別說了。”言炎打斷她的話,溫柔和緩卻也果決。
他告訴自己,現在的溫柔,只是為了以後的報復鋪路,而他,不願聽她的任何解釋。
他不願承認,她的話對他極有影響力,他有可能會因此而心軟,他給自己的理由是,他不願浪費任何的時間,只是這樣而已。
就僅只是這樣而已。
水淨迎向他的眼,發現他的神情專注,黑眸中有著不明的火焰,似是在計畫著什麼,她心裡浮現些許不安……
水淨猛地搖了搖頭,打斷自己的猜測。
自己真是做賊的喊捉賊,他都不想跟自己計較,她竟然還懷疑起他來了。
“只要你肯相信我一次,這樣就好,我什麼都不說了!”水淨對著他保證。
水淨澄澈的眼睛裡,情感單純且專注,一心一意地看著他。
看著那雙眸,言炎的心裡有種奇異的騷動,他連忙將目光移開,不想對她有太多的情緒。
假的,都是假的,他不能再次受騙。
“怎麼了?”水淨以為自己的多話,又惹他不高興了。
她知道自己不對,在兩人感情正好的時候,她不告而別,接著,他一回到國內就看到正要相親的她,任誰也無法接受。
只要他肯原諒自己,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用全部的心思來好好對他,再也不讓他傷心難受了。
“言炎……”小手又輕推了推他,無辜的大眼眨了眨,撒嬌似的搖搖他的手,清澈的眼裡逐漸浮現了淚水。
言炎看到她又要哭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言炎靜靜瞅著她,忍不住伸出手,擦去她眼眶旁的淚,伸出另一隻手,撩開她粉頰上的髮絲。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哭了?”無法否認,她的淚對他還是有極大的影響力,縱使極力控制,心還是忍不住擰了起來。
“從離開你以後。”水淨給了明確的答案,一臉認真。
這話,教言炎一怔,黑瞳中閃過一絲光芒,神情添了幾分若有所思。
如果說她是騙子,那她真是個最厲害的騙子。
在聽到那句話的當下,他的心被撼動,幾乎就要信以為真了。
不行,他一定得讓自己清醒,要認清她的本質,否則,怎麼守得住這顆幾乎要陷溺在她偽裝溫柔眼眸中的心?
“那你……以後就不許再哭了,因為我已經回來了。”言炎徐緩地說道,伸手撫著她滑潤的黑髮,他告訴自己,這只是計策之一,絕不是因為他心疼她的緣故。
那樣溫柔的表情,是水淨曾經見過的,在雪梨的小屋內,他總是這樣溫柔地理順她的髮,輕吻她的脣角。
她的Simon回來了!
不……現在該說,那個疼愛她、寵溺她的言炎回來了!
水淨原本擔憂的神色一掃而空,精緻的臉蛋上盡是歡喜的笑。
心中的大石落地,她一下子忘了羞赧,撲進言炎的懷裡,雙手攀著他的頸子,好用力、好用力的抱緊他。
“言炎、言炎、言炎……”水淨激動地直呼著他的名字,腦子裡除了他之外,再也裝不下其他。
只是,言炎沒有回應她的熱情,大掌輕撫著她的腰,神情夾帶著某種倦意,還無言的嘆了一口氣。
是你先對不起我的,別怪我,我只是把我曾經受過的痛,還給你而已。
這就是她所能得到的,一個類似愛情的幻象。
這也是他唯一願意給的,虛偽、短暫的溫柔。
當說再見的時間點一到,他會毫不猶豫地戳破這些假象,狠狠地傷害她。
他一定能做到!
一定!
在淡水河畔,夕陽西下的余光裡,言炎對著自己發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30 00:43:41
第五章
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言炎不但沒有排斥繼續和水淨交往,反而密集的出遊,這讓兩家長輩都跌破眼鏡。
言炎更是一反常態,主動接手家族的事業,更親自參與公司內部的各項會議,與以往拒之千里的態度完全不同。
言父欣喜若狂,認為言炎將重心從國外移回,已有收心成家的打算,將所有的功勞歸諸於水淨,因此更加真心的喜歡這個未過門的媳婦。
而水淨則是欣喜於事情的轉變,她衷心感恩著上天對自己的照顧,讓她能重回言炎的懷抱。
言炎很忙,但是他每天下班之後,一定會來接她去吃飯,或許散散步、或許看電影,有時兩人只是坐在星光下,聊著許多關於未來的事。
但,有一點她一直不明白。
言炎拒絕提起任何他們在雪梨發生的事,他似乎不愛她談起那些,總是在她開口時打斷她!用他的熱吻。
“是不是你還惦記著什麼?為何總是不愛聽?”
她曾經疑惑的問著他,但是他卻不曾正面答覆,只是不停細吻著她的脣,告訴她,他只是想吻她,只是想吻她而已。
之後,他還是封了她的脣,將屬於他的氣味,揉進她的脣瓣,在她的耳畔印下細吻,讓她忘了該繼續追問下去。
一日又一日的過去,水淨整個人已經被他的溫柔層層纏繞,整顆心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物。
休假日,言炎又帶著她往九份跑,說是希望擁有兩人獨處的空間,長輩們當然不反對,訂了一間民宿叫兩人去玩。
當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細雨紛飛的老街時,她想,她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真高興,我又遇見你了。”水淨真心的對著他笑,她好喜歡、好喜歡他。
小雨在下著,天氣有點涼,但是水淨的心,滿滿的都是暖意。
而這一切,都是來自於他。
言炎,她的天、她的地、她未來的倚靠。
從遇到他的第一天起,水淨就一點一滴地將她的心交出去,交到言炎的手中。
原本以為沒有心的人會很悲哀,但是她卻滿心的幸福,只要看著他、想著他,她的脣邊就會涌現數不盡的甜笑。
她全心全意愛著他,毫無懷疑地相信著他。
言炎低下頭來,與她四目交接,黑眸深處有一抹強壓的殘忍。
是時候了!
這兩個月來,他已經摸熟公司的經營狀況,水家在他們的資助下,如期付出本金加利息,獲得銀行的緩期,但是他相信,只要他一抽手,水家絕對一敗塗地。
該是他嘗到報復甜美果實的時候了!
而今晚,他還要額外索取復仇的利息,就是……她。
“炎……”水淨羞赧的低下頭,因為言炎正看著她,黑眸裡的目光炙熱得像是要燒疼她。
“為什麼低下頭?”言炎詢問的聲音很輕柔,盯牢了她的臉龐。
水淨搖了搖頭,羞赧得不敢看向他。
她能讀得出,他眸中神色與以往不同,有著某種決心,暗示著絕不放開她。
其實,在雪梨的兩個月裡,他們分享了許多,除了她的心,還有她的身,她還記得在她痛極時,他以溫柔的動作輕撫著她,抹去了疼痛,讓狂亂取代一切。
她還記得他的一切,那些熱烈的吻、激烈的纏綿,在白晝與黑夜裡令人疲倦而難以饜足的激情。
只是,在回到台灣之後,也不知是因為長輩的存在,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他不再試圖更進一步,兩人的接觸僅止於親吻。
而今天,他灼熱的目光教她明白,教她的心漏跳了一拍,輕易地猜測出他的打算。
“聰明的女孩兒……”言炎傾身,在她的耳旁徐緩低語,看著她逐漸酡紅的雙頰。
言炎無法對自己否認,就算知道她是個假情假愛的女人,他仍舊渴望得到她,看著她的每一天,他都渴望到疼痛。
而那種疼痛,叫慾望,他不停不停的告訴自己。
只是,他卻疑惑著,他的“慾望”會不會因為在觸碰她的情形下,使得他的感情再一次被勒索。
所以,他寧可忍受那些疼痛,也不願再要她。
但,明天就是揭曉答案,享受她痛楚的時刻,今晚,他將完全的享用她,要她付出代價。
想到明天之後,兩人就將形同陌路,甚至像仇人一般,言炎的心裡閃過一抹熟悉的疼痛。
心中閃過的某種刺痛,讓言炎迅速地轉開頭。
“我們再到另一邊走走。”言炎轉開了話題,打算給她最後的仁慈,給她最後一天的甜蜜回憶。
他一再告訴自己,此時心中的情緒,絕對不是自責與心疼,他只是想在她最幸福的時刻,狠狠的捅她一刀。
“今天,我會滿足你所有的願望。”言炎握緊她的纖腰,抵在她脣邊低語。
而明天……他會毀了她的世界。
***
小雨不停的飄著,水淨下意識地呵著手,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握進言炎的大掌裡,他搓暖她的左手,又搓暖她的右手,連她的心都暖了起來。
他們買了九份知名的芋圓,邊走邊逛,由於雨越下越大,兩人就擠在屋檐下,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臉上有著說不出的甜蜜。
他替她買了一條精緻的髮帶,說是平常可以綁起來,然後又補上一句,其實他喜歡她披著長髮的模樣,讓水淨嬌嗔地捶了他一下。
她回送他一個手工的皮雕戒指,在套進他的無名指時,她還有些緊張,差點套不進去。
“又沒有神父在證婚,小姐不要緊張。再說新郎跑不掉的,你可以慢慢來。”一旁的店員笑盈盈地開玩笑。
店員的玩笑話,讓水淨尷尬得笑眯眼,但是言炎卻全身緊繃。
他直覺的想拿下那枚戒指,水淨卻不依。
“我好不容易戴上去了,你別拿下來啊……”水淨抗議道,接著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宣告道:“好啦,從今以後,無論生老病死、無論貧窮富有,我們今生今世要相知相守,白頭偕老到永久……換句話說,你就是我的人了!”
水淨心情極好,還學了強盜頭子說話,為的只是想化解自己的尷尬。
沒想到,言炎沒陪著她開玩笑、大聲喊出“我願意”,反倒一逕地看著她,像是要一輩子記住她。
下一秒,更尷尬的事情發生了。
水淨被他瞧得心慌,才要開口,他已經俯下身來,薄脣精準地找到水嫩嫩的紅脣。
水淨還沒反應過來,嬌小的身子已被攬進他的懷裡,他結實地吻住了她。
他當著所有遊客的面吻住了她,男性的呼吸直接覆蓋她的口舌,蠻橫而狂野,有種仿佛只有今天沒有明天的決絕與投入。
店員們先是呆愣,接著紛紛露出微笑,禮貌地轉開視線,等著這對熱戀的情人結束熱吻。
半晌之後,言炎才意猶未盡的輕吻著她的脣角,而水淨則傻愣愣的回視著他,一雙眼兒蒙?,紅脣被吻得水嫩,完全忘記自己身在何方。
言炎低頭看著她,接著將視線移向指間的戒指……
這是她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想必也會是最後一個,之後,她會恨透了他,再也不願接納他……
思及此,他決定收下這份禮物,並且拉來她的手腕,丟出口袋裡的大鈔,大聲的對著店員說:“再來一個吧,這叫禮尚往來,是吧?”
“來,來看看,每個都很不錯……”店員們嘴角始終噙著笑,高興地拿出一堆戒指讓她挑選。
水淨看到店員脣邊的笑,想起了剛才那個熱吻,不知道自己的回應,會不會太過“熱切”……
她又羞又窘,只能低著頭,將臉埋進言炎的懷中,臉兒燙得像是著了火。
噢,他怎麼能那樣吻她?
這教她、教她……也有想在這裡回吻他的衝動。
接著,她感覺自己的指間多了一枚戒指,她偷覷了一眼,發覺他挑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款式。
甜甜的笑意浮上心頭。
天啊,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不!她想,她已經愛上他了。
***
從一堆羡煞的目光裡,水淨走出了皮雕飾品店,兩人交握的指間,有著彼此的承諾。
雖然不是真正的結婚戒指,但是水淨的心已經完全被他握在掌心裡。
然後,她知道了一句成語。
得寸進尺。
說的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
“欸,你說,你今天要滿足我的所有願望?”水淨硬忍住笑,無辜的對著他眨眨眼。
“是。”言炎想也下想的點頭,這是他唯一能做的。
“好,那你背我。”水淨的笑漸漸溢出脣邊,連眼兒都有了笑意。
“背你?”言炎微挑起眉,看著眼前的階梯。
這小妮子,是要訓練他的體力嗎?
還是已經知道他暗中預謀的詭計,打算要先處罰他?
“對啊,就背我走一段嘛……”水淨撒嬌的對著他笑了笑。
“很長耶!”言炎淡淡的瞄了她一眼,將眸光投向高高的階梯,這階梯最少也有三層樓高,這小丫頭竟然叫他背她?
“我覺得還好啊!”水淨故裝蹙眉,好像他不能滿足她的希望,教她很失望似的。“好吧,既然不行,那就算了。”
不行?
言炎的眉挑得更高了些。
她不知道,男人最忌諱女人說他“不行”……這下,不拚了都不可以。
“好,大小姐,請吧!”他蹲下身,做好預備動作,示意她“上馬”。
“真的?”水淨笑得脣角上揚,輕咬紅脣,沒想到他竟然縱容她的無理要求。
“答應了你還不信?”言炎冷嗤她一聲。
“耶!”水淨不再遲疑,高興的縱身一跳,小手直接攀住他的脖子,雙腿夾住他的腰。
“駕駕!駕駕!”水淨開懷的大笑,小手指著階梯,大喊。“我們衝吧!”
言炎直接抱住她的腿,以防她往下滑。
“喂!你克制一點,真把我當馬了。”言炎故作生氣狀,不過笑意卻綻放在眼底。
“快啦、快啦!”水淨才不理會他,一手抱住他的頸子預防下滑,一手指著前方,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衝衝衝……”
言炎淺淺勾起笑,很喜歡此時的水淨。
初識時,他一直以為她是個文靜的女孩,後來慢慢發現,她的真實性格被壓抑在很深的角落,慢慢地,相處之後,當她相信了自己,才漸漸流露出原本天真愛玩的個性。
他曾經很高興自己能得到她的信任,但是沒想到……事情後來會這樣發展。
他已經不確定,哪個才是真正的她了!
他搖了搖頭,決定此刻不要去在乎她的真假對錯,他只想暫時擁有這幸福的一刻。
言炎卯足勁往上衝,一階又一階,搭配著水淨在背上的尖叫嬉鬧聲,他們玩得好愉快。
“借過、借過……”水淨在他的背上喊著,要前面擋路的人先閃一旁,一邊笑著,一邊喊著。
聽見背後的她,銀鈴笑聲一串串,一聲聲打進言炎的心田,拉起了他的嘴角,迷惑了他的心思。
“要跌倒了……”言炎作勢要鬆手,嚇得水淨哇哇大叫。
“小心、小心,這裡很高耶!”水淨雙手趕忙抱緊,這下大叫的變成言炎。
“你要勒死我了,放手、放手……”
一個階梯約莫三十來格,一路上只聽見兩人的尖叫,兩人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眼光,笑得可開心咧。
不自覺地,一個接著一個,發自內心的真心笑容,在言炎的脣邊漾開,他跟她玩鬧得像個小孩。
此時的他,心變得柔軟,只容得下純真的她。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階頂,言炎拄著膝蓋,半彎著腰直喘氣。
“呼、呼……天啊,累死我了。”
雖然平常有運動的習慣,但是這麼急促的呼吸,他可是第一次,更別說他笑到快虛脫。
“站起來、站起來。”水淨笑著,知道他累,但還是直催他。
厚!這小丫頭。
言炎直喘著氣,正想直起身來,好好的罵她幾句……
怎知,水淨竟一個勁兒的衝上來,正面攀住他的頸項,好用力、好用力的抱住他。
“言炎,我好喜歡你!”水淨笑得眼睛發亮。
有個這麼疼寵自己的男人,水淨真是感激上天。
到口的責備,像氣球一樣,“啵”的全破了,因為她的一句話,言炎的臉上又重拾笑容,心口被這句話烘得暖呼呼。
然後,理智回歸,想回抱住她的手,停格在半空中。
喜歡?
她喜歡自己什麼?
喜歡他的錢?喜歡他有輓救她父親公司的能力?還是純粹喜歡他這個人?
他無法得知她的答案是什麼,但唯有一點最清楚,她喜歡的不是他這個人,要不然,在雪梨的時候,她就不會不告而別。
於是,心中那不滿的氣球,又開始充氣了。
氣球愈來愈大、愈來愈大,哽在他的喉間,讓他連呼吸都困難。
察覺到他沒有回應,水淨疑惑的鬆開手,直直的望住他。
因為覺得他的表情有異,水淨靜靜的等著他開口。
今天一整天,她一直覺得怪怪的,氣氛明明就很好,但是她的心卻隱約有著慌亂,好像就要發生什麼讓人心慌的事。
她不想說,怕壞了今天的氣氛,然而看著他的表情,她的心情又開始沉重。
看著那張小臉慢慢地罩上疑雲,燦爛笑容在她的脣邊消失,言炎責備自己,他說過今天要讓她有個最美的回憶,他不該露出那一號生氣的表情。
“你讓我今天像瘋子一樣……”言炎突地冒出一句。
“嗄?”水淨微挑起眉。
“害我一路又跑又叫,又在飾品店吻你……那些都不是平常的我會做的事。”言炎輕搖了她的下巴,笑了。
言炎的話,讓水淨像吃了定心丸,鎮定多了,此外還感到一股滿足,更有某種身為女人的虛榮。
能讓一個男人,做出跟平常不一樣的事,那她在他的心裡,應該有些不同吧?
“你喜歡我嗎?”水淨覺得自己今天也不正常了,竟然敢主動開口。
言炎先是一怔,然後點了點頭。
“我喜歡,很喜歡。”說這句話,他不用費太多的力氣,水淨是個很得人緣的女孩,他相信沒有男人會反對這句話。
“那你愛我嗎?”水淨又問。
她今天沒喝酒,但是喝了太多的甜蜜,這濃得化不開的幸福,教她忘了什麼叫矜持,教她只想問出心裡的話,給今天一個完美的句點,讓自己從今往後都能一夜好眠。
言炎怔了。
愛?
在他即將要毀了她世界的今天,她竟然問他,愛不愛她?
他怎麼可能愛她?
他恨她!
他明明就恨死她……
然後,他聽到自己開口。“我愛你。”
完全出於潛在意識的,那句話就出了口。
水淨好愉快,有種幸福感直接俘虜了她。
她往前一步,把自己塞進他寬大的懷中,雙手環抱著他的背,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我也是,我也好愛、好愛你……”水淨埋在他的胸前,願意交出她的一生一世。
言炎怔愣在原地,先是因為自己說出的那句話,後是因為她跟著告白的愛語。
他愛她?
而她也說,她愛他?
言炎的心整個混亂了。
為什麼,在說出口的當下,他竟沒半點不真實,像是他真的愛她一樣。
而在聽聞她告白的那一剎那,他的心既紛亂又喜悅,像是她的告白真的影響了他的心情。
他緊緊回抱著她,用力地想把她揉進他的骨血裡,希望她能待在他的懷中久一點、再久一點,一輩子都不離開。
然後,他發現,他瘋了!
他根本不該有這個想法……
該死的,他必須及早結束這一切。
就在今天晚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30 00:44:11
第六章
過了熱鬧愉快的一天,他們回到民宿小屋裡,此時夜已深了。
偏僻的小屋裡,安靜得能聽到蟲鳴。
坐在屋裡的長椅上,水淨枕著言炎的大腿,看著遠方的星星,好想就這麼過一輩子。
言炎的手理著她的長髮,感受她柔順的髮絲滑過指間,帶來一種奇異的心安感覺。
夜慢慢的深,慢慢的冷,水淨打了個噴嚏。
她下意識地想收攏雙臂,想搓搓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言炎的動作比她快一些,大掌已撫著她的纖臂,給了她溫暖。
“會冷?”他傾下身,眼露關心問道,大掌還體貼地在她的手臂滑了滑。
水淨搖了搖頭,小臉挪啊挪,在言炎的膝上挪動,將原本朝著外頭看星星的小臉挪了方向,尋找最舒服的位子,好讓她看著頭頂上的言炎。
這原本是個禮貌的動作,因為她想看著他的眼睛說話,卻不意因為她軟馥的身子,正好緊貼著他的大腿,而偏偏休閒褲的質料,並不是太厚……
兩人之間不留一絲縫隙,甚至她的臉還天真地磨贈著他的腿,像只想討人疼、撒嬌的小貓。
言炎輕撫著她粉嫩的頰,長指反覆摩挲,流連的輕觸著她細細的耳垂,她小小的鼻尖,跟她讓入迷醉的紅脣。
他的碰觸,很溫柔、很輕緩,那又酥又癢的撫摸,滑過她的肌膚,舒服得像羽毛在輕搔著,她忍不住發出輕輕的,很舒服的輕吟聲。
那近似呻吟的嚶嚀像引信,讓他高大身軀猛然震動,額上浮現克制的汗水,想要她的慾望來勢洶洶,像利刀一樣貫穿他的身體。
水淨一點兒也沒察覺,她的小小聲音,竟然引發如此大的效應,她還伸出小手摸啊摸的,握住他厚實的手掌,滿足的在她的頰上摩擦著。
水淨滿足的閉上了眼,噙著紅脣,漾出幸福的笑容。
只是,當她睜開雙眸,揚眼望進那雙總是深邃的黑眸時,終於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太晚了,我們該休息了。”言炎輕輕地開口。
“嗄?要睡了?”光從言炎那太過炙熱的眼神判斷,她敢百分百肯定,他絕不只是上床睡覺而已……
“不,我們不睡。”言炎的表情鎮定,除了那雙黑眸太過灼熱,讓她的臉頓時像被火燒過。
不、不睡?
那他是、他是想……
瞧他說這句話時的口吻,就像是提議再多喝一杯酒般平淡,但水淨……
水淨還在設法弄懂“不睡”這兩個字的意義時,只覺得一陣頭昏眼花,還來不及發出驚呼,就已經被他從長椅上抱起來。
他俐落地用腳踢開門,將她往床上一放,她整個人就已經被他壓在身下,健碩的男性身軀緊密貼合著,讓她緊張得難以呼吸。
雖然兩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但、但是……他們好歹也兩個月不曾“坦誠相見”過。
她緊張得可以聽到狂亂的心跳聲,卻分不清那是誰的……
她緊張,忐忑不安,卻隱隱還有著期待。
“我白天做過預告了。”言炎勾脣低笑,傾身吻住她的耳垂。
“可是我又沒答應……”她小聲的抗議,臉上燒紅。
“可是你也沒反對啊!”低沉的笑聲震動她的心口,結實的體魄熨燙她周身,長指四處游走,最後逗留在嫩嫩的紅脣上反覆摩挲。
水淨的頭又開始暈了。
他的態度親匿,目光灼熱,一舉一動都如此理所當然,像是她生來就屬於他。
不過,這一點並沒有讓她覺得不快。
她知道自己本來就屬於他,她的人、她的心,她的一切一切……
這個男人深深吸引了她,讓她迷惑,更讓她迷戀,她喜歡他的吻、喜歡他的觸摸,希望能留在他的身邊一生一世,她還想……
迴盪在她腦海里的,還有好多好多的打算,不過,言炎不讓她想了。
他低頭,吻過她的鎖骨,引發她的顫慄,骨子裡的霸道,此時顯露無疑。
“只能想我!”言炎霸道地說道,氣息也因為她的迷人馨香而開始不穩。
水淨的身軀往後仰,已經無法思考,敏感地察覺到他的脣,滑過她的頰,像是閃過一道又一道的閃電。
“該死的,我多想念這些……”言炎靠在她耳邊,男性的嗓音充滿誘惑,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
在無法釐清想法的前陣子裡,他看著她,想要她,卻又不能動她,那種折磨與煎熬,教他深刻體驗著此時的甜美。
水淨無法回應,縱使一顆心已經完全交給了他,但她終究無法摒除矜持開口回應他。
言炎靠在她脣邊,吻著她的紅脣,細細地品嘗著她,因為她的扭動而喘息,嚶嚀聲一聲接著一聲。
兩人的體溫交纏、氣息交錯,那些復仇的種種,在此刻似乎變得不再重要,水淨的美麗與回應,勾起他難以遏止的渴望與疼惜。
縱然已經下定決心在明天毀了她的世界,決定對她殘忍,但是在心裡最深的角落裡,他還是不由自主地對她溫柔,在這最後的一夜裡。
那樣的心情,連他也無法解釋。
索性,他不再去理會,只想沉溺於她美妙的身軀中,讓她徹底成為他的女人。
在情慾激烈的此刻,他沒有想到復仇,沒有想到未來,所有的舉止都很單純,他只是無法自抑地想要她。
愛情早已生了根、發了芽,正要成長茁壯,但是……
卻已沒有明天。
***
天才亮,仍是鳥叫蟲鳴,一如昨晚的美好。
水淨睜開眼,卻不見言炎在身邊。
她起身著裝,稍微整理了服裝儀容,正要走出門,發現他正巧站在門口,背對著光,面孔都隱蔽在陰影裡,模樣看來竟有些可怕,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水淨困惑地看著他,走上前來,纖細的手心覆蓋在他的胸口上,露出笑容,向他問安。
“這麼早起來?沒睡好嗎?”水淨的心微驚,不安地看著他,發覺他的黑眸裡有著某種駭人的光芒。
“不,我睡得很好,睡得太、好、了。”言炎慢條斯理地回答。
其實,昨晚他一夜未眠,看著她滿足安詳的睡容,他努力用最殘忍的思緒,讓復仇的堅決掌握了他的意念,果決了他今早的態度。
“炎……”水淨直覺退了一步,被他的表情嚇壞了。“你怎麼了?”
“昨夜,你還滿意我的表現嗎?”言炎諷刺地說道,勾起嘴角冷笑幾聲。
水淨迎著他的黑眸,心慌意亂地想要逃開,卻被他一把擒住了手腕。
“去哪?”言炎的表情在瞬間轉為凶惡,惡狠狠地將她拉近,逼近她的小臉。
“我、我不知道,炎,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水淨心慌的搖頭,不懂為什麼言炎的態度,會突然大轉變。
“不舒服?”言炎冷笑幾聲。“前兩個月,我的確很不舒服,但昨晚,不能否認,那真是舒服極了。”
幾句話,讓水淨聽出輕鄙的意味,她頓時慘白了臉,覺得眼前的他好陌生。
“你到底怎麼了?”清澈的眼裡浮現了淚水,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間變成這樣。
“我沒有怎麼了,我只是想讓水家大小姐知道,你昨夜的確取悅了我,那些熱情的反應,那些教人發狂的呻吟……”言炎刻意殘忍,將昨夜的美好抹棄,將她說得好像是個生張熟魏的妓女。
“言炎……”水淨的淚涌在眼眶,但情緒已忍無可忍,揮手就要給他一巴掌。
只是她奮力揮出去的手,卻被他牢牢握住,纖細的手腕被握得好疼,她低呼一聲,無力地軟倒在他腳下。
言炎臉色頓時一變,瞬間松了手,將關心壓在看不到的角落。
“覺得生氣了嗎?憤怒了嗎?覺得你被耍了?被玩弄了嗎?”言炎不理會心底深處的心疼,仍是執意殘忍。
而完全不明白情況的水淨,淚水一滴滴的往下落,不明白昨晚那個曾經溫柔的男人,為何在此刻徹底消失。
“給我一個理由,讓我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水淨無助地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面對暴怒的他。
“你要理由?好,我就給你一個理由。”言炎冷冷地笑著,黑眸裡沒有半分憐愛,有的只是令人膽寒的殘忍。
“幾個月前,一個女人不告而別的離開,我急瘋了,到處找不到她,結果呢?她竟回台灣想釣金龜婿,你說,這樣的女人,是不是讓人憤怒?!”言炎陡然轉過頭來,握住她的肩膀,逼視著她,用力的搖晃著她。
他的字字句句,水淨聽得明白,淚不停掉落。
她被搖得頭昏眼花,全身的骨頭就像是要散了一樣,但這樣的疼痛,還比不過心裡的傷。
他的言行已經昭告了他真正的意圖,她的心一點一滴地變得冰冷。
他不信她之前的說詞!
他欺騙她現在的感情!
這些美麗的回憶,全都只是他的報復而已……
“你一定很訝異,一定很失望,甚至很後悔陪我上了床,是吧?”言炎的嘴角扭曲,面目猙擰,刻意醜化這一切。
淚水不斷滑下,水淨的心被他的殘忍,戳刺得千瘡百孔。
“不!不要這樣說,不要……”水淨狂亂的搖頭,不願相信他殘忍的言詞。
“要不然,你希望我怎麼說,說你昨夜讓我很滿意,說我很喜歡上你的床,說我……”言炎逼近她蒼白的臉,一字一句地說著,像是在摧殘一隻無助的動物,有著變態的殘忍快意。
然後,一個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留下明顯的痕跡。
這一次,他沒來得及阻止水淨的反擊。
水淨握住了拳,掌心好痛,心更痛,全部的悲傷凝結在清澈的眼眸裡,連心都只剩下冰冷。
有幾秒的時間裡,言炎甚至欣喜著她的反擊,至少,他沒有擊潰她的自尊,至少,她還擁有保護自己的力量。
只因為,她臉上的慘白虛弱,讓他的內心慢慢浮現某種心疼的情緒,那些情緒雖然細微,但是卻埋進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想忽略,卻做不到。
空氣裡,兩人都沉默著。
水淨站在一旁靜默地看著他,細想著這些日子以來,許多許多的事。
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的情、他的愛……她的所有心情牽系。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水淨低聲問道,聲音細如蚊蚋。
言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把頭轉向另一邊,無法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模樣。
他咬緊牙,努力抗拒著侵蝕憤怒的罪惡感,但是腦海中仍不斷想起,她眼中盈滿難言的痛苦模樣。
水淨看著他無情的背影,露出凄楚的一笑,小手捂住她的整張臉,努力的接受這個讓人心碎的答案。
其實,打從一開始,她就覺得他的態度轉變得太快,那不像是他的個性。
但是她讓自己不去理會、不去思考,只是想享受他給的溫柔與呵護,認定他會因為她而改變。
現在事實證明,她錯得離譜。
他或許曾經喜歡她,曾經愛她,但是在她轉身離開的時候,那深濃的感情已經轉化成為恨意,讓他毫不猶豫的傷害她。
那一切並非她所願,但是,她還是做了這讓他倍覺傷害的事。
所以,這叫報應,是吧?
她活該承受這一切的……
水淨心痛得沒有辦法呼吸,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早在成為水家養女的那一天起,聽著父親一句句的叨念時,她就該料到她得不到愛神的眷顧。
她不恨他的殘忍,這是她的命運,在她選擇聽從養父的要求,從雪梨離開、從他的身邊離開的那一天,她就註定要失去他的愛。
只是,縱使早有心理準備,這痛,還是疼得讓人無法忍受,她連呼吸都感覺窘迫,只能絕望的閉上眼睛。
認清兩人絕無再發展下去的可能,她緩緩點頭,之後睜開眼睛看著他。
“如果,這段日子的相處,你的努力只是為了傷害我,那我告訴你,你達成你的目的了,真的……”水淨虛弱地說道,花瓣般的脣甚至扯出一彎淺淺的笑。
她痛得……就要站不住了。
她不要解釋了,她也沒有力氣解釋了。
她知道他不可能願意聽,她知道,她的解釋只會換來他的憤怒,或是更傷人的言詞。
所以,她投降了,她認輸了。
她茫然地看向遠處,遠方仍是青山綠水,景色美得不可思議,但是她的世界,卻在一瞬間毀了。
水淨慢慢地移動她的腳步往外走去,蒼白的臉龐上沒有任何表情。
“你要去哪裡?”言炎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的離開。
明明知道她的情緒不關他的事,她眼裡的傷痛卻仍刺痛他的眼。
“去我該去的地方……”水淨淡淡地說。
她收起原本脆弱的心,將靈魂縮在角落,只要離開他,去哪兒都好,都好……
哀莫大於心死,她已經什麼都不在乎。
“你的行李都沒整理……”他的手直覺握得更緊,不想讓她離開。
“我的心都整理不好了,整理行李有什麼用?”水淨的身子略微震了震,輕聲開口自問,語氣裡沒有任何怨懟,只是無奈。
“你不準走,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言炎的目光始終定在她的側臉上,她那燦亮的眸像是被烏雲遮住了光采,纖細的身子像是一推就會倒,這樣的她想去哪裡?!
她不知道現今的世道很亂嗎?她不知道她這個樣子有多惹人憐嗎?!她不知道她現在的表情,會讓多少男人瘋狂的想保護她、甚至變態的想占有她嗎?!
為了不讓她離開,他只能用他所能想到的理由留下她。
他甚至沒有想過,這樣的理由是不是會更加傷害她。
“我想,還有一件事,是你必須知道的。”言炎面無表情,只有那雙黑眸泄漏了他此刻矛盾的心情。
“你傷我……還傷得不夠?”水淨心中更加的絕望,知道他還沒放過她。
言炎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眼神十分複雜。
他真的……傷了她嗎?
那是他一開始的打算,不是嗎?
為何他並沒有達成目的的痛快,反而胸口沉甸甸地幾乎喘不過氣來。
她的虛弱教他心軟,她的無力教他難受,除了她的傷痛,他幾乎無法感受到其他的情緒。
不行!他怎麼可以?!
言炎強迫自己努力去厭惡她,強迫自己不斷回想,關於她為了財富,將他棄之不理的可怕行徑。
“記得你一開始的目的嗎?”言炎強迫自己無情。
“目的?”水淨怔愣的重複著他的說詞。
她多麼想告訴他,除了愛他,她不曾有過任何其他的目的,但是……她想,他不會相信的。
“是的,你的目的,關於水家與言家聯姻的目的。”言炎靜默地看著她,雙手握成拳頭。
水淨的思緒慢慢飄遠,想到父親的財務問題,想到她之所以會舉言炎再度見面的起因。
是的,父親的財務問題。
莫非……
水淨心中的絕望更甚,因為他的眼裡有著太多的憤怒。
而她知道,他將對她的憤怒,轉嫁到父親的身上了。
她想到了父親的照顧,想到父親一輩子的心血,想到母親不知是否能承受如此的打擊……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你不可以反悔……”水淨既慌又亂,她的雙手覆蓋在胸口,只覺得心在劇烈疼痛著。
“我可以!”言炎大吼,緊盯著她蒼白的小臉,不放過任何細微的表情。“而且我正打算這麼做。”
看吧!她的確是為了他的錢,所以才跟他在一起,瞧,一聽到他要停止金援,她的表情就馬上大驚失色。
這個現實的女人,這個該死的女人……
只是,在看見她的身體,因為他無情的話語,無助地輕晃時,他幾乎要撲上前去,想拋下一切,緊緊地擁抱她。
他是不是中她的毒太深了?!
都已經看清了她,卻還是無法置之不理……
就在他矛盾的當下,水淨卻朝著他走來,停在他的面前,仰頭望著他,懇求著他至少願意寬容她一些。
“言先生……”水淨遲疑地用這個稱謂呼喚著他的尊稱,在他的冷漠與疏遠,以及傷害之後,她再也沒有勇氣直呼他的名字。
言先生?
馬上就與他撇清關係了?
“你想要求什麼嗎?”言炎冷笑一聲,不知道此時的他該有什麼情緒?
“求你……不要,不要收回對我爸的幫助,他會……”水淨哀求著,雙眼已經盈滿淚水。“要報復,衝著我來,求求你,看在我們曾有的情誼,不要……”
“做不到!”言炎冷硬的拒絕了她,逼近她梨花帶淚的蒼白臉龐,灼熱的氣息吐出最傷人的字句。
“別以為昨晚的事情改變得了什麼,那只是慾望的發泄而已。”他勾起她的下顎,筆直地看進她的眼裡。“聽清楚了嗎?只是慾望!”
幾個字,將水淨傷透。
她的確不該冀望什麼,不該的……
“言炎,你狠,你夠狠……”水淨搖搖頭,深深嘆了口氣。
痛到了極點,她反倒平靜了,連語氣都像是沒了感情。
但,她的心情卻格外激動。
她不想恨他,但此時,她卻無法自抑的恨他!
她終於明白,那種被狠狠傷害的痛苦。
那是她曾經給他的,而如今,她只能默默承受。
她知道自己無法阻止眼前的一切,無法輓回他的信任與關愛,所以,她放棄了,徹底的放棄了。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是我還是想說,我真的好愛你,真的……”
語畢,水淨緩慢地往外走去。
這一次,言炎沒有挽留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30 00:44:26
第七章
水淨不知道她是怎麼回到家的,整個人的反應完全木然。
她走出房間,攔了車,說了住址,然後就回到家中。
原本頹喪的精神,在見到父親之後,神智整個回歸,知道她沒有喪氣的權利,至少,得讓父親知道情況不對。
她鼓起勇氣走到父親身旁,將今早的衝突逐一說清楚,水峰大驚失色。
“怎麼會這樣?你說言炎會抽手?你們昨天不是還好好的?”
水淨只是搖頭,她無法對父親解釋他們之間的事。
“爸,你必須再想其他的辦法。”水淨只能這麼提醒他。
“這……這……”水峰突然又想到。
“言炎那小子不肯幫忙沒關係,但是,他爸跟我是多年好友,他不可能袖手旁觀。”水峰對好友有信心。
水淨還是搖頭。
“言炎說了,他這兩個月已經接手了公司大部分的工作,股權也完成移轉,伯父只怕是有心無力。”水淨咬牙,怎麼也沒想到,言炎在憤怒的時候,可以這麼無情地對待她。
水峰一下子也慌了手腳,不過畢竟是老江湖,很快就鎮定下來。
“好,這小子敢這麼要我,難不成真以為我老了、沒用了……”水峰雖然束手無策,但不願妻女因此而擔心,只能故作無事狀。
“我到書房去打幾通電話,你們不用擔心。”水峰還不忘安撫水淨。“淨兒,爸不怪你,言炎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不嫁也罷。”
水淨很感激地向父親點頭。
她有一個好父親,縱使沒有血緣關係,縱使只是養父,他仍舊對自己極好,像個親生女兒一樣。
或許,這就是她所能獲得的全部。
擁有親情已經是上天給的福氣,她……沒有資格享有愛情。
奢求的結果,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傷心,一次比一次更深的痛。
那痛像是刻在骨子裡,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動作,都能拉扯那道傷,痛,不停重複。
“炎……”水淨低喚著這個名字,她痛極、恨極,卻也……愛極。
***
經過一個晚上不停的撥打電話,拉下老臉的水峰,終於找到了救星,拉著老伴淑芬的手,一臉的如釋重負。
“赫辛?”淑芬微皺起眉。“你說的是專門進口咖啡器具的那個赫家?他父親不是早已經去世,赫辛還認得你?還肯出手幫你?”
水峰用力的點頭。
“起初,我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沒想到赫辛一口就答應了!”水峰對這年輕人真是欣賞極了。
“可是……他一個進口商,能幫得了我們嗎?”那是一筆多大的資金,淑芬心裡清楚。
“這就是我欣賞這小子的地方,沒想到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這時,水峰笑得更開心了。
“進口商只是他的副業,其實他事業版圖做得很大,不但在瓜地馬拉種植高山咖啡豆,進出口量驚人,也在貿易界小有名氣……嘖嘖嘖,真是個好小子。”水峰讚賞溢於言表,只差沒拍手叫好了。
“真的?”淑芬訝異極了。“赫辛這麼成功,還沒忘記你這個小時候老到他家泡茶的老頭子?”
“就是這樣才值得欣賞,他看好我的事業,所以決定伸出援手,我真的是……真的是……”水峰已經激動到說不出話來。
淑芬也同樣感受到老伴的心情,拍了拍老伴的手背,欣慰的點點頭。
還好,他的心血並沒有因為這個突發狀況而受影響,要不然老伴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而崩潰,這才是她最擔心的事。
“我決定了。”水峰突然冒出一句話。
“決定?”淑芬一臉疑惑,沒頭沒尾的,他是要決定什麼?
“我決定介紹淨兒跟赫辛見見面,我相信依淨兒的條件,赫辛絕對會喜歡。”水峰一廂情願的打定主意。
“這是赫辛的要求?”淑芬開口問:“淨兒不會同意的,我看她很傷心,我想言炎傷她很深……”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要淨兒認識赫辛,那是我自己決定的,我要我的女兒嫁個好男人,而不是個渾小子。”水峰對言炎的好感,已全然抹滅。
“可是淨兒……”
“她會聽我的,她一向都聽我的。”水峰自認這是對水淨最好的安排,固執的個性再度浮出檯面。
淑芬輕嘆了口氣,雖然對言炎此時抽手的行為很不諒解,但總覺得女兒欲言又止,像是有許多隱情,更別說那心碎的模樣,就知道她用情很深……
這樣的淨兒,能跟另一個男人見面,甚至,滿足老父未說出口的要求,與赫辛發展出另一段感情嗎?
淑芬心存滿滿的疑惑,但老伴的脾氣她清楚,只怕她要阻止也沒有辦法了。
淨兒啊淨兒,你可要自己找出路了啊!
***
猛地睜開了眼,言炎在沙發上驚醒。
已經幾天了?
他每天沒日沒夜的埋頭在工作裡,用無盡的專注,讓自己隔絕父親的責備,說他罔顧道義,竟然對長輩的死活置之不理。
他用更多的工作來麻痺自己,告訴自己那是他們應得的下場,商場無情義,他是最徹底執行的人。
只是,當他倦極,當他閉上眼時,他就能隱約聽到一個虛弱卻堅決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輕訴。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但是我還是想說,我真的好愛你,真的……
天殺的!
他又不是傻了、癲了,怎麼會相信她說的話!
他還記得父親用斥責的眼神看著他,問他這麼對水家、對水淨,難道心裡不會愧疚嗎?
他當然不覺得愧疚!
因為那是她自找的!
只是,他仍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關於他的牽掛,關於水淨的眼淚,關於他們之間的那些曾經……
一切都複雜得可以。
但,現在的他不想去釐清那些,他不要想她!無論是任何的事,他都不願想到她!
只是,有許多事往往事與願違。
行動電話響起,他訝異地發現竟然是父親來電。
原本想不予理會,但父親卻一通又一通的試撥,像是非聯絡到他不可,他索性接起電話。
“爸,你不用說了,我說不幫就是不幫,我累了,要休息了。”言炎把話說得很白,打算講完他想說的話就要掛掉,卻不意聽到電話裡傳來的是母親的聲音。
“等等?”言母詫異地開口。“你還是決定不幫水家?”
“爸要您來當說客?”言炎在沙發上躺下,輕閉上眼睛,隱約又見到那雙含淚的眼。
“不是,我聽你爸在客廳講電話,好像是水家打來的,說財務危機已解除,我還以為是你伸出援手,才急著拿你爸的手機打給你……”她的手機擺在二樓的房間裡。
“解決了?”言炎一愣。“是誰處理的?”
“我一直以為是你……”言母一臉疑惑。“我聽你爸談到要見面,要吃飯那些事,還說‘他’會是個好女婿……”
憤怒的情緒像是火焰,隨即在言炎的周身燒起,狂猛的妒火夾雜著怒意席捲而來。
她說愛他的話還言猶在耳,今天就傳來她要嫁給別人的消息?!
真是荒謬!
真是太荒謬了!
言炎暴怒的想著,萬分火大,卻又不肯去細思自己究竟在氣什麼。
“言炎……”言母輕喊了聲,覺得情況愈來愈複雜。
“媽,有什麼事改天再說,我要去忙了。”言炎直接就掛了電話。
水淨……
輕念著這個名字,言炎幾乎咬碎了牙。
她想嫁人?
她想嫁給別人?!
有他在,她一輩子都別想!
***
事情的轉變出乎水淨的意料,父親的財務危機解除了,但是,她的危機卻出現了。
“爸,我不想……”她知道父親的打算,但是她不願意配合。
“他救了爸爸的公司,我們請他吃個飯也是理所當然,這是禮貌。”水峰義正辭嚴,一句話就讓水淨將拒絕的話吞回去。
“那就這麼決定了,你去換個衣服,我們待會兒一起出發……”
水峰話還沒說完,門口就傳來一句冷冷的聲音。
“要吃飯,你自己去,水淨沒空。”言炎簡單地說道,銳利的目光跳過水峰,饑渴的打量著她,沒有放過任何一處。
已經幾天了?
他已經幾天沒見到她,而她……卻仍舊該死的美麗。
“誰讓你進來的?”水峰挺身擋住他銳利的視線,不悅地看著外面的奴僕。
“我曾經是你的座上賓,很顯然你把我視為拒絕往來戶,忘了通知下人們。”言炎冷冷開口,沒有讓他們知道,就算有千軍萬馬攔在門口,也別想擋住他。
“你來做什麼?”水峰的態度冷硬,不歡迎這個差點讓他陷入險境的傢伙。
“我來……找她!”言炎伸手直指著水淨,黑色的眼睛聚攏滔天的憤怒。
水淨的一顆心格外忐忑,接觸他那雙冰冷的黑眸,不由自主從內心顫抖起來,知道他的出現,絕不會是因為想念她……
偏偏,她還是壓不下情緒,眼裡涌現了藏不住的渴望。
而那樣的眼神,教言炎震懾。
為何,她還會有那樣純真炙熱的眼神,像是她很想念他,很不想離開他,甚至想投入他的懷抱裡……
該死!他的心又動搖了。
“你必須跟我走。”言炎冷笑著,表情陰鷙。
水淨整個人一震,不知此時心口涌上的究竟是什麼感覺。
她還在細思,水峰就直接替她給了答案。
“她哪裡都不會去,她又不是笨蛋。”水峰強硬開口。
言炎的眼睛緊盯著她,嘴角有著最殘酷的笑容。
“這個答案,你最好自己問問你的女兒。”
水峰冷哼一聲,倒也不是想順言炎的意,只是想讓言炎死心,於是便開口。
“淨兒,這個渾小子叫你跟他走,你肯嗎?”
這問題問得水淨猝不及防,她整個人一震,臉色蒼白地看著言炎。
言炎沒有說話,只是緩慢地移動腳步,來到她身邊,用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看得她心慌意亂的。
水峰再遲鈍,也知道淨兒與言炎的關係非比尋常,一下子竟也忘了要阻止。
“跟我走。”言炎的問句變成了肯定的命令口氣。
“為什麼?”水淨啞了半晌,掙扎了好一會兒,決定問出心裡的話。“因為你想我嗎?”
“你想太多了……”言炎看穿了她的期待,帶著惡意微笑,來到她的身邊,一字一句地毀滅她的希望。
“我來,只是因為你欠我。”言炎低沉的聲音裡充滿控訴。
一句話教水淨受不了的閉上眼,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想鎮定下來,卻止不住顫抖。
終究,他還是恨她。
她實在是渴望他的愛,渴望到傻了……
他是那麼恨她,那麼憤怒著她的離去,她怎麼還能對他有什麼期待?
水淨不停地嗤笑自己,但是卻止不住奔流的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
還是那麼愛他呀!像傻瓜一樣的自己……
她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站在面前的言炎,心痛得不能自已。
她完全沒有頭緒,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麼做,她覺得自己就要崩潰了。
然後……她看見他那雙冰冷的眼裡,閃過一抹不知是什麼的情緒。
接著,他伸出了手。
沒有半點強硬的逼迫,只是溫柔的邀請。
就那麼簡單的一個動作,她看見他對自己伸出了手……
剎那間,她心中原本就不堪一擊的高墻,頓時崩塌掉落。
水淨喉頭一哽,想也沒想,身體已經自主做出了反應,小手直接放進那雙寬厚溫熱的大掌中。
“淨兒……”水峰憤怒的聲音響起,水淨已經無暇去理會。
正如言炎所說的,她的確欠他。
父親的財務已沒有燃眉之急,現在,該是她償還言炎的時候。
“爸,對不起……”水淨對著水峰愧然的點了點頭,跟隨著言炎的腳步,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
***
“你狠,你果然夠狠。”言炎帶著水淨一到車邊,隨即鬆開了手,額冒青筋,鼻翼翕張,冷漠以待。
“我沒有……”水淨胸口一窒,幾乎無法呼吸。
“你不但背叛了我,而且,你還想嫁給別人。”言炎的聲音冷硬,宣布了她的罪狀。
“不是這樣,那是我爸的決定……”水淨臉色蒼白,震懾地看著他,嗄啞地反駁。
“是,只要是你爸說的話,你什麼都聽,他叫你陪我吃飯、相親,你便乖乖照做,現在,他如果要你爬上赫辛的床,你是不是也願意爬上去?!”言炎怒極吼道。
在來的路上,他已經透過小道消息,把一切的來龍去脈全弄清楚,只要想到水峰想把水淨嫁給赫辛,他就氣得無法思考。
“你在說什麼?”水淨愣住了,無法置信地看著他,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直襲她的胸,碎心裂肺。
“你難道想否認?水峰沒有把你嫁給赫辛的打算?!”言炎大吼。
“我……”水淨氣一窒,臉色更加刷白,不自覺地調開視線。
她的反應證實他心中不安的猜測,狂猛的妒火夾雜著怒意席捲而來,燒毀其餘纖細的情感,他在絕望與憤怒中無法思考。
“那你跟個傀儡、跟個妓女有什麼兩樣!”沖天的憤怒教他失去理智,不禁口出惡言。
水淨怔了、傻了!
她戰慄地側著頭,小手捂著脣,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像是終於看清了他。
水淨緩緩地搖著頭,無法相信自己愚蠢至此,想起剛才在屋內,看著他伸出手時,她還以為他終究是要她的,終究是在乎她的。
原來不是,從來就不是,在他的心裡,她是個妓女……
心,好痛好痛,椎心刺骨的痛。
水淨不停的搖著頭、再搖著頭,卻怎麼樣也無法把他的影子搖出腦海中,更別說要把傷害從心口剝除。
言炎看著她的反應,心口泛出一陣說不出的慌、說不出的痛。
她為什麼出現這樣的表情?為什麼像是承受不住某種打擊?為什麼像是……很後悔認識他一樣?!
“該死!你那是什麼表情?!我說錯了什麼嗎?我誤會你了嗎?”言炎低咆著,捧著她的臉,不讓她搖頭,不愛見她掉淚。
一股沒來由的恐慌充塞心胸,他既憤怒又驚恐,他直覺自己就要失去什麼,卻不知道該如何阻止。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水淨虛弱的搖頭,小手握住他的手背,想將他的手推開,卻掙扎不出他的掌握。
她的心好痛,她沒有辦法呼吸,她覺得她就要死掉了……
“不準拒絕我,我不準你拒絕我!”言炎更火,臉色黑沉而難看,反鉗住她的手,俊臉貼得很近很近。“你是我的,是我的。”
他霸道的擁她入懷,感覺到她胸腔因啜泣而傳出的震動,他驚慌的吻住她,卻嘗到她的淚,他好慌、好慌……
“該死的,你別哭!”言炎捧住她的臉,無法抑止的愛憐情緒蔓延。
“我停不了……”水淨輕咬著下脣啜泣。
他劃下的傷,好深,深到她無法控制的地步,淚,自己流下,她無力制止。
言炎輕嘆了口氣,輕吻細細落下,吻上她頰邊的淚,有著濃濃的心疼。
“炎……”她不由自主的輕喊著他的名字。
不同於以往的狂野霸道,這個吻,溫柔得讓她無法反抗,他不停地吻著她柔嫩的紅脣,細細地親咬她的嘴角,逐漸加深,吻得更溫柔、更霸道,也更激烈。
“水淨、水淨……”他不停低喚著她的名字,像是對她撒下一道無邊的網,她無法掙脫,也不想掙脫。
她的順從,像是給了他鼓勵,他逐漸吻得激烈而徹底,霸道地需索,在她最沒有防備的一瞬間,輕易闖入禁地,也侵入她的心。
水淨眼眶蓄積的淚,再度從眼角滑下,她再度察覺到一件事,五臟六腑全絞在一起,陣陣抽痛著。
他恨她,他要她,卻……不愛她。
她愛他,她也恨他,卻……離不開他。
她懷疑,自己這一生都會是他的禁臠,這或許是她擺脫不了的宿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30 00:44:45
第八章
水淨跟著言炎,住進了他獨居的家裡,真正的成為他的禁臠,一如她所預想的一樣。
她認命的接受這一切,等待著加諸而來的懲罰。
水淨猜想著,他會用盡所有的方法折磨她,報復她之前的不告而別,報復他所認為的欺騙,報復任何他能想到的所有藉口與理由。
只是,言炎並沒有這麼做。
他沒再開口指責她,沒有再指控曾經的那些過往,他用另一種更難堪的態度對待她……在白天時,對她完全的忽視。
或許是他對她太有自信,知道她不會離開,眼下卻又還釐不清該怎麼對她,所以乾脆對她置之不理。
這又是另一種折磨,因為在夜深後,他吻她、抱她,但是卻也殘忍的告訴她,他恨她。
她不知道要如何打破僵局,只因他將心防築得好高,她攀得好累、好累。
她覺得自己就要精神分裂了……
他溫柔的時候好溫柔,但纏綿過後卻又變了一個樣,她一下子在天堂,一下子又落入地獄裡。
水淨以為,她的日子會一直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直到那天,在接近晚餐的時刻,一個不速之客突然出現了。
“你好,請問……”水淨打開門,看著門外的一男一女,臉上有著疑惑。
看著眼前身高頎長的男人,一頭微長的髮,看來十分流行,卻又不顯邋還,一雙很有神的雙眼,一張始終保持微笑的薄脣,還有……
水淨微微往男人身後一看,看到一個五官極為立體,有著深邃黑眸,卻帶著一身冷意的美女……
“你一定是水淨,你好,我是赫辛。”來人做了自我介紹,並指著身後將長髮綁成髻的女人。“這是我的秘書,你叫她艾薇就可以。”
水淨的眸瞠到最大,因為入耳的名字而感到訝異。
“你就是赫先生,救了我父親公司……”水淨疑惑的小臉上隨即綻放笑意。
“不用這麼客氣,我只是做我應該做的事。”赫辛半點不居功,仍是濃濃的笑意漾在眼底。
水淨愉快的直笑,幾秒鐘後才突地回過神。
“對不起,都忘了請兩位裡面坐。”水淨趕忙讓路,招呼著他們往客廳走去。
三人在客廳坐定,赫辛直接導入正題。
“你父親希望我們來接你回去。”
水淨面有難色,繼而輕輕的搖了搖頭。
“我不能……”她還不能走,她還沒得到言炎的原諒。
“他限制你的出入自由?”赫辛的眉挑高了些,並不覺得她失去自由。
“沒有,是我自己不想離開。”水淨趕忙否認。“至於不想離開的理由……我想我父親他知道。”
“我也能猜得到。”赫辛眸中頗有深意,脣邊帶著神秘的笑。“我今天,就是來‘解決’這個問題的。”
水淨的眉蹙得更緊,不知道她與言炎之間的問題,能有什麼“解決”的方法。
此時,門外傳來走路的聲響,赫辛聽到了,他身旁的秘書艾薇也聽到了,但是正處於思索中的水淨,並沒有發現。
“跟我回去吧,我會好好照顧你……”像是故意要說給誰聽,赫辛的音量突然揚高了些。
水淨還沒來得及回答,就看到大門被打開,一臉沉鬱惱火的言炎,用力地把門打開,筆直地向她走了過來。
言炎一步步逼近,居高臨下的俯視水淨,審視她嬌嫩修長的身段,黑眸深處,有某種光芒一閃而逝。
“你想走?”言炎直瞪視著水淨,看也不看其他人,像是別人根本不存在。
水淨搖頭,正要開口,赫辛又搶了話。
“是,我來帶她走。”音量特別響,語氣特別肯定。
有人這麼明目張膽的來“嗆聲”,再怎麼不想理會的言炎,也不得不轉頭看,這究竟是哪一號人物。
只消一眼,言炎就認出了他。
赫辛,最近商界的傳奇人物,接手父親的事業,不但做得有聲有色,還拓展到別的領域,成績斐然。
而另一個他會注意到赫辛的原因,更是因為水淨。
言炎一直以為,只要把水淨從水峰的身邊帶開,水峰就沒轍,但很顯然的,他錯了,還錯得離譜,怎麼也沒料到,赫辛竟直接登堂入室了。
“憑什麼?”言炎露出猙獰冷笑,可怕得讓人顫抖,不過赫辛不是省油的燈,他今天既然敢來,自是做足了準備。
“憑我有水峰的支持,而你,什麼都不是。”赫辛好整以暇,等著言炎暴跳如雷。
“水淨不會走。”言炎瞪著赫辛,神色冷凝。
“這麼有把握?”赫辛回問。
言炎竟一時語塞。
把握?
他有嗎?
言炎回眸看著水淨,瞧著她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臉色與纖細的身子,他知道,她跟他在一起,並不快樂。
而這樣的她,會願意留下嗎?
“我不走。”在迎視言炎的眼時,水淨想也不想的回答:“只要言炎需要我,我就不走。”
她明明不快樂,卻願意留下……
某種情緒,迸出冰封的理智,來得又快又猛,撞擊著言炎的胸口。
她臉上那種慎重、認真的神色,教言炎震懾,教他不明白,為什麼她還肯這麼對他?
莫非,她對他也有幾分的真心?
只是,這念頭一起,言炎隨即將之壓下。
那只是她的愧疚,他不能再相信她的真心,再也不能。
兩人彼此之間流轉的眼神,教赫辛有些明白,眼前這對戀人之間,仍有重重的誤會阻隔著。
“為什麼不跟我走呢?”赫辛故意來到水淨的身邊,隨即感覺身後一道強烈到殺人的視線,那視線的主人是誰,他心知肚明,但是他坦然接下。
水淨只是搖頭,不願與陌生人分享她的心事。
“何苦呢?你需要一份新感情來安定你的靈魂、收納你的傷心。”赫辛故作體貼,這種事他最拿手了。“何不放棄那些把感情棄若敞屣的無情人,也放過自己,給自己一個機會。”
言炎的臉色更難看了,他自然知道誰是赫辛口中“感情棄若敝屣的無情人”,但……那關赫辛什麼事?!
“水淨說了她想留下,你可以走了。”言直接下了逐客令。
赫辛的回答是哈哈兩聲,轉過身來,對著言炎環起了手臂。
“如果我沒有聽錯,水淨的回答是,如果你‘需要’她的話……”赫辛撫著下巴,脣邊有著戲訝的笑,回問言炎一句。“你倒是告訴我,你需要她嗎?”
言炎一僵,偉岸的身子突地完全靜止不動,像是失去呼吸心跳似的,完全無法回答。
他需要水淨嗎?他需要嗎?
言炎緊抿著脣,臉色陰沉,沒有說話,視線仍是瞪著她,嘴巴閉得像蚌殼一樣緊。
“看吧,答案很明顯了。”赫辛幸災樂禍的拍拍手。“水淨,你跟我回去吧,他不需要你。”
“你少多管閒事!”言炎低咒一聲,雙手刺癢,恨不得親手掐死赫辛這傢伙。
“我也不想管,我只是受人之託。”赫辛攤攤手,一副很無奈的模樣。
“水伯父說了,如果你在乎她,打算與她共度一生,那他認了,但是如果只是水淨一廂情願的纏著你,那他也不願意女兒造成你的困擾。”明明就想打散別人的姻緣,一席話卻說得義正辭嚴。
“你到底有完沒完?!”言炎咆哮的聲音更大,他用力抓耙黑髮,被這個問題弄得心煩意亂。
“有,我只等你的答案而已。”赫辛事不關已,心情格外愉悅,看著別人為情所困,他幸災樂禍的很。
言炎的臉色由鐵青轉為死灰,全身肌肉緊繃,像是突然啞了。
看出言炎的掙扎,赫辛的笑意更加彰顯,風涼話再度飄出了口。
“不願付出感情的人,就別糟蹋別人的真心,讓我和水淨兩個同樣渴望愛的人,可以彼此互信互賴,真心相愛,這樣不是很好?”
一聲極低的嗤聲,從一旁始終保持沉默的美女鼻中哼出。
“你說謊都不用打草稿。”艾薇冷冷的睞了赫辛一眼。
赫辛不以為意,他的惡形惡狀,艾薇自然清楚,她是他最“貼身”的秘書。
“言炎,你怎麼說?我還在等呢!”赫辛笑得像盯上老鼠的蛇,一直盯著水淨瞧,似乎想找個合適的機會,把水淨給吞了。
言炎黝黑的額上,青筋正在抽動,連拳頭也握得死緊,骨骼嘎嘎作響,自始王終緊抿著脣,一語不發的瞪著她。
水淨閉上眼,長嘆口氣,心中渺小的希望,在他的沉默中漸漸枯萎,酸楚又襲上心頭。
終究,他對她的感情,並不像她對他的一樣……
“水淨,跟我走吧!”赫辛還在敲邊鼓。
“可是我想留下……”水淨仍舊沒有改變她的答案。
簡單的一句話,觸動言炎的心弦,熱燙的溫柔流過心間,軟化他心底的冷酷,卻沒柔軟他頰上的線條。
赫辛聞言,瞥了言炎一眼,冷笑兩聲。
“他一句話都不說的原因,是因為他不需要你,既然不需要你,你硬要留下,不覺得奇怪嗎?”赫辛的語氣轉為冷淡。
“我……”水淨一時語塞。
“你沒必要一心向著他,瞧他吭都不吭一聲,說不定根本就不要你。”赫辛睨著言炎,雙手環抱胸前,眸中精光四射,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再潑上一桶冷水。
除了言炎濃濁的呼吸聲之外,客廳裡一片岑寂。
“炎……”水淨怯怯地開口,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除了知道他討厭她、恨她之外,她一直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是不是當真覺得她煩?
要不然,為何總是不搭理她?不回應她的真心?
心痛來勢洶洶,水淨望著言炎,眼中淚花亂轉,卻再也說不出半句話。
言炎肩膀的線條好僵硬,似乎正強忍些什麼,回視著水淨淚盈盈的模樣,他眼中有憤怒的火焰竄動。
那種眼神算什麼?
是某種控訴嗎?
明明背叛的人是她,她沒有資格有那種受害者的姿態……
被眾人逼到了極限,言炎再也不願繼續忍受下去。
“你走!跟這些莫名其妙的人,通通離開我的視線,全部都離開!”言炎陰狠的說道,咬牙切齒,臉色好猙獰。
聽到主人下了逐客令,赫辛不怒反笑,嘴角的那抹若有所思,加深了些許。
“就說了他不要你。”赫辛撇撇嘴,一副他早料想到的表情。
針刺般的疼,從胸口襲來,水淨的鼻頭一酸,眼淚像斷線珍珠,一顆顆的滾下眼眶。
他不要她!
他不要她了!
水淨全身發冷,像跌進冰窖裡,說不出半句話來,傷心欲絕地看著言炎。
再也受不了她的眼淚,言炎用力抓耙黑髮,惡狠狠的丟下一句。“滾!”言炎簡單的命令完之後,眉頭打結,索性背過身,拒絕再受她淚眼的影響。
水淨咬著紅脣,握緊小拳頭,心亂成一團。
真的要離開?
然後讓心一直缺一塊嗎?
只是,不離開,她又能怎麼樣?他都開口趕她了……
她不想一直表現出軟弱,卻無法停止哭泣,她的心酸酸的、澀澀的,好難受、好難受。
“還不走?難不成要留下來吃晚餐嗎?”言炎火大趕人,再也不願與任何人共處一室。
他需要安靜,需要極度的安靜。
好讓他能整理雜亂的思緒,讓自己習慣今後的日子,就只有孤單的一個人。
再也不會有人能影響他的情緒,再也不會有人能讓他在開會的時候,想的、念的都是她……
水淨的身子顫著,嬌小的身軀搖搖欲墜,幾乎要昏厥倒地,垂著頭,再也沒有臉繼續待著。
她的眼淚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她似乎聽見自己的心也碎裂了,在他的冷漠中破成碎片。
“好,我走……”水淨專注地看著他的背影,像是想把他的身影,牢牢地記在她的腦海中。
留我!開口留我!只要你一句話,就算你恨我,我都會留下來……
只是,言炎沒有聽到她的獨白,仍無情的背過身,完全沒有輓留她的意願,她心底最後一點希望之火,終於完全熄滅。
一步一步,水淨就要走出他的生命。
她走得格外緩慢,格外謹慎,怕是太大的動作,就會拉扯到她心裡的傷口,怕是一個不小心,她的心就要碎成一片片了。
看著水淨走出門,赫辛也算完成今天的任務,他沒再找罵挨,率先走出門外,留著艾薇墊後。
艾薇走到門口,禮貌的就要帶上門,未了,又忍不住開口勸了一句。
“在愛情的遊戲裡,有人性喜折磨別人,自己活得輕鬆愉快……”就像剛出去的那個男人赫辛,在愛情遊戲裡游刀有餘,那是她的老闆,也是她的情人。“不過也有人以為折磨了別人,卻沒想到自己也深受其害,無法置身事外。”就像眼前這個笨蛋一樣。
“你說完了沒?!”言炎瞪著她,神色冷凝,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麼。“說完了就滾!”
艾薇看慣了冷臉,也沒把言炎的話當一回事,點了點頭,從容的離去。
像打完了一場戰,言炎整個人就要虛脫,他癱在沙發裡,閉上眼,用力的呼吸著。
他得到了想要的安靜,房子裡僅剩他一人,他的心自由了,不會再受另一個人的影響。
但,為何反倒覺得,胸口正逐漸收緊,緊得他就要喘不過氣了。
不行,他不能繼續沉溺在這種氛圍,他應該盡快讓自己的生活步入正軌……
對了,先去吃飯,他該吃飯了,以往這個時候,她已經替他添好了飯,笑盈盈的在餐桌旁等著他,不管他的臉色是否深沉不悅……
該死!他又想起她了。
他低聲的咒罵了幾句,惡狠狠的打開了飯鍋,憤怒的扒飯到碗裡,像是那香噴噴的白米飯跟他有仇似的。
然後,他在餐桌旁坐下,沉鬱的黑眼不由自主的,又往對面瞧了瞧,那曾經是水淨每晚會坐的位子……
空的!
她的位置是空的,他的心……好像也是。
天殺的!
他到底是中了什麼蠱?怎麼會像瘋了一樣,完全無法自拔。
吃著一口又一口冷掉的菜,仍嘗得到水淨不錯的廚藝,以前的他,總是不屑多給一點讚賞,僅僅捧場的吃了兩、三碗。
奇怪的是,今天他一碗吃不到一半,就覺得沒有胃口。
空氣裡少了些什麼……
沒有熟悉的味道,沒有令人感到溫暖的氣息,只是一室的寧靜。
那寂靜……像是在毫無人氣的地獄,每一次的喘息,都明顯得讓人心慌,像是偷來的生命。
望著一桌子的菜,望著空掉的椅子,望著還半滿的碗,言炎看不到的,是他渴望見她的心……
他突地想起了剛才那個女人的話。
他一直以為他折磨了水淨,讓她在他的身邊,過得既不快樂也不自由,他認為這是對她的懲罰。
但是,他的心情總因她皺眉而波動,因她輕嘆而起伏,甚至為了她狀似情深的眼神而震盪。
此時的他,很認真的想著,他是折磨了她?還是折磨了自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30 00:45:07
第九章
她自由了。
水淨倚在窗欞邊,看著窗外的白雲藍天,她知道她自由了。
但是,她沒任何歡欣的心情,連白雲都看來可憎,一朵朵如棉花糖般的雲,都像是在嘲笑她的落寞。
還記得剛到家時,母親拍拍她的手背,跟她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她記得要點頭,努力想微笑,卻徒勞無功。
父親的臉色變得難看,不明白她為何要如此執著。
“回來就代表自由了,我不懂你怎麼這麼死心眼?”父親忍下了脾氣,沒有對著她咆哮。
但是,父親怎麼會懂?
有了自由又如何,她的心被囚禁在言炎的身上,她的來去像沒有神魂,她笑不出聲,哭不出音,整個人像空了一樣……
這樣的自由,真的值得慶賀嗎?
她閉上雙眼,卻閉不上已汩汩流著血的心房,淚都流乾了,心痛卻揮之不去。
水峰輕敲房門,卻沒人應聲,他試探性的打開門,發現水淨正在窗前發呆。
他想,他不能讓女兒繼續這樣下去。
至少,他必須試著將女兒從那個情緒裡拉出來,他考慮起赫卒的建議,就算用“嚇”的,也要將她從那個情緒裡嚇出來。
“我聽你媽說,其實你和言炎早在雪梨就認識了?”水峰出聲,水淨緩慢轉過身,看著父親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來。
水淨點了點頭,這些天來支撐著她的力量,就是那些美麗的回憶。
只是每每當她意識到,那些只是“回憶”時,心會像是又死了一次。
“所以,你跟他之間有許多誤會?”水峰在心裡衡量著,什麼才是對女兒最好的決定。
水淨沉默了。
對她來說是誤會,但是言炎卻不這麼認為。
水峰輕嘆了口氣,女兒長大了,終究是別人的,她心裡怎麼想,已經由不得父母了。
“晚上是你林伯伯的六十大壽,他邀咱們一起去熱鬧熱鬧……”
“爸,我沒有心情……”水淨搖搖頭。
“你就當去陪媽媽吧,她一個人也很無聊。”水峰搬出老婆,心軟的水淨也只好莫可奈何的同意。
***
熱鬧的晚宴,賓客眾多,來的都是商場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水淨在母親的催促下,不得已輕點蛾眉,換上合宜的裝扮,擠出勉強的笑容,努力的應對著。
只是,當她的目光,一接觸到走進門內的人影時,她無法壓抑激動的心情,心兒怦怦地跳,緊張的情緒涌上心頭。
水淨用手捂著脣,克制著不要哭出來,她好氣自己沒有用,一見到他就想哭。
她怎麼會忘了呢?
林伯伯在商界上,雖說不上呼風喚雨,但六十大壽的大日子,一定會遍邀商界人士,而言家也算有頭有臉,自會在受邀名單裡。
言家長輩一見到父親,就一臉歉意的迎上來,想必是為了言炎當時撤資而深感抱歉。
水峰攏著言老的肩膀,像是等待了他許久,接著兩個男人就到一旁說話,像是正策謀著什麼秘密。
水淨無暇顧及其他人,她的目光在接觸到言炎之後,就再也移不開了。
言炎的表情,則因為激動的情緒而有瞬間扭曲。
在還沒見到她之前,他一直以為,他將對她的渴望壓到心中的最底層,深到用鏟子挖,都不見得挖得出。
但是一見到她,他才知道他的渴望再怎麼深沉也沒用,他的所有身體感官,似乎一見到她就完全甦醒,全部都活了起來。
這些日子以來,他以為他已經習慣一個人的生活,但是現在,他卻有著衝上去擁住她的衝動。
他終於明白,雖然他趕走了她,卻逐不出她在他心中的身影,她所種下想念的根……
“你好嗎?”受不了如此冗長的沉默,水淨逼著自己先開了口,她是多麼渴望想知道他的近況。
他看起來並不好,瘦了,目光更加銳利了。
不知道,他還在氣她嗎?
言炎直視著她期待的眼,察覺到自己的渴望,教他莫名有些憤怒。
“身邊少了騙子,日子的確好過多了,不會再有被背叛的危險。”言炎蹙著眉,偏頭看著她,強迫自己對她無情。
水淨幾乎是馬上垂下了眼,掩飾住那痛極的滋味,只是她腦海里,仍是他冷絕的表情,心口的痛又加深幾分。
她知道,她已經不用再對他抱有任何的希望,他對自己的不信任,已經完全的擊潰了她。
只怕,連她想要留在他的身邊,他都不歡迎……
“對不起……”水淨倉惶的想從他的身邊逃開,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此傷人,已經千瘡百孔的她,怕是再也承受不了接下來的傷痛。
縱使她躲藏得極快,言炎還是沒有忽略她眸中的痛苦,心裡也同樣感受到相同的痛楚。
他是不是太過在乎她,才會被這個習慣說謊的女人,迷亂得失去理智?
“你為了什麼說抱歉?因為你承認欺騙了我嗎?”言炎黑眸一眯,室內瞬間刮起寒風。
水淨的臉色蒼白如紙,只是沉靜地看著他。
她還能希冀什麼?
這個占有她身體與心靈的男人,徹底否定了她的愛情,將一切歸諸於騙局。
“我只是……”水淨虛弱地說,不再看著他。“對不起,我曾經傷害了你。”
水淨的聲音好輕,好縹緲,仿佛每個字裡都摻雜著幽怨的嘆息。
但是,那句話卻惹惱了言炎。
“少往你臉上貼金,你沒有那種能力傷害我!”言炎憤怒的往前幾步,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凶惡地低下頭來,瞪視著她。
他不承認!他絕對不承認!
在她不告而別的日子裡,他或許情緒不穩,或許工作不專心,甚至連三餐吃飯都不正常,夜裡輾轉反側,更甚者,他因為查到她搭機回台的紀錄,所以甘願舍下雪梨安逸的一切,飛回台灣只為了找尋她。
他擔心她的安危,猜想著她或許有什麼急事才不得不趕回台灣,但……得到的結果卻是她回台灣相親?!
他氣極、怒極,甚至想狠狠的打自己一拳,用疼痛來提醒自己他瞎了眼。
所有失序的行為,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因為她。
但,那又怎樣?!他絕不承認,這是因為她傷害了他!
絕不!
看著他憤怒的回應,水淨痛苦地搖頭,無法說出任何話語。
是啊,她真是傻了。
他不在乎她,不愛她,那她又怎麼能傷害他?
她太自以為是了……
水淨仰起頭來望進他的眼裡,讀出他的殘酷,一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滾落,哀傷的模樣,比號啕大哭更讓人心疼。
她再也沒有勇氣碰觸他,只能靜靜地看著他。
讀出她的心碎與無奈,剎那間,言炎幾乎就想要原諒她,幾乎要相信她是無辜的,她不是存心背叛他的……
就在這個時候,舞台卻突然傳來聲音,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謝謝各位來賓今天的蒞臨,替我林某人賀壽,今天我要藉這個場合,來成就另一番喜事,來,接下來的時間,我就交給水兄……”
今天的壽星,將麥克風交到水峰的手上,同時間,言炎的父親也一併上了台,兩人都面露喜色。
看著這奇怪的情形,言炎與水淨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而後又匆促轉開,但兩人心裡都有不好的預感。
“相信大家都知道,我水峰這陣子的風風雨雨,但很高興我終於度過難關,接下來,我要辦樁喜事,來迎接更美好的未來。”水峰春風得意,笑臉滿面的環視所有人,之後將目光定在唯一的繼承人,雖然是養女,卻也是他心頭肉的水淨身上。
淨兒,這是爸爸唯一能幫你做的事了!
水峰在心裡告訴自己,不願再見女兒繼續消沉下去,縱使他真的非常不滿言炎的所作所為,但看著女兒一日不如一日,消瘦的身子讓他看得心都痛了,只能下此決定。
“今天,我在這裡藉著這個場合宣布,言、水兩家將於下個月聯姻,由言家長子言炎,擇日迎娶我女兒水淨,希望到時大家也能一起來熱鬧熱鬧。”
水峰話才說完,當場就響起熱烈的掌聲,將目光全部移到兩個主角的身上。
言炎將視線移向水淨,憤怒的情緒彰顯在他的黑眸裡,他的表情不像是愛慕著她,反而像是想殺了她一樣。
水淨咬著脣,心痛地看著他。
他……又誤會她了。
他又以為這是她私下做的決定了。
“你真行!你真行!”言炎扯脣冷笑著,朝她走了幾步,來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瞪視著她。
“知道我現在不要你了,你沒有機會了,就來這一招,直接在眾人面前公布喜訊,以為我會這樣就屈服了嗎?”言炎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邊說著,模樣狀似親匿,旁人卻不曉得,他正在用最無情的話語傷害她,雙眼變得更加殘酷冰冷。
水淨眼裡凝聚的淚水,慢慢地流了下來,但是她卻笑了。
一旁的人以為她是感動得哭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笑自己的一片痴心,再也沒有被相信的機會,他判了她死罪,死罪啊……
她的胸口像是被挖開一個大洞般,空洞而麻木地抽痛著。
原來,就算心碎成片片,還是會痛的,而且那疼痛像是深入骨血,無法拔除,水淨懷疑,這疼痛會跟著她一輩子,折磨到她失去知覺的那一天。
現在的他,一定更恨她了吧?
他一定……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
他最厭惡被趕鴨子上架,沒想到,竟然會被逼著娶她,難怪他會那麼憤怒。
老天啊,請告訴她,她應該要怎麼做才好。
想到他厭惡的表情,想到他討厭自己的事實,水淨再也不敢想,如果他必須與自己共度一生時,他會有多麼生氣與狂暴。
或許……
或許,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她知道父親是為了她而做這樣的決定,而她這次,必須辜負父親的用心。
水淨在心裡下了決定,已經知道自己應該要怎麼做了。
水淨神態仍舊哀傷,嘴角卻有著淡笑,她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清澈的雙眸,宣告著她已然下了某個重大的決心。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難做的。”她慢慢地搖頭,專注地看著他。
言炎不發一語,皺起濃眉,看著她那決絕的姿態,笑容裡有著濃濃的哀傷。
“你又想搞什麼鬼?”他強迫自己要殘忍,不要再因為她而有心情的波動。
水淨再度搖頭。
“我只是突然發現,愛一個人有很多種方法……”在最不得已的時候,離開反而是最好的。
“你不要再說那些謊話,再說什麼愛不愛,都已經逼得你爸在公眾場合宣布婚訊,你以為這樣我就沒轍了嗎?你以為現在說那些虛偽的話,我會相信嗎?”言炎壓低聲音,憤怒的指責她。
水淨仍在搖頭,選擇以沉默來表達她的決心,紅脣浮起更深的笑容,算是她的告別,她在那個笑容裡傾注了她最後的美麗。
那一瞬間,言炎竟無法逼視她的眼。
他可以面對商場上動輒幾千萬元的廝殺,卻沒有勇氣看她,怕看得再久一些,心裡的堤防就會崩潰。
“可以請你……再抱我一次嗎?”水淨顫巍巍的要求。“就算是演戲也好,請你……再抱我一次?”
那幾近哀求的聲音,教言炎握緊了拳頭,心防狠狠地動搖著。
下一秒,他用力的擁住她,周邊再次響起如雷的掌聲。
言炎告訴自己,那只是演戲,那只是要滿足在場眾人的要求,那跟他的渴望絕對沒有半點關係。
沒有!
掌聲持續了好久,水淨的淚不停的落下,一顆心也隨著他溫暖的擁抱,一點一點的往下沉,墜入無底的深淵。
別了,我的愛……
***
宴會結束,水峰一臉欣悅的回家,卻沒見到宴會裡與言炎一同離開的水淨。
他想,他做得真是對極了,在宴會裡,兩人緊擁的背影,昭告了兩人的感情,他很慶幸自己沒有因為一時氣憤,而毀了一對佳人的幸福。
大概是小倆口聊得忘記了時間,才會還沒有回來。
水峰絲毫不以為意,拉著老伴的手,回憶著今晚的情形。
只是,隨著時間愈來愈晚,兩人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為水淨從未徹夜不歸,就算有事也會打電話告知。
心裡愈來愈慌,他撥了女兒的行動電話,卻直接進入語音信箱,於是叫老伴到水淨房裡找找,卻驚見老伴從樓上奔了下來,拿了一封信。
“淨兒她……淨兒她……”淑芬的眼淚掉不停,連話都說不清。
水峰直接接過信,才看到第一句話,心就一涼。
爸、媽:
請原諒我。
從小,您們把我當親生女兒一樣照顧,淨兒一直記在心上,也知道女兒今天的決定,一定會讓您兩老傷心難過,但是……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很謝謝爸爸,為了我而接受了言炎,只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我們的感情也不再了。
我愛言炎。
是的,我知道您們都在猜測我的心意,我在這裡坦承我對他愛得極深,只是,您們一定不明白,那我為什麼又要離開?
答案很簡單,因為言炎不愛我。
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因素,將他綁在不愛的我身邊,那是多長的一輩子,我不希望他過得那麼難過。
因為無法對您們解釋這些,所以,我選擇離開。
曾經,我因為爸爸的事業危機回到台灣,希望藉由我幫家裡度過難關,卻不意傷害了言炎,讓他再也不相信我。
請原諒我的任性,我再也無法做出傷害言炎的事。
我欠他。
欠他很多很多,一輩子都還不了。
當然,我也欠您們,淨兒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的感激。
給我一點時間,也請您們多擔待,讓水家擔起這次悔婚的責任,把罪全歸在我身上,算是女兒最後的請求。
或許,等人們忘記了這件事的時候,您們如果還願意接納我,淨兒一定會回來孝順您們,再回來當您們的女兒。
但,無論如何請原諒我,目前,我真的做不到。
愛情,好傷人,一次就讓我遍體鱗傷。
淨兒知道了愛情的殺傷力,以後,再也不碰愛情了。
等我療完傷後,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您們身邊,請您們一定要保重身體,好好照顧自己。
淨兒再此向您們說一句抱歉。
爸,媽,請您們原諒我吧!
淨兒
水峰看完信,整個人在沙發裡癱坐了下來,完全說不出話。
原來,他犯了全天下父母最常犯的毛病,就是自以為是的替晚輩設想許多,自認都是為了他們好。
沒想到,反而幫了倒忙。
一次的倒忙,教淨兒失去了最愛,再一次的倒忙,卻是讓他連女兒都沒了。
“淨兒、淨兒會到哪裡去呢?”淑芬同樣也看了信,心情一樣很慌亂。
水峰搖搖頭,再搖搖頭。
關於去處,水淨一個字也沒提,顯然是不希望他們去尋找她。
“沒想到,淨兒竟然會為了不想嫁給言炎,寧願離家出走。”淑芬不敢置信。
“沒錯。”水峰點點頭,知道目前燃眉之急,就是解決言、水兩家的婚事。
淨兒說了,等大家都忘了這件事之後,她就會回到他們身邊,那他們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我來打電話到言家,說這件婚事取消,有什麼事就衝著我來吧!”水峰決定一肩挑起這個悔婚的責任。
至於那個不懂得珍惜淨兒的混蛋,他以後就會知道他究竟損失了什麼?!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30 00:45:31
第十章
“婚禮取消了?”言炎挑起眉頭,狐疑著水家又在搞什麼把戲。
“你和水家的女兒,究竟是怎麼了?”言父嘆了口氣,看了獨子一眼。
言炎嘴巴一閉,並不打算讓父親知道他們之間的事。
“這又是水淨的主意?一下子逼我娶,一下子又反悔?”言炎選擇用最無情的說法,來解釋眼前這一切。
“其實……要你們兩個結婚,是我與你水伯伯私下決定的,水淨一點兒也不知情。”言父搖搖頭,沒想到事情的發展會變成這樣。
言炎聞言一怔,但表情仍是冷漠。
“我不管你們打什麼主意,我都不想隨之起舞。”言炎簡單扼要地說,語氣冷酷。
“不會有什麼詭計,你也不會再聽到任何關於水淨的事了。”言父語重心長地開口。“就算你想見到水淨,只怕也很難了。”
“什、什麼意思?”言炎無法自抑的一震。
言父索性將一切來龍去脈說清,也大致談了水淨留下的書信,當然也沒漏了補上一句──水淨目前行蹤不明,滿意地看到言炎的神色一僵。
“我不知道你們又聯合起來搞什麼?我不會上當。”言炎的聲音有著極力忍耐的波動,不相信父親說的話是真的。
“我沒有要你相信什麼,我只是把這件事的結果告訴你而已,你不用再發什麼脾氣,再說什麼娶不娶的問題了。”言父淡淡丟下一句,語畢,轉身離開,讓出空間給言炎好好的想清楚。
寂靜。
消息來得太突然,言炎再次覺得被掏空,再一次感覺到那種莫名的恐慌,那種失去她的茫然。
這些日子寄託的埋怨消失了,一切的困擾都不再存在,他卻覺得心更慌了。
他用力的告訴自己,這些都是詭計,都是他們串通好的陰謀,但他卻突地想起昨晚水淨離開前,脣邊哀傷的笑容。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但是他的心卻莫名的慌了起來。
他的下顎肌肉抽動,神色一變,泄漏了一些激動,但是隨即又被冷漠的神情掩沒。
他不願相信她,不願給她機會,那虛假的愛情,他再也不願碰觸。
他大步的邁向門外,準備過著這些日子以來,既忙亂又忙碌的夜生活。
他一定能擺脫這些,一定能忘記那個哭花的小臉,還有那呈現無辜受傷神色的澄眸。
***
該死!他怎麼可能做不到!怎麼可能?!
看著報紙上,每天都刊登斗大的尋人啟事,內容無一不是希望水淨趕快回家的訊息,言炎愈來愈慌,根本沒有辦法視若無睹。
媒體每天追蹤著水家兩老,而他們一天比一天還要憔悴的面容,說明了水淨的失蹤不是騙局、不是詭計,而是已經發生的事實。
言炎的心又慌又亂,但僅存的自尊卻不停的折磨著他,教他進退無路,他又回到那時在雪梨時,那身在、心魂卻不在的空虛日子。
思念一寸寸松懈他的防備,一個禮拜之後,終於擊潰了他。
“你告訴我,水淨失蹤的事,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言炎擋住了父親的去路,猙獰的面孔說明他的狼狽。
“一切都是真的,所以不用問我水淨在哪裡,因為連她的父母都不知道。”言父只是長嘆一聲,這對小情人為什麼選擇最難走的一條路,來彼此折磨呢?
“她只留下一封信,說眼前的這一切她無法承受,所以她只能逃,她不想再讓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因為她知道你恨她,所以她寧可找地方躲起來,也不願……唉!我不想說了,你們年輕人真是麻煩。”言父手一揮,直接就走人了。
這個回答終於讓言炎崩潰了,胸口的疼痛愈來愈烈,想起見到她的最後一夜,她開口要求他再抱她一次。
天啊!
懷裡擁著她的深切幸福感覺,與現在每每伸出雙手,總是隻抓得到空氣……
言炎緊緊握住拳頭,想給自己一些勇氣,無法明白他為何總是像犯了毒癮般,恨她,卻無法離開她。
“不可能!不可能!我恨她……”言炎衝回大宅,失控的在客廳裡大吼,雙拳用力的捶打著桌面,發出可怕的聲響。
“別這樣。”言母擔憂的衝出來,阻止了兒子繼續傷害他自己。
“媽,我恨她,我真的恨她。”言炎像是想讓自己相信,只能一再的重複。
“不。”言母輕輕的搖了搖頭,拍了拍已經比她還高上一個頭的兒子,輕輕的說了一句。
“你只是愛她。”
言炎整個人僵住,像聽到什麼天方夜譚的事一樣,震驚地瞪著母親。
言母慎重的點了點頭,該讓兒子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才不會繼續鑽牛角尖。
愛她?
他愛她?
想起那些前塵往事,想起他從不曾為了誰心慌意亂,甚至氣極攻心,唯有她。
而這些事情的緣由,只因……他愛她,這樣而已?
言母知道他需要獨處,於是轉身回到房間,到了門前,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看到言炎仍站在原地,像是要站到世界末日一般,但她知道,她聰明的兒子,一定會想通的。
“我愛她?我愛她?愛……”言炎在原地,仿佛得了失心瘋般直念著這幾個字,像是在質疑自己。
十分鐘之後,言炎低咒了幾聲,神情轉為後悔。
“該死,我真的愛她!”這句話是肯定句,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心意。
在自我折磨結束後,言炎發現,坦然面對自己的愛情,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反而讓他松了一口氣。
他轉眸看向桌上的報紙,半版的尋人啟事上,還不忘重申婚約已解除的事,水家這麼做,為的就是想讓水淨放心。
她就那麼不想當他的老婆,寧願當個逃妻?
不,他不會同意的,都已經宣布了她是他的老婆,她就只能當他的老婆。
想逃?沒那麼容易!
不管她在哪裡,他一定會把她找回來,彌補他所受的傷害,還有他心靈空虛的角落。
***
一個月後雪梨
重新踏上這塊土地,水淨的心已漸漸平靜,許多朋友興奮地問候她的近況,突然間,一張臉孔重新映入她的腦海,她的胸口驀地一抽。
“很好,一切都很好。”前塵往事有太多痛苦的回憶,水淨只能輕描淡寫的帶過,怕那傷疤揭開,又是一次的鮮血淋漓。
大家都覺得她有些不同了,但是她無心解釋,就連回憶她都能感覺到傷痛。
曾經,她以為只要遠遠地逃離,從今以後不要見他,她的心或許就可以痊愈,或許就不會再那麼痛。
但她錯了,什麼方法都沒有用,都無效。
人是矛盾的動物,她總是猜著、想著,在她離開之後,他會是欣喜若狂、高興他能重獲自由,還是會有一點點的想念她?甚至難過她的失蹤?
由於害怕自己熬不過思念,會忍不住衝回台灣,再次造成他的困擾,除了固定請朋友報平安之外,她不敢關心任何台灣的消息,也因此不知道父母心急的模樣。
漫步在公園裡,水淨遙望著觀光船,想著那次跨年夜的相遇,一股又甜又酸的滋味,再度涌上心頭。
是需要多少的勇氣,她才敢重新踏回這裡,只因一次一次都是心痛,但是她卻不想忘了這些,更不想忘了他。
她在自虐,她在自我凌遲,但……她卻甘之如飴。
她一步步走向登船碼頭,她想再一次上船,再次回憶那次的相遇。
“你這次……又要向誰勒索高額賭金了?”
一個低沉男音在身後極近的地方響起,水淨的笑容陡然凝結,一瞬間幾乎連心跳都要停止。
是他?真是他?
半晌之後水淨回過神來,遲來的認知教她睜大了眼,整個人顫抖起來。
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來到她的身邊,遮住了刺眼的陽光,水淨直接抬起頭來,直視著他。
“言、言炎?”她是不是因為思念過度而產生幻覺?
期待、緊張、不可置信的情緒,在水淨的體內交錯,她用力地眨眼睛,在心裡喝令自己絕對不能哭。
“真高興你還認得我。”言炎困難地開口,低沉的聲音因為壓抑而沙啞,熱切的思念,在那一瞬間,穿透了他的面具。
終於,他終於找到她了!
利用所有的關係,幾乎翻遍了台灣,還是找不到她,他才後知後覺的想到,或許她並沒有留在台灣。
再次請人查了出入境紀錄,這才懊惱的知道,她人就在他熟悉的澳洲,他們的初識地。
快速的飛到了雪梨,他直覺地衝到這裡,果不其然,真讓他找到那個纖細憔悴的身影。
下一秒,他忍不住用力地將她抱入懷中,他空虛太久的胸膛,終於感受到她柔軟的身子,他忍不住滿足的輕聲嘆息。
這甜美的氣息,真實得讓人鼻酸,在今天以前,他幾乎要以為她甜美的滋味,只是他因為過度思念而幻想出來的假象。
“你竟然又逃走?!”言炎質問著,心中驀地閃過激烈的疼痛,雙手抱得更緊,像是怕她又再一次消失。
水淨怔忡了。
雙臂攬得那麼緊,用力得像是想將她揉人體內,這樣激動的情緒,這樣外露的情感……這會是言炎?這是他嗎?!
她用了一些力氣將他推離,讓她能清楚看清他的臉。
他是言炎沒錯,只是……他看起來卻有些不一樣了。
驕傲的神情依舊,不同的是那雙黑眸裡,沒有指責與怨恨,反倒充斥著激烈的情感,貪婪地看著她。
“回答我!為什麼又逃跑了?一點消息都不留。”言炎緩慢開口問道,看見她的眼裡閃過一絲痛苦的神色。
水淨垂著頭,抖得更厲害了。
她何嘗不想留在他身邊,請求他的原諒?
但是他始終絕情的態度,讓她好難受,她無法抵擋那樣的心痛。
她已經試過太多次,無形的傷口折磨著她,那個婚約更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只能逃。
“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擾,我知道你不想娶我,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水淨緊咬著脣,心裡有難忍的痛楚。
“所以你自作主張?所以你決定離開我?問都沒問過我的意思?”他無法置信地眯眼,右額上的青筋隱隱抽搐著。“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急瘋了!”
水淨的心怦怦直跳,聽出他語氣上的不同,雖然字字句句都聽清楚了,心中卻仍充滿不確定,不敢太快就抱持希望。
“請你……請你說清楚,你到底來做什麼?”水淨顫著手,因為緊張,不自覺握住他堅實的手臂。
言炎咬牙,第一次面對這麼難堪與困窘的情況,兩道如火般灼熱的視線盯住她的臉。
“我來找回我的逃妻……一而再、再而三從我身邊落跑的老婆。”他力圖平靜地宣布,捧起她美麗的臉蛋,以拇指撫著她柔嫩的紅脣。
“找、找我?”水淨的身子晃了晃,不太確定究竟聽見了什麼。“一個你恨之人骨的女人?”
“不,我不恨你。”言炎搖搖頭,低頭輕吻著她顫抖的脣,再一次將她緊緊地擁抱在懷裡。“我只是愛你,好愛好愛你……”
水淨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透過衣服傳來,終於聽出他話裡的堅決,她激動且軟弱地咬著脣,眼裡不爭氣地布滿淚水。
“怎麼會……”如果他真的在乎她,真的愛她,那他又為何要傷害她?!
言炎吻著她的脣,之後疼惜而深情地看著她。
“我氣瘋了。”像是明了她沒問出口的疑問,直接給了答案。
“我一直以為,不告而別的人會是我,那一向是我會做的事。”言炎的聲音粗啞而低沉,因為波動的情緒而不穩。
“但是隨著相處的時間日漸增多,我卻發現自己愈來愈不能沒有你,在這個時候,你卻突然失蹤了。”想到那時的心情,他胸口一窒,幾乎無法呼吸。
“對不起。”水淨淚如雨下,無論他今天的出現,是來聲討她過去所犯的錯,還是其他什麼原因,這個道歉她終是欠他。
“我不想走的……你相信我,真的……”水淨泣不成聲。
“我信,我信。”言炎捧起她帶淚的臉,吻乾她臉上的淚痕。“再浪費那麼多時間之後,我終於相信你的真心,也終於能重拾自己的信心。”
他到現在才知道,那時的水淨真的徹底打擊了他。
她的不告而別擊潰了他,若不是過於在乎,他不會介意她的離去,那些深切到被誤認為恨的情緒,都是因為他愛她。
他是那麼、那麼的愛她。
水淨的淚落得更急了,她投入他的懷裡,用雙手擁抱著他,將淚水抹在他的衣服上。
“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了!”水淨淚漣漣的低喃著,此刻的淚水是因為知悉了他的深情、他的在乎。
“我沒那麼笨。”現在的他知道,折磨了她,就是折磨了自己,他實在不該找自己的麻煩才是。
“可是你讓我好難過。”水淨想要罵自己懦弱,想要讓自己記著他的惡行,偏偏又克制不住投入他懷裡的衝動。
“好吧……我想,我的確是不聰明。”言炎困難地承認,他的確也做了不少錯事,害兩人繞了一大圈。“不過,我再也不會犯相同的錯誤了。”
言炎對著自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讓這個小女人逃開他的身邊。
水淨看著他,忘了該有所回應。
“不準再離開我了!”言炎惡狠狠的命令道。
“再也不走了。”水淨噙著淚,眸底卻含笑地倚靠在他的胸膛上,知道她已經找到了今生最牢固的港灣。
“接下來,你得花上一輩子的時間,向我證實你沒有說謊,你可願意嗎?”言炎真摯地說出最難說出口的要求,這一生不曾這麼慎重過,黝黑的臉上,有著可疑的紅雲。
水淨微怔。
這……這可是這男人求婚的方式?
水淨伸手撫摸他的臉,知道自己很難奢望有個浪漫的求婚愛語。
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真心大過一切,她開始懂得知足。
“我願意。”水淨咬著脣,害羞的點點頭。“我願意用一輩子的時間,向你證明我的話都是真的。”
言炎聞言,好半晌才有辦法啞聲開口確認。
“你願意?”他的眸色瞬間變亮,嘴角輕揚。
“絕不後悔。”水淨慎重的點頭,一臉的果決肯定。
言炎的笑容逐漸擴大,下一秒則吻住她花瓣般的脣,慎重而溫柔地吞入她的氣息,頓時胸口被幸福漲得好滿。
陽光和煦,幸福的圈圈將他們緊緊地包圍著,兩人認真感受著彼此的溫情。
“對了。”言炎突然出聲,打破眼前的寧靜,水淨疑忖的揚眸,不知他是想到了什麼。
“怎麼了?”
“我要打電話。”言炎看了她一眼,隨即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打給誰?”這麼急,是怎麼回事?
“打給我媽……當然,沒多久也是你媽……”言炎輕點了水淨的鼻尖。
水淨一怔,笑了。
瞧他說那什麼話,像是在逗人一樣。
“報平安嗎?”她想,她也該打個電話回去了,不知道爸爸會不會被她的胡鬧給氣昏了。
“不,不是。”言炎很肯定的搖頭。
水淨眸中的疑惑更深,只聽見言炎對著話筒裡,以十萬火急、火燒屁股般急切的語氣,對著話筒裡開口。
“媽,我要結婚了,我會訂明天的飛機回去,在我到家之後,我要看到明天的報紙上,有我結婚的消息,酒店要訂好,喜帖也要準備妥當。”言炎慎重其事的交代。
對兒子天外飛來一筆的說法,言母怔了半晌之後才想到要回應。
“結婚?對象是誰?”
“還會有誰?當然是水淨。”言炎涼涼地說道,大手攬著她的肩,緩慢收緊再收緊。
“我明天就帶她回去,為了怕她又跑了,我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她處理起來……噢,你怎麼打我?”言炎瞪了懷裡的水淨一眼。
“什麼叫‘處理’起來?”水淨嬌嗔的捶了他一下。
“好好好,不要說處理,那換個說法,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你‘解決’掉,哈哈哈哈……”言炎一邊說,心情愈發好起來。
雖然這說法還是換來佳人一陣胸前按摩,但,言炎的心情還是好得不可思議。
言母在電話的另一端,臉上終於露出安心的微笑。
“好,沒問題,這個交給我辦,我一定讓你們有個最棒的婚禮,日子會挑得愈快愈好。”言母高興得合不攏嘴了。
愛情裡總有風風雨雨,但撐過去了,幸福就來了。
言炎與水淨,會一輩子珍惜這一切,此生他們除了彼此,再也別無所求。
真愛,彌足珍貴啊!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1-30 00:45:55
新的一年
洛彤
似乎每到新的一年,洛彤總會不免俗的來一段新年新希望。
好不容易,年底時努力告訴自己,這一年一定要寫個不一樣的東西才是,結果沒想到,年底的一個好運氣教我不得不對未來充滿期許,更想與大家好好的分享一下,請聽我道來──
大牛有弱視,年紀輕輕,近視已經三百多度,教我這個當媽的,自是十分煩惱,也花了不少銀兩在照顧眼睛上,卻不見其功效。
小牛更是每天都在電視機前玩遊戲,玩著玩著,就盯著電視看,全忘了距離這兩個字怎麼寫……呃,雖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寫。
牛小妹剛滿一歲,對什麼事都很好奇,對有著七彩顏色的電視,更是著迷,老是看得忘記要轉開眼睛。
這下,我就不得不仔細的跟大熊爸爸討論起他們近視的可能性。
經過幾番深思熟慮,終於下定決心,替大家換一台電漿電視,據說沒有輻射線,較不傷眼睛。
雖然是一筆不小的錢,但是看在家中電視已有十年曆史,臥房尚有空位,終於決定升級一下,“殘殘”給它花了下去。
恰巧,這家公司辦了抽獎活動,我雖沒有偏財運,還是花了一番工夫上網登錄,但仍謹記自己八字都是“正財”,故在抽獎券上,填上了大熊爸爸的名字。
結果、結果……
哈哈哈!哈哈哈哈……
請原諒我的失態,結果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教我不狂笑也難。
我們竟然、我們竟然、我們竟然中了頭獎!
一台五十吋的電漿電視!一台五十吋的電漿電視!一台五十吋的電漿電視!
“啊──”
接到電器行打來報喜訊的電話時,我驚訝得大聲尖叫,驚動樓下辦公室的小姐,還以為樓上發生了什麼事。
但,我很鎮定的上了官方網站查證,以免上了詐騙集團的當,結果,嘻!是真的。
那十個名額裡,真的有大熊的名字。
天啊!再一次的尖叫。
這等的好運氣,怎麼能不教人狂喜咧?!
新春新氣象,好運旺旺來!我真的不禁再次期許起來,今年會是美好的一年!
我一定會有最正面的想法,最努力的奮鬥,迎向更美好的人生。
“啊──”我又崩潰去了。
另外,很高興出版社在九十六年底時幫我辦了玫瑰贈禮的活動,也很謝謝讀者的熱烈參與,洛彤十分感動。
編編有交代,讀者十分關心我家動物園的近況,尤其是我那三隻煩人的牛仔們,請我一定要好好的回報一下。
有讀者好奇洛彤會想出育兒紀事嗎?關於大牛、小牛、還有牛小妹的生活點滴?
這一點,洛彤自然是興趣十足,有個地方能吐苦水,這是多幸福的事啊!
況且,洛彤是個記性極差的人,如果在發生的當下,能花點時間記錄下來,那就會是一輩子的記憶,光想就覺得很迷人。
至於,要打理三隻牛寶寶,還要寫作……呃,累嗎?
累,真累!
不過,累的是我可愛辛苦又偉大的婆婆!
我有一個很棒的婆婆,白天會幫我照顧兩隻小的,讓我在上班時能專心寫作,才能在時間內交稿給編編,極少有拖稿的行為,這一點,除了幫我拍手,我婆婆可是大功臣喔!
常常有人問我,靈感從何而來,我的答案,通常會跌破一堆人的眼鏡。
我的靈感,通常是躺在床上的時候最多。
我曾經在半夜泡牛奶給牛小妹喝,喝完之後卻因中斷睡眠而無法入睡,那一個晚上,我想完了一本書的劇情,贊吧?
但,這種情形最近發生的機車極低,只因為最近實在太累……常常頭才沾枕五分鐘,就呼呼大睡,男女主角還沒見到面,我就昏睡了。
看來,我得再想個能激發靈感的方法囉!
再來,讀者們問到我的痛處了。
古代故事。想不想寫?超想寫!
會不會寫?呃……要有勇氣嘗試。
常覺得愛情是最天馬行空的事,很多的浪漫就是要發生在接觸不到的地方,才有想像的空間。
哪裡最碰不到……當然就是古代了!
所以我最推崇古代的故事,但是寫了近六十本的書,卻沒寫過半本古代的故事,原因實在是因為怕自己傷了讀者的心,讓大家失望。
但,既然是新的一年嘛,我決定來做個大變革,給自己一個新的期許,也給自己一個新的答案。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誰知道,洛彤會不會一個晚上失眠之後,就突然要奮發寫古代稿了呢?
這是一個新挑戰,也是另一個激勵自己的好方法。
各位親愛的讀者們,等著我吧!
等著我再次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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