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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筑凌]我家有隻母老虎(好想談戀愛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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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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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2-11 00:14:01
標題:
[莫筑凌]我家有隻母老虎(好想談戀愛之一)[全文完]
我家有隻母老虎
【好想談戀愛之一】作者:莫筑凌
她──林語真,28歲
戀愛次數:0 愛慕人選:0
別懷疑!她外表沒有「嚴重瑕疵」,也沒有不可告人的隱疾
只是不想隨便找個人來愛……
吵死了!是誰這麼沒禮貌,大清早就在裝潢房子?
什麼?這媲美木村拓哉的俊男竟是她的「正牌房東」顧之徹?
沒想到這帥房東長相迷人,一張嘴卻得理不饒人
右一句「領乾薪沒存款」、左一句「稿費收入不穩定」
哼!分明是狗眼看人低嘛
反正,她已跟他爸媽簽下兩年租約,才不怕他哩……
狗眼看人低?罵他是狗?他還沒說她是兇巴巴的母老虎呢!
正所謂在商言商,不管她現下有沒有收入,租金他都照收不誤
媽呀!老媽是開玩笑的吧?
林語真居然是爸媽為他安排好的「結婚對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2-11 00:14:22
楔子
於半開放式的琴室一角,黑檀木的地板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抱枕,一位長相清麗的女人懷裏擁著一毯羽被,蜷著身子倚躺在舒軟的枕堆中,凝起大而亮的水眸望男人彈著鋼琴的背影。
她長而翹的羽睫輕巧地眨動著,專心聽著流瀉一室的琴音,一顆顆音符清脆悅耳,令人陶醉得閉起雙目。
女人勾起一抹可人的笑,就這麼安靜地聽著男人彈著她最喜愛的琴曲。
一曲終了,男人回眸望向女人,見女人在暖陽的包圍中,沉醉地閉起美眸的模樣,他不禁寵溺的揚起一笑。接著,他移回視線,修長的十指擱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再度彈奏起方才那首曲子。
女人緩緩地睜開了眼,她心滿意足的站起身迎向他,纖細的臂膀環住他的腰,粉嫩的唇用力地在男人的頰上印上一記。
"我愛你。"
"嗯。"男人只是愛憐的點點頭,繼續專注地舞動音符。
女人聽著耳邊揚起的琴音,知道男人之所以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彈奏同一首曲子,都是為了迎合她的喜好。
這種被人捧在掌心的幸福,讓她相當滿足、相當珍惜,因為這般光景可是經過一段相當長的爭執才醞釀出來的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2-11 00:14:48
第一章
一個女人到了二十八歲,完全沒有談過戀愛,會不會很誇張?
或許會吧,畢竟在現今這般講求速食愛情的社會中,就算沒有一位停留在生命裏很久的男人,也會有段如仲夏夜裏所綻放的火花般短暫的愛情才對,否則好歹也會有個愛慕的人存在。可是,在她的生命裏,真的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世界上真有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存在,真的讓人很難理解吧?
因為若非她的外表有嚴重瑕疵,無法勾起一個正常男人的興趣,要不然就是個性奇差無比,嚇退所有對她有興趣的男人;再不然就是她有不可告人的隱疾,令男人沒有勇氣接近她,否則她的感情紀錄怎麼可能會一片空白呢?不過,以上所述的任何一點,還真是完全不會在她身上看到。
那麼是她太過於平凡了嗎?還是她過於清心寡欲呢?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不過她不否認自己真的很平凡。
她每天朝九晚五,有時還兼點差,寫寫東西賺點稿費,一有空閒不是補眠就是上街購買一些生活必需品;閒錢多一點時,就相約幾個朋友到附近的國家旅遊,在當地狂買東西犒賞自己,不過這樣的機會當然是少之又少。
她所過的日子就是這麼規律、一日復一日,雖然始終談不到一場可以讓自己心滿意足的戀愛,也還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房子,不過嘛……
她一臉滿足地環顧屋內充滿義大利風情的裝潢,能租到像這樣全新落成的特大號樓中樓公寓,而且地理位置、居家環境都極優,每月房租才一萬,就單身女子來說,她算是相當幸運且幸福的了。
過慣了這般極自由的單身生活,她發現自己已相當習慣一個人,之所以發現自己有這種感覺,也是在有人追求時察覺到的。其實對方的條件也不是不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極力想打消那人追求自己的念頭,不願多費心思去弄清楚,因為她知道,一個人真的沒什麼不好。
可是,一個正常的女人對愛情怎麼可能會沒有任何期盼呢?或許過於天真,但是她真的很希望她的愛情能像小說、電影裏所描述的那般羨煞旁人,不過夢想是夢想,現實歸現實,她分得很清楚,所以她不願因為想愛而隨便捉個男人來愛,更不願因為寂寞而找個男人來陪伴,因此,她才會一個人過了這第二十八個年頭。
問她覺不覺得可悲?說實在的,是有那麼一點,因為這幾年瞧身邊的朋友一個個有了另一半,說她不羨慕根本是騙人的,但是她明白這種事是強求不來的。
她高舉酒杯,望著玻璃杯裏的醇酒,二十八歲的生日沒有半個好友在身邊,有點小寂寞,不過也沒辦法,大夥兒都有事得忙,不過至少她們還記得她的生日,也送了小禮物給她,這樣子她已經很安慰了。
她漾開笑容,輕輕哼著生日快樂歌。
沒有蛋糕,更沒有二十八根蠟燭,那麼能許願嗎?她笑了笑。
何妨呢!
暗自許完願望,她飲盡酒杯裏的紅酒,大聲賀道:"林語真,生日快樂!"
顧之徹,三十二歲,未婚,經營線上電玩軟體事業,月入七位元數字以上。
那麼……他是黃金單身漢嗎?是的,絕對毋庸置疑。
畢業於柏克萊大學經濟系的他,目前所經營的事業卻與所學南轅北轍,其實他的理由很簡單,完全是因為市場需求量很大的緣故。
雖然電玩軟體業與他的專業相當不符,不過不賺錢的工作是無法吸引他的,就是看好軟體業未來的發展,加上投資成本不高,投資報酬率卻高得誘人,因此他才會跨足這個已進入戰國時代的產業中。但,想在激烈競爭中維持損益平衡,並且穩定發展,除了經營管理的手腕高明外,憑的就是精闢獨到的眼光。
經營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事業,要怎麼帶領旗下的員工呢?呵,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一點都不困難,因為一個成功的老闆是不會將所有的工作都攬在身上,而是把工作分配下去,老闆只需負責規畫美麗的前景,供員工們"虔誠膜拜"即可,另外還得敏銳地掌握市場變動,並做出最有利公司的營運方針。
但很顯然的,這麼簡單的原因絕大多數的人都不願動腦去想,老是直接問他既然頂著柏克萊大學的光環,為何從事與所學根本攀不上關係的工作?對於這類的狀況,他通常一笑置之,除了是不想回答這種蠢問題之外,他也覺得沒有必要向人解釋自己的動機。
當然,他還是會在閑來無事或大發善心的時候,將自己的專長應用在對的地方。比方說,前年在一頓飯局上,因為氣氛好、心情爽快,他就隨口給了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建商老闆建議,誰知那位老闆真的將他所說的話付諸行動。
於是在景氣低迷、房市一片冷颼颼的情況下,那位元老闆殺出一條令同行眼紅、會氣出心臟病來的血路。
那位老闆在名利雙收之下,當然會費盡心思想報答他,所以便將剛落成的一棟大樓,任他選了一層兩戶、近兩百坪的樓中樓公寓,內部的百萬裝潢也悉數由他包辦,統統做為他這位偉大推手的謝禮。
對他來說一切都相當順遂,不過就當他事業有成,正一步步完成他自己的人生目標時,他家的太上皇、皇太后竟然一聲令下,要他在三十三歲之前想辦法自己娶位賢妻進門,否則就別怪他們獨裁,擅自幫他安排相親……唉!說實在的,他們兩位老人家對他所下的通牒就算獨裁了。
娶賢妻?哪有那麼簡單!要他娶"閑妻"還比較快呢,如今已經很難找宜室宜家、秀外慧中,願意用心相夫教子的女人了。
他這人做事是以不吃虧為前提,若要他花費精神、浪費時間去找個女人,拿他勞心勞力所賺來的錢陪她談情說愛,還得努力將她塑造成賢妻的模樣……欸!拿把刀殺了他還比較快。
思及此,顧之徹很無奈的歎了口氣,將車駛進地下室的停車場中,他熄了火後便拎著公事包,走進電梯中。
抬眼看著電梯控制板的樓層數位不斷增加,他露出一貫的表情,恢復成員工們心目中所熟悉的那個和顏悅色、精明幹練的老闆,當電梯停在十二樓時,他昂首闊步地走出電梯門。
"陳秘書,跟我進來。"
經過陳秘書的辦公桌,顧之徹交代了一句後,便直接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陳秘書捧起一堆剛送到的企劃書,連忙跟在他身後。
顧之徹將西裝外套脫下,掛在牆角的衣架上後,便走到辦公桌打開電腦,開始了忙碌的工作。
可惡!簡直是可惡透頂!
她從不知道男人會教人如此深惡痛絕,只差沒把她氣到吐血而已。
她詛咒那個天殺的豬頭經理早日像她一樣回家吃自己!
林語真目露凶光的捧著自己的私人物品,站在公司樓下理怨了好一會兒後才一掃怒顏,頂著一張可憐兮兮的小臉轉身離開。
一想到正常收入的工作沒了,她就不免一陣心酸,雖然她還是可以靠寫稿子過活,但依賴創作維生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那她該怎麼辦?
現在的工作又不好找,要在短時間內找到一份好工作,談何容易啊!嗚……真的好慘喔!
不過她一點都不後悔,因為錯不在她,她只是在保護自己的權益而已,可是才剛過二十八歲,竟然又讓她見識到人性卑劣的一面。她萬萬沒想到那些同樣遭鹹豬手攻擊的女同事,竟然會忍氣吞聲地替那個喪盡天良的經理作證,害她被冠上莫須有的罪名而被掃出公司大門,自己真是悲哀啊!
她該說什麼才好呢?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嗎?
林語真頹喪地垮著肩頭,踏上了剛到站的公車。
十點鐘剛過,車內沒有尖峰時刻會有的人潮,這樣也好,就不用苦命地站回去她溫暖的小屋。
她隨意挑了個靠窗的位子,落寞不已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突然,她頓悟了。
又不是她的錯,她是受害者耶,為什麼要把自己搞得這麼可憐?
沒錯!她該慶倖自己脫離苦海,離開了那種充斥性騷擾,又不能伸張正義的鬼公司,真正可悲的是那些為了飯碗、委曲求全的傻女人才對!
很好,沒了那個爛工作,就不信她找不到更好、更優的,正所謂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就不信她林語真就這麼完了。
她伸手按下停車鈴,下了公車後便奢侈地招了輛計程車,報上一串地址後,她便以一種十分暢快的心情望著車外風光。
沒多久後,林語真站在一處專賣歐洲品牌的服裝精品店。
林語真推門而入,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馨妮,我們去吃飯。"
聽到熟悉的聲音,胡馨妮從櫃檯後方抬起頭,"才十點半而已耶,你就來找我吃飯?你不用上班啊?"
"你看我這樣子,你覺得呢?"林語真聳聳肩。
見到好友抱著一只紙箱,坐在靠牆的沙發上,她不禁傻眼道:"你辭職了?"
"我現在是無業遊民,來向你討口飯吃了。"林語真不答反問。
聞言,胡馨妮很認真的考慮一番。
"嘿!我跟你開玩笑的啦,這麼認真幹嘛?"林語真抬起手,一掌拍向她的臂膀。
吃痛地撫著被拍紅的地方,胡馨妮蹙起眉,"輕一點啦,你打人很痛耶。"
林語真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好啦、好啦,反正痛一下而已嘛。"
"你這是什麼話?"她扁了扁嘴。
"人話。"林語真咧嘴一笑,"對了,我們三個很少聚在一起了,今天晚上你就和房一起到我那裏,我們來喝點酒聊聊天好不好?"她不想在最倒楣的時候,還得一個人待在那個特大號的公寓裏。
"好啊!我本來就想在你昨天生日的時候好好聚一聚的,誰知……欸!"想起昨天看牙醫時發生的事,胡馨妮又一肚子火。
"牙醫拔錯牙了嗎?"林語真開玩笑地道。
"如果是拔錯牙,那還好。"她怒氣逐漸上升,不過隨即一想,為什麼要讓那個死人臉來破壞她們聊天的情緒,於是她攤了攤手,"算了!那種事不提也罷,我現在打電話問房看她有沒有空,你等一下。"
響了好幾聲,電話好不容易接通了。
"房,是我,你還在幫人帶孩子嗎?"胡馨妮伸手拿了櫃檯上的巧克力糖,丟了一顆給林語真後,又拿了一顆丟進自己嘴裏。
(是啊,幹嘛?)房靜棻聽她語氣微慍,感到有些奇怪。
"哎呀,你也不想想,你房小姐只不過是安親班的家政老師而已,怎麼搞到最後變成免費的保母?我真搞不懂你耶,這種賠本的生意你怎麼能撐這麼久啊?"胡馨妮一臉不悅地說。
(什麼賠不賠本!你當我是在做買賣的啊?)電話那頭的房靜棻好笑地搖搖頭。
"怎麼?不是做買賣,就不能用賠本這名詞啊?"胡馨妮翻了翻白眼。
見狀,林語真無奈地挑起眉,搞不懂馨妮是不是忘記打這通電話的目的,於是她搶過她手裏的電話。
"房,你別理她,當她發神經好了。"
"什麼發神經!"胡馨妮氣得哇哇大叫。
林語真睨了她一眼,"錙銖必較的精明老闆娘,你要浪費電話錢嗎?"
被這句話一堵,胡馨妮果真閉上了嘴。
(阿真,你今天不用上班啊?)電話那頭傳來房靜棻關心的問話。
"我辭職了,不對,應該說我被Fired了。"林語真的語氣雖然很可憐,表情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為什麼被Fired?你做錯什麼事了?)
"這說來話長,我會打這通電話給你,就是想叫你今天晚上到我那兒,聽我訴苦的。"她一邊說,一邊以手示意自己想喝水,要胡馨妮倒杯水給她。
朋友有心事,再怎麼樣也得想辦法去安慰。(好,我今天晚上六點後過去找你。)
"可是,你不是要照顧那個小鬼,等他叔叔關店嗎?"
(這個我再跟小傑他叔叔說一聲就好,反正只是一個晚上而已,應該沒有關係。)房靜棻含笑說道。
"那好,你要來我這兒之前,再打個電話給我,OK?"
(嗯,拜。)
"拜。"收了線,林語真隨即皺起一張臉,拿起胡馨妮剛遞給她的水杯,很不淑女地灌了一口。
"你那些巧克力糖可以扔了。"
"扔?為什麼?又沒有壞掉。"
"是沒壞,不過甜得要命,你以為你是螞蟻的遠親?還是想肥死啊?"她再灌了一口水。
"會很甜嗎?我覺得剛剛好耶。"胡馨妮又扔了一顆進嘴裏。
"哇咧!"她嘖嘖稱奇地搖搖頭,"那是你體質好,不容易胖,更何況就算你真的不小心肥了,你那有錢的建商老爸也會花錢讓你去塑身。若非如此,我倒要看看你這個服飾店老闆娘有什麼好身材可以穿那些衣服打廣告。"
"怎麼,你這話聽起來像是很羨慕我啊?"她擠眉弄眼的道。
"是,我羨慕你、嫉妒你,這樣行嗎?我的大小姐!"林語真順著她的話,敷衍地說。
雖然知道她不是真心的,但胡馨妮還是高興得眉開眼笑。"對了,房她有說什麼嗎?"
"她說她今天晚上會來。"
"那就好。"
"你也真是的!明知她的個性就是那樣,為什麼還一直念她啊?"
"我哪有念她啊?我很收斂了耶,要不是那個死小孩的叔叔還沒有物件,而且長得還不賴,否則我一定會想辦法讓房不要幹這種傻事。"
"哎呀!她高興就好,你這麼氣幹什麼?"
"呃……也對啦。"胡馨妮妥協地點頭,隨即一臉正色地起身,同她擠在那張的小沙發上,"不過說實在的,請你來幫我看店也好,免得每回我出國批個貨就得關上門,你知道嗎?少賣個五天,我就少賺七、八萬元耶,更何況我每趟出去不是十天,就是半個月。"
"所以?"她一臉敬謝不敏。
"還所以咧!"她敲了她一記爆栗,"咱們都十幾年的交情了,當我的員工這麼不甘願啊?"
"我哪敢不甘願,大小姐,我是不好意思嘛。"她裝出一副羞慚不已的模樣。
"你這種人會不好意思?"她才不信咧!
"是啊,你瞧!"林語真指著牆上的鐘,"我來你這裏都快半個小時了,卻連個客人也沒有,你還說少賣五天,就少賺七八萬,你要不要去查一下帳本?確定一下你有沒有記錯帳啊?否則,要是我做白工領不到薪水,怎麼辦?這太吃虧了,我不要。"
"呸呸呸!你這是在詛咒我倒閉啊?"
"我哪有?是你想太多了。"她無辜地睜大眼,眨了眨長而翹的羽睫。
"裝可愛?少來這套!"胡馨妮揮了揮手,"你怎麼不說你帶煞,把我今天的客人全嚇跑了?"
林語真馬上端出可憐兮兮的表情,"嗚……我都已經夠倒楣了,你還欺負我,我要去跟胡爸講啦!"
她瞟了她一眼,"去去,你快去,算我求你。"胡馨妮回到櫃檯後方,繼續方才打到一半的俄羅斯方塊。"真是的!跟我裝可愛沒用,就想找我爸裝可憐啊?"
"欸!真不好玩。"
"誰教你是放羊的小孩?活該!"胡馨妮盯著電腦螢光幕說。
"沒意思,不玩了。"收起開玩笑的心情,林語真正經地問:"來這裏打擾你做生意,我很不好意思耶。"
聞言,胡馨妮再次將遊戲暫停,"你現在才說這句話,不覺得太遲了嗎?"損了她一句後,她便灑脫地說:"沒差啦,畢竟昨晚沒陪你過生日,我也一直覺得很過意不去,況且,現在你又被人家Fired了,那我說什麼也該拋下一切,好好陪陪你這個失意人,否則就太不夠朋友了,對吧?"她眨了眨眼。
"你好會說話喔。"林語真感動萬分地摟了摟她。
"既然如此,就要煮點好東西給我們吃喔。"她拍了拍放在自己肩膀上頭的手。
"沒問題!不過我還有事要拜託你。"
"什麼事?"她挑起眉。
林語真指著沙發上的紙箱,"你會開車來吧?"
"要我幫你載回去?"
"是啊!因為我現在要去買食材,不方便嘛。"林語真雙手合十,先行道謝。
"好啦、好啦!"胡馨妮點點頭。
"就麻煩你了,拜!"林語真已經推開玻璃門。
"拜。"她揮揮手。
叩、叩、叩……咚、咚、咚……
一陣極為嘈雜的聲音驚擾了好夢正酣的林語真。
她一直是個淺眠的人,任何風吹草動都極易驚醒她,更何況是這種像要把房子給拆了的噪音。
林語真皺著眉頭、捂起耳朵,企圖阻止厭惡的聲音傳進耳裏。心想這層樓只有她一個住戶,再吵也不過是一時半刻,要不了多久就會安靜下來,但事與願違,不論她再怎麼抵擋、怎麼不願,也只得與噪音妥協。
她不悅地坐起身子,一手抄起床頭櫃上的鬧鐘,見上頭顯示的時間是在上午七時三十六分,她不禁瞠大了美眸。
天吶!這未免太過分了吧?
昨晚她跟馨妮還有房聊到淩晨才睡,這時候對於她們來說還是好夢正甜的時刻,為什麼她會被一個可惡的傢伙給吵醒?
還好她昨晚沒有喝太多酒,否則現在……哼!被這些毫不悅耳的撞擊聲一吵,她不頭痛欲裂才怪。
不對!這裏的住戶都有極為優良的隔音設備,這種裝潢的噪音沒道理會這麼清楚地傳進她耳裏啊!
那人還真是了不起啊!林語真揚起一抹諷笑。
很好,她倒要看看是哪個欠揍的人,可以在一大清早如此厲害的製造出這麼要命的噪音。
像這種完全不尊重鄰居、擾人清夢的混蛋,她一定得好好教訓一下,否則她就不姓林。
思及此,她俐落地翻身下床,一手撈起披在椅子上的睡袍,然後戴上眼鏡,待視線清晰之後,思緒也就更加清楚。
林語真打開房門後,她先到隔壁的客房探了探首,發現胡馨妮及房靜棻她們都沒有被吵醒。
真幸福!
林語真羨慕地搖搖頭,接著輕手輕腳的關上門,大步走過鋪著地毯的走廊,直奔大門。她迅速地打開三道門鎖,探出頭耳聽八方。
在確定噪音來源後,前後根本不到三秒,林語真就已經佇立在對門,伸手緊按著牆上的門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2-11 00:15:18
第二章
鈴--
一陣悅耳的門鈴響起,手拿著電鑽的顧之徹瞟了大門一眼,他放下手中的電鑽躍下鋁梯,卻沒想到來者會這麼沒耐心,居然直按著門鈴不放。
到底是誰啊?
難道這人不知道這麼按著門鈴不放是非常失禮的行為嗎?
他擰著眉走到門前,沒好氣的打開門,一見來者他隨即一怔。
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身高只到他下巴的嬌小女人?
不過別以為是女的,他就會給好臉色,因為冒失鬼還是冒失鬼。
"我家門鈴沒壞,你可以鬆手了。"他瞪著她還按著門鈴的纖指。
哇……真沒想到耶!
林語真愕然地注視著眼前這長相足以媲美木村拓哉的惡鄰。
她原本還以為來開門的人是不是什麼只顧著打掃家裏、不懂敦親睦鄰的家庭主婦,要不然就是長得惹人厭又沒品的中年男人,然而這些預想卻在他露出真面目的一瞬間就全數崩塌。
她萬萬沒想到吵得她無法睡覺的人,竟然是個讓人看了就會心花怒放的男人。他就算只穿著一身簡單的汙衫,仍無損他迷人的魅力。
這麼俊挺的男人……他應該已經有物件了吧?
去!她幹嘛覺得可惜!林語真嗤之以鼻地眯起眼。
他是長得帥,那又怎樣?
關她什麼事嗎?她想這麼多幹什麼!
就算她再怎麼想找個好男人來愛,也不能像個花癡般,看到帥男人就掏心掏肺,她可是來找人算帳,不是來給人笑話的。
林語真往右別過頭,皺了皺鼻子,在內心鄙視自己瘋狂的想法。
"喂!你到底有什麼事?能不能快說?我沒閒工夫看你演默劇好嗎?"顧之徹擰起眉心,不悅地看著眼前表情豐富的她。
男人語氣中那股濃得化不開的氣惱,銳利得彷佛繡花針一般,狠狠地刺向沉溺於幻想中的林語真。
什麼事?是啊,她要找他的事可重要了呢!
她的視線再次與男人對上,表情已經沒有先前那瞠目結舌的傻樣,而是睜大圓亮的黑眸,毫不客氣地指著身後的門。
"我是你的鄰居。"林語真簡潔地介紹完自己的身份。
見俊帥的男人點點頭,她便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
"坦白說,我是沒什麼權利約束你,不過你這種一點都不尊重別人的行為很過分耶!難道你都沒有一點公德心嗎?一點都不知道要考慮你鄰居會不會被你吵到嗎?那種噪音很恐怖你知不知道啊?真是……嘖,就算是死人也會被你吵醒!"咦,那這麼說的話,馨妮和房她們兩個不就比死人還厲害?算了,反正只要能讓他慚愧就好。
"那麼你的意思是,你是被我給吵醒的'死人',是嗎?"他濃眉一挑,眼中盛滿了戲謔。
被人拿自己的話堵嘴的感覺是怎樣,她現下終於知道了。
林語真握緊拳頭,眯起的水眸透著熊熊怒火,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氣得說不出任何話嗎?哎呀,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何必大動肝火呢?"
他的語氣聽似關心,可表情看起來卻不是那麼一回事。
哼!果真人不可貌,枉費他生得俊俏,可態度卻如此惡劣!
如果殺人不犯法,她一定拿刀子砍死這個目中無人的王八蛋!但可惜的是,這一切根本不可能。
"你就不能晚一點再進行你的'偉大工程'嗎?"林語真努力維持自己的氣質,勉強地端出一張笑臉。
"為什麼要晚一點?"顧之徹也回以一笑,但是顯然比她開心得多。
他白目的問話令林語真苦心經營的美好形象開始崩裂,其速度比她被色鬼上司開除時還要快上千萬倍,也使得她的怒火益發熾烈。
很好,既然他這麼無恥,那她又何必跟他客氣!
"先生,你就一定得挑大清早裝潢房子嗎?"林語真拉長了臉,不再溫和地陪笑臉。
縱然知道她為何氣惱不已,顧之徹依舊是無動於衷、依然故我。
"大清早?"看了一下手錶,他咧嘴一笑,"這個時間對一個有工作的人來說,應該不算早了吧?難道……"他意有所指地瞟了她一眼。
她防備地退了一步,但仍高傲的揚起下巴,"難道怎樣?"
"你沒有工作,所以根本不用起床準備上班是嗎?"不待她回答,他逕自又說道:"既然如此,這一切就是你個人作息的問題吧?你不好好檢討自己就算了,怎麼還有臉找我說教啊?"
等等!現在是什麼情形呀?怎麼他隨便講個幾句,就把責任全都推到她頭上來?
林語真一時氣得說不出話,只是抿起唇死瞪著他,彷佛希望可以用眼神置他於死地一般。
無懼她巴不得能瞪死他的淩厲目光,顧之徹噙著笑說:"愛賴床的懶小姐,你如果想學三國那個張飛睜眼睡覺的話,我是不反對啦,不過能不能麻煩你回家去睡,別杵在這兒好嗎?我不缺門神。"他仗著身材的優勢俯看著她,擺出一副嘲笑她的模樣。
林語真一怔,那抹勉強扯出的笑容就這麼硬生生地僵在她臉上。
她活了二十八個年頭,第一次被人挑釁到瀕臨抓狂的邊緣。
這個人未免也太過囂張了吧?虧她還這麼好言好語,而他呢?他這是什麼態度啊?
"我不姓懶!"林語真氣不過的回嘴,用詞還是相當地客氣,雖然她老早就想破口大駡了。"而且你不要太自大,因為就算你拿一百萬給我,我也不想當你家門神,還有,我有沒有工作關你什麼事?我的作息不同於一般人,又關你什麼事?"
"那我愛什麼時候裝潢房子又關你什麼事?"他有樣學樣的回答她。
"你!"
她瞪大眼眸,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有這麼不懂尊重為何物的鄰居。
現下的氣氛像是坐雲霄飛車一般,一下子從最高點蕩至谷底。
看這陌生女子的樣子只差沒歇斯底里罷了,既然如此,那也就沒有繼續抬貢的必要了,於是顧之徹下逐客令。
"我還有事得忙,你要是沒事的話,請回吧!"
話一說完,他就想關上門,不過她的動作還是快了一步。
林語真伸腳抵住即將關上的門,纖長的臂膀也靠在門緣,她直勾勾地看著他,"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麼?"
"喔?"他挑高濃眉。
想不到她個子小歸小,脾氣和勇氣倒不小,想也不想想這層樓就他們兩戶,就這麼手無寸鐵地來找他談判,難道不怕他把她給怎麼了嗎?
不想再被他挑釁的言語激怒,也不想和這種目無中人的混蛋一般見識,遂她只是再次闡明此行的目的。
"你怎麼裝潢房子的確是你的事,我管不著,但若是你打了我的安寧,我就有權利請你給我基本的尊重,看你一副聰明樣,我想你不會這麼不講道理吧?"
說真的,她雖然誠意很夠,但想要找人談判,她真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並不是她嬌小的個子,也無關她容易被人激怒的脾氣,而是她所說的內容真的構不成任何喝阻的效果。
當然啦,他只是覺得她的反應很有趣,所以故意逗她而已,畢竟他沒注意到時間,他確實有疏失。
但話說回來,她怎麼會住在他的房子裏?他真的相當好奇,因為他根本不曾把房子租出去。
"你現在住的房子是向誰租的?"
沒料到他會突然轉移話題,林語真有些反應不及,愣了一下。
"什麼?"
"懶小姐,沒想到你除了懶、沒工作之外,還有嚴重的耳背,你還真是可憐耶。"語畢,他還輕嘖了兩聲,一臉同情。
因為他這番話,令她全身的血氣又再次往腦門聚集,搭在門緣上的纖指掐得死緊,以免自己一個衝動會揮拳揍扁這個一臉諷笑的臭男人。
"論耳背,你也不會輸給我!"林語真的語氣冷冷的,山雨欲來的氣氛十分明顯。
"這話怎麼說呢?懶小姐。"他再次挑高眉,等著她的回答。
"白目先生!我、說、過、我、不、姓、懶!"林語真咬牙切齒地說。
她突然高張的怒氣令他有些意外,明白自己不可再激怒她了,因為惹惱一個女人的下場可是很難想像的。他如此優秀,還有很多抱負還未實現,可不能讓這個幾近抓狂的女人給毀了,可是有一點他還是得澄清。
"我不叫白目喔,懶小姐。"
"廢話!我當然知道你不叫白目。"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再叫我懶小姐的話,就試試看!"
"唷,威脅我啊?"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隨即相當配合的抖著身軀,"好恐怖喔!"
天吶!為什麼她要在一大早給自己找罪受啊?真是蠢到極點了!林語真萬般懊悔地在心底吶喊。
咬了咬牙,明白要辯得過他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於是她只好祭出最後的法寶。
"反正你要是再這麼吵下去,我會請管理員出面的。"
賞了他一記好自為之的眼神後,林語真旋身要回去對門的家中,但是手才剛觸及自家門把時,便被一股力道給扯了回去。
林語真用力地揮開他搭在她肩頭上的大手,臉色鐵青的吼道:"你要幹什麼?"要是她練過空手道或是柔道的話,他老早就被她擺平了。
她這麼激動的反應令他立即舉起雙手,擺出投降狀,"我不想幹什麼。"
"那你拉住我幹嘛?很好玩啊?"真是個欠扁的臭男人!
"你會覺得很好玩嗎?我一點都不覺得耶。"顧之徹不置可否的聳了聳肩,還以無辜的目光瞟著她,"我剛剛這麼配合地遷就你,讓你發洩滿腔怒火,而你卻這麼沒禮貌的不回答我的問話,你不覺得有欠公平嗎?"
聽他言下之意,又全是她錯就對了。哼!自傲的臭男人。
"那你說啊!你有哪一句問話,我沒給你回應?"林語真雙手環胸,不悅地睨著他。
"唉!我不是找你吵架,你可以不用這麼激動。"他一方面安撫她,一方面為自己無意中惹到母老虎而懊惱不已。
"你到底要說什麼?麻煩快一點,我還想回去睡覺。"這當然是藉口,畢竟她氣得滿腔怒火,哪有心情睡回籠覺!
顧之徹不想當什麼無聊男子,也不想成為她眼裏的白目先生,於是他沒有多加贅言便挑明的問:"你現在住的房子是向誰租的?"
"我跟誰租房子關你什麼事?我幹嘛要跟你說?"語畢,她冷哼了一聲。
看來,她相當討厭他喔。
難得,真的很難得!
不是他自我膨脹,而是他從小到大,只要是女的,無不臣服於他的魅力。可是她卻只有在第一眼看到他時露出愛慕的神情,他真的很好奇,她為什麼會這麼討厭他?難道就只因為他打擾到她嗎?
算了!這個疑問就留待以後再找答案,要不然他若是現在問出口,不光是面子掛不住,還會被她這隻母老虎給罵得狗血淋頭。
"如果你租的房子是在我名下的話,那麼很抱歉,你的確有必要跟我解釋清楚。"他點了下頭,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聞言,她怔了下,再次打量著他,但見他口中噙著笑、肯定的向她點點頭,她這才發現這件事的嚴重性。
果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唉,她的確不該貪圖租金便宜的,現在可好了,她剛剛把真正的房東給得罪了,他不把她攆走才怪。
可是話又說回來,顧爸、顧媽看起來不像騙子啊!
思及此,林語真皺起眉頭。
真是的!二十八年她還真是白活了,哪有騙子會自己承認是騙子啊?被人騙了是她活該。
不對!總覺得有一點非常奇怪,他們若有心騙她的話,那租金沒道理會這麼便宜啊?
"嘿!你還好吧?"他伸手在她的臉蛋前揮了揮。
突然靈光一閃,林語真認真的將目光在他的五官上轉了轉。
仔細看這個自傲的臭男人,他長得跟顧爸、顧媽還真有些相似耶。
等等!他不會就是……沒這麼巧吧?
"你姓顧嗎?"林語真怯怯地問。
顧之徹揚起嘴角,眼神中透著疑問,但刻薄的嘴仍不忘揶揄她一下。
"懶小姐原來是從事靈媒工作啁?嗯嗯嗯,真是了不起。"
去,又來了!
真是的,要不是她得先弄清楚房子的主人到底是誰,她巴不得能夠馬上扭頭進家門,然後用力地把門摔上。
但唯一值得慶倖的是,租約已經簽了,他是無權趕她離開的,若是他想以暴力逼她搬走的話,她是絕對不可能屈服的。
"我姓林,不姓懶,麻煩你記著,顧先生。"她冷冷地說道。
"OK!林小姐,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吧?"
停頓了三秒,她歎了口氣,"還能跟誰租?不就跟你爸媽!"
"我爸媽?"不會吧?
"是的。"林語真點點頭。
什麼?這房子是他送給爸媽養老的,而他們卻把房子租出去,又跑回老家了嗎?顧之徹覺得頭疼地擰起眉心。
"那他們把房子租給你時,有沒有說什麼?"他得先搞清楚狀況,才好解決問題。
該老實回答他嗎?她看了他一眼。
算了!還是不要說好了,以她剛剛跟他針鋒相對的爭吵來推測,要是她全跟他說了,對她根本不會有什麼好處,那她幹嘛自找罪受?更何況現在還是少惹他為妙,畢竟她可是住在他的屋簷下。
不過,他真的是個很現實的生意人,雖然"在商言商"是商場上的遊戲規則,但是做人要是太過於重視利益,一點都不講人情味,就算不得罪人,朋友也會愈來愈少。
瞧!連他的爸媽都快受不了他了,那還有什麼人願意親近他?還好他做人還算正派,不會玩心機、耍手段,否則他不被人當公敵才怪!
"也沒什麼,他們說朋友都在老家,回老家才不會無聊,而且住老家也比較習慣、比較舒適,那時剛好我在找房子,所以他們就把房子租給我,才不會白白糟蹋了這麼棒的房子。"她避重就輕的把狀況說了一遍。
聞言,顧之徹眉頭擰得更緊了,他無奈地問:"一個月租金多少?"以老爸、老媽那麼海派的個性看來,必定是半買半相送。
"一萬。"
其實她也覺得這樣很不妥當,畢竟這麼棒的居家環境,又是全新裝潢、附傢俱,坪數對她來更是大得離譜,若不是顧爸、顧媽只想租給一個人,否則她會希望多幾個室友,多付點租金。
他非常錯愕,心想這一萬最好是不包含管理費,否則就真的虧大了,但是又想到兩老的個性……嘖,還是再問清楚一點比較好。
"含管理費嗎?"希望不要是讓他聽了會吐血的答案。
見他嘴角略微抽搐,他想必是相當懊惱吧?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可是完全按照"代理房東"所擬定的合約繳金。
"嗯,含管理費。"她輕聲細語的說,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激怒這個臉色已繃得很難看的男人,但說句公道話,租金加管理費才收一萬,也莫怪他會氣得半死,因為若換作是她,她一定也會非常生氣。
"你最好不要告訴我,這一萬元也含水電、瓦斯費。"他臉上揚起一抹令人心驚膽戰的笑意。
"我……"她會不會在說出實話之後,就被他一把給掐死了?唉,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很有可能。
見她一臉抱歉,看來又被他給料中了。
天吶!他真的快瘋了。
"好,沒關係。"他極力表現得很有風度,奈何語氣就是無法和善,"你租約是簽多久的?"
"呃……兩、兩年……"她怯怯地吐出答案。
很好,真是太好了!他陰惻惻的一笑,直視著她。
他如此陰森的笑容令她渾身發顫,但為了維護自己的權盔,她鼓起勇氣的說:"就算我不是跟你這位正牌房東簽約,但我已經和你父母簽訂合約,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有權利住到合約到期!"
顧之徹正色地注視著一臉膽怯,卻很有勇氣爭取權益的她。
坦白說,這事也怪不得她,畢竟這麼優渥的條件任誰都不會拒絕,今天要是換作是他,他說什麼也會爭取到合約,所以,真正要怪的是他家那兩位視錢財如糞土的高堂。
不過,要他不生氣真的很難,雖然這房子不花他一分一毫就得到了,但好歹也已經是他名下的資產,就算他送給爸媽,那又怎樣?他們沒必要以這種賤價租出去嘛。
倘若租屋者很和藹可親的話,那他還能勉強接受,然而他們卻偏偏租給這個沒工作、凶巴巴,又愛賴床的女人,可是事到如今,租都已經租出去了,他總不能把她趕出去,找爸媽算帳吧?
好吧!既然如此,他是可以讓她住到合約到期,但是失業的她能按月繳房租嗎?會不會占著他的房子不繳租金?
"那你已經住在這兒多久了?"他捺著性子問道。
"兩個多月了。"他還好吧?怎麼一副快昏倒的模樣?
兩個多月?
將時間往回推,那時他人剛好到日本開會,可見得爸媽是在那時候把房子租出去的,不過都已經兩個月了,他竟然現在才發現,自己也實在有夠遲鈍的!
"你有按時繳租金嗎?"不對!爸媽既然搬回老家,那她的租金要繳到哪里?他往前跨了一步逼近她。
見他逼近,她連忙往後退一步,"你幹嘛?"
"你不會根本沒有繳租金吧?"他惡狠狠地睨著她。
被他這麼冤枉,她氣呼呼地嚷道:"喂!你不要亂冤枉我!我都有按時把租金匯進你爸的戶頭裏。"哼!狗眼看人低,若有優良房客排行榜的話,她絕對可以名列前茅的。
"你不是沒工作嗎?那怎麼有錢繳房租?"他壓根兒就不信她的說辭。
聽他這麼一問,她總算明白他為何會這麼焦急地想把她租房子的來龍去脈問清楚的原因了。
本來她還以為他是怕房子租給不認識的房客所以才會緊張,結果呢,他只是怕在金錢上吃虧而已。
她嗤之以鼻地迎視著他謹慎的目光。
"怎麼?被我說中了,所以無話可說嗎?"他諷刺一笑。
錢錢錢,這男人腦袋裏除了錢還裝了什麼啊?哼!狂妄的男人!
"不是無話可說,而是我根本沒什麼好說的。"她鄙夷地給他一個笑容,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
接著林語真轉身想回家,殊不知原本關上的門早已不知在何時被開啟,門口佇立著兩個一看就知道才剛睡醒的女人。
"你們怎麼不繼續睡?起來幹嘛啊?"她一個人受氣就夠了,沒必要拉她們下水。
"難得看你這麼有風度地跟人吵架,所以說什麼我們也要來看熱鬧。"胡馨妮用手肘輕推了一下房靜棻,"你說對不對?"
"嗯。"房靜棻略微尷尬地點點頭。
其實她現在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為她們才剛起床,就這麼邋遢地站在走廊上實在是有點失禮。
可是現下除了她之外,馨妮和阿真她們好像根本不在乎。
話說回來,阿真一定是氣瘋了才會顧不得衣著,否則真的很難得見她如此反常,而馨妮就不用提了,像她這種美人胚子,身材宛如時裝界的超級名模,就算她現在蓬頭垢面,也足以吸引他人讚賞的目光。
林語真很想快點進去屋內,奈何她們兩人宛如雕像一般杵在門口,讓她只能盡其所能地忽視身後那道令她不自在的目光。
"沒什麼好看的!別杵在這兒了,快點讓我進去。"不過林語真的臉上閃過一抹明顯的尷尬。
現在才覺得不好意思,會不會太遲了?胡馨妮感到好笑地瞅著好友,接著她將目光移往"事件"的男主角。
"你應該就是顧之徹吧?"胡馨妮越過林語真,逕自走向顧之徹,她展開笑顏,笑容甜得彷佛可以掐出蜜來。"我是胡廉富的女兒,胡馨妮,很高興見到你。"語畢,她優雅的點了點頭。
美女的笑容是賞心悅目的,但現在除了他最在乎的租金之外,就算有十幾個美女投懷送抱,他都視若無睹。
正所謂禮尚往來,而且他是讀過書的知識份子,因此絕對不可輕忽怠慢,更何況胡馨妮比那個姓林的女人要可愛溫柔多了,基於這一點,她就很值得他客氣相待。
"你父親最近還好吧?"他禮貌性的一問。
"托你的福,家父的事業蒸蒸日上,好得不能再好了。"仔細看他幾眼,就知道他是個自傲得相當徹底的男人,也難怪阿真會和他吵起來。若非他是老爸捧在手心供奉的恩人,她一定會和阿真一同唾棄他。
"你們認識啊?"林語真狐疑地問。
見兩位好友一頭霧水,胡馨妮嬌笑一聲。"他就是我曾經跟你們提過,那位幫我爸的大恩人。"
原來如此!房靜棻和林語真不約而同地露出明白的表情。
胡馨妮又說:"雖然你和阿真還有話沒說清楚,不過我想讓她進屋去換件衣服、洗把臉,然後你們再好好談,這樣應該會比較恰當,你認為呢?"
"阿真?"他知道她說的是誰,但他要的是全名。
"林語真。"胡馨妮笑笑地說。他們也真行,吵了將近二十分鐘,竟然連對方的名字都還沒搞清楚。
他思索了一下這三個字。
嗯,很普通。
"那好,三十分鐘後麻煩你到我家來談。"他四指成拳,只用大拇指朝身後的方向指了指。
"三十分鐘?"林語真一臉為難。
"怎麼?不夠嗎?"女人就是花時間打扮這一點最讓男人覺得麻煩。
林語真尷尬的笑了笑,眼神無助地望向胡馨妮。
三十分鐘對她來說綽綽有餘,但對馨妮這麼一個連洗臉要十幾分鐘的人來說恐怕有點困難,看樣子她不能找馨妮陪她了。
雖然沒有馨妮,她還可以找房陪她,可是房的個性太好講話,只怕沒幫她壯壯聲勢,就陣前倒戈了。
其實她大可遲到一些,反正又不是上班打卡,那麼準時幹嘛?可是以這個男人的臭脾氣來看,她要是遲了一秒,他肯定會殺到她家來。
唉,好煩喔!
接收到好友示意的眼神,胡馨妮很無奈的妥協於義氣。
"好吧!就這麼說定了,三十分鐘後見。"胡馨妮代林語真向顧之徹允諾。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2-11 00:15:42
第三章
"拜託!什麼叫作領乾薪就代表沒存款?你分明是狗眼看人低!"臭男人!死沙豬!簡直過分到讓人想海扁他。
他就這麼瞧不起她、怕她拿不出租金嗎?可惡透頂!
她可是為了解釋自己會按時繳房租,所以才不顧自尊地把她自己現下的經濟狀況大概說明了一下。誰知,他右一句稿費收入不穩定、左一句領乾薪沒存款,真是夠了!他以為他是誰啊?未免管太多了吧?
林語真敢罵他狗?他還沒說她是遊手好閒的母老虎呢。
顧之徹挑起眉,眼神很冷,"如果要我不看輕你,就麻煩你拿出實力來證明,不要在這裏鬼吼鬼叫。"他輕蔑地看她一眼,隨即又說出令她氣得牙切齒的話,"這樣只會更凸顯你的無能。"
"你不要太過分!"她握緊拳頭,"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房子是你的,我才不會坐在這裏聽你說這麼多屁話!"語畢,她氣憤地哼一聲。
坐一旁始終沒有吭一聲的胡馨妮,只是一臉無辜地看他們繼續上演三十分鐘前的唇槍舌劍。
沒想到中場休息了三十分鐘,他們雙方的氣焰絲毫不減,真是厲害!
阿真還說她會怕、要她來幫腔,結果呢?她現在的樣子完全不像一臉害怕、不安地拉著她的林語真。
正當他們孩子氣地大眼瞪小眼、無聲對峙時,胡馨妮終於打破沉默。
"嘿!兩位……"胡馨妮比出暫停的手勢,"你們要吵架還是冷戰,我都無所謂,不過時間不早了,我還得去開店做生意,所以你們能不能直接跳到結辯啊?"胡馨妮笑容可掬地建議。
經她這麼一制止,顧之徹登時怔住。
想不到他都已經三十二歲了,竟還像個小學生一樣幼稚,跟個不知長進的女人吵架,真是太難看了。
他抬手抹了抹僵硬過度的臉部肌肉,"反正有沒有工作、有沒有收入都是你家的事,只要你按時繳房租及管理費,不要帶些雜七雜八的人回來胡搞瞎搞就好。"
"什麼叫作雜七雜八?什麼叫作胡搞瞎搞?"林語真原本不那麼紅潤的臉頰,一下子紅透了,"你不要隨便侮辱我的人格好嗎?"她怒氣衝衝地吼道。
眼見又即將掀起風暴,胡馨妮趕緊打圓場。
縱然她能理解他的考量,可是這不代表她贊同,因為就算他擔心他的房子可能被破壞,也不能這麼隨意地批評阿真的行為,實在很要不得。
"好了!你們就各退一步,不要再吵了。"她站起身迎視他們,"但是說句公道話,顧先生,你實在太不尊重阿真了,一個女孩子被你這麼惡劣地警告,你要她怎能心平氣和?要是你的姊妹被人這麼無中生有的警告,你會有什麼感覺?"
被一個女人如此批評,讓顧之徹覺得很不自在,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太過失禮。
胡馨妮隨即又轉頭向一臉氣憤的林語真說:"阿真,我知道你很不高興,不過他會這麼說只是出自於房東的立場,所以你就不要太介意了。"
"可是他……"林語真仍有滿腔委屈。
"別再可是了。"她拍拍她的手,微笑地問:"你還要在這裏住兩年不是嗎?那和他做個好鄰居應該比較好吧?"
"嗯。"雖然很不甘心,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林小姐,剛才我或許真的太過分了,我道歉。"他很風度地先退了一步。
他突如其來的歉意令林語真與胡馨妮都感到萬分訝異。
"其實,我也有不對。"林語真尷尬地笑了笑,"不過,還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在早上進行大工程好嗎?"她指著堆放在沙發旁的工具及看起來沒什麼價值的畫作。
這女人得了便宜還賣乖啊?他還沒確定她會按時繳房租,她倒是先給他下馬威了?
"我也希望你不會讓我對你的人格失望,好嗎?"雖然口氣帶有挑釁的意味,但他臉上所掛的笑容卻是十分和氣的。
見他們的和平維持不到一分鐘,胡馨妮感到很無力。
看樣子要他們敦親睦鄰,恐怕不太可能了。
"雖然不是什麼完美的Ending,不過勉強可以接受,對吧?兩位紳士、淑女?"胡馨妮再次當起打圓場的角色,"我知道這個要求很困難,但還是希望你們往後努力地好好相處!"
這個臭男人沒事長那麼高幹嘛?真是的!害她瞪得脖子發酸,要是再繼續僵持下去,她可會受不了。
算了!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筆帳她記著了。
林語真不屑地瞟了他最後一眼,隨即使拉著胡馨妮迅速離開這個令她生厭的地方。
關上自己的門後,林語真慍怒地看著一室意式風格的裝潢,只要想到住在這裏一天,她就得受他的氣一天,頓時她的怒火又起。
原本她很慶倖自己能租到這麼優的房子,誰知,不過才短短兩個月而已,就馬上風雲變色,這教她怎麼接受嘛?
一時氣不過的林語真惱得直跺腳。
"你就不要再氣了。"胡馨妮倚在一旁的柱子,啼笑皆非地看著林語真抓狂的樣子。
提著包包正打算離開的房靜棻聽到胡馨妮的聲音,便趕緊走到玄關處,看到林語真滿臉通紅又握拳直跺腳,心裏起了一陣疑竇。
從她們到對面去之後,房靜棻就開始動手替她們做早餐,她原本要等她們回來再走,可是久候不到她們,且時間已近小傑他叔叔咖啡館開張的時間,而她早已經答應要去他店裏幫忙,不趕緊走是不行的。
"怎麼?結果讓她很不滿意嗎?"
"他們剛剛吵架的樣子你也看到了,你想談了三十分鐘後,結果會好到哪里去?"早知道看人吵架會這麼累的話,一開始她就不會因為義氣而應陪她過去。
"喔。"房靜棻明白地應了一聲,"阿真,你應該餓了吧?我已經幫你們做好早餐了,快去吃吧。"
"對啊!你快去吃早餐,不然你若餓肚子又會發脾氣了,而且等會兒要是鬧胃痛就有你好受的了。"阿真這人一向三餐固定,要是在這時候讓她餓著的話,就有好戲看了。
"咦,你要走了啊?"林語真稍平緩了情緒,納悶地看著提著包包、準備要離開的房靜棻。
"嗯,我答應小傑的叔叔今天幫他看店。"她笑吟吟地說。
"唷!瞧你笑得這麼甜蜜,幫人看店這麼開心啊?那你怎麼不來幫我看店呢?"胡馨妮故意取笑她。
聞言,房靜棻頓時羞紅了臉,不知該做何反應才不會讓她們繼續取笑。
見好友如此害羞,便知道她和小傑的叔叔已經進展得相當不錯了。
"看來,你有秘密沒告訴我們喔。"林語真賊笑地以手肘撞了她一記。"但是看在你幫我們做早餐的份上,現在就不逼你說了,不過,改天你可得把所有的秘密說清楚、講明白喔!"
"嗯。"看著好友們帶著祝福的笑容,房靜棻心裏相當感動,她點頭說道:"那我先走了,你們快趁熱吃吧!"
林語真幫她開了門,正要關上門的那一刻,她又聽見電鑽的聲音刺耳地噠噠響起。
她翻了翻白眼,"他還真給我面子啊!"
"阿真,我看你就認了吧!"胡馨妮伸手搭上她的肩。
"是啊,不然我還能怎麼辦?"她洩氣地垮下肩頭。
論吵架,她又占不了上風,就更別說找他算帳了,因為高大的的他一站出來,他們的氣勢就差很多,所以她不認命還能如何?
"我們去吃早餐吧,我猜你現在一定餓壞了吧?"胡馨妮微微一笑,摟著她走向廚房。
從事電玩研發產業要像一般上班族一樣按時上下班,根本是不可能的事,但是當老闆就不見得會這麼苦命。可是,這種狀況當然不能常有,否則引起員工們反彈可就不太好了。
正因為如此,顧之徹偶爾會朝九晚五、偶爾會比員工還晚離開,這一切完全是依照當天的工作量及心情而定,然而很不巧的是,今天工作量很大,所以依照常理說,他應該是留在辦公室裏繼續打拼的。
可是一整天下來,他那兩位高堂不知是怎麼了,竟輪流打電話來煩他。他們不是說有好女人出現就要趕快去追,再不然就說他們打算幫他安排相親,吵得他根本無心處理公事,索性早點離開公司,買了瓶上等紅酒和一些佐酒料理回到住所。
誰知,他才剛下車,要命的手機鈴聲就響起。
顧之徹頗為光火地掏出手機,一看面板上的來電顯示,他的臉色頓時大變。
天啊!他活到這麼大從沒接電話接到手軟過,真是讓人不禁要大歎數聲。
他真想關機!不過要是關機,後果絕對會比現在還要慘,因此一定要接電話才行。
於是,他心不甘情不願地按了通話鍵,"喂……"
(你這死小子怎麼這麼慢才接電話?)顧母的大嗓門透過手機仍相當"震撼人心"。
不過響了四聲而已,哪會慢啊?他暗暗喊冤。
"沒啦,我才剛下了車,手上拎了太多東西,所以當然要花點時間找羅。"他一邊解釋原因,一邊朝逐漸昏暗的天際翻了翻白眼。
(是嗎?)顧母疑猜的聲音緩緩傳來。
"是的,請不要懷疑。"他的語氣充滿沉重與無力,"我說母親大人啊,您又打電話找我,是'又'有什麼事要交代嗎?"他刻強調"又"字。
老媽最好不要再跟他提什麼結婚還是相親的,因為他已經聽了一整天,真的夠了,也很煩了。
(你有見到那個跟我們租房子的林小姐嗎?)今天拚命地說服兒子快點找物件,卻差點忘了語真這個討人喜歡的女孩子,人家說近水樓臺嘛,只要兒子肯花點心思,還怕追不到乖巧懂事的語真嗎?呵呵!
"嗯,見到了,問這個幹嘛?"老媽不會想把她跟自己湊成一對吧?
(幹嘛?我生腦子給你,你卻沒在用啊?虧我們還讓你出國讀了那麼多書,還是你故意想氣死我?)顧母數落他一番。
"不敢,我哪敢氣你啊?"他無奈地搖搖頭,還是連忙補了一句:"還有,我的腦子是做生意用的。"他坦白的說。
(錢錢錢!你就是讀太多書才會滿腦子只有錢。)聽到兒子千篇一律的答案,她又是一頓教訓。
顧之徹暗自歎了口氣。他對於這幾句重複了一整天的對白感到十分倦怠。
"媽,你到底想要我幹什麼,你直說好不好?"上班一天已經很累,接了一整天的電話更累,現在他只想讓自己好好休息而已。
顧母聽兒子如此開門見山地問,她也就不再拐彎抹角。(你覺得林小姐怎麼樣啊?)
Bingo!好的事情他不見得猜得准,但是壞消息他都料得准准的,尤其在老媽動他歪腦筋時,猜對的機率通常是百分之百。
"哪個林小姐?"他當然知道是哪個林小姐,不過他決定裝傻。
(就是住在我們家的那位林小姐啊,我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是嗎?可能你說得太小聲,我沒聽清楚。"
(難道你們還沒見過面嗎?)不可能吧?語真都已經住了兩個多月了,又住在對門而已,沒道理從沒打過照面吧?
如果老媽知道他們第一次見面就吵得不可開交的話肯定不會問他這麼蠢的問題。
(阿徹,你怎麼不回答呀?)顧母對於他保持沉默的反應感到很憂心,於是她在電話那頭著急問道。
連語真那孩子都無法引起阿徹的注意嗎?可是她認為語真人很好,很得人緣啊,怎麼阿徹的眼光就是這麼高呢?難怪他都到了三十二歲,身邊還是沒個人影出現,真是急死他們了。
既然明白她正在打什麼主意,顧之徹在應對上便有個準備,於是他一邊邁開步伐往電梯走去,一邊顧左右而言它。"媽,你和爸吃晚飯了沒?"
這麼一句突如其來的問話讓顧母一愣,但她還是反射性地回道:"還沒,你爸爸晚一點要去餐廳吃飯。"
"真的啊?那你們決定去哪里吃?"很好,已經成功轉話題了。
(你爸說要去吃日本料理,不過你也知道,我對半生不熟的東西完全沒興趣,但你爸爸愛吃,我也就只好隨他去了。)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老媽。"
(阿徹,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聞言,顧之徹打了一陣哆嗦。事實證明,薑還是老得辣。
(你到底覺得語真怎麼樣?還不快說!)語氣略帶恐嚇,顧母板起了臉孔。
"不怎麼樣。"那個姓林的女人喊他爸媽時,總是顧爸長、顧媽短的,現在老媽又那麼親切地稱呼她,看來他們的交情已經超出他的想像了。
(不怎樣是怎樣?)兒子怎麼老愛說這種模擬兩可的話?分明是存心折磨她嘛!
"不怎麼樣就是沒感覺。"
(這麼說的話,你們已經見過面了?)
"嗯。"很不想承認,可是就算不承認不會有所幫助。
(你改天就約人家吃吃飯、喝喝茶,知道嗎?)顧母開始幻想他們成為男女朋友的情景了。
"我沒事約她幹嘛?"
(幹嘛?你不是說對她沒感覺嗎?所以你就更應該好好培養你們之間的感情。)她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兒子真的很蠢。(等你們熟稔了,就會漸漸有感覺了。)
培養感情?有感覺?很難!
明明就互相厭惡的兩人,不拿刀子互捅就該偷笑了,還培養什麼感情?還是免了吧!他可不想登上社會新聞的頭版。
此時,電梯當的一聲,顧之徹不假思索地跨步走進電梯,伸手按下十五的數字鍵,沒有特別留意電梯裏其他的搭乘者。
"媽,你別再逼我了好不好?那個姓林的脾氣真的很糟糕,你知道嗎?你雖然很想抱孫子,也別把我往火坑裏推啊!"他努力打消她想作媒的念頭。
(你說這是什麼話!語真的脾氣哪里壞啊?一定是你哪里得罪她,對吧?)自己兒子是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
"媽--"哪有做媽媽的胳臂盡往外彎啊?
(難道我說錯了嗎?)顧母沒好氣地問。
"她不來惹我就好了,我哪會去惹她啊?再說,我每個月不是有給你們錢嗎?如果不夠就跟我說嘛,你們沒事把房子租出去幹嘛?"租金還那麼便宜!
(我跟你爸不是缺錢用,只是,住在那種高樓大廈裏,我們都覺得很無聊,還是老家住起來舒服,有時候還可以跟左右鄰居抬貢,這樣日子過起來才熱鬧嘛。)
"就因為這樣,你們就把房子以那麼便宜的價錢租出去?"一想到他就一陣心痛,"你們為什麼不先跟我商量呢?"
(你不是很忙嗎?這種小事幹嘛找你商量?)
這種事是小事?
那她今天吵了他一天的理由就是大事了嗎?真是輸給她了。顧之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反正你一定要找一天約語真出去,聽到沒有?)顧母懶得跟他廢話,直接下了最後通牒。
"媽,你不要逼我啦?"約她出去?他不如去工作還比較快樂。
(我就是要逼你。)她冷聲命令:(你要是敢不約語真,就等著我和你爸北上去找你算帳吧。)
"媽--真的要約啊?"他蹙緊眉頭,本想再上訴,奈何母親人人硬是不給他機會就切斷通話。"Shit!"
要他怎麼跟她開口啊?不被她笑死才怪。
突然,一道女聲幽幽傳來,令顧之徹為之一怔。
"我都聽到了。"
他循聲望去,當視線接觸到聲音的主人之後,他不免大吃一驚。
他進電梯時明明沒看見她的,怎麼才一會兒工夫而已,事件的女主角竟就站在他身後了?
現在的狀況還真是應驗了一句話--勿在人後,道人長短。顧之徹暗暗自嘲。
"你很過分耶。"林語真語氣略帶怨懟,眼神中有著譴責。
"你什麼時候進電梯的?"他濃眉一挑,十分詫異。
從他的話聽來,他根本一開始就沒看到她。
"你還沒進電梯時,我就已經在這兒了。"就是因為沒看到她,他才敢這麼批評她是嗎?
"可是我明明沒看到你。"不過他進電梯時好像沒特別注意電梯裏有誰。
他這是歧視她個子矮小嗎?個子高有什麼了不起?臭男人!林語真白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個子矮,所以沒讓你注意到,真是不好意思啊。"她挖苦意味很重的諷刺說。
"你太客氣了。"他尷尬一笑。
還知道要覺得尷尬?不錯嘛,挺有自知之明的。
她勉力牽起一抹笑,抬眼見電梯的指示燈已停在十五,便在門打開的那一刻,先行走了出去。
"林語真,你等一下。"見她板著臉孔走出電梯,顧之徹想起老媽的懿旨,遂連忙走出電梯喊住她。
"什麼事?"沒有回頭,她從小包包中拿出感應式的卡片鎖來開門。
"你能不能先別急著進屋?我有話想告訴你。"他一邊詢問,一邊在心裏忖度該怎麼開口邀約她才不至於被她取笑。
"我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說的。"門打開後,她便要往裏頭走。
見狀,他迅速的伸腳抵住門,一手搭著門緣,"那是你覺得,我可不這麼覺得。"他擺出親切的態度,咧嘴一笑。
林語真對於他的舉止感到很吃驚,愣了一秒後,她面無表情地說:"你知道嗎?"
"知道什麼?"他挑起濃眉。
"你現在這副模樣,很像路上那種搭訕漂亮美眉的無賴。"她不屑地道。
膽敢消遣他?
"那你是漂亮美眉嗎?"他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女人的自尊不准她認輸,於是她抬頭挺胸,迎視著他的目光。
最後,他的目光停在她的臉蛋上。
"嘖嘖嘖,我真的看不出來你哪里稱得上是漂亮。"語畢,他還輕蔑地揚起嘴角。
他如此諷刺的言語,激得林語真瞪圓了眼睛。
這個臭男人不把她活活氣死,好像很不甘心似的。
"請你把你的豬蹄子移開,我要關門了。"她毫不客氣地損他。
"等等!"感覺到她欲關上門的力道,於是他加重了手勁,"我不是說有話跟你說嗎?"
"那你快點說行不行?"真是快受不了他了。
呃……看樣子他有十成十的機率會她再賞一記白眼,外加令他無地自容的嘲笑。不過,為了不讓老爸、老媽北上來折磨他,還是別顧什麼自尊比較妥當,免得到最後受苦的還是他。
"你……明天……有空嗎?"他支支吾吾的問。
"既然那麼勉強,就不用開口約我。"她睨著他,"你如果不排斥說點善意的謊言,我倒是不介意去跟你媽說你已經約過我了。"
"真的?"早說嘛!害他小小痛苦了一下。
雖然話是她說的,但看他連考慮都沒有,就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真的教人有點失望。
她就這麼沒人緣?那麼引不起男人的興趣嗎?真是悲哀。
"真的。"她肯定地點點頭,接著直視他問:"我現在可以關門了嗎?"
他連忙收回手腳,一副相當紳士地說:"你請便。"
瞧他達到目的,就這麼輕易地放過她,又讓她感到一陣莫名的難過。
林語真落寞地把門關上。
在她關上門的那一瞬間,顧之徹捕捉到她臉上的表情。
她是怎麼了?
為什麼看起來很落寞?
算了,還是少管閒事,更何況就算他對她付出關心,想必也只會換來她的冷言冷語吧?
決定明哲保身的顧之徹聳了聳肩,走回對門。
現在的他只想享受上等紅酒,好好放鬆一下疲憊的身子。
顧之徹解開領帶並脫去一身束縛,他走進浴室洗了把臉後才下樓到客廳。
他挑一張古典音樂的CD送進音響中,霎時優美的音樂聲流瀉一室。
隨後他打開紅酒的軟木塞,於玻璃杯中斟了三分滿後,小啜了一口,感受紅酒溫潤的口感。
嗯,真不錯。
以一種舒服的姿勢側躺在沙發上,他閉起雙目聽著悠揚的旋律,心情極度開懷。
呵……解決麻煩之後,還真是輕鬆!
顧之徹噙著笑意,再飲了一口香醇的紅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2-11 00:16:06
第四章
一室昏黃卻不幽暗的燈光,營造出一種溫暖人心的氣氛。接近午夜時的PUB裏沒有任何嘈雜聲,更沒有瘋狂的電子舞曲,有的只是悠揚的鋼琴樂聲,及聊天品酒的客人。
此店老闆是顧之徹留美時的同窗好友趙冠禹,他坐在吧台前舉高酒杯,遞給正彈完樂曲、步下舞臺的顧之徹。
"難得你會在工作時喝酒耶。"
"是啊,難得。"他飲了一口後,凝神地晃動著酒杯裏的液體。
很少看到他這麼凝重的表情,不過……讓他心情沉重的"兇手"竟然是他的爸媽,呵呵,能說這是他愛錢愛過頭的報應嗎?趙冠禹覺得有些好笑地搖搖頭。
"你想那麼多幹嘛?房子都租出去了,你再怨又能怎樣?"
顧之徹抬眼瞟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的房子,你當然可以那麼無所謂。"
"哎呀!租房子的人不是位單身的漂亮美眉嗎?那也沒多糟糕嘛,不是嗎?"一說完,趙冠禹頓時覺得自己真的蠢透了,要是這一點就能彌補阿徹心的遺憾的話,那他就不用在這裏陪笑兼陪酒了。
事實證明,趙冠禹的確很蠢,因為顧之徹連話都懶得講,只是冷冷地將目光移至那台黑得發亮的鋼琴。
看樣子事情沒他想像中簡單,不過也是他老兄太誇張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有必要這麼惱火嗎?趙冠禹不認同地歎了口氣。
"是不是還有我不知道的內幕?"他好奇地問,但回應他的只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喂?這位大哥!你為什麼對我擺臭臉啊?"
"哼。"顧之徹冷哼一聲。
"哎唷!你幹嘛啊?不把話說清楚,只是狂喝酒,你以為這樣我就會知道發生什麼事啊?你當我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嗎?去!"看著他肌肉繃得死緊的側面,他儘量以打趣的口吻說道。
他關心的問話換回的還是一片沉默,瞧顧之徹的模樣令趙冠禹突然覺得周遭的溫度好似瞬間降至冰點,
此時,坐在顧之徹右側的客人像是感受到他身上所散發的低氣壓,一臉驚恐地往右移了幾個位子。
見狀,趙冠禹尷尬地牽起嘴角,點頭向這位客人示意致歉,又趕緊吩咐調酒師免費調杯酒替這位客人壓壓驚。
"喂!"趙冠禹壓低嗓音,湊上前小聲說:"你想把我的客人全嚇跑啊?"
只見顧之徹森冷地揚起嘴角,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轉頭又向調酒師點了一杯馬丁尼。
天吶!再這樣下去,他的顧客不被他嚇跑才怪。
趙冠禹趕緊吩咐經過吧台旁的服務生挑張南洋風較重的CD播放,企圖以此掃去一些顧之徹所製造出的沉重感。
"還是不說話?好啊,沒關係,要是真的把我的客人全嚇跑了,那我所有的損失就請你顧大少爺賠償。"他就不信用這招還沒辦法喝阻他。
他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還真夠朋友啊!"
"嘖嘖,在商言商的道理可是你教我的。"他抬起下巴。
"那你還真是我的乖學生啊。"顧之徹諷刺地睨著他。
"喂!你存心找我吵架啊?"他真服了他,"好了啦!你到底說還是不說?我還得招呼客人耶,而且你今天晚上只彈了五首曲子,你還有十首要補給我,那你還不快點把話說清楚!是打算要我一整晚都放CD嗎?好啊,如果你執意要我陪你喝悶酒,我是無所謂,不過要是有客人來跟我抱怨的話,請你顧大少爺負責去擺平,我可不管。"趙冠禹背對著吧台,說了一連串的抱怨。
顧之徹翻了翻白眼,就知道他會拿客人來恐嚇他。"不就是為了孫子,不要兒子。"他以手支頤,相當無奈地說。
他簡單扼要的一句話,讓趙冠禹大概瞭解他心情鬱悶的原因。
"你媽只不過要你娶那位語真妹而已,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他開玩笑地以手肘撞了下他的臂膀。
聞言,顧之徹臉色大變,"我沒告訴你她的名字,你怎麼會知道的?"
糟糕!"這個嘛……哈……"他尷尬地笑了笑。
"趙冠禹!"
"噓!你小聲一點啦!"他一邊制止他,一邊向周遭的客人們抱歉地點了點頭。
"你別想輕易混過去,快說!"顧之徹仍是怒氣衝衝,不過音量有稍微壓低了一些。
"別凶我嘛,這全是你爸媽自己跟我說的,不然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他一臉可憐地說。
哼!又一個骼臂向外彎的叛徒。
顧之徹惱火地瞪著趙冠禹。
"那你剛才還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幹嘛?"他的濃眉挑得老高,"想看我笑話啊?"
"我哪知你煩的是這件事,你不要冤枉我好嗎?"他無辜地看著他。
"去!"懶得再跟他爭辯,顧之徹拿起調酒師剛送上的馬丁尼,大口飲盡,"再給一杯。"他將空杯朝吧台裏一推。
"你少喝一點啦!不然也不要喝這麼猛,很容易醉的!你等會兒不是還要開車回去嗎?"趙冠禹皺著眉向調酒師搖了搖手,"你該不會是想把心愛的千元大鈔拱手奉給咱們的國庫吧?"
他冷冷一笑,"國庫?你不會送我回去啊?"
"我又不是你請的司機,也不是你的老媽子。"他撇了撇嘴。
"你說什麼?"他狠瞪他一眼。
"沒什麼。"
看來他就不要再火上加油了,要是再跟他唱反調的話,不是他得提早關門,就是被人送進急診室。
"你繼續喝,不要客氣。"趙冠禹陪笑地拍拍他的背,"Ben,再來一杯馬丁尼,快!"趙冠禹識相地幫他向調酒師催促。
唉……想不到苦命的他還是提早把店門給關了,也當起他顧大少爺的司機。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放任他這位顧大少爺猛灌黃湯,要不然客人們也不會被他酒醉的樣子給嚇得奪門而出。
他本來就知道他的酒品不好,但是沒料到他會這麼瘋狂。
他搶著幫調酒師調酒也就算了,沒想到他居然就這麼一桌一桌地去陪酒,也不想想他笑得那麼恐怖,活像個撒旦一樣,不被他嚇死就已經很偷笑了。
唉,他的寶貝客人肯定有幾天不敢上門了。
等他酒醒了,他一定要他賠償今晚所有的損失,否則他的店從此絕對不再歡迎他。
趙冠禹一臉埋怨地看著躺在後車座的顧之徹。
不過,他的損失會不會更大啊?畢竟有一群女客人是沖著他、沖著他的琴藝來的。唉……他怎麼這麼可憐?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到了顧之徹的住處,趙冠禹在警衛的幫忙下,好不容易才將顧之徹安置在床上。
送警衛出門後,趙冠禹才疲憊不堪地將自己拋在沙發上。
他懶懶地抬起眼,瞥向牆上的時鐘。
很好!已經淩晨三點了。
唉,侍候他比招呼客人還要累,不過唯一慶倖的是,顧之徹沒有亂吐,否則他就得苦命地善後了。
趙冠禹無力地站起身,搖搖晃晃地穿上鞋走出門。
盛夏時節,雷陣雨就在午後劈哩啪啦的狂下,雨勢之大足以媲美颱風過境。
這場大雨來得太突然,令沒有帶傘出門的林語真被淋成落湯雞。
她很吃力地以雙手遮在眼前,想保持視線清晰,不過雨打在身讓她覺得好痛,眼皮也快張不開了。
本來在雨中狂奔的她,忽地停下腳步,心想反正濕都已經濕透了,再怎麼快跑回家也沒什麼差別,於是她索性好整以暇地漫步在大雨裏。
好不容易走回住所的大樓前,正要步上階梯的她,突然聽見一陣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那微弱的聲音幾度被滂沱大雨的聲響掩蓋過去。
為了找出聲音來源,她蹲低身子、豎起耳朵找尋嗚咽聲的主人。
林語真慢慢的移動步伐,她在一排低矮的灌木叢下發現一隻不斷瑟縮發抖的小狗。
雖然自己沒有養寵物的意思,但看見它與自己一樣被雨淋得那麼濕,遂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
她朝著狗兒漾起微笑,伸手抱起它,"乖,不要哭了!"
要是將它毛上所沾上的髒汙洗淨之後,它會是一隻相當漂亮的小狗。
小狗正睜著黑亮的圓眼睛,可憐兮兮地瞅著她。
"嗯哼。"她挑起眉,"你這小東西真是走運,碰到我這麼善良又可愛的姊姊,不然你肯定得在這個地方窩好久。"林語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逕自開心的說。
小狗又嗚咽了一聲。
"呵,你就先跟我回去吧,明天我再帶你去狗醫院,看能不能幫你找到一個好主人。"她揉了揉它的前額。
此時,剛從轉角開車轉進來的顧之徹,見到左前方蹲著一個很熟悉的側影,他好奇地將車速放慢,向前駛近一些想看仔細一點。
是她?
正下著大雨,她不躲雨還蹲在那裏發什麼呆啊?
咦?她好像在跟什麼東西在說話似的。
因為大雨妨礙了視線,於是他將車子又駛得更近一些。
一隻小狗?而且還是一隻髒得不像話的小狗?
他詫異地將臉湊近泛著些許霧氣的車窗前。
她是瘋了不成啊?就算喜歡跟狗說話,就到淋不到雨的地方去,為什麼蹲在那兒淋雨啊?
瞧她渾身都濕透了,還能面帶笑容,真是個怪女人。
他不自覺地停下車子,就這麼坐在駕駛座上研究起她。
林語真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正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她仍親切地對狗說話。
這只小狗是從哪來的呢?它還這麼小,把它丟棄的人未免太可惡了!
"沒關係,沒人疼你,還有我在喔。"她很有義氣地對小狗打氣。
忽地,小狗打了一個噴嚏,驚得林語真連忙將它摟進懷裏,疼惜地蹙起眉頭,"很冷嗎?那我們走吧,等一下幫你洗個澡,再泡熱牛奶給你喝喔。"她邊說邊往大樓走了進去。
看她完全不顧自己,就這麼以手幫小狗遮雨,他真的很意外,因為他萬萬沒有想到像她這麼凶巴巴的女人也會有如此善良的時候。
坐在車裏的顧之徹望著她走進大樓,雖然不知道她方才到底和小狗說了些什麼,但是瞧這一人一狗全身淋濕的模樣,真教人不捨。
叭--
一陣響徹雲霄的喇叭聲讓他連忙回過神,看了後照鏡一眼後,他趕緊將車子駛進地下室停車場。
真是怪了!他竟然會研究她研究到出神。
看來,不是這幾天壓力太大,就是他的腦袋秀逗了,否則他怎麼會對她這麼好奇?
唉……他一定生病了,否則為什麼一直想著那個女人?
前幾天下午,她不如為了什麼事,又蹲在那排灌木叢前,雖然他沒看到她在幹什麼,不過他能肯定的是她一定在哭,因為她的肩頭一聳一聳的。
她那嬌弱的背影,竟讓他覺得她好像是一隻被人丟棄的小狗一般。
那時他原本想上前問問她怎麼了,畢竟身為鄰居、身為她的房東,就算他不是她的朋友,在道義上慰問一番應該也不會太唐突;不過再三考慮之後,為了不讓她嘲笑自己多事,他還是選擇明哲保身地離開。
其實回想起自己那時的想法,確實有那麼一點想看笑話的心理,不過離開之後,他真的覺得自己的決定是最上策,雖然冷血了點。
既然覺得自己的決定沒有錯,那為什麼這幾天他的思緒始終很浮動,腦海裏不斷出現她掩面哭泣的樣子?
每天上班前,他為什麼會特別看著她的大門好一會兒,才趕去上班?
唉,說實在的,他是有那麼點後悔當時沒有上前問個明白,否則也不會把自己搞得心緒不定。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的是,自己對她明明就沒什麼好感,當老媽有意要他以林語真為結婚對象時,他不是還火大地找冠禹喝悶酒嗎?怎麼才不過短短幾天而已,他對她的態度會前後差這麼多?
只不過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罷了,竟然會讓他有股衝動想哄她開心?他是不是瘋了啊?為什麼會這樣呢?
當顧之徹躺在客廳的沙發上,思緒一片混亂之際,他耳尖地聽兒門外有了開門的聲音。
他連想都沒有多想,就忙不迭地站起身,抓起擱在矮櫃上的皮夾及車鑰匙,沖到玄關穿上鞋子。
寫愛情小說,卻沒談過戀愛已經夠可悲了,卻還得度過令人鼻酸的特定節日,嗚……她真的好傷心、好難過啊。
眼看七夕情人節又來臨了,街頭巷尾即將出現一對對活像蟑螂般刺眼的情侶,一想到這裏心情就非常糟,雖然她沒必要如此介意,但問題是要她不在乎真的很難。
她長得又不醜,還算是標緻,雖然她的正牌房東不認同……噴!她為什麼突然想到他啊?
心情已經夠壞的了,再想起他那張嘴臉就更是沉重。
林語真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在舒服大床上翻了個身,看著窗外的藍天豔陽,她努力地將腦海中所浮現的俊逸臉孔給抹去。
唉,她的身材雖然沒有好到讓人直吹口哨,但是也算賞心悅目,而且論才情,她應該也不輸人,廚藝就更不用說了,既然處處不輸人,為什麼她就是沒好男人追?
她垮著小臉,難過地埋進抱枕堆中。
原本以為有隻小狗狗陪伴,她就不會覺得那麼孤單,誰知道那隻小白狗不是人家棄養,而是不小心走失的,害得她只能懷著不捨的心情,將它還給它的主人。
她都已經夠傷心了,卻在剛剛打電話要找馨妮和房一起過情人節時,知道她們竟然都已經有了共度佳節的物件。哼!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鬱悶了好一會兒,林語真驀然坐正,目光炯炯有神。
沒人追又不是她的錯,更沒必要因為今天是情人節,就限制自己不能去有氣氛的餐廳消費,況且她為什麼要這麼哀怨啊?一個人也很好啊,很自由又沒負擔,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好!她就去找一間咖啡館吃點鬆餅吧!
打定主意後,她特地上了點淡妝,穿了件剪裁簡單的裙裝。打扮完之後,她看著鏡子的自己沉默了半晌,還是覺得一個人的日子很孤單,至少當她想要有人陪時,可以有個撒嬌的物件。
她輕歎一口氣,拎著包包走出門。
強打起精神的她在開門的瞬間見到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什麼是冤家路窄。
"林小姐穿這麼漂亮要出去啊?"顧之徹邊說邊鎖上門。
這句話聽起來還真像某個金飾廣告的臺詞,她覺得啼笑皆非。
"是啊,要出去吃飯。"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於是她客氣地笑道。
"真巧,我也是!"他一邊說一邊狐疑地看著她身後。
她循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身後,沒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她好奇地問道:"你在看什麼?"
"你那天下大雨時抱的小狗呢?你不一起帶出門嗎?"她不是很疼愛那隻狗?怎麼放心把那麼小的狗放在家裏?
"那時候你有看到啊?"她了然的點點頭。臉上閃過一絲失望,"我把它還給它的主人了。"
"那你應該高興啊!至少它不是棄狗不是嗎?"原來她那天會一臉哀傷的蹲在灌木叢前啜泣是捨不得小狗啊。
聞言,她揚起笑容,"嗯,你說的對。"是啊!至少它的主人是很愛它的。
他點了點頭,"那一起走吧?"
"咦?"
上回顧媽要他約她時還一副萬分勉強的模樣,怎麼幾天沒見他的態度就改變那麼多?
"你應該沒有約會吧?"他挑起眉。
說實在的,他本來沒有計劃約她一同吃飯,只是她那落寞的模樣、啜泣的背影現在正逐一在他腦海裏重複,因此他才會同情心氾濫的邀約她,不過他是她的鄰居兼房東,對她提出邀約應該不為過吧?
她點點頭,"我是一個人。"
"我也是一個人。"顧之徹笑顏逐開地說:"反正我們都是孤家寡人、同病相憐,結伴一起去吃飯也比較不孤單,況且你一個人過這種節日應該會覺得很悲哀吧?"
長相俊美的人真是吃香,就算擠眉弄眼、裝鬼臉也會有不同的風情,更何況是笑得迷人。所以當他邀請她時,她差點就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但他最後吐出的那句話,讓她為之氣結。
嗯,看她一臉感動又驚訝,他這麼做應該是對的,女人通常都很容易觸景傷情,所以找她一起吃飯可以避免她一個人胡思亂想……
咦?
他怎麼會擔心她一個人過節會心情不好?會不想讓她孤單一個人?他不是一個善心人啊!更何況,她領不領情是一回事,要是她對他的好意嗤之以鼻,那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擺呀?
算了!都已經開了口,現在才想到這點太遲了。
"為什麼是我該覺得悲哀,而不是你?"
林語真簡短的一句話,就足夠讓人知道她已經很火大了。
什麼話嘛!這個自以為是的臭男人,她是覺得很悲哀,可是又關他什麼事?看她可憐嗎?不用了!她一點都不需要他的憐憫,她可是好得很,只是有一丁點看不開罷了,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如此激動的反應完全如他所料,顧之徹明白自己的好意邀約聽在她耳裏被扭曲成譏諷。
本來是想她如果誤會他,那就乾脆不理她了,反正他又沒損失,但隨即想起他向老媽撒了小謊之後,她竟然誤以為他們已經開始交往了。而今天是情人節,難保老媽不會打電話來查勤,屆時她若想聽林語真的聲音,那他該怎麼辦?
雖然這麼利用她對她很不好意思,但是各取所需也沒什麼不好嘛,何況要他說謊可是她的主意,所以她也得負一點責任才行。
"等一下。"他抬起手,示意她暫緩怒氣。"你誤會了,我沒有任何嘲笑或是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看你很不快樂,所以才會想約你。況且你剛剛那麼不客氣的反問我,不也透露出你其實是覺得悲哀的,不是嗎?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逞強呢?偶爾放鬆一下,不要這麼武裝自己。"
"是喔。"她才不信他的話,更不信他有那麼好心。
顧之徹聳聳肩,"你不相信我,我能理解,不過你應該沒忘記我向我老媽說的那個善意謊言吧?"
"我沒忘記,不過這跟你邀我吃飯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難怪她沒有想到這層關係,畢竟她還沒有機會見識到他老媽老爸的恐怖。"因為托你的福,我老媽誤會我們之間的關係了,而且以我媽那麼會加油添醋的個性,想必我老爸也被洗腦了,因此我們兩個在他們眼裏已經是一對了,所以……"他努了努嘴,一副"你知道的嘛"的表情。
"那你怎麼沒解釋?"她急了。
"你怎麼知道我沒解釋?"他一副冤枉的可憐樣,"要是解釋有用的話,我還有必要跟你說這麼多嗎?"
"那你的意思是……"她頓時沒了方寸。
"嗯,就這麼將錯就錯,因為這麼一來,你也不用怕在這種時節會感到孤單,我也可以讓耳朵清靜一陣子,這麼一來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你應該會同意吧?"
"我為什麼要同意?反正這是你的問題。"她揚起下巴瞪著他,"就算我會覺得孤單,頂多熬一下,等過了情人節就沒事了。"
"是啊,你能熬過這個情人節,是不是又要熬過耶誕節?"他看她的臉色瞬間發怒,又趕緊追加了一句:"嘿!我可不想找你吵架喔,我說的是事實,如果傷了你的話,我道歉。"
林語真瞪了他半晌,無奈地垮著小臉。
是啊!她有什麼好惱羞成怒的?他說的是事實,只是她一直不願承認,不願正視這個問題,他只是太過坦白而已,他有什麼不對?
不過……她都已經心情不好了,他還這麼刺激她,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臉上不斷變化的神情,令顧之徹有點不忍。
自己為了達成說服她的目的,就不經大腦地把話說出口,真的很殘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2-11 00:16:31
第五章
"唉……"顧之徹頭一次覺得這麼緊張,完全不知該怎麼安慰一個女人,"你還好吧?"
再次抬起臉蛋,林語真已經漾著灑脫的笑容,"你說的一點都沒錯,是我自己不願承認罷了,多謝你的提醒。"
她的道謝讓他覺得心上有些愧疚。
"那你現在願意考慮一下嗎?反正你又沒損失不是嗎?"
其實她已經決定答應他了,不過她就是不想這麼快就如他的意。
"如果我覺得有損失呢?"
"那你覺得你會有什麼損失?"他不懂她會有什麼損失。
聞言,林語真猶豫著該不該說,她抿著唇靜默了好一會兒。
"你就放心的說吧,如果是擔心我會笑你的話,那你就想太多了,我保證一定不會笑你;如果不小心笑出來的話,也只是覺得你很可愛,絕對不是覺得你很可笑。"
瞧他一臉正經八百的解釋,還是改不了油嘴滑舌的本性,她真是敗給他了,不過也因為如此,她的心情的確沒那麼悶了。
"絕對不准笑喔!"雖然他已經做出保證,可是再確認一下她比較安心。
他沒有回話,只是微笑地點點頭。
總覺得對她已有了初步的瞭解,她應該是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吧?她心裏應該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否則也不會一再地武裝自己,把自己弄得像個會讓男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恰北北"。這樣的她真的讓人對她很好奇,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就了她現在這種陰晴不定的脾氣。
"因為,要是跟你假裝成一對情侶的話,就不會有人想追我了。"她羽睫半斂,等著他發出令她無地自容的狂笑。
"我也是啊,那就不會有人想追我了。"他佯裝傷心。
"騙人!你才不會呢,你長得這麼帥,一定有很多女人想倒追你好不好?"她瞠大美眸,彷佛他在說天方夜譚。
"說我騙人?你不也是在騙人?"他笑意盈盈地說。
"我沒有。"她說的全是事實。
"真的沒有?"顧之徹的笑容僵住了,他沒想到她是認真的,他還以為她是在說客套話。
林語真鼓起雙頰,別開了視線。
"不是真的吧?你長得又不醜,還稱得上漂亮呢。"他審視著她。
"你不用哄我了,你明明就說過我長得不漂亮。"她那雙水亮的眸子盛滿難過。
"有嗎?"他想了一下,才記起自己真有說過,"喔,呵……你忘了那時我們在吵架嗎?所以那時我是故意刺激你的啦!根本不用當真。"
"是真的嗎?"她斜睨著他。
"我如果說是假的,你會比較安心嗎?"他故意朝她眨了眨眼。
"你很討厭耶。"她嘟起嘴。
看到她這麼可愛的反應,他好笑地說:"如果你真的沒人追的話,那我大概可以知道原因了。"
"什麼原因?"
"一下子凶得要命,一下子又溫柔可人,讓人摸不清你在想什麼,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女孩。"他說出他所觀察到的結果。
"我有這樣嗎?"她皺了皺鼻子。
他哈哈大笑,"一個男人要隨時掌握你的心情變化,還要適時扮演愛護你的情人、能鬥嘴卻不傷感情的朋友、可以安慰你的心理醫生、無條件寵愛你的父親,要扮演這麼多種角色真的很困難,難道你不覺得嗎?"
"這都是你說的,我又沒有這麼要求。"她連忙反駁。
"但是你不否認不是嗎?"他像是逮到老鼠的貓咪一般竊笑不已。
他這麼一問令她頓時啞口無言,但她隨即機伶地反唇相稽。
"別光是說我,你還不是一樣!"
"喔?說來聽聽啊。"他雙手環胸。
"一個女人要能忍受你這麼尖酸刻薄的言語、包容你死愛錢的個性,真的是非常、非常困難。"她用力點了點頭,"你比我還慘,因為你連一點吸引人的地方都沒有。"
聞言,他伸出食指左右搖了搖,"我怎麼會沒吸引人的地方?"他指著自己的俊顏,"不是我自誇,我可是長得挺有魅力的。"
"啊!"她雙手擊掌。
她突如其來的叫聲,讓他一愣,"幹嘛?"
"我差點忘了。"她揚起一抹奸笑。
"忘了什麼?"
"你不僅尖酸刻薄、死愛錢,還目中無人、自傲自人、自以為是。"以手指細數他的缺點,而後她咧嘴一笑,洋洋得意的瞟著他,"隨隨便便就可以湊出五項,你贏我了耶,很高興吧?"
她以為他們在比賽嗎?他無奈地搖頭輕笑。
"怎麼?贏我了還不高興啊?"能在口頭上上風,她真的很開心。
"哼!"他白了她一眼,"我現在有個想法。"
見他這麼正經,她不禁斂起笑意,"什麼想法?"
"既然你這麼瞭解我,而我也瞭解你,那我們不如當彼此的軍師吧!"他提議。
"軍師?"她聽得一頭霧水。
"就是我們幫助彼此找到理想中的另一半啊。"
"喔?"她仔細的分析其中之利弊。
如果有他以男人的觀點在旁提醒自己、糾正自己,那麼她想找到理想的另一半,進而結婚,應該就不是件難事了吧?
不過說實在的,他們之前明明吵得那麼凶,他現下為什麼要對自己示好?太奇怪了吧?難道他有什麼企圖嗎?
"喂!你未免想得太久了吧?又不是逼你去做什麼傷天害理、出賣靈魂的事,你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她什麼事都要花腦筋去想,龜毛得要命,難怪會沒有人想追,光是約她吃個飯,就可以談上好幾分鐘,簡直麻煩死了。
算了!看他的樣子應該沒什麼歹意,更何況要是真能談上一場完美的戀愛,那不是很好嗎?
"好吧!我答應你。"她爽快地伸出手,"以後我們就是盟友了喔。"
他也二話不說地握住她的手,"嗯,盟友。"
"那我們現在第一步要幹嘛?"她積極地問道。
"我們當然要先去吃飯羅。"他們又繞回原先的話題了。
"那要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他反問,但隨即說:"不要回答隨便,雖然隨和的女人令男人喜歡,但若是連吃飯這種小事都沒有自己的見,久而久之就會讓人感到無趣。"這當然是他個人的偏見,並不代表全世界的男性同胞。
"喔,我知道了。"她很認真的思索。
看來她是個很聽話、肯上進的學生,不過若是讓她再想下去,他們肯定又要站上好一會兒了。
"到停車場還有段距離,你就邊走邊想吧!"語畢,他拉著她的手走至電梯前。
她怔愣地瞪著他們交握的手,很訝異他竟然能這麼自然的牽著她的手。
發覺到她奇怪的目光,顧之徹順著她的目光盯著他們的手。他不以為地說:"你要習慣這一點,因為交往中的男女,牽牽手很自然的事。"
她抬起首,迎視著他,"你以為我是白癡啊?這麼簡單的道理我知道好嗎?"
"既然知道,那你為什麼一臉驚訝?"
"因為我們不是男女朋友,我們只是盟友耶。"她微慍地道。
"這有什麼差別嗎?"
"怎麼會沒有?"看來他們對於盟友的定義有些不同。"我們只是說好幫助對方找到男女朋友,而不是練習怎麼當男女朋友吧?"
"我知道啊。"
"既然知道,那你還握我的手?"她低頭看著他們的手。
"就因為我們是盟友,所以我們就更該熟悉彼此,這點你不反對吧?"見她點點頭,他又說:"那盟友有困難是不是要幫忙?"
她一愣,"握手能幫你什麼忙?"
"我剛才也告訴你了,我爸媽已經誤以為我們是男女朋友,萬一他們突然來個抽查,見到我們只是非常普通的朋友,你想他們會放過我嗎?"
"可是……"她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可一時又無法反駁。
"別可是了,除非你不想繼續我們之間的盟友關係。"他板起了臉。
"我沒有這個意思。"她很快地否認。"可是我……"
他再次打斷她的話,"為了讓彼此習慣這種關係,練習一下應該無所謂吧?"
他這番聽起來有點道理的話,讓她無法再堅持,只能選擇妥協。
"好吧。"
"很好。"他很開心的擁住她。
他這麼突然的擁抱,讓她更加意外,"這個也是練習嗎?"
"呵……"他放開她,只是笑而不答,看著電梯的指示燈。
他的笑容足以勾人心弦,令她不自覺地紅了臉蛋。
她突然覺得,要是能和他談戀愛或許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進去吧!"他輕輕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先走進電梯。
待他按下地下一樓的數字鍵後,他才說:"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奇怪什麼?"
兩人在一個密閉的空間中,她不禁覺得很緊張,畢竟他真的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他將視線移至她泛紅的臉蛋,"打從第一次見面起,我們就吵得不可開交,巴不得把對方碎屍萬段,可是不過才短短幾天,我們竟然變成盟友了,你覺得好不好笑?"
"是啊,有點可笑。"的確是很難想像,她要是跟馨妮她們說了今天的經過,她們肯定也會很意外吧?
"你覺得是什麼原因,讓我們可以這麼心平氣和地達成共識呢?"他笑笑地問道。
她想了一下,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現在的狀況,只好把問題再丟還給他。
"我不知道耶,你說呢?"
密閉的小空間中頓時充斥著他爽朗的笑聲,"哈哈,唯一的解釋就是--我們瘋了!"
她也感染了他的快樂,噗哧一笑,"說得好,我們的確是瘋了。"
當--
電梯已載他們抵達了地下一樓。
顧之徹很紳士地伸出手。"請,瘋女人。"
她很淑女地欠了欠身,"謝謝你,瘋男人。"隨即他們相視一笑。
是啊!除了瘋了之外,還能怎麼解釋他們之間這麼令人驚訝轉變呢?
嗯……愛情嗎?
呵呵,想必他們兩人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林語真想個吃飯的地點就想了老半天,還是拿不定主意,她索性提議她原本要去的咖啡館。
"其實我並不怎麼餓啦!所以,本來就只是想去喝喝咖啡、吃點鬆餅而已。"她看著他專注開車的模樣。
顧之徹瞥了一下手錶,"那就去咖啡館吧,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晚一點要是餓了,我們再商量看要去哪里續攤,如何?"
"好。"雖然不如他是不是故意遷就她,她還是贊成了他的決定。
和他相處愈久,就愈覺得他只是壞在那張嘴而已,其實他的個性及風度真的讓人無法討厭他,不過他這麼帥怎麼會沒有物件?真的很奇怪!
"你幾歲啊?"
"你終於對我的事感到好奇了。"他還以為自己完全無法吸引她一丁點的注意哩。
"終於?"
"是啊,終於。"他轉頭看了她一眼,"我們雖然已經是盟友了,可是我們除了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知道對方脾氣都不怎麼好之外,其他都一無所知不是嗎?"
"說得也是。"
"所以羅,等會兒到了咖啡館,我們就可以一邊喝咖啡、一邊促膝長談,好好瞭解彼此了,你說對不對?"他挑高了濃眉笑道。
"希望我在知道你的一切之後,不會後悔跟你結成盟友。"林語真半開玩笑地說。
"說這些話的人應該是我吧?"他戲謔地瞟了她一眼,"我會不會誤上賊船了呢?很擔心喔!"他一邊說一邊找路旁的停車格。
"拜託!真正擔心的人是我好嗎?"她不滿地嚷道。
"彼此彼此羅。"他朝她擠眉弄眼後,繼續找他的停車格。
她冷哼一聲,便轉頭直視前方。
不一會兒,她便眼尖地發現她的右手邊有一台剛要離的轎車,便趕緊拍著他的臂膀。
"喂!那裏有位置。"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他毫不猶豫地打了方向燈,準備卡位。
就當顧之徹和林語真相談甚歡,對彼此又有更深一步的認識,已是兩個多小時之後。
談話至此,他始終覺得她有一絲不對勁,因為她聊來聊去都繞著她那兩位朋友,根本沒聊起她的家人。但是以她方才聊起和好友之間的事時,所表現出來的那種興高采烈的表情,她為什麼連最親密的家人的事,一個字都不願提起?顧之徹暗自感到疑惑。
他本想問個明白,卻又怕過問太多她的個人隱私,害怕會破壞他們好不容易休戰的關係,可是不問又忍不住那種好奇心,真是惱人!
算了,既然直搗黃龍的危險性過高,那就來個迂回前進吧。
"你是獨生女嗎?"顧之徹故意探問,並不著痕跡地觀察她。
林語真一愣,不過她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淡淡一笑,"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只是想瞭解你的脾氣為什麼這麼大,若是家裏的獨生女,父母大部分都比較寵,不是嗎?"
"你不也是獨生子嗎?所以要比脾氣大,你應該不會輸給我吧?"她挪揄地白了他一眼。
"你錯了!在我爸媽那種專制作風的教導之下,我可像極了柔順乖巧的小綿羊呢。"他噙著笑,意有所指的看著她,"你是母老虎耶,還想跟我比脾氣大?呵呵,想嚇死我比較快吧?"
"最好是能把你嚇死。"她低頭喃喃地說道。
"喂!沒禮貌。"顧之徹一臉正色地湊上前,"話要說出口,不要含在嘴巴裏。"
聞言,她笑容可掬地湊上前,不過較之下,她的眼神淩厲了許多,"你有聽過河東獅吼嗎?"
"當然有,這不就是在形容你嗎?"語畢,他很不含蓄地哈哈大笑。
"你啊!不是國文不及格,就是生物白癡。"她斂起笑,促狹的睇著他。
"怎麼說?"他挑起眉,等著她發表獨特的見解。
"剛剛你才說我是母老虎,既然是母老虎,又怎麼會是獅子?既然不是獅子,又怎麼會河東獅吼?那你這不是亂用成語嗎?還有,它們雖然同屬貓,不過絕對不是同一家人,而你硬要把它們湊成一家,那你不是生物白癡是什麼?"
"你的口齒相當伶俐。"他拍拍手,咧嘴一笑。
"好說好說。"她盈著笑,客氣地點點頭。
"你這麼牙尖嘴利,難怪會嚇得男人不敢追你。"顧之徹往後靠著椅背,一副相當瞭解那些不敢追求她的那些男人的痛苦。
不知為什麼,他這麼嘲諷她竟然不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好笑。想不到才跟他聊了幾個小時而已,心境轉變就能這麼大,真是奇怪。
"我既然是母老虎,當然沒必要大材小用,所以像那些膽小如鼠的男人,留給那些像貓的女人去伺候就行了。"她順著他的話,幽默地回敬了一句。
"不過,你這隻母老虎要是想找到伴的話,就得學學那些女人。"他指著前方那些一臉慈愛的媽媽們。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她隨後一臉不耐的說:"你是戀母情節的忠誠者嗎?那我還真是找錯盟友了。"
"別這麼說,我知道你其實很高興有我這麼俊美出眾、風度翩翩的男人指導你,只是不好意思承認而已對不對?"他自傲地笑開了眼。
她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對他訓誡一番。
"身為你的盟友,我奉勸你在跟女人說話時,要先確定對方是否已經對你心生迷戀,否則最好不要這麼臭屁,很容易惹人厭的。"
"是是是,林老師教訓的是。"他受教的行了禮。"不過你突然冒出那河東獅吼這成語幹嘛?"
"啊?"她愣了一下,"還不是你要我不要把話含在嘴巴裏。"
"可是,這跟河東獅吼有啥關係?"他搞不懂她的邏輯。
"你真的很沒悟性耶。"林語真歎了口氣,"既然你說我是母老虎,我當然就不會像母獅子一樣'河東獅吼'羅。"語畢,她露出"你好白癡"的表情瞅著他笑了笑。
"你的邏輯真的很奇怪。"他失笑地搖搖頭。
"還好啦。"她拿著吸管撥弄著杯子裏的冰塊。
"我開始好奇你父母親是什麼樣的人了,否則怎麼會教出像你這麼古怪的小孩子?"
他噙著笑故意把話題給拉回來,但看來他是猴急了點,因為她的臉色頓時難看極了。
一陣讓人覺得很不自在的沉默籠罩在他們之間。
顧之徹尷尬到坐立不安。
"我說錯話了嗎?"他小心翼翼的探問。
還沒等到她回話,他擺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動,兩人的目光便很自然地移向手機的面板。
看到上頭的來電顯示,她說:"是顧媽打來的。"
他頭一次那麼感動老媽打電話給他,否則他還真不知該怎麼打破方才那股尷尬。
看他始終沒有拿起手機,心裏覺得奇怪,"你不接嗎?"她抬眼望著他。
顧之徹點點頭,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親愛的老媽,您老人家找我有麼事啊?"
(唷……你這小子什麼時候嘴巴這麼甜了?我還以為打錯電話了呢,真是嚇壞我了。)
顧母驚奇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連林語真都聽得一清二楚。
見林語真噙著笑挑起眉頭,顧之徹略微尷尬地:"媽,你小聲一點啦。"
誰知,顧母的音量不但沒減小,反而還是一樣的高亢。
"媽,你到底有什麼事?"顧之徹有些無力地以手著手機,企圖遮掩一些聲音。
(你旁邊有人啊?是誰啊?我認識嗎?男的女的?)
"媽,你一次丟出這麼多問題,要我怎麼回答啊?"不知為何,他不想告訴老媽,他現在正跟林語真一起喝咖啡。
顧母挑起眉,看了身旁的顧父一眼。
一定是女的,你信不信?她以嘴形無聲地跟丈夫說。顧父只是笑而不語。
"媽,你怎麼不說話?"顧之徹納悶的問。
(沒有啦,就我和你爸爸來找你,結果你卻不在家,我們就想說先去找語真聊聊,可是按了門鈴好一會兒,她沒出來應門,應該也不在家吧,所以就打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羅。)
"我不是有給你們備份鑰匙嗎?你們怎麼不先進屋去?"他皺起眉頭。
林語真見他表情凝重,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顧之徹僅是搖了搖手,要她等一下。
(要不是我忘了帶鑰匙,還有必要打電話給你嗎?傻小子!)顧母沒好氣地損了他一句。
"好啦,那我現在回去,你和爸再等一會兒。"說完,他切斷了通訊。
林語真拿起小包包,準備結帳。
"不好意思。"顧之徹抱歉地揚起笑,"我爸媽現在正等我回去幫他們開門,所以……"
"沒關係,我已經猜到了。"她微微一笑,忍不住糗他,"不過令我意外的是,你還挺孝順的嘛。"
"真是夠了你。"他沒生氣,只是無奈地笑了笑,見她準備付帳,他便說:"這回就算我請你好了。"
"不必了,我可不想又占你便宜。"她意有所指地說。
瞭解她的意思,於是他就順她的意,"那你把錢給我,我去結帳。"
"好,麻煩你了。"她將錢遞至他的掌心。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2-11 00:16:55
第六章
坐上車,顧之徹才剛發動車子,手機又響起。
他蹙著眉,看著面板上的來電顯示是好友趙冠禹。
他怎麼會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
"喂?"
(老兄,你媽剛才打電話給我,要我從店裏帶幾瓶葡萄酒去你家,你覺得我應該拿幾瓶?)
不是他連這種小事都要問,而是顧媽的個性實在是太難捉摸了,誰知道她說一瓶真的是一瓶嗎。
"我媽打電話給你?"老媽想幹嘛啊?
(嗯,她說想找我打牌。)一想到要跟顧媽這麼強的對手打牌,唉!他又要輸錢了。
"那我勸你一瓶都不要帶,否則你打牌輸慘了可別說我沒提醒你。"顧之徹奉勸他。
(可是不帶酒過去,我會被念死的!)趙冠禹眉頭擰得老高。
"說得也是。"他點點頭。
(那怎麼辦?)
"我哪知道怎麼辦?你自己好好斟酌吧。"他將問題再扔回給他。
(喂!你是她兒子耶,你都不知道了,我怎麼會知道?)
"羅唆!反正你自己看著辦,我還得趕回家,先這樣了。"語畢,他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便切斷通訊。
"顧媽喜歡喝葡萄酒啊?"林語真好奇地問。
"喜歡得要命。"他點點頭,探首向車外,見無來車便將車頭轉了出去。
"我也喜歡,我家有葡萄酒,我可以陪她喝。"她笑道。
"你的酒量如何?"
"還不到千杯不醉的地步,不過我平時自己喝的時候,常常不知不覺就喝掉一瓶,有時候還覺得不夠,想再開一瓶呢。"
林語真若無其事地說,卻令顧之徹皺起了眉。
"那你的確可以陪我媽喝,其實……我媽最喜歡灌人喝酒。"
"喔,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你們打牌都會輸給她。"她咧嘴一笑,放在手提包裏的手機突然響了。
"換你了。"他瞟了她一眼笑道。
林語真笑了笑,接起手機。"馨妮,你不是在約會嗎?怎麼會想打電話給我?"
(看你孤家寡人可憐羅。)胡馨妮呵呵地笑。
"那還真是感激你喔。"
(跟你開玩笑的啦,我現在已經在你家樓下了,你在家吧?)
"咦?不會吧?"她看向顧之徹,怎麼會這麼巧?同時有人來找他們。
顧之徹看了她一眼,很小聲地問:"發生什麼事了?"
林語真只是搖搖頭,示意他專心開車。
(怎麼,你不在嗎?)胡馨妮停下腳步,身邊的男人注視著她。
"嗯,不過我現在在回家的路上了。"
(那好,我先上樓去等你。)
"那房呢?你有跟她聯絡嗎?"
(沒有,你要我打電話給她嗎?)
"沒有就算了,我想她應該忙著照顧那個小鬼頭吧。"語畢,林語真想像房靜棻被小鬼糾纏的畫面,就覺得萬分好笑。
胡馨妮不以為然的說:(我看她一定是到小傑叔叔的店裏幫忙。)
在情人節這種節日,一定很多情侶到咖啡館談情說愛,以房那種個性一定會自告奮勇去幫忙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只要她喜歡就好了。"她看了一下手錶。"你吃晚餐了嗎?"
(還沒,不過我買了一些滷味和串燒,你家還有酒吧?)胡馨妮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
才剛說要陪顧媽喝酒,馨妮就買了一堆下酒菜來,還真是好巧啊。林語真失笑地搖了搖頭。
"有,冰箱裏有啤酒,客廳的櫃子裏有葡萄酒。"她說出家裏放酒的地方,"那你再等我十分鐘好了。"
(好,那我先上樓羅。)語畢,胡馨妮切斷通訊,她向身邊的男人笑道:"走吧。"
見林語真將手機收進小提包裏,顧之徹才問:"有人來找你喝酒?"
"就是馨妮啊,你認識的。"她點點頭。
"那還真是巧。"他揚起一抹笑。"你要她先上樓啊?"
"是啊,不行嗎?"
他眉眼含笑地瞟著她,"我猜我老媽看到胡馨妮之後,一定會拉著她陪她喝酒打牌的。"
"呵呵,很有可能喔。"她笑開了眼。
十多分鐘後,顧之徹和林語真雙雙一同搭乘電梯來到十五樓,電梯門才剛打開,就看到一群人談甚歡的情景。
"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就混熟了啊?"林語真有些訝異。
"呵呵,要是我們再晚一點回來,他們恐怕就直接在這裏打起牌、喝起酒了。"顧之徹邊說邊走出電梯。
林語真頗有同感地微微一笑。
胡馨妮一抬眼,就見到他們有說有笑地相偕而來,不免驚奇地揶揄道:"唷!還真是難得一見的和平景象啊。"
他們那天一早就吵得不可開交,她還以為他們之間梁子結大了,從此碰到面都不會給對方好臉色看,誰知幾天過後他們竟然是這副"友好"的模樣,真是讓她十分意外。
"語真,顧媽好久沒看到你了。"顧母喜出望外地迎上前。
林語真沒好氣地瞟了胡馨妮一眼,才笑著說:"顧爸、顧媽,你們好。"她有禮地問候。
"我現在才發現我很想你這個丫頭啊。"顧母開心地擁住她,眼神中透著算計,直睇著顧之徹笑。
他就知道老媽會誤會!
在顧母還沒有說出讓他覺得尷尬的話之前,顧之徹拿著感應卡開了門。
"爸,你和媽打算待幾天?"
"待到你媽媽高興羅。"顧父寵溺的看著愛妻。
"語真你也一起來陪顧媽吧。"她摟著她,就要走進門。
"可是……"她遲疑地看著胡馨妮和她身邊男子。
"馨妮和阿麒他們早就答應要陪我打牌了。"顧母拍了拍她的手,不再讓她猶豫就直拉她進門。
"顧媽你等我一下,我先回去拿酒再過來。"林語真笑著說。
"拿酒啊?好,你快去吧!"聞言,顧母開心不已地鬆開雙手。
林語真眉眼含笑地說:"嗯。"接著,她看了胡馨妮一眼,並向那位不曾謀面的男子禮貌性地點了下頭。"馨妮,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拿嗎?"
胡馨妮有所顧慮地望著身旁的他。
"沒關係,你去吧。"邱麒笑著說。
見狀,顧母走過去挽著他說:"阿麒,你就先跟顧媽進屋等她們拿酒來吧。"
"好。"邱麒點點頭。
顧母見趙冠禹還杵在門旁發呆,她說:"你這個賣酒的死小子,下回要是再忘記帶酒來,就別想我再煮飯給你吃了。"
"我都說對不起了嘛。"趙冠禹苦澀一笑,目光怨懟地望向一臉輕鬆愜意的顧之徹。
"那你杵在那裏幹嘛?還不快和阿徹去搬桌子。"顧母以老賣老地頤指氣使。
真衰!有帶酒來也慘,沒想到沒帶酒來更慘。
"好。"趙冠禹閃身進屋,跟著顧之徹上了樓梯。
他們來到了置物間後,趙冠禹才大發怨氣。
"喂!你真的很不夠朋友耶,看我被你媽念,都不會跳出來幫我擋幾句啊?"
顧之徹白了他一眼後,走至櫃子旁拿出麻將盒,"誰教你自己笨!說什麼忘記帶,你早該知道這種理由會被我媽念,還敢來怪我?"
"好,不怪你,算我自已笨可以了吧?"他自討沒趣地扁扁嘴,隨即賊兮兮地欺近他,"你是怎麼了啊?"
"我怎樣?"他面無表情地將麻將盒塞給他。
"裝傻啊?"趙冠禹咕了一聲,抱著麻將盒睨著他,"是誰借酒澆愁死纏著我吐苦水?又是誰借酒裝瘋騷擾我的客人?又是哪個鋼琴師不好好工作,害我店裏的客人流失一大半啊?"
"是我又怎樣?"他無所謂地挑起眉。
"你還敢說怎樣?"他沒好氣地大歎一聲,"是啊,你又不是我這種小本經營、成天看客人臉色的小店家,憑你這電玩公司的大老闆,就算偶爾不務正業還是不愁沒飯吃,可是我不一樣耶,我是服務業,得罪客人的下場很慘耶。
再說,我那麼有義氣地拋下店、連續好幾個晚上陪你狂喝悶酒,還委屈地當起你的司機和幫你蓋被子的老媽子,而你呢?不感激我也就算了,瞧瞧你現在是什麼態度?真是快把我氣死了。"語畢,趙冠禹傷心欲絕地瞅著他。
聽他這一連串的抱怨,令顧之徹有些啼笑皆非。
"好了啦,你這是幹嘛啊?"
"幹嘛?"他氣急敗壞地指著他,"明明就說語真妹妹不得你的緣,說她是個恰北北、完全沒有女孩子應有的溫柔,還說什麼要你娶她為妻,不如拿刀殺了你,結果咧?哼!你今天跟誰出去啦?還有說有笑的一起回來?你那幾個晚上是故意來鬧的啊?"一想到連當了好幾天的冤大頭,他就一肚子火。
"好!是我不對,我對不起趙大爺你,這樣總行了吧?"顧之徹陪罪似的拱起手。
"不行!"他下巴抬得老高,"哪有這麼容易就放過你!"
"那你想怎麼樣?"真是的,他的樣子就像個要不到糖的小鬼頭。
哼!總算輪到他占上風了。趙冠禹開心地噙著笑。
"我問一句你答一句,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更不准隱瞞,也不准說謊或裝傻。很簡單吧?我只是想問你一些事而已,一點都不會損及你的錢財喔。"
"OK,沒問題。"只要不是跟他要錢賠償,什麼都好說。
"你怎麼會突然和語真妹妹這麼好?"趙冠禹開門見山地說。
"不是突然。"
"你不是說你們一見面不是互瞪,就是破口大駡嗎?為什麼會變得這麼要好?"他實在太好奇了。
"看她可憐。"
這只是一開始的用意,他現在對她已經多了很多感覺,不過沒必要連細節都跟他交代清楚。
"為什麼看她可憐?"這是什麼爛理由!"不是因為喜歡她嗎?"
顧之徹雙手環胸,不願配合的說:"你明明說你問一句我答一句,現在你一次來兩個問題,我有權拒答。"
"連這個你也計較,你真的很小心眼耶。"
"條件是你開的,我只是在維護我的權益。"他扯了下嘴角。
"好啦,那你先回答我,你真的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看她可憐嗎?"
"嗯。"隨便回答好了,反正能堵住他的嘴就好。
原來只是可憐她而已啊,他還真是個無情的男人,唉,真是委屈語真妹妹。趙冠禹暗自替她叫屈。
不過,他猜他一定還有所隱瞞,於是他繼續逼問:"那你現在對她的感覺呢?"
"是可以繼續交往的朋友。"顧之徹很保守的回答。
想跟他打太極拳?很好,他奉陪!
"是普通朋友還是男女朋友?"
聞言,顧之徹沉默了半晌,在趙冠禹"關愛"的眼神下,他莫可奈何的說了實話。
"目前只是普通朋友。"
"你還沒跟她更進一步地交往啊?"
他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還沒!"
"會想再進一步吧?"趙冠禹奸笑地拍了他一下。
"嗯哼。"不想多談的顧之徹有些不耐煩地硬擠出一個不太像回答的聲音。
雖然對他的回答不甚滿意,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那你今天跟語真妹妹上哪里了?"
"咖啡館。"
"都聊了什麼?"趙冠禹繼續追問。
連他們聊什麼他都想知道?他會不會太八卦了?
"很多。"
"我們說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他睨著他,"所以……很多是什麼?"
顧之徹頗為鬱悶地睇了一眼天花板,"朋友、家人、趣事、興趣。"
"嗯,對她瞭解愈多,你有沒有覺得以她為結婚物件也不錯?"
這個問話令顧之徹大為光火。
"喂!你是被我媽收買了嗎?"
"這是我和你媽之間的事,跟你無關。"趙冠禹搖了搖手,"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
"還……還不錯。"
他真後悔答應回答這種蠢問題。
"需不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拉近你和她之間的關係?"他熱忱地提議。
"不需……"
顧之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趙冠禹打斷。
"這個問題你不必回答,我自己心裏有數就可以了。"
"你想幹嘛?不要亂來!"顧之徹急了。
"去!誰會亂來啊?"他大聲反駁。
"憑你常常搞些讓人頭大的伎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啊?"顧之徹諷刺地損道。
他促狹地瞅著他,"你應該不會排斥和她更進一步吧?"
"連這個你也問?你未免管太多了吧?"顧之徹的語氣非常不耐。
"喂,說好我問一句,你答一句的。"他不滿他耍賴。
顧之徹不想再理會他,扛起麻將桌就往外走。
這時,顧母不悅的聲音從一樓客廳上二樓。
"阿徹!你們是拿麻將拿到睡著了是不是?"
顧之徹微惱地瞥了趙冠禹一眼。
"睡著的人是阿禹,不是我。"顧之徹往樓下客廳大聲地回道。
"喂!你太過分了吧?"趙冠禹氣急敗壞地瞪著他。
"彼此彼此羅。"他得意地走到樓梯口。
"你們兩個動作都快一點,不要再磨蹭了。"顧母大聲催促。
"聽到了沒?我媽叫你不要再磨蹭了。"顧之徹雖然扛著麻將桌,仍是健步如飛的率先下樓。"你最好跑快一點,否則你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嘖,真是誤交損友。"趙冠禹埋怨地喃喃說道。
走至客廳的酒櫃旁,林語真拿出了三瓶葡萄酒放置籃子裏。
胡馨妮直瞅著她笑,"你什麼時候跟他那麼要好啦?"
"他?"她抬眼望著她。"他是誰?"
"你在裝傻啊?"胡馨妮噴噴了幾聲,才又道:"嘖嘖嘖,終於不敵美男子的魅力,棄械投降、俯首稱臣了是吧?"
"哎呀,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
"是我誇張啊?那你就不要跟我說剛剛你們是湊巧碰到,然後一起搭電梯,在短短的幾秒鐘,就從之前的互相討厭、恨不得拿刀把對方大卸八塊的關係,瞬間變成這麼友好的關係。"她眸中的目光閃著狡黠,"顧之徹我不敢亂說,不過以你的個性看來嘛……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就可以跟他談笑風生。"
"好啦。"林語真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啦是什麼?"她嘴角帶著笑。
"沒什麼。"她怎麼突然有種被盯上的感覺?
"你們……"眉形一高一低的睇著她,胡馨妮再次逼問:"你們剛剛一起去哪里了?"
"只是去咖啡館而已。"
"喔?"她賊笑了數聲,"那你們都聊了些什麼?"
"沒什麼,亂扯而已。"
她真的快說不下去了,頭一回覺得被人逼問事情是這麼的尷尬,她發誓以後不會這麼逼問別人不願意提的事。
"亂扯可以扯到雙方都願意把利爪收起來嗎?我才不相信有這麼簡單。"胡馨妮將籃子放在地上,順勢就坐在沙發的扶把上,"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才沒有,你不要想太多啦。"她快敗給她了。
其實,她也搞不懂自己現在的想法,只知道深入瞭解顧之徹後,發現他真的只是嘴巴惡毒了點,是個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這是她不久前才瞭解到的。
呵呵,想到和他大吵時,她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因為他是到了今天才跟她說,那時候他只是覺得她那麼激動的反應很好玩,所以才故意逗她生氣,並非有意和她作對。
不過話說回來,他那些行為真的跟小學生沒兩樣。
"是喔,最好真的只是我想太多。"胡馨妮以手肘撞了下她,"不然你們到底聊了什麼,快說嘛,你再這麼跟我打馬虎眼,小心……嘿嘿!"
"那個……"她難為情地頓了頓。"一言難盡,呃……顧媽還在等我們拿酒過去,我們就不要再說了好不好?"
"不好。"胡馨妮語氣堅決,沒有轉圜的餘地,"沒關係,反正我有一整晚的時間等你慢慢說。"言下之意,她是跟她耗定了。
林語真一愣,隨即靈光一現,反將她一軍,"那你呢?那個男的是誰?長得挺斯文的啊。"
"他啊……"她羞赧地低下頭,"一時說不清啦。"
"一時說不清啊?那好,改天把房找來,咱們三個人都好好地把一時說不清的話給說明白吧!"她笑了笑。
馨妮竟敢取笑她,她還不是一樣!
聞言,胡馨妮凝神注視著她。
以往她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也不是說她很難纏啦,只是自己的脾氣很刁鑽,只要是看准的事或是想知道的事,都無法三言兩語就打發她,況且以阿真今天和顧之徹有說有笑的模樣,真的太教人意外了。
畢竟一旦惹阿真討厭的人,她絕對將那人列為拒絕往來戶,見到面也都會當作不認識,所以怎麼可能不計前嫌,還跟他出去喝咖啡呢?說這其中沒古怪,她才不信呢!不過……
"好啦,我不逼問你了,就依你說的,改天我們三個聚在一塊兒時,再好好聊吧。"就暫時先放過她吧。
"嗯,你早該這麼說了。"險些害她招架不住。
"語真,你變了耶。"哪里變了她也說不上來,這是一種無形的感覺,這種感覺其實也不是不好,只是讓她很不習慣而已。
"變了?我不都一樣嗎?"她聳聳肩。"變得最多的人應該是房吧?以前她不管再怎麼忙都會跟我們聯絡,結果現在呢?根本不見人影,我看我們可以去幫她報失蹤人口了。"
"說得也對。"
自上回她們三人聚在一起,也快過了一個月了,這陣子她們都發生太多令彼此都不瞭解的事,真是讓人覺得好……唉。
"對了,差點忘了我還要拿啤酒。"她邊說邊走到廚房,她打開冰箱數了下啤酒的數量之後,決定全部拿去給他們喝。
"馨妮,麻煩你把籃子提過來。"林語真朝廚房外大聲的說,她從冰箱一一把啤酒拿了出來。
胡馨妮提著籃子來到冰箱前,接過林語真遞上的啤酒放在籃子裏,但隨著重量漸漸增加,她覺得有些吃力。
"好了,我們快過去吧。"林語真笑道。
"幫忙提一下,我快拿不動了。"胡馨妮的眉頭已經打結了。
"我拿就好了。"林語真接過手,還一副輕鬆的模樣。
"嗯,說真的,你這幾天過得還好吧?"語真沒了工作,又一個人關在這麼大的房子裏寫作,而自己和房又太忙,根本沒辦法常來陪她談天,這讓她實在有些愧疚。
"很好啊。"她笑看著她一臉擔心,"怎麼啦?大小姐?"
"只是擔心你而已。"
"唷……承蒙大小姐如此關愛,我還真是怕怕耶。"林語真還故意全身抖了一下。
"神經!"胡馨妮笑笑地拍了林語真一下,"卡片鎖呢?給我吧,我幫你鎖門。"
"好,謝謝。"她以嘴巴朝著玄關旁的鞋櫃努了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2-11 00:17:23
第七章
就在一群人享用美酒之後,顧母、顧父直要胡馨妮及趙冠禹陪他們打麻將,邱麒雖然沒興趣,還是陪著胡馨妮在旁觀戰,而林語真及顧之徹兩人就成了負責端茶水、送點心的茶童。
"當他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茶童又沒收小費,真是太便宜他們了。"顧之徹一邊晃動著酒杯的紅紫色液體,一邊望著四人大戰方城的樣子。
林語真噙著笑點點頭,"不過,他們現在看起來還不需要我們服務。"
顧之徹凝視著她微笑的側顏,忽地想起傍晚時他們那段被打斷的對話。當時的尬尷及疑問還存在他的心中,只是……現在提起的話應該不太好。
"聽說你在冠禹的店裏當琴師是吧?"她回過頭看著他神情恍惚,遂抬起手揮了揮,"喂!在想什麼想得出神啊?"
顧之徹怔了一下,"沒什麼。"他揚起一笑,"你剛才說什麼?"
"你是不是會彈琴?"她的目光移向左前方的琴室裏所放置的那架烏檀木色的平臺鋼琴。
"嗯,我會彈。"彈琴是他學生時代唯一的興趣,雖然練琴很花時間及金錢,不過這是他唯一不計較利益的堅持。
"看起來真的好漂亮喔。"她看著那烏亮的光澤,讚歎不已地說。
"那是歐洲佩卓夫鋼琴,它的琴色自然渾厚,在各種音域上都有不同的豐富表現,有許多鋼琴名家在演奏會上都會特別指定使用。"他簡單的介紹這架鋼琴。
"這麼說來,它一定很貴吧?"她微微地蹙起眉,"以前我家也有鋼琴,不過不是平臺的,是很普通的直立式鋼琴。"
她終於提起她家的事了!
顧之徹一陣心喜,但他很清楚不可"打草驚蛇",以免她難得的好興致會成了曇花一現。
"那你也會彈琴羅?"
"不會,我只是愛聽而已,以前我爸看我老是會搬椅子坐在旁邊聽他彈,還以為我喜歡呢,誰知道把我抓去練琴就馬上後悔了。因為我真的沒得到他的遺傳,根本沒辦法在鋼琴前認真地練習。"她聳了聳肩,狀似無辜又無奈,"可能是聽慣了我爸彈的那些曲子吧,所以我不喜歡彈單調、無聊,又沒什麼旋律的曲子,我爸老念我太異想天開了,就像嬰兒學走路一樣,連走都不穩了還想學跑,會摔死的。"想起爸爸當時連連歎氣的模樣,她就覺得好笑。
看著她邊回想邊說的模樣,他很能想像她和她爸爸之間相處時有多快樂。
"你爸是鋼琴家嗎?"
"不算是,不過他有教鄰居的小孩。"她笑道。
聞言,顧之徹也感到有趣地一笑;"嗯,連鄰居的小孩都教得會,而自己的女兒卻不行,難怪你爸爸會不甘心。"
"就是說啊,他在教學生時還會故意諷刺我,真的讓人很受不了。"她揚起嘴角,語氣雖然帶有怨尤,卻讓人知道她是相當開心的,因為此時她正漾著一抹燦爛的笑靨。
"對了,那你媽媽是從事什麼行業?"他噙著笑把心底的疑問一個接著一個問出來。
"她……"好似是察覺到自己說太多了,她搖搖頭轉移了話題,"我爸買那台鋼琴時花了他不少錢,那你應該花了更多錢吧?"
可惜,又讓她打退堂鼓了。顧之徹暗自惋惜。
"還好,十萬出頭而已。"他有些得意的笑了笑,當初買這台鋼琴時是跟入學同學家裏開的琴店買的,所以價錢當然能殺得更低,而且配件一樣也沒有放過。
看著他覺得很便宜的模樣,林語真忍不住大歎一聲,"十萬還而已啊?你果真是電玩軟體公司的大老闆。"
"難道我的樣子看起來不像老闆嗎?"他挑高一眉。
"老實說……"她歪著頭打量著他,"不太像。"
他摸摸自己的臉,撫了撫身上那件價值近七千元的襯衫,"真的不像嗎?"
他注視她的眸子裏有著明顯的失望。
見他如此,林語真啼笑皆非的說:"你那麼在意幹嘛?"
"當然在意羅,你不是作家嗎?雖然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言情小說家,不過我想你對一個人的評論應該還是有參考價值的。"
"我名不見經傳?"她噘起唇,沒好氣地說:"那敢請問QD電玩公司的顧大老闆,你要是那麼容易就被我這個沒名氣的三流作家的一句話給煽動,你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還敢消遣我?真是自大狂!"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被我的話給激怒。"他眉開眼笑地瞅著她。
"哪里!我只是看你可憐,就順勢陪你玩玩而已,否則你真以為我有那麼幼稚兼無聊嗎?"她反唇相稽地一笑。
他笑看著她,"你真的很有趣。"飲盡手上僅剩三分滿的葡萄酒,他才又說:"想聽什麼曲子?我免費彈給你聽。"
"免費?那我該感謝你的恩惠嗎?"她眸中透著調侃。
"你的確應該心存感謝。"語畢,他仰首哈哈大笑。
好久沒這麼開懷過了,能認識她這麼逗趣又好玩的人,真的讓他時時刻刻無不感到萬分愉悅。
"瞧你現在多麼驕傲狂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自己不會彈琴,她一定會讓他知道不該這麼目中無人。
"話不能這麼說,我在冠禹開的PUB裏演奏時,想點曲的客人若是不給小費,我是絕對不會彈奏排定曲目之外的曲子喔,所以我對你可說是特別優待了。"
"是是是,我覺得好榮幸喔,能令顧大師如此委屈。"她故意裝出銘感五內的感動模樣,隨即正色地白了他一眼,"快去彈,廢話不要這麼多。"
"好啦,真凶耶。"他邊笑邊走至鋼琴前,調整一下座椅與鋼琴的距離之後,他望著站在旁邊的她,"說吧,想聽什麼曲子。"
"你行嗎?"她迎著他的目光,有點挑釁地說。
"想考我?"笑話!在柏克萊大學留學時,他曾和一位元領過音樂獎學金的同學比賽過,當初他可是和那位同學平分秋色的。
"沒錯。"她揚起笑,點了下頭。
"那好,試試看羅。"他接下戰書,修長的雙手已經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鍵上,"要我彈什麼?"
"只要是蕭邦的,你愛彈哪一首就彈哪一首,隨你高興。"
"嗯……"他在腦海裏搜尋著曲子,"那就挑'英雄波蘭舞曲'好了。"這首曲子常在店裏彈,所以絕對不會出糗。
見他就要彈下第一個音符,她連忙抬手制止他,"你不需要看譜嗎?"
他胸有成竹地微微一笑,"不用,這首曲子我全記在腦子裏了。"
"很好,這麼一來你才能跟上我的速度。"所謂驕者必敗,她已經想好要怎麼整他了。
"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速度不是由你控制,而是由我來指定。"她傲然地睨著他,仔細地解釋她要考他的方法,"反正你現場演奏的經驗不是很豐富嗎?既然要考你,當然要考你速度快或是慢的技巧極限,也就是說這種是否能配合觀眾要求的能耐,才是我覺得最能考驗你的方式,除非……"她直瞅著他笑。
"除非什麼?"他好奇地問道。
"除非你沒把握。"
對於她的刁難,他僅是挑起一眉,"你這麼玩蕭邦的曲子,就不怕他氣到跑來找你算帳啊?"
她不耐地攤攤手,"要是你沒把握,現在承認還來得及,否則到時候你下不了臺,我也不太好意思。"
"要讓我出糗可沒那麼簡單。"他沒什麼把握,因為畢竟他從沒這麼考驗過自己的極限,不過男人的自尊不容許他未戰而降。
"既然如此,你就開始吧。"她等著看他有多少實力令他如此自豪。
其實出糗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就是不願讓她看扁。
顧之徹斂起笑,相當認真地將雙手就定位後,演奏起英雄波蘭舞曲。
待他前奏將要結束之時,林語真下了第一個指示。
"下個小節開始彈快一點。"
依她要求,顧之徹加快了彈奏速度。
就當他們一人專心演奏、一人努力想法子要考倒對方時,在他們後方大戰方城的顧母在這時喊了暫停。
"喂!你們看他們多麼恩愛啊。"她小聲地對眾人說。
"恩愛?"趙冠禹相當懷疑。
他們的表情分明不是甜蜜的模樣,說是殺氣騰騰還差不多,瞧阿徹那一臉嚴肅跟語真妹妹毫無表情來看,怎麼也不可能像恩愛嘛。
"阿徹的琴還是彈得這麼好,不過我怎麼覺得他好像愈彈愈快了?"顧父閉起眼,豎耳聽著旋律很不自然的樂曲。
"對啊,這首我也聽過,速度好像沒這麼快才對。"胡馨妮蹙起眉,不過她一時想不起曲名,"這首叫什麼來著?"
"蕭邦的英雄波蘭舞曲。"邱麒解答了她的疑惑。
"對,就是這首,不過他為什麼要彈這麼快?"胡馨妮無法理解。
"肯定是語真妹妹在考他。"趙冠禹猜測地說。
因為見語真的唇形好像是說了一個"快"字,而阿徹馬上就會加快速度,他猜一定是這樣的。
不過讓他訝異的是,能讓阿徹在店裏之外的地方彈琴的人除了他爸媽之外,很少人請得動他,看樣子語真對他來說真有她一定的影響力。
他一定要找時間問問語真,看她到底有什麼好方法可以這麼容易就治住阿徹,不過他問了也不一定能奏效,畢竟這也得看阿徹他肯不首、願不願意聽話才行。
唉……認識他們顧家這一家子,真是他三生"有幸"啊!
顧母聽趙冠禹這麼說心裏相當高興,因為以阿徹的個性,就算是他們兩老想考他彈琴也很不容易,而語真那丫頭竟然能讓他這麼認真地彈琴,看來她期盼已久的媳婦是有望了。
"喂,老頭,咱們可以準備幫兒子辦婚事了。"顧母興高采烈地說。
"還早呢!"顧父不若她一般心急,他處之泰然地拍拍妻子的手,"兒子想要辦婚事自然會跟我們說,你急也沒用。"
"我哪有急?"她白了他一眼,隨即摸到一張等了許久的牌,她開心的道:"嘿嘿!莊家自摸,外加門清,哈……一共四台,真是不好思,來來來,給錢給錢啊。"
"顧媽你怎麼這樣啦?說開始就開始,我們都還沒準備好耶。"趙冠禹皺起眉埋怨道。
"少廢話!快點把錢拿出來。"她白了他一眼,轉頭向身邊的胡馨妮說:"馨妮,不好意思啊,頭一次找你打牌就馬上贏你的錢。"
"沒關係,打牌本來就是有輸有贏。"她拿了錢遞至她手邊。
"阿禹你聽到了沒?瞧馨妮多爽快啊,一個大男人還這麼會計較,真是羞人喔。"顧母邊收錢邊糗他。
"好了啦,你不要再這麼損阿禹了,他怪可憐的。"顧父替趙冠禹說句公道話。
趙冠禹見顧父幫自己說話,便佯裝一副可憐的模樣說:"就是說嘛!都已經輸了,還對我這麼凶。"
顧母白了丈夫一眼,"好了,繼續吧。"
胡馨妮覺得好笑地搖搖頭,瞥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邱麒,她湊在他耳邊小聲地問:"會不會無聊?"
"還好。"因為顧爸和顧媽是難得一見的活寶,再加上趙冠禹不計形象地耍嘴皮子,他根本不會覺得無聊,何況自己也算很有耳福,能聽到這麼有演奏技巧的鋼琴演奏,也是挺有意思的。
"要是無聊的話,要跟我說喔。"她怕他是礙於有外人在,所以不好意思說。
"放心,你覺得我會那麼客氣嗎?"邱麒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她一怔,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也對啦。"
"真希望我家阿徹也能和語真那丫頭這樣咬耳朵說情話。"顧母邊說邊疊牌。
聞言,胡馨妮尷尬不已地紅透了臉蛋。
"哎呀,你幹嘛說這種話讓馨妮不好意思?"顧父又損她一句。
"我只是……"見老公扔了一記白眼給她,顧母遂嘟著嘴,"好啦、好啦,我不說話行了吧?"她拿起骰子擲了出去,開始新的戰局。
幾分鐘後,一曲終了。
顧之徹伸手撥開落在額前的發絲,籲了一口氣。
頭一回覺得彈琴是這麼有挑戰性的事,這一曲彈下來真的很刺激,不過也很累,因為他現在覺得很熱也很喘。
"喏,面紙,擦擦汗吧。"林語真拿著面紙遞給他。
"謝謝。"他一邊擦一邊詢問她:"如何?"
"還好。"她一副很勉強的樣子。
"只有還好?"不會吧?他以為就算不是很棒,至少也不是"還好"這兩個字。
其實她真的很佩服他,畢竟是她硬把曲子壓縮掉整整一分多鐘,像這麼高難度的要求,他也遊刃有餘,看來他是真的有實力的,也難怪他敢那麼自誇,他的確非常不簡單。不過她一點都不想誇獎他,因為若是助長他的氣焰,會讓她覺得很不甘心。
"不然你以為呢?"她睇著他反問。
他瞅著她沉默了半晌,從她閃避他的目光中,他看出了一絲不對勁,於是他揚起嘴角,"你若不是在說謊,就是不願意正面承認其你實很佩服我的琴藝。"他仗著自己人高馬大,一個傾身欺近凝神看著她,"我說的對不對呀?"
她不知所措地睜著眸子、眨著羽睫,這樣的反應令他臉上的笑容益發加深,也更添了抹傲氣。
不知怎地,被他這麼盯著瞧讓她好緊張,心也跳得老快,她的臉蛋現在應該很紅吧?因為她突然覺得連耳根子都好熱、好熱,怎麼會這樣?她現在的反應跟她筆下的那些女主角沒什麼兩樣嘛。
可是,她對他又沒那種意思,雖然他的確長得俊,也絕對是她心目中最標準另一半的類型,可是他跟她應該是不可能的,像他凡事都以利益來衡量,就算她有意,他也不見得會領情;既然如此,她就不應該在他面前露出這麼丟人的表情才對,可是她就是沒辦法控制自己嘛。
但願他不會對她現在的反應有所聯想,否則就真的教她無地自容了。
林語真羞赧地暗自思忖。
"我就說嘛,你在說謊。"他偏著頭,不懷好意地瞟著她。
"那……那又怎樣?"被他識破了,真是氣人。
咦?她怎麼突然臉紅成這樣?因為他拆穿她在說謊而不好意思嗎?那可真是稀奇了。
想到前幾次與她針鋒相對時,他再怎麼譏笑她、諷刺她,她都是不甘示弱的反擊,就算她處於弱勢,也不見她有這般反應,真是教他大開眼界了。
不過她現在怎麼看起來好像……噴,不太可能吧?但是她現在的模樣真的像極了愛慕他的那些女人嬌羞的樣子,可是太奇怪了!她不是很討厭他,對他還存有戒心嗎?所以不可能會像那些女人一樣啊!
難道……呵呵,或許真有那麼一點可能。
要是真的如他所猜想那也不錯,畢竟像她這麼能逗他開心、常令他忘了工作的壓力,更讓他對她的態度不同以往,能讓他這麼"忘我"的人除了她之外,好像也找不到第二人選了。
既然她很得爸媽的緣,就算他不願意,總有一天也會被逼著和她交往,那他寧可在被逼之前,自己先心甘情願地展開追求不是更好?不如趁她現在心情好、很容易說服的時候……嗯,就這麼辦吧!
"這關係可大了,攸關我的尊嚴,你說我能怎樣?"他意味深長的直問著她不放,就是不讓她有機會顧左右而言它。
"要是你真有本事,那就再彈一首,只要你又輕鬆過關,我就承認你真的很厲害,而且比我爸爸還厲害,這樣總可以了吧?"她連爸爸都扯下了水,他要是不領情就算了。
她的話讓顧之徹相當訝異。
她竟會拿她爸爸與他做比較?難怪她一時不願意承認她對他的欽佩,不過更讓他意外的是,她竟然肯這麼說,那就代表她對他的戒心已經沒那麼重了。
不管怎樣,她的話已經令他很高興了,不過這一點也滿足不了他。
因為方才那一曲本來是要免費彈給她聽的,誰知突然變成她考他,那麼現在她又想再考他一次,這怎麼行?這樣對他來說太吃虧了吧?他要是不討回更多報酬,那真的很對不起自己。
"不可以。"
他一本正經地否決,然而就在她臉色大變的瞬間,他抬起一隻手制止她拂袖而去,"嘿,我話還沒說完,不必急著走人。"
"那你快說啊。"他也不說快一點!
雖然已經決定了,但是要把話說出來還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氣,畢竟他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再說,若只是他自己想太多,那不是很丟人嗎?
罷了!頂多再回到原點,就算當下會很沒面子,也只是一時半刻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要是等會兒再彈一首,你願意和我交往嗎?"嘖,他還是很緊張。
聞言,林語真呆若木雞,沒料到他竟會說出這麼令人驚愕的話。
他是認真的嗎?
她無法從他的表情確定,因為他常常正經八百的開她玩笑,如果她現在點頭反而上了當的話,正好給他大肆嘲笑的機會,那她的臉要往哪兒擱?
她又來了!顧之徹在心底大歎了一聲。
他都已經夠緊張了,她怎麼還沉默老半天?連願意或不願意這麼簡單的回答,都能讓她想那麼久嗎?真是受不了!
"喂,你好歹也說句話呀,不要把眼睛睜這麼大瞪著我看,你是想把我嚇死啊?"語畢,他無奈地垂下肩頭。
他的反應反而逗笑了林語真。
"能把你嚇死,那我還真厲害。"
他輕哼了一聲,"是,你最厲害,沒人比得上你。"她以為他在跟她玩啊?
"為什麼你會問我這個問題?"她得先問清楚才能決定,否則過於輕率就太冒險了。
"為什麼?"擰起眉心,他一臉傷腦筋。"你這麼問要我怎麼回答?"
總不能說他是被她的表情影響,所以才會失去理智吧?像這麼牽強的理由他可說不出口,更何況這不過是其中一個理由而已,真要追本溯源,理由可是多到一時也說不完。
"難道都沒有任何原因嗎?"不會真的只是尋她開心吧?
他垂下目光,注視著琴鍵思索了半晌,忽地想到今天他們在停車場所講的那一句話,隨即一掃煩惱,愉悅地抬起眼望著她。
"就像我今天跟你說的,我們都瘋了,所以既然要瘋就瘋得徹底一點,更何況瘋男人應該有個瘋女人來配才對,你說是吧?"嗯,這個理由不失幽默也不落俗套,更不會讓自己說太多噁心的話。
瘋男人應該有個瘋女人來配才對?呵呵,還真像他會說的話。
林語真一時忍俊不住。
"你笑什麼?"他說了什麼很好笑的話嗎?
"沒什麼。"她努力止住笑意,"你可以準備彈琴了嗎?"
明明笑得那麼開心還沒什麼?真是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等你彈完,我再回答不就得了!反正也是要等你彈了之後,我才能回答不是嗎?"她笑笑地解釋。
他睇著她,衡量她話中的誠懇度。
"不相信我?"她挑起一道漂亮的眉,"那就拉倒。"
"好吧,那這一首你要我彈什麼?"事到如今,也只能由她開心了。
他覺得在她面前彈琴,比在店裏彈琴還累上好幾倍,雖然他只有週末才會到Pub裏彈琴,不過一想到明天還得到公司看一堆企劃案、開兩場會議,他現在就覺得很疲憊了。
"真是的!你不是對自己的琴藝一直很有信心嗎?那現在幹嘛哭喪著臉啊?"
"拜託!再怎麼有信心,也受不了你這樣整人的,嘖,一想到我就覺得很累。"他站起身,示意她等他一下,隨即走到放酒的桌子前,"我得先喝葡萄酒壓壓驚,才能承受你的欺負,繼續迎戰你這個女魔頭出的難題。"
"我哪是女魔頭啊?你也不想想,你長得這麼高大,誰敢欺負你啊?"她站在鋼琴邊,看著他斟酒的背影。
他轉過身白了她一眼,"到底是誰在欺負我這個大個子,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小啜了一口,他拿著酒杯走回鋼琴邊,"女魔頭,幫我拿著,行嗎?"
"當然可以。"林語真接過手,見他又露出方才彈琴時的嚴肅表情,她漾著笑拍拍他緊繃的肩頭,"放心啦!我不會像剛剛那樣刁難你的,放鬆一點,不然你等會兒怎麼彈琴啊?"
"那就請你不要把我當成機器,像剛剛那樣的彈法,我真怕會把手給彈斷掉。"他埋怨地說。
"欸!要是這樣就能彈斷的話,那我爸的那雙手早就被我玩斷了!"她促狹地賞他一記白眼。
"原來你常常跟你爸爸這樣玩啊?"
怪不得她的評語只有短短兩個字,看來他若想在她心目中佔有像她爸爸一樣的地位,恐怕得花很多精神了。
"正是。"她斂起笑容,"所以,你準備好了沒?我要出題目羅!"她佯裝出精明幹練的女教師模樣。
他舒展了一下手臂,從她手裏拿過酒杯再飲一口。
"好,可以了。"
"你的毛病還真多。"她揚起嘴角調侃一笑,"那就來首蕭邦的'幻想即興曲'好了。"
"又是蕭邦?"他一時傻眼。
"怎麼?這首不會嗎?"不太可能吧?
"不是不會,只是奇怪你怎麼老愛挑蕭邦的曲子。"他猜一定又跟她爸爸有關。
"沒什麼,以前我爸常彈蕭邦的曲子,因為我媽媽很喜歡。"從前有太多甜蜜的回憶,只可惜她現在只能借由媽媽以前幫爸爸錄下來的錄音帶來懷念了。
哈!他就知道一定跟她父母有關。
"所以你也很喜歡羅?"
瞧她眉眼之中有抹淡淡的哀愁,雖然不知道她心中到底藏了什麼讓她一直心事重重的秘密,不過她現在一定是在想念她爸媽吧?
"嗯,很喜歡。"聽蕭邦的音樂,就好像爸媽還在她身邊,讓她有一種很溫暖的感覺。
"那以後我就多彈給你聽。"他承諾。
如果蕭邦的曲子能讓她不再露出愁容,永遠快樂地笑著,那要他彈一輩子他也甘願。
"免費的嗎?那我可要多點幾首。"她挑起眉,笑開了眼。
"那就看你等會兒的誠意羅。"他朝她眨了眨眼,暗示她別忘了他剛才的問題。"要我怎麼彈?跟剛剛一樣嗎?"
"不必,你依正常速度來彈就好。"就知道他最在意她會不會再考他彈奏速度。
"好,那我開始羅。"一說完,他的雙手各就定位。
"等一下,我搬張椅子過來。"她將酒杯遞給他,轉身到落地窗前很努力地挪著一張竹籐椅。
"很重吧?"看她的眉頭都皺成一座小山了。
"還好啦。"
她噙著笑,像個孩子一樣盤起腿坐在椅子上,並伸出手跟他拿酒杯。
"喏。"他將杯子再交至她手上,"我可以開始了吧?"
"嗯,快彈。"
她點點頭,期待能夠欣賞他的雙手在琴鍵上飛舞的美麗景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2-11 00:17:50
第八章
就這樣,顧之徹與林語真交往了,而且發展迅速,速度之快與甜蜜的程度真的讓她意想不到。
噴了點香水,她站起身看著穿衣鏡中的自己,想不到花了這麼多時間上妝,看起來還是讓人不太滿意。
她掐了掐自己的臉頰,好像太圓了,看樣子她該減肥了。
唉……真是的!女人就是這樣,一旦戀愛後,就生怕自己的儀容有什麼不對,努力妝扮就只想討他歡心。一想到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披頭散髮還穿著睡衣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現在可不同了,就連跟他一起到便利商店買零食飲料,她也巴不得能穿上漂亮的衣服。
唉,活了二十八個年頭,她可不曾這麼為一個人費盡心思過,看來戀愛中的她的確是瘋了。
驀地,手機鈴聲乍響。
一看來電顯示出現顧之徹的名字,她連忙按下通話鍵,"哈羅,累不累啊?"
(沒感覺。)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常會出神在想她,可能是因為他聽了一天蕭邦曲子的關係,還好萬能的特助替他打理了許多公務。
"吃過飯了沒?"她邊說邊走到音響前關掉電源。
(還沒,等會兒到店裏再叫阿禹弄點東西給我們吃。)
"好。"可憐的冠禹,身為店長竟然得替員工做飯。
(你剛才在聽你爸爸彈的曲子嗎?)他猜測。
"你怎麼知道?"就算他是用猜的,未免也太准了吧?畢竟透過手機,他還能聽得這麼清楚,真是厲害。
Bingo(我猜得真准。)
"好了,不要浪費電話錢。你現在已經到了嗎?"
(嗯,我現在正在大門口,你下樓來吧。)他倚著車門,噙著笑抬頭望著大樓。
"好,你等一下。"林語真切斷通訊後便趕緊跑出房間,直往玄關奔去。
約莫四分鐘後,她宛如蝴蝶般翩翩地出現在他面前。
顧之徹吹了聲口哨,"頭一回看你穿裙子,感覺真的很漂亮呢。"他讚賞一笑。
"謝謝。"他的讚美讓她忘了先前自我嫌惡的那些壞心情,只可惜他說的好話通常不超過三句。
"還好這件裙子沒有很短,否則我一定要你馬上換掉。"
他可不容許她到PUB裏被人調戲,更何況在他演奏時若發生了什麼事,他可沒辦法立即照應。
"大男人。"她沒好氣地輕斥一聲,隨即臭著臉走到另一頭自己開門上車。
顧之徹錯愕地看著她的舉動。
他說錯什麼了嗎?
仔細想想,根本沒有啊!那她幹嘛發脾氣?
可是總不能就這麼耗在這裏,他還得到店裏吃點東西,準備核對今晚演奏的曲目。
顧之徹彎身坐進車裏,邊發動車子邊問:"你為什麼生氣?"
"哼。"在他眼裏或許是小事,但她可不這麼認為。
顧之徹瞟了她一眼後,才將車子駛進車道裏,"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在氣什麼呢?"女人一拗起來,真是教人頭疼。
"沙豬。"這個答案夠明顯了吧?再不知他說錯什麼,她就懶得理他了。
這兩個字讓他思索了半晌,推敲著他們之前幾個簡短的對話,才知道是哪一句惹她不快了。
"我的措辭可能有些不當,不過我並沒有任何約束你、限制你的意思,我只是不想……"
他還沒解釋完,她就冷聲打斷。
"麻煩你專心開車,我不想躺到醫院。"她面無表情地直視前。
"你真是……"他突然有種無力感。
一直到PUB裏,他們之間仍是如此沉悶的氣氛,坐在吧台邊的趙冠禹雖然覺得有一絲不對勁,卻不敢去觸及地雷,他決定保持中立,替他們弄了點東西吃。
雖然覺得林語真有點小題大做,不過顧之徹認為是自己理虧,於是一直陪笑臉,但佳人就是不賞臉,讓他也氣得拿起曲目清單,自己到一旁的小圓桌研究。
夜幕低垂,PUB也一如往常般高朋滿座,但室內卻因為演奏者的嚴肅表情而籠罩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老闆,今天顧大少爺怎麼了?"調酒師Ben知道事出必有因,他將趙冠禹拉至一旁,離林語真有一段小距離。
"我哪知道?"他不敢問也懶得問,免得又像上回一樣活受罪。
"可是若不將場子炒熱一點,我怕今天我們又得早早關門。"以前他光是調酒就可以調到手軟,可是今天晚上卻異常清閒。
經他這麼一提醒,趙冠禹才注意到嚴重性,於是他莫可奈何地點頭說:"我去問問語真好了。"
"需要幫你們調點什麼酒嗎?"喝了酒之後,通常都比較好商量事情。
"來兩杯水果酒就好。"酒精濃度低,比較不會出問題,"語真的酒量雖然好,喝什麼酒都無所謂,可是我還是別冒險得好。"要是她真的醉了,那他可慘了。
"知道了。"Ben點頭走回吧台內。
趙冠禹無奈地看著舞臺上的顧之徹,他走至林語真旁邊,"語真妹妹,可以聊聊嗎?"他坐在高腳椅上。
她揚起一笑,"當然可以。"
"你們之間是不是發生什麼不愉快?"他單刀直入地問,乾脆又不拖泥帶水。
"沒什麼,只是情侶間無聊的小拌嘴罷了。"她自嘲的笑道。
以前再怎麼針鋒相對也不曾像現在這般,難道一旦在乎一個人之後,情緒就比較容易失控,還會因為一點小事就難過得要命?
她真的很不喜歡這樣。
雖然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但他想應該真的沒什麼吧,畢竟阿徹是不太會做無謂爭吵的人。
"對了,我有件事要問你的。"
"有什事你問吧。"
他將Ben遞來的水果酒端起,朝她點了點頭。
見狀,她也拿起酒杯小啜了一口。
"那晚你是花了多少錢,讓阿徹彈了那麼多首曲子?"他要阿徹彈首歌,還要跟他商量個半天,更可惡的是,都這麼多年的朋友了,他還跟他計較那一點小錢,他真是愛錢愛到讓人受不了。
"那些全是免費的。"能聽到那麼多曲子,而且還像以前跟爸爸在一起時那樣玩琴,她真的很開心也很滿足。
思及此,她眼神一斂。
真無聊,她竟然為了一句話就跟他吵架,真是幼稚,難怪他會受不了而不再跟她說話。
"免費?"他瞠大了眼眸,"你騙我的吧?"以阿徹的個性,他怎麼可能會這麼大方?
"真的,全是免費的。"他的反應令她好笑地重申了一遍。
"他對你真的很好。"他很羨慕,也很怨,因為阿徹這麼見色忘友真的讓他很氣。
"難道你要他彈琴,得給他錢?"她以為只有對外人他才會這樣,想不到她料錯了。
"沒錯,他在這裏演奏我要給錢,下了舞臺,要他再彈也要給錢,反正只要是需要他的地方,什麼都得扯到錢,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別說免費,連折扣也沒有,你說他過不過分?"他真的好生氣,要不是他彈的曲子真的很動人,他哪會花錢請他演奏。
聽他這麼說,令她想起他們第一次杠上時也是因為錢,當時她氣惱的反應應該跟他不相上下吧?呵呵!
"的確很過分,真是委屈你了。"她拍了他的背。
他們之間像是有多年認識的默契一般,當林語真安慰他,他也很配合的假裝掩面啜泣,逗得吧台內的Ben啼笑皆非,因為他頭一回見老闆這麼不顧形象地搞笑。
但是這一幕看在顧之徹眼裏倒變成刺眼的打情罵俏,氣得他將滿腔怒火悉數發洩在鋼琴上。
她不會是故意氣他的吧?所以才跟阿禹眉來眼去的,不過以他對她的瞭解,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對人都很有戒心,可是或許有例外,而阿禹就是一個特例。
"可惡!"一想到有這個可能性,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此時,離舞臺較近的幾桌客人皆發現他臉上的陰森神情,便陸陸續續地往吧台移動。
"說真的,你是唯一讓阿徹這麼特別對待的女孩子。"
眼見她已經撤下心防,遂他決定義憤填膺地扮演和事佬的角色,畢竟再不快點將他們兩人之間的心結問個明白,他的客人又有一陣子不敢上門來了。
趙冠禹瞥見舞臺旁的客人不是結帳,就是直想換位置的模樣。
他這輩子恐怕是要來還債的,而債主就是他--殺人完全不用刀的顧大少爺。
趙冠禹萬分哀怨地暗忖。
"是嗎?"她不這麼認為。
"怎麼不是?自我認識他這麼久,可不曾見他這麼費盡心思要討一個女孩子的歡心,一直以來只有女人討好他。"他挑起一眉,表現出"你一定要相信我"的神色。
那時,他說要助他一臂之力湊合他們,他老兄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原來是因為他早就有了攻堅的計畫。唉,他只能說他真不夠朋友,居然連一丁點風聲也不願透露,實在教人傷心。
"他有討好我嗎?"她失笑地搖搖頭。
他只是愛取笑她,再不然就是把肉麻當有趣直逗她開心,這如果就算特別的話,她真是"受寵若驚"。
"你真的沒有感覺嗎?"他的表情像是看到怪物一般。
"我該有什麼感覺?"他們的相處模式自始至終就不曾改變,她根本無從比較起,哪會有什麼特不特別的感覺。
趙冠禹無奈地翻個白眼。
想不到阿徹是這麼追女人的,費盡心思想討好她,她卻完全沒有感覺,他還真是白搭了。
"你知道他今天彈的曲子全是哪個作曲家的嗎?"如果連這也沒感覺,那阿徹可以到一旁納涼,不用白費工夫了。
"蕭邦的。"她不懂冠禹為什麼問這些問題,他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你問這個幹嘛?"
"還好,還有得救。"他替顧之徹感到萬幸。
"冠禹,你到底想講什麼?"他的反應令她微微擰起眉心。
"他前幾天告訴我,他要將這幾天演出的曲子全改成蕭邦,這我當然不願意,因為有很多客人都希望能點些他們自己喜歡的曲子,但他就是固執得令人想狠揍他一頓,不過在想這麼做之前,得需要很大的勇氣就是了。"
他自嘲一笑,才又導回正題。
"反正我好說歹說,他就是執意要更動,最後我當然辯不過他,更沒辦法改變他的想法,就只好多加點費用給他,讓他能多彈幾首客人預約的曲子,害我的荷包因此而大失血。說真的,我還真有點怨你呢!"
阿徹要不是為了她也不會有這種舉動,不過她是無辜的,所以他只能再一次自認倒楣。
林語真還是不懂他這些話的用意。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他演奏的曲子不是早就排定的嗎?"她是曾說過她喜歡蕭邦,不過他應該不會因為這樣就改變,演出的曲目吧?
"是沒錯,不過這的確跟你有關。"他轉頭瞥了眼顧之徹,傾身更近她一些,"你知道他為什麼反常地跟我要求更改曲目嗎?因為那傢伙說你今晚會來看他彈琴時的狀況,所以為了投你所好,他才會這麼跟我要求。"
"他真的這麼說?"
林語真不敢置信地望向臭著臉正在彈琴的顧之徹。
趙冠禹點點頭,執起酒杯輕碰了下她的,"你現在終於知道你在他心中到底有多特別了吧?"語畢,他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可是他從來沒有……"她頓一下,一臉驚喜地看著趙冠禹。
她真的很意外,完全沒有料到他會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當時他只有說過只要她喜歡,他就會彈給她聽,她還以為他只是在開玩笑,沒想到他是真心的。
除了爸媽以外,從來沒有人會這麼用心的對待她,她真的好感動、好感動。
自從爸媽離開她之後,她頭一回這麼高興,幾乎快要不能自己了。
"阿徹就是這樣,明明在乎得要命,嘴巴就是不老實。"
看樣子他是幫了阿徹不少忙,等他們有了好結果,他非討回一些公道不可,絕不能再讓自己吃虧了。
此時,傳來一陣震懾人心且極度不協調的琴聲,這聲響伴隨著場內客人此起彼落的驚呼聲,令他們同時吃驚地回過頭。
"之徹?"林語真瞠起水眸,不明白他為什麼一臉怒不可遏地朝他們走來,更不明白他火氣為什麼會突然這麼大,若是因為她跟他嘔氣的關係,那未免太誇張了吧?
"老闆!"有了上回的經驗,Ben戒慎恐懼地喚著趙冠禹,希望他能擺平即將興起的風暴,不要讓暴風擴大成不可收拾的地步。
趙冠禹很感激Ben這麼看得起他,但是顧之徹這般模樣他也是頭一回見到,畢竟以往他再怎麼火大,頂多只是著一張臉,從未像這回"付諸行動"。
來不及了,暴風逼近了。
Ben趕緊收拾吧臺上任何易碎物品,想將災情降至最低。
"嘿!"趙冠禹尷尬一笑,"擅離崗位是要扣錢的喔。"將他的弱點端出來是希望能制住他的怒濤,不過很遺憾,這回是失效了。
"我很生氣。"他冷冷地睇著他,從牙縫裏迸出一句話。
"看得出來。"語畢,趙冠禹又乾笑了數聲,迅即拉了拉一旁的林語真。
收到他的暗示,雖然不知自己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場,但受人所托,又加上"情勢危急",她只好硬著頭皮跳出來安撫。
"之徹,我知道我剛剛太小題大做了,我很抱歉,你別氣了好不好?"她擋在他與趙冠禹之間,仰首望著高她許多的他,眼神透著堅決,宛如一夫當關一般。
顧之徹的目光越過她的頭頂,直視著躲在她後方的膽小男人。"朋友妻不可戲,你沒聽過嗎?"
"喂!什麼妻啊?"林語真出聲抗議,他們八字都還沒一撇哩。
不過,她所發出的駁斥聲根本沒人聽進耳裏。
"當……"在一片鴉雀無聲之中,趙冠禹咽了下自己因膽怯而分泌出的唾液,"當然。"
"她是我的女人。"毫無抑揚頓挫的語氣毋需放大音量,就已充滿令人想拔腿就跑的威力。
顧之徹當她是他的所有物嗎?
"顧之徹,你不要太過分!"臭男人!大男人主義又犯了。
可惜,她的抗議又再次被他們當成耳邊風。
"我從來都沒懷疑這個事實。"媽的!真不知自己在發抖個什麼勁,就算阿徹氣到發飆,頂多只會在身上出現幾道傷痕罷了,還不至於鬧出人命,有啥好怕的?
"既然知道,那你為什麼還這麼膽大包天?"一想到他湊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麼,逗得她嬌笑不已,他就無法控制自己。
"我只是陪她聊天而已,這有什麼膽大包天的?"真奇怪,光是這樣就能讓他氣成這副樣子?他的度量未免也太小了吧?
阿徹想歪了,肯定是!
林語真從他的話中判斷出他失控的原因,不過就算她想解釋,這兩個正在對峙的男人八成又會忽視她的存在。
"聊天?"顧之徹嗤之以鼻,"聊天有必要靠這麼近嗎?你當她是聾子啊?"
林語真環顧四方,找尋可以增加高度的東西,但眼見情勢就要逐漸失控,她乾脆踮起腳尖,用力拉下他的領帶。
"顧之徹!"林語真瞪著終於與她平視的雙眸,"我不准你漠視我的存在。"
"乖,別吵,我在跟阿禹說話。"見她水眸中漾著怒火,他柔聲哄道。
前後差這麼多的態度令她錯愕地翻了翻白眼。她真搞不懂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們根本是在吵架!"她氣惱地瞟著他,"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和冠禹只是單純地聊天,你當他調戲我啊?"
"對啊對啊!"趙冠禹連忙附和,"就是這樣,你真的誤會了。"為了這間店,他不得不如此低聲下氣,以確保自己的財物。
"真的?"他疑心很重地挑起眉,打量著他們兩人,評估其真實性。
"真的,我可以保證。"Ben也出聲作證。
"我和我女朋友也可以替小趙作證,他絕對沒有調戲這位小姐。"一位客人也看不過去的站出來附和。
原來他們一整晚看顧之徹擺臭臉,原來只是一場誤會啊!
"顧老師,你真的誤會了。"在店裏,客人都這麼稱呼顧之徹。
一片圍剿的聲浪朝顧之徹湧來,令他臉上的怒色漸漸散去。
"真的?"他瞅著她再次問道,氣勢已明顯減弱。
"大家都作證了,你還不信?"她真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我怎麼知道他們是不是串供。"他音量很小,只有她能聽得見。
聞言,林語真再一次用力地將他拉近自己,語氣中有著不容小覷的不耐。
"你以為你是法官在問案啊?"串供?他會不會想太多了?
顧之徹皺起眉,一直這麼彎著腰,他真的很累。
"你能不能鬆手?我腰好酸。"
"那你是承認你誤會冠禹了?"她挑起眉,顧不得這麼逼他承認會讓他面子有損,可畢竟紛爭是他挑起的,當然要他自己承受。
"沒關係,只要解釋清楚就好。"趙冠禹鬆了口氣,總算是保住店裏的財物了。
顧之徹雖然不情願,但眾目睽睽之下他還是點了頭。見他認錯,林語真立刻鬆開手。
挺直腰杆,顧之徹還是心有不甘,"語真你……"
"有話我們回家去再說。"他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但是她會:"各位,不好意思,請稍待片刻,他等會兒就會回去彈琴的。"她替他向客人陪不是。
待圍觀的人散去,身為老闆的趙冠禹便趕緊每桌送了杯啤酒以示誠意。不過,這帳是記在顧之徹頭上,畢竟為了替他們排解冷戰,他可是犧牲重大,而現在就讓他們小倆口自行調解,他可以功成身退了。
"可是我……"顧之徹欲言又止地望著頰上兩抹嫣紅她。
"你怎樣?"她凝視著他。
"算了。"男人的自尊不容許他當眾說出心裏的不平衡。
從他閃爍其詞及遊移不定的目光中,她頓悟了一件事。
"原來你是吃醋了。"她促狹地直瞧著他。
其實她也會啊!
看那些女客人們皆以一種迷戀的目光盯著他看,她就一肚子火,可是她也沒怎麼樣,還不是喝她的酒、聊她的天,哪像他度量這麼小!
"哼。"他不直接回答,僅是輕輕地從鼻孔裏哼出氣。
還好燈光夠暗,她沒辦法察覺到他臉上正在發熱,否則他一定會尷尬得無地自容。
"我和冠禹又沒怎麼樣,只是一起喝酒聊聊你的事而已,有什麼好吃醋的?"別說女人,男人的心理有時候也很難理解。
"聊我?"聊他的事可以讓她笑成那樣?那她跟自己說話時,怎麼鮮少出現那種嬌羞如花的表情?"你們聊了什麼?"
見他高高地挑起濃眉,就知道他一定又在懷疑她了。
"沒什麼,還不是你把今天演出的曲目全改成蕭邦的,造成冠禹不小的困擾。"
她怎麼好意思說是因為自己太感動他的用心良苦?乾脆隨便挑了個比較不令她難以啟齒的理由搪塞他。
"就這樣而已?"這個答案他不太滿意。
"你鬧夠了沒?"她瞪了他一眼,"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現在你快回去彈琴,不要造成大家的困擾。"她抵著他的胸膛推著他。
"看你這麼急著把我趕回舞臺,分明事有蹊蹺。"他睇著她不斷眨動的長睫。
"唉,你一定是曹操轉世,否則猜忌心怎麼會這麼重?"林語真無奈地消遣了他一句,她輕歎一聲,"好啦,不然要我怎樣你才肯相信?"
"只要我說,你就肯做嗎?"他小心翼翼地試探,想達成心裏正在成形的計謀。
"你在打什麼壞主意?"瞧他嘴角揚起賊笑,她不免有些懷疑,害怕會被他這隻狐狸給一口吞了。
"還說我猜忌心重?你還不是一樣,一點都不輸我。"早料到瞞不了機伶的她,不過裝傻的功夫他在行得很。
林語真搖搖頭,表示受不了他的強詞奪理,這時見在他後方的趙冠禹跟她打了個手勢,她抱歉地揚起一笑。
"你再不回舞臺彈琴,那你之前彈琴的工資恐怕會全讓冠禹拿去當成賠償客人的費用喔。"她使出最能治他的一招,但願有用。
經過她的提醒,顧之徹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不敵不願做白工的心情。
"沒誠意。"
真受不了他,明明都已經三十二歲了,還這麼會使性子!
"你很小孩脾氣耶。"她還是妥協了,"快點說你要我怎樣嘛!"
"現在。"他指著自己的唇,"吻我。"
"現在?"她錯愕不已。
"嗯。"他得意地揚起邪笑。
"我才不要。"她拒絕提供客人們看熱鬧的機會。
"那我不上臺了。"說完,他就坐在她方才的位子上,端起她未喝完的水果酒一飲而盡。
"顧之徹,你不要太過分!"她擰眉瞪著他。
顧之徹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行為非常幼稚,但是若不跟她來這一招,他根本沒辦法定下心繼續演奏。
他這分明是卯上她了嘛!
說真的,她可以不要理他的,畢竟錢要賺不賺是他家的事,可是讓他上臺演奏是冠禹對她的期許;而且今晚他們也害他損失夠多了,她真的無法像他一樣這麼恣意妄為,還是得負起一些道義上的責任。
林語真氣呼呼地鼓起雙頰,拍了拍他的背。
"幹嘛?"他沒好氣地瞟著她。
"只要吻你,你就肯上臺?"
"你又不願意,問這麼多幹嘛?"他轉頭跟Ben要了杯啤酒。
鼓起勇氣,林語真再次拍拍他的背。
"又幹嘛?"他沒回過頭,因為她一定只想勸他快點上臺。
"你不回頭我怎麼吻?"反正今晚都已經丟臉了,不差再多個讓人笑話的機會。
她輕聲細語的一句話,其威力絕對不遜於引爆後的原子彈。
Ben手上的啤酒杯當場摔落,清脆的破碎聲更凸顯出眾人聽見她所說的話時的震驚。
顧之徹回過頭,不敢肯定的問:"你確定?"
雖然她的回答是他所想要的,可是他真的沒想到她會答應。
說出口已經夠教她難為情了,真要付諸行動,所需要的勇氣絕非他人可以想像。因為當眾獻吻是她連想都沒想過的事,不過要是再拖下去,她就真的不敢這麼瘋狂了。
林語真深吸了一口氣,打算直接以行動證明。
她伸手扯著他的領帶,將他拉向自己,隨即緊閉起雙眼,湊向前用力地貼上他的唇,沒一秒便馬上彈開。
"這樣你滿意了吧?"她羞赧地回避他的目光,巴不得馬上奪門而出。
想不到他都還來不及反應,這個吻就結束了。
顧之徹有些失望地望著她的嫩唇。
林語真不待他反應,就伸出纖指指向舞臺上、閃著黑亮光澤的鋼琴。
"你還不快回去彈琴。"她從沒覺得這麼羞人過,從來沒有。
見她敢當眾吻他的份上,就暫且放過她吧。
顧之徹揚著意猶未盡的笑意滑下高腳椅,他在她耳畔小聲地說:"我不滿意,所以……回家繼續。"
"什……"
他一指抵著她的唇瓣,止住她的未完的字句。
"剛才那個吻充其量只是碰一下而已,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打發我了吧?"說完,他得意洋洋地步上舞臺。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林語真瞪著他有別於之前的陰鷙神情,笑容滿面地彈奏著輕快的曲子,她真是又羞又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2-12-11 00:18:34
第九章
被一百八十五公分的"大野狼"給生吞活剝的感覺如何?
老實說……還不錯。
林語真羞紅了臉,就這麼望著相當美輪美奐的天花板暗忖。
她轉頭看著在她身側、正閉眼小憩的顧之徹,她很清楚他絕不是準備入眠,而是正在醞釀下一波銷魂的攻擊。
她會如此明白是因為他那強壯的臂膀仍環著她的腰肢,修長的十指像是把她的肌膚當成琴鍵一般輕按;他的溫熱氣息吹拂在她敏感頸間,且那不安分的唇瓣宛如小粉蝶在採蜜一般,正汲取著她的馨香。
漸漸的,頸上搔癢感令她忍不住輕顫。
"之徹。"她輕喚,以小手推著他道。
"嗯?"她好香。
"我得回去了。"
晨曦的光束已漸漸點亮天際,她要是再不遠離這隻不知足的大野狼,回去補眠的話,她絕對沒辦法履行與顧媽的約定了。
"為什麼?"他以手肘撐起上半身,深邃的眸直睇著她的,"我還沒吃飽耶。"
"什麼沒吃飽?你當我是食物啊!"她嬌嗔道。
"你覺得呢?"
顧之徹不答反問,他低下身子,貼著她的唇瓣又舔又啄。
雖然這一切皆是她自找的,然而只會以先天優勢占她便宜的男人,真的讓她不知該做何反應,才能讓自己在這種充滿甜蜜的氣氛中全身而退。
發覺林語真在閃躲他,他伸手攫住她的下顎,加深了他的吻。
她不由自主地啟開貝齒,直到原本抵在他發燙胸膛的雙手,無力地攀上他的肩頭。
微微睜眼,瞧她紅了臉蛋,他不禁滿意的揚起邪笑,隨即稍稍離開她的唇。
"如何,你知道對我來說你有多可口了吧?"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得寸進尺。"
她掙扎著要起身,然而他僅以一掌扣住她的肩頭,便將她困在他高大的身軀之下。
"我說過了,我還沒吃飽。"話一說完,他又封住她的唇。
"唔……"
林語真蹙起眉,以鼻音發出聽不出是何意思的聲音,奈何他毫不留情地掠香奪蜜,使她暈眩得無法好好把話說清楚。
既然沒法子阻止他,她只能無聲的抗議。
林語真那道仿若想把他殺死一般的目光,令他略微擰起眉心,以掌覆在她眼睛上,企圖掩住她殺風景的目光,而另一手也沒問著地繞過她的頸背,令她迎向他。
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不滿地想要斥責他,正因如此,反倒讓他滑溜的舌就這麼乘機長驅直入,逮著了裹著蜜津的馨蕊。
如此感人的熱吻,令她已經漸漸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她的纖指伸入他濃密的發絲裏。
當兩人因缺氧而退離彼此、喘著氣時,顧之徹拋在床下的手機突地響起鈴聲。
被人給打擾的感覺,讓顧之徹忿然地咒駡一聲。
他伸手往床下一撈,沒仔細看清來者的名字就語氣很沖地說:"喂!是哪個打電話不看時間的人啊?"
(阿徹啊,我打電話給你還需要看時間嗎?)顧母一派優閑的聲音與他的語氣呈現相當大的對比。
聽出她話裏有譏諷的意味,當場令顧之徹放低了姿態。
"不用,不過現在才五點五十七分耶。"看了一下牆上的掛鐘,他精准的報時。
(這個時間,你不是才準備要睡覺而已?)他的習慣什麼時候變了?(難道你昨晚沒去阿禹的店裏演奏?)
"我有啊,只是……"他瞟著正乘機穿起衣服準備偷溜的林語真。
(說什麼?)顧母不解。
林語真瞧他眼神中透著警告,威脅著她要把他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告訴母親大人。得知他的企圖後,她連忙求饒似的鼓起雙頰猛搖著頭。
瞧她一臉誠懇,於是他決定給她"回頭是岸"的機會。
"媽,找我什麼事?"
顧之徹一邊講電話,一邊示意她把剛才穿上的衣服脫掉,但林語真很不配合地往床邊退去,一臉不情願。
很好!給她機會不好好珍惜,她沒籌碼可以玩了。
顧之徹揚高濃眉,眼裏閃著狡黠的光芒。
(我和你爸爸約語真丫頭今天一起去陽明山走走,順便去泡泡溫泉,所以想問你有沒有精神當我們兩老一少的司機,載我們出遊?)她這通電話說好聽是來詢問他的意願,其實根本就是命令,沒有給他拒絕的餘地。
"當司機是沒什麼問題啦,可是……"
(可是什麼?)顧母又一個不解。
"我本來打算在家休息,順便和你的語真丫頭好好培養感情耶。"言下之意,是盼她老人家讓他們兩人好好溫存。
(阿徹你的意思是……)她的語氣上揚,欣喜之意溢於言表。
林語真猜得出他下一句會說什麼,於是她以唇形制止他不准洩露她現在和他在一起的事。
他揚起濃眉,擺明瞭不讓她稱心如意。
"我的意思是,她現在正一絲不掛地躺在我的床上,與我努力製造Baby,所以您要是願意的話,可以準備我們的婚事了。"
此言一出,林語真無力地趴在床上,捶打著棉被挫折不已。
(真的?)顧母相當意外聽到這麼一個好消息,(哈哈,真是太好了!那我現在就去跟你爸爸說,你們繼續,我就不打擾了。)語畢,顧母立刻賊賊一笑地切斷通訊。
奸計得逞後,顧之徹得意地將手機晃了晃,"你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林語真抬起臉,正好瞧見他一臉傲氣,激得她怒上眉梢。
"後悔?你有給我機會不要後悔嗎?"
聞言,他輕噴數聲,"你這麼說就冤枉我了,剛剛我分明有給你機會,是你自己不好好把握的。"
"哪有?"她瞪圓了眼駁斥。
他欺近她,一臉無辜,"我剛才不是要你脫掉衣服,乖乖地待在床上嗎?誰教你就是不聽話。"他可惜地笑了笑。
她翻了下白眼,"這算什麼機會?"
"反正一切都來不及了,我們的婚事既然已經上報,那我看不用多久就會召告天下,咱們的親朋好友也會陸陸續續地致電或登門恭賀我們。"他的長指撫上她的臉頰。
她冷哼一聲,"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大野狼,你好像從來沒有跟我求過婚吧?"她不知道自己有答應過什麼。
"哪沒有?"他將她撲倒在軟被中,"就在我們第一次攀上激情的高峰,你用那可愛的聲音答應了我的求婚,我可記得很清楚,你別想賴!"
"胡扯!"她佩服他無中生有的功夫。
"反正你這輩子註定是我顧家的人了。"不管他是不是胡扯,只要讓她永遠待在他身邊就可以了。
"你太過分了!"她才不想連考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給騙走了。
"難道你希望我娶別人嗎?"他可憐兮兮的問道。
"我當然……"差點又上了他的當!她隨即改口:"你要是娶別人,我就嫁別人!"敢嚇唬她,沒那麼容易!
"唉……"他悵然地歎了一口氣,"想不到你只是玩玩而已,一點都不想對我負責任。"
"喂!你好像搞錯臺詞了吧?"他不但說女人該說的話,還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不理會她的諷笑,他開心的說:"我媽說要是我在三十三歲之前找不到物件結婚生子,就不管我如何抗拒,會硬要逼我相親結婚,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狠心,在我把你純真的清白奪去了之後,這麼冷血地棄我於不顧,你真的太讓我傷心了。"
"夠了你!"她快被他搞瘋了。
"我是說真的。"他一掃開玩笑的神情,正經八百的凝視她燦亮的眼眸,"在我們建立了如此親密的關係之後,你真的不願意對我們彼此負責而嫁給我嗎?"
"你是真心的,還是又在開玩笑?"
"我都已經跟我媽表明立場了,你說呢?"他愛憐地輕啄了下她的唇。
"我要說什麼?"她的腦子一片混亂。
"算了,你不相信或是不答應都無所謂。"他嘴角帶著笑意,"反正我到後天之前都空閒得很,所以我跟你耗定了,況且能跟你在床上耳鬢磨,我可是求之不得。"
"等一下!"她抓住他的肩頭,心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什麼後天?為什麼你說在後天之前?後天你要幹什麼?"
"怎麼?"他賊賊一笑,以鼻尖輕觸她的,"我們可以纏綿到後天,還嫌不夠久啊?"
"不要再開玩笑了,顧之徹!"她不知打哪兒來的力量,猛然將他推離她身上。"快回答我,你後天要幹嘛?"
"沒什麼,只是要到美國洽商。"他聳聳肩。
"美國?"她喃喃地咀嚼這兩字。
"我知道在熱戀的時候,你會捨不得讓我到離你那麼遠的地方,其實我也是,只是……"
話說到一半,他見她臉色陰沉相當不對勁,遂伸手勾起她的下顎,觀察著她的表情。
"語真,你怎麼了?"
"你非去不可嗎?"她蹙起眉,眼神透著哀求。
"這次到美國是為了爭取研發專利,雖然不是非去不可,但為了表示我方的誠意,所以我……"
"能不去就不要去,算我求你。"她握著他的手請求道。
"為什麼希望我不要去?"他不懂她的反應為什麼這麼激動,他輕柔地撫著她的發絲"嗯?"
"我怕……"她咬著唇,欲言又止。
"怕?"他皺起眉,對於她的沉默感到些許不安,"乖,告訴我原因,讓我知道你在怕什麼。"他哄道。
她搖搖頭,黑亮的眸子已泛起了水霧。
該怎麼說出口呢?
她知道是她想太多,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會遇上那種事,可是她就是怕,怕他會跟爸媽一樣永遠離開她,她無法再承受那種痛徹心扉的悲傷。
"你快告訴我原因,不要不說話,更不要哭,你這樣子我看了會難過的。"
他知道她心中有塊禁地是他一直無法接近的,但他沒料到這麼一觸及她就會如此悲慟。
"我……"她望著他如此關心她的表情,再次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想回去休息了。"
"可是你現在這副模樣,要我怎麼放心讓你回去?"他摟著她的肩頭。
"別管我,算我拜託你……"眼中閃著淚光,晶亮的淚珠已然滑出眼眶。
她到底發生過什麼事?為什麼會讓她傷心得連提都不願提呢?
"好吧!我讓你回去。"雖不願意,卻不忍拒絕她,他莫可奈何地點頭應允,"可是你也要答應我,要是希望我陪你,一定要打電話給我,知道嗎?"
"嗯。"她點點頭。
可顧之徹沒料到,他這麼一個不忍心,卻讓他花好多時間才找回不告而別的她。
幾天了?
他沒去數,原以為她只是想一個人散心,遂沒有去打擾她,誰知自那日之後,她就再也沒出現在他面前,連通電話也沒有。
他只記得她幾乎是倉皇地離開他的懷抱,一想到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他的心又忍不住揪疼。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深愛一個女人,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把心完全交出去,但是一切就是這麼自然,完全不受他控制。
從一開始只是很單純地覺得她有趣,到後來漸漸迷戀起她的任何一面,與她在一起打鬧的日子快樂得讓他心滿意足。但是隨著她離開,他的心空了好大一個洞,令他無心工作,成天只想知道她在哪里?她心情好點了沒?
手機聲響起,顧之徹毫不遲疑地接起電話,就怕自己遺漏了任何可能會是林語真打來的電話。
可是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卻令他再次失望。
(阿徹,你還是沒有語真的消息嗎?)
怎麼才一個早上而已,她人就不見了,都一個禮拜了,她一個女孩子能上哪兒去?
"唉,沒有。"他不知已經是第幾次歎息了。
(你有跟她的朋友聯絡嗎?)顧母突然想起那位長得相當漂亮的胡馨妮。(馨妮她可能會知道吧?)
對!他怎麼忘了要去找她的朋友呢!
"你有她的電話嗎?"
(怎麼可能會有。)真想罵兒子蠢,(你不會拿備用鑰匙去語真房裏找嗎?)
待他找到電話號碼,與胡馨妮取得聯繫,已是二十幾分鐘後了。
"謝謝,我要是找到她,一定馬上跟你聯絡。"
從胡馨妮那裏得知了林語真大概會去的幾個地方後,顧之徹趕緊收拾簡單的行李,開車直奔南臺灣。
開上國道後,顧之徹戴上藍芽耳機撥了通電話到公司,交代美國會議的與會人選。
(老闆,我知道了,我會儘快處理好,請不要擔心。)耳機裏傳來特助有信心的承諾。
"那就辛苦你了。"這陣子要不是有他們撐著,公司恐怕現在會一團亂。
(哪里!這是我應該做的。)但是不可否認的,有這麼任性的老闆,他們真的很累。
"很好,要是有什麼問題,隨時打電話給我"
在一處風光明媚的山坡上,一名長相俏麗的女子正躺在綠蔭下,望著湛藍的天際飄蕩著一朵朵浮雲。
她承認她這麼消失,斷絕與外界聯絡,是非常膽小又幼稚的行為。但她寧可讓自己有心理準備接受任何狀況,也不願再次承受那種一輩子難以癒合的痛。
只是幾天下來,她覺得這麼做非但沒有讓心情平靜,反而更加起伏不定。算算日子,她躲在鄉下都將近十天了,不知他從美國回來了沒有?是否一切平安呢?
唉,她的確很傻。林語真輕笑數聲。
原本寂靜無聲的小丘上,驀然響起一道男聲。
"終於找到你了!"
她坐起身,驚呼一聲:"你沒事?"
"我會有什麼事?"他反問,隨即諷刺一笑,"墜機嗎?"
"你!"她臉色頓時一僵。
"沒錯,我都知道了,知道你為什麼一聽到我要去美國就一臉悲慟。"
他席地而坐,將她摟進懷中,感覺著她正在他懷裏的那種溫暖,他終於鬆了一口氣。
此時,他可以確定原本缺了口的心,終於在找到她的瞬間填滿了。
"誰告訴你的?"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是誰說的。
"是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傻到讓我很生氣,你竟然會認為我也會因為墜機失事而死?"他板起臉,氣憤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就這麼想咒我死嗎?"。
"我沒有。"她倍感冤枉的皺起眉,"我只是害怕,怕你也會……"
他以指尖止住她未完的字句。
"你這幾天一個人躲起來還想不夠嗎?以後不准再這麼想了,聽到沒有?"他一臉嚴肅地說。
"知道了。"可是要辦到,真的很難。
"你要明白,一個人的生死,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所以我們只要好好地過每一天就夠了。"
他說的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她就是很難完全放開,否則又怎麼會如此難過呢?
她垂下臉蛋,無法面對他的目光。
她如此黯然的神情令他心疼,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發絲。
"我知道要你忘記很難,要你不要為此而對搭機感到害怕也不可能,但是你一再地讓這個夢魘把自己困住,令自己活得這麼不開心,又何必呢?"
"我知道,可是……"她將目光移向藍天,"很難。"
"我知道很難,所以以後就讓我陪你一起承受這些令你難過的事,希望你不要再選擇一聲不響地離開我,好嗎?"他低下頭,看著她長長羽睫下的那雙明眸。
她一時無法給他肯定的承諾,只是輕輕地點頭。
顧之徹噙著笑,再次將她摟進懷裏,一個溫柔的吻印上她的額。
"你不問問我是怎麼找到你的嗎?"
"這還用問嗎?你除了問馨妮或房以外,還能怎麼找到我?"
聞言,他歎了口氣,"要跟你談情說愛真的很難,虧你還是寫愛情小說的三流作者。"
"謝謝誇獎,不過後面那句你可以省起來,真討厭。"她白了他一眼。
"誰教你不問我我是怎麼找到你的!"他為了她難過了好一陣子,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算了!
她扁了扁嘴,勉為其難地依他的意思問:"請問……"感覺真的好蠢,"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好乖。"他揚起笑撫著她的發絲,"誰教我的未婚妻躲起來了,我只好一個人獨守空閨,哀怨了好些天後才找到她的朋友,問出她可能會一個人胡思亂想的地方,唉,你說我可不可憐?"
"對……好可憐喔。"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他這麼會瞎掰,真的比她還適合走寫作這條路。
"就是啊!所以我要她賠償我的精神損失,你覺得有沒有道理?"他的嘴角揚起漂亮弧度。
"你又胡扯了。"她板起臉孔,決定不再陪他發神經,"駁回。"
"唉……你好冷血。"他佯裝受傷的模樣,最後卻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鬧夠了沒?"真是受不了!
他伸出手將她氣得鼓鼓的臉頰壓扁,"你這幾天在這裏除了發呆、胡思亂想之外,還做了什麼事?"
"寫小說。"
"喔?什麼樣的內容呢?"他挑起眉,感興趣地問。
"一名可憐少女誤上賊船的故事。"她瞪著他沒好氣地說。
"是喔?嗯嗯嗯。"他點點頭,"那個少女是不是很怕坐飛機?那艘賊船是不是長得相當俊美,是一間電玩公司的老闆,還彈了一手好琴?"
"你知道就好。"她瞟著他益發不安分的手,"你要是再繼續玩我的臉,我保證一定會讓你後悔。"她的語氣平靜,恐嚇意味卻相當濃厚。
"唷,威脅我啊?"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隨即相當配合的抖著身軀,"好恐怖喔!"
怪了!現在的對話怎麼跟他們第一次貢上的那個早上差不多?
這應該不是她的錯覺吧?
"怎麼發起呆了?"他掐著她的臉,當她臉上出現一種非常不協調的表情時,他忍不住哈哈大笑,"好醜喔!"
"顧之徹!"她一定要殺了他。
"母老虎終於變成母獅子了。"他睇著她,露出對她來說是一個相當諷刺的笑容,"我好害怕!"
"顧之徹!"她的語氣中有著山雨欲來的意味。
"美男子在此,呼叫我何事?"他有恃無恐地繼續開她玩笑。
"我生氣了!"她瞪圓了眼,拍掉他放在她臉上的大手。
"看得出來。"他止住笑,打量似的點點頭,"可是……又不是我的錯。"
"難道是我自找的嗎?"她巴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當然。"他笑容可掬地說。
"不理你了。"她氣呼呼地別過頭,打算起身離開。
早猜到她會這麼做的顧之徹,在第一時間將她困在自己的臂膀間,迅速地抬起她的下顎,封住她的小嘴。
久久之後,他才滿意地離開已然紅腫的唇瓣。
"過分!"她擰起眉心嬌嗔道。
"我知道。"他點頭,"可是你愛得很,對吧?"沒給她反應的機會,他便將她扛上肩頭往小丘下走。
"你快放我下來,顧之徹!"
她踢動著腿,隨即臀部被他拍了一記。
"嘿!你要是踢傷我任何一個部位,我們回去之後就馬上結婚生寶寶喔。"他壓住她仍動個不停的雙腿。
"就算沒把你踢傷,你還不是會那麼做!"她氣呼呼的反駁。
"既然知道,就乖一點吧!"
是啊!他可是得在三十三歲之前結婚生子,所以她當然要義不容辭地站在第一線,全力幫助他羅!
哈!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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