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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菲]一元千金(狂星恣情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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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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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 19:47:41
標題:
[莫菲]一元千金(狂星恣情之三)[全文完]
一元千金
【狂星恣情之三】 作者:莫菲
那個女孩當真不要命了
竟敢明目張膽的提著一大袋叮叮咚咚的銅板滿街跑,
活膩了也不要這樣
原以為她身懷鉅款,沒想到竟然全是一塊錢的硬幣……
有趣,太有趣了!他決定“一路到底”的跟蹤那個“一元女孩”
呵呵!果然不出所料,她被搶劫了
那就算了,還大聲威脅他“膽敢”不救她就要他好看?
哇塞!這麼大的口氣
到底是誰需要被救?她到底搞清楚了沒?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 19:47:54
楔子
紫微斗數的八顆主星中,有三顆代表性的星曜,分別是七殺、破軍、貪狼,簡稱“殺破狼”,其位置永遠分據在命盤的正三角點上;也就是不論三星之一出現在任何一個宮裏,另二星必然存在于“三方”之內。
七殺星隸屬南斗星系,象徵“威勇”的現象,化為將星,主肅殺,是相當勇猛果敢的一顆星。
破軍星隸屬北斗星系,象徵“耗”的現象,主禍福,所以行事往往在一念之間取決,有著我行我素的強烈主觀。
貪狼星隸屬北斗星系,象徵“桃花”的現象,主禍福,與七殺星、破軍星成為固定組合,有著多采多姿的特色。
而在臺灣這塊小小的土地上,有三位威名遠颺的人物,無論是在商場、政治,甚至是國際經濟上,他們皆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他們身分特殊、作風神秘,其發跡與一切都是令人感興趣的話題,但是不管怎麼樣追查,人們對於他們的瞭解始終只停留在膚淺的表面。
大家總是好奇他們、也敬畏他們,有關他們的諸多揣測因此口耳相傳著。
由於他們所形成的三角關係牢不可破,又息息相關;最後,大家便為他們“豪門三巨頭”冠上“殺破狼”的稱號——
“七殺”裘文硰,乃所有生產、製造業的龍頭,其收購其他產業的本事與野心,教人且敬且懼。
“破軍”衛君廷,有著不信邪的霸氣,偏好科學與宗教,被推崇為高科技產業的鼻祖。
“貪狼”武少琅,愛好廣泛、常識豐富,活躍於傳播界與出版界,動靜皆宜的特質令人讚歎不已。
他們的光彩正如同那三顆星曜的耀眼光芒般,在浩瀚宇宙中各自佔有一席之地,總引人情不自禁且萬分欣羨地駐足仰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 19:48:18
第一章
叮叮咚咚——
那是銅板的聲音!
在這個世界上,並非人人都有“貧窮貴公子”裏太郎那種對銅板與生俱來的特殊敏感度。
不過,在這樣寂靜的深夜裏,一大堆的銅板因為互相撞擊而發出的聲響,卻鮮少能夠讓人忽視。
忙到剛剛才離開出版社的武少琅突然想吃義大利面,於是進到這家二十四小時的超級市場選購食材。
剛開始,他被那怪異的聲音所吸引,找到聲源後,他的好奇心瞬間高張。
前方那個身材修長的短髮女孩一邊甩著手裏的史努比包包,一邊隨意流覽架上的物品。而引人側目的聲響,便是由那沉甸甸的史努比包包中傳出。
大略估計,那包包裏的銅板起碼數以千計,倘若銅板的面額皆在十元以上,那加起來的金額也是挺可觀的哩!
令人不解的是,就算她不怕被搶,至少不必這麼明目張膽地提著一袋現金引人犯罪吧?
武少琅不由自主地跟著她,非常好奇在這樣的深夜,她一個女孩子提著這麼一袋銅板在超市里閑晃究竟是為了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在偌大的賣場裏逛了幾圈,手裏除了她的包包外,並沒有增加任何物品。
愈跟,他臉上的興味愈濃。
走了這麼久,就算再怎麼遲鈍的人都會感覺不對勁,但她始終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樣,仿佛周遭的一切全都與她無關似的。
他忍不住想,她什麼時候才會回過頭來看他呢?
為了等待那一刻,他執拗地緊跟著她不放。
好不容易,她終於伸手拿了一包——衛生棉!
呃,不會吧?她逛了這麼久,就為了拿一包那個?
那麼她帶那一大袋銅板該不會是因為不好意思而故意要掩人耳目的?
天哪!居然會有這種人?武少琅的嘴角不由得直往上揚。
跟著她來到收銀台前,當收銀員告知價錢後,只見她慢條斯理地從史努比包包裏掏出一把一元銅板,慢慢地數了起來。
當場,所有人都傻了眼。
武少琅忍不住噗哧一笑——
天哪!居然全是一塊錢?
終於,她將數好的銅板交到收銀員手上。只見收銀員面有土色地又將那一大把銅板再數了一次,確定無誤後才放進收銀機裏。
銀貨兩訖之後,女孩依舊甩著那一袋銅板,神色泰然自若地離開。
武少琅這下子終於確定了方才的推斷有誤,她帶那麼一袋銅板出門,可能純粹只是因為好玩。而自始至終,她還是沒回頭看他一眼。
有趣!真是有趣極了的女孩!
為了怕錯過這麼有趣的女孩,武少琅捨棄手上義大利面的材料,刻不容緩地追了上去。
走出超級市場後,見女孩搭上一輛計程車,武少琅連忙招來另一輛。
“跟著前面那輛計程車,如果你沒有跟丟的話,我給你三倍的價錢。”
一聽到有三倍的錢可賺,運將眼睛一亮,大拍胸脯保證道:“沒問題!”
語落,車子很快的上路。
深夜時分,兩輛計程車一路兜兜轉轉。末了,女孩在巷子裏的一間音樂酒吧外下車。
武少琅依約付完錢,追隨她進入酒吧裏。
他很快的就發現了她,找了個離她最近的位子坐下後,望著她一個人靜靜啜飲的側影,不曉得她是在欣賞悠揚的鋼琴樂聲,抑或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瞧得怔忡,一股難以形容的渴望在他心底愈來愈強烈。
她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過頭來看他呢?
驀地,有個男人走到她旁邊,兩張嘴皮拼命動著,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然而,她卻連正眼也沒瞧他一下,仿佛她的世界裏根本不存在其他人似的。
只見男人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原本喜孜孜的表情越來越垮,不一會兒工夫便垂頭喪氣地轉身離開。
偉大的烈士。武少琅同情地暗忖。
嚴格來說,搭訕也是需要技巧的,而首要條件就是要懂得挑物件。
有些人外表看起來冷漠,其實內在悶騷,那種女孩子往往只要幾句甜言蜜語,很快就能夠搞定。
但她則是冷得表裏一致的那種類型,會上前搭訕她的男人,要不是太有勇氣,否則就是太愚蠢。
見她一口氣將杯中液體飲盡,武少琅猜她要走了。
見她起身,他也馬上站了起來。
見她仍然從史努比包包裏掏出一大把一元硬幣付帳,他不禁又咧開嘴笑了。
結完帳,她一轉身,不期然地與他四目交會——
總算面對面了!
沒有想到的是,在那簡單俐落的裝扮下,會有一張這麼柔美的容貌。
小巧的心形臉蛋上,彎彎的柳葉眉不畫而黛,細長的鳳眼裏有一雙靈動的黑瞳,細緻挺直的鼻樑隱約透露出她高傲的個性,姣美的櫻唇此刻正緊緊抿著。
武少琅朝她綻放一朵迷人的微笑。
兩雙漂亮的眼睛相互打量著彼此,卻透露出迥然不同的訊息。
“你想跟到什麼時候?”她面無表情地問。
呵,原來她一直都知道。
“我想看你怎麼把那一袋錢幣花完。”
“無聊!”
“我覺得很有趣。”
她輕嗤,若無其事的繞過武少琅而行。
“等等!”
“你不要再跟著我了!”
“路是大家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誰也沒礙著誰嘛!”
“很好。”她似笑非笑的說:“再讓我發現你跟著我,我會立刻報警處理。”
武少琅吊兒郎當地聳聳肩,不置可否。
她懶得多瞧他一眼,哼了哼,快步離去。
等她離開一會兒後,武少琅才慢慢地走出酒吧。
那張清麗的容顏不斷在他腦海中徘徊,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印象中,他有認識這麼特殊的女生嗎?
如果有,他不可能會忘記吧?若不,就是在什麼場合曾驚鴻一瞥過嘍?
唔……奇怪,如果真的曾經在哪里見過她,記憶力超強的他沒道理會想不起來呀!
忽地,一陣模糊的聲響打斷正納悶不已的他。
他舉目張望,但靜悄悄的巷弄內連半個人影也沒有。
是錯覺吧!
他正想要邁步離去時,那細碎的聲音便又傳來。
他皺起眉,凝神循聲而走,接近巷尾陰暗的角落時,終於發現那是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就這麼放了她嗎?”
“太可惜了,瞧她長得還不賴。”
“拿到錢就好,上個月才被條子做了筆錄,最近還是安分點。”
“但難保這女的不會去報警呀?到時咱們還不是得跑路。”
“諒她也不敢,是不是?”
“唔唔……”
武少琅明白此刻角落裏正上演著什麼樣的劇碼,雖然他並非是太有愛心的人士,但不巧的是體內偏偏藏有好管閒事的基因。
他歎息的步入陰暗處,立即引發一陣慌張。
“誰?”
“嘖,陳腔濫調。”
武少琅輕啐著估量眼前的狀況,四名奇裝異服、身材像竹竿似的少年圍著一個女孩子,其中兩人分別押著她和捂住她的嘴。
驚覺事蹟敗露,四名少年面面相覷。
狀似為首的少年目光兇惡的瞪著他,沉聲的警告:“識相的快滾。”
武少琅一臉似笑非笑,視線不經意地落在一個很眼熟的包包。
咦?史努比?
他往前走兩步想瞧得更仔細些,少年們立刻如驚弓之鳥往後跳。
“幹什麼你?”為首的少年挺身斥喝。
“我只是想看看你們抓著的人是不是我認識的那一個。”武少琅展露善意的微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再不滾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為首的少年惡聲惡氣地恫嚇。
武少琅突然擰起眉,狀似困擾的說:“糟糕,我從來不知道‘後悔’兩個字怎麼寫耶!”
“棋哥,別再跟他廢話,揍得讓他像小狗一樣夾著屁股逃跑!”拿著史努比包包的少年怒聲說道。
“笨!是夾著尾巴!”為首的少年揚手給他一記爆栗。
就在兩個少年對話的空檔,受制的女孩與武少琅的目光不期而遇——
當下,她掙扎得更厲害。
“臭女人!給我安分點!”
“啊——”
就在押著她的少年加重手勁的同時,捂住她嘴巴的少年哀號一聲,隨即甩著被痛咬的掌心直跳腳。
“你——”拿著史努比包包的少年見同伴遭襲擊,順手就要給她一巴掌。
“喂!快幫忙啊!”她朝著武少琅吼叫。
武少琅挑起眉作勢挖了挖耳朵,“你在跟我說話?”
“在場的除了你能夠救我之外,難不成我還跟鬼說話咧?”
“哎呀!我記得你剛警告過我,不許再跟著你……不行不行,我看我還是先走好了,再被關進牢裏,我這輩子大概就完了。”武少琅故作幡然覺悟狀,繼而嘀嘀咕咕的轉身要走。
“你給我站住!”她咆哮。“要是你敢丟下我走人,你這輩子才肯定完了!”
“你……你又恐嚇我!”武少琅裝出一臉無辜。
“怎麼樣?”
“小心我告你恐嚇!”
“我去你的!”她毫不淑女地咒駡。
在他們相互叫囂聲中,四名少年再度面面相覷,有種立場頓失的感覺。
雖然不明白他們是何種關係,又吵個什麼勁,但其中有一句話卻鏗鏘有力地傳進他們的腦子裏——
再度被關進牢裏。
他們難以置信眼前這個俊美的男人居然曾經蹲過苦窯,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他是為了什麼而被關進去呢?
有道是“人不可貌相”,他們會不會惹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
豆大的問號在他們的瞳孔裏不斷放大,陡生的懼意令他們的腳幾乎站不穩。
“明明什麼也沒有,偏偏又愛招搖,你以為帶那堆一元硬幣出門就能顯示你有錢嗎?傻不拉嘰!”武少琅不屑地努努那只史努比包包。
聞言,原以為釣到大魚的少年們七手八腳地打開包包一探究竟,而事實令他們一個個綠了臉。
他們幹嘛為了這些一元硬幣冒生命危險?又不是神經病!
互相交換了個神色,他們迅速扔下錢與人,腳底抹油地逃之夭夭。
武少琅揚起嘴角,一點也沒有追上去的意思。
而手被抓得發麻又被摔在地上的她痛得齜牙咧嘴,怒不可遏地咒駡連連。
“淑女,氣質!”武少琅好笑地提醒。
“你哪只眼睛看見淑女啦?”她沒好氣的說。“還不過來扶我一把?”
武少琅好脾氣地依言攙扶起她,不忘諄諄告誡:“你應該好好反省反省,事實上,一樁犯罪案件的發生,誘人犯罪者往往難辭其咎。倘若不是你這麼明目張膽的提著一袋錢幣逛大街,人家也不會找你當下手的目標,是不是?”
她倒抽口氣,憤而甩掉他的手,搶回包包。
“多管閒事!”
“多管閒事?方才也不知道是誰開口求我救她的喲!”
她用鼻子重重哼了一聲,“誰求過你啦?我只‘叫’你救我,可沒‘求’你救我!”
武少琅不在乎地聳聳肩。“走吧,我送你回去。”
“才不要!天曉得你這個變態跟蹤狂會做出什麼?”她朝他吐吐舌頭,拔腿就跑。
變態跟蹤狂!?
武少琅從啼笑皆非到克制不住地縱聲大笑,覺得這真是精采有趣的一夜。
終日繁忙的公事經常讓武少琅恨不得生有兩個腦袋,因而許多生活中的小插曲就會在記憶體與時間的衝突中被逐漸淡忘。
這天一早,部下喜孜孜地在他桌上擺了一份熱騰騰的獨家商業內幕——
倪氏財團周轉不靈,即將面臨倒閉……
武少琅審核完畢後,滿意的直頷首,才拿起電話準備宣佈獎勵;然而,他的目光卻不經意被附在一旁的相片吸引了去。
奇怪,這倪氏財團的董事長好像某個人?
也不對,他見過倪董事長幾次,要說起來,應該是他近期內見過的人之中有哪一位長得像倪董事長吧!
誰呢?
他努力的翻了翻超大容量的記憶庫,將近期內接觸過的人物逐一過濾;半晌,他眼睛一亮——
想到了!是那個“一元女孩”!
乍見之初就覺得她有些面善,原來她是倪氏財團的千金、倪天競的獨生女——
倪水靜!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 19:48:45
第二章
“女兒啊,求求你幫幫爹地吧……”倪天競圍著女兒打轉,低聲下氣地懇求著。
“不。”倪水靜別開臉,語氣淡淡的。
“女兒,你當真忍心看爹地走投無路?”
倪水靜睨他一眼,“這還不都得怪你自己,在商場上打滾這麼久居然還會讓人給拐了,丟臉!”
倪天競扁扁嘴,可憐兮兮地道:
“我哪想得到最親信的屬下會背叛我呢?”
“人心隔肚皮的道理都不懂,活該!”倪水靜毫不心軟地數落著。
“女兒……”
想他一個叱吒商場數十年的大人物,不畏天、不懼地、不憂神也不思鬼,獨獨就怕他這顆掌上明珠。
當年,他親愛的老婆為了生下他們愛的結晶,結果連命也給拼掉了。
愛妻意外地撒手人寰後,他鬱鬱寡歡了好長的一段時間,直到女兒開口喊了他第一聲“爸爸”,他整個人才又像重新活了過來。
自此,他把這個女兒當成是愛妻生命的延續般好生呵護著,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溶了;總之,是傾他所能給予最好的。
但——
嗚嗚,天曉得為什麼他的寶貝女兒愈長大性格卻愈詭異?
明明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卻偏愛打扮得不男不女,甚至把一頭漂漂亮亮的長髮剪得比他還短!
如果親愛的老婆還在世,也許寶貝女兒就不會讓他給養成這副叛逆的模樣了。
問題究竟是出在什麼地方呢?孩子不都是這麼養的嗎?為何結果卻事與願違?
嗚,老婆啊,假如你還在,這會兒就幫我勸勸女兒的,對嗎?
倪天競雙手合十,含情脈脈的望著上天,虔誠地默默祈禱。
“甭跟媽咪告狀,沒用的。”倪水靜蹺起二郎腿,語氣依舊冷淡。
每當父親擺出這種姿態,她就明白父親又在跟母親做無言的交流,早已司空見慣了。
“女兒,如果這回連你都不幫爹地,那爹地不如去找你媽咪算了。”倪天競賭氣的鼓起腮幫子。
倪水靜不禁莞爾失笑,總覺得父親有時比她還像個孩子。
“我又沒說不幫你,只是不接受你的提議。”
“除了我的提議之外,你哪還會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呢?”
“總而言之,我寧願去當舞小姐,也絕對不嫁!”倪水靜堅決地表示。
“那怎麼成?與其讓那麼多人糟蹋不如讓一個……”倪天競掌掌嘴,忙不迭地改口:“我是說連家的公子長得斯文又彬彬有禮,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條件這麼優秀,多少名媛淑女搶著要排名?這回人家主動上門來提親是你的福氣,又順便可以幫爹地一把,何樂而不為呢?”
“得了,我發過誓終生不嫁的。”
倪天競愣了愣,聲音不知不覺地提高了說道:“那怎麼成?你何時發的誓?快收回來!你怎麼可以終生不嫁呢?如果沒看到你找了個好歸宿,我該如何跟你媽咪交代……”
倪水靜打斷他的話。“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
“誰說的?”
“你不也一直是一個人?”
“胡說!我有你媽咪跟你陪著!”
“那我有你陪著嘛,不都一樣?”
“當然不一樣!”倪天競喟歎。“女兒,爹地老了,沒辦法陪你一輩子的。”
“你跟媽咪的一輩子雖然不一樣長,但你們還是如此相愛,所以我覺得無形的感情交流比起有形的生活寄託來得重要多了。”
“那是你這丫頭還不識孤單寂寞的愁滋味!”倪天競有感而發地道。
“別說了,總之我會想辦法幫你渡過這個難關的。”倪水靜站起身。
“不准你去當什麼舞小姐!”倪天競擋在女兒跟前。
“怕我丟你的臉?”
“我是捨不得你被糟蹋!”
“你覺得你女兒會被糟蹋嗎?”倪水靜眨眨慧黠的眸子。
倪天競想了想,頗感贊同的說:“你不糟蹋人家就阿彌陀佛了。”
“所以嘍。”
“不管你怎麼說,我還是不准你出賣自己!”倪天競對女兒板起臉孔,不過總是維持不了一分鐘。“求求你考慮一下爹地的提議吧!”
“對我而言,為了任何理由去嫁人才叫出賣自己,因此不管你怎麼說,除了嫁人之外,什麼事都好商量。”倪水靜堅決地道。
“女兒……”
“放心吧!”倪水靜親了下父親的臉頰,像只蝴蝶般輕盈的飛上樓。
“女兒……”
雖然嘴巴說得很好聽,但倪水靜對於一時間要籌措到那麼一筆龐大的金錢,事實上壓根兒就毫無頭緒。
即便如此,要她為了錢而嫁人,打死她都不可能!
“唉!”倪水靜邊擦拭吧台邊歎息。
當初會應好友晶晶的央求來她店裏當Bartender,純粹是玩票性質的,一方面又可以順便打發時間,反正老爸擅于用錢滾錢,也不需要她幫什麼忙。
可是老爸現下發生了部屬卷款潛逃這樣的大事情,公司所需要的周轉金動輒都是上千萬元,她這份一個月區區幾萬塊的微薄薪水恐怕連拿去塞牙縫都不夠!
怎麼辦才好呢?
“靜,B6要一杯法國75、一杯香蕉雪花和一杯風流寡婦。”服務生小純遞上酒單。
“知道了。”倪水靜回應道,雙手開始俐落地動了起來。
“靜,C2要一杯快吻和一杯陰天。”服務生小敏從另一個方向遞上酒單。
“知道了。”倪水靜再次回應。
“靜,C8要一杯環遊世界和一杯藍色瑪格麗特。”服務生小葉緊接著遞上另一張酒單。
“知道了。”倪水靜三度回應,俐落的動作沒有一絲慌亂。
打從她進駐這家PUB的吧台後,夜夜出現在此的客人絡繹不絕,所以她早就習慣如此忙碌。
其中,絕大多數的客人皆是慕名而來。
這樣的現象令她深深的感動,為了調酒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除了腦袋瓜裏存有五百多種的調酒配方之外,她還能表演花式調酒,三十層的香檳塔和世界水果盤等等,高超的技術在當今的調酒界中尚無人能出其右。
花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她就解決了三張酒單。
交出作品後,她籲了口氣,習慣性的拿抹布將吧台擦乾淨。
“小姐,可以幫我調一杯‘意外’嗎?”低沉的嗓音在吧台外響起。
倪水靜抬起頭,臉上的微笑卻在瞬間凍結,“抱歉,沒有這種調酒。”
“那麼‘重逢’好了。”
“也沒有。”她語氣冷漠的說道。
“不然來杯‘Hello Honey’也可以。”
“沒有!”她咬牙切齒。
“嘖。”武少琅好生失望。“我聽說這間‘Blue Moon’裏有位首屈一指的Bartender,最大的本事在於只要客人說得出名字,她就能調出客人想要的酒哩!”
“你來這裏幹嘛?”倪水靜拉長著臉。
“進PUB裏不都是來喝酒聊天的嗎?難道你們開門卻不做生意?”武少琅挑高濃眉。
“廢話!你明知道我在問什麼!臺北這麼大,我才不相信會有這麼該死的巧合!”
這個變態跟蹤狂不會是一直在監視著她吧?惡!好可怕!老爸已經夠不幸的了,沒想到連她也這麼倒楣,果然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你多慮了,這的確只是巧合。”武少琅笑吟吟的,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的誠懇無惡意。
倪水靜瞪著他片刻後,沒好氣地道:“最好是這樣。”
“現在,我可以點酒了嗎?靜小姐?”武少琅客氣地詢問。
警戒倏地跳回倪水靜臉上。“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武少琅無辜的眨眨眼睛。
“那些妹妹不都是這麼喊你的?”
倪水靜雙手撐在吧臺上靠近他,表情嚴肅地警告:“她們可以這麼喊我,不代表你也可以!”
“不然我該怎麼喊你呢?”
“你……”倪水靜磨牙霍霍。“你不過是來喝杯酒,用不著知道我的名字。”
“你覺得我長得醜嗎?”武少琅突然摸摸自己的臉,疑惑問道。
“你長得如何干我屁事?”倪水靜才懶得抬眼看個仔細。
“真粗魯。”武少琅咕噥了聲。“如果你不覺得我長得醜,為何每次見到我都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
倪水靜一時語塞。
她有嗎?難道她不高興的情緒全明顯的表現在臉上了嗎?
接連幾天沒好好照照鏡子了,看來她心理的壓力已經超乎自己的想像。
“你的表情更難看了,我又說錯了什麼嗎?”武少琅小心翼翼地問。
倪水靜白了他一眼,語氣已經沒有先前的惡劣:“算你倒楣,遇到的都是我心情最差的時候。”
“你現在的心情很低落嗎?”
“幾乎在穀底了。”
“可以麻煩你幫我調一杯‘藍色夏威夷’嗎?”
倪水靜沒有回答,雙手卻動了起來。
一分鐘後,一杯色彩繽紛、充滿熱情與活力的“藍色夏威夷”擺到他面前。
“請你喝。”武少琅微笑地將酒杯移向她。
倪水靜微怔,繼而婉拒道:“我在工作中不喝酒。”
“何妨?這杯酒又醉不倒你。”他上次已經見識過她的酒量。
“不行。”
“嘗嘗看,它會改變你的心情喔!”武少琅鍥而不捨地遊說。
倪水靜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濃醇香甜的汁液緩緩滑過喉嚨,再喝了一口,混合了酒香與果香的碎冰沁入心脾。
好舒服!好好喝!
“那些人在喝著由你雙手所創造出的奇跡時,就跟你此刻的心情是一樣的。”
武少琅環顧四周說道。
聞言,倪水靜猶如醍醐灌頂般的看了看四周。
她從來沒有認真想過自己調出來的酒會帶給大家什麼樣的心情。
“現在開始,可別再對我板著臉嘍。”武少琅說完,搶過酒杯依著她的唇印喝了一大口。
“喂……你!”那等於是間接接吻的舉動令倪水靜驀地紅了臉。
武少琅笑得好賊。
倪水靜斜睨他一眼,嘴角不禁也悄悄跟著彎了起來。
嚴格說起來,他這個人其實也還不壞……唔,只是“還”啦!
武少琅一直待到打烊。
這其間,他寸步不離地注視著倪水靜工作時的一舉一動,意外地發現,她專注時的表情特別美麗。
雖然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但她的打扮卻不若時下年輕人的標新立異。
一頭削薄的短髮,一件白襯衫和牛仔褲,長袖撩過手肘以便工作;修長的十指整齊乾淨,靈活的雙手在短短數十秒的時間內便能創造出一種奇跡;潔白無瑕的臉上脂粉未施,性感的唇瓣因為淡淡的唇蜜更顯得紅潤欲滴
她真的很特別。
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
“願不願意聊聊讓你心情不佳的原因?”武少琅喝著藍色夏威夷的續杯。
“沒什麼好聊的。”倪水靜一臉漠然。
“那讓我猜猜看好了。”武少琅咧嘴一笑,湊近她的臉,揣度道:“是情人?”
倪水靜頓了頓,極淡地表示:“我沒有那種東西。”
她的回答令他有些詫異。
“東西?這是你對男朋友所下的定義?”
“沒錯。”她不諱言。
“被甩了?”
倪水靜丟給他一記白眼。“我根本就不需要那種東西,怎麼會被甩?”
“那晚你為什麼帶那堆一塊錢上街?”武少琅轉移話題。
倪水靜又橫了他一眼。“要你管!”
“你不曉得在那樣的深夜帶一大袋的錢上街,擺明瞭是引人犯罪嗎?”
“我高興。”
“那總得以安全考量為前提吧?”
“你現在是在對我說教?”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是每一次你都能那麼幸運被及時解救的。”武少琅淡淡的說道。
“行了,就算我欠你個人情嘛!今天你喝的酒全由我請客!”
“你在曲解我的意思。”
倪水靜停下動作,甩甩手上的水滴,繼而伸出兩根食指塞進耳朵,擺明瞭不想再聽他說話。
武少琅聳了聳肩,跟著也伸出兩根食指在唇上打了個×。
兩人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
倪水靜放下雙手,嘴裏忍不住嘀咕:“我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跟你說那麼多廢話。”
“靜,這是你朋友?”服務生小敏走進吧台裏,目光鎖定武少琅,眼波流轉。
她從剛剛就一直在注意他了,好不容易爭取到空檔,當然要過來這個美男子面前轉上一轉。
瞧那深刻的輪廓、俊秀的五官、修長的身材,整齊束在腦後烏亮的長髮更添幾許藝術氣質……哇!他仿佛是活生生從漫畫裏走出來的超級美男子耶!
“不是。”倪水靜一口否定。
“咦?”小敏發出失望的聲音。“但我看你們聊得很開心呀!”
“有嗎?”
“我們有點意見不合,她正在跟我鬧彆扭。”武少琅解釋完,對小敏淺淺一笑。
小敏立時被他的笑容迷得神魂顛倒、心花怒放,差點兒不知今夕是何夕。
“臭美!誰跟你鬧彆扭?”倪水靜駁斥。
武少琅但笑不語。
“小敏,差不多可以開始收拾了。”倪水靜看看時間,將拼命傻笑的小敏推出吧台外。
對於那充滿愛慕的眼神,武少琅始終不當一回事的視若無睹。
“你也走吧,我們要打烊了。”倪水靜收回他的酒杯,下逐客令。
“我等你。”武少琅好整以暇地說。
倪水靜杏眼圓睜,“你幹嘛等我?”
“因為我要跟你談一筆交易。”武少琅唇邊掛著高深莫測的微笑。
“交易?我們之間哪有什麼交易可談?”這傢伙是不是有病啊?
“你會有興趣的,倪水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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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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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 19:49:07
第三章
“你是誰?”
倪水靜雙手交叉在胸前,開始認真仔細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當他喊出她名字的那一剎那,她立刻就明白他今夜的出現絕非巧合。這個意圖不軌、居心叵測的傢伙!
“武少琅。”
“武少琅?”倪水靜沉吟著,旋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真高興這個名字曾經讓你留下印象。”武少琅抿唇一笑。
“實際上想忽視你的大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倪水靜似笑非笑的說。
“可以走了嗎?”武少琅朝她伸出手。
“有什麼事可以在這裏說。”
她不認為除了這裏之外,還會有什麼更安全的地方,天曉得他腦子裏打著什麼鬼主意?
武少琅收回手,笑了笑,“如果我沒有猜錯,你現在應該急需一筆龐大的金錢吧?”
倪水靜沒有太意外。“是又如何?”
“若說我能提供這筆錢呢?”
倪水靜眯了眯細長的美眸,“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千萬別以為我有顆善良的心,我說過,我們之間要談一筆交易。”武少琅緩緩地道。
“你憑什麼這麼篤定我會願意跟你談?”
“因為你別無他法。”武少琅眼中充滿了自信。
倪水靜不以為然地撇撇唇,“那麼,你恐怕得失望了。”
“你的意思是要拒絕我?”武少琅對她的回答並不訝異。
“很抱歉,我對你的交易絲毫不感興趣。”
“你甚至還沒聽到內容。”
“不需要。”
武少琅聳了聳肩,“反正我有很多時間可以等你。”
“你可以試試下輩子。”倪水靜不以為然地一笑。
“你一定會改變主意的。”武少琅斬釘截鐵地說完,昂首闊步的離去。
“女兒、女兒……”
房門外不斷的呼喚令倪水靜申吟了聲,拿枕頭緊緊蒙住臉,試圖忽略那惱人的噪音。
“女兒,快點起床呀!”倪天競邊敲門邊不死心地叫喊。
倪水靜又壓上另一顆枕頭,身子滾進棉被裏,做著垂死的掙扎。
“女兒呀……”
敲門聲越敲越響,絲毫沒有停止的打算。
終於,倪水靜發出更大的申吟,憤而從床上一躍而起,心不甘情不願地踱步前去開門。
“你曉不曉得人家才剛剛睡著?”她不等父親開口便惱怒地埋怨。
“我曉得,但……”
“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否則就算你是我爹地,我也不會輕易的善罷甘休!”倪水靜一臉倦容的恫嚇道。
從小到大,她最最忌諱的就是睡到一半被吵醒,那股睡眠不足的下床氣,恐怕連老虎都會聞之色變,而她老爸絕對不可能不明白這一點!
倪天競一臉無辜的扁著嘴說:“連公子在樓下等著。”
“連什麼?”腦袋一片混沌的倪水靜擰著眉。
“向咱們提親的那一位連家公子在樓下等你呀!”倪天競稍稍加大音量重複一遍。
倪水靜的柳眉擰得更緊,沒好氣地道:“誰理他?叫他滾回去!”
“不行呀,他帶了一堆的聘禮來呢!”
“什麼?”倪水靜的睡意瞬間全跑光。“他帶聘禮來幹嘛?又沒人答應他的婚事!”
這時,倪天競心虛地垂下臉,十根手指在背後緊張的扭絞著。
倪水靜半眯起眼,淩厲的目光盯著父親,“你是不是瞞著我做了什麼不應該做的事?”
“我……我……”
“說!”
“我是想時間愈來愈緊迫,再籌不到錢的話,公司就得面臨倒閉,所以……”
“所以你就自作主張的答應了他們的提親?”倪水靜接完父親的話。
倪天競緩緩地點了點頭,眼睛不敢看向女兒。
“我不是說了會想辦法嗎?”倪水靜氣得快要七竅生煙了。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也沒瞧見你有什麼好辦法呀!”倪天競執起女兒的手,幽幽地道:“女兒,爹地不能讓公司就這麼倒了,那關係到數千個家庭的生計問題呢!”
“所以你寧可逼我做不願意做的事,寧可要我嫁給不願意嫁的人?”
“女兒,請你體諒爹地,若不是情非得已,爹地也不會同意這場政策聯姻的。”倪天競自責地苦著臉。
倪水靜雙手抱胸,直視父親,“你想要我怎麼做?”
“梳洗打扮一下,下樓見見你的未婚夫。”倪天競小小聲地道。
倪水靜唇一抿,心裏似乎下了什麼決定。
“給我十分鐘。”
倪天競喜出望外的說:“你答應了?”
“我有其他的選擇嗎?”倪水靜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你先下去招呼他吧!”
“遵命!”倪天競感動地匆匆跑下樓。
當倪水靜不疾不徐地走下樓梯,客廳裏的兩個男人不約而同的起身,旋即因為這樣的默契相視一笑。
倪天競退後一步,讓連家公子迎向女兒。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的睡眠了嗎?”連心誠謙和地問。
“當然沒有。”倪天競連忙搶答。
倪水靜接過父親遞上的茶,打量起眼前這個初次見面的男人,意外地發現他並不若想像中的討人厭。
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整個人斯文白淨,一副金框眼鏡更增添一股濃厚的書卷味。
這個與她的交友圈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為什麼會想娶她呢?
“我父親說你今天是來下聘的?”倪水靜快人快語,毫不拖泥帶水。
“是的。”連心誠勾起溫和的笑。
“為什麼?”
“因為我想娶你為妻。”對於她的咄咄逼人,連心誠絲毫不以為忤。
“你完全不瞭解我,今天甚至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怎能娶一個陌生女人當妻子呢?你究竟有何目的?”
“你錯了。”連心誠柔聲糾正她。“我們之前曾經見過面。”
“有嗎?”倪水靜眉心微蹙,迅速翻閱記憶庫。
“大約在兩個月前,我們在東區的一家餐廳見過面,那時我因為皮夾遭竊而付不出帳,是你解了我的圍。”連心誠娓娓道來。
經他一提,倪水靜才想起似乎真有那麼一回事。“你該不會是因為那點小事而想以身相許地回報我吧?”
“不,我對你一見鍾情。”連心誠坦誠不諱。
倪水靜被茶水嗆了一下,倪天競忙不迭地為女兒拍背順氣。
“沒事吧?”連心誠一臉關切。
倪水靜推開他伸過來的手,有些嘶啞地道:“但是你根本一點都不瞭解我啊!”
“我相信時間可以改變一切。”他真摯的表情恐怕令草木也不禁要為之動容。
“如果我拒絕呢?”
“女兒。”倪天競張大了眼睛。
“若你願意給我時間,我一定能令你打從心底接受我。”連心誠信誓旦旦的說。
“你應該聽說了我們家的狀況,難道你不怕我存心騙你的錢?”
“只要你開口,我願意竭盡所能地給你一切。”連心誠始終溫柔地微笑著。
“連公子……”一旁的倪天競被他的真誠深深打動著,巴不得直接將女兒打包送進他懷裏。
“世上怎麼會有你這種人?真是荒唐!”倪水靜難以置信地搖搖頭,繼而奪門而出。
“女兒啊……”倪天競措手不及,只能尷尬地望著連心誠。
“不要緊的,伯父,我會等到她點頭為止。”連心誠反倒溫言安撫倪天競。
“難為你了。”倪天競拍拍他的肩,心裏已經在這一刻認定了這位好女婿。
倪水靜一口氣逃到好友晶晶的家,硬是把同樣睡不到幾個小時的她給挖了起來。
“我的大小姐,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晶晶理理淩亂的發,無力地蹲下身子。
“知道啊。”倪水靜瞄了眼牆上的鐘。“早上十點零五分。”
晶晶以蠕動的方式前進,最後爬進沙發裏,躺了個舒服的姿勢,語焉不詳地咕噥了幾句,沉重的眼皮隨即悄悄地合上。
“起來!不准你繼續睡!”倪水靜伸出腳踢踢她的屁股。
“哎喲,我的大小姐,你就饒了我吧!”晶晶發出哀鳴。
“不行,我有事找你商量!”
“可以等我睡醒了再商量嘛!”
“你這個人有沒有同情心啊?我煩惱得不得了,你卻還能睡得著?”
“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這個道理你絕對不可能不懂。”
“你要是敢再閉上眼睛,那麼晚上就等著收我的辭職信。”倪水靜聲調輕柔的威脅道。
晶晶霍地坐直身子,用兩手食指撐開眼皮。
“我醒了。”
倪水靜滿意地一笑。
“大小姐有什麼廢話儘管說吧,我洗耳恭聽。”晶晶一臉哀怨。
“什麼廢話?”倪水靜橫她一眼。“這可是關係到我的終身大事!”
“終身大事?你要結婚了?”
倪水靜重重地歎了口氣,“除非我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籌到一千萬,否則我就真的要結婚了。”
“一千萬?”晶晶瞪眼咋舌。
“幫忙想想法子吧!”倪水靜瞅著她看。
晶晶連忙捧住差點往下掉的下巴。“我的大小姐,那可是一筆天文數字耶!”
“我知道!”倪水靜抓過一個小抱枕,橫躺進沙發,自言自語地道:“看來勢必得在那一張賣身契似的結婚證書上簽字了……”
晶晶望著天花板,很努力很努力地幫忙想辦法。
空氣頓時陷入凝窒……
良久,晶晶突然跳了起來,眼睛發亮地喊:“我想到了!”
沒有得到預期中的熱烈回應,晶晶湊近一瞧,才發現那個命令她不准睡覺的人卻自個兒夢周公去了。
她笑著搖了搖頭,進房拿了件薄毯幫倪水靜蓋上。
仿佛要印證他的話一般,武少琅成了Blue Moon的常客。
他的出現每每總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只除了倪水靜。
“如果你真閑得每晚只能泡在酒吧裏,那我可不可以麻煩你滾遠一點,別杵在這兒礙我的眼?”
她被婚事惹得心煩,看見他更煩!
“抱歉,我只鐘意這個位子。”武少琅臉上始終掛著親切的微笑。
倪水靜為之氣結,悻悻然地轉過身。
對於一個談不上喜歡的人,能夠連續面對面一個星期,耐力實屬可嘉了。
“小靜。”
“閉嘴!誰准你叫我的名字的?”
倪水靜掄起拳頭威脅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今夜可以為我調杯‘最後一吻’嗎?”武少琅不以為意地把話說完。
聞言,倪水靜柳眉微挑,“最後一吻?”
這是否代表了什麼涵義?
“是的。”武少琅眼底有著洞悉的笑意。
倪水靜咬咬下唇,雙手俐落地動了起來;不一會兒,將他要的酒擺到他面前。
武少琅欣賞著這杯美麗的液體,繼而端起酒杯輕輕啜了一口。
將Rum、Gin、Brandy、Dry Vermouth四種質地與味道截然不同的酒加上石榴汁和檸檬汁調和在一起,酸澀的感覺緩緩滑過喉嚨,似乎暗喻著情人即將吻別的心情,非常的名副其實。
突然發覺自己在觀察著他的反應,倪水靜一回神,趕緊別開臉去。
“等等。”武少琅喚住她。
倪水靜頓了頓,緩緩地轉過頭。
武少琅朝她招招手。
“幹嘛?”
他不語,仍是朝她招招手。
“幹嘛啦?”倪水靜擰起眉。
他仍是不語,三度朝她招招手。
她咕噥了聲走過去,不料才靠近他,一個吻隨即如電光石火般地印在她唇上。
猝不及防的她呆若木雞。
“你自己答應我的——最後一吻。”
“可惡!”
當她回過神來,一個巴掌已落在他的臉頰上。
原本無賴般的笑容頓隱,換上一片森寒的臉色。
她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從沒想過這麼駭人的表情會出現在他臉上。
“沒有人敢打我的臉,沒有人!”陰沉的語調。
“也沒有人敢這樣吻我!是你錯在先!”倪水靜雖然振振有辭,卻無法不感到害怕。
“很好。”武少琅出人意表地揚起嘴角。“既然我為我的第一次付出了代價,那麼,為了公平起見,你是否也該有所表示呢?”
倪水靜用力搖搖頭,警戒地瞄準退路,拔腿就跑。
不過,人算往往不如天算,她前腳剛抬起,他就已經擋在她面前。
她甚至搞不清楚他是如何跳進吧台裏來的。
“你……你想做什麼?”
“你會知道的。”
他話才說完,倪水靜忽然感覺自己騰空了。
“啊——不要……放我下來……”
小葉首先被那高分貝的尖叫聲引來,見倪水靜被人像布袋似的扛在肩上,連忙圍住武少琅。
“快把小靜放下來!”
“一句話,辦不到。”極少有人會發現武少琅平易近人的表像下,其實藏有一雙銳利無比的鷹眸。
“你不能這樣把靜帶走!”隨後趕至的小純也幫忙圍住他。
武少琅懶得浪費口舌,強行越過他們。
“救命啊——”倪水靜驚恐萬分地放聲大叫。
“天哪!發生什麼……”從休息室裏沖出來的晶晶一臉錯愕。
“你要帶她去哪里?”最後趕來的小敏展開雙臂再度擋住武少琅的去路。
“你也想跟嗎?”
武少琅勾起魅笑,趁她閃神之際,在眾目睽睽之下扛著倪水靜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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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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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 19:49:32
第四章
有生以來,倪水靜第一次發現男女之間真實的懸殊。
雖然她的個子並不矮,然而面對武少琅,她使盡全身的力量卻仍無法掙脫他的箝制。
被扛在肩上時如此,被丟進車裏時亦然。
她無措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甚至責怪起自己的手所犯下的無心之過。
“你到底想帶我去哪里?”倪水靜問著,感覺喉嚨因緊張而顯得乾澀。
“別這麼心急。”武少琅戲謔道。
“你最好快點讓我下車,否則我一定會告到你連褲子都沒得穿!”
“告我什麼?”
“告你綁架!”
“綁架?”武少琅挑高一邊眉。“你身上哪個部位被綁住啦?”
“你限制我的行動!我要告你妨礙人身自由!”
武少琅沉吟了會兒,點頭表示認同她這項指控。“人證呢?”
“整個酒吧裏的人都是!”
“酒吧裏既有那麼多人,憑我一個如何能突破重圍的綁走你呢?”
倪水靜一時語塞。
“顯然他們並不認為我妨礙了你的自由,所以沒有阻止我。”
“他們有!”倪水靜大聲反駁。
“有嗎?”
“他們只是阻止不了你!”該死!
“你真是太抬舉我。”武少琅笑得好壞。
“你究竟想怎樣?”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很快就會知道。”
倪水靜瞪著他,慢慢的深呼吸,平緩緊張的情緒。既然她沒有辦法掙脫他,那麼何不冷靜下來,看看他想做什麼呢?
武少琅察覺到她的改變,但笑不語。
車內變得很安靜,他專心地開車,她則仔細觀察著街景。
車子開上山路,最後進入一幢私人別墅。
“到了,下車吧!”
倪水靜環視四周的環境,而後直往他身上瞧。
“還是你喜歡我抱你下車?”武少琅促狹道。
倪水靜用鼻子重重哼了一聲,用力地打開車門,下車後又用力地把門關上。
“車子是無辜的。”武少琅同情的望著愛車。
“載了我算它倒楣!”倪水靜說著,還用腳重重的踹了它一下。
“小刺蝟,先把你的敵意收起來如何?”武少琅趴在車身與她對看。
“有誰會白癡到面對敵人時還笑容可掬的?”
“我不是你的敵人。”好溫和的口吻,很容易一不小心就令人卸下心防。
“你的行為卻非常可議。”倪水靜斜眼瞅他。
“你會得到答案的。”武少琅朝她勾勾手指頭。
倪水靜皺起了眉,裹足不前。
武少琅輕歎,繞過車子,牽起她的手。
“我自己會走!”她忙不迭地縮了回來。
兩人進了屋,武少琅直接爬上樓梯,顯然是打算進房間。
倪水靜瞪大眼睛,反射性地轉身逃跑。
天可憐見,下一分鐘,她又變成了布袋般被扛在肩上。
“武少琅!”她咆哮。
“我的聽力好得很,你可以小聲一點。”他好心地提醒。
“我絕對絕對會告你的!”她奮力的踢著腳。
“等一下再決定。”
進了房間,武少琅將她拋在床上。
倪水靜一重獲自由,立刻跳了起來,遠遠地拉開與他的距離。
“你、你這個武色狼!你不會是……是想……”她驚疑不定地抱緊自己。
武少琅神秘地笑了笑,一把掀起棉被。
剎那間,倪水靜因為太過震驚,眼珠子瞪得差點要掉出來。
“你……這是你的床?”她的舌頭有些打結。
“是。”
“噢!”我的上帝、我的天!這世上居然會有人睡在鋪滿鈔票的床!他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我不睡在這裏。”
倪水靜敏感地覷了他一眼,奇怪他怎麼都能知道她心裏正在想些什麼。
“事實上,這張床是準備給你的。”
“我?”
“鋪在這上頭的錢,不多不少,正好一千萬。”武少琅隨手抽出一疊鈔票算了算。
“一千萬?”天哪!這正是她最需要的。
“但是為什麼要給我?你有什麼企圖、什麼目的?”
天下不可能會有白吃的午餐,她既不盲目,更不愚蠢!
“這就是我一直想跟你談的交易。”武少琅抿唇一笑。“現在,你有興趣了嗎?”
倪水靜眼睛一亮,旋即又拉住衣襟縮向牆角,大聲喊道:“我不會出賣自己的!”
“想獲得報酬,就必須得出賣些什麼。”武少琅瞭解她腦子裏在想些什麼,雖然她誤會了,但他就是想逗逗她。“難道你忍心看你父親宣佈破產,讓他的一生心血毀於一旦?”
“不!”倪水靜吶喊,表情相當掙扎。
片刻之後,她似乎下了什麼壯烈的決定般的瞅著他,整個人往床上躺了個大字型。
“來吧!”她閉上眼睛,咬牙道。
見狀,武少琅再也按捺不住地縱聲大笑。
倪水靜擰起柳眉,悄悄打開一隻眼睛;見他笑不可抑,有些受辱地跳了起來。
“你笑什麼?”
“小刺蝟,你真的好有趣、好可愛、好好玩!”
“啥?你把我當玩具?”她真的生氣了!“你這個該死的混蛋王八蛋!我是很認真地在考慮耶!你卻視之為玩笑,實在太過分了!”
“這也不能怪我呀,是你自己從頭到尾都沒聽我把話說清楚的。”
倪水靜半眯起眼睛,想像用拳頭揮向他那張笑得非常可惡的臉,不禁覺得舒暢了些。“那麼,此時、此刻、現在、NOW,請你把你的條件說清楚!”
“實際上,我的確想用這一千萬買你,但買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才能。”武少琅不疾不徐地說明。
“我有什麼才能?我只會調酒啊!”
“那不該是你最引以為傲的才能?”武少琅搖搖頭。
“是呀!”倪水靜毫不諱言。
“很好,我喜歡有自信的人。”武少琅激賞道。“我要你為我的雜誌開一篇專欄特刊,內容是有關於你璀璨的調酒世界。”
倪水靜眨眨眼,沒想到交易出乎意料的簡單,反倒像是她占了他的便宜似的。
“就這樣?”
“你覺得很簡單?”
咦?他又偷聽她的心,否則怎會知道她的想法?
“除了調酒外,寫寫文章、畫畫插圖這些小事都還難不倒我。”她從小就喜歡塗塗寫寫的。
武少琅滿意地點點頭,“很高興你這麼有把握,等會兒我們把合約簽完後,床上那一千萬就是你的了。”
“我還有個小小的問題。”倪水靜定定的看著他。
“說吧。”
“我們的合約關係維持多久呢?”
“這個嘛……”武少琅淺笑。“隨我高興。”
“什麼?如果你十幾二十年都不終止合約的話,那我豈不是要寫一輩子?”
“有些人寫了一輩子的文章可能都還賺不到一千萬哩!”
倪水靜依稀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一時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罷了,看在一千萬的份上,就算要她寫一輩子的專欄也無妨;想想,這一千萬不僅救了老爸,也可以保住她的自由之身,還會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
“快把合約拿出來吧!”
武少琅轉身到書桌的抽屜裏取出一份檔,順手拿了筆和印泥。
倪水靜大略翻了一下,並沒有花多少時間詳讀合約內容,便速戰速決地簽名蓋章。
完成手續後,武少琅合上檔,唇邊掛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對了,你等會兒回去整理一下東西,明天就可以搬過來了。”他補充道。
“我幹嘛要搬過來?”倪水靜不解。
“你剛剛不是看了合約嗎?上面注明你必須搬來與我同住。”
“我怎麼沒注意到這一項?”她一臉錯愕。
“你沒注意到?”武少琅攤攤手。“反正事已成定局,無論如何你都得遵守合約。”
“為什麼要我搬來你家住?”倪水靜將手叉在腰上,剽悍地質問。
“因為你是我的秘密武器,當然得把你藏起來,否則要是任何人都能輕易見到你,那你還有何價值可言?”武少琅理所當然地說著。
倪水靜細長的美眸眯了眯。“原來你早就計畫好一切了!”
這一刻,她才驚覺自己誤入了他的圈套。
“就算我早就計畫好一切,沒有你的同意,我也無可奈何呀!”武少琅笑得好得意。
“哼!搬就搬,諒你也不敢對我怎麼樣!”倪水靜抓起一把鈔票,命令道:“喂,快拿個袋子來裝錢!你得負責幫我把這一千萬安全送回家給我爹地,倘若有什麼閃失,也別想要我履行那勞什子的合約義務!”
“放心吧,小刺蝟,就算這一千萬有個什麼閃失,我還有另外的一千萬可以賠給你。”
倪水靜白了他一眼,心裏直犯嘀咕。有錢了不起嗎?她家之前也很多呀,若不是發生公司周轉不靈的意外,她才不會把這些鈔票放在眼裏咧!
哼,這個心機深沉的銅臭男!
當倪天競看到女兒帶回整布袋的現金時,只能以傻眼來形容。
“女、女兒,你哪兒弄來這麼多錢?”
“我找到一份工作。”
“什麼工作?你、你不會真的去、去賣?”倪天競撫住胸口,難以置信。
“不是。”倪水靜拍拍父親的肩。“放心,這些錢很乾淨的,所以,你可以把連心誠送來的那些聘禮丟回去了。”
“女兒,你……該不會要爹地去跟人家退婚吧?”
倪水靜聳起肩,“我從頭到尾都沒答應過什麼。”
“不行!”倪天競低斥。
倪水靜有些詫異地望著父親。他從來沒有對她這麼凶過。
“不能退婚!”倪天競堅決地道。
他說什麼也不能丟了連心誠那樣的好女婿。
“為什麼?一開始你也是為了錢才會答應那個連心誠的,現下既然錢已經不是問題,我當然就沒必要委屈自己嫁給他呀!”
“他那麼好,你是哪里委屈啦?”倪天競不以為然地睨了睨那袋鈔票。“我不要這些來路不明的錢,你儘快還回去。”
“爹地!”倪水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了什麼。
“總之,我不准你提退婚,心誠說會等你點頭同意才訂婚期,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沒什麼好想的,要我嫁人不如讓我去死!”倪水靜撂下狠話,氣衝衝跑回房間。
長這麼大,倪水靜第一次與父親鬧意見,沒想到感覺會是這麼的難過。
她真不明白他為何如此堅持,莫非那個連心誠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方式收買了父親?
會嗎?父親對她的愛有可能被收買嗎?
反正她已經盡力,那些錢應該足夠老爸解除公司的危機了。
至於那個連心誠,雖然不討人厭,但他如果企圖剝奪她視同生命的自由,那她會毫不猶豫地先一腳把他給踹去見閻王!
怏怏不樂地收拾完行李,倪水靜躺在床上與房間做最後的告別,一夜無眠。
翌日,倪水靜趁著父親外出,悄悄提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坐上武少琅的車。
“怎麼?你興奮得一夜沒睡嗎?”他端詳著她疲憊的神色問道。
“是呀,太興奮了。”倪水靜皮笑肉不笑的。“快走吧,等會兒被我爹地撞見可不得了。”
“你沒告訴他要搬進我家的事?”武少琅依言踩動油門。
“說了他會讓我離開才有鬼!”
“一千萬太少的關係?”
“不是錢的問題,一來我們從未分開過,二來我實在想不透他為什麼非要把我嫁掉不可。”倪水靜鼓著腮幫子嘟噥著。
“他要你嫁人?”武少琅看了她一眼。
“嗯。”
“政治婚姻?”
“未必。”
“對方是誰?”
倪水靜霍地轉頭盯著他,“你問那麼多幹嘛?”
“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所有物,我當然得注意那些不知死活的蒼蠅蜜蜂,好警告他們千萬不要試圖靠近你嘍!”
武少琅這話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但如果仔細看,會發現他的表情很認真。
“你的所有物?”倪水靜對這個形容詞大皺眉頭。
“不然,我的財產如何?”
“不好!”倪水靜搖搖頭。
“那秘密武器呢?”
“都不好!我就是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變成你的!”怎麼臭男人老是喜歡把女人物化?
“我不介意你的堅持。”武少琅對她露出微笑。
“該死!”她只是為他工作,為何此刻她卻有種被自己出賣的錯覺?
“小刺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那個打你主意的男人是誰?”
倪水靜睨了他一眼,不情願地回答:“連心誠。”
“他呀!”武少琅不以為然的道。
“怎麼?你跟他很熟?”
“不,只是聽過。”
“雖然他長得溫文儒雅,感覺上也彬彬有禮,家世又好……”
“不要輕易相信表像的事,人們有時候會被自己的眼睛所欺騙。”武少琅似笑非笑地打斷她。
倪水靜秀眉微攏,“奇怪了,你不是跟他不熟嗎?”
武少琅笑而不答。
“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反正我也不可能嫁給他。”倪水靜滿不在乎地聳肩。
“明智之舉。”
“因為我是個不婚主義者。”倪水靜反駁道。
“看了太多不好的例子?”
“只是自主意識太過強烈罷了。”
“哦。”武少琅輕應一聲。
“你呢?”
“我沒想那麼多。”
“也對,像你這麼玩世不恭的男人,婚姻對你而言只會是枷鎖。”
武少琅勾起一抹慵懶的笑。“不要對我妄下斷語,小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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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 19:49:56
第五章
對倪水靜而言,武少琅並不是個太仁慈的人。
即使他從頭到腳整個人看起來是那麼地和藹可親、平易近人。
搬進他家不過才兩、三天的時間,而長這麼大以來從沒換過床鋪,她原想多花點時間適應新環境,孰料他卻命令她把腦袋瓜清理乾淨,準備開始工作。
天,簡直是個表裏不一又刻薄歹毒的臭男人!
他甚至自作主張地幫她辭掉吧台的工作,害她還沒想好怎麼解釋,晶晶滿含怨懟的電話就打來了。
“我的大小姐!你搞什麼?連續蹺了幾天班,又聯絡不到人,你是存心要我關門大吉不成?”
“呃,那個……晶晶,我想我大概沒辦法再去上班了,你另外再請個Bartender吧。”
“那怎麼成?你是咱們店裏的活招牌,沒了你,生意怎麼做得下去?”
“這……我真的沒有辦法……”
“是因為那天把你帶走的那個男人嗎?”
“嗯。”
“他到底是誰?”
“不知道稱不稱得上救命恩人。”倪水靜坦白的說。
“救命恩人?”
“你曉得,眼前不管誰拿得出一千萬來,我都會視之為救命恩人的。”
“他給你一千萬包養你?”晶晶提高音量驚叫。
“喂!我會是那種出賣人格的人嗎?”倪水靜沒好氣地駁道。
“不然人家幹嘛平白無故地給你一千萬?那對我們這些市井小民來說可是個天文數字哩!”
“那就是我不能再去上班的原因啦,那一千萬是我答應幫他工作的簽約金。”
“什麼工作?”
“寫有關調酒的專欄。”倪水靜淡淡地道。
“就算是寫專欄也用不到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吧?”晶晶怪叫著。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他說我是他的秘密武器,曝光了就沒價值了。”
“嘖,你們這些有錢人總會有些異于常人的思想行徑!”
“總而言之,我現在是身不由己,雖然我很喜歡那份工作,但還是請你諒解,趕緊另外去請個Bartender吧!”
“既然你這麼說,我也不好強求,誰教我沒有一千萬好留住你呢?”晶晶大歎道。
“你這女人!”倪水靜輕啐。
“對了,你們簽了多久的合約?”
“不知道。”倪水靜悶悶的回答。
“不知道?”
“都怪我一時粗心,沒仔細把合約內容看完就簽名,被誆了也是咎由自取。”
“不會吧?”電話那頭傳來晶晶的怪叫。
“我知道你那顆帶點黃色思想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麼,安啦!我還不至於那麼輕易就被隨便吃幹抹淨!”
“但願如此。”晶晶咕噥。
“噢,不說了,那傢伙回來了。”倪水靜聽見開門聲連忙掛斷電話。
“喂——”
回應晶晶的只剩“嘟嘟”聲。
小心翼翼成這樣,真不明白那妮子究竟是去做什麼的,希望事實真如那妮子所言,而非她所想。
“喂,你這個人懂不懂禮貌?難道你不知道進人家房間前要先敲門嗎?”倪水靜給了他一記大白眼。
“我敲了,是你沒回應。”
“我在講電話。”
“跟誰講電話?”
倪水靜沒回答,走到他面前不悅地質問:“你憑什麼擅自把我的工作辭掉?”
“忘了嗎?你現在只能為我工作。”
“即使如此,你也沒權利為我決定任何事!”
武少琅淡淡地抿著唇,轉移話題說:“還沒跟你父親聯絡?”
倪水靜怔了一下,搖搖頭。
“不怕他報失蹤人口?”
“我還沒想好說辭。”
“這有什麼好想的?你只需撥通電話讓他知道你平安。”武少琅指指她手裏的手機。
“這是我的私事,用不著你管!”他們父女倆生平第一次吵架,心態上需要多花一點時間調整。
“那咱們就來談公事好了。”武少琅將懷裏的一疊資料擺在床上。“給你兩天的時間把這些東西看完,接著你試著寫一篇文章來讓我瞧瞧。注意,不要抄襲,題目和內容都要有你自己的味道。”
“這麼一大堆書要我在兩天之內看完?”倪水靜瞪眼咋舌。
“有困難嗎?”武少琅睨著她,眼裏透露出挑釁的意味。
“沒有。”好勝的倪水靜不容任何人質疑她的能力。
“很好,我拭目以待。”武少琅噙著笑意離去。
倪水靜偷偷在他背後做了個大鬼臉。
哼!讀書有什麼難?
雖然兩天的睡眠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八小時,但倪水靜仍全神貫注致力於完成武少琅指派的第一項工作。
解決了那堆書之後,她總算明白他為什麼要挑那些書叫她看。
雖然塗塗寫寫難不倒她,但對於出版業,她是個道地的門外漢。
一篇文章的起承轉合,用字遣詞的抑揚頓挫,以及所搭配的插圖等,如何使其引人入勝,是一門學問。
尤其,雜誌是汰換率極高的讀物,絕大多數人總是隨意翻翻,很少人會去認真閱讀;所以,文章本身的吸引力就顯得舉足輕重了。
他叫她看這些書,主要是想讓她用最短的時間學會寫一篇好文章,在雜誌的目錄中,若能一眼相中她訂下的標題,閱讀完後又能對其內容印象深刻,那麼就表示她成功了。
瞭解到他的用心良苦,那一疊書忽然顯得珍貴起來。
她著重於調酒的介紹。
調酒這種東西,雖然實驗重於理論,但不瞭解理論便無法成就實驗,兩者之間是相輔相成的。
不過,一般對調酒沒有深入瞭解的人們在面對酒單時,首先被勾起興趣的一定是別出心裁的調酒名稱;接著是調酒的外觀,比如顏色、點綴,還有酒杯的精緻與否也是很重要的,再來才會是調酒順口與否的問題。
根據多年的調酒經驗,倪水靜挑選出十種最受歡迎的,先提初略的概念,再將之完整地介紹,順便替Blue Moon打打廣告。
寫好稿子,她不忘做最後的審查,確定無誤後,她伸個大懶腰,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終於完成嘍!”
跳下椅子,她將稿子卷成棍狀,興匆匆地跑向武少琅的房間。
如果他認同這篇文章,那麼再加上實物的照片就十全十美了。
站在他的房門前,她忽然發現自己有些忐忑不安,心跳得有點快。
才舉起手要敲門,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聲讓她的手頓時停在半空。
他的房裏有女人?
倪水靜的心突地一沉,手裏的稿子下意識皺成一團,而後頹然墜地。
正要轉身離開,房門霍地被拉開——
門裏門外的兩人皆愣了一下。
“有事嗎?”武少琅端詳她。
倪水靜輕咬下唇,俏臉一片緋紅。她實在無法不注意到他敞開的襯衫下那副結實的胸膛!
“小靜?”
“沒事。”心跳如擂鼓的倪水靜連忙逃回房。
不一會兒,武少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小靜,開門。”
“我沒什麼事,你儘管忙你的去吧!”倪水靜背抵著門板低喊。
“我說,開門。”不容反抗的語氣。
倪水靜猶豫了兩秒鐘,慢慢把門打開。
“這是你掉的。”
她接過被撫平的稿子,顯然他是讀過了。
“寫得很好。”武少琅不吝嗇對她的讚美。
“謝謝。”倪水靜盯著地板,不敢再看他衣衫不整的模樣。
她的反應令他感到有趣。
“但似乎還少了些什麼?”
“照片。”倪水靜低聲的回道。
“哦,對!但要上哪兒拿這些調酒的照片呢?”武少琅滿臉興味地注視著她。
“你……我們現在討論這個問題……似乎不太恰當。”
“為什麼?”
“你的房間……”
“對我來說,你比較重要。”武少琅笑了笑。
“開什麼玩笑?”倪水靜霍然抬頭,當他戲謔的表情映入眼簾,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被他給捉弄了。
“你快回房去吧,這事我們明天再討論。”
“不行,我們現在就討論。”武少琅越過她進入她的房間。
“喂,你……”倪水靜不滿地跟在他身後。“雖然這是你家,但這個房間現在既然由我住,你就不能再隨意進出啦!”
“誰說的?”武少琅扯著賴皮的笑容。
“你……不可理喻!”
倪水靜索性別開臉不理他,但一股拉力讓她猛地往後跌,還不偏不倚地正好跌進他懷裏。
“啊——”
她驚叫,不料頭一轉,竟促成四片唇瓣短暫的交會——
時間仿佛瞬間停滯,她捂著嘴瞪大了眼。
“你何不乖乖坐好?否則,我真不知道我們討論的過程中還會發生多少意外。”武少琅強忍住唇邊咧愈大的笑意。
倪水靜氣惱地掙脫他,與他光裸的胸膛保持距離,卻怎麼也掩不住一路漲到耳根的紅潮。
“現在,告訴我怎樣才能拿到那些照片?”
“我回Blue Moon調好這十種酒再拍照就行了。”
武少琅點點頭,“我明晚陪你去。”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武少琅勾起一抹慵懶的笑,“我堅持。”
倪水靜吸了口氣,應道:
“隨你。”
實在不想帶著武少琅那跟屁蟲一塊兒回Blue Moon,倪水靜於是趁著他還沒回到家前獨自前往。
剛踏進店裏,幾抹窈窕的身影立刻驚喜地圍了過來。
“靜,你還好吧?”小葉拉著她轉了幾圈。
“好得很。”
“為什麼要辭職呢?”小純哀怨地瞅著她。“你不在,我們好無聊喔!”
“得了吧!我又不是你們的玩具。”倪水靜捏捏她的鼻子。“現在吧台由誰負責?”
“小敏。”小純壓低音量說道。“不是我愛道人長短,但事實上打從她一接替你的職位,咱們店裏的生意就此一落千丈,真擔心這麼下去我們得換工作了。”
“有這麼慘嗎?”倪水靜也壓低了音量說話。
“就這麼慘!靜,考慮一下回來吧!”小葉也加入竊竊私語。
“我也想,但身不由己呀!”
“嘿!”
小敏突然從小葉和小純中間冒了出來。
被嚇了一大跳的三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抿緊了唇。
“聽說你被那個姓武的美男子包了?”小敏表情又羨又妒地問。
倪水靜柳眉倒豎,“誰說的?”
“還會有誰?”
“死晶晶!就會胡說八道!”倪水靜低咒著欲往休息室找人算帳去。
“老闆娘還沒來。”小純阻止她。
“還沒來?”這女人!生意變差了還敢偷懶?
“你今天是回來跟我們拍照留念的嗎?”小敏拿起倪水靜掛在胸前的相機把玩。
“不是,我回來調幾杯酒。”倪水靜奪回相機走向吧台。
“美男子今天會來嗎?”小敏滿心期待地問道。
“不會!”倪水靜毫不留情地澆了她一大盆冷水。
“靜,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小敏鍥而不捨的追問。
“沒關係。”
“騙人!那天他當眾把你帶走後,你們兩個就都沒再出現,所以我敢保證你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倪水靜忍不住歎息道:“小敏,你哪只眼睛瞧見我跟他之間發生了什麼?又憑什麼保證呢?”
“我——”
“哎呀,你別煩靜啦!”小純靠了過來,用身體將聒噪的小敏擠到一旁。
倪水靜給了她一個感激的微笑,繼而迅速進行今晚來此的目的。
驀地,一抹陰影罩上她。
倪水靜以為她們又來找她談天,頭也不抬地說:“有什麼話等我忙完再聊。”
“水靜。”男性的嗓音響起。
倪水靜身體僵了僵,慢慢地看向來人。
“你……怎麼會在這裏?”
“我在這裏等你好多天了。”連心誠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你父親說你在這裏工作,但這裏的服務生卻說你辭職了,我不相信,所以每天到這裏等你,如今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你——”
“你父親非常擔心你。”
倪水靜咬住下唇。
“你離家出走是因為我嗎?”
倪水靜瞅著他,默不作聲。
“若你真的那麼不願意跟我結婚,我不會勉強你。”連心誠黯然低語。
“她的確不願意,更不可能跟你結婚。”
隨著低醇的嗓音,武少琅緩緩地走到吧台前。
當連心誠回頭瞧見他的那一剎那,眼底有一閃而逝的陰鷙。
“你憑什麼這麼說?”
武少琅聳了下肩,吊兒郎當地道:“女主角自個兒告訴我的呀!”
“你們怎麼認識的?”連心誠轉向倪水靜,溫柔的神情已不復見。
“我在這裏工作,而他來這裏喝酒。”他的轉變令她有些詫異。
“只是這樣?”連心誠的目光顯得有些淩厲。
“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倪水靜的血液裏流有濃厚的叛逆基因,容不得絲毫的刺激。
“連公子,小心你的面具。”武少琅譏諷。
連心誠冷眼一掃,迅雷不及掩耳地揪起他的衣襟,恨恨地從齒縫間擠出話語:“顯然你是將奪人所愛視之為樂趣?”
“有嗎?”
“少裝蒜!別告訴我你已經把三年前那件事給忘了!”
“三年前哪件事?”武少琅蹙眉思索了一會兒,一臉抱歉地回答:“我不記得有什麼事。”
“你!”
“住手!”倪水靜趕緊阻止連心誠即將揮出的拳頭。“不准在這裏打架!”
連心誠看了她一眼,緩緩地收回雙手。
“水靜,你跟這個人做朋友,你一定會後悔的!”說完後,他悻悻然地轉身離開。
武少琅撫順微皺的衣襟,始終一副事不關己地揚著嘴角,讓人完全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這兩個男人是結過什麼梁子,或是有過什麼深仇大恨嗎?
倪水靜望著連心誠遠去的背影,又瞧瞧一旁的武少琅,滿腹疑慮。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 19:50:18
第六章
一如預期,倪水靜精心介紹調酒的專欄剛一推出就大受歡迎。
由於她的文章給人活潑生動的感覺,頗受好評;加上她本身獨特的專業素養,一時之間,詢問有關專欄作家的電話如排山倒海而來,讓雜誌社裏的總機小姐接電話接到手軟。
聽聞此訊,倪水靜興奮得合不攏嘴,那種受到肯定的感覺竟是如此彌足珍貴,令她頓時信心百倍,緊接著開始構思下一個專題。
這日,她埋首在書堆中,樓下忽然傳來一陣陣機械轉動聲,她好奇地下樓查看,發現兩、三名工人正在打掉間隔廚房與餐廳的那面牆。
“這是做什麼?”她走向武少琅問。
“明天晚上你就會知道了。”
“那面牆好好的,幹嘛要打掉?”倪水靜好奇的問。
“天機不可洩漏。”
倪水靜挑高眉打量著一臉神秘的他。
“過來。”武少琅將她拉到客廳坐下。“我們這一期的雜誌大賣,都是你的功勞。”
他突如其來的讚美令她微微臉紅。
“這個功勞其實是你成就的。”
“什麼時候學會謙虛了?”武少琅揶揄道。
她斜睨他一眼,“我本來就很謙虛。”
“窩在房裏一整天都在做些什麼?”武少琅關心的看著她。
“看書、查資料、寫稿子。”
“真乖。”武少琅摸摸她的頭。
倪水靜睇著他,欲言又止的。
“拖泥帶水不像是你的個性。”他幫她起了個頭。
“你跟連心誠究竟有何過節?”這個疑問積壓在她心裏好些天了。
“沒有。”
“但他的反應令人疑惑。”
“或許是他把我錯認為某人了。”武少琅避重就輕地一語帶過。
“是嗎?”倪水靜懷疑地瞅著他。
“下一篇打算寫些什麼?”武少琅巧妙地轉移話題。
“還沒決定。”
“那麼,快上樓去繼續努力吧!”
“奸詐。”倪水靜咕噥著起身。
“什麼?”武少琅揚了揚濃眉。
“沒有!”
她吐吐舌頭,快速的跑上樓。
隔天下午,倪水靜在獲得武少琅的同意之後獨自到書局查閱一些資料。
對於新生活,她的適應能力超乎預期的好。
唯一令她心生不滿的就是,只要她想一個人單獨出門,就得把時間和目的地向武少琅報備。
她覺得這項無理的要求簡直嚴重干涉到她的自由,無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輕輕歎了一口氣,當她不經意翻閱到自己寫的文章被編輯而成的專欄時,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頓時充塞在胸臆間。
這種實質的成就感……嘖,棒呆了!
“這麼得意?”
身畔驀然響起的熟悉嗓音令倪水靜一僵,而後緩慢地轉過頭。
“爹地,你怎會……”她吶吶地道。
“原來你知道自己還有個爹地啊?”
倪水靜連忙把雜誌放下,挽起父親的手,輕蹭著撒嬌道:“人家一直想打電話給你,但就是不曉得該怎麼跟你說。”
“咱們父女倆也會到無話可說的地步?”倪天競睨著女兒。
“爹地呀,你別氣人家嘛!”
“能不氣嗎?我從沒想過你竟敢離家出走!”
“那從沒想過會被你罵的我是不是更應該生氣?”倪水靜嘟起嘴。
“你……”
“爹地,肚子有點餓餓的,陪人家去吃下午茶好不好?”
一向最受不了女兒軟言細語的倪天競無可奈何地輕歎著,接過她手上的書到櫃檯結帳。
走出書局,他們就近找了家氣氛不錯的Coffee Shop,倪天競還刻意挑了女兒喜歡的靠窗位置坐下。
“我要一個起司蛋糕、一個草莓蛋糕和一杯拿鐵。”倪水靜說著合上Menu。“另外還要一杯藍山。”
末了那句補充讓倪天競將到了嘴邊的話咽回肚子裏,欣慰地道:“幸好你還記得我喜歡喝什麼。”
“那當然嘍。”倪水靜甜甜的一笑。“長久以來,也沒見你喝過藍山以外的咖啡。”
藍山出產自中美洲的牙買加,就咖啡的五大特性比較起來,甘、醇、香為強,弱酸而不苦,屬咖啡中的最高級品。
不過,她只偏愛有濃濃奶香的拿鐵。
“因為你媽咪只喜歡藍山咖啡。”
“原來如此!”倪水靜恍然明白了。“每當你品嘗著極品藍山,就會回想起溫柔可人的媽咪和你們戀愛的甜蜜時光,對不對?”
“被你猜中了,丫頭。”倪天競寵溺地笑了。
“但是我怎麼也想不明白,那個溫柔可人的媽咪怎麼會生下你這個古靈精怪、又叛逆的女兒來。”
“人家哪里有?”倪水靜噘嘴抗議。
“你也該回家了吧?”
“啊?”
倪水靜覷了父親一眼,囁嚅地道:“還不行。”
“為什麼不行?”倪天競皺起眉頭。
“人家要工作嘛!”
“就算工作也用不著搬進男人家裏去呀!”
倪水靜倏地抬起頭,眼睛微瞠,“你都知道啦?”
“我要找女兒並不是件難事。”
“可是……”
“那些錢仍原封不動地擺著,你拿去還人家,然後搬回來。”倪天競柔聲的說著。
“什麼?你沒用那些錢?那公司怎麼辦?”
“心誠借了周轉金給我。”
“爹地……”
“放心,他說借錢跟娶你是兩回事。”倪天競淡淡地掃了女兒一眼。“心誠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爹地,你好奇怪喔!”倪水靜眉心輕蹙。
“哪里奇怪?”
“為什麼你會這麼偏心那個連心誠呢?”
“他是個好孩子。”倪天競為連心誠說好話。
“這麼肯定?你對他的瞭解又不深!”
“憑我閱人無數的經驗,我敢肯定。”
“連上帝都可能會有失誤,更遑論咱們這些凡夫俗子?”
“那麼,你又為什麼會對他有偏見呢?”倪天競反問。
“我對他沒有偏見,我只是不想嫁人。”
“關於這一點,不會再有人勉強你。”倪天競承諾道。“我不想我們父女倆再因為這件事起爭執,你放心地乖乖回家來吧!”
“我也不想舊事重演。”倪水靜嘟噥了句。“我回去馬上跟他談。”
“有什麼好談的?你只是回自己的家。”
“但我們之間有合約問題嘛!”
“大不了賠他違約金。”
“爹地!你理智點好不好?咱們現在負債累累,哪里還賠得起什麼違約金?”倪水靜明白的指出事實。
“心……”
倪水靜打斷父親的話,“別再指望那個姓連的!人家跟你非親非故,為了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無條件幫你呢?”
真不明白爹地那顆腦袋在想什麼!
倪天競眼神一黯,“難道你真的忍心丟下爹地一個人住在外面?”
“我沒有,我也巴不得能快點回家呀。”倪水靜有些無奈地重申。
“女兒,爹地想你。”倪天競扁起了嘴。
倪水靜拍拍父親的手背,“我知道,所以我必須跟他談,協調成功後我立刻就回家。”
“好吧,但別讓爹地等太久。”
一如以往,先讓步的總是當人家老爸的。
“嗯。”倪水靜給了父親一抹甜甜的微笑。
他們父女倆喝完下午茶,又相偕逛了三間百貨公司,一起共進晚餐,再看了一場電影。
所以當倪水靜回到住處時,已將近午夜。
發現武少琅的車子停在車庫裏,她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出門前只告訴他要去書局,沒想到會遇見父親;而為了避免與父親的約會受到干擾,她索性關掉手機,但同時也做好心理準備接受他的大發雷霆了。
她躡手躡腳地進到屋裏,漆黑一片的室內格外安靜,仿佛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奇怪,他睡了嗎?
正納悶著這異常的現象,一盞燈乍然亮起,嚇壞了毫無防備的倪水靜。
“哇!”
撫著胸口發出驚叫的倪水靜立即就被吸引住,她一臉的難以置信,緩緩朝光亮處走去。
這個地方……下午還淩亂不堪,怎麼才一轉眼就變出如此美麗的吧台呢?
她既驚且喜地打量這座一體成形的J型吧台,墨綠色的大理石桌面黝亮光滑,桌緣以紋路高雅的桃木擋去其鋒利之處,鋼柱、杯架,甚至是流理台皆使用了鍍金的不銹鋼材質,使其外觀金碧輝煌又高貴。除此之外,各式各樣的酒類,琳琅滿目的酒杯、工具等一應俱全。
吧台整體無一不是風格獨具的精心設計,說真的,這大概是她所見過最豪華的一座!
“意外嗎?”
突如其來的詢問再度讓倪水靜嚇了一跳。
她猛然轉身,瞪著無聲無息站在後方的武少琅。“你走路的時候就不能出點聲音嗎?”
“是你看得出神才會沒聽到我的腳步聲。”
倪水靜眉心一擰,雙手叉腰走向他,“你學生時代肯定都參加辯論社,對不對?”
武少琅的唇勾勒出完美的弧形,不答反問:“喜歡嗎?”
倪水靜怔愣了下,循著他的視線望回吧台,本能地回答:“喜歡。”
“送給你。”
她的心跳不小心漏了一拍。“為、為什麼?”
“一位優秀的Bartender豈能沒有一座屬於她個人的吧台?況且如此一來,你就不必再為了實驗而來回地奔波了。”
“你……”她的心房因他特地為她蓋了一座吧台的心意,而掠過一股莫名不可辨的情緒。
“你不會因為太感動而愛上我吧?”武少琅湊近她,眼底閃著戲謔。
“想死吧你!”倪水靜低斥著推開他的臉。
“願意為我調杯酒嗎?”
倪水靜偏頭考慮了一下,旋即進入吧台。她在櫃上挑了幾瓶酒,擺好所需的工具,雙手開始熟悉的動作。
最後,她從杯架抽出一隻雞尾酒杯,倒入略呈乳色的美麗汁液,在杯緣夾上一顆紅色的小櫻桃,接著輕輕擺到他面前。
“這杯酒叫什麼?”
“Lucky。是以白蘭地作為基酒,加上檸檬汁和杏仁糖漿調製而成。”
“Lucky……”武少琅玩味著這個名字,繼而端起酒杯輕啜一口,讓味蕾盡情感受。
倪水靜不自覺地等待著他的反應。
武少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勾起薄笑,“我喜歡。”
她不由自主地也跟著微笑。
“不過,這並不能用來跟你遲歸的理由相抵。”武少琅輕輕的說。
“我、我在書局遇見了我爹地。”
倪水靜思忖著如何才能與他達成協定。
“然後呢?”武少琅淡問一句。
“他要我回家。”
“我問的是接著你去了哪里?”
“噢,接著我們去吃下午茶、逛街、吃牛排、看電影,然後爹地送我回來。”倪水靜將行程據實以告。
“你們父女倆經常這樣約會?”
“並不常,因為他很忙。”倪水靜搖了搖頭。
武少琅頷首,又啜了幾口酒才問:“你怎麼回答?”
“我說必須回來跟你討論。”她頗能配合他跳脫式的思考模式。
“你想怎麼討論?”
“若我把一千萬還給你,我們的合約能否取消?”
“白紙黑字的,恐怕很難。”
“那如果我們的交易不變,只是我搬回家呢?”
武少琅凝視著她,慢條斯理地問:“你不喜歡住在這裏?”
“剛開始或許是,但現在已經適應了。”倪水靜愛不釋手地撫摸著沁涼的大理石桌面,忍不住喟歎。
最教她不舍的是,一旦真的離開了這裏,這座私人吧台就不再屬於她。
武少琅將她的神情舉止納入眼底。
“好吧,我答應你。”
聞言,倪水靜錯愕地眨眨眼。
“你……你說什麼?”
武少琅扯著嘴角將空的酒杯交還給她,示意她再來一杯。
“你真的同意讓我搬回家?”倪水靜小心翼翼地求證,不敢相信他居然這麼輕易的妥協了。
“是的。”武少琅接過她再度調好的酒,轉身上樓前,確定地道:“你隨時可以搬回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 19:50:42
第七章
不知怎地,當武少琅同意了她的請求,她的心反而不想走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莫非她的體內當真存在著天生叛逆的基因?從那麼溫柔可人的母親和那麼溫文儒雅的父親身上遺傳來的基因……可能嗎?
那夜之後,倪水靜若無其事地繼續住了下來,而武少琅也沒再提起這件事。
反正他說她隨時可以搬,那她就等想搬的時候再搬好了。
現下,她只想專心地把專欄寫好,不願為了瑣事費神。
叩叩!
敲門聲打斷倪水靜的思緒,她看了下時間,起身去開門。
他今天回來得算早。
“真高興你還在。”武少琅欣然微笑。
“我暫時不打算搬了。”倪水靜坦白告知。
“可以嗎?你父親不是催著你回家?”武少琅嘴上雖這麼問,臉上卻沒有一絲絲的意外。
“我會跟他解釋的。”
“他肯答應?”
“關於這點你儘管放心,每當我們父女意見分歧時,最終獲勝的必定是我。”倪水靜相當自信。
武少琅揚起眉,“是那座吧台令你改變心意?”
“沒錯,它在不斷地呼喚著,懇求我別離開它。”
她的擬人化誇飾法令武少琅噗哧一笑。
“看來我的禮物送得還真是時候。”
倪水靜有些惱怒地橫了他一眼,坐回書桌前。
“既然你打算留下,那麼我有個不情之請。”武少琅走到她旁邊。
“不情之請?”倪水靜黛眉略挑,有些訝異他會使用這種辭彙。
了然的笑意在他眼底漾開。“後天是我幹女兒的滿月宴,可以請你負責調製筵席上的雞尾酒嗎?”
倪水靜偏頭佯作考慮,就在他張口欲言之際,爽朗地應允:“包在我身上。”
“這就是認識了首屈一指Bartender的好處。”武少琅恭維道。
其實他一開始就識破了她的小把戲,只不過心情不錯才順著她。
倪水靜頗不以為然地輕啐:“口蜜腹劍。”
武少琅加深笑意,突地拉起她。
“走吧。”
“幹嘛?”倪水靜被迫跟著走,直到讓他給推進吧台裏。
“雖然你是全國最頂尖的調酒師,但每天還是得勤於練習,否則很快就會被那些後生晚輩給迎頭趕上的。”武少琅語重心長地道。
“得了吧你!”倪水靜嗤哼。“想喝我的調酒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原來你這麼聰明伶俐呀!”
倪水靜半眯起眼,審視著他問:“今天是不是有人拿糖果砸你?”
“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武少琅笑吟吟地回應她的話。“大家都知道我不愛吃糖,因為我的嘴巴天生就甜,所以沒有人會那麼做。”
“大言不慚。”倪水靜吐吐舌頭,一副忍不住要吐的模樣。
“隨便你怎麼說,開始練習吧!”武少琅捧起她的臉催促。
他的溫度從手掌一路竄到她的腦門,她微微失神,旋即像被燙著了般迅速轉過身不教他發現她兩頰的紅暈,假裝忙碌以掩飾心慌。
然而,武少琅銳利的眼眸卻沒有忽略掉她任何一絲神情。
“今天為我調一杯‘心猿意馬’可好?”
“沒有這種酒!”倪水靜沒好氣。
這個老愛出難題給她的壞傢伙!
“你可以現在發明呀!”武少琅漫不經心地道。
倪水靜驀地回首,忍無可忍地嚷嚷:“你以為有這麼容易嗎?調酒可不是高興把什麼酒隨隨便便摻在一塊兒就可以的,它的口感、比例、顏色等問題都必須經過很審慎的考慮與實驗耶!”
“我不介意當你的試驗品,真的。”武少琅攫住她的皓腕,表情真摯。
倪水靜再一次像被燙著了般火速抽回雙手,嘴裏念念有詞。
武少琅微微側著臉,以手支撐著額頭,偷偷笑得好得意。
由於裘文硰向來不喜歡熱鬧,所以心愛女兒的滿月宴也只邀請了自己人。
偌大的客廳裏堆滿了笑聲,幾個大人圍著躺在搖籃裏的娃兒,一會兒七嘴八舌地討論起孩子經,一會兒又七手八腳地爭相要抱睜著一雙骨碌碌大眼的小天使。
慵懶地窩在女主人懷裏的貓咪則冷眼看著他們演出的無聊鬧劇。
“你們全給我住手!”
最後,孩子的爹一把掃開那些魔掌,洋洋得意地獨佔屬於他的心肝寶貝。
“有什麼了不起?我們自己不會生啊?”衛君廷哼道,摟住冷憂討好地尋求認同,“對不對,老婆?”
冷憂對丈夫綻放一抹甜笑,緩緩搖頭道:“你說過在這世上只愛我一個,那我們的小孩出生後沒有爸爸疼,不是很可憐嗎?”
衛君廷一時啞口無言,心裏暗暗決定回家一定要跟她好好討論一下愛情與親情的不同。
“大哥,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們難得抱她一次,你也要跟我們搶?”
特地從英國飛回來的裘楓不滿地抗議,只好退而求其次地窩到裘文硰跟前扮鬼臉逗逗小天使。
“你別做壞榜樣!”裘文硰不客氣地推開他的臉。“要是我的寶貝以後喜歡扮鬼臉,我唯你是問。”
“她有名字,但不叫‘寶貝’。”甯巧兒撫摸著貓咪,柔聲提醒丈夫。
“我知道。”
“你必須讓她習慣聽到自己的名字。”
這個男人從升格為爸爸後就一直神經兮兮的,真不曉得以前那個冷峻的酷男失蹤到哪兒去了。
“你們聽說過一句話嗎?”裘文硰忽然掃了眾人一眼問道。
“什麼話?”
裘楓趁他分神之際,企圖要搶過Baby,但是仍無法如願。
“上帝因為怕人們看不見天使,所以創造了嬰孩。”裘文硰望著懷裏的小東西,表情溫柔到了極點。
“是是,把你的小天使給我吧,她該喝奶了。”甯巧兒接過孩子上樓,貓咪則乖巧地緊隨在後。
幾個大男人望著遠去的倩影,紛紛發出沮喪的歎息,因為他們打進門到現在都還沒機會抱抱小天使。
“吃飯吧!”裘文硰領著大夥兒進餐廳。
長長的餐桌上擺滿了各式精緻西餐,全出自五星級大廚之手。
長桌尾端則有數十杯色彩繽紛的調酒,令人驚喜且食指大動。
“怪了,我明明沒有叫這些東西呀!”裘文硰納悶地環顧四周。
“給你們個驚喜。”武少琅接腔,將身後的女子拉進眾人的目光中。“那些調酒可是咱們這位全國首屈一指的調酒師——倪水靜小姐的精心傑作喔!”
大夥兒這才發現原來武少琅今天帶了女伴。
“難怪你們一來就窩進廚房。”裘文硰恍然明白。
裘楓驚豔地上前執起倪水靜的手輕輕印下一吻,極為優雅地稱讚道:“你這雙美麗的手是魔法的手。”
“過獎。”倪水靜淡淡回應。
一旁的裘槐扯著嘴角,對雙胞胎哥哥過於友善的態度不予置評。
衛君廷和裘文硰交換了個神色,眼底多一分細究地打量起武少琅身旁那位極富個性美的女孩。
一直以來,他們三個總是桃花不斷,其中又以武少琅的為最多,原因是他那副斯文儒雅的表像給了女人們錯覺,以為他是那種不會拒絕人家的好好先生。
雖然事實上他也差不多是那種人,不過,他並不會隨隨便便把女人帶進他們彼此間的聚會中,除非那個女人對他而言已有某種程度的重要性了。
“琅,你怎麼現在才跟我們介紹這位美女呢?”衛君廷投以譴責的一瞥。
“美女?在哪里?”武少琅故意四處張望。
倪水靜用力踩了下他的腳,旋即意識到有些失態,朝眾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大夥兒回以不介意的微笑,分別從各式各樣的調酒中取走自己想要的那一杯。
“大家儘量用,別客氣。”裘文硰招呼道。
“不等巧兒行嗎?”武少琅問。
頓時,眾人的手僵在半空,然後刀叉此起彼落地擺回到桌面。
倪水靜不解地望望他們,朝武少琅傾身耳語:
“這是什麼狀況?”
“女主人尚未入席,我們就這樣開動未免太失禮了。”武少琅毫不避諱地朗聲回答。
“放心吧,我有備份的。”裘文硰含笑道。“她餵奶得花半個小時,難道你們想等這麼久?”
聞言,大夥兒的雙手又紛紛動了起來,安心地享用起滿桌佳餚。
“我的天哪,這酒真是我所喝過最棒的!”裘楓啜飲後,打從心底讚歎。“倪小姐,可以告訴我這杯酒的名字嗎?”
“天旋地轉。”
“噢,真符合我此刻的心情!”裘楓毫不掩飾對她的欣賞。
倪水靜不禁掩嘴輕笑。
他竟挑上了最柔順爽口、卻也是後勁最強的一杯酒!
武少琅見狀,眉頭不自覺地緊攏。
這樣的神情不巧被裘文硰和衛君廷瞧個正著,兩人相視一眼,會心的笑了。
看來,他們之中桃花最旺的那一個,似乎有被套牢的跡象嘍!
“你那些朋友都挺好的。”回程途中,倪水靜意猶未盡地道。
“是嗎?”武少琅不置可否。
“尤其是那個裘楓,能夠幽默風趣得那麼優雅,真是少見。”
武少琅瞥了她一眼,眉頭不自覺地糾結。
“你對他印象似乎不錯?”
“簡直好極了。”倪水靜不諱言的說。“他說希望在回去英國前,我能陪他四處逛逛。”
“你要陪他逛街?”
“有必要那麼驚訝嗎?”他尖銳的語調令她不解。“我只是略盡地主之誼。”
“你們只不過初次見面,這地主之誼怎麼也輪不到你。”
“你在生什麼氣?是你自己把我帶進你的朋友圈的,難道你要我板著臉孔誰也不理?”倪水靜秀眉輕蹙。
“既然知道那是我的朋友圈,你就甭費心做公關了吧!”
“你……”倪水靜為之氣結。“你簡直莫名其妙!”
武少琅緊抿著嘴,沒有打算再開口說話。
倪水靜狠狠瞪了他一眼,別開臉獨自生起悶氣。
仿佛存心要氣武少琅似的,在裘楓停留於臺灣的這幾天,倪水靜幾乎都陪著他,就像個盡職的導遊。
她帶他逛遍整個大臺北地區,可以遊山玩水的郊區,可以風花雪月的場所,可以盡情吃喝的夜市等等,無一沒有他們的足跡。
轉眼,三天的假期即將結束。
最後的行程,他們坐在愚人碼頭河畔悠哉地邊享受露天咖啡邊欣賞落日餘暉。
“唉!”裘楓忽地一歎。
“怎麼啦?”
“中國有句詩怎麼念來著?夕陽無限好,只是、只是……”
“只是近黃昏。”倪水靜幫他接詞。
“對,只是近黃昏。”裘楓落寞地瞅著她。“一想到明天就要分離,我的心好難過。”
“又不是從此都見不到面了。”倪水靜微笑。“只要你想再來,我這個導遊還是會陪你的。”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你可不可能到英國呢?”
“唔,不知道。”
“可不可能……為了我去呢?”裘楓瞧住她。
倪水靜怔了下,扯扯嘴角道:“這幾天我們玩得很愉快,不可否認,朋友才是可以長久維持的關係對吧?”
“Well。”裘楓攤攤手。“我想我瞭解你的意思。”
他的原則向來是不強人所難。
“你是個真正的紳士。”倪水靜由衷地說。
“謝謝你的讚美,我想我會努力維持下去。”裘楓不經意地被一道目光所吸引,繼而跟著停留在她的身上。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倪水靜不解地問。
“你認識那個男人嗎?”裘楓用下巴努了努她身後的位置。
“誰?”倪水靜反射性地回過頭,當她毫無預警地迎上連心誠的視線,著實大吃了一驚。
“他是誰?”
“一個朋友罷了。”倪水靜淡淡地道。
“但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敵意。”裘楓否定她的說法。
“大概是你的錯覺。”倪水靜避重就輕。
“他走過來了。”
“我們快走。”語落,倪水靜拉起他迅速逃離現場。
直到遠遠甩開那個惱人的身影後,她才大大地籲了一口氣。
“我敢說那人絕對不只是你的朋友而已。”裘楓陳述顯而易見的事實。
“我有點累,我們回去休息好不好?”倪水靜避而不談。
裘楓不再追問什麼,直接將她送回住處。
“我搭明天一早的飛機回英國,希望我們還有機會聯絡——以朋友的身分。”
“當然。”
“那麼,我再打電話給你。”
“嗯,拜拜。”
“Bye。”裘楓笑著給她一個飛吻,然後瀟灑地揚長而去。
這一幕,全落入了窗邊深色人影的眼裏……
“玩得很開心?”
“哇!”倪水靜被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一跳,撫了撫胸口後,故意視而不見地走過去。
“做了什麼虧心事嗎?”
倪水靜置若罔聞,卻在踏上樓梯前被攔截。
“我們現在在冷戰中,請你不要跟我說話。”她一臉的冷漠。
武少琅勾起一抹薄笑,“你不也跟我說話了?”
“我是因為要叫你別跟我說話才說話的。”倪水靜叉著腰凶巴巴地道。
“總之你還是跟我說話了。”
“你……討厭啦!”她推開他跑上樓。
然而,一股強勁的拉力卻令她猝不及防地往後跌。
“哇啊啊——”
倪水靜發出淒厲的叫聲,過了好半晌,她終於發覺身體並沒有像預期的那樣滾下去;連喘了幾口氣,她才慢慢地睜開一隻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武少琅嘲弄的表情。
“該死的你!”惱羞成怒的她立刻手腳並用地企圖報復。
結果非但未能傷他分毫,反而被他有力的雙臂緊緊箍制住。
“再這麼潑辣,我可沒把握還能救你一次。”
“放開我!”她怒目相向。
“我想放的時候自然會放。”武少琅淡道。“你還沒回答我,今天出去玩得開心嗎?”
倪水靜故意燦爛的一笑。“當然開心!而且還開心得不得了!”
能氣死他最好!
“顯然你是把我的話通通當成了耳邊風。”武少琅逼近她的臉。
“咦?你說了什麼嗎?”她裝傻。
下一瞬間,他薄怒地堵住了她的嘴——用他的唇。
這個吻來得又快又猛,她仿佛頓時喪失了反應能力,只能僵著身體任由他霸道地強取豪奪……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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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 19:51:11
第八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倪水靜意識到氧氣重新回到她肺部的同時,也驚覺到自己正癱在武少琅懷裏。
這個發現令她猶如驚弓之鳥般的往後跳,險些又跌下樓梯,幸而他又在千鈞一髮之際接住她。
“拿開你的手!”倪水靜使命掙扎。
“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武少琅喃喃自語,接著一把將她扛上肩。
“喂,你幹嘛呀?”
“在樓梯上說話實在太危險了。”
“誰要跟你說話?我們還在冷戰中,你快點放我下來!”
“冷戰?”武少琅嗤笑。
這時,倪水靜的手機鈴聲響起。
“放開我,人家要接電話啦!”她可憐兮兮地揮動四肢。
武少琅沒理會她,騰出一隻手從她的口袋裏找到手機並代接說:“她現在很忙。”
劈頭說完,他把她的手機收進自己的口袋裏。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到底以為你是誰?”倪水靜大聲抗議他的惡劣行徑。
直到把她丟在她的床上後,他才冷冷地道:“我是你的主人。”
倪水靜登時火冒三丈,怒氣攻心,幾乎要翻起白眼。
噢,這個該死的天殺的!
房間裏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氛,此時,不識相的鈴聲再度響起。
武少琅看了她一眼,從口袋裏掏出她的手機,才欲接聽,便被倪水靜一把搶了過去。
“喂?”倪水靜接起電話後丟給他一記白眼。
“水靜?”
“啊?”沒料到會是連心誠打來的,她的表情霎時顯得有些尷尬。
“你怎麼了?”他的聲音裏透露著關切。
“我沒事。”
“剛剛為什麼要跑?”
“我……沒有啊……”倪水靜囁嚅道,發現武少琅的眉頭皺得好緊。
“你現在在哪里?”
“呃,在家。”
“方便見你一面嗎?”連心誠問道。
“可能……不太方便。”倪水靜吞了口口水道。
“那麼明天呢?”
“呃……嗯……”
“明天下午三點在‘吃新小館’,不見不散。”連心誠將時間地點交代清楚。
“嗯。”倪水靜應允完匆匆掛上電話。
“是誰?”武少琅盯著她問。
“我幹嘛要告訴你?”倪水靜挑釁的說。
“是他嗎?”
“不知道!”倪水靜不耐。“我要休息了,你快點出去啦!”
他忽地攫住她的雙手,眸中透露著危險的氣息。“回答我。”
“是連心誠啦。”
“他找你幹嘛?”
“不知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奇怪?你又不是我的誰,憑什麼干涉我的私事?”
倪水靜邊吼邊掙扎。
武少琅輕輕發出一聲冷笑,“關於這點,你還需要我再強調嗎?”
“別忘了,之前你已經答應讓我回家,既然如此,你就沒有權利再限制我的自由!”
“我是答應過,但是你自己要繼續留下來的。”
“我馬上就走!”
武少琅緩緩地搖了搖頭,“太遲了。”
倪水靜頓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你很聰明,應該會瞭解我的意思。”武少琅逼近她的臉,低低的警告:“記住,不准去見連心誠。”
開什麼玩笑?他說不準就不准?
哼,誰理他!
也許是天生叛逆的基因作祟,倪水靜特別喜歡跟試圖約束她的人唱反調。
雖然她原本並不是很想和連心誠碰面,但既然武少琅警告她不准去見他,那麼她就偏要去見。
趁他不在家,倪水靜偷偷地溜出門。
抵達目的地後,她在偌大的餐廳裏找尋著連心誠的身影。
“我在這裏。”
一雙手驀地搭在她肩上。
倪水靜反射性地轉過身,差點兒就撞進連心誠懷裏。
“想嚇死人啊?”她斜睨他一眼。
“你也剛到?”
“不,我來很久了。”連心誠將她帶往餐廳左翼。
登時,她情不自禁地駐足讚歎。
在整面由一片片落地窗結合而成的透明牆外,是一處風格獨特的露天景觀,四周別出心裁的種植生意盎然,使人耳目一新;其間散落著約莫六個座位,每一張桌椅上方都有一把夏威夷風情的遮陽傘,與室內彌漫的浪漫氣息截然不同。
“很美對吧?”連心誠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什麼時候開了這麼間店?”
“一年多有了。”
“為什麼我會不知道呢?”倪水靜輕輕推開玻璃門,很怕脆弱的玻璃禁不起她稍加使力。
“因為你在等著我帶你來。”
倪水靜瞪著他好一會兒,然後含著笑意找了個位子坐下。
“曉不曉得這間店為什麼叫作吃新小館?”連心誠緩緩的問。
倪水靜搖搖頭。
“你試著注意它的諧音,‘吃新’聽起來是不是跟‘癡心’一樣?”連心誠在她手心寫下幾個字。
“對耶!”這個發現令她喜形於色。
“事實上,成立這間店的背後有一個頗為動人的故事。”
“你怎麼知道?”
“因為它的主人是我一個朋友的朋友。”連心誠別具深意的看著她。
“我要聽!”倪水靜興致勃勃。
“改天再告訴你。”
“為什麼?”
“因為這樣我就多一次見你的機會啦。”
“嗟!”
說著,兩人相視而笑。
點完東西後,倪水靜以為他會問起那天的事;然而他只是默默地望著她,使得空氣頓時陷入一股略顯尷尬的沉默中。
“你看夠了沒有?”倪水靜終於忍不住地問。
“你最近過得好嗎?”
“很好。”討厭!他幹嘛老是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跟她說話?
“還不肯回家?”
倪水靜杏眸微眯了眯。“我爹地有什麼話可以直接跟我說,用不著你這個外人來傳話吧?”
不知怎地,她有種被侵犯的感覺。
以往她在父親心中的地位是獨一無二,也是無可取代的,但自從他出現後,父親對他的重視令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你多心了。”連心誠露出洞悉的淺笑。“我們只是在聊天時談到了你。”
“你們說了我什麼?”
“沒什麼,你父親不過講了一些你小時候的趣事給我聽。”
“真是的。”倪水靜嘀咕了聲。
“我很羨慕你有個這麼愛你的父親。”連心誠由衷地道。
“你沒有嗎?”據她所知,他應該也是他們家的獨生子。
連心誠搖了搖頭,“我父親對我的要求永遠多於愛。”
對於他的感歎,倪水靜不予置評。
“事實上,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問你。”她欲言又止。
“什麼事?”
“你……跟武少琅究竟有什麼心結?”
連心誠神色一黯,抿起了雙唇。
“呃,算我沒問好了。”倪水靜見狀,忙不迭地說道。
“為什麼想知道?難道連你也被他哄得忘了自己是誰?”
他的出言不遜使倪水靜板起了臉孔。
“回答我!”
倪水靜默然不語。她從沒想過他會變得如此尖銳,看來他果真對武少琅深惡痛絕到了極點。
驀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心誠深呼吸一口,平緩情緒後低聲道歉:“對不起,我失控了。”
“你今天約我出來到底有什麼事?”她不想再說些言不及義的話。
“那麼你今天又為什麼赴約?”連心誠不疾不徐地反問。
“謝謝你幫我爹地解圍,如此而已。”
語畢,倪水靜起身離開。
和他沒什麼好談的,她可不想令他誤解她會因為他的慷慨而做出任何犧牲。
絕不。
電話沒人接。
第三次撥號獲得相同結果時,武少琅用腳指頭想就知道她必然是偷溜出去了。
當下,他擱著手邊的工作,急急忙忙地趕回家。
發現她的衣物仍然在房間內,他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也不明白自己在擔心什麼,只是一思及回家可能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睡覺前再也喝不到她調的酒,他的胸口就覺得好悶。
再者,他心底還有另一項隱憂;如果她真的去見連心誠的話。
叮咚——
長長的門鈴聲喚醒有些失神的武少琅,他走到對講機前,發現監視器裏有一個出乎意料的人影。
很快地,他親自打開大門,將客人迎進大廳。
“真是稀客。”
“不好意思,打擾了。”
“哪里。”
客套的寒暄過後,倪天競將手裏的大皮箱平放在桌面上。
“這是……”
“這是日前小女帶回家的鈔票,如今原封不動地特來歸還。”
武少琅淡淡一笑,心裏其實早就明白他今天前來的目的。“恭喜倪董事長解除了貴公司的危機,既然這些錢派不上用場,那我只好收回了。”
“總之,還是要謝謝你的好意。”
“倪董事長不妨開門見山地說。”武少琅和顏悅色的切入主題。
“武先生真是個明理人。”倪天競頓了頓。“今日物歸原主後,我希望能帶回小女。”
“嗯,我想也是。”武少琅緩緩點頭附和。
“武先生是同意了?”
“我很早之前就同意了,難道令嬡沒跟倪董事長提過?”
這丫頭!倪天競一時語塞。
“倪董事長放心吧,待令嬡歸來,我會請她儘快回家的。”武少琅笑容可掬地保證道。
“那麼就麻煩你了。”倪天競發現對他的印象並不如先前想像的差。
“一點也不。”
自始至終,武少琅的唇都維持著上揚的弧度。
而倪天競前腳才走,倪水靜後腳就跟著進門。
武少琅盯視著她,冷著一張臉問:“上哪兒去了?”
“你管我。”倪水靜大剌剌地越過他。
“難不成你真的跟連心誠見面?”
武少琅伸出一隻手臂擋住她。
“是又如何?”倪水靜毫無懼意地回嘴。
武少琅心跳陡地漏了一拍,下意識地攫住她雙肩,“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倪水靜蹙眉揮掉他的手,不悅地道:“人家風度翩翩又彬彬有禮,你別老是把他當成卑鄙小人。”
“你真這麼想?”
“難道不是嗎?”
“隨便你了。”武少琅不禁為之氣結。
“你父親剛才來過。”
“什麼?”倪水靜詫異不已。
“他請求我讓你回家,而我也同意了,所以你快上樓去整理行李吧!”
倪水靜怔愣住,一時反應不過來。
“快去呀!我好送你回家。”武少琅催道。
倪水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緩步上樓。
不多時,她提著簡單的行李來到他面前。
兩人咫尺相望,彼此眼底皆掠過些許情緒。
“走吧。”武少琅接手她的行李,繼而面無表情轉過身。
倪水靜跟在後方,默默無語。
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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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 19:51:35
第九章
送走了倪水靜,武少琅忽然發現他的家原來是這麼的大。
每天回家後,面對偌大的空間,他總是刻意忽略立在餐廳與廚房間的那座吧台,不去想冰塊與Shaker互相撞擊時所發出的清脆聲響,不去想每晚站在裏頭以靈巧的雙手為他調出一杯杯繽紛酒液的窈窕身影,不去想那雙巧手的主人總是掛在臉上的燦爛笑容……
無奈越是禁止,他的思緒便益加活躍,而她的倩影則益發清晰。
於是,他開始帶不同的女伴回家,每天都不同,一味地想除去心底那股莫名不可辨的感覺。
“琅,那是什麼啊?”
調情的男女從車上一路到室內,嬌滴滴的聲音好奇的詢問著位於餐廳與廚房間那塊突兀的白布。
“沒什麼。”將臉埋于女郎發間的武少琅漫不經心地虛應。
“嗯……人家想看看嘛!”女郎嗔道。
“沒什麼好看的。”溫和的口吻裏卻有著不容置喙的意味。
“不管啦!”女郎趁他不備時抽離他的懷抱,得意洋洋地迅速揭開那塊布。
剎那間,武少琅的神情不覺一僵。
“哇,好美喔!”女郎發自內心地讚歎,笑顏逐開地走向他問:“為什麼要把這麼美的吧台遮住呢?你會調酒嗎?調一杯給人家……”
“蓋上它!”武少琅不等她把話說完便沉聲命令。
女郎被他毫無預警的怒氣嚇得當場愣住,手裏的白布應聲落地。
“我說蓋上它!”武少琅重申。
女郎刷白臉色,嘴唇微微顫抖著,雙手卻怎麼也沒法照著他的話做。
武少琅大皺其眉,踩著夾帶怒意的腳步走到她面前,敏捷地拾起白布重新將吧台遮住。
接著,他寒著臉逼近她,冷冷地道:“你走吧!”
女郎害怕得無法動彈。
她從來沒想過會在他身上看到如此陰戾的一面,一向溫文儒雅的他此刻卻像只極力壓抑怒氣的黑豹,那雙銳利的眸子裏感覺不到一絲溫度,仿佛隨時都可能撲過來將她碎屍萬段般。
“我叫你走啊!”
女郎一嚇,恐懼得淚水奪眶而出,竭盡所能地移動雙腳,逃之夭夭。
“永遠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響亮的警語在門合上的前一秒清楚的傳進女郎耳裏。
此刻空蕩蕩的室內僅餘他沉悶的呼吸聲,他忍不住揮拳擊壁。
“該死!”
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何他會變得如此暴躁易怒?為何他會感到抑鬱不安?
不過就是走了一個女孩子嘛!
一直以來,他熱中於把各式各樣的交易當作遊戲,只有那些不限人事時物,不按牌理出牌的遊戲才能滿足他那顆善變的心。
在他的生命裏,曾經來來去去數不清的女孩,總是隨他高興地招之則來、揮之即去,他何曾有過這樣傷腦筋的情緒?
只有她……
真是該死!
武少琅忿忿地走到客廳,從酒櫃裏取出一瓶XO,企圖找回她尚未介入前的那種生活。
孰料,酒入愁腸,非但憂愁未解,反而惹得愁上加愁。
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呢?
嚴格說來,她既不特別美麗、也不特別聰明,只不過性格獨特了點、思想獨特了點、作風獨特了點,如此而已!
僅僅是如此而已嘛,他的心思怎會老是繞著她打轉?
問題到底出在哪里?這屋子為什麼一少了她就顯得空洞?
這明明是他的房子不是嗎?
對他而言,她不過就像他曾經帶回來的那些女人一樣,是短暫的過客罷了!
武少琅拼命說服自己。
可是,不知為何當他酒喝得愈多,內心就愈感到難受。
難受什麼呢?
也許,那股陌生的感覺並不難解——是空虛。
當倪水靜出現在Blue Moon時,幾個女孩立刻蜂擁而上,激動得恍如隔世。
過了半分鐘,她們發現並沒有預期中的熱烈回應,紛紛納悶地望向她。
“靜,你怎麼啦?”小葉關心問道。
“愁眉不展的,有心事喔!”小純挽著她的手。
“小敏,調杯烈一點的酒給我。”倪水靜坐上吧台邊的高腳椅後吩咐道。
“呃,可是我會的不多。”
“長島冰茶你應該會吧?”
“但你自己調的不是比較好喝嗎?”這點自知之明她不是沒有。
“我今天是客人。”倪水靜淡然地道。
此話惹得女孩們面面相覷。
“靜,你心情不好呀?”小純水汪汪的眼眸露出同情,細膩的心思、溫柔的言行,是個標準的雙魚座女生。
“或許。”倪水靜悶悶地回道。“你們別理我,儘管去忙你們的。”
“靜……”
從沒見她這副模樣,大夥兒不禁有些擔心。
“小敏,麻煩你動作快點行不行?”倪水靜皮笑肉不笑地催促。
“哦,好啦!”
小敏邊調酒邊對小葉和小純使眼色,要她們進休息室把老闆娘請出來。
小葉和小純點點頭,悄悄往休息室去。
不約而同地,她們第一次發現彼此的默契原來也可以這麼好。
一杯長島冰茶很快地送到了倪水靜面前。
她啜了一口,立刻擰起眉抱怨道:“小敏,你偷工減料喔!”
“哪有?”
“與其這樣,你不如拿瓶可樂給我還比較省事。”
忽然,一隻手搭上倪水靜的肩膀。
“喲,稀客。”
“我還用不著老闆娘親自招待。”倪水靜頭也不回,懶懶地說。
“怎麼?聽說你來買醉?”晶晶往她旁邊一坐。
倪水靜沒答腔,將酒杯推還給小敏,叮囑道:“重新幫我調一杯,所有的酒都要多加二分之一盎斯。”
“不行呀,酒譜不是這麼寫的。”
“酒譜是死的,人腦是活的。”
小敏還是搖搖頭。
“調酒做什麼呢?既然是買醉,我開一瓶XO陪你喝,怎麼樣?”晶晶用手肘頂頂她。
倪水靜睨她一眼,咧嘴道:“有人要請客,為什麼不?”
“小敏,拿瓶VSOP來。”
晶晶吩咐完,拉著倪水靜坐到角落去,確定沒有小耳朵的干擾後,認真地問道:“你怎麼了?”
“怎麼大家都要問怎麼了?我沒有怎樣呀!”
“沒有才怪。”
倪水靜聳了聳肩,坦誠道:“我只是有點煩。”
“為什麼煩?”
“小姐!如果我知道為什麼就不會煩了!”倪水靜失笑道。
“你父親的問題已經解決了,你還有什麼好煩的?難不成是因為那個男人?”
“我回家了。”
“耶?那……”
“總之我爹地自己把事情處理好了。”倪水靜避重就輕地一語帶過。
晶晶善體人意地不多問,端起杯子邀她,“喝酒。”
“幹啦!”
酒杯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宣示不醉不歸的默契。
即便有了女人的加入,“殺破狼”這鐵三角仍是永恆不變的緊密關係。
除了家庭生活,他們還是保留了屬於男人的私密空間與時間。
在例行的餐敘上,以往多話的武少琅像突然掉了舌頭般,安靜得令人惶恐。
“在想什麼?”裘文硰的聲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緩,自然得教人嗅不出絲毫的打探意味。
“沒有。”武少琅專心且優雅地用著餐。
“你那位美麗的調酒師呢?”衛君廷刻意問道。
武少琅頓了一下。
“她的調酒這麼棒,有空你該多帶她出來走動走動嘛!”
武少琅臉色變得陰沉。
衛君廷悄悄勾起薄唇,頗滿意自己的話所造成的反應,於是繼續說:“聽說裘楓對她的印象很不錯。”
武少琅握著刀叉的雙手似乎因為用力過度,而使得關節微微泛白。
“看在硰的面子上,你就撮合他們算了。”衛君廷玩上了癮。
武少琅的唇抿成一直線,嘴角還微微抽搐著。
“夠了。”裘文硰低聲制止。
他熟悉這樣的表情,因為不久之前他也從另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不行嗎?反正他也沒提過他們是什麼關係。”衛君廷才不肯白白放過這個捉弄他的好機會。
“你的意思是說,我必須跟你報備我跟任何一個女人的關係?”武少琅似笑非笑的說。
“我沒這麼說,只是恰巧裘楓與她看對了眼嘛!”衛君廷聳起肩。
“就算他們看對了眼,應該也還輪不到你來發表意見吧?”
“裘楓是硰的弟弟,又不是外人,于情於理都該幫著點。”
“楓對女人自有一套,你說要幫他等於是在侮辱他。”裘文硰試圖阻止這個毫無意義的遊戲。
“那更好,琅的身旁一向美女如雲,讓出幾個又何妨?”
“就她不行!”武少琅重重地放下刀叉。
“咦?為啥不行?”衛君廷故意裝作不解。
武少琅倏地站了起來,怒極反笑,傾身面對著衛君廷一字一字的宣示道:“因為她只屬於我!”
語畢,他迅速地轉身離去。
裘文硰見氣氛搞僵了,不禁斜睨衛君廷一眼,“你這是做什麼呢?”
“我不過想測測那女孩的重要性罷了。”衛君廷一臉無辜。
聞言,裘文硰會心而笑,“看來,是挺重要的。”
衛君廷將最後一口鮮嫩的牛肉送進嘴裏,細嚼慢嚥後,慢條斯理地問:“那麼你覺得重要到什麼樣的程度呢?”
裘文硰抿抿唇,好整以暇地回答:“比如巧兒之于我,也比如冷憂之於你。”
恣意而痛快地大醉一場後,所必須承擔的便是宿醉的痛苦。
捧著疼痛欲裂的腦袋瓜,倪水靜突然間很希望這顆頭不是她的。
說真的,她有多久沒醉過了?
在大學時代,她和晶晶就號稱“海量女王”,千杯不醉還只能算是小兒科,有些不信邪的男同學曾意圖不良地試圖灌醉她們;結果都是橫著讓人給扛出去,而且屢試不爽。
憶及昨夜,她們兩個瘋女人似乎不只幹掉了一瓶酒,最後剩餘的記憶是喝得太High,竟然把客人都一同拉來劃拳乾杯。
噢,天哪!她怎會那麼放肆?
就算真想嘗試是否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也用不著奉行得如此徹底吧?
她完全記不得總共喝了多少酒,但會醉到不省人事,估計鐵定是喝了不少,晶晶清醒後可要心痛了。
她甚至連怎麼回到家、躺在自己的床上也忘得一乾二淨!
昨兒個夜裏,她有沒有因為酒醉而做出什麼可笑的舉動呢?她有沒有像新聞裏那些被攔檢的醉漢那般醜態百出?
不行,她得找人問問,如果有的話,那她真沒臉出門了!
才想爬起來拿手機,不料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還沒坐直身子便又砰的一聲倒回床上。噢,我的上帝、我的耶穌、我的娘!誰快來救救我的頭呀?
“到底是哪個王八蛋說一醉解千愁的?”她忿忿不平地嘟噥著。
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該死的是誰!”她喃喃低咒,抱著千斤般重的腦袋瓜截斷那惱人的噪音。
“喂!”
“水靜?吵到你睡覺了嗎?”連心誠用那略帶鼻音的不友善口吻說道。
“是你呀。”倪水靜收起惡劣的語氣,懶洋洋地問:“有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你明天有沒有空。”
“幹嘛?”倪水靜沒好氣地回答。
“我想請你吃晚餐,順便說故事給你聽。”
“什麼故事?”
“那天你曾在‘吃新小館’問過我,記得不?”
倪水靜秀眉輕蹙,思索了一會兒。
“那天我問了兩個,你想說哪一個?”
“我都說,你有沒有興趣?”
“當然有!”倪水靜很快地回答,忘了自己正在講電話而拼命點頭強調。
“那我明晚六點去接你。”
“嗯。”
通話結束後,倪水靜屈膝而坐,將下巴枕在膝上,怔怔地發起呆。
為什麼要知道他的事呢?人家都把她趕回家來了,她幹嘛還對他的事情這麼感興趣?
難不成,她其實很在意他?
等等!在意這個名詞通常與喜歡被畫上等號,意識到自己在意他,不就等於承認喜歡他?
她喜歡他!?
天哪!那個一下子自以為是、一下子吊兒郎當;一會兒溫柔、一會兒冷漠;看起來單純無害、事實上心機深沉、總教人摸不著頭腦、莫測難解的人……
她到底為什麼喜歡他?這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呢?
喜歡他……呵,還為他買醉,搞得自己這會兒生不如死的,真是愚蠢!活該!
噢,不行了,她的頭好痛……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 19:52:04
第十章
原以為時間能夠改變一切,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武少琅的心情非但沒有趨於平靜,反而越來越浮躁,總覺得少了什麼,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耐性終於達到臨界點,他忍無可忍地拋開所有想法,不顧一切地驅車來到倪宅。
前來應門的並非預料中的倪水靜,而是她的父親倪天競。
倪天競看到他顯然有些意外,但表情還算得上和善。
“您好,請問靜在嗎?”武少琅禮貌地詢問。
“她不在。”
“那知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
倪天競打量著他好一會兒,才回答:“她跟她未婚夫出去了,應該沒那麼早回來。”
武少琅愣了愣,聽出他話裏的暗示,一股沒來由的壞預兆驀地湧上心頭。
“你是說她跟連心誠?”
倪天競點點頭,暗忖著他對他們家的事知道得還真不少。
“伯父,你怎麼能讓靜單獨跟連心誠出去呢?”武少琅顯露焦慮。
“有什麼不對嗎?他們兩個很可能會結婚,約會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看得出你非常愛靜,但如果你徹底瞭解連心誠並認清他的真面目後,我敢保證,你絕對不會捨得將靜嫁給那種人!”武少琅急急地道。
“胡說八道!你憑什麼這樣抹黑他?”倪天競拉長了臉,壓根兒不信他的一派胡言,同時也收回先前對他的那一點點好印象。
“我沒有抹黑他!”
“依我看來,利用人家的弱點,拿那一千萬把我女兒拐走的你,才真是居心叵測的危險份子!”
武少琅一時無言以對。
“怎麼?被我說中了?”
“我現在沒時間多作解釋,你知道他們可能會到什麼地方去嗎?”
“就算知道也不告訴你!”倪天競重重哼了聲,接著用力關上門。
“該死!”武少琅懊惱頓足,腦中飛快思索著能在最短時間內找到她的方法。
他有很不好的預感,如果不儘快找到她,他真擔心她會出事。
上帝呀,請先幫我保護她,我馬上就到!
“這裏是什麼地方?”
倪水靜下車後,好奇地環顧周遭。
放眼望去,這附近就只有這一排房子,他們停在最旁邊的一間,往後數了數約莫還有八、九戶,每戶都占地廣闊、景觀優美,一看就知道是所費不貲的豪宅。
遠離了市區內車水馬龍的交通、櫛比鱗次的建築;這兒空氣清新、寬敞幽靜,伴隨著蟲鳴,徐徐的夜風撫面而來,令人精神為之一振,感覺心曠神怡。
“我的別墅。”連心誠用遙控器將車上鎖,領著她往大門走。
“不是說要吃晚餐?怎麼到你的別墅來了呢?”
“既然要說故事,當然得選擇安靜又有氣氛的地方嘍!”
“但這裏什麼也沒有呀!”倪水靜望了下四周。
“誰說的?”
“你可別告訴我你要親自下廚。”倪水靜一副敬謝不敏。
連心誠笑而不答,帶她進屋。
“天哪,怎麼這麼黑?你用不著連個夜燈也捨不得開吧?”倪水靜低嚷著。
連心誠不理會她的抱怨,牽著她的手摸黑前進。
“喂,開個燈好不好?”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令她忐忑不安。
連心誠陡地停下腳步。
來不及踩煞車的倪水靜迎面撞上一堵肉牆,隨即吃疼地捂住鼻子,忍不住大聲埋怨道:“你到底在幹嘛啦?”
冷不防地,室內乍亮。
措手不及的倪水靜在適應突如其來的光亮後,緊接著開始打量起四周。
柔和的燈光映照出滿室的傑作,雅致的裝潢顯示出主人的格調與品味。
連心誠忽然鬆開她的手往後走,她卻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景象令她不禁倒抽口氣。“天哪!”
西式長桌上擺了兩份精緻可口的美食,一道道極品佳餚足以媲美宮廷饗宴,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三尺、食指大動,重要的是它們似乎才剛剛上桌。
連心誠動作優雅地點燃長桌中銀制燭臺上的白蠟燭,然後拉開一張椅子,微笑的邀請她入席。
“原來你早有預謀!”倪水靜不由得跟著笑了。
“這豈能說是預謀?只是我多花了點心思為我們的約會作準備罷了。”
“約會?”倪水靜睇著他。
“我可以這麼認為吧?”
“你的廚師在哪里?可別告訴我這一桌子的美食當真是你的傑作。”倪水靜並不作正面回應。
“我沒有那麼厲害。”連心誠坦誠不諱。“他變完魔術後,在我們抵達的前一分鐘就離開了。”
“難怪食物看起來還熱騰騰的。”
連心誠為兩人倒了杯紅酒後才入座。
倪水靜輕晃酒杯,淺淺地啜了一口。她得承認,這美好的一切真的令她心動。
“試試看味道怎麼樣吧!”
連心誠率先切下一塊鮮嫩多汁的牛肉送進嘴裏。
倪水靜則選擇了焗烤龍蝦,立即地,舌尖便被那無與倫比的甘甜深深撼動。
“嗯,好好吃!”
“真高興你喜歡,那我以後又多個理由可以約你出來了。”
倪水靜撇撇唇,不置可否。“可以開始說故事了吧?”
“你想先聽哪一個?”
“你的。”
連心誠緩緩地點了點頭,輕舉酒杯向她做出邀請狀。
倪水靜毫不遲疑地端起紅酒喝了一大口。
連心誠看在眼裏,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繼而娓娓道來:
“三年前,在一次機緣巧合下,我認識了一位元女孩,她是個美麗的模特兒,我對她一見鍾情,於是開始展開一連串的追求攻勢。一個月後,我的苦心獲得了回應,就在我確定我們倆情投意合而認真考慮起終身大事時,武少琅卻藉工作之便,硬生生地橫刀奪愛。”
“他怎麼搶走了你的女朋友?”
“如果我知道的話,根本不可能給他這樣的機會!”一抹陰霾迅速掠過他的眼眸。
“後來呢?”和武少琅“共同居住”的這些日子以來,她似乎沒發現有哪個特定的女孩與他過從甚密。
“對他而言,女人如衣服,穿舊了就丟,沒什麼好奇怪的。”連心誠凝視著她,別具深意地道。
“既然他們沒在一起,那你可以再去把她追回來嘛!”倪水靜說得理所當然。
聞言,他內心輕哼著,說出口的話卻是令人十分同情:“我試過請她回到我身邊,但她覺得自慚形穢,悄悄遠走他鄉,至今芳蹤杳然。”
橫刀奪愛?會嗎?武少琅看起來不像是那種人呀。倪水靜狐疑地暗忖,端在手裏的紅酒不知不覺地全滑進了喉嚨裏去。
連心誠起身再為她斟滿一杯,倏地執起她的手,真摯地告白:“我是真的愛你,所以我不希望悲劇重演。”
倪水靜被他瞧得有些不知所措,連忙抽回手,下意識地將紅酒一仰而盡。
“水靜,嫁給我好嗎?”連心誠單膝跪在她面前。
倪水靜霍地跳了起來。“你別這樣,其實你人真的很好,只是我還沒考慮過結婚的事,對不起。”
連心誠表情僵硬地起身。“真是如此嗎?會不會連你也被他迷惑了而不自知呢?”
“亂講!這是不可能的事!”倪水靜忙不迭地否認,閃爍的眼神卻不經意洩露了一絲心虛。
“但願如此。”
連心誠喃喃地再次為她斟酒,轉身回座位時,一抹猙獰從他臉上稍縱即逝。
拒絕了他的求婚後,倪水靜突然感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愈坐愈不自在,於是囫圇吞棗地企圖儘快結束這頓晚餐。
當她喝完三杯紅酒,忽然覺得不大對勁,因為她的視線開始有些模糊。
怎麼搞的?是宿醉的緣故嗎?她的頭好暈,可沒道理這樣就醉了呀!
她有些不適地以手撐著額頭,並發現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
不行,她要回家!
“抱歉,我突然有些不舒服,連——”
話還沒說完,她便眼前一黑地昏厥過去。
見狀,連心誠揚起嘴角,慢慢地,淺笑變成了大笑,不可抑止。
良久,他走到倪水靜身邊,對著不省人事的她自言自語:“我向來不重蹈覆轍,同樣一件事,我絕不可能輸兩次!”
此時此刻,門鈴聲響起。
連心誠不耐煩地皺起眉頭,打算要好好警告門外那個不識相的訪客遠離他的大門!
然而,當門打了開來,站在門口的人卻令他大感震驚。
“你——”
“靜在哪里?”武少琅一照面就開門見山地問。
“不知道!”連心誠悻悻地咆哮,使力欲關上門。
武少琅一個箭步擋住了他,簡潔有力地反駁:“撒謊!”
“這裏是我的地方,如果你敢踏進一步,我就告你非法入侵!”連心誠沉聲警告。
“如果我的懷疑錯誤,隨便你怎麼告。”武少琅說著,強行入內。
“喂!姓武的!”連心誠怒不可遏地阻止他。
意見分歧的兩人於是展開了肢體上的衝突。
在你來我往間,武少琅發現了趴在餐廳裏的倪水靜。
亟欲擺脫連心誠的他不得不招招重擊對方要害,而連心誠在腦門受了一記重拳後,終於不支倒地。
“自作自受。”武少琅冷冷地丟下一句,走進餐廳抱起倪水靜,迅速離開。
嗯?什麼東西?娃娃嗎?呵,這個娃娃好軟、好舒服呀!
倪水靜下意識地縮緊雙臂,更加貼近那美好的觸感。
“醒醒!”
咦?誰在叫她?唉,別吵嘛,她還想多睡一會兒,再一會兒就好了。
“靜……”
此刻的武少琅正一臉無奈的以一種極為曖昧的姿勢趴在倪水靜身上。
打從在千鈞一刻之際將她自連心誠的魔爪下救回家後,不知何故,處於半夢半醒、意識模糊的她便像只無尾熊般緊緊攀住他;即使已把她安置在床上,她無論如何還是不肯鬆手。
“醒醒,靜!”武少琅輕拍她的臉頰,努力地想喚醒她。
“唔……”倪水靜發出懊惱的申吟,緩慢地撐開眼皮。
隱約間,她瞧見了一顆紅潤欲滴的櫻桃,然後,她不假思索地張口咬住。
“噢!”武少琅閃避不及,吃疼地瞪著咫尺的她,進退兩難。
倪水靜完全沒發覺到自己嘴裏咬著的不是櫻桃而是他的唇瓣,還一臉陶醉般的吃得津津有味。
這下子,武少琅真的是又好氣又好笑,輕歎著反被動為主動。
轉眼間由主動變被動的倪水靜有些不滿,微微睜開迷蒙的眼,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翻了個身,將他壓在下方,輕易地取回主控權。
她突如其來的熱情令他詫異,仔細觀察著她的眼睛,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
一個吻足足讓兩人大戰了好幾回合,難分難舍。
最後,他們因為缺氧而暫時分開,臉貼著臉,呼吸短促。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武少琅略顯沙啞的嗓音低低的響起。
“什麼?”倪水靜抬起臉,望進他深邃的黑眸,有點迷惑。
武少琅忽而性感一笑,喃道:“沒什麼,反正我也不可能放你走了。”
她眨著困惑的眼,還是不太明白。
他寵溺地吻吻她小巧的鼻尖,而後抱住她的身子,展開溫柔的攻勢,將兩人帶上極樂之巔……
窗外,月明星稀。
清晨,被一道尖叫聲劃破。
倪水靜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畫面,滿心希冀這並非事實。
然而,當身旁的男人坐起身子時,她深刻地瞭解到,這絕對不是一場夢。
“醒啦?”武少琅勾起一抹慵懶的笑。
“你你你……你對我做了什麼?”倪水靜害怕曝光而緊拉著棉被。
她剛偷窺了一下,棉被裏面的他們是光溜溜的,什麼也沒穿!
“嚴格說起來,應該是你對我做了什麼才對吧?”武少琅好無辜地道。
“我怎麼可能對你做什麼?”
“什麼?你不記得了?”武少琅故作震驚,繼而泫然欲泣地控訴:“不管,你要對人家負責啦!”
“等等!”倪水靜晃晃腦袋瓜,試圖清醒一下。“我到底做了什麼?”
武少琅逼近她的臉,認真地審視著。“你真的全忘了?”
倪水靜擰眉努力思索了會兒,沮喪地點點頭。
武少琅在她來不及反應前,倏地覆上她的唇,給了她一記深吻。
“你忘了昨晚對我做過的事了嗎?”結束長吻,他附在她耳畔喃喃問道。
倪水靜搖搖頭,大口地吸著氣,俏臉漲得通紅。
“那麼,這個呢?”他輕輕啃咬她飽滿的耳垂。
“我怎麼可能?”
“不只如此,你還對我做了……”他的手悄悄滑進她的大腿內側。
她低呼一聲,因驚恐而退卻。
他卻不允許她退縮,堅持溫習昨夜的纏綿,以行動勾起她的回憶。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被女人給要了,所以你一定要對我負責才行。”他不斷的重申。
“負什麼責啦?”
“比如給我個名分嘍。”武少琅嚷道。
“名分?”她不解地眨眨眼。“娶你嗎?”
“當然是我娶你。”武少琅啄啄她的唇。“然後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變成你的老公。”
“你想跟我結婚?”
“有這麼意外?”
“當然,你的身邊總有那麼多的女人。”倪水靜詫異的看著他。
“但她們沒有一個是你。”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念頭的?”
“我想,大概是見到你的第一眼。”武少琅老實的說。
“為什麼?”
“因為你很特別。”
倪水靜輕蹙蛾眉,目光質疑著他的說辭。
“我們邂逅的那一天,你提著一袋銅板逛街,後來被幾個小混混搶劫,卻絲毫不見懼意,只是不耐地威脅我替你解圍。我想,或許在那個時候,我的心就已經被你迷惑住了。”
“想不到我讓你這麼地印象深刻。”她微笑著,心裏甜絲絲。
“所以,你的回答呢?”
“我跟你說過我是不婚主義者吧?”
“但現在的情況不同。”武少琅自信的說道。
“有什麼不同?”
“不婚對你而言是理想,但跟我結婚是責任。”
“強詞奪理。”倪水靜輕哼了聲。
他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微笑,信誓旦旦地低語:
“總之,你是跑不掉的。”
感覺一陣痙攣,他將種子深深地埋進她體內……
纏綿過後,他們坐在陽臺上的小涼椅,喝著倪水靜煮的咖啡,沐浴在燦爛的晨光中。
“為什麼要遮住吧台?”倪水靜漫不經心地問。
“因為主人不在。”
“除了我以外,你沒讓其他人進去過?”
“當然,那是為了你而建的。”
倪水靜藏住笑意,故意說:“可是你把我趕回家。”
“你父親帶著我的錢登門討人,我能不還人嗎?”武少琅斜睨著她。“而且,那一天我很生氣。”
“因為我跟連心誠見面?”
“你還敢說?我早就警告過你遠離那個人,你偏不聽,昨晚若非我及時趕到,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武少琅不悅地數落。
“他告訴我了喔。”倪水靜試探地道。
“告訴你什麼?”
“他說三年前你搶了他的未婚妻,而且女人對你來說像衣服一樣,穿過了就丟。”
聞言,武少琅忍不住大笑出聲。“真虧他扯得出這種漫天大謊!”
“他說謊?”
“你相信他?”
“昨天以前是。”倪水靜向來坦白。
“女人往往容易被男人的表像所矇騙啊!”武少琅感歎。
“不然實情是什麼?”
“三年前,他的確費盡心思追求過一位模特兒,不巧的是那位模特兒剛好與我交情不錯,由於我知道一些關於他的負面評語,因此給了那位模特兒忠告,而她選擇相信我,所以連心誠從此對我懷恨在心。”
聽完,倪水靜沉吟的點了點頭。
“我想,那位模特兒是喜歡你多一些。”
武少琅眉梢微挑,“何以見得?”
“直覺。”
“是因為你能夠感同身受嗎?”他打趣。
“什麼?”
“就像你喜歡我。”
倪水靜的神色掠過一絲慌亂,急忙否認:“亂講!哪有?”
“如果你不喜歡我,怎會下意識地把我給吃了呢?”武少琅沒讓她知道其實昨晚她被下了藥。
“夠了!你不要一直說這件事行不行?”倪水靜窘得滿臉通紅。
“行呀,你決定好對我負責的那一刻起我就封嘴。”
“懶得理你!”倪水靜丟給他一記大白眼,匆匆躲進房裏。
目光追隨著她的倩影,武少琅笑得格外燦爛。
不急,他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挑起深埋在她體內的熱情……
只對他一個人的熱情!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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