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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晴]只嫁大富翁(金光閃閃之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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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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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2 00:33:53
標題:
[向晴]只嫁大富翁(金光閃閃之四)[全文完]
只嫁大富翁
【金光閃閃之四】 作者:向晴
BRAVO!亦水靈只是坐在那唱個歌也中槍,
號稱超級經紀人的俞東彥突然從路邊跑出來鼓掌,
她就這樣麻雀變鳳凰,從小孤女變成等待琢磨的潛力新星!
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還不只這些,
住進她的保母兼經紀人家,有好吃好玩的不說,
還天天有養眼猛男秀可以看 ~ 也太害羞了吧!
這個經紀人實在太稱職,連約會也在他的工作範圍內,
甚至還幫她辦了個生日趴踢,食衣住行育樂什麼都包!
她想好好報答這知遇之恩,在俞東彥發燒時「趁虛而入」,
他一句「我要吻妳,把病菌傳染給妳」就聽得她茫酥酥,
哎呀,他究竟只把她當成家人,還是情人……?
才不管這麼多──親了再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 00:34:10
第一章
夜色灰暗,海風吹來清涼,身穿白色西服的俞東彥雙手插在褲袋內,一個人悠閒地走著,他高瘦挺拔的身形帥氣瀟灑,俊臉卻顯得疲累。
停下腳步,他抬頭眺望晚上的天空,心情不知道為什麼非常鬱悶,在這個孤獨的晚上,更感到一股寒意。
今晚冷氣團來襲,氣溫驟降,市區只有十度左右,更何況是冷清的海邊,沒有絲毫人煙可以為空氣增溫。他整個人提不起勁,不知是否因為天候關係,所以感覺特別空虛?
呿,活該!
他抿嘴訕笑。誰教自己要從派對溜出來,本來想一個人安靜一下,卻發現他原來這麼狼狽。
突然頭痛得要命,無法再頂著虛偽的笑容應酬,在忍耐與自製力到達極限之前,他只好閃人。
說真的,他有點後悔沒有帶瓶酒出來,起碼可以溫暖一下身體。俞東彥翻起衣領,雙手環胸,猶豫自己是不是要回派對繼續應酬,或是繼續當個冰雕。
忽然一陣柔細的歌聲在海風中隱約吹送,那聲音彷佛能撫慰人心,基於好奇心和職業病使然,他毫不猶豫循著聲音找尋聲音的主人。
就在不遠處的石階上,他看到一抹嬌小身影。
一名少女面對著漆黑無際的海洋,哼唱著不知名的歌曲。
俞東彥挑起眉。
為避免打斷女孩的歌聲,他刻意放輕腳步,不動聲色站在一旁,細心靜聽。
像是教會的聖歌旋律莊嚴優雅,少女一首接著一首詠唱,高音清亮、低音磁性沉穩,她的音域廣闊,獨特的聲線極富穿透力與靈性,甜美嘹亮的嗓音宛如天籟。
他被少女動人的歌聲牢牢吸引,聽得入神,更不自覺墮進她所編織出的意境裏,心中的煩躁悶氣為之一掃而空,心境變得平靜舒坦。
這美麗動人的音色,有著驚人的魅力,不僅讓他驚異,更撩起他的興趣——
那女孩似忽然察覺有人在場,她慌忙地停止歌唱,低垂著頭,緊緊扭絞十指,望向那眼神灼亮的男人……
她本想安靜地等待路人離去,但一雙雪亮的男用皮鞋卻突然停在她跟前,她頓時全身繃緊,有些無措起來。
俞東彥默然打量綁著兩條麻花辮的樸素少女,相信她應該是個非常害羞的女孩子。
女孩穿著長運動服的身子單薄得不象話,彷佛隨時會被風吹走般瘦小,她垂得不能再低的下巴,幾乎貼著胸口,讓他無從窺視少女的臉。
他輕抬少女的下巴,儘管知道自己的舉動太過唐突,但在強烈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還是著魔般伸出手,想仔細端詳少女的臉龐。
臉色異常蒼白的女孩有著小巧的五官,但過長的瀏海把她的眼睛遮蓋起來,幸好調皮的海風適時地吹亂這層保護衣,讓她閃著害怕的大眼睛無所遁形。
少女猶如驚弓之鳥的害怕表情,浮現在她姣美的臉蛋上,很能激起男人的憐惜之心。俞東彥不由扯出一抹迷人笑容,讓女孩安心。
女孩似為他輕佻的舉動感到錯愕,卻只是慌張地忍住呼吸,靜靜任由陌生男人碰觸,並從發絲的縫隙間,戰戰兢兢窺探他。
映入眼簾的男人一身雪白,身材極高大,而且長得好英俊,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雖然男人冰冷的指尖和她一樣與熱情絕緣,然而笑容卻很溫暖,但就算是這樣,陌生人的箝制還是讓她害怕。
「妳唱得真好!」俞東彥再也壓抑不下內心的感動,情緒高亢的他,甚至忍俊不住,一把將她摟入懷中——
亦水靈悄悄倒抽一口氣。
這個男人在幹什麼?
毫無預警地一頭栽進男人寬大的懷抱,讓水靈完全呆住。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男人擁抱。
與男人如此貼近,鼻腔內還充斥著對方身上的氣息,再加上他有力的擁抱——她有點傻住,本能地想推開男人,拔腿就逃!
然而,俞東彥豈會就這麼輕易,就讓她從手中溜掉?
他反應敏捷地一把扣牢少女的皓腕,強行把人留住。「我並不是壞人,妳不用害怕。」他澄清,眼神散發溫柔。
哪有人會直接承認他是壞人的?水靈習慣性地垂下頭,既不把臉露出來,也不看對方的眼,只用盡所有氣力拚命掙扎。
誰教他一見面就把人家抱個滿懷,她不把他當大色狼才怪,一切也只能怪他太過衝動行事。
「請妳相信我,我不是想占妳便宜的色狼,我真的沒有惡意。」這種欠缺說服力的解釋,就連當事人說了也覺得心虛。
但水靈聽得出男人話語裏的真誠,她放棄掙扎,反正她也掙不開男人的箝制。
再說她也沒什麼東西可以被騙,像他這種衣著光鮮、一表人才的男人,不可能對她這種小女生感興趣吧。
看見少女安靜下來,俞東彥意識到是他的急切,嚇壞了女孩。
他慢慢鬆手。「抱歉,把妳嚇壞了,我只是被妳的歌聲感動,才會一時情不自禁擁抱妳。」
低垂著頭的少女聽了,依舊動也不動。俞東彥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好繼續唱獨角戲。「這是我的名片。」
水靈緊咬下唇,盯著男人遞來的名片。
世代演藝音樂製作公司——音樂總監兼製作人俞東彥
她並不清楚這個頭銜代表著什麼,不過感覺好像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過了一會兒,她怯怯地伸手,接下名片。
「妳有沒有想過當歌星?」俞東彥詢問的語氣極為誠懇。
「不,請妳務必加入我們公司,成為世代旗下的歌手,我要讓所有人都聽到妳美妙的歌聲。」還沒等到她回答,俞東彥雙掌按著她瘦削的肩膀,不容拒絕地提出要求,勢在必得的強悍作風表露無遺。
為什麼這個男人說的話這麼難以理解?水靈擰著眉心,單純的腦袋消化不了他的「外星語」,雖然她很喜歡唱歌,但作夢也沒想過要當歌手,因為她沒有這個資格……
本來素不相識的兩人在海邊偶然遇上,他們的人生有了交集,故事也從這裏開始!
眼前是一個獨棟洋房林立的高級社區,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即貴,水靈想不到自己如今也成了其中的一員。
從俞東彥這個男人蹦出來的那一天起,她的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她的人生也即將風起雲湧。
「這裏就是妳的房間,所有東西妳都可以隨意使用,還有什麼需要,妳儘管告訴我。」
俞東彥率先踏進擺設溫馨的臥房,回頭看著行李只有一個手提袋的少女。
靜靜站著的人兒,四十五度角垂下頭,乖巧地點一下頭回應,她沒有放下手提袋的打算,也沒有好奇地東張西望,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彷佛周遭一切都和她無關。
從遇上水靈那一刻起,俞東彥一直仔細觀察她的言行舉止,他發覺她完全沒有十七歲少女應有的青春洋溢,甚至不像一般正常人能流暢地與人應對。
個性沉默寡言、內斂怯懦還算好,但像她這樣老是垂下頭,眼睛從不正眼看人的習慣,未免太自閉了一點。
他總覺得她在努力當團不存在的空氣,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裏,躲在厚厚的保護殼內,與世隔絕。
是怎樣的生長環境,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俞東彥感歎,像水靈這樣一個好女孩竟變成現在這樣孤僻怪異,一股疼惜之情油然而生。他不忍心看到她對世界失去興趣、對人生不抱任何希望、全然沒有生氣,他要栽培的絕對不是這樣的她。
他走過去拿下她的手提袋,牽她坐在床沿,然後屈膝半跪在地毯上,俊臉湊近她的小臉,盯著她濃密的眼簾柔聲說道。
「小靈,從今天開始,這裏就是妳的家,我們會一起生活,成為一家人,所以妳不要跟我客氣,知道嗎?」
水靈的心一顫,眨動幾下羽睫,接著緩緩點頭。
俞東彥知道她需要時間適應新生活,並接納他的存在,所以也沒有勉強她,要她改變性情,他會多給她一些時間。
不過他很有信心,不久之後,她一定會恢復十七歲少女應該有的面貌,並且自信的站在舞臺上發光發熱,成為一顆萬眾矚目的超級巨星。
「妳整理一下,休息一會兒,等等我和妳出去走走,再帶妳參觀公司。」他用大掌揉搓她的小腦袋,然後離開房間,讓她獨處。
大門關上後,水靈全身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她一向不擅長和人相處,不懂要怎麼和人溝通來往,面對俞東彥更是如此。
她總會莫名地緊張羞怯,心跳要比平常快得多,尤其當他輕柔地碰觸她時,她更是全身不對勁。
雖然他很體貼,不時表達無微不至的關心,低沉動聽的聲嗓總是帶著無限溫柔,寬厚的大掌極為溫暖,感覺是個可以讓人信賴依靠的男人。
但突然要她和一個毫無關係的人,在全然陌生的世界裏共同生活,她怎麼能不感到害怕膽怯?
前所未有的恐懼不安和無形壓力揮之不去,對於不可預知的未來,她難以想像,也不敢面對。但她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因為她知道,自己今後都得照俞東彥——她現在的監護人的意思活下去,他,主宰了她的未來。
水靈無奈地在心中歎一口氣,緩緩抬頭打量房間,隨即愣住。
這是一間裝潢十分可愛的臥房,以淡粉紅色系作基調,搭配宮廷式純白傢俱,很有「公主房」的感覺。
床頭還擺放了不少精緻的裝飾品和可愛的娃娃,處處洋溢著青春少女的氣息,從富有巧思的佈置不難看出他的用心。
這……全都是俞東彥為她準備的?水靈難以置信,久違的暖流滑過心田,感動的淚水盈滿眼眶。
自從八歲那年雙親意外身亡後,她投靠了叔叔嬸嬸,在勢利無情的寄養家庭裏,像個傭人般被使喚勞役,長期看人臉色過活,她從此封閉自己的心扉,不再奢求不屬於她的幸福。
她早已習慣待在冰冷孤獨的世界裏,以為她的人生不會有任何改變,想不到突然有人向她伸出手,把她帶進光明的世界裏,提供溫暖舒適的懷抱,心甘情願把溫情分給她。
她不懂,為什麼俞東彥會答應叔叔嬸嬸提出的無理要求?為了讓她加入他的公司當一個歌手,他不但給了他們一筆可觀的費用,而且還答應收養她,這根本就是變相的販賣人口的交易。
即使他再怎麼喜歡她的歌聲,也沒有必要這麼勞心勞力吧?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和他毫不相干的外人,他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
然而他說的那一句「成為一家人」是這麼真誠,讓她感到好溫暖、好安心,她不自覺相信他,接受了他這個「家人」。
在雙親去世後,她第一次感到溫暖,那是俞東彥給她的。
今天的行程被俞東彥排得滿滿,第一站是填飽肚子,他帶著水靈去自己喜歡的西餐廳,在露天座位享用悠閒的午餐。
「妳喜歡吃什麼隨便點,不要客氣。」
俞東彥將功能表放在水靈面前,然後把椅子往後靠,優雅地蹺起二郎腿,逕自點燃香煙。
垂下頭顱的水靈,視線正好落在功能表上,映入眼中的是「今日精選午餐」,她怯怯地伸手,指著其中一項。
他慵懶地吞雲吐霧,並沒有把頭湊上前看的打算,只瞄了一眼她的素指。「妳要點什麼?」
她把菜單推回給他,身子微向前傾,再次指著那份套餐。
「那是什麼?可以告訴我嗎?」俞東彥柔聲要求,他不是刻意為難她,只是想要她多開口說話而已。
他眼睛不太好嗎?這個距離應該不會看不到才是。感到納悶的水靈偷偷抬起眼,才發覺他坐得離她有點遠,是因為不想讓香煙熏到她嗎?
她只好開口,不過聲音非常小。「番茄……天使面。」
「湯?」
「南瓜……蘑菇湯。」
其實,俞東彥根本聽不清楚她的聲音,只是勉強憑她的「唇語」猜出來,不過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要求她太多。
俞東彥放下手中的煙,招來侍者點餐,然後不發一語看著坐姿優雅的少女,她不動也不講話,要她主動開口,恐怕要等到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喜歡房間的佈置嗎?」他隨便找個話題聊。
雖然呆坐著,水靈可沒打瞌睡,她神經緊繃,聽到問話後才緩緩點頭。
「以後家裏不像妳叔叔家裏人多熱鬧,只有我和妳兩個人,可能會比較冷清,如果妳覺得不習慣,或是寂寞的話,都可以來找我說說話解悶。」他鼓勵著。
細心的他讓水靈稍稍放下心裏的擔憂,相信以後兩人相處應該不會遇到太多困難。
「我沒記錯的話,妳好像在臺北出生,小時候跟父母親住在一起。」
可惜他們都已經不在了……她黯然神傷,點一下頭當作回應。
「雖然臺北生活步調緊湊,不像東部那邊寫意,但我相信妳很快就會適應。」
午餐送來,兩人默默吃著,沒再交談。俞東彥默不作聲留意她的一舉一動,她則專心地吃著,對他不聞不問,就連臉蛋也沒抬一下。
第一次被女性生物徹底漠視,俞東彥感到新鮮且有趣。
想不到他所向披靡的男性魅力,會對小女孩不管用,他不禁莞爾一笑,在心中自嘲。
兩人間的氣氛突然變得靜謐,只有四周不斷傳來談笑聲。和他這樣子靜靜相處,反而讓水靈松了一口氣,感覺安全又自在。
兩人用餐完,俞東彥便拿起外套起身,主動前往櫃檯結帳,等著水靈跟過來。
就在此時,一名侍者疾步走向他們水靈的桌子,急急彎腰放下食物,渾然不覺另一隻手端著的託盤傾斜了。
眼看盤子上的食物快要落在想要站起來的水靈頭上,俞東彥心臟狂跳,一個箭步上前,閃身擁抱水靈入懷,順手用外套擋住稀裏嘩啦翻倒的碟子和熱騰騰的西式食物。
完全不知飛來橫禍,水靈只覺得眼前突然一黑,讓她跌回椅子上,頭顱隨即被緊緊按進一個健碩胸膛裏,然後聽到一陣叮鈴鐺啷的巨響,還有數道高分貝的尖叫聲。
「對不起,先生你沒事吧?」被嚇壞的侍者回過神來,忙不迭道歉。
驚險過後,俞東彥放開水靈,他先低頭查看懷中的人兒是否安然無恙,才接過侍者遞給他的毛巾,慢慢擦拭身上的髒汙。
水靈迅速抬頭,定睛一看怵目驚心的現場,才驚覺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鄰桌的客人及時躲避,倖免於難,只有俞東彥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他的外套已經慘不忍睹,衣褲也跟著遭殃。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萬一讓女生的臉燙傷怎麼辦?」想到可能的後果,俞東彥忍不住對侍者斥責。
「俞先生,真的非常抱歉,幸好這位小姐沒有受傷。」聞聲趕至現場的經理連忙安撫。「清洗衣服的費用,請務必讓我們來負責。」
俞東彥會生氣並不是因為自身的損害,所以看到水靈毫髮無傷,他也不再計較。
「不用了。以後小心點,不要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他拍一拍侍者的肩膀,轉頭向水靈溫柔交代。「我去一趟洗手間,妳在這裏等我。」
水靈愣愣看著俞東彥高大的背影,他的衣衫髒得要命,活像勾芡過的落湯雞,他是為了保護她不受傷害。
他的奮不顧身,真的讓她好感動,想不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願意對她好,他真是個……奇怪的男人!
俞東彥很快就回來,水靈默默跟在他背後,不久,隨著他的腳步停下。在等電梯的空檔,她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謝……謝。」
俞東彥霍地轉身,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看見她低垂的臉隱隱泛紅,明顯是在害羞,證實他的確聽道她道謝。
「身為監護人,如果同居第一天就保護不周、讓妳受傷的話,我不就太遜了嗎?!」
俞東彥伸手輕撫她的發頂,半認真半戲謔地道。「既然妳今天見識過我的好身手,以後就儘管放心依賴我,我會好好保護妳。」
水靈為之動容,心止不住輕顫,被人呵護備至的感覺很陌生,也很不真實。她真的可以稍微依靠他、接受他的照顧嗎?
對她來說,眼前的男人彷佛是能撐起整片天空的巨人,她發覺自己有股衝動,想要伸出手,牽緊他!
一個人的自信往往與外表密不可分,衣著打扮也可以反映個性,所以想要改變性情,首要就是從外在入手。
深諳此道的俞東彥,下一站就要讓水靈改頭換面,迎接全新的開始。
當然,他還有別的用意,就是先撕掉她的保護衣,才能把她從硬殼內揪出來。再讓她繼續被長髮遮去視線,實在太危險了。
俞東彥放心地把水靈交給公司專屬的形象設計師,然後換下一身骯髒的衣服,在旁邊靜坐等待。
經過數小時的悉心改造後,煥然一新的少女姍姍出現。
「俞老師,請你看看。」形象顧問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迫不及待展現成果。
久候的俞東彥聞聲抬頭,眼前陌生的美少女教他驚豔,讓他看得目瞪口呆,就連銜在嘴邊的香煙也幾乎要掉下來。
他實在難以置信眼前的小美人就是水靈,禁不住上上下下仔細打量。
礙事的瀏海被大刀剪掉後,整張尖瘦的瓜子臉展露無遺,原來她的五官遠比想像中精緻小巧,皮膚更是雪白水嫩。
習慣編成麻花辮的長髮披散開來,呈現波浪般捲曲的弧度,秀髮還透出飄逸動人的絲絹感與光澤。
身上可愛的花邊白襯衫,配上裙邊以雪紡紗蕾絲為點綴的橘紅色民族風短裙,足下一雙長筒高跟靴子,讓她一百六十公分的中等身高,顯得更加修長。
這身東洋味濃厚的俏麗打扮,讓她看起來像個日系美少女,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的身材太過清瘦。
然而這個足以教人再三凝望的亮麗女孩,卻完全欠缺抬頭挺胸的自信,瞧她粉頸低垂,雙膝緊緊併攏,手指很不自在地拉扯著裙子,她有需要這樣戰戰兢兢嗎?
俞東彥撚熄煙蒂,長腿伸直站起,俯下身探頭低問:「怎麼了?妳不喜歡這條裙子嗎?」
良久過後,仍得不到任何回應,他好脾氣地揉搓她的發頂,更加放柔聲線問:「妳儘管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我,就算不喜歡也不要緊。」
一直想著該如何回答的水靈,又過了許久才囁囁嚅嚅地說。「裙子……太短,而且……我看起來一定……很奇怪。」
很好,起碼她願意溝通,並沒有排斥他。俞東彥松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放了下來。「不會奇怪,妳穿起來很好看。」
怎麼可能?!她輕搖頭否認。
她不會一直都沒有好好看過自己的模樣吧?!不過以她內向的性格,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也不足為奇。
俞東彥轉過她的身子,推著她的背部,領她走往一整面的落地鏡前,讓她好好瞧瞧自己的新面貌。
「妳不要這麼快就否定自己,來,抬起頭看看鏡子。」他站在她背後,盯著鏡子裏不動如山的人兒,循循善誘。
「想知道自己現在變成怎樣,就親眼看清楚,看清楚再下定論也不遲啊。」
佇足在鏡前的水靈死命看著鞋尖,她不習慣額前的清涼感,臉蛋完全暴露在人前,讓她害怕又沒安全感,而最令她不安的,莫過於身後那道壓迫力十足的灼熱視線。
她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男人的法眼,而他正等待她的反應,基於不能違逆監護人的認知,她只好乖乖聽話,硬著頭皮往鏡裏瞧。
看到鏡中的景象時,她嚇了好一大跳,小嘴微張,久久才發得出聲音。「這個人……是我嗎?」
會被自己的美貌嚇到,她應該是第一人了!
「是不是很漂亮?」眉眼帶笑的俞東彥,看著大眼圓瞠如銅鈴的少女。
她驚愕地盯著鏡子的模樣真的很可愛,害他忍不住一把摟她入懷,忘形地用臉頰廝磨她的發頂,像是抱著愛不釋手的玩具般,洋溢著寵愛之情。
「真不愧是我相中的寶貝,我一定會把妳琢磨成最閃亮迷人的超級巨星。」
為什麼這個男人總喜歡把人抱個滿懷?反應不過來的水靈又是一陣呆愣,整個人僵直,任由男人逗玩著。
她感到背部緊貼著一堵厚實肉牆,隔著薄薄的衣料,男人起伏不定的胸膛和雀躍不已的心跳,就這樣直接熨燙著她。
而圈住她脖頸的鐵臂也讓她動彈不得,還有壓在頭頂的「重量」,在在都教她窘迫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她並不會反感。
雖然他熱情率性到難以招架,但總是很溫柔,不會弄痛或傷害她,所以她對他所作的一切,都不討厭。
下意識偷覷俞東彥,從鏡中看到他們親密地緊靠的模樣,她心頭一熱,思緒亂哄哄地蕩漾。他的表情好愉悅,珍視她的心意再明顯不過。
結果,水靈就這樣愣愣看著俞東彥,而一直在旁觀看的形象顧問,則默默記下少女的一切。
眾所周知,俞老師一向愛才,這個女孩能夠獲得老師如此重視和呵護,想必有很不得了的才華,女孩成為明日的巨星是指日可待。
「這裏就是世代的辦公大樓,公司內附設有錄音室,唱片製作設備非常齊全,從錄製唱片到推廣行銷,都由公司一手包辦。」
改造形象後,第三站便是參觀公司,俞東彥帶著水靈踏入「世紀大樓」,悉心為她介紹,儘管不知道只管看著地上的少女聽進了多少。
「俞老師,請等一下。」接待小姐看見俞東彥的身影,急忙輕呼。
「妳在這裏等我。」俞東彥輕拍一下水靈的肩頭交代,就邁步迎向接待小姐。
水靈乖巧地站在原地等候,一直垂著頭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引人注目。
姑且不管她亮麗的打扮與卑怯的模樣極不協調,光是和俞老師一起出現,就已經夠醒目了,而且還倍受禮遇,讓人不禁羨慕,同時也納悶她的身分。
「抱歉。」
肩膀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水靈腳步有點不穩,幸而一隻大掌眼明手快的及時抓牢她的手肘。等她站定後,大掌也瞬間離開。
「謝……謝。」水靈小小聲地道謝。
只是不小心擦肩而過,男人原本不以為意,但眼尖地瞄到一張從沒見過的新面孔後,他停住離去的步伐,饒富興味地打量少女。
「妳是新來的小妹嗎?」男人非常好奇。
眼前刷得發亮的皮鞋,看得水靈心生懼意,她怯怯地搖頭。
「抬起頭來給我看看。」男人慣性的命令語氣非常傲慢,表露他的尊貴身分。
這下子卻讓水靈的頭垂得更低,心裏拚命祈求俞東彥趕快發現她的窘境,而回來解救她。
等不到少女的回應,男人伸出大掌,食指輕挑起她的下巴,然而……
不要!討厭!
強烈的厭惡感讓水靈突然生出勇氣,她躲開男人的手,害怕地連連退後。
砰!絲毫不差,細瘦的身軀恰恰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裏,她慌亂地抬頭,正好對上心中期盼的俊臉,她頓時松一口氣。
原本的驚慌失措不見了,一顆因害怕而劇跳的心踏實了,近在咫尺的子夜黑眸深邃又清澈,近得連瞳仁裏的倒影也看得一清二楚,這樣親昵的距離讓她——
怦怦!怦怦!
她的心再度加速跳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 00:34:32
第二章
俞東彥扶穩水靈,面對看戲的男人,沒好氣地小聲駁斥。「不要捉弄人。」
儀表不凡的鄒焯文優雅地笑笑。「原來她是你的人,是你看中的新人?」
即使在眾目睽睽之下,俞東彥也不避嫌,手臂繞過水靈胸前,佔有性地用單手把她摟抱著,宣示著主權。「她是我找到的寶貝。」
哦?鄒焯文撫著下巴,再三梭巡臉蛋紅透透的少女,他如炬的目光更加炯亮,而且促狹意味甚濃。「我有聽說,你最近收養了一個養女,就是她嗎?」
「沒錯。」俞東彥擺明不想解釋太多。
「不介紹一下嗎?」鄒焯文卻存心唱反調。
俞東彥耐著性子敷衍。「鄒總裁日理萬機,她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女孩,沒什麼好說的。」
鄒焯文正是這棟「世紀大樓」的主人,也是俞東彥的老闆,他們同時也是感情好到可以互相開罵、彼此惡整的哥兒們。
他們關係雖好,但公私分明,在外人面前,俞東彥一向很懂分寸,十分尊重鄒焯文,而鄒焯文也不會不給俞東彥幾分薄面。
「現在的確不值一哂,不過經過你栽培後,她以後的成就可就不得了了,到時候大紅大紫,讓人想忘也忘不了。」
鄒焯文邊說邊對水靈左瞧右看,可惜就是看不清她的小臉。他質疑,這麼害羞的她,怎麼能登大雅之堂?
「你太誇張了,以後的事情誰能說得准?」俞東彥嘴上客氣地打哈哈,眼神卻淩厲地作出警告,要他別太靠近懷裏的寶貝。
儘管兩個男人正為她「針鋒相對」,當事人卻完全置身事外。其實從俞東彥抱著她的那一刻起,水靈便陷入自己的思考,根本沒有把他們的交談聽進去。
她的心思被突然意識到的事情困惑住——她已經不會害怕俞東彥,而且還完全不討厭他的碰觸或擁抱,但對其他人的接近卻依然會反應過度,極端抗拒。
該說她適應能力強,還是俞東彥這個男人實在太值得信賴,讓她輕易卸下心牆,敞開心扉接納他?
水靈納悶之際,貿然飄進耳裏的一句問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讓她把心思拉回到兩位男士身上。
掛著不懷好意笑容的鄒焯文,把手肘擱在俞東彥肩上,稍稍湊近他耳邊,刻意壓低聲線,用足以讓她聽到的聲浪戲謔。「你不是有戀童癖,想要監守自盜吧?」
「你不要亂講。」俞東彥白他一眼,暗暗撂話。「也別想要打她主意。」
「真的這麼寶貝?」鄒焯文發覺事情越來越有趣,忍俊不住出口挑撥。
「要你管!」俞東彥拿話堵人。
「我才不相信你是個有同情心,還樂善好施的男人。」鄒焯文睥睨著異常安靜的少女。「即使她是個百年難得的人才,你也不用擔起監護人這個責任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俞東彥感到臂膀中的身子一僵。
「我只想知道,有人究竟是居心叵測,還是認真了?」鄒焯文在試探。
俞東彥歎一口氣,他才不管這男人會製造什麼非議,他只怕單純的小女生誤信讒言。
「你是不是該適可而止了?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俞東彥瞟一眼過分靠近的男人。
回避就表示有鬼!鄒焯文了然於胸,不再調侃他。
「是,是。」他虛應兩聲,配合地收回手臂,正經站好。「我不耽誤你們了,工作加油。」
最後那句,鄒焯文是對著水靈說的,他俯身湊近她的小臉,趁機多瞧她兩眼,然後朝板著臉的俞東彥眨眨右眼,才和守候在旁的助理離去。
「不好意思,讓妳嚇到了。」俞東彥隨即放開水靈,改按著她的雙肩。「妳別聽他胡說八道,他老是喜歡開玩笑。」
水靈點一下頭。如果對他而言,她真的是個特別的存在,她會很高興,沒錯,她不再需要別人施捨憐憫,不管是感情或是……
看她有點魂不守舍,俞東彥認為有進一步澄清的必要。
「對我來說,妳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是我一直在找尋的瑰寶,我想要好好栽培妳,讓世人聽聽妳動人的歌聲。」他眼眸溫柔,以磁性的嗓音作出有力的保證。
「我會保護妳,不讓人傷害妳,所以妳不要想那麼多,只要安心待在我的羽翼下成長就好。嗯?」他綻開一抹微笑後,轉身往目的地走去。
這番動聽如情話的誓言,窩心地敲進她的心房,讓她莫名心悸情動。
「小靈?」
已經邁開步伐的俞東彥回頭輕喚,水靈慌忙急步跟上,卻因不太習慣高跟靴子而顯得笨拙,俞東彥自然地朝她伸出手,牽著她,以防她跌倒。
「世代演藝的辦公室設在八到十二樓,其他樓層是總公司世紀國際,以及其他相關業務使用。」俞東彥邊走邊說。
心神恍惚的水靈盯著兩人相握的手,感覺他厚實的大掌溫暖得直沁人心,不知道自己的溫度有沒有傳進他那兒,是否同樣溫暖了他的心?
世紀國際旗下的世代演藝音樂製作公司,在業界是數一數二的龍頭,公司製作的音樂專輯十分暢銷,不僅各大電臺熱播,也是熱門金曲榜的常客,絕對稱得上是流行指標。
外界更盛傳,若藝人能請動資深音樂製作人俞東彥,親自操刀監製的話,想要不走紅也難。
不論如何,俞東彥肯定是業界的奇葩,他的音樂才華和輝煌實績有目共睹,所以很多天王巨星或炙手可熱的當紅歌手紛紛向他示意,想要和他合作。
不過俞東彥的要求極高又非常嚴厲,沒幾分實力的歌手一定吃閉門羹,而能夠得到他認同的歌手最起碼也要聲、色、藝俱全。
基於不肯妥協的原則,這一年來他幾乎沒有涉足創作,大多把工作委派給旗下新進製作人,自己則負責最後把關及包辦行銷的工作。
原以為能夠令他主動監製的歌手已經絕無僅有,殊不知奇跡還是出現了。
當公司上下聽聞俞東彥要為一個新人成立一個新的小組,還擔當製作人,眾人都興奮莫名,無不爭相自我推薦,搶著加入新團隊。
今天,這群才俊齊集一堂,心情雀躍地議論紛紛,好奇那位獲得俞老師獨垂青盼的驚世奇才,到底有什麼嚇死人的本事。
「抱歉,我們遲到了。」
俞東彥終於現身,會議室瞬間靜下來,所有眼光集中在他身後的人兒身上。
「她就是亦水靈,你們可以叫她小靈。」俞東彥將水靈介紹給眾人。
成員逐一自我介紹,當中有她的經紀人、專屬伴奏、製作助理、企劃顧問。
除了經紀人方雅是女生外,成員清一色是男生,又是個性爽朗的年輕人,看見明日之星是個標緻的小美人,紛紛熱情地把水靈團團圍住,爭相攀談。
「小靈妳長得好可愛,真像個洋娃娃。」
「妳喜歡什麼類型的男孩子?我這種的可以嗎?」
怕生的水靈慌張地躲在俞東彥背後,她顧不了那麼多,逕自抓緊他的西裝外套不放,甚至把臉埋在他身上,不讓人看到。
眾人當場錯愕,心裏都產生一個疑問,她這麼害羞,能站上臺表演嗎?
俞東彥見狀,不禁莞爾一笑,心裏還有點竊喜。他已經獲得她的信任,她開始會依靠他了。
「你們這副餓狼撲羊的模樣,不把她嚇壞才怪。」俞東彥輕鬆地打圓場,轉身把水靈帶入懷,摟著她的肩膀,用自己的體溫安撫她。「你們這群野獸給我聽著,誰都不准打她的主意,更不能對她出手。」
能力頂尖的成員哪能讓嬌滴滴的新人把他們當大色狼看待?不禁群起反駁。「俞老師,歌手也有談戀愛的自由,你不要過度保護了。」
俞東彥知道,他們這種自信心爆滿、個個自詡為天才的狂妄男人,性格勢必異常反叛,他越是禁止,他們越是躍躍欲試,那就別怪他無情了。
「我醜話先說在前頭,誰敢以身試法,就做好自動消失的準備。」
餓狼們,不,才俊們面面相覷,隨即使出看風轉舵的本領,紛紛摸著鼻子打哈哈。
「俞老師放心,我們會把小靈當妹妹看待,好好照顧她的。」
「沒錯,沒錯。」
孺子可教也!
俞東彥滿意地放人一馬,和水靈相繼就座。
眾人也不再談笑,正經八百地進入工作狀況。
「我今天叫大家來,除了介紹小靈給你們認識,也希望你們能明白整個企劃的安排及時間表。」俞東彥朝工作小組中唯一的女士點頭。「方雅,麻煩妳向大家講解。」
「是。」方雅落落大方,不疾不徐地簡述。
「按照俞老師的安排,小靈會在一年後出道。籌備階段的前半年,工作重點基本上是建立個人形象、確立風格路線、募集歌曲清單,專輯則在後半年開始製作,不過一切都要看小靈的學習進度和表現而定。」
「所以現在最忙的人就是小靈了。」方雅看了一眼水靈,低頭不語的少女讓她很感冒。
這種個性難相處的類型最令人頭痛,如果不是俞老師的關係,她不會接下這件苦差事。
「俞老師,我已經替小靈辦妥轉學手續,她將轉到一所聞名的明星學府,可以讓她繼續高中課程,又不會影響培訓,至於正統發聲、歌唱技巧,以及鋼琴、樂理、舞蹈等才藝課程也已經安排好。」
這就是成為歌手必經之路嗎?她怎麼可能應付得來!水靈想到這,便捏了一把冷汗。
「很好。」俞東彥點頭贊許,不忘補充。「別忘記給小靈找個營養師調配功能表,她現在太瘦,並不健康,妳以後也要多注意她的身體狀況。」
「是。」老師真是照顧周到!
「以後小靈就會全權交由方雅照顧,她是整個企劃的統籌與聯絡人。」俞東彥正式宣佈。「大家有沒有問題?」
製作助理輕推眼鏡,舉手想明白工作難度。「俞老師,可以讓我們聽聽小靈的歌聲嗎?」
經他這樣一提,在座的人才驚覺,別說她的歌聲,連她說話的聲音他們也沒聽過。
俞東彥思忖,也對,是該讓成員們親身感受她的歌聲,不然如何說服他們?就當做是實力測試吧!
俞東彥轉個頭,向水靈柔聲吩咐。
「小靈,妳就隨便唱兩句給他們聽聽。」俞東彥輕按她的肩膀催促。「來,不管什麼歌都可以,輕哼音調也行。」
水靈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來,深呼吸、微張嘴,再深呼吸、輕啟齒,可是不管她嘗試多少次,就是發不出聲音,喉嚨像是被什麼哽塞般,連哼出聲都有困難。
室內鴉雀無聲,她知道所有人都看著自己,每一雙眼睛想必也都亮著問號,她不想讓俞東彥失望,可是她越急、越慌,越是找不回聲音,小臉已然漲紅,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俞東彥也想過水靈可能會不敢面對群眾唱歌,但他深信,只要她真的喜歡唱歌,就可以克服恐懼,忘我地投入演唱。
看來她需要更多時間,他絕不能操之過急。
當俞東彥發現她淚光瑩然,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他沒來由地感到心疼,旋即起身,一把擁她入懷,輕拍她的背安撫。
「沒關係,妳不用勉強。」
豆大的淚珠不受控制地滑下,水靈靠在他胸膛上,不自覺揪住他的衣服,喉嚨一陣酸楚。
「對不起……我……」終於尋回沙嗄的聲音,她顯得激動。
「不要緊,別在意。」俞東彥一邊柔聲呵哄,一邊揚手,示意他們暫時離開。
這是什麼情形?眾人感到疑惑。雖說俞老師愛才若渴,但他對水靈明顯的過度保護,簡直到盲目溺愛的地步,再加上這般曖昧的親密態度,他們的關係實在太耐人尋味。
不過重點不在這裏,他們關心的是,水靈這麼膽小畏怯,真的能當歌手嗎?她連在他們面前也不敢獻唱,如何在萬人空巷下縱聲高歌?
被趕出來的成員們,圍在一起竊竊討論。
而另一邊的會議室裏,水靈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慌忙擦掉眼淚,離開俞東彥的懷抱。
不只沒能好好唱歌,她還害怕得哭了出來,讓她實在羞愧得無地自容。她竟然讓他這麼丟臉,他一定很生氣……
「對不起……我好沒用。」水靈輕掀眼簾,想要偷看他又不太敢面對他。
俞東彥輕抬起她的下巴,仔細梭巡她的眼,發現除了愧疚並沒有害怕,他才稍稍放心。「告訴我,妳是真的喜歡唱歌嗎?」
她猶豫片刻,最後還是回答。「真的喜歡。」
「妳有沒有在別人面前唱歌的經驗?」他繼而問。
她輕搖頭。
難怪她會膽怯。「妳是害怕在大家面前唱歌,還是太緊張,擔心唱不好?」
「……都有。」她扇一扇濃密羽睫。
「會緊張害怕是正常的,其實很多歌手剛開始都會怯場,也會緊張到唱不出來。」聞言,他煞有介事地安撫。
「真……的?」她懷疑。
「嗯。」他用力點頭。「不過膽量是可以訓練的,所以妳不用太擔心,只要妳真心喜歡唱歌,那就沒問題了。」
「可是……」她垂頭歎氣。
「要不要我教妳一個放鬆的方法?」
俞東彥停下來,故意吊她胃口,待水靈緩緩抬頭,水眸對上他的眼睛,他才接著說下去。
「下次面對別人唱歌的時候,妳可以嘗試閉起眼睛,不用理會觀眾,不管他們的反應,然後專心想著歌詞的內容,投入歌曲的意境裏。只要做到忘我的境界,就可以忘卻不安。」
他說得倒簡單,要是她能辦到,一切當然不成問題。
「妳不用心急,慢慢來,我相信妳可以。」好像瞧出她的心聲般,俞東彥給她一抹燦爛笑容當成鼓勵。
「嗯。」水靈勉強點頭。她發覺他的笑容好迷人,奪目得令人頭暈目眩,她的心狂跳不止,難以將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好了,擦幹眼淚,別讓人笑妳。」俞東彥很高興和她四目相交,指尖輕拭她的淚痕,動作自然又寵溺,像是感情很好、關係密切的——
一家人!
除了家人還會是什麼?都怪鄒焯文來攪和,他才會莫名其妙胡思亂想!
俞東彥甩一甩頭,摔掉一閃而過的可笑念頭,他是她的監護人,他會把她當作女兒來疼愛,不可能心存雜念。
打開會議室大門,俞東彥向門外的方雅招招手。「方雅,這是我家鑰匙,麻煩妳帶小靈去吃點東西,然後送她回去。」
「好,沒問題。」方雅接下鑰匙,發覺緊抓住他衣衫的少女沒有放手的意思。
俞東彥循她的視線回頭看,發現佇在身後的水靈竟然動也不動。
驚覺自己不合宜的舉止,水靈才慌忙抽回手,然而腳步還是提不起來,突然要她跟陌生人走,她感到有點害怕。
她怯怯抬頭,一副欲言又止,她不想離開他身邊,但面對嚴肅看待工作的俞東彥,她如何也開不了口。
輕易讀出她心思的俞東彥放柔表情,牽起她的手,微彎身湊近她的小臉,給她一個安心笑容。
「我還有事情要辦,晚一點才能回去,妳現在先跟方雅回家,好好休息,不用等我。」他柔聲吩咐。
水靈知道他要辦正事,她留下來隻會給他添麻煩,造成他的困擾,她不應該任性、不懂事,她不能當一個惹人厭的小孩,她不想被他討厭。
想到這裏,她很快點一下頭回應,艱難地邁開步伐,跟隨方雅離開。
「妳不介意的話,我們就在公司餐廳吃點東西吧。」方雅帶著水靈走往大廳。
水靈順從地點頭,默然贊同。
等候電梯的空檔,方雅趁機仔細打量沉默寡言的少女。雖然俞老師有告訴她,水靈的個性相當孤僻,需要耐心照顧,但想不到會到這麼嚴重的地步。
方雅自認為能力不差,算得上精明能幹,入行時由小小助理當起,現在已經是個獨當一面的經紀人,以她的本事,根本不用屈就去帶一名新人。
可是當俞東彥來拜託她時,她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全因她抗拒不了他的金字招牌和男人魅力。
她承認自己仰慕俞東彥已久,但這和她看不順眼水靈沒有關係,她並不是心胸狹窄的女人,不會公私不分、感情用事。但是看著水靈享有種種特權,說她沒有一點吃醋,那絕不是真的。
凡事都會認真看待、全力以赴的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否定自我、毫無幹勁的人,而方雅認定水靈就是那種膽怯、只會躲在別人背後撒嬌的小鬼。
電梯門一開一關,封閉的空間只納入她和水靈兩人,方雅才開口訓示。
「請妳替別人著想一下,不要這麼任性。」她直截了當地說出口。「如果妳只懂向俞老師撒嬌,沒有當歌手的覺悟,妳還是儘早放棄,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方小姐的意思是她不適合當歌手,所以勸她趕快放棄嗎?
「或許我說的話不中聽,但現實社會就是這麼殘酷,沒有半點仁慈,就算妳有大紅大紫的條件,但沒有野心要拼的話,還是會被淘汰出局。」
水靈臉色刷白,經紀人的嚴厲批評將她殺個措手不及,不知道要怎麼回應。
她是真的遲鈍到沒反應,還是在裝蒜?方雅看不出端倪,只覺得自己根本白講了,她大大地歎一口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不管妳過去有什麼不幸的遭遇,妳都必須成長,學著適應,作出改變,不然妳只會浪費俞老師對妳的栽培,到時候不但讓老師失望,還會為難他,因為他得向公司交代,承擔所有的責任。」
言下之意,她不好好努力的話,一定會連累俞東彥!
水靈不在乎能不能當歌手,自己有怎樣的下場也無所謂,但如果她的失敗會被歸咎于俞東彥的話,覺得她會覺得很對不起他,她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不容許自己再軟弱下去,不讓自己的羞怯牽累他,她鼓起最大的勇氣,勇敢表達心聲。「我會努力……我一定會努力,不會辜負他的期望。」
方雅梭巡她焦急的小臉,她這副認真又堅定的表情總算是順眼多了。
「好,既然妳下定決心,就要做到最好給我們看。」雖然手段有點強硬,但目的總算達成,方雅慶倖她能夠覺悟。
其實說到底,關鍵還是在俞老師身上,看來他對她來說意義非凡,女性的直覺告訴方雅,她對俞東彥的感情絕對不單純。
十七歲的青澀少女戀上二十六歲的成熟男人不足為奇,更何況對方是個溫柔英俊的出眾男人。
方雅不管自己有沒有猜錯,于公於私,她都不樂見其成。
「還有,妳不應該太依賴俞老師,雖然他是妳的監護人,但不可能永遠都待在妳身邊。」說她卑鄙也罷,小人也好,她的動機僅是出自求好心切。「所以妳要學會獨立,不要每件事都靠別人幫忙,這是妳自己的人生,沒有人可以幫妳走。」
「我知道。」水靈小聲回答。
她太依賴俞東彥了嗎?短短的時間,她已經習慣他的陪伴,視他的照顧為理所當然,對她而言,他已經是個不可取代的存在……
好可怕!水靈打了一個寒顫。不是這樣的,她沒有想要依賴任何人,事實上她不需要任何依靠,擁有再失去的感覺太可怕了,她不要!
獨自留在沒有人的屋子裏並不可怕,反正水靈早就習慣了孤獨,但是陌生的環境還是讓她輾轉難眠。
不知道俞東彥回來了沒有?睡不著的水靈瞪著天花板,腦海裏想的都是他,回想起今天發生的種種,她的心情越來越起伏不定,使她難以入睡。
她乾脆起床,拿出日記本開始寫日記。
自從父母不在人世後,她就養成寫日記的習慣,把心裏的想法、想要告訴別人卻又說不出口的事情、沒人可以分享的秘密心事、所有委屈心酸全寫進日記裏。
二○○×年,十一月二十日,天晴
今天終於離開叔叔嬸嬸家,離開居住了九年的地方,離開世上唯一的親人,但是卻一點難過的感覺也沒有,只有迷惘和悵然……
正式搬來和「監護人」一起住,陌生的環境和未知的將來讓我覺得很可怕,但俞東彥卻對我說,這裏就是我的家,我們是一家人,不要跟他客氣。
家人……多動聽的話,裏面包含的意義有多深遠、多沉重,他真的知道嗎?他是認真的嗎?
他是個溫柔細心的男人,不管眼神還是動作,都非常輕柔體貼,他對我的照顧無微不至,彷佛是真的重視我,讓我有種被他捧在手掌心呵護的感覺,我想要待在他身邊,一直一直、永永遠遠。但……
她終於又有了家和家人,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在做夢,如果是夢,她希望永遠不要醒來,就讓她永遠沉睡在這個美夢裏……
水靈擱下筆,她突然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動筆,方小姐說的沒錯,俞東彥不可能永遠在她身邊,她不能老是依賴他,她要學著獨立。
其實她很清楚,俞東彥只不過是喜歡她的歌聲,想要栽培她成為歌手,才會對她這麼照顧,他的關愛,是有附帶條件的。
他肩負起她這個重責,甚至當了她的監護人,只是因為愛才心切,萬一她當不了歌手的話,他一定會離她而去!
她真的很害怕再次失去依靠,又跌進孤獨絕望的深淵,承受錐心痛苦。所以她當下決定遠離他,只要不靠近他,不對他敞開心扉,和他保持安全距離,她就不會受傷。
如果不曾感受光明溫暖,當黑暗寒流襲來時,她絕對能堅強抵禦……
泡了一個熱騰騰的熱水澡,讓全身暖和起來,俞東彥赤裸著上身走出房間,習慣性地到廚房拿點東西喝,但走不了兩步卻突然折返,套件衣服後才再踏出房門。
他居然忘了!現在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住,家裏還有一個小女孩,萬一讓小靈看到他裸著上身,以為他是暴露狂事小,要是誤會他意圖不軌就完了。
他警惕自己往後要更謹慎點,不能再率性而為,尤其一定要戒掉那些單身男人的壞習慣,比方說生活淩亂、不修邊幅,更不能不穿衣服就在家裏到處亂晃。
俞東彥看看牆壁上的時鐘,晚上十一點多,還有一大堆工作等著他,沒完沒了的DemoCD、銷售企劃,他最好盡速回書房工作。
但他想起小靈,回家後他就直接回房間,沒有去找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睡了,不知道她習不習慣新家?
希望她會喜歡他為她精心佈置的房間,不過以她內向彆扭的個性,即使不喜歡也不會說,遇上什麼問題,也不會主動找他求助。
想到這裏,他還是決定過去看看她,他才會比較安心,畢竟待在陌生環境,一般人也可能會不適應,或感到害怕。
「小靈,是我。」俞東彥輕敲房門,打算十秒鐘內沒回應就要回房。
不過房門很快打開,水靈緊靠在門邊,她的長髮編成兩條辮子,露出纖瘦的脖頸,在式樣保守的單薄睡衣底下,身形更顯瘦弱。
俞東彥不禁質疑,她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身上長了多少肉?!
「妳睡了嗎?」他探頭張望,發現書桌上的花形臺燈還亮著。
她搖頭,兩條辮子晃動有致。
「在看書?」
她點頭。
「床還舒服嗎?如果日用品少了什麼,或是不喜歡的話就告訴我。」
她一徑點頭、搖頭。
但她什麼都不說,害俞東彥有點尷尬,反而覺得自己太雞婆,一個大男人嘮叨個不停,因為他太操心她會「水土不服」了。
他摸摸鼻子,伸手輕拍她發頂,還沒來得及說出晚安,她就飛快偏過頭,退後甩開他的大掌,讓俞東彥錯愕了一瞬。
她在躲他!他瞇眼打量著,眼前她這副敬而遠之的疏離態度,與白天事事依賴他的水靈判若兩人,雖然說女人心海底針,但她的轉變也未免太快了吧。
他還以為已經取得她的信任和依賴,卻不知道為什麼,兩人的關係又再次回到原點,不行,他要再次打破隔閡,拉近彼此的距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 00:34:59
第三章
「可以讓我進去嗎?」俞東彥低聲詢問。
水靈不知道他半夜來訪的目的,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逕自退回房間。
俞東彥不避嫌地徑直走進她的閨房,睨著不自在地輕抓著睡衣的少女,雖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但仍可以察覺她有點心神恍惚。
女孩子的心事真難理解,尤其她又是敏感纖細得一碰就碎,連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枉他縱橫情場,面對她這個小女人竟然會束手無策!
沉默片刻,經過通盤的考量,他還是決定採用最直截了當的方法。
俞東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水靈趕緊垂下眼簾不看他。
「看著我。」他柔聲吩咐。
儘管她心慌意亂,但還是選擇乖乖聽話,她怯怯地抬眼,瞬間和他四目相對,心怦怦亂跳,眼瞳不住四處張望。
「你覺得我長得很可怕嗎?」他認真地問。
她幾乎驚跳起來,慌忙搖頭否認,她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
「不然你為什麼老是把眼光移開,不敢看我?」他的聲音透著絲絲失落和挫敗感。
這教水靈於心不忍,只好強迫自己定睛看他。
這個男人除了笑容迷人外,眼睛還會放電,懾人的黑瞳仿佛會說話,眼神無比溫柔,足以讓她忘記害臊,如著魔般一瞬也不瞬凝睇他。
而她一雙漂亮的眼睛,清澄無暇的瞳仁,這樣直勾勾看著他,即使不言不語,也能挑撥他心底某根弦。
俞東彥發覺自己的心跳有點急速,心緒變得混亂,腦袋不太靈光……
不妙!他突地清醒,一刹那的失態不復存在,他趕緊摒除雜念,謹記自己的身份和責任。
「你怕我嗎?」他仔細搜尋她的臉。
她美目一瞪,輕搖頭。
「討厭我嗎?」
她再搖頭。
答案雖令人欣慰,但反應欠佳,如果她能親口回答他,他會更高興。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最重要的就是溝通,你什麼都不說,沒人會知道你在想什麼。」
聽出他的失落,她明眸黯淡下來,眨動著眼界睫掩飾不安。
他朝她伸出小指。「答應我,以後要多開口。」
她心中的不安擴大,遲遲不肯回應。
俞東彥逕自拉起她的手,勾著她的小拇指,滿臉誠懇地道出要求。「以後也不要怕我、躲我,用你美麗的眼睛看著我,不要逃開,可以嗎?」
可是她不逃開不行!水靈面有難色,盯著兩人交纏的小指怔忡。
「看著別人的眼睛回答是基本禮貌,這個常識你應該懂。」然而她卻辦不到。
「我知道你經歷了很多痛苦的事情,才會造就你自卑和怯弱得個性,但不管過去有多辛酸艱難,也都過去了,我希望你從今以後抬頭挺胸過生活。」
俞東彥情詞懇切,發自內心為她著想,打從心底要保護她。
「以後有我在你身邊,你不再是孤單一個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遇上什麼困難,我都會和你一起面對,所以你不用害怕,我會好好保護你。」
水靈很想相信這些動聽的謊言,但她聽進了經紀人的斥責,只能用力抽回手,強忍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內心希翼著,如果他能夠無條件愛護她,那該有多好!
「你不用……對我這麼好。」她艱澀地道出心底話。「我不可能當好一個歌手的……我根本……不敢在別人面前唱歌。」他為之一怔,一絲罪惡感湧上心頭,繼而漸漸被憤怒取代,他板著臉冷神問:「你以為我要你當明星,是想把你當成搖錢樹,才會對你好嗎?」
「不……是……嗎?」他罕見的慍色把她嚇壞了。
被她這樣誤解,他感到很心痛,他完全沒想過要把她當成生財工具,他純粹只是喜歡她的歌聲,單純地受到她的歌聲感動,栽培她成為歌手,壓根兒和利益無關。
俞東彥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腔憤怒與不悅,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是個容易被激怒的男人,對人一向很少發脾氣,即使發火罵人也只限於工作,因為能讓他重視、能夠影響他情緒的人寥寥無幾。
「沒錯,我承認,一開始接近你的目的,的確是為了要你加入世代,甚至答應當你的監護人,也是手段之一。」
俞東彥毫不隱瞞,聲音夾雜對自己的嘲弄,不過很快就神色一斂,沉重地歎一口氣,握住她的雙肩,逼人的灼熱視線直直楸著她瞧。
「但從我真正成為你的監護人開始,我就已經有所覺悟,我們不再是沒有關係的個體,你以後就是我的責任,是我的家人。
既然我當了你監護人,我就會好好照顧你,理所當然為你著想、對你好,我想要寵你疼你,因為我們是一家人啊。」
感動和喜悅的淚水再也關不住,水靈任其潸然而下,雙手掩著臉抽泣。
除了父母以外,俞東彥是第一個真心把她當家人看待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願意關心愛護她,她不再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
俞東彥輕擁入懷,讓她靠在他胸前啜泣,任由她把抑鬱已久的情緒好好發洩出來,他擔心她老是吧感情悶在心裏,會憋出病來。
「為什麼……是我……」她噙著淚,難以表達內、心的撼動。
他苦笑,閉上眼眸,沒信心能用言語解釋得清。「為什麼?或許是緣分吧,從我遇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自己放不下你。」
緣分?真是如此,她會感謝上天,讓她有幸遇上他。「謝謝你。」
「其實我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個稱職的監護人,不過我會盡力讓你做回一個十七歲的女孩,讓你可以開懷大笑、盡情表現,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俞東彥是個一旦給予承諾,就會貫徹始終實踐的男人,他在心裏暗暗發誓,一定要用全部的心力護她周全。
「所以我希望你能對我敞開心扉,對我傾訴心事,和我分享你的喜怒哀樂,你可以放心依賴、跟我撒嬌,就是把我當成是你的父親,讓我們成為真正的家人。」
父親?她微愣,她怎麼可能把他當成爸爸!水靈擦掉淚水,揉揉=擦紅腫的眼,離開他的懷抱,試著遵守約定抬眼看著他。
「我不知道……要怎麼報答你。」她桃腮紅熱,唯唯諾諾地說。
「傻瓜!家人還需要報答嗎?」很好,她終於肯踏出第一步,願意作出改變。
俞東彥溫柔的眼眸滿是笑意。「不過,如果你想孝順我的話,就不要埋沒自己的才華,努力成為一個出色的歌手,讓所有人都能聽到你動人的歌聲。」
「好。」她順從地應允,如果這是他的期望,她一定會努力達成他的心願,不會讓他失望。
「可以再讓我聽聽你的歌聲嗎?」他趁機要求。「那天晚上,你在海邊唱的歌,我很想再回味一次。」
「嗯。」她遲疑地點頭。
此刻,水靈心裏萌起一股從沒有過的欲望,她想為他獻出自己的聲音,只要他喜歡聽,她願意暫時拋下羞怯。
俞東彥拉開椅子坐下,慵懶地靠著椅背,不想給她壓力而閉上眼,洗耳恭聽。
良久,終於傳來她的歌聲,起初因為緊張而走音失准,後來漸入佳境,細膩靈性的歌聲一如乍聞動聽,讓人身心平靜舒暢,放空腦袋只管傾耳傾聽。
能夠一股作氣放聲唱出來,水靈感到不可思議,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唱歌,她既害怕又緊張,但瞥見他樂在其中的表情時,她終於敢放聲哼唱。
她很高興自己的歌聲讓他如此陶醉,為了他,她願意一直唱下去,直至口乾舌燥,再也發不出聲音為止……
或許是聽得太入神,又或許是太疲倦,俞東彥不知何時已經趴在書桌上,他的睡容十分平靜,水靈站在旁邊細細打量他,光是這樣看著他,已夠她臉紅心跳。
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柔軟的黑髮淡淡染著清香的洗髮精氣味,額前的發絲隨意散落,增添了幾分性感。
兩道劍眉濃密英挺,眼睫毛又黑又長,鼻樑高聳,嘴唇薄薄軟軟,下巴尖尖瘦瘦,沒有胡渣,古銅色的皮膚看來光滑清爽。
她的視線往下移,入眼的是他又寬又厚的肩膀,肌肉糾結的手臂,精實得背肌,運動長褲包裹著的長腿非常修長。
男人就是這個樣子嗎?和瘦小的她比起來,他既高大又強壯,整張椅子被他完全佔據,就連書桌也好像不夠容納他般顯得狹窄。
那雙常常溫柔地撫摸她的頭、摟抱她的手掌,吸引她的目光,她好奇地伸手,把自己的小掌和他比對,一大一小、一黑一白——
咦?他的手好冰!這種冷天氣他還穿得這麼單薄,很容易著涼的。
基於擔心,她轉身想去拿毛毯,可是卻硬生生停住,無法動彈,因為她的小手被他反手握著,並且緊緊抓著不放。
根本沒睡著的俞東彥只是閉目養神,他知道水靈正慢慢靠近他,感覺到她在看他,難得她「膽大包天」盯著男人瞧,他怎麼能打擾女孩的雅興?
所以他繼續裝睡,大方地任她看個夠。
「好溫暖。」俞東彥仍緊閉雙眼,把冰涼的臉頰枕在她軟若無骨的手掌上,夢囈般呢喃。「讓我再靠一會兒。」
水靈杵在原地,傻眼瞪著他,她分不清他是清醒,還是在說夢話,只是知道自己動不了,心臟在狂跳,體溫不斷攀升。
她就這樣怔怔看著他的睡相,儘管指掌已麻痺,她也不抽回手,只想透過火燙的手掌,源源不斷傳送熱力,全心全意地溫暖這個男人。
所謂的明星學府,就是收了許多學校和工作兩邊忙的明日之星學生,容許他們常常曠課,不用考試也能順利畢業、混到證書的地方。
對於成績一向名列前茅的水靈而言,應付學業是遊刃有餘,反而是人際關係讓她深感困擾。
被著名音樂人悉心栽培的新星,誰不會感興趣?
所以她這個插班生,入學之初就造成轟動,受到不少的關注和惡意的刁難。
幸而經過相處與觀察後,眼高於頂又不可一世的小明星們,很快認定這個個性孤僻的女生,不會有什麼作為。
解除競爭威脅性後,就沒人願意浪費時間在她身上,她徹底地被冷落。
水靈卻樂得獨來獨往,反正她本來就不打算結交朋友,更何況她也沒有時間享受校園生活,緊湊的培訓足以讓她耗盡心力。
在多彩多姿的忙碌生活展開後,她根本來不及害怕,更沒時間讓她裹足不前,她只有不斷學習吸收,忙於消化適應。
環境逼迫人改變,她不得不成長,不知不覺間已脫胎換骨。
她每天都起個大早,然後動作快速地換好制服,把長髮編成麻花辮,再三照著鏡子,才拿起書包相大型手提袋,悄聲離開房間。
雖然俞東彥是她的監護人,而且兩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實際上照顧她的起居飲食的是經紀人方小姐。
然而她和方雅並不親近,彼此相處客氣疏離,公事公辦,沒有太多私人交流,誰也沒有交心的意思。
而俞東彥這個超級大忙人,工作起來老是沒日沒夜,公、私兩方的應酬不斷,就算可以待在家裏不出門,也是窩在書房工作,他的睡眠時間更是屈指可數,幾乎沒有閑下來休息的時候。
正因為他們各自都忙,相聚時間不多,所以俞東彥會盡可能抽空和她一起吃早餐,讓彼此增進感情,即使他沒有刻意言明,水靈心裏明白。
每天早上,她都會特別打起精神,希望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他看,能夠聽聽他的聲音,看看他的笑臉,就是她的動力來源。因為相聚的時光既短暫又快樂,她一直格外珍惜,並小心將畫面保存在心裏。
聽到低沉醇厚的男聲從飯廳傳來,水靈不自覺地加快腳步,他的聲音有點沙啞,是通宵工作徹夜未眠,還是昨夜應酬時喝太多了?
唉!他就是不愛惜身體——
當他瞥見下身系著圍裙的方雅,輕巧地從廚房走出來,放下盤子之後和俞東彥有說有笑,她突地停下移步前進的打算。
眼看兩人相處自然,氣氛和諧,感覺就像一對愛侶,甜蜜溫馨的畫面刺目得令人心生疙瘩。
留著及耳短髮的方雅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身材窈窕又豐滿,她成熟又能幹、知情識趣,是個獨立自主的職場女性,而且還是俞東彥的左右手。
這樣一個內外兼修的美女,會有男人不愛嗎?
俞東彥喜歡方雅嗎?他看著方雅的眼神很溫柔,對她總是讚賞有加,還把自己交付給她,他……
水靈心胸一塞,心頭莫名刺痛,她隨即躲起來,不想露面。
「小靈的情況如何,一切還順利嗎?」俞東彥如常地關心。
「她學業沒有問題,不過才藝就差強人意。」方雅攤了攤手,深感無力。「她之前在歌唱老師面前一句也不敢唱,現在還算有進步,可以斷斷續續唱了。」
他絕對可以想像,水靈嚇得要死的樣子會多麼讓人頭痛抓狂。「慢慢來,她一定可以克服,不過要辛苦你了。」
「老師別這樣說,這是我該做的。」
「我還是要謝謝你,幸好有你幫忙帶小靈,我才能放心工作。」擅長籠絡人心的俞東彥,最不吝嗇的就是稱讚。
「老師,現在是小靈的關鍵期,如果能夠掌握時間改造,一定能事半功倍。」
早有這個想法的方雅終於大膽提出來。「所以我有個提議,不如讓小靈搬來和我一起住,你覺得怎麼樣?」
「有這個必要嗎?」他可沒想過。
「老師你這麼忙,其實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照顧小靈,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而且我們都是女生,一起住會比較方便。」她補充。
「這樣不太好吧,我不想剝奪你的私人時間和空間,就算你是小靈的經紀人,也沒有責任全天照顧她。」他說得體貼又含蓄,回絕得非常高明。「再說,害你沒時間陪男朋友的話,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不會,我根本沒有男朋友。」方雅急忙澄清。
心思縝密的俞東彥總算瞧出點端倪,但他希望是自己敏感多心。
「方雅,謝謝你的好意。」他說得清楚明白。「不過小靈不單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家人,即使我再忙,沒空好好照顧她,我也不會把她丟給別人。」
語氣雖平淡,一點也不強硬,卻無比堅定,讓人不容置疑,更讓方雅吃味,但她不願就此放棄說服他。
「但你們畢竟沒有血緣關係,孤男寡女同居,很容易讓人誤會,這種負面形象,對你或她都不太好。」動之以情他總會聽吧。
「我知道你擔心的事情,但小靈是我的女兒,一家人住在一起,我覺得沒有什麼不好。」他輕聳肩,一派從容。「如果為了避嫌而要她搬走,才更讓人有不必要的聯想。」
「可是……」以他的年紀怎麼能當一個妙齡少女的父親!
「還是連你都對我沒信心,擔心我會向小靈出手?」俞東彥反問她。
「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她急著否認。
「幸好,我還不至於人格掃地。」他笑說,並趁機向她說明。
「雖然男人都愛風流,但我一向公私分明,工作時不會摻雜個人感情,不和共事的女性發生感情是我個人的原則,所以我一直不樂見員工和藝人過從甚密。」
「抱歉,也許是我想太多了。」方雅松一口氣之餘,又有點心酸。
她有種被他拒絕的感覺,雖然她一直偷偷仰慕他,但從不打算向他表白,能待在他身邊工作就心滿意足,但這個想法正是害自己的戀情沒有任何機會的原因!
「不會,我感謝你的細心,凡事為藝人著想,正是經紀人必備的條件。」
從她黯然的神情,俞東彥明瞭自己的「心意」已正確傳達,這教他放心下來。
他素來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尤其是明智的女人,因為絕對可免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小靈怎麼還不下來?我去叫她……」方雅找個藉口暫避,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她的身影。
「早。」水靈分別朝他們點頭,逕自坐下來。
「你今天比較晚喔,趕快把早餐吃了。」俞東彥撫摸她的頭頂,動作充滿溫柔。
方雅雖已經習慣這種場面,但今天胸口卻特別難受,她匆匆回避。「小靈,我先幫你拿東西下去,在車裏等你。」
「嗯。」水靈禮貌地回應了一聲。
剩下兩人獨處,水靈默默低頭用餐,看起來無意交談。
她的心情像是坐了一趟雲雷飛車,聽到俞東彥對方雅讚不絕口,她胸口的鬱悶越加嚴重,然後聽到他聲稱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讓她頓時開心起來。
可是才高興沒多久,便被他只把她女兒的想法摧毀,最後更被他公私分明的原則完全擊潰。
俞東彥發覺了水靈的異樣,猜測著她是心情不好,還是太疲倦了?「要同時兼顧學業和培訓,是不是很吃力?」
她點頭承認。
「如果真的太勉強,應付不來,就告訴方雅,她會想辦法幫你,知道嗎?」
他慵懶地拖著下巴,睨著除了點頭,再也沒其他反應的女孩,繼續好脾氣地閒聊。「今天要學什麼?」
「跳舞。」她為之皺眉。
「什麼舞?」
「華爾滋。」
「那正好派上用場,這下子我不用煩惱找舞伴了。」他笑言。「年末有很多應酬的派對,你來當我的舞伴就可以學以致用,還可以認識一些音樂人。」
「我辦不到。」這回她的反應可大了。
水靈霍地抬頭,看到一派從容的男人正緊盯著自己,他深邃的眼眸半眯,托著頭的側面有點邪魅,唇邊一抹捉弄人的笑意,迷人得教她腦袋空白。
她急急垂下羽睫,不敢看他。「我還沒學會。」
「只要勤加練習,很快便能學會。」他一副慷慨就義的口吻。「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當你練習的物件。」
她拼命搖頭,內心呐喊著,誰可以來救救她?俞東彥是認真想帶她出去見見世面,畢竟要在這行發展,越早打好社交圈就越有利,而且他想要培養她面對人群的勇氣,以及克服怯場的恐懼。
不過也不可能要她一步登天,弦不能繃得太緊,需要適時放鬆,舒緩壓力。
他飛快想想這幾天的工作和行程,衡量過後,決定給她一個驚喜。
「這個星期天我有空,可以帶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里?」
她沒聽錯吧?水靈受寵若驚,欲言又止。
「哪里都可以,你說說看。」他柔聲鼓勵。
「難得休假……還是留在家裏休息吧。」
真是個好孩子!她就是這麼乖巧懂事,才教他更想寵她。「留在家裏的話,我鐵定又會工作,所以我才想出去透透氣,放鬆一下。告訴我,你想去哪里玩?」
她猶豫片刻。「動物園。」
動物園?果然還是小孩子。「好,我們就去動物園,順便再去貓空喝茶。」
「嗯。」她用力點頭,小嘴微微上揚,不自覺泛起笑意。
他捕捉到她可愛嬌態,也跟著笑起來。「就這麼說定了。」
到了該上學的時間,她起身走了兩步,驟然回頭,瞥他一眼,小聲叮囑:「你最好吃點藥,休息一下。」
俞東彥會心一笑,目光紅著臉兒的少女小跑步出門,只是一個月左右,水靈的轉變已有目共睹。
她老是四十五度角垂下的頭,已經會微微抬起,雖然還不能又問必答,但起碼一定會給予反應。
她不但逐漸走出陰霾,不再自我封閉,還開始關心身邊的人了,這是好事。
她的臉色明顯紅潤起來,身材也不再瘦弱得令人擔憂,除了比較害羞沉默之外,她越發漂亮動人。
他滿心期待,她蛻變成美麗的蝴蝶,振翅高飛的日子,他真的感到很高興;而且有股難以形容的滿足感,這就是為人父親,看到女兒成長的愉悅心情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 00:35:22
第四章
天啦!她好開心,這是不是叫做約會?
學校下課時,女生們總圍在一起,談論著自己的男朋友,而她在旁邊也聽說了,男女約會時都會去動物園、水族館這些地方。
俞東彥卻毫不猶豫地答應她,要和她一起同遊約會勝地。
期待的星期天終於到來,興奮得睡不著的水靈幾乎徹夜未眠,眼睛一睜開,就被晴朗的天氣誘引,勾著她的心急急踏上郊遊的旅程。
接近耶誕節,街道滿布燈飾擺設,四處洋溢著歡樂浪漫的氣氛,就連動物園也不例外。
俞東彥拿著地圖指南,認真研究著。「園館原來也不小,你想看什麼動物?」
水靈很快回答。「企鵝。」
「企鵝?」他揚揚濃眉在紙上找尋。「好,那我們先去參觀企鵝館,然後邊走邊看。」
細心體貼的俞東彥不時牽著她的手一起走,人多時會摟住她的肩膀,將她納入臂彎裏保護,水靈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快樂得像踏在雲端上,飄飄然、醉醺醺。
其實她會想來動物園,主要不是因為同學們口中的約會地點,而是小時候每逢耶誕節,爸爸媽媽都會帶她去動物園。對她來說,這裏是個充滿歡欣快樂的地方,她一直渴望能和家人重游,現在算是實現了。
途中,水靈被水賴頑皮又逗趣的動作惹得發笑,她轉頭看向身旁的俞東彥。
他正把雙手放在唇邊吹氣,還不斷揉搓雙手,呼出的白煙嫋嫋上升。
他覺得冷嗎?也難怪他會覺得冷,誰教他穿得這麼單薄!
燈芯絨西裝外套底下只裏著一件襯衫,而且外套全敞開,看來的確帥氣有型,但穿在身上卻等於白穿,根本不能保暖。
她想也沒想便於工作動手解下自己的圍巾,自然地踮起腳尖替他系上,然後主動握住他的大掌問:「有沒有溫暖一點?」
關心的話語脫口而出,她才驚覺自己的舉動大膽又唐突,想要抽回手,卻被他緊緊包裹在大掌內不放。
俞東彥睨著她嫣紅一片的粉臉,發出會心微笑,她的關懷教他意外,同時也感到窩心,他抓牢她的手,一起放在唇邊吹氣。
「嗯,很溫暖。」他愉快地一把抱著她,冰冷的臉頰貼著她的發。「不過還是這樣比較溫暖,有你這個流動暖爐在身邊,我也不怕冷了。」
這種微妙的悸動是什麼?她一邊自問,一邊隔著大衣,感覺他的擁抱如此有力。她渾身熾熱,心胸顫動,灼人的熱力蔓延開來,想知道他的身心是不是也象她一樣暖透了?
但他也不能一直抱著她取暖,俞東彥放開她,脫下圍巾,重新替她系好。
「你要有身為歌手的自覺,小心保護喉嚨,避免著涼。」他再次牽起她的手,搖晃兩下。「其實我並不覺得冷,只是手比較冰,所以只要這樣暖暖手就好。」
再說,他一個大男人,怎能戴著那種女生用的可愛圍巾走來走去?
不過天氣真冷,寒風刺骨肆虐著,在動物園遊覽比工作一整天還要累。
他老了嗎?俞東彥在心中自嘲地問。
沒錯,他的確老了,他的心境蒼老得很,早已過了單稚純真的年齡。看著水靈玩得不亦樂乎的模樣,即使他的雙腿酸軟疲憊,也覺得一切都值得。
難得她坦白地展露出純真開朗的一面,恣意開懷歡笑,表情生動率直,想她本該是這樣可愛活潑的少女。
他很慶倖自己可以保護她,讓她保有這份純真,沒有失去笑容和希望,不象自己……
俞東彥甩甩頭,不想緬懷過去。
瞧水靈看得目不轉睛,他俯下頭,在她耳邊交代:「我去買點飲料,很快就回來,你不要走開。」
看到她點頭回應,他才放心走往附近的販賣部,順便找個地方抽煙。
咦?剛才俞東彥好象對她說了什麼……水錄回頭找他,才驚覺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她慌忙四處張望。
他好象是說去買飲料,叫自己在哪里等他嗎?她連忙趕過去附近的販賣部,才發現今天人真多,想要找個高個子也不容易。
前方那個高高的男人,背影很象俞東彥,可是水靈一下子就被人群阻擋了視線,只好焦急地跟過去,不知不覺越走越遠,迷失了方向。
走回來的俞東彥找不到水靈,第一時間拿出手機打給她,竟然沒人接聽,他擰著眉心,擔憂她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在附近找了一遍,找得越久就越著急、後悔,他真不應該離開她身邊,讓她一個人落單,說不定還會被人拐走!他霍地停住腳步。
他急瘋了嗎?臺北的治安才沒這麼差,她又不是什麼富豪千金,無緣無故怎麼會遇上擄人勒贖?
倒是她被動物吸引,而在某處看得忘形的呆能性還比較大,但她畢竟是個漂亮美眉,被人搭訕騷擾的機率更是理所當然的高。
糟糕!她會不會被登徒子盯上、受到欺負?象她這種害羞怕事的人,很容易成為犯人下手的對象。
俞東彥暗叫不妙,只要想像她被欺負的情景,他就焦急如焚,擔憂不安。
此時他的身旁有兩名女子經過,傳來的對話讓他一驚。
「你看到了嗎?剛才那個女孩哭得好傷心,好象和家人走散了。」
「是不是那個長得很可愛,長長頭髮……」
「那個女孩在哪里?」俞東彥一個轉身,非常唐突地向路人追問。
莫名冒出來一個大帥哥,兩名女子錯愕得出神,一時忘記要回話。
意識到自己過於冒味,俞東彥扯出一抹迷人笑容。「呃……請問你們在哪里看到那個哭泣的女孩?」
「那邊。」被煞個正著的女子們十分熱心地幫忙。「我們可以帶你過去。」
匆忙丟下一句道謝的俞東彥早已跑走,壓根兒不理會她們的好意,一心只念著哭得好傷心的女孩,他的小靈一定正慌亂無措,都怪他不好,丟下她一個人。
他照指引的方向,找到了一個正號啕大哭的七、八歲小女孩,且她正和家人重逢。
滿懷希望的俞東彥撲了個空,心情更加焦躁不安,四處都沒有小靈的身影,她不會真的被什麼不良分子騙走吧?
在聽到全園廣播後,他突然啞然失笑。
真是的!他平日的精明冷靜去了哪里?知己沖知己找也不會有結果。
他只要去服務中心廣播,就可以找回小靈了,這點常識連小學生都會,他竟然一時忽略,還知己想一堆有的沒的來嚇自己。
小靈現在一定杵在哪里乾著急,正等待他來找她,他還是不要再磨磨蹭蹭,浪費時間。
他去了哪里?怎麼到處都看不到他?說不不定期他在原地等她,可是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找不到回去的路,她該怎麼辦?
水靈心慌意亂,不知道該往哪里走。要不是她忘記帶手機,又沒記住俞東彥或方雅的手機號碼,她就可以打給他們了。
現在她只能六神無主地站在路旁,注意每一個路過的男人。
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害她重心不穩跌在地上,膝蓋和手掌都擦傷了,蓄積在眼眶已久的淚水終於滴下。
「對不起。」路人趕忙道歉,朝她伸出援手。「小姐,你沒事吧?」
水靈搖頭,飛快用手背擦掉眼淚,站在來後一溜煙跑走,她不想讓人看到自己的狼狽窘迫,盡往人少的地方走,累了就在石椅上坐下來。
心情稍微平復下來後,她抬頭察看,發現這裏沒什麼人,教她更茫然無措。
「小姐,一個人嗎?」
兩個陌生男人赫然出現在她眼前,水靈隨即垂下頭,十指抓緊皮包。
打扮帥氣的少年專程到動物園物色馬子,卻發現沒什麼好貨色,本來以為要空手而回,擦身而過的美少女卻正好讓他們驚豔,便偷偷跟蹤她而來。
「和朋友走散了?」男人猜測。
水靈勉為其難地點頭,想著是不是該溜走時,男人們已分別坐在她兩旁。
「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陪你一起去找。」男人們有意無意坐近。
「你朋友長什麼樣子、穿什麼衣服?」
「不……用了。」水靈寒毛直豎,不住瑟縮。
這裏清幽無人,不會受人打擾,無疑是佔便宜的好地方,況且女孩長得實在漂亮,男人們豈會放過這大好時機?
「你不用客氣,助人為快樂之本,看見別人有困難,我們不會袖手旁觀。」
「難得我們在這裏相遇,表示我們有緣,就交個朋友吧,你叫什麼名字?」
說話的男人伸手搭上她的肩膀,另一隻大掌覆上她的手背。
「不要!」水靈驚嚇得開口抗議,全身都在掙扎,臂膀卻被男人抓著不放。
「小姐,你冷靜點,我們並沒有惡意,只想和你交個朋友。」見到她的反應如此激動,男人們面面相覷。
擔驚受怕的水靈忍不住哭了出來,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男人們反而吃了一驚,他們根本沒對她做什麼,她就能哭得這麼傷心。
「喂,小姐,你不要哭啦,我們放手就是了。」
男人們還沒來得及收手,便從背後傳來一聲怒喝。「放開她!」
一轉頭,才瞧見一個相當高大的男人,正怒氣衝衝地朝他們沖過來,他們隨即心虛地彈起來,遠離還在哭泣的少女。
瞥見水靈抽抽噎噎的樣子,震怒的俞東彥揪住其中一名男子的衣領,冷聲喝問:「你們對她做了什麼?」
「我們什麼都還沒做。」男人心直口快,一個不慎說出真心話。
還沒?俞東彥惡狠狠瞪著他們,心想,要是來晚了,他們會對小靈做什麼?
火冒三丈的俞東彥二話不說,揮拳打得回話的男人跌倒在地,再來勢洶洶地走向另一個男人。
「大哥,有話好好說,我們真的沒有傷害她。」飽受威脅的男人邊後退邊解釋。
壓根兒不相信他的鬼話,俞東彥很快逮住男人,正想揮拳之際,一雙小手從後面抱著他的腰,微顫的身體緊緊貼著他的背。
感覺到背後的人兒在拼命搖頭,俞東彥瞬間冷靜下來,用眼神喝退男人,任由他們落荒而逃。
俞東彥一個轉身,把水靈納入懷裏,情不自禁地緊緊摟抱著她。幸好他聽見她微弱的叫聲,才讓他發現她在這裏,不然她真的會被欺負。
待在熟悉的臂彎內,嗅著他獨有的男性氣味,水靈漸漸平靜下來,從他如雷鼓動的心跳聲,就能知道他有多擔心著急。
「對不起,我不應該一個人走開,讓你落單。」俞東彥放開她,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不難發現她受驚的小臉淚痕交錯,衣服有點淩亂,連絲襪也破了。
「你怎麼會受傷?」俞東彥把她按坐在石凳上,單膝跪在地上,檢視她膝蓋的傷口,然後反手握住她的手腕,雖然只是擦破皮,但已經足以讓他心疼不已。
「我……不小心……跌倒。」水靈支吾其詞。
看著他突然親昵地輕吻她的手掌,酥麻的感覺讓她渾身一顫,以及好象要爆炸開來,接下來他居然把她整個橫抱起,害她幾乎失聲尖叫。
「我帶你去護理站包兒。」他若克其事地說著。
「我可以……自己走。」她漲紅臉蛋,害怕這種誇張的公主抱惹人注目,她不想成為目光焦點。
「不行。」俞東彥不舍她負傷行走,立即拒絕,無視旁人的目瞪口呆和議論紛紛,快步走往護理站。
水靈只好把臉埋進他胸膛,躲起來不讓人看見,這樣難為情地被他抱著,她真的快要休克暈倒了。
不過在暈倒之前,她還是平安到達護理站,並接受妥善的護理包紮。
「我們回家吧。」剛走出護理站,俞東彥便體貼地提議。
「我沒事了,我們可以繼續參觀。」水靈不是貪玩,只是不想掃他的遊興。
「可是我被嚇到了,讓你受傷,陷入險境,我才知道原來自己的以及沒想像中強壯。」他滿臉認真,餘悸猶存。
「對不起,如果我沒忘記帶手機的話……」她帶得好愧疚,他放假出來玩的原意,明明是想輕鬆一下,結果卻讓他更忙碌,四處奔走。
「跟你沒關係,是我太粗心,我們才會走散,是我這個監護人失職了。」俞東彥深感自責,再次擁她入懷。
「我保證不會有下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範圍,不會再讓你受到驚嚇或傷害。」他信誓旦旦地承諾。
安全感源源不絕注入水靈的心裏,她閉上水眸,怯怯地伸手摟抱著他,不睬路旁的行人觀眾。
她別無所求,她的世界只要有他就夠了。
天啦!她好幸福,上天會不會嫉妒這樣幸福的她?
好熱!
被濕潤汗水黏附的不適感讓水靈悠然睜眼,醒轉過來,想要起來卻動彈不得,因為有一雙沉重的臂膀正把她整個人圈抱著。
這是什麼情形?俞東彥正躺在狹窄的沙發上,懷裏窩著嬌小的她,他的大掌分別摟抱著她的肩和腰,好象還在熟睡。
水靈詫異過後,很快回想起來。
他們離開動物園,在外面吃過東西後就踏上歸途,一回到家,俞東彥隨即疲憊地半躺進沙發裏,喊說又累又冷,象個小孩子一樣,率性地倒頭大睡。
怕他著涼,水靈勸他回房睡,他卻一把拉她入懷,霸道地要她當人肉抱枕給他取暖,結果兩人抱在一起,居然不知不覺睡著了。
現在幾點?他們睡了多久?
水靈抬起頭,看著他熟睡的側臉,連毛孔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距離,教她心跳不已,戀慕的目光流連不去,貪婪地再三梭巡著他的臉龐。
他呼出來的熱氣輕拂過她的臉,攪知己了她的心湖,讓她莫名害臊悸動。
不行,她要趕快起來。水靈微側身,想要拿開他的大掌,赫赫發現他渾身滾燙,難怪會體溫這麼高了,原來他流了很多汗。
「老師,老師。」她輕推他的胸膛叫喚。「起來,老師。」
被吵醒的俞東彥眼皮沉重得張不開,渾身肌肉酸痛,他低吟一聲,自然地收攏臂膀,偏個頭親吻她的發。
「什麼老師?你又不是我的學生。」他低聲嘀咕,鼻音濃重,聲音沙啞。
他到底醒了沒有?她顧不了害臊,心焦地脫口而出:「俞東彥,起來,你身體很燙,好象發燒了。」
這次竟是連名帶姓地叫他!她真不懂分寸,即使不叫他爸爸,起碼也叫他一聲彥哥吧!
俞東彥霍地睜眼,他的確極度不適,頭昏腦脹,額際冒冷汗,喉嚨乾涸得象火燒般難受,身體忽冷忽熱,使不出一點力氣,他可能真的發燒了。
如她所願地放開手,他讓她起身,自己再勉力坐起。
水靈伸手探一探他的額好燙!「你燒得很厲害,我們去醫院。」
醫院?他只不過發燒而已!心裏暗笑她小題大做,他一掌拉下她的手,把額頭貼著她的額感到一陣清涼。「不用,我只要吃點藥,睡一覺就好。」
「可是……」
「乖,給我倒杯水,拿退燒藥給我。」他安撫她,身體往後一靠,後頸枕在沙發椅背,搓揉痛得要命的太陽穴。
她不再爭辯,聽從他的吩咐,等他吃過藥之後,扶他回房間休息。
看她一臉憂心忡忡,站在他床前不肯走,俞東彥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容。「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
「那我留下來照顧你。」水靈坐在床邊,替他拉好被子。
「我要睡覺,你留下來也沒用。」他有氣無力,眼皮重到幾乎快合上。
「我不走。」她固執地小聲拒絕。
見她難得不順從,他用力睜眼,一把扣住她的皓腕,把她拉進懷裏,低頭親吻她的耳垂,壞心眼地撂話威嚇她。「你再不走,我就要吻你,把病菌傳染給你。」
天呀!他在說什麼?他鐵定燒壞腦子了,才會說出這種曖昧的話,水靈的耳根子熟透,飛快推開他。
看來這招奏效了,他痛苦地閉上眼,粗聲趕人:「你快給我出去,不准再踏進這房間一步。」
她什麼時候被他惡言相向過?水靈又驚又怕,但看他生病難過的表情,她沒來由地不住心疼,勇敢地再次懇求。「讓我……待一會兒就好。」
「叫你出去聽不懂嗎?」俞東彥實在太累,沒力氣繼續和她爭辯或好言相勸,他揮揮手驅趕,然後強硬地轉過身,把臉龐埋在枕頭上,不再理會她。
要不是因為他生病,這些話說得沒什麼威嚇力,否則還真傷了她的心!
水靈擔憂地看著床上的男人,感覺他有點鬧彆扭,她很驚訝他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他絕對是燒到腦子不正常了。
她無奈地離開他的臥房,替他關好門。她當然不會對病人置之不顧,只是先去廚房煮粥,然後拿了盆水和毛巾,再悄悄返回他的房間。
她躡手躡腳靠坐在床前,替他擦掉汗,悉心照顧著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 00:35:53
第五章
身體陡地一抖,趴在床邊的水靈醒來,看見陽光從窗邊照進來,原來已經早上了。
她緩緩起來,輕柔地撥開俞東彥的發,探一探他的額頭,察覺溫度沒這麼高,看來是退燒了。
她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替他蓋好被子,忍不住又端詳起他熟睡的臉龐。
昨晚他痛苦擰著眉心,現在已舒展開來,下巴還有著藏青色的胡碴,讓斯文俊臉摻進一絲粗獷豪邁,更增添男性魅力。
他緊抿的唇瓣乾涸,明顯需要滋潤,她情不自禁地低頭,極輕極柔地親吻他的唇……
喀鏘!半掩的房門被人推開,水靈驚慌的抬頭,朝門的方向看去。
是方雅!
她的出現讓水靈狼狽不堪,她雙手飛快掩住小嘴,羞慚得無地自容。
被她看到了!方雅看到她偷親俞東彥了!
不驚動仍熟睡的男人,兩名女子很有默契地一起退了出去,方雅示意水靈回她的房間談。
被逮個正著的犯人默不作聲坐在床邊,心虛地低著頭,十指緊緊交纏,她窘迫又苦惱,第一次這麼大膽偷親男人,竟然就被撞見。
當時她的腦裏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僅是著迷般看著俞東彥的睡臉,就讓她的心躍動不止。
她管不住心神,壓不下渴望,想要碰觸他,更靠近他,這些打從心底的欲望、莫名的強烈情愫,瘋狂地驅使她親吻他。
為什麼這麼做?
她知道的!因為她喜歡上他了,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俞東彥!
沒想到卻……
極度震撼又難堪的人,絕對不止水靈一個,方雅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
她萬萬想不到,一個卑怯內向的女生,竟然會做出這種大膽的舉動。她的擔心果然沒錯,小靈真的喜歡俞老師,甚至喜歡到情難自控的地步,看來她真的太小看小女孩的情感了。
如果俞老師也喜歡小靈的話,那會演變成什麼情況?與未成年少女發生……
不!她絕對不能放任他們發展下去,這種事情處理不好的話,可能會害俞老師身敗名裂,甚至坐牢。
方雅冷靜地整理思緒,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能摻雜私人感情,她要妥善地解決事情。
「你喜歡俞老師嗎?」方雅小心審視著她。
水靈抿唇不答,她實在沒勇氣坦承。
「老師是你的監護人,他比你年長九歲。」這些客觀事實,方雅不用多說,她也該明白,但要令她更清楚的是--
「老師一直只把你當成家人,甚至是女兒看待,他不可能喜歡你。」
方小姐說的沒錯!俞東彥樂於扮演父親的角色,視她為女兒來溺愛,水靈比任何人都深刻瞭解,他的親昵舉動、擁抱親吻,其實全是親情的表現。
「我……知道。」她終於開口,心胸一片苦澀。
簡單的回應表明了她的心意,方雅有點羨慕她可以毫不隱瞞,把愛意說出口,而自己只能埋藏在心裏,不敢讓人發現。
「小靈,你還年輕,對男女感情還不瞭解,你確定你對老師的感情,不是出於恩情,或是憧憬幻想嗎?你知道真心喜歡一個人是怎麼回事嗎?」
喜歡就是喜歡,不管基於什麼理由,水靈就是肯定自己的感情不是假的,這種心動的感覺,不是衝動熱潮,絕不會褪色。
她可以體會到自己對他的感情是真真切切地存在,強烈熾熱得教她無法自撥。
她不由自主用力點頭,傳達堅定不移的信念。
「你果然是個不顧他人感受,任性妄為的女孩。」方雅悻悻然指責。「你是不是不管老師喜不喜歡你,仍然要執意喜歡他,不在乎自己的感情會不會給他造成困擾,依然要愛他?」
「我沒有。」她從沒這樣想過!
方雅嗤之以鼻。「沒有的話,就請你好好想清楚,你再放任自己的感情,隨便做出越軌的行為,後果會有多嚴重。」
水靈只能拼命搖頭。她才剛確認自己的感情,就一下子面對這麼多問題,她根本沒有心力思考,她只是單純喜歡他,難道也不行嗎?
「我可以確定,如果老師知道你對他的感情,他一定沒辦法若無其事地繼續當你的監護人,到時候你不可能再待在他身邊。」
要避免兩敗俱傷的後果,唯一的解決辦法,就只有把他們分開。
「在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勸你還是暫時搬來和我一起住,好好冷卻自己的感情。」水靈是公司力捧的新人,也是方雅的責任,她不能讓她被不該有的情感阻撓,而砸了自己的名聲。
「不!我……」水靈痛苦地雙手掩臉,這是她的家,她不要離開。「我想待在老師身邊。」
「你繼續留下來,對誰都沒好處,讓老師發現你失控的情感的話,只會讓他為難。」方雅自認不是在危言聳聽。
「請讓我待在老師身邊……」水靈苦苦哀求。「我不會給他添麻煩……我不會再做出任何讓他困擾的事情……絕對不會……」
要一個無依無靠的十七歲少女,離開唯一的支柱,這麼做可能真的太過狠心絕情,方雅猶豫起來。
俞老師不久前說的話還言猶在耳,他一直強調只把小靈當女兒看待,說不定,他是刻意和小靈劃清界線,故意用父親和女兒的身份,來局限他們的關係。
正因為他是監護人,又和小靈處在同一個屋簷下,他更不可能對她出手,可是一旦小靈搬離這裏,和他的羈絆減少,反而會造就他們發展的契機。
這麼一想,小靈留下來才更安全,可以斷絕俞老師對她的非分之想,方雅當下有了決定。
「你能答應我,不會對老師洩露感情,你有信心可以隱瞞心意嗎?」
水靈一向內斂,不擅表達感情,要隱瞞他並不困難。「我不會讓老師發現……只要能待在他身邊……我不會再有任何奢求。」
「你要記住,如果有一天,你們的關係改變了,就不可能再回頭,所有的一切都講會結束。」
「嗯。」水靈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好,既然你明白了,也有最壞的打算,我就不再多說什麼。」方雅歎一口氣,不管對錯,她不後悔今天的決定。
「請你言出必行,記住今天的承諾。」
水靈緩緩點頭,她喜歡俞東彥,只要讓她可以繼續喜歡他就夠了,她不要他為難,不想他困擾,她會努力不讓他發現自己的心意。
她會把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默默在旁溫暖他,和他成為名副其實的一家人。
衣服一套接著一套更換,進行了不知道多少步驟的化妝定型,水靈感覺自己想個玩偶,任由形象顧問和攝影師興高采烈地擺佈玩弄。
忙了一整個下午,她的心思開始渙散,甚至有點頭昏腳軟。
在旁監督的俞東彥輕易瞧出她的疲態,於是適時地宣告「大家休息一下。」
水靈暗暗松一口氣,剛在椅子坐下來,眼前就出現一瓶礦泉水。
「累了嗎?」俞東彥拉了張椅子,坐在她身邊。她點一下頭,接過水,小口小口喝。
俞東彥看著她,覺得化妝後的水靈有點陌生,可能因為髮型和服裝的關係,讓她變得成熟嫵媚,完全看不出是個會害羞地拉著他衣衫的小女孩。
眼前的佳人美好豔麗,教他看得入迷,心神有點恍惚,想要呵護她的心情不斷擴大。
他伸出大掌撫上她的臉頰,把她的頭按在自己肩膀。「靠著我休息一下。」
為什麼他總是這麼溫柔體貼?繼續這樣子靠近他,會讓她淪陷下去的,她會很難壓抑下喜歡他的情愫,她會關不住愛意……
「我去沙發……那邊休息。」水靈掙開他,迅速丟下一句後匆忙走開。
旁邊空出來的位置冷颼颼,失去「負擔」的肩膀有點無所適從,俞東彥突然感動悵然若失,看著落荒而逃的人兒,他漸生疑惑與不解。
難不成小靈又在躲他?俞東彥捂住嘴巴深思,自從上次生病後,他隱約感到她的態度有所改變,雖然還不算明顯,但她好像有意無意地和他保持距離。
每當他送上關懷的時候,她總是藉故開溜,就像剛才那樣,從他身邊逃開。
為什麼會這樣?他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惹人厭的事情,她沒道理躲他,他生病的時候一直昏睡,應該不可能對她作出什麼事情。
俞東彥輕刮臉龐,想破頭都找不到原因,決定先多觀察一陣子,或許是他多心而已,現下專心工作比較重要。
他收拾心情,打起精神,過去工作人員那邊參與討論。
休息過後,水靈再次被改造,力求完美的形象顧問仍然對造型不太滿意,一直多方作嘗試。
「水靈,你把頭髮全部盤往一邊看看。」
聞言照辦的水靈突然低呼一聲:「啊!」
「怎麼了?」俞東彥率先上前詢問。
「頭髮……被夾住了。」她的長髮被拉鏈纏住,而她的手指怎麼也構不著。
「我幫你。」俞東彥伸手按著她裸露的香肩,扳轉她的身子。
水靈卻如觸電般閃開,這讓俞東彥當場錯愕。
「我自己……可以。」她漲紅臉,囁囁地解釋。
在旁的助理們並沒察覺兩人的異樣,難得見到俞老師的窘態,不取笑他一下,實在對不起自己。
「哎呀!老師碰釘子了。」年輕男助理吹了一聲口哨,有恃無恐地開他玩笑。
「老師公然吃人家豆腐,當然會被拒絕啦。」
「你們不要亂講話,小靈是女孩子,當然會害羞。」方雅適時上前擋在兩人中間,故作輕鬆地化解尷尬場面。「讓我來。」
不久前才剛發生「不愉快事件」,水靈想不到這麼快就要和俞東彥單獨相處,她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萬一他問起,她要怎麼解釋自己的怪異?
唉!可以的話,她真想拜託方雅和他們一起回家。
眼看所有工作人員都已經離開,水靈只有硬著頭皮尾隨俞東彥的腳步,她提心吊膽地跟他走到停車場,他也沒開口交談。
上車後,她隨即心虛地閉上眼,假裝要休息,結果不小心真的睡著了。
把一切看在眼裏的俞東彥什麼都沒說,只靜靜注意她的舉動,看來她的確存心要躲他,但到底是為什麼?
雖然他曾要她承諾,放心把他當心事的垃圾桶,但如果直接問她,以她的個性,一定不會坦白招供,而最可能的結果是害她掉淚,然後更逃避他。
就在俞東彥思索如何探聽她的心聲,想著該怎樣套話時,車子已經到家。
停好車,他轉頭看著仍在熟睡的人兒,心頭有點系亂,被她排拒在外的感覺真的很糟。
為什麼她不願意接受他的關懷愛護?她有什麼苦衷,還是覺得他很煩人?
俞東彥下車,繞到副駕駛座,彎身進了車廂,想要把她抱下車,不過他的手臂才越過她的脖子,她就驚醒了。
水靈偏過頭,發覺自己碰到什麼,霍地睜開眼簾,一張男性臉部特寫就在眼前不到幾公分的距離,害她差點尖叫了出來。
「醒了?」他盯著那雙驚慌靦腆的眼瞳。「我正打算抱你下車。」
狹窄的車廂內沒有多少空間,他筆挺的鼻尖幾乎要碰上她,讓讓的鼻間充斥著他呼出的氣息,教她感到窘促。
「不……用……了。」水靈俏臉著火,非常不自在地往後靠去。
俞東彥抽回手臂,退出車外,扶著車門,朝她伸出手。
心頭小鹿亂撞的水靈,輕借他的大掌跨下車,想不到腳軟無力,一頭倒進他胸膛。
「小心。」俞東彥把她抱個滿懷,認真提議。「還是讓我抱你回家吧。」
「不!」怕他真的會這麼做,水靈急忙推開他,靠著車門低嚷。「我不是……小孩子。」
她的反應蟄痛了他,俞東彥自嘲一笑,難掩寂寞受傷。
「也對,方雅說的沒錯,你是個豆蔻少女,當然會害羞,就算是一家人,我也不應該隨便碰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粉頸低垂,不敢看他。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正好趁機問清楚。
她怎麼能說?一逕抿唇不語。
「你討厭我靠近你嗎?」她不肯說,就由他來代勞。
她猛搖頭。不行,她答應過方雅,不能讓他知道——
下一秒,雖不及防地被他擁入懷裏,水靈整個呆住,他輕撫著她的發,低柔沉鬱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
「小靈,告訴我你有什麼心事,你答應過我的,我希望你能依靠我,不要疏遠我,好嗎?」
他發現她刻意在保持距離了!水靈鼻頭一酸,腦子裏閃過他受傷的表情,不忍心再次推開他,卻又不能回應他,她該怎麼辦?
他那麼敏銳細心,她沒把握可以繼續隱瞞心事,再這樣下去一定會被他知道實情,她真的不想要他困擾,更不願傷害他!
「俞老師。」方雅提高聲線,喚回發呆的男人。
「抱歉。」俞東彥神遊回來,很明顯沒在聽她說話。「你剛才說什麼?」
「我想知道,小靈出席聖誕派對要穿的禮服,你選好了沒?」
俞東彥想了想後回答。「就那件粉紅色及膝洋裝。」
「OK,我會派人送過去。」最後一件事情也敲定,方雅站起來告辭。「那麼我先出去了。」
「方雅,等一等,你知道小靈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鎮定地反問:「什麼都沒有,老師為什麼會這麼問?」
沒有嗎?俞東彥沉思,雖然他已經向小靈表示過,要她對他對付出點信任,但她根本沒有改變態度,依舊和他保持距離,而且大有漸行漸遠的趨勢。
兩人明明關係密切,他卻感覺越來越疏遠,那個總會怯怯地躲在他身邊的小女孩不復存在,教他感到失落又煩躁不安。
「我覺得小靈好像怪怪的,最近都不太和我親近。」他坦言自己的苦惱。
方雅莞爾一笑,從容解釋。「老師,小靈剛好是要邁入成年的尷尬年齡,她會和你保持距離,也是再正常不過,因為對她而言,你不只是家人,還是個男人。」
「是這樣嗎?」他恍然大悟。
「當然,難道你希望她老是長不大,黏著你不放嗎?」她笑言。「老師也是時候放手,讓小靈獨立。」
「也對,我這個父親也該面對現實,不過還真有點寂寞。」他釋懷一笑。
「女兒長大始終要嫁人,老師就看開點把。」方雅有意無意提醒他。
嫁人?俞東彥愣住,他無法想像小靈和其他男人出雙入對,抗拒感油然而生,她是他的——
不對!他為自己的荒唐念頭吃驚,他……他只是個愛吃醋的父親而已,絕對別無其他!
MerryChristmas!
每年的平安夜,世紀國際公司都會舉辦一個盛大的派對,招待同業徹夜狂歡,今年也不例外,燈火通明的鄒宅早已想、衣香鬢影,杯觥交錯。
曾參與鄒家聖誕舞會的賓客,也都知道派對分為上下兩場,早早到場的賓客大多是名流紳士、商家巨富,所以氣氛比較正式又富商業性,而較晚赴宴的賓客多是演藝圈的人,純粹來狂歡作樂的。
因為平安夜這種大日子,大多演藝紅星忙於出席各界舉辦的慶祝活動,他們得在工作告一段落後,才能趕來參與。
所以按慣例,鄒宅往往是越夜越精彩,深夜的人氣最為旺盛,氣氛也最為熾烈瘋狂。
而身為世紀國際一分子,又是鄒焯文的死黨,俞東彥當然奉旨全程參與,還兼幫忙招待賓客,他的身份無疑是半個主人了。
甚於這個關係,他一向不會攜伴出席,但今年卻不同,他身邊多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孩。
除了世紀國際的工作人員外,俞東彥相水靈算是最早到場的賓客。
「你們來了。」風度翩翩的鄒焯文走向他們。「MerryChristmas!」
他先和俞東彥來個誇張的熱情擁抱,然後作勢要攬住水靈,卻被俞東彥遞過來的一瓶紅酒阻擋。
「MerryChristmas!」俞東彥逕自把禮物塞進主人手裏,讓他占不到便宜。
「謝了!」鄒焯文也不在意,把珍貴的法國紅酒交給助手,然後回頭仔細端詳出落得更漂亮的少女,這次他終於如願地看清楚她的長相了。
真是女大十八變,煥然一新的水靈亭亭玉立,略施脂粉的臉蛋明豔照人,長髮梳成髮髻,更增加成熟嫵媚,一襲簡約的無袖及膝晚裝飄逸動人。
她的個子雖不太高,但手腳纖細修長,雪膚瑩潤如玉,遺憾的是身材還不夠豐盈,不過以她這個年紀,還有得「長大」,以後應該會更有看頭。
這樣細嫩可口、青春無敵的小可愛,任何男人都想要沾染,俞老弟確定他這麼大方地帶他的寶貝出來亮相,沒有做錯嗎?
鄒焯文吹了一聲口哨,俊臉帶著戲虐:「想不到你這麼會帶小孩,把小寶貝‘培養’得很不錯嘛。」
被男人目不轉睛盯著看,水靈早已尷尬得臉紅耳熱,再加上一句耐人尋味的玩笑,讓她不自覺靠近俞東彥身旁。
鄒焯文見狀,隨即發出爽朗笑聲,並用力一拍俞東彥的肩膀不充:「但還是欠缺調教。」
「需要被‘調教’的人好像是你才對。」俞東彥皮笑肉不笑地揶揄。
鄒焯文曖昧地賊笑,輕鬆將他一軍。「如果對手是你這個大帥哥,我很樂意被‘調教’喔。」
噁心!害他雞皮疙瘩全豎了起來!
如果不是深諳好友是個不折不扣的風流情聖,又早就習慣了他的口無遮攔,俞東彥真的會以為他有某種癖好。
「你再說這些沒營養的三流笑話,我真的會對你不客氣。」語畢,俞東彥一拳打在他腹部。
當然俞東彥只是作勢,沒有使力,被早有防備的鄒焯文牢牢接住,肢體動作可是他們哥兒們慣常的溝通伎倆。
「是,是,我不再殘害幼苗就是。」鄒焯文瞧好友這麼緊張,說穿了,無非還不是責怪他的污穢思想荼毒了純情少女。
不過水靈聽不太懂他們的成人對話,只覺得他們的感情真好,深厚的友誼,讓她這個和朋友絕緣的人好羨慕。
打發掉宴會的主人,賓客也開始陸續到場,俞東彥轉向水靈,再三審視她的打扮,很好,滿分,只是低垂著頭的習慣仍改不掉。
「待會兒我會把你接紹給同行認識。」他激賞的眼眸溫柔地梭巡她的臉。
「記住維持基本禮貌,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抬頭挺胸,適時地回答別人的問題,保持笑容,如果有不懂的,我會幫你,所以你不用害怕,知道嗎?」
他說得真輕鬆!對他這個善於應酬又見慣大場面的人來說,當然沒什麼,但對她這個初次出席派對的菜鳥來說,不知道有多艱難。
雖然他已經給她做了秘密特訓,再三復習應有的禮儀談吐,他的腳趾也幾乎快被她踩扁,她才敢勉強出來見人,但她還是非常緊張。
「不用緊張,放輕鬆。」看她全身僵硬,俞東彥輕笑,伸手撫摸她過分挺直的肩背。「來,笑一個,自然一點。」
面對心儀的男人要怎麼自然,尤其他帶電的指掌正在她身上游走?水靈雙頰泛紅,身體更顯得僵直。
她應該要躲開他,可是現在眾目睽睽,她總要給他面子,而且他今天帥得讓她沒辦法移開視線,只能含羞帶嬌地凝視他,一不留神,唇邊綻開靦腆的甜美笑容。
她這副巧笑倩兮的樣子,看得俞東彥心跳漏了一拍,是因為她今天特別美麗、很有女人味的關係嗎?
「很好,連我都要被你迷住了。」俞東彥情不自禁地輕拉她入懷,親吻她的臉頰,她今天真的特別軟綿綿、香噴噴,害他有點失控,不想放開手。
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立即飛快放開她,別過臉,輕抓頭髮定住心神,他到底是怎麼了?心理好像酥酥麻麻有股怪異的感覺蠢蠢欲動。
俞東彥知道自己不能讓這異樣感覺發酵,因為那樣太危險,放任的後果不是他所能承擔的。
今年派對的焦點,除了落在風流倜儻的鄒焯文身上外,當然少不了大紅人俞東彥,另外還有一張新面孔,就是常伴在俞東彥身旁的美人兒。
原來她就是俞老師最近收養的義女,是得到老師悉心栽培的新寵兒,未現身前就備受矚目,每個人都想窺探她的底蘊。
小寵兒年輕貌美又青澀羞澀,清純得一塵不染,和成熟世故的大人很不同,在演藝圈打滾已久的明星更難相提並論雖在熱鬧的會場有點格格不入,卻又特別吸引人,讓在場男士們紛紛想要親近認識。
可惜有俞東彥這個護花使者在旁邊,沒人可以打她主意,野狼們只能在旁乾瞪眼流口水。
不過水靈被保護得滴水不漏的狀態,很快就被打破了。
「抱歉,我要借用一下你的白馬王子。」
敢這麼大剌剌要人的,當然只有世紀國際老闆鄒煥文,他一把勾著俞東彥的脖頸,朝水靈眨眼,想把人拉走。
「等一下。」俞東彥甩開他,飛快掃視四周,找來了幫手。「方雅,麻煩你暫時照顧小靈,不要讓她受到騷擾。」
「好。」被叫過來的方雅只得接受。
因為有俞東彥守護,水靈才能表現鎮定,大膽地給予陌生人一點回應。他不在身邊,讓她感到彷徨害怕,無助的水眸默默瞅著他。
她的眼神像只被遺棄的可憐小狗,教俞東彥不舍,不過鄒煥文找他,一定有正事要辦,他不得不暫時離開她身邊。
「我很快回來。」俞東彥輕撫她的小臉,給她一個安心笑容。
他有必要這麼庇護她嗎?
和俞東彥並肩而行的鄒煥文不苟同,忍不住出言怪罪:「你保護過度了,她不是你的東西。」
「你不知道,小靈的個性很內向,非常害怕面對陌生人。」俞東彥解釋。
「但有你這個獨裁者的身邊,把她保護得無微不至,她要怎麼成長、獨立?」鄒煥文認為他有點走火入魔。
「女孩子來參加派對,無非想享受被男人追求的樂趣與特權,你就讓她好好體驗一下嘛。」
俞東彥霍地停下來,瞟他一眼警告:「如果你是故意調開我,我可不奉陪。」
「我還不至於這麼無聊。你的前雇主來了。」
一名雍容華貴的美麗女人剛到場,隨即就被賓客們圍繞,可想而知她的身份絕對很夠份量。
「你快去打招呼,我不要和那個女人接觸。」鄒煥文二話不說轉身走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俞東彥搖搖頭,穩步走向女貴賓。
在多年前,俞東彥曾效力周夫人,更成為她的左右手,但在他認識了臭味相投的鄒煥文,並成為好朋友後,他毅然跳槽到世紀國際,從事他醉心的音樂事業。
正因為當年的一場「俞東彥爭奪戰」,鄒煥文才會和周夫人槓上,他們的不對盤人盡皆知,而這兩人每次見面,一定弄得吵架收場。
「東彥,你還是一樣帥,一點也沒變。」周夫人優雅地輕靠在俞東彥的臂彎,和他翩翩起舞。
「夫人才是,越來越年輕美麗。」俞東彥慵懶地半眯眼眸,不吝嗇讚美。
「我很想念你,回來我身邊吧。」周夫人側頭枕靠在他肩上,在他頸項吐氣如蘭。
俞東彥神情一斂,他不否認,他們曾經關係親密,有過一段愉快的時光,不過一切已經過去,他不會回頭。
「承蒙夫人錯愛,東彥不敢當。」他客套得很。
「如果強迫有用,我真想試試看。」她半開玩笑地試探,美目嫵媚誘惑他。
「夫人不用動粗,也能讓男人趨之若鶩。」俞東彥嘴唇湊在她耳際,打從心底認為。
恭維話誰不愛聽?這個圓滑世故的男人,簡簡單單就化解她的刁難,教她氣不過,但她就是欣賞他的聰明溫柔。
她當年也不是沒試過挽留他,只是她非常清楚,威逼利誘對他都無法湊效,只有他心甘情願臣服,才能夠獲得他的忠誠。
「鄒小子躲哪里去了?」周夫人知趣地轉移話題,不想把氣憤弄僵,破壞關係。「身為主人卻怠慢客人,難道他是不敢出來見我嗎?」
「我真不懂,為什麼你們就是水火不容?」俞東彥搖頭感歎。
「因為我們喜歡同一個男人。」她瞟他一眼。
他一笑置之,心裏埋怨焯文就是愛讓她誤會。
當初焯文把夫人氣個半死,讓她很不甘心,因為輸給一個斷背男人,對她這個充滿魅力的女王來說,是畢生最大的侮辱。
難得護花使者不在,男士們趁機上前攀談,雖然有方雅擋駕,但水靈仍然很害怕,不懂得招架的她,最後變成只會點頭和搖頭,什麼問題都不敢回答。
不過男士們沒有因而退縮,反而更想摘下她這朵清新小花,但礙于俞老師的面子,沒人敢對她亂來。
而且方雅也不是小角色,她應對大方得宜,既不會得罪賓客,又能驅趕色狼,總算不負俞東彥所托,成功護花。
猶如車輪戰的親近攻勢暫緩下來,水靈怯怯地四處找尋俞東彥的身影。
視線移到舞池裏,望著翩翩起舞的俞東彥,親昵地摟抱著一個女人,但俊男美女的組合依然賞心悅目。
他們是什麼關係?水靈越看越酸溜溜,心裏極不舒服。
會吃味的人不只水靈,方雅一眼便認出那女人的身份,因為她時時留意俞老師的風流韻事,包括真真假假的傳聞。
「周夫人還是一樣美麗。」方雅像是自言自語,卻存心打擊身旁的少女。「她好像是俞老師的舊情人。」
夫人?情人?水靈腦力有點混亂,不太能理解複雜的關係。只知道俞東彥這麼出色的男人不會沒有女人要,過去或現役的,甚至會是一籮筐。
想到這裏,她不想再看下去,藉故要去化妝間,好喘一口氣。
水靈婉拒方雅陪同,她只想要獨處,待整理好心情後,才走出化妝間。
咦?這裏四下無人,好像不是回去派對的路,她是不是又跑到別的地方了?
她隨即轉身折返,突然瞥見一個熟悉的背影佇在遠處的陽臺邊,那是……俞東彥!
有點喜出望外,她連忙上前,但在看清楚男人的側面後霍地止步,因為站在那裏的不只是俞東彥一個,映入眼簾的情景教她尷尬。
陽臺那邊春光綺麗,俞東彥正和周夫人纏綿擁吻,她雙臂圈住俞東彥的頸項,抑或的搖擺身軀,閉眼沉浸在火熱的男女情事裏。
這教水靈倒抽一口冷氣,嚇得落荒而逃。
那就是大人的世界嗎?就算她還是個小孩子,也不會不知道男歡女愛的事情。
其實俞東彥偶爾徹夜不歸,回來時衣衫微亂,身上還會傳來陣陣女人的芬芳香氣,她就已經禁不住猜他是不是和女人過夜。
現在讓她親眼看見,實在太驚駭、太震撼、太傷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 00:36:16
第六章
討厭!好討厭!
他……他竟然躲在那裏和女人親熱!
不爭氣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水靈極度震驚、憤怒,但更加痛心。
她一直都知道俞東彥不可能屬於她,她的戀情不會有結果,他是個遙不可及的憧憬,是個她不該愛的男人。
她以為只要待在他身邊,可以每天看到他,她就心滿意足。
但原來不是!她漸漸發覺,好希望自己是個特別的存在,是唯一獲得他溫柔眷顧的女人,她渴望獨佔他,不想讓任何人介入他們之間。
然而事實擺在眼前,親眼目睹了他擁抱親吻其他女人,她的心又酸又澀。
她不要看到那種畫面,不要知道他愛的人不是她,她不能忍受他和其他女人建立幸福家庭,她一定會受不了!
砰!水靈失神地撞上一堵高大肉牆,不知道是她跑得太快太急,還是肉牆太厚太硬,總之她感到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鄒焯文眼明手快的抓牢她的臂膀,讓她靠在他懷內喘息,然後低頭查看。
近看之下,他發現她真的很纖細瘦弱,仿佛他一用力便會折斷般,這樣的她的確惹人憐愛,很能激起男人的保護欲,難怪俞東彥會「欲罷不能」了。
休虛腳浮的水靈,發現原來是有過兩面之緣的會場主人擋住自己,刹那使不上力的她,將額頭抵住男人的胸口,微微喘氣。「對……不起。」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看她驚魂未定的樣子鄒焯文好奇地循著她跑來的方向看去,心中很快有譜。
她說不出口!水靈猛地搖頭,深吸鼻子,擦拭淚珠。
「小朋友是不是偷看了什麼不該看的事情?」鄒焯文愉快地揶揄。
他知道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因為懷中的人兒渾身一顫,反應直接單純,真是可愛。
鄒焯文摟著她的肩,帶她返回派對,方雅見狀,忙不迭上前,卻被老闆大人揚揚手阻止,示意她不用幫忙。
「來,喝一杯,壓壓驚。」急焯文招來侍者,拿了杯香檳給她。
水靈接下杯子,看著漂亮的淡金色液體,腦袋裏一片空白,催眠似的一飲而盡,然後是第二、第三杯……
她是第一次碰酒,快速揮發的酒精讓她太腦昏沉沉,目光朦朧,感覺暈眩。
然後身體變得輕盈,整個人飄飄然,所有傷心煩惱不翼而飛,喚做俞東彥的男人也從腦袋踢開,忘卻了一切心酸苦楚。
想不到小女孩飲酒這麼豪爽,鄒焯文覺得有趣。「好點沒?」
水靈拉著他的手臂,朝他傻傻發笑,黑白分明的水眸失去視線的焦點,囁嚅的唇瓣,不知道想說些什麼。
突然酒意狂湧,她捂住嘴巴,靠著他臂膀喘息,頭痛欲裂讓她痛苦地閉上眼,意識有點模糊,感覺什麼在破繭而出。
笑聲突然從她的嘴裏逸出,手好像不聽使喚般,柔媚地撥著自己的長髮。
奇怪,她不覺得好笑啊?怎麼好像有人用線牽著她,指使她的手腳散發誘人的肢體訊息?
水靈霍地睜眼,輕擾髮髻,眼神迷蒙地看向他。「謝謝你關心,鄒老闆。」
俞東彥看到她這個模樣,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鄒焯文環視四周,卻打不到他的蹤影。
那個風流小子跑哪去了?他還不趕快回來,看看他的小寶貝在臺上的迷人豐姿,他還真是挖到寶了。
方雅閉上眼,靜聽她的歌聲,難怪俞老師要悉心栽培小靈。她的確擁有天籟之音,這個女孩,將來成就必定不得了!
走下臺的水靈迅速被人群包圍,而且以男性居多,方雅地動作慢了一步,沒辦法第一時間護航。
正憂心之際,就看見笑容可掬的水靈,侃侃地談笑應對,周旋在男士堆中遊刃有餘,她怡然自若,美麗自信,宛如尊貴的女王,被裙下之臣擁護著。
方雅實在難以置信,只能杵在原地發愣,她真的是那個率性羞澀的小靈嗎?
剛才周夫人藉口身體不舒服,硬要俞東彥陪她去休息,然後一直纏著他不放,甚至投懷送抱。
礙於往日情面,也不想得罪她,俞東彥半推半就回應,點到為止地和她玩了場「惹火遊戲」,不過很快便不著痕跡和她保持距離。
當記憶中最美妙的歌聲傳來,俞東彥立刻丟下周夫人,匆忙跑回派對。
站在臺上獻唱的水靈是那麼美麗動人,歌聲是那麼美妙絕倫,教俞東彥心神迷醉,線視再也移不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敢上臺唱歌,但他知道新一代的超級巨星將從此誕生,屬於她的傳奇將要開始。
不過在此之前,他首要任務是要好好保護她,免遭惡狼們的魔爪染指。
下臺後,那群不知廉恥的餓狼,竟然把他的寶貝團團困住,而且還一副生活垂涎欲滴的色眯眯模樣,他看得火冒三丈,真想用防護罩把水靈關住,不讓男人接近。
糟糕!那只魔爪居然一直握著小靈的手不放!
俞東彥疾步走過去,殺氣騰騰地力排眾人,不發一言拉著水靈殺出重圍。
眼看正牌護花全都回來,從「臣」只得識相地退場,不敢再打擾。
兩人走往偏僻角落,俞東彥一把抱著水靈,興奮地把她緊緊摟入懷裏。
「小靈,你真的很棒。」俞東彥激動地在她耳際低喊。
「謝謝。」水靈回抱他。
「我好高興,你竟然一點都不怯場,你做得很好。」俞東彥放開她,卻發現她仍抱著他的腰不放。
她第一次這麼主動熱情,反而讓他有點手足無措。「小靈?」
「她好像喝醉了。」有人躲在俞東彥背後小聲告知。
「誰讓她喝酒?」俞東彥不用回頭,也知道背後的男人是誰。
「我……不清楚,不打擾你們了。」鄒焯文趕緊逃跑。
俞東彥按著水靈的肩膀,輕輕推開她,「你的歌聲進步很多。」
「真的?」她喜上眉梢,直瞅著他傻看,唇邊泛起甜美笑容,還露出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俞東彥終於察覺她的異樣,她的大眼睛明亮有神,視線不閃不躲,從容地和他四止相接,臉上更是笑靨如花,女性嬌態盡現。
她真的喝醉了?
水靈無懼地迎上他半眯的眼眸,瞥了一眼他緊抿的薄唇,腦袋忽然竄起剛才撞見的火辣情景,覺得又氣又噁心。
她不自覺地想替他消毒一下。
她在他的俊臉上骨碌碌轉了一圈,然後猝不及防地拴住他的頸項,踮起腳尖,把唇瓣湊上去,結結實實地親吻他。
俞樂彥當場錯愕,沒有任何反應和動作,只愣愣看著近在咫尺,閉上眼簾的小臉,他唯一的知覺,就是唇上柔軟的觸感。
「MerryChristmas!」水靈移開唇瓣,一臉笑嘻嘻的,嬌媚地眨動天真的大眼睛,卻沒有放開圈住頸項的手。
俞東彥很快掙脫蠱惑,臉色一凜,拉下她的臂膀,抓住她的皓腕,疾步走往出口,而不想錯過好戲的兩名觀眾,也跟著他們的腳步而去。
俞東彥一言不發,把水靈帶往會客用的小偏廳。
「好痛,你弄痛人家了。」水靈孩子氣地努努小嘴,搓揉手腕。
俞東彥用大掌探察她的臉頰,又俯身輕嗅她身上的氣味。「你喝了酒?」
她可愛的伸一伸舌頭,「只是香檳。」
「你去洗個臉。」他指著化粧室的方向吩咐。
「你以為人家喝醉了嗎?」她美目一瞪,「我才沒有,我沒醉。」
她看起來很不像平常的她,這是為什麼?他捂住嘴巴,盯著她深思。
他的困惑不解讓她覺得很好笑,她指著自己的臉反問:「不然我會是誰?」
「小靈,醒醒!」他一把按著她的肩,輕輕搖晃。
「不要啦,你快把我搖暈了。」她驚呼,拍開他的手,看他一臉認真,她噗哧地笑了出來。「老師,你在懷疑什麼?」
他在幹什麼蠢事?她的笑聲像是銀鈴般動聽,害他更加尷尬。
「不是你叫我不要害怕嗎?我有聽你的話啊。」
「還是你覺得有什麼地方不舒服?」他半信半疑,上下打量她。
他竟然把她想得這麼虛弱,她感到很受傷,於是上前靠近他,昂首凝視他的黑瞳,漂亮的水上眸如泣如訴。
「你不喜歡這樣的我嗎?我不害怕和人接觸,而且還敢在人前唱歌,難道不是你期待的嗎?」
俞東彥為之語塞,她現在這個模樣的確是他希望的,然而她轉變得太突然,令人一下子難以接受。
「我要怎樣你才會喜歡我?」水靈眨動羽睫,委屈地揪著他的衣領,再次大膽地親吻他。
制止她!這是第一個竄進他腦內的念頭。
他應該推開她,然而她的小手微抖、唇瓣輕顫,戰戰兢兢、慌慌張張,讓他狠不下心,她是如此嬌羞動人、惹人憐愛,讓他想要好好疼惜。
他的內心在爭鬥,最終還是抗拒不了誘惑,一把摟住她的腰,熱切回吻她。
所有道德、罪惡感不翼而飛,他全心全意吻她,毫無顧忌地釋放熱情,舌源碼探進檀口摘取香蜜,彼此交換呼吸,分享心跳。
現在在他懷裏的,不再是小女生或他名義上的女兒,而是一個女人,一個吸引他的美麗女人。
水靈感到大腦缺氧、呼吸困難、心跳急速,世界在天旋地轉,這就是接吻,原來大人的親吻是如此火辣煽情,讓人臉紅耳熱。
被他的熱情所融化,水靈感到飄飄然,渾身虛軟乏力,只能緊緊拴住他的脖頸,忘我投入親吻,完全沉醉在他的臂彎。
她的髮髻松脫,如雲秀髮被披肩散落,女人發絲的觸感點醒了俞東彥,他倏地放開她,撤退得又急又狼狽,還差點踉蹌了一下。
如夢初醒的水靈看著滿臉歉疚的男人,大腦還來不及運轉,雙手已先行動,她緊緊抱著他的腰際不放,將心意喊了出來。
「我喜歡老師,好喜歡、好喜歡……」語未完,她的身子頹然滑落,俞東彥及時抱住她,低頭一看,赫然發覺她已昏迷不醒。
「小靈。」他心焦地叫喚。
有誰可以告訴他,到底她發生了什麼事情?
仿佛回應他的疑問,大門應聲而開,一男一女現身。
「你們……」俞東彥看著門外的不速之客。
他壓下滿心不悅,暫時不理會他們,一把抱起水靈,讓她平躺在沙發上,然後脫下外套,替她披好。
瞧她呼吸平緩,臉色紅潤,似在熟睡,他頓時安心下來。
等待她轉醒的時間,正好讓他弄個清楚,俞東彥霍地轉身,「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俞東彥沖著方雅問,他把小靈交給她,她當然是第一個被質問的對象。
方雅無辜地聳肩,美目瞟向鄒焯文,暗示他是始作俑者。
「焯文,我之前已經警告過你。」即使在外人面前,俞東彥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直斥。
方雅大吃一驚,鄒焯文畢竟是老闆,他竟然敢這麼不客氣,老師也未免太過火了。
「你冷靜點,先別激動,我怎麼敢動你的寶貝!」鄒焯文拉開他的手。
俞東彥不管實情如何,把賬都算到他頭上,「你為什麼讓她喝酒?」
「我也是出於一番好意,小朋友好像無意中撞見什麼‘兒童不宜’的事情,受了很大驚嚇。」鄒焯文朝他曖昧地賊笑,他剛才失蹤時做過什麼好事,兩人心知肚明。
「我才會好心給她一杯香檳壓壓驚,想不到她喝酒後性情突變,就變成你們看到的這副模樣。」
「沒有其他事情發生?」俞東彥蹙眉瞪眼。
「真的沒有。」鄒焯文雙手一攤,「我看她突然變得落落大方,才會叫她上臺獻唱,然後你也回來了,之後發生的事情,你自己最清楚。」
「只是喝了香檳,就變了個人?」俞東彥很難相信。
「酒後亂性。」方雅認為這是最合理的解釋。「其實很多人喝酒後,言行舉止都會變得大膽,變得和平常不一樣,我想應該只是酒精作祟,小靈才會表現異常。」
「可是她太反常了!」俞東彥相當質疑,小靈的舉止和平常判若兩人。「還是帶她看看醫生,檢查一下比較好?」
此時,沙發傳來窸窣聲響,酒意清散的水靈緩緩翻身坐起來。
俞東彥一個箭步上前,坐在她身邊,輕攏她微亂的發絲,小心端詳。「小靈,你沒事吧?」
水靈揉揉眼睛,怯怯地看他,再看看一旁的方雅和鄒焯文,囁囁嚅嚅道歉。
「對不起……我……」
她恢復正常了!
俞東彥松一口氣之餘,竟有點微微的失落,「你記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事情?」
水靈點頭,垂下眼簾盯著膝蓋,她後悔得想死,她居然吻了俞東彥,還向他表白——
「你全都記得?包括剛才……」俞東彥很快改口。「你記得自己喝過酒、上臺唱歌,還說過什麼、做過什麼嗎?」
她的小臉通紅,不住點頭,最後羞愧地雙手掩臉,覺得再也沒有臉見他了!
「我也不太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變成那樣……真的很對不起。」
「你只是喝醉了才會那樣,不要放在心上。」俞東彥像以前一樣的摟她入懷安撫,卻突然有種異樣感覺彌漫在心頭。
「我想她可能具有雙重人格。」在旁觀察良久的鄒焯文大膽假設。
「雙重人格?」
俞東彥和方雅異口同聲驚呼,就連水靈也放開手,茫然地看著他。
「沒錯,一般來說,喝醉後通常不大會記得自己做過什麼,但她卻清楚知道,而且她的行為表現,撇開本身個性來說,其實滿正常的,所以我想她是雙重人格的可能性比較大。」
鄒焯文分析得不無道理,在演藝圈這一行,形形色色的怪人多到不行,多重人格的人也不是沒碰過,而水靈的症狀也算符合。
「小靈,你之前發生過類似情況嗎?」鄒焯文進一步求證。
水靈很快搖頭。
「你今天是不是第一次喝酒?」
她點頭。
「那就對了,應該是酒精激發她的人格變異,才會有另一個她出現。」鄒焯文得意地作結論。
「那麼……我該怎麼辦?」水靈無助地求救。
她很恐懼另一個自己不知道什麼會出現,萬一「她」再對俞東彥做出什麼的話,她真的會無地自容。她已經打破了和方雅的約定,她不能再待在俞東彥身邊了。
「你不用害怕,即使是雙重人格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以後不再喝酒,另一個你就不會出現。」俞東彥輕撫她的發,體貼地安慰。
他明白,突然知道身體裏藏了另一個自己,任何人都會擔心害怕,感到迷惘困惑。
「那不是很可惜嗎?你們不認為她這樣也挺有趣的嗎?剛才在臺上獻唱的小靈,可是極具魅力、相當吸引人喔。」鄒焯文另有想法。
的確是這樣,俞東彥內心深表贊同。
但焯文總是打著什麼壞主意,讓他冷聲質問:「那又怎樣?」
「我只是認為,如果不善加利用她這個特質,實在太浪費。」鄒焯文不退縮。
「難道你要她每次上臺都喝酒,等變成另一個她後再去唱歌嗎?」俞東彥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為什麼不行?」鄒焯文理直氣壯。「平心而論,現在清醒的她可以上臺嗎?」
「我對小靈有信心,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可以上臺,不用靠酒精的力量。」
俞東彥堅持。
「那你要給她多久的時間?三個月、半年、還是更久?」根本沒人知道,連他也不能夠保證。
俞東彥壓下揍人的衝動。「總之我會按原定計劃,如期讓她出道。」
「好,就當我是個市儈的生意人,凡事往利益看……」
「Excuseme……」方雅突然朗聲打斷互不相讓的兩個男人。
「你們這樣爭論也沒意義,為什麼不聽聽當事人的意見?」
眾人一起轉頭看著水靈,等待她表態。
「我……不介意……」水靈很清楚,以她這種個性,根本不能站上舞臺,「如果喝酒能讓我敢上臺……我願意……讓另一個我開口唱歌。」
「看吧,她自己也同意了。」鄒焯文洋洋得意。
俞東彥氣炸。「她還未成年,喝什麼酒!」
「其實我很羨慕……剛才在臺上唱歌的自己……我一直很想變成那樣。」水靈慢慢地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能夠自信地表現自己,那是我的理想……另一個我代替我實現,我很高興。」
「你在說什麼?」俞東彥用力握住她的肩膀,看不慣她的消極,他才不准她放棄,任由酒精否決她一切的努力。
「那是你,剛才站在臺上唱歌的人就是你,並不是其他人,不管你是什麼個性,你就是你。」
水靈驚訝萬分,被他的話震住,愣愣看著他。
「雖然借用酒精,但在臺上唱歌的人的確是你,你不能抹煞掉自己的才能,那是你的歌聲,能夠唱出感動人心的美妙歌聲的人,就是獨一無二的你。
酒精只不過是一把鑰匙,把你的心門打開,讓你釋放出勇氣和力量,所以你要相信自己,總有一天,你不需要借用任何外在力量,也能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歌手,在臺上發光發熱。」
他那麼相信她,那麼用心鼓勵她,她怎麼能再辜負她的期望?水靈早已淚盈於睫,淚水悄然滑下,禁不住一頭栽進他胸膛,默默點頭回應他的心意。
俞東彥輕撫她顫抖的背部,撐開保護傘,呵護著總讓自己心疼的她。
這個總都他放心不下,想要好好守護的少女,在她羽翼未豐之前,他都會一直看著她,因為她是他——
最重要的人!
這一席話讓方雅驚覺,一條無形的鎖已把兩人牢系在一起,不可能分開。
俞東彥是多麼珍惜小靈,而小靈是多麼信賴他,他們的感情是互動,不是單向的,他們在彼此心裏都有著沒人可以取代的地位。
「總之,在你未成年前不許再喝酒,一滴酒也不能沾,你要努力,實現你的理想,在此之前都不能輕言放棄。」
俞東彥拿出手帕,一邊替水靈拭淚,一邊鼓勵。
「我知道。」水靈乖巧地回答。
俞東彥轉頭,對看戲的男人提問:「鄒老闆有沒有異議?」
他還能如何?鄒焯文只有妥協。「好,我就拭目以待,看看到時候站上臺的會是哪個她。」
「不管是哪一個,總之都會讓你驚豔。」俞東彥自信滿滿。
鄒焯文挑一挑濃眉下戰貼,「我們就來打個賭,輸的人……」
「什麼都得做。」俞東彥不慌不忙接下去。
「一言為定。」兩人同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 00:36:43
第七章
有什麼不一樣?的確有什麼不一樣了!
俞東彥知道自己這樣很不好,他看小靈的眼光不再單純,他總會回想起那次聖誕派對上的親吻,甚至在夜深人靜時念念不忘……
他是不是瘋了?他是小靈的監護人,竟然想沾染她?
沾染?老天!他只是看著她,也會有股莫名的衝動,想要扯她入懷,狠狠親吻,汲取她的甜美。
他竟然像個變態老男人,對少女充滿色情幻想,他不能再這樣下去!
「很累嗎?」
躺在沙發上的俞東彥霍地睜眼,水靈關心的小臉近在眼前垂下的麻花辮子幾乎碰到他的臉,少女氣息撲面而來,教他心神蕩漾。
他自然地伸出手,把她拉進懷裏,低頭想要親吻她——
又赫然放開她,迅速坐起來,僵硬地耙梳頭發,清了清喉嚨,「還不睡?」
早已習慣他的熱情,水靈並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她抱著膝蓋席地而坐,在他腳邊低道:「歌唱老師說……我有很大進步,叫我拿CD給你聽,CD放你書房了。」
「很好,證明你的努力沒有白費。」他的大掌撫拍她的頭,像逗弄小狗般揉搓。「我等一下就去聽,看看你進步多少。」
「你不要抱太大期望,其實唱得還不是太好。」她慌忙補充。
「你要多給自己一點信心。」他莞爾一笑。
其實她真的很努力,短短兩個月已經有明顯進步,不管是才藝還是個性,她都努力地跨出步伐,因為她不想讓他輸了賭局。
事實上,俞東彥耍了點小手段,當水靈很緊張地詢問他打賭的事情時,他一臉憂鬱地表示,鄒焯文是個愛刁難人的老闆,輸了賭注他一定沒有好日子過。
她立刻承諾會全力以赴,不會害他賭輸,連累他無辜受罪。
為了他,她果然很拼命。開始主動和人交談,從一句招呼,進步到可以融入大夥的閒聊,說話也不再斷斷續續,還常常對他綻放甜美笑容,要不被迷倒也很難。
「這是方雅擬定好的生日派對賓客名單。」俞東彥馬名單交給她。「如果你想要邀請朋友或同學來,儘管告訴她。」
呃……她根本沒有半個朋友!水靈看了一眼名單,基本上全都是一起工作的事業夥伴,她抬頭看著他,再次重早。「真的不用替我辦生日派對,我不要你破費,還麻煩別人。」
「只不過是個小型派對而已,而且在家裏舉行,根本不用花錢。」他就是想要寵她。「十八歲生日是大日子,一定要好好慶祝。」
「可是……」他會不會對她太好了?
「不要可是了,你想要什麼生日禮物?」俞東彥想了很久都沒什麼頭緒,索性直接問壽星。
「我沒有什麼想要的。」只要和他在一起,她就心滿意足了。
「你可以慢慢想,想到的話,隨時告訴我。」女孩子總該有一、兩件想要的東西,她應該是不好意思開口,那他還是去問方雅該送什麼好了。
可以的話,她想要一個吻,一個他專屬的吻!不過這麼難為情的要求,水靈死都說不出口。
「好了,早點去睡。」他站起來,朝她伸出手。
水靈把手交給她,右手則撐著矮桌站起來,卻一個不小心,被名單銳利的邊緣割傷手指,她忍不住低呼:「啊!」
「給我看看。」俞東彥拿起她的手查看。
她的食指正在流血,他豪不猶豫將玉手含在嘴裏,替她消毒兼止血。
這麼親昵的舉動,讓她漲紅了臉,心臟快蹦出胸口,她霍地抽回手,羞赧地粉頸低垂。
「很痛嗎?」瞧她渾身微顫,他擔憂又心疼。
她一逕搖頭,根本已經忘了傷口會痛,只意識到他舌尖輕舔的酥麻感覺。
「血還沒止。」他再次抓住她的手,放進嘴裏吸吮,鹹鹹的血腥味充斥口中,專心止血的他,渾然不覺自己的舉動有多曖昧。
不行!她心臟快要炸開了,渾身酥麻得要融化,她不能再這樣下去。
「我……」她再次抽回手。「我自己可以處理。」
不敢看他的臉,她飛快跑回房間,用枕頭擋著滾燙的臉蛋。
天呀!這是什麼奇怪的感覺,她為什麼會感到全身燥熱?她的指頭像是被火燙著般灼熱,許久還可以感覺到他的舌尖纏綿地打轉吸吮,她到底在想什麼——
他驀地捂住嘴巴,恍然大悟,他適才的行為實在太過火、太曖昧了,她可能意識到危險,或是警覺到他對她存有非分之想。
真是糟糕!他幹了什麼好事?他一定把她嚇壞了,此刻的他後悔得想撞牆!
俞東彥懊惱地伸手插入發內,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麼了。
最近老是情不自禁地想碰觸小靈,想貼近她,甚至覺得她越來越嬌美動人,害他想要一口吞掉她。
他怎麼會對她有這種欲求不滿的表現?他必須克制自己,趕走所有邪念遐思,他要謹記自己是她的監護人,是她依賴的家人,萬萬不能作出傷害她的事情。
因為她不是他能碰、該碰的!
一塵不染的她和他不同,她擁有光明的前途、燦爛的人生,而他只是一個有著不堪過去的男人,他配不上聖潔無瑕的她。
他怎能忘記自己的原則?刻意將她定位在親屬關係,並以父女、家人相稱,就是作為警惕,預防兩人的關係會有超越界線的一天,他真的不能再有任何雜念了!
今天是水靈十八歲的生日派對。
十八歲!算得上是大人了,她的心願,便是當一個讓俞東彥驕傲的女人。
水靈坐在鏡前,看著替她盤弄髮髻的方雅,再看看悉心打扮後的自己。
她看來像個女人嗎?看起來會和方小姐一樣有女人味嗎?
不知道俞東彥看見她後會有什麼感覺?
能不能讓他有一點點心動,不再所她當成小女孩,而是當成一個女人看待?
不管如何,從今天起她要當一個成熟女人,一個可以站在他身邊,不會讓他丟臉失禮的女人。
「讓各位久等了,壽星來了。」方雅陪著水靈走出來,讓等候多時的男士們心情雀躍。
嘩!漂亮的壽星何止讓人眼前一亮,簡直是迷倒眾生。
身穿頸露背短洋裝的水靈性感撩人,加上復古的髮髻,兼具成熟與甜美。
「小靈,生日快樂!」伴奏的鍵盤手率先跑出來。「你今天又美又性感,我完全被你煞到啦,可以給我一個香吻嗎?」
「居然被你搶到頭香了。」其餘團員紛紛湊熱鬧。
「小靈,生日快樂,可以的話,我也要一個香吻。」
「我們也要啦。」
和大家相處已經有一陣子,水靈雖然沒被他們的熱情嚇倒,但仍感到害羞,她眼角飄向俞東彥,不經意對上他深邃的熾熱眼瞳,她頓時心跳如雷。
他的女孩真的長大了!俞東彥百感交集地凝望婀娜多姿的水靈,今天的她美麗又誘人,能輕易俘虜在場的男人,也包括他在內。
曾幾何時,他不再視她如小女孩,他看她的目光改變了,感情在不知不覺中變質,他變得為她著迷,迷戀她的一顰一笑,視線總在她身上留連不去。
他想要親她抱她,獨佔她的一切,就算明知這是不對的,他卻無能力為根治、清除遐思,他只能苦苦壓抑情感,不讓自己失控地作出越軌行為。
看著小臉酡紅的水靈巧笑倩兮,和每個人相片融洽,現在的她即使面對男人的調笑,也不再驚嚇得躲在他身後了。
俞東彥有點傷感失落,看來他真的是該放手,讓她獨立高飛,然而要他把她交給其他男人,他卻怎麼也辦不到,面對想要親近她的男人,他不能坐視不管。
「喂,你們用眼睛看就好,別亂吃豆腐。」俞東彥還是忍不住上前驅趕。
眾人看老師大刺地搭著壽星白滑的香肩,心想:公然吃豆腐的人,分明就是他!
「方雅,你平常就該這樣替小靈打扮嘛。」一名製作助理感歎起來。
沒錯,有個美眼美眉在——
「我們工作會特別賣力!」
「你們別忘記,我也是奉命行事。」方雅優雅地一攤玉手,「如果不是因為十八歲代表成年,今天又剛好是生日,俞老師才不可能破例。」
這話暗示,俞老師平常嚴厲得很,總讓小靈包得密不透風!眾人會心一笑。
「好了,我們趕快過去切蛋糕吧。」方雅拍拍手催促。
看著桌上的大型生日蛋糕和堆積如山的禮物,水靈真的好感動,她從八歲以後就沒再慶生過,更別說舉辦生日派對。
她從沒想過自己可以像個小公主般被擁護寵愛,對她來說,眼前的一切都極不真實,就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一樣,她好像只是誤踏進一個虛幻神奇的世界裏。
她梭巡每一張喜悅的臉孔,小心翼翼地珍藏起來,突然驚覺有個人不在這裏。
俞東彥呢?
她感到納悶之際,便看見從樓下走下來的俞東彥,手上拿著小提琴。
他會拉小提琴?
俞東彥把小提琴放在肩上,擺出專業的演奏姿勢,像是個享譽盛名的小提琴家般,讓水靈看得傻了眼。
直起腰板的他風度翩翩,撫弦執弓的手指修長好看,俊臉半側,額前發絲率性散落,眼眸性感地半眯,表情柔和愉悅。
他注視著小提琴的神情,充滿了疼惜喜愛的感覺,像戀人珍視寶貝般。
怦怦!水靈好心動,這樣一個帥氣迷人的男人怎能讓她不傾慕?
俞東彥朝方雅點頭示意,動聽的琴聲就在弓弦相觸中流洩而出,然後應景的歌聲響起。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
派對正式在生日歌聲中展開,大夥圍在一起邊吃東西、邊聊天,氣氛熱鬧愉快,壽星也笑得很開心。
「你沾到奶油了。」俞東彥瞥見水靈嘴邊沾上奶油,毫不遲疑地轉過她的臉,湊身過去,直接替她舔去奶油。
霎時,水靈沒了反應,眾人也驚駭地瞠目結舌。
俞東彥神色自若地回過頭,所有的人也迅速收斂表情,繼續如常嘻笑,並很配合地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包括小臉突然變成番茄的壽星。
即使再遲鈍的人都察覺到,俞東彥和水靈的關係並不單純,他們的行為太曖昧了。
俞老師總是不顧場合,把小靈抱個滿懷,熱情地又親又抱,已經是很不尋常的事了,上次在聖誕派對上公然接吻後,兩人互動更有明顯過火的趨勢。
老師剛才的舉動,可以算是性騷擾了,哪有父親會對女兒做出這種親密行為?
除非女兒是個十八個月大的小嬰兒!
不過就算兩人演變成情侶也不足為奇,畢竟他們並不是真正的親人,孤男寡女朝夕相處,會擦槍走火也是在所難免。
何況小靈青春可人,老師會把持不住,抵抗不了禁忌誘惑,也可以被理解。
受不了羞窘的水靈走往廚房,倒杯冰水一口喝下,卻降不了高溫,她禁不住出神。
剛才還以為俞東彥要親她,害她緊張得要命,心臟停頓半秒,甚至忘了呼吸。
她在聖誕派對上失態地親他、又向他表白,雖然是另一個「她」所做,但也是她真正的心意,她一直很擔心他會提起,然後義正詞嚴地拒絕她,叫她離開。
她真的很害怕不能繼續待在他身邊,或是失去他的關愛,幸好他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般,她才能和他自然相處。
「小靈,你在這裏發什麼呆?」也走進廚房的方雅輕喚。
水靈回過神來,「沒……沒事。」
少女心事誰看不出來?「你終於十八歲了,恭喜你正式成為大人。」
「謝謝。」
在聖誕派對後,方雅發現俞老師和小靈早就建立了深厚的關係,再也沒人可以分開他們,她只有全然死心。
就算她從中作梗,想要拆散他們也沒用,因為他們的感情還不是受控制地發展開了,兩人彼此吸引是不爭的事實。
先前小靈還未成年,方雅還有反對的理由,但今天開始,再也沒藉口阻止了。
「你是不是還喜歡俞老師?」方雅尾隨她而來,就是想和她說些話。
她無故提起,讓水靈感覺非常不安。方小姐該不會認為她已經成年,可以獨立生活,又想勸她離開俞東彥吧?
「方小姐,我沒有再做出任何不當的行為,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把自己的感情隱瞞得很好,沒有讓老師察覺。」水靈很慌亂。
她的小人形象已經深植少女心了!方雅自嘲一笑。
「小靈。」方雅重重地按著她的雙肩,要她鎮定下來,歎一口氣後,認真的說,「如果你真的那麼喜歡老師,對你來說,他是無可取代的存在,你就不要理會別人,不管世人如何看待批評,你都不必在意,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用再苦苦壓抑。」
方小姐不再反對,不,她是在鼓勵自己去向俞東彥表白嗎?
水靈難以置信,怎麼可能?她的感情是可以被允許的嗎?她真的可以不顧一切追求幸福嗎?
「可是……」然而她沒有忘記自己的身份。「老師只把我當女兒看待,所以能讓我一直待在他身邊,這已經讓我覺得很幸福。我不敢奢求更多了。」
「沒錯,我以前的確這麼認為,不過人會變。」方雅不是沒長眼睛,俞老師不自覺表現出來的關愛,早已超越家人的範疇。
「雖然我不清楚老師真正的心意,不能斷定他對你的感情是否單純,但他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是一個父親應有的,你應該也感覺到,他並沒有完全把你當女兒看待。」
水靈美目圓睜,輕咬下唇,苦惱疑惑起來。
她可以期待,或許俞東彥不是無情,而對她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且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嗎?他……
「加油。」方雅輕拍她肩膀,然後退了出去,讓她好好思考。
要怎麼做,就只有水靈自己可以決定。
曲終人散,就連幫忙收拾的方雅也離開了,俞宅回復平靜,剩下他們兩人。
俞東彥和水靈窩在客廳,並肩席地而坐,她開始把攤放在矮桌上的生日禮物逐一打開來看。
歡呼驚喜不斷,有漂亮的絲巾、精緻名貴的巧克力,超可愛的娃娃,還有水靈碰都不敢碰,讓她臉紅耳熱的火辣性感睡衣一件,不知道是誰的惡作劇。
她最後打開的白色硬盒,裏面躺著一條心形的白金項鏈,鑲著發出璀璨奪目光采的心鑽,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這麼貴重的禮物,是俞東彥送給她的吧。
「很漂亮,可是一定很貴吧。」
方雅建議俞東彥送小飾品,她瞭解,女孩子應該都喜歡戴一些小東西。
俞東彥在專櫃一眼便看上這條項鏈,覺得小靈戴起來一定很好看,於是不管價錢便買下來了。
鑽石象徵恆久不變的真諦,最重要的是能夠點綴女人的美態,光芒相得益彰。
「只是一點心意,不算什麼。」
他的「心意」真是貴重!水靈小心翼翼捧在掌上,捨不得拿起來。
「我替你戴上。」俞東彥拿起項鏈,在她拒絕前已動手替她戴上,可是一觸及她光裸雪白的纖頸與肩背時,他後悔了。
他的手指竟然有點抖,他要花多少自製力,才能壓制想擁她入懷的衝動,才可以專心完成當下的艱難任務。
赤裸裸的背部就呈現在他眼前,讓水靈感覺很不自在,尤其他呼出的熱氣吹拂著她的肌膚,指尖有竟無意碰觸,讓她一顆心亂糟糟的,全身都不敢亂動。
終於替她戴好項鏈,俞東彥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偷偷松一口氣,然後扳轉她的身子,若無其事地在她胸口上左瞧右瞧,「很好看。」
「謝謝!」他讚賞的目光害她心跳加速,她不自然地把玩著心鑽,然後趕快轉移焦點。「我知道你鋼琴彈得很好,但不知道連小提琴也這麼厲害。」
「我可是知名音樂人,不精通一、二件樂器怎麼行?」他半開玩笑地自招。
「我第一次現場聽小提琴的演奏,原來它的音色這麼棒。」令她陶醉不已的,當然不止動聽的琴音,還有出色的演奏者。「有機會的話,我也很想學拉小提琴。」
「你現在先打好鋼琴基礎,以後有空再學小提琴,不然對沒有音樂基礎的人來說,同時兼顧兩種樂器會很吃力。」
俞東彥看得出來她有音樂天分,鋼琴學得很快,節奏和音感也不差。
其實水靈一直在緊張,和他這樣單獨相處,氣氛曖昧極了,她不找點事來做的話,唯恐自己會把持不住。
於是她的一雙小手與小嘴沒停下來過,找開精美的巧克力,一口接一口吃了起來。
「這個巧克力很好吃,你也吃吃看。」她雙頰微紅,笑顏逐開。
俞東彥搖頭拒絕,瞧她興奮地細心挑選品嘗,吃得津津有味,像個貪吃的孩子,不禁佩服巧克力的魔力真大。
他隨手拿起盒子,想看看是什麼品牌讓她這麼讚不絕口,他以後也可以買回來給她吃——
糟糕!這盒巧克力居然是紅酒口味,俞東彥大吃一驚,想要制止她,但是已經太遲了。
水靈突然一把抱住他的頸項,大膽熱情地親吻他的臉頰。「我今天好開心,謝謝你!」
該死!是誰買這個巧克力當成禮物的?他在家裏舉辦生日派對,無非就是不讓她有碰酒的機會,這下子全破功了。
平常的他摟著她就會瀕臨失控,現在面對主動熱情又美麗自信的「她」他實在……
俞樂彥一把拉下她的手,暗暗告誡自己不能衝動,一定要克制。
「酒心巧克力耶,好好吃喔。」水靈改用雙手抵住他胸膛,閃著俏皮慧點的大眼迷惑著他,笑意醉盈盈的。
這種氣氛實在太危險,他不能繼續滋長想要吻她的念頭,既然不能保證可以克制,就只有趕快全身而退。
「已經很晚了,你也累了,快點去休息吧。」他強裝出冷靜自若,抓牢她的臂膀,把她拉離自己。
她神情一黯,「你不想繼續和我待在一起嗎?」
「你在說什麼?」他打哈哈。
「你一副想趕快把我打發掉的樣子,明明就是不想再看見我。」她感到相當氣憤。
「你多心了。」他不想讓她誤會!
「我沒有。」她顯得咄咄逼人。「你說我是獨一無二,不管哪種個性都是我,但你卻在我喝了酒後,和我保持距離,你是不是內心很討厭我,不願意和不再是小女孩的我相處?」
「你不能喝酒,而且喝酒傷身,對身體不好。」面對能說善道的她,俞東彥知道蒙混不過去,也不能用哄騙小孩子的招數,但他更不可能說真話。
「你騙人。」水靈的翦水雙瞳一瞬也不瞬盯著他,卻嗤笑出聲,浮現一抹得意的笑靨,表情漸漸變柔變媚。
「我知道了,你怕和我獨處,是因為危險。」她雙掌撫著他的臉龐,小臉緩緩欺近他,像秋波的美目正勾住他魂魄,吐氣如蘭的櫻唇極盡誘惑。
「你不知道怎麼面對我,害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對不對?」
不待他回答,她堵住他的唇,深深印下屬于她的標記,不容許他拒絕、遺忘,她要他牢牢記住她的甜美。
她無疑在放火,燒掉他僅存無幾的理智,摧毀他辛苦建立的圍牆,俞東彥再也壓抑不下欲望,反被動為主動。
他一把摟抱著她的細腰,大掌插入她的發裏,托住她的後腦,熱切地輾轉深吻,吸吮她的甘香蜜美。
一旦偷嘗禁果,在飽餐饜足前沒人願意罷手,他把她推拿在地毯上,熱吻更加熾烈,激情勢不可擋,一串串的碎吻瘋狂地灑在她的粉戲曲裸肩上,繼而渴求、迷失、沉淪、縱情,一切理性都在刹那間被撲滅!
他的唇瓣落在她胸前,純淨剔透的心鑽止住了他,鑽鏈的潔白刺痛他的眼、無瑕刺穿他他的心、堅硬刺中他的脆弱。
不翼而飛的理智自動回籠,他僵硬地停下來,撐起上半身,一邊調整呼吸,一邊靜靜凝視身下的人兒。
她的髮髻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松脫,撩人般的披散在美肩上,嬌媚嫣紅的臉蛋異常美麗,水眸半眯半醉,小嘴紅腫豐潤,性感誘人。
水靈也睜開了眼,雙手拴住他的脖頸,含情脈脈地大膽煽惑他,「你可以對我為所欲為,因為我喜歡老師,真的好喜歡。」
他倒抽一口氣,努力忽視心底的一絲絲欲望、最後一點點激情,「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當然,我才不會後悔。」她坦白得過火。
俞東彥拉開她的手,霍地站起來,他耙了耙微亂的發絲,煩躁地來來回回踱步,他的心情糟透了,不為什麼,只為眼前這個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的自製力竟然變得這麼差?他居然這麼衝動失控,抵抗不了美色誘惑,差點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他憑什麼對她的為所欲為?他明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不可以擁有她,他這個卑劣骯髒的男人,連心也變黑了,竟想佔有完美的她,破壞她的美好?
他瘋了!他不應該碰她!不管有什麼理由藉口,他都不碰她!
好不容易苦心經營起家人的關係,一旦這層理性的束縛失效,就再也沒什麼可以將他們維繫在一起。
他明明很清楚,想要把她留在身邊的話,就不能破壞掉這份和諧,不可以對她出手,但他還是讓彼此陷入了不能回頭的境地,這教他如何是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 00:37:16
第八章
被俞東彥不領情的反應傷害的水靈,用力一甩長髮,起身箭步上前攔下一臉懊惱的男人,她不要不明不白被拒絕。
「我對你的感情,就讓你這麼為難嗎?」
俞東彥默然睨著她,眉頭深鎖地思量。良久,終於開口:「我是你的監護人,我們是一家人。」
「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係,不算真正的一家人。」她反駁。
「我比你年長九歲。」他提醒。
「年齡不是問題。」迂腐。
「我們……」
「我們只是毫不相干的男女,為什麼不可以在一起?」她不要再聽他的藉口!
「你還小,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你對我的感情,只不過是出於感恩報答。」
俞東彥認為她只是一時迷途,對自己愛護照顧的監護人產生感情很正常,她只是誤以為這就是愛情。
「我不是。」她語氣堅定。
他逕自說下去:「你將來還會遇上很多人,一定會喜歡上其他男人。」
「我不會。」她緊握拳頭。
他繼續像個老師般說教,大公無私地、不摻雜一絲感情,「你現在應該專注學業、努力當一個歌手,而不是談情說愛。」
「你為什麼要逃,不肯承認我的感情。」她氣得跺腳。「不管你找了多少冠冕堂皇的藉口來拒絕,也改變不了我喜歡你的事實。」
沒錯,沒有任何說服力的藉口已不管用,他只有實話實說,「你會有美好的將來,值得更好的男人來有你。」
什麼陳腔濫調?她以為他會給個新鮮一點的理由,起碼要讓她信服。「我已經找到了,你就是最好的。」
俞東彥噗哧地笑了出來,他爽朗的笑是如此突兀尖銳,直教她寒毛直豎。
「有什麼好笑的?」她立眉瞠目。
他收斂笑意,大掌慣性地輕撫她的頭,溫柔又寵愛。「你還太稚嫩,涉世未深,不懂得看人。」
「我沒有你所看到的美好,我不是你想像中的好男人,你看到的只是我營造出來的假像,真正的我是你不知道,沒看過的。」
怎麼可能?「我不相信。」
他神情一黯,眼眸冷峻,修長的手指滑過她的臉、唇、頸、肩,雖然仍然輕柔,但表情已轉陰鷙,眼神越加冰冷,手指滑過的每一寸肌膚都起了疙瘩,她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你知道我抱過多少女人在外面如何風流嗎?我能爬上今天的位子,付出過什麼代價,用過多少卑劣手段,耍過多少陰險招數?」他面無表情道來,語帶挖苦又自嘲。
「真的你怎麼可能知道?你絕對難以想像我的世界是如何黑暗殘酷,真實的我只是個骯髒不堪的卑鄙男人。」
眼前的俞東彥全然陌生,他散發出晦暗陰沉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慄,然而她並不害怕,只有無限憐惜。
「不管你過去如何,真實的你又是何等模樣,我都不介意,不在乎。」她不依地嘟起小嘴,圈抱著他的腰。
「可是我介意、我在乎。」他不帶感情地表明,在清純無瑕的她面前,他會自慚形穢,他不配擁有美好的她。
不管他拿什麼來做擋箭牌,要她放棄,除非是他直接的拒絕。「你不要再找藉口,要我死心的話,除非是你不喜歡我,對我沒半點感情。」
對!他在拐彎抹角什麼?「很好,我就告訴你,我半點也不……」
「不許說謊!」她飛快用手捂住他的嘴巴,受傷的淚在眼眶中打轉。「我不要聽你滿嘴的謊言,你一定不會說真心話,你只不過想打發我……不要……求你不要這麼殘忍!」
他還能拿她怎麼樣?他的心不是鐵做的,他對她的感覺連自己也無法狠心否認。或許從聽見她的歌聲、第一眼看見她時,他便已被愛情俘虜了!
他的心不知不覺已淪陷,即使明知自己被黑暗的商業交易攪得淫污穢臭,不應去沾染純潔的天使,他還是情不自禁被吸引,無可救藥地愛著她。
正因為真心喜歡,才不忍讓她的人生被自己毀滅,更捨不得要她受委屈,他要給她最美好的一切,不管是人生、事業,還是自己得忍痛割捨的愛情。
他如果真的愛她,就不能失去理性,不可以不顧一切,何況他還承諾過要做一個盡責的監護人,他就要貫徹始終下去,不能監守自盜。
一瞬間,俞東彥下定決心,表情放柔下來,回復溫文儒雅,他拿開她的手,輕拭她眼角的淚。
「我們來訂個五年之約。」他朝她伸出小指,柔聲娓娓道來。
「我給你五年的時間,如果你在五年內能夠成為天后級歌手,而你對我的感情依然沒變,屆時我會給你答案,我保證不會說謊欺騙你,我會讓你知道我真正的心意。」
不管他是拖延還是哄騙,起碼還有一線希望,水靈樂於接受考驗,她自認絕對不會逃跑變節。
「好,五年就五年,你別小看我的感情,小覷我的能耐,當我二十三歲生日的時候,給我你的答案。」
她的小指緊緊勾纏他的,自信滿滿的誇下海口,然後踮起腳尖親吻他。放鬆下來後,她感到眼皮有點沉重,於是伸手揉揉眼睛。
「你今天也累了,早點睡吧。」不想她強撐身體,他按著她的雙肩催促。
接著,一把橫抱起她,走往沙發坐下。
他和她深深地四目相交,大掌溫柔地輕撫著她的秀髮。
水靈滿足地靠在他懷裏,終於緩緩閉上眼簾,昏睡過去。
俞東彥抱緊她,低頭印下深深一吻,「加油!我的睡公主。」
高校畢業,亦水靈優異的成績,任何高等學府的大門都會為她而開,但她全都拒絕掉,因為她從沒想過要進大學。
即使不是要走歌手這條路,她也早已決定不會繼續升學,只因她不想一直依靠別人,她想儘早自力更生,獨立自主。
雖然俞東彥覺得有點可惜,私心也想讓她進大學,但她的星路鋪排已久,出道會是她大放異彩的不二選擇。
在水靈全心投入培訓之際,前期的籌備工作大抵完成,她的個人形象、專輯風格、包裝企劃已全盤敲定,現在正式進入下半階段,要展開試唱、錄間、製作專輯等後期工作。
不過錄音進度比預期中緩慢,除了俞東彥的要求特別嚴格外,水靈未能發揮出實力也是主因,她還是太緊張,老是失去練習時的水準。
「小靈,重來一遍。」俞東彥透過麥克風,向錄音室內的她示意。「高音那部分要特別留意,剛才差點走音。」
獨自佇立在錄音室的水靈點頭回應,雖然已經重唱了好幾遍,但她的緊張感仍然揮之不去,舌頭越唱越打結,喉嚨乾涸得難受。
她真是沒用!眼看俞東彥神色凝重,冷峻的臉容沒半分笑意,她更是焦急害怕,力求表現卻招致反效果,試唱不斷失敗。
「大家休息十分鐘。」眉頭深鎖的俞東彥交代一聲,然後逕自走出門外抽煙。
水靈見狀,心情為之低落,幾乎沮喪得想哭。
「老師工作起來就是這個模樣,你不用太在意。」助理為水靈送上一杯水,不忘安慰兩句。
曾和俞東彥一起共事的工作人員,全都深諳他的脾性,認真工作的俞老師總是板著一張撲克牌臉,不苟言笑,模樣看來挺嚇人,難怪小女孩會害怕。
「對不起,我老是唱不好,給你們添了麻煩。」水靈深感歉疚。
「其實你唱得已經算不錯了,只是老師一向嚴厲,要求比較高一些。」
是嗎?水靈很沒信心,她不斷自問,到底怎樣才能把歌唱好,達到他的標準?
就在她哀歎聲連連,非常憂心的時候,俞東彥同樣煩惱著同一個問題。
他在走廊上吞雲吐霧,拇指揉搓眉心思忖,小靈最近的表現一直差強人意,他得想想法子改善才行。
「老師。」尾隨出來的方雅走向他。
俞東彥揚揚眉,用眼神詢問她的來意。
「你別怪我多事,我看小靈的情況不太樂觀,不如讓她喝點酒培養膽量,再進錄音間試唱,看看效果如何。」方雅大膽地提出意見。
「方雅,你忘記我說過什麼嗎?」俞東彥濃眉一橫,明顯相當不悅。「我相信小靈,不須倚仗旁門左道來唱歌。」
「我明白老師的用心,可是……」方雅勸說。
俞東彥揚起手阻止她,凜容隱隱作怒。「你最好忘掉小靈之前酒後的行徑,以後也不要再提出來,這次就當我沒聽過。」
不到最後,俞東彥不會放棄,不然稱了鄒焯文的心是其次,打擊小靈的自信,令她失去上臺的信心,那才是最嚴重的後果。
他真得好好想個辦法,解決這個頭痛的問題,到底如何才能激發小靈的鬥志,教她自信鎮定地面對群眾唱歌?
啊!他想到一個不錯的點子來訓練她的膽色了,克服怯場最好的方法就是——讓她習以為常。
於是這個星期天,俞東彥便帶著水靈前往中央公園。這個彙聚街頭文化的公園,每逢假日都非常熱鬧,擠滿各式各樣的表演者和參觀遊人。
水靈對公園裏的一切感到新鮮好奇,尤其那些造型誇張、打扮華麗的動畫人物,像從電視機裏走了出來般,教她忍不住要多看兩眼。
還有路邊形形色色的才藝表演,無不讓她大開眼界,驚歎不已,這裏真是個人才濟濟的地方。
「想不到公園這麼熱鬧。」看得她都眼花撩亂了。
「沒錯,很多有才華的人都喜歡來這裏一展所長,不少星探也會來這裏發掘明日之星。」俞東彥放眼遠望,挑選合適的地理位置。
瞧他四處張望,她很快作了聯想。「你也是來發掘新星嗎?」
「不,是來表演。」俞東彥用食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指著不遠處的石凳說。「就在那邊吧。」
他說什麼?表演?水靈滿臉困惑,瞧瞧他手上的小提琴,難不成他要在這里拉小提琴?
俞東彥考慮到,第一次表演還是不要太過惹人注目比較好,不然鐵定會把她嚇怕,所以他選了比較偏僻、遊人又不多的一隅。
「正確來說,是你來表演。」他拿出小提琴,一邊調音,一邊交代。
「我?」她委實大吃一驚,指著自己的臉問:「我可以表演什麼?」
「當然就是你最擅長的唱歌啊!」他為之失笑。
他在開玩笑吧?要她在這個臥虎藏龍、人來人往的公眾場合演唱,光是想像她就感到腿軟,她不可能辦得到啦!
「我……不行,我辦不到。」她急急搖頭。
他停下調音動作,挑了挑濃眉問:「為什麼?」
她默不作聲,只抿唇搖頭。
了然于胸的俞東彥,代她說出口,「因為害怕緊張,所以不敢唱?」
她點頭。
「你不是很喜歡唱歌嗎?如果真心喜歡便不用害怕,或感到羞於啟口。」他循循善誘。
「你看看四周,每個表演者都非常努力,盡情地發揮所長,他們臉上流露著自信喜悅,你知道為什麼嗎?」
水靈放眼看去,每一張笑臉都是如此耀眼,充滿驕傲自負。
「因為表演並不純粹為吸引觀眾,它還是肯定自我存在的一種方式,最重要的是,他們很享受整個表演的過程,並能從而得到滿足和快樂。」
唱歌是件快樂的事情,所以她喜歡唱歌,歌聲能傳達感情,把自己的喜怒哀樂經由歌聲飄送出去。
俞東彥按著她的肩膀,墨鏡底下的炯亮朗目注視她。「只要真心喜歡唱歌,你也可以辦到,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放聲高歌的樂趣,享受在大眾面前唱歌的滿足,打從心底發出真摯動人的歌聲,能感動別人也能感動自己。」
她一咬牙,沒讓他失望地回答。「我會試試看。」
「很好。」他輕拍她的頭作獎勵,然後把歌詞遞給她。「這首是你最拿手的流行歌,待會兒你就放膽演唱。」
水靈看著歌詞,紙上是歌唱老師曾讚揚她唱得比原唱者還動聽那首流行曲,她的信心頓時增強不少。
「不管你能否全部唱完,或是跟著哼唱數句,甚至隨時加入也沒問題,總之我會把整首歌拉完。」
有了信心,但能否辦到又是另一回事。
結果,整首歌曲拉奏完畢,水靈連一句也唱不出,她十分慚愧、沮喪。
儘管如此,俞東彥在演奏的時候,還是吸引了不少遊人圍觀,原因無他,他手中流瀉的音符實在太出色動聽,而且俊男美女的組合永遠能輕易成為焦點。
雖然俞東彥不想被人認出來而刻意變了裝,戴上太陽眼鏡及帽子後,俊臉已被遮去大半,但從深刻的輪廓仍能瞧出是名大帥哥,再加上他身材挺拔,動作翩翩優雅,舉手投足無不迷倒眾生。
而帥哥身旁的小美人則十分可愛,臉兒紅通通的少女,小嘴一張一合,不時深呼吸吐納,可是卻久久沒能發出聲音來,她焦急得滿頭大汗,模樣煞是逗趣,觀眾們還以為是表演、或搞笑新招。
「對不起,我還是沒辦法開口,我真沒用。」水靈沒精打采地坐在石凳上,一副欲哭無淚,十分自責愧疚的樣子。
俞東彥坐在她身旁,挑起她的下巴,溫柔地梭巡她眼瞼。「很害怕嗎?」
「嗯。」她可憐兮兮地癟癟小嘴。
其實一切都在俞東彥意料之中,如果她真能放膽唱歌,他們也不用來這裏了,他並不急於求成,早已有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
不過他也不能讓她原地踏步,也是時候加進催化劑,適時地推波助瀾,好好刺激一下她的思維。
俞東彥拿下墨鏡,扯出一抹完美笑容,然後低頭堵住她的紅唇,旁若無人地輾轉深吻。
他的熱情把她嚇壞了,水靈反射性地伸手推開他,但沒能成功,因為他的一隻大掌緊扣著她的脖頸,另一隻則摟抱著她的腰。
老天!真羞人!他居然在眾目睽睽下親吻她,這是公眾場所,萬一被人認出來或拍了照怎麼辦?他怎能如此猖獗狂放?
他……他……他的舌頭極盡誘惑地糾纏她的,害她羞赧無措,但他的親吻是如此熱情,又不失溫柔,她不自覺沉醉其中。
她的驚嚇羞怯漸漸被心悸甜蜜取代,最後融化在他的柔情挑逗中,再也沒心力顧慮四周的目光,只能忘我投入在這纏綿悱惻的一吻裏。
良久,他放開她的唇,結束這個世紀之吻。附在她熟透的耳旁低道:「這樣當眾接吻也做得出來,只不過是唱歌,有什麼好害怕的?」
水靈撫著滾燙的臉頰,整個人像著火般,瞧他說得倒輕鬆,如果不是他主動,她怎麼敢做出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來?
「這是懲罰,你下次唱不出來的話,我也會當眾親你。」他陰險的撂話,「我會一直吻你,直到你能唱出來為止。」
他是惡魔嗎?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好好唱歌?
「如果你不想再作另類表演,就好好唱給我聽。」
瞧她臉色發青,一副想要昏倒的模樣,俞東彥笑了出來,很得意自己的算計奏效。
這種公然索吻的威脅,竟比好言相勸還來得成功,還能滿足自己心底的渴望,真是一舉兩得。
水靈只好硬著頭皮上場,在屢次失敗、被吻得昏頭轉向後,她終於能開口,斷斷續續地輕哼,然後是一小段、一小段地唱出來。
雖然還沒能順利地將整首歌唱出來,但起碼已有進步了!
水靈又感動又興奮,忘形地抓緊他的手,閃閃發亮的大眼睛瞅著他。「我一定會努力的,在未來的五年裏,我會很努力,所以請你好好看著我。」
「嗯。」俞東彥迎上她的水眸,眼神無比溫柔。
他不會把眼睛移開的,他會好好看著自己打從心底呵疼的寶貝。
他相信不用五年的時間,她就能攀更高峰,成為天后級藝人,屆時他將會從她身邊消失。
五年足夠讓一切改變,時間能讓一個人成長獨立、遺忘舊愛,任何事都可能發生!
他相信五年也足夠讓她找到一個比他更好、更值得她愛的男人,她的真命天子會代替他來保護愛惜她一輩子,而他會為她送上祝福。
他會把自己的感情深埋在心底,在背後默默注視、關愛著她,只要看到她幸福快樂,代替他擁有美好人生,他再無所求。
一年中,第三百六十五天最為熱鬧,尤其這天將近完結之時,世界各地都會舉辦慶祝活動,親朋好友齊眾一堂,迎接新一年的開始。
大家一起祈求上天保佑,願世界和平,不再發生天災人禍、人間悲劇!
市府路一帶十分熱鬧,有眾多當紅歌星參與的大型跨年倒數晚會正如火如荼進行,一片人海喧鬧聲鼎沸,忠實歌迷為心儀偶像打氣加油,聲援之聲響遍各角落。
「距離倒數時間剩不到半小時,大家一定很興奮,準備好迎接新一年了嗎?」
臺上的男主持人炒作氣氛,台下也反應熱烈。
「不過在此之前,我們要請最後一位歌手出場了,大家知道是誰嗎?」
水靈!水靈!台下的喊叫聲不絕於耳。
「沒錯,就是各位期待已久,深受大家喜愛的人氣天后,我們有請水靈,為大家獻唱她的最新歌曲。」
一身亮麗打扮的娉婷倩影步出,眉眼帶笑的水靈向台下觀眾揮手,神采奕奕的小臉閃著動人光芒,她的舉手投足優雅自若,那頭標緻的美麗長髮在風中飄揚,平添嫵媚嬌豔。
不愧為治癒系歌後,她的天籟之音百聽不厭,歌聲繞梁。令人屏息靜氣的精彩演唱過後,晚會隨即進入高潮,所有嘉賓齊集如上,一起倒數。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樂!
晚會落幕,曲終人散,嘉賓們相繼步往後台。
一名炙手可熱的年輕男歌手,走往水靈身邊攀談。「水靈,大家說一起去派對慶祝,你去不去?」
「謝謝邀請,不過我有約了。」水靈客氣地婉拒,完全沒有半點巨星架子。
「是嗎?」男歌手一臉失望。
難得可以碰面,他不想錯過大好機會,就算明知自己有點冒昧,仍唐突地提出邀請,「那麼人什麼時候有空?我可以和你交個朋友,偶爾一起吃頓飯嗎?」
這下子水靈再遲鈍,也能悟出他的用心,畢竟她已經不是當年青澀羞怯的小女孩了,自從出道以來,她的追求者無數,這種場面她總能應付自如。
「這個要問我的經紀人方小姐了,你可以找她安排。」只要把這種難題交給方雅,准能迎刃而解。
「真的嗎?」渾然不察被拒絕,男歌手顯得雀躍不已。「我很高興你願意和我交朋友。」
「同在演藝圈內,大家都是好朋友。」水靈補上一句,然後先行離去。「不好意思,失陪了。」
男歌手的熱情迅速被澆熄,不過戀人不是大都從朋友開始嗎?他自我安慰後,很快重拾信心。
然而一直在旁看著他的好友,再次打擊他的自信。「你最好別癡心妄想,小天后不是你能把到的女人。」
「你才不要澆我冷水。」男歌手白他一眼。
「眾所周知,小天后和俞老師關係密切,他美其名是監護人,實際上是同居情侶。」好友實在不忍看他泥足深陷。
「才不是這樣,俞老師說得很清楚,他們只是家人關係,絕對不是戀人,而且老師最近不是常和女人約會,還公開召募結婚對象嗎?」
男歌手沒忘記俞東彥那番驚人的言行如何轟動整個演藝、社交界,誰教俞老師一向低調,最近卻言行出位,緋聞不斷。
「你少天真了,竟然相信那些煙幕,那分明就是老師刻意放話,轉移大家焦點的手段。」好友嗤之以鼻。
「你是什麼意思?」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俞老師的結婚物件根本就是小天后水靈。」
不會吧?他的女神要嫁人?他不要呀!
踏著輕盈步伐的水靈返回專屬化粧室,她今夜的心情特別好,原因無他,她早和俞東彥約好,倒數晚會後便回家一起慶祝。
嘿!只要想到很快可以見到心上人,一起共度浪漫時光,她便憋不住笑意。
她沒法子不高興呀,因為他們相聚時間一直得來不易。
雖然兩人同住,但要見上一面實在是難上加難,不是她出門工作,便是他徹夜不歸,即使在公司遇上也是匆匆掠過身邊而已。
結果,兩人一個月沒見上多少面,更別說坐下來好好吃飯,或小聚片刻了。
「小靈,剛才俞老師打來。」面對殷殷期盼的小臉,方雅有點難以啟齒,「他說被人硬拉去派對,所以還不能回家,叫你不用等他,自己安排節目。」
咚!水靈毫不掩飾濃濃的失望,整張俏臉垮了下來,心情直跌落穀底。
他被女人絆住才是實情吧!
「和大夥一起慶祝新年才更有氣氛,你就和我們一起去派對吧。」方雅輕拍她背部,叫她打起精神來。
「不了,我想回家。」她心情好不起來。
只要牽涉到俞東彥,方雅也愛莫能助,只好不再勉強,「回家休息也好,你近來也累壞了。」
其實俞東彥近來的表現,與一個花花公子無異,別說水靈難受,就連方雅也看不過去。
這些日子以來,她這個旁觀者看得最清楚,兩人默默交流,明顯兩情相悅,以為「開花」不須言明,「結果」只是儘早的事情,殊不知俞東彥突然大展風流。
方雅實在不明白,老師一直比誰都關心小靈,珍而重之地細心呵護著她,為什麼現在竟狠心傷害她?
唉!男人這種生物真難理解!
返回空無一人的家裏,水靈頹然倒在沙發裏,看著牆壁上掛滿大大小小獎項,這是她五年來努力付出的成果,獲獎無數的輝煌成績,讓她站上樂壇頂端,成為天后級巨星。
諷刺的是,她這個萬人擁戴的歌後,在普天同慶的大日子裏,就只有眾多冰冷獎盃陪伴,她的努力竟換孑然一生,以及無止盡的孤獨與空虛。
她閉上眼,一顆晶瑩淚珠滑下,她軟弱無力,身心疲憊不堪,期盼已久的會面落空只是導火線,真正令她崩潰的是俞東彥背叛她的認知。
眼看他在女人堆中左右逢源,儘管她傷心難過,卻什麼辦法都沒有,她甚至連興師問罪的資格也沒有,畢竟俞東彥從來沒給她任何承諾。
在這五年裏,他溫柔如昔,對她百般寵愛疼惜,然而卻一直很守禮,始終沒越雷池一步,雖然險些擦槍走火的情形也有發生過,但他們的隔閡仍舊根深蒂固。
他似有若無的感情教她心慌意亂,唯恐自己一廂情願,誤把他的同情憐憫當成愛意,自以為是個特別的存在。
隨著五年之約逼近,她越加迷茫旁徨,既渴望又害怕聽到他的答案,非常擔心他會離她而去。
如果最後他選擇的是其他女人她肯定會心碎!
約定期間,她接觸過形形色色的男人和追求者,但誰都不能夠打動她的芳心,因此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喜歡上別人,她的心裏始終只有俞東彥一個,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五年後的今天,她已經長大成人,思想成熟,對他的感情也與日俱增,她能肯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男人,她的幸福就握在他手上。
所以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的感覺,深信他們未來發展的可能性,在這種風風雨雨的日子裏,靜心等待五年之約的期限到來。
沒錯,她要有信心,未到最後一刻都不能輕言放棄,俞東彥不是經常這樣鼓勵她嗎?
水靈揉一揉眼睛,走往廚房,打開冰箱,取出一瓶冷藏的香檳,蜷縮在沙發上獨自暢飲。
「新年快樂!」她朝空中舉標,想像俞樂彥就在跟前,溫柔地注視著她,並對她叮囑:別喝太多!
當個風流男人不容易,精力太少也不行!拖著疲倦身軀回家的俞東彥自嘲。
天快亮了,小靈應該還在睡吧?
側身躺在沙發上、蜷縮熟睡的女人教他意外,小靈居然在這裏睡覺,她會著涼的!
他大步走過去,瞥見地上的空酒瓶,發現她是喝醉酒了。
俞東彥跪在她旁邊,撥開披散的長髮,瞧她蹙緊眉、苦著臉,他刻意放她鴿子一定讓她很不開心,所以在家喝酒解愁。
他心胸一緊,情不自禁伸手撫平她的眉心,想要紆解她的不快,這個動作卻把熟睡的人兒弄醒。
水靈緩緩睜眼,看見滿臉擔憂的俞東彥,以為又是自己的幻影,於是朝他張開雙臂,攀附著他的頸項,綻放出甜美笑容。
「新年快樂!」
她把他的頭顱接下,熱情地親吻他。
想不到她會突然獻吻,小妮子真是越來越膽大包天了,不過俞東彥不排除是酒精作用。
不管如何,他並沒拒絕她的「熱情款待」,而且還禮尚往來地熱烈回應,直把她吻得喘不過氣。
感覺怎會如此真實?唇上溫熱的觸感迅速讓水靈明白,俞東彥不是什麼幻影或夢境,他確確實實在她面前,並且正和她吻得火熱。
可是管他呢,兩人新一年便從這麼甜蜜的親吻開始的話,絕對是個好兆頭。
趕在一切失控前,俞樂彥壓下燥熱,結束這個激情繾綣的親吻,他梭巡她嫣紅嬌豔的臉蛋,送上遲來的祝福,「新年快樂!」
「你回來了?」她問得有點傻氣。
瞧她還迷迷糊糊的樣子,他輕點她鼻尖揶揄,「不然你以為自己吻的是誰?」
「當然是夢中情人。」她調皮的回答。
俞東彥撇嘴淺笑,一把抱起她,走往她的睡房。
水靈雙手拴住他的肩頸,趁機把憋在心裏已久的煩惱問出來:「我要問你,你的擇偶條件到底是什麼啊?」
這副凶巴巴的女王模樣,他可以肯定她還未酒醒,而面對異常固執的她,他隨便胡扯敷衍著。
「賢良淑德,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她瞠大水眸,很認真地思考,然後朝他嫵媚地眨眼:「那我有資格申請嗎?」
「難得天后對我這個小小製作人有興趣,我總不能不給面子吧。」他調侃道。
「不過競爭很激烈咧,你要有心理準備。」
「你少臭美!」水靈掄起小拳頭槌打他,立眉瞠目撂話,「你敢讓我落選,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這位候選佳麗,你的申請仍在處理中,請靜心等待審查結果。」他嘴邊笑意加深,朗目閃著促俠。
她則性急地搖晃他的脖頸,「哪時會知道結果?不要讓人家等太久嘛。」
這麼沒耐性!
「反正你都等了四年多,也不差三個月吧。」
俞東彥把她放在床上,水靈卻巴著他不放,他只好坐下來,雙掌撐在她兩側,低頭端詳她。
他收斂戲謔的心情,凝眸而視,低低柔柔細語:「結果會在你二十三歲生日那天揭曉,你盡可能把晚上空下來,讓我替你慶生。」
「嗯。」她眼神迷醉,乖巧地點頭,然後一把拉下他的頭顱,讓兩人的額頭互相貼著,嬌羞地問。
「是不是那天以後你就不會再花心,也不用找物件了?」
他閉上眼,隱藏感情,別開臉親吻她耳垂,輕聲呢喃:「算是吧。」
得到他的保證,水靈心裏踏實多了,感到心頭暖呼呼的,一直緊繃的神經放鬆了,濃濃睡意便襲來。
俞東彥坐正身子,一瞬也不瞬瞅著已然入睡的小女人她臉上笑意盈盈,他卻笑不出來。
不知不覺過了快五年,也是時候給她答復,和她當面說清楚。
五年來,她專心一意工作,把眾多追求者屏除在外,完全不給予機會,再這樣下去,她根本不可能得到幸福。
看來要她敞開心扉,接受別人,唯有讓她徹底死心,不再對他存有希望。
不到最後關頭,他也不想走這一步,不過現在事在必行,他只好狠下心來。
水靈出道以來,幾乎每年生日都和歌迷一起度過,工作會由早到晚不停歇,但今年二十三歲生日,她有個特別要求,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把晚上騰出來,讓她見俞東彥一面。
對她而言,這個意義重大的日子終於到來,雖然俞東彥昨晚沒有露面,但早已給她電話,和她相約晚上一起吃飯,替她慶祝二十三歲生日。
他沒忘!水靈心裏甜絲絲,仿佛打了一劑強心釷,令她整天都處於興奮狀態,就連身邊的人也能感染到她那分喜悅。
人逢喜事精神爽,壽星當然會特別開心,打扮也格外漂亮,今天的水靈一顰一笑都異常美麗動人。
慶祝活動終於全部結束,佳人忙不迭趕去赴會,想到要和俞東彥見面,水靈便莫名緊張,期待已久的時刻臨近,她突然感到膽怯不安。
他會給她一個等待五年、真情剖白的答案作為生日禮物嗎?如果是的話,這會是她人生中最棒的生日禮物,但如果不是——
不!她不敢再想下去,她不能往壞處想。她一直都不貪心,不奢望戀情,但這次可以容許她貪心一點,讓她達成心願嗎?
確定擺脫了狗仔隊的跟蹤,車子停在酒店的隱蔽側門,水靈敏捷地下車。
轟隆!一個悶雷在頭頂響起,天氣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卻一副要下雨的樣子。
「祝你有個愉快的晚上,代我問候俞老師。」方雅朝她揮揮手。
水靈道謝後,飛快轉身離開,方雅目送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正打算把車駛走,手機便響起。
真巧!竟是俞東彥打來。是要催促她放人嗎?她莞爾一笑。
「喂,俞老師嗎?小靈正要進酒店,應該就快見到了。」她搶著發言。
看來兩人終於雨過天晴,她也可以稍稍放心。
不過在聽完俞東彥的交代後,她的笑容從唇邊隱沒,表情既震驚又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
此時,雷聲大作,雨,開始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 00:37:42
第九章
冷靜,深呼吸,不用緊張!
水靈照著鏡子,再三檢查儀容,自然地扯開微笑,很好,她滿意地收拾情緒,施施然踏出電梯。
「歡迎光臨,亦小姐,俞先生已經在廂房等候。」恭候多時的服務生彬彬有禮地迎上,領著她走往特別通道。
怦怦!怦怦!她的心臟要蹦出胸口了,她幹嘛這麼緊張?
拜託!她這樣羞怯,俞東彥又會取笑她,老是長不大了!
「對不起,我來遲了。」水靈強裝出鎮定,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久候多時的人兒姍姍來遲,俞東彥過去一把抱著她,熟稔地親吻她的臉頰。
「小靈,生日快樂!」
「謝謝。」水靈笑靨如花,戰戰兢兢打量溫柔如昔的男人,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一定可以聽到好消息。
只要想到戀情可以開花結果,長久以來的心願終能達成,他將成為她的戀人,她頓時喜上眉梢,飄飄然入座。
「還有人要加入我們嗎?」水靈瞥見桌上擺放了三份餐具,深感納悶。
「對,我要把一個人介紹給你認識。」俞東彥心虛地轉開臉,她美麗的笑靨實在太耀眼。「抱歉沒有事先知會你。」
「不要緊,神秘嘉賓是你的什麼朋友嗎?」浪漫的二人世界告吹了!
廂房大門再度打開,一名成熟端莊的美女走了進來,水靈不禁呆愣。
陌生女子眉眼帶笑,婀娜多姿地步往俞東彥身邊,並朝水靈點頭致意。
「我來介紹。」俞東彥站起來,大掌自然地搭著美女的香肩。「小靈我就不用多作介紹了,這位是謝佩霞小姐,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水靈霍地彈起來,難以置信地瞪著俞東彥。
「之前沒有機會讓你們認識,難怪你會這麼吃驚。」俞東彥和謝佩霞甜蜜地相視一笑,然後回頭向她宣佈。「我們決定今年年底結婚。」
什麼?水靈感到眼前一黑,身體搖搖欲墜,她連忙扶著桌沿,勉強站穩,她的腦裏一片恐怖,什麼都不能思考。
未婚妻?年底結婚?
瞧她臉色一下子刷白,幾乎要昏倒,俞東彥的心被紮了一下,苦苦壓下要上前擁抱她入懷的衝動,他用力握緊拳頭,強迫自己無動於衷。
騙人!騙人!他騙人!
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
水靈在心中大喊,事情來得太突然,她不能接受,更拒絕相信他會背棄她,她自言自語般追問。「你……不要和我開玩笑了……你一定是在說笑吧?」
「的確有點突然。」俞東彥生硬地轉開頭,不看她絕望的模樣。
他的心已經在淌血,狀況不會比她好受半分,即使如此,他也萬萬不能心軟,讓自己的苦心功虧一簣。
「雖然我和佩霞認識的日子不算長,不過感情並不是用時間來度量。」
他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在告訴她,他們多年的感情不值一哂,而且她比不上一個認識不久的女人?
水靈感覺兩人深厚的感情與牽絆,正在一點一滴消失,本來親密無間的關係,被他無情地拿刀斬斷,兩人將從此再無瓜葛。
她閉上眼,深呼吸,艱澀地找回聲音:「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
「沒錯。」他喉嚨哽塞,胸口如被千斤壓住,難過得快要窒息。
水靈從沒想過他會如此乾脆,拒絕得如此不留餘地,沒讓她有任何機會戀棧,要她不得不徹底死心!
「你保證過不會說謊欺騙我的……」垂下頭的她強忍住眼淚,他的殘酷教她痛不欲生,為什麼他能夠絕情至此?「你說會讓我知道你真正的心意……」
他沒說話欺騙她,這個決定的確是他真正的心意,他一直這麼篤定,她值得更好的男人來愛,而他不配!
五年前是,五年後更甚。站在她這個光芒萬丈的天后身邊,替她遮風擋雨、愛護她一生一世的男人,應該是個高雅完美的男子漢,而不是他這個身心都已污穢不堪的俞東彥。
他鐵了心要小靈徹底死心,才狠下決定和謝佩霞結婚,不然再拖拖拉拉下去,她的傷害只會更深。
他相信她還年輕,很快會復原,找到真正屬於她的幸福。
如果可以的話,他又怎會不想親自給她幸福?但他沒辦法,所以別無選擇,即使彼此有情,卻註定不能廝守。
他緊握的拳頭微顫,感情和理智拉扯著他,撕裂他的身心,強烈的渴望、僅有的自尊、不舍的痛苦、陰暗的過去,所有鬥爭彙聚成滔天洪流,不停衝擊著他的心扉。
就連身旁的謝佩霞也感覺到他在強忍什麼,禁不住輕握他的拳頭安撫。
俞東彥觸電般回過神,堅定差點動搖的意志,他說什麼都不能回頭,就算被她怨恨,他也要撲滅她的愛火,因為他真的無法給她幸福!
「婚禮的日子定好後,我會通知你,希望你屆時撥空出席。」俞東彥再次別開臉不看她,唯恐壓抑不下翻騰的情感。「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祝福?那誰來祝福她,她的幸福在哪?水靈雙手掩臉,即使是說謊、騙局,他也做得太狠太絕,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愛她?
既然他不愛她,為什麼要對她好、給她希望?讓她熱昏頭陷下去,誤以為他的關愛珍惜就是愛情的表現,定下什麼五年之約來哄騙她,最後卻告訴她他要結婚了,不過很抱歉,新娘不是她?
有什麼比以為幸福就在眼前,但一切突然幻滅,發覺美好只是南柯一夢,更教人悲哀?
「你怎能……如此狠心?」她痛心的從唇邊擠出一句問話,然後不顧一切奪門而出。
水靈踉踉蹌蹌沖出酒店,不管路人驚異的目光,不考慮是否會被人認出來,或被記者捕捉到不雅的畫面,步履蹣跚地走在街上,最後跌靠在路旁,沿牆壁滑落,頹然坐在地上。
閃電劃破夜空,雨越下越大,轟隆隆的雷聲響徹雲霄,和她現在淒慘狀況真相配,她自嘲一笑,昂起頭,放任豆大的雨水打在臉龐,冰冷得令她睜不開眼。
她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只管全心全意感受冷雨沖刷,任由刺骨的寒冷麻痺感覺、凝固血液,然而她的心還是會痛,像撕裂般的痛。
咻地,一把雨傘罩在她頭頂,替她擋去雨水。
是俞東彥嗎?一定是他!他追出來找她了,他說過放不下她的,他一定是來告訴她,他真正喜歡的人是她,他不會再離開她。
水靈霍地睜眼,才明白最後一線希望也落空了,撐著傘的人是方雅。
一臉擔憂的方雅蹲下去,伸手撥開她濕透的發絲,失去血色的小臉異常冰冷,眼神空洞無焦距,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像是被人遺棄的布娃娃。
方雅心疼地把受重創的人兒擁入懷,她什麼都沒有說,明白再多的安慰也沒用,此時此刻,她只能提供溫暖給她。
水靈渾身輕顫,一把回抱住方雅,顫顫巍巍的身子明顯承受著極大痛苦,她終於控制不了情緒,難過地失聲痛哭出來。
她哭得肝腸寸斷,直教躲在暗處的俞東彥痛徹心扉,自責內疚。
他承諾過會保護她,讓她無憂無慮地歡笑,結果傷她最深、最重的人就是他!
目送方雅攙扶著水靈離去,俞東彥仍站在雨中,傘落在腳旁,他用大掌遮蓋住眼瞼,從指掌滑下的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這是什麼地方?四周漆黑一片……
突然,眼前光亮如白晝,他置身在奢華浮誇的房間裏,手腳被繩索捆綁住,勒得他好痛。
一個高大的男人向他走近,男人面目猙獰淫邪,他想幹什麼?
不要!不要扒光他的衣服,不要……救命……有誰可以救救他……
慘遭百般蹂躪後,他儼如破爛人偶,他的世界再也沒有色彩,他好骯髒、好噁心——
不知從哪里傳來的歌聲婉約動聽,神聖優美的曲調包圍住他,洗滌他的身心,他漸漸感到溫暖。
佇立在他眼前,朝他伸出手的少女發出聖潔的光芒,宛如天使般純淨美好,然而少女的表情卻哀傷不已,淚流滿面不止……
俞東彥赫然醒過來,出了一身冷汗,以為不曾再出現的惡夢,偏偏選在今夜來訪。
雖然事隔多年,他仍忘不掉那個夢魘。一個十二歲的男孩遇到那種獸行,要徹底遺忘比天方夜譚還難。
他知道這個惡夢會伴隨他一生,已經深深烙印在他身上的屈辱,如何也不可能清洗掉!
當年他只有十二歲,父親生意失敗,母親欠下巨額賭債,走投無路下,雙親竟滅絕人性地將他賣給一所俱樂部,然後兩人一走了之,從此再沒在他眼前出現過。
被帶走的那一刻,他的人生全毀了,他已記不得自己服侍過多少女人,甚至是男人,為了取悅別人如何卑躬屈膝,他學會的事情又豈止是了得的床上功夫,還有如何捨棄人格尊嚴。
而最可悲、最教他飲恨終生的,是他已喪失了男人的天賦,他不能生育!
為了免除不必要的麻煩,在他不知情下,俱樂部擅自替他動了絕育手術,他成了一個不健全的男人,永遠不能建立一個健康正常的家庭,他是個不能給女人幸福的男人。
這樣的他,還憑什麼去擁有小靈?他不能毀了她的幸福,所以只能狠下心推開她、傷害她。
這些磨滅不了的醜陋過去,連他自己都覺得噁心,他絕不能讓小靈知道,不忍心讓她接觸他的黑暗,他不想讓她看不起,更不要她的同情憐憫,那會教他無地自容,不敢再直視她純真的眼瞳。
他唯一可以辦到的,就是永遠成為她心目中的完美存在,即使讓她怨恨,他也不後悔。
因為這是對她還有自己的一種救贖,把她從錯誤的愛中拯救出來,讓她代替當年沒被救助的自己,獲得幸福快樂的生活。對他來說,她的幸福就是最好的慰藉。
當年鄒焯文也曾這樣問過他:「為什麼要收養她?」
「我想救她。」俞東彥輕搖酒杯,實話實說。
鄒焯文嗤之以鼻:「別告訴我,你突然間同情心氾濫。」
于公于私,俞東彥都沒必要對他隱瞞,再說把酒談心的目的,正是找人傾訴心事,排解鬱悶。
「小靈的叔叔嬸嬸所開的面店經營不善,欠下一筆借貸無力償還,我無意中聽到他們在商量將侄女賣給夜總會。」俞東彥喝下烈酒,點燃一根煙,半眯眼地吞雲吐霧。
「如果是你,會不會眼睜睜看著一個少女的人生被毀,卻只袖手旁觀?」
「要我說真話嗎?」鄒焯文單手托著下巴,手上把玩著打火機。「我不會把責任攬上身。」
「想不到你這麼冷血。」俞東彥挑眉啐罵。
「天底下不幸的人太多,需要救助的人又不只她一個,而且幫人可以有很多種辦法,你這種‘捨己救人’的方法,我可不敢苟同。」
鄒焯文側頭睨著他,認為他的同情心也是有選擇性的,如果不是她的情況相當年的他雷同,他會這樣熱心嗎?
「在我看來,你只是基於補償的心態,救助她的同時,也對自己釋懷。」
俞東彥一愣,夾著煙蒂的手微顫,果然什麼心事都瞞不過焯文的法眼,他抿唇苦笑。「或許吧。」
人情冷暖,正因為俞東彥是過來人,深受其害,所以最看不慣人口販賣。
被至親出賣的切膚之痛,他比誰都能深刻體會,他不希望一個擁有甜美歌喉、能夠撫慰人心的純真少女承受這些痛苦。
他實在不忍心,要他袖手旁觀,看著少女的人生被摧毀,他怎麼樣也辦不到,既然捨棄不了她,就只好出手相助。
在她知道至親冷血無情的真面目前,把她救出來,不讓她美好的世界幻滅,不用知道人性的醜惡,才能展開新人生。
俞東彥拉回飄遠的思緒,坐正身子,耙了耙微亂的發絲。
他伏在小靈書桌上睡了多久?天空吐白,漸亮漸明,不知小靈現在過得好嗎?
兩天前的晚上,水靈二十三歲生日那天,方雅把小靈帶回家中,不久後打來告訴他,小靈正發燒昏迷,等醫生過來看她。
那時他不顧一切沖出了門,然後又硬生生停住,最後頹然折返,很清楚他不能去看她,不然便要功虧一簣。
他呆坐了一個晚上,沒合上眼,第二天得悉小靈還沒退燒,他終於按捺不住,前往探望她。
俞東彥站在床前,看著昏睡的水靈臉容痛苦,不時發出嚶嚶夢囈,眼角總是噙著淚,偶爾還會撲簌簌落下,她陷入夢魘之中走不出來,也同時受到病魔的折騰。
他好心痛,可以的話,真想替她受苦、代她受罪,他不住親吻她的眼,沒收她的淚,在她耳際輕喚她的名字,深深歎息,乞求她趕快好起來。
仿佛回應他的擔憂,她的高溫終於降下,也不再痛苦的嚶嚀流淚,睡容明顯平靜許多,總算數他松一口氣,七上八下的心為之安定下來。
趕在她張開眼、清醒過來錢,俞東彥依依不捨地走了,並叮囑方雅不能把他曾來過一事告訴小靈。
俞東彥回到家裏已是午夜時分,他泡了一個澡,洗去一身疲憊,卻仍然掛心她而了無睡意,於是走往小靈的房間,一坐便坐到天亮。
他回想起小靈搬來的那夜,他也是坐在這裏,靜聽她的歌聲,他伏在書桌上,把臉枕在她的小手中,感到無比溫暖舒服。
那時他信誓旦旦要好好保護她,盡自己所能地疼愛她,想不到今天卻不得不親手推開她,惹她傷心難過。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命運由他主宰,人生也能改寫,所有污點骯髒全都能抹殺掉,他絕不會放手,他一定會緊緊捉牢深愛的人,說什麼都不放開。
可惜他沒資格爭取,無法給予別人幸福,他——
手機響起,俞東彥趕忙接聽,劈頭便問:「小靈她怎麼樣了?」
「燒已經全退了,剛才醒過來,醫生替她檢查過,病情沒大礙,但精神還是不太好,她吃了藥後,現在又睡去了。」方雅仔細報告。
「那就好。」俞東彥大掌支著額頭,真正放鬆下來後,整個人有氣無力。
「老師,」方雅緊握話筒,不問個清楚,實在很難安心。「你真的要結婚嗎?」
「嗯。」
「我以為你喜歡的人是小靈。」她不勝感喟。
他只能麻木不仁地重申:「我當然喜歡小靈,我一直視她如女兒般疼愛。」
他為什麼還要睜眼說瞎話?就算方雅明知他說謊,卻沒立場與資格提出質疑。
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他很快轉移焦點:「公司那邊,我已經替小靈請好假,這幾天的工作也全部取消掉,你叫她好好休息,不用擔心。」
「是,晚點我想回公司一趟,重新安排小靈的工作行程。」方雅這兩天可忙翻了。
她一邊照顧病人,一邊在家裏工作,詢問病況、送上關心的電話又響個不停,除了向客戶交代外,還要打發記者們。
「好,那麼晚點我們在公司碰頭。」俞東彥走往小靈的床,倒頭便躺下去。
「麻煩你照顧小靈。」
「老師跟我客氣,不是顯得太生疏嗎?」方雅聽出他的倦意。
「總之謝謝你,方雅。」俞東彥聲音帶點沙嘎。
掛斷線,他把臉龐深埋進枕頭,太好了,小靈已經沒大礙,她一定要趕快好起來,他不忍再看到她躺在床上,被病魔折騰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的虛弱模樣。
沉重的眼皮再也張不開,他就在思念與悵然中入睡。
臉色蒼白的水靈靠坐在床背,她的病已痊癒好幾天,但精神仍然很差,因為真正的重創在心裏,縫不合的傷口仍在淌血,痛得她每晚都想掉眼淚。
還不到一個星期,水靈就消瘦很多,又老是不願下床,起初方雅還以為她太過疲倦,所以縱容她繼續休息,但漸漸發覺她的不對勁。
雖然小靈不是個多話的人,但她的異常沉默教方雅起疑,在再三追問下,赫然發現她失聲了,難怪她一直不肯開口說話。
這麼嚴重的事情,方雅本應第一時間通知俞東彥,但水靈卻拼命阻止,她無聲啜泣、苦苦哀求,甚至跪下來懇求她。方雅只好暫時作罷,先找醫生來替她診斷,再作決定。
「醫生,她的情況如何?」醫生剛替水靈檢查完畢,方雅便迫不及待追問。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為什麼她會失聲?」
「初步檢查,她的喉嚨及聲帶沒有受損,氣管和肺部都沒有明顯的細菌感染跡象,失聲的原因暫時不明。」
醫生瞥一眼了無生氣的病人,她這種沒有鬥志的病人最為棘手。
「不過以她的情況看來,我認為心理因素影響的可能性比較大,她可能受到刺激或嚴重打擊,導致她不願發聲。」
方雅心知肚明,小靈的世界一直都是繞著俞東彥在轉,一旦失去他這個精神支柱,她理所當然會崩潰。
「總之,先到醫院作進一步詳細檢查,才能斷定真正原因。」醫生好心建議。
「還有,最好給她安排會見心理醫生。」
「我明白。」方雅送走醫生,才走回去看水靈。
對一個歌手而言,失聲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不能開口說話、不能再唱歌,意味著歌唱生涯的完結,再也沒什麼比這個更殘酷。
然而發現自己失聲,水靈卻出奇地平靜,一副無動於衷,根本是完全不在乎,她變得對身邊的一切漠不關心,包括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在任由自己枯萎凋謝。
方雅深感無力,小靈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到底如何才能令她振作,從失戀的打擊中站起來?
她再一蹶不振下去,只會讓生命力一點一滴流失,作為經紀人的她不能放任她自我毀滅!
方雅坐在床沿,一把按著水靈的肩膀,用力搖晃,想把她搖醒。
「小靈,你要振作一點,不能再這樣下去,我知道你很傷心,很痛苦,但一切會過去的,忘記所有不愉快,忘記俞老師吧。」
水靈眼神空洞,對方雅苦口婆心的勸告充耳不聞。
「你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你還年輕,世上還有很多好男人,你不要死心眼,你的世界不是只有俞東彥一個,你還有歌唱事業,還有很多支持你的歌迷,你並不孤單。」
她根本就是對牛彈琴!方雅一氣之下恐嚇她:「我不會再替你隱瞞下去,我要把你的情況告訴老師。」
這下子水靈終於有了反應,她驚嚇地睜眼,慌忙地拉著方雅的手臂,唇瓣拼命張合,雖發不出聲音,但從唇語也知道她在懇求:「不要!求你!」
「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到底想怎樣?」方雅不讓她拖拉下去,她總要面對一切。
「你是不是打算從此不開口,不再唱歌永遠放棄歌唱事業?你告訴我,沒有俞東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不要對她這麼殘忍!水靈淚如雨下,雙手掩臉啜泣。
她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流幹,為什麼還是淚流不止?
她以為自己的感覺已經麻木,為什麼還會痛入骨髓?
俞東彥給她的打擊實在太大、太沉重,不是她所能承受的,她從沒想過他會如此絕情。
他說過她是他的責任,他會照顧保護她,不管什麼事情都會和她一起面對,他會一直在她身邊,不讓她孤單一人,他想要永遠聽到她的歌聲。
她會當上歌手,一直努力至今,全都是為了他,她為他而歌唱,為他而發光發熱,她的歌聲是屬於他的,而現在一切已失去意義。
對一個失去希望與愛,沒有感情支柱的人而言,無論如何再也唱不出感動人心的歌聲,她沒辦法繼續當歌手了。
她要怎麼辦?她可以怎麼辦?
她什麼都沒有了,失去唯一的依靠,她再次孑然一身,往後她要何去何從?
「方雅,你不說小靈的病全好了嗎?她已經休息了一個星期,為什麼還不回來工作?」俞東彥回到辦公室,對等候他多時的方雅,劈頭追問。
水靈病癒後仍留在方雅的家裏,她不想回他家的原因,他再清楚不過,想不到只是一星期沒見她,他便相思成災,極度想念她。
不過俞東彥告訴自己,那是因為她剛病癒,想要親眼看看她安好才能放心,這是人之常情。
「其實我來找你,就是要和你談談小靈的事情。」方雅有點吃驚地看著憔悴的男人,她曾幾何時看過風度翩翩的俞老師這樣落魄?
「坦白說,小靈的情況很糟糕,她受到的打擊很大,完全陷入崩潰狀態。」
「你說什麼?小靈她……」俞東彥失態地站起來,很快重重坐下,頹然深靠椅背。
那夜小靈放聲痛哭的淒厲情景躍入腦裏,緊緊擰痛他的心,都怪他太狠。
「小靈不能接受你不愛她的事實,她幾乎是不想活了。」方雅直言無諱,想看看他的反應。
「你說真的?她的情況這麼糟?」俞東彥臉色鐵青,用力抓緊椅子扶手。
他不敢想像小靈會看不開做傻事,雖然她個性柔弱,但內心卻很堅強,她過去面對那麼多逆境,也沒有輕生的念頭,她這次也一定能熬過來。
沒錯,俞東彥相信小靈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待她認清事實,所有傷心痛苦過去後,她一定會振作起來,時間就是醫治失戀最好的方法。
「你不相信的話,可以親眼去看看她現在的模樣。」方雅在賭。
其實方雅一直很想讓俞老師去探望小靈,解鈴還需系鈴人,她相信他有辦法令小靈開口說話。
只是方雅每回向小靈提議,她都哭泣不止,一副崩潰的模樣,方雅唯恐把她逼進死角,把事情弄巧成拙,才沒有強行告知俞東彥。
同樣是女人,方雅怎會不明白小靈的心思?她不想讓俞東彥擔心愧疚,或因同情而施捨愛情給她,更不願讓他看到她的脆弱不堪。
去見小靈?這是他無時無刻不斷爭鬥、苦苦壓抑的渴望把他拉扯得快要精神崩潰!
「沒這個必要。」俞東彥冷硬地擠出一句反話。
方雅看得出他在逞強,她真不明白,到底他在顧忌什麼,或是有什麼苦衷?
「以小靈現在的狀況,根本不可能回來工作。」
「讓她再多休息一星期吧。」
「我和小靈好好談過,她是想休息一年,暫別演藝圈,回到校園讀書。」唯今之計,她就只有這個拖延辦法了。
雖然小靈的意願是引退,發不了聲不可能再當歌手,但方雅堅決不讓她放棄,她們最後達成共識,以一年為限,讓小靈好好療傷,重新振作。
暫別樂壇?看來他真的把她傷得太深、太重,她要這樣逃離,躲他唯恐不及,教俞東彥深感痛苦。
既然方雅向他提出來,表示小靈心意已決,他強行要她回來也沒用,雖然他很想把她留在身邊,待在他視線觸及、伸手碰得到的地方內。
俞東彥飛快盤算,小靈的新一張轉寄剛著手籌備,可以暫緩,比較棘手的是已經敲定的工作,還有和廣告贊助商的合約問題,可能會面對違約訴訟的風險。
粗略評估一下,衡量過得失後,他最後還是決定放人。
「好吧,小靈過去一直都在忙,也是時候讓她停下來,正好調整步伐,養精蓄銳再備戰。」說俞東彥沒有偏私,實在不可能。
「有關小靈和公司的合約,還有手頭上的工作……」這才是方雅擔心的問題。
「我會解決所有問題,公司和老闆那方面我也會親自交代,你就放心把一切交給我。」
所有責任他都會承擔,絕不會讓小靈受到半分為難,因為這是他現在唯一可以為她做的事情,他說什麼都會守護著她。
「如果一切都沒問題,我和小靈過兩天就走。」方雅早已打點好一切,事在必行。
「這麼急?」他吃驚、不舍,還有幾許悵然。
「儘快離開這個傷心地,對小靈比較好。」方雅故意說出去向。「我會陪著小靈回去探望她的叔叔嬸嬸,在那小住一會兒,幫她打點一切事宜。」
的確,對現在的小靈而言,他應該是她最不願看到的人,她多留一天便痛苦多一天,傷口拖得越久,復原的時間會越久。
「萬事小心,別忘記提防她的親人,不要讓他們打小靈的主意,或占了什麼便宜。」不能在她身邊守護,俞東彥唯有細心交代,叮囑別人代勞。
「我會多加留意。」唉!這個男人根本就比誰都關心小靈,為什麼不肯老實一點?「你真的不去見小靈一面嗎?」
和小靈見面的話,他一定不能堅持到底的那個,他會不顧一切留住她,所以他只能飛快拒絕。「我不能給她希望,然後讓她更失望。」
「老師,你真捨得放小靈走?」方雅忍俊不住,問了出口。
縱有萬般不舍,他還是得放手!俞東彥隱藏好自己的感情,裝蒜地輕聳肩。
「小靈只不過休息一年,很快便會回來公司,我不必依依不捨。」
方雅實在看不下去,沖口而出:「老師你別怪我多事,我真的很不明白,你對小靈的感情明明不是單純的親情,為什麼你不肯承認,硬要違背良心去選擇另一個女人?」
他根本沒得選擇!俞東彥抬頭,不帶任何感情地看著有點激動的女人,給出一個足以氣死人的答案。
「我不是個可以託付終生的男人。」
什麼意思?他明明就打算另娶他人,就算他想要她,也找一個比較能讓她信服的理由啊!
方雅氣呼呼地離開後,俞東彥再也偽裝不下去,再次頹然靠進椅背。
他不掩飾紊亂沉鬱的心情,神情顯得憂傷落寞,他閉上痛苦的眼眸,按著隱隱抽痛的心臟,咬著牙,強忍苦澀難過。
再見了!他的女孩,他所愛的人,願她幸福!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 00:38:09
第十章
「暫別演藝圈?為什麼這麼突然?」鄒焯文拍桌大叫,差點要掏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
「機械操作久了也要停下來保養,何況是人?」俞東彥一副理所當然,說得煞有介事。
「小靈出道五年,一直都沒好好休息過,這場大病把她弄垮了,她感到身心疲憊不堪,所以才會想暫時離開一下,回校園進修。」
鄒焯文半信半疑,端詳著他思忖。
自從水靈在二十三歲生日那晚病倒,俞東彥就變得怪怪的,常常失魂落魄,開會在發呆,錄音頻頻出錯,公司上下有誰看不出他在擔心小寶貝的病情?憑他的直覺,他們之間必定事有蹊蹺。
「你別和我開玩笑,讓她這麼一走了之,肯定吃上官司,違約金由誰來付?」
商人不做賠本生意!鄒焯文口吻透露著公事公辦,就算和東彥的交情再好,他也不能偏私。
「我來付。」俞東彥不會要好友難做。
「你?」他的老神在在教鄒焯文一肚子火,他根本就早已決定好,現下不是來找他商量,而是通知他這個老闆大人。
「就算你不介意傾家蕩產,我也不會讓公司信譽受損,平白蒙受損失。」
俞東彥在心裏歎一口氣,早料到他不會輕易放人,他只好翻出舊賬。
「你還記得五年前的打賭嗎?」
五年前?鄒焯文恍然大悟,他們當年曾打賭水靈出道時,是否需要借助酒精的力量才能上臺獻唱,結果,他輸了。
「你竟拿這個來壓我?」鄒焯文很不服氣,雖然願賭服輸,他不會出爾反爾,但他很失望好友會公私不分。
其實俞東彥並不想以此迫他就範,但他實在沒法子,才出此下策。「我只要求你通融世代的合約,放小靈休息一年,其他違約問題和損失我個人會承擔,你不必插手。」
既然賭注是要求輸的一方做什麼都可以,鄒焯文不得不答應,不過他不會見死不救,真的要東彥負責全部損失、獨立承擔問題。
再說,只要他動用世紀國際的影響力,給予客戶其他優惠和方便,他們不會不給面子,和世代音樂鬧上法庭。
「你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這樣不擇手段替她爭取休假,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鄒焯文再看不出事態嚴重,也枉為他的摯友了。
「我剛才說了,她需要休息……」
「不要再和我打官腔。」鄒焯文受不了地揚手打斷他。「她受了什麼刺激,非一走了之不可?」
俞東彥緘默,目光閃爍不定,「我打算和謝佩霞在今年年底結婚。」
「你瘋了!」鄒焯文再次用力拍桌子,明顯一次比一次重。
俞東彥不理會他的指責,逕自說下去:「放心,你這個伴朗跑不掉。」
「你頭殼是不是壞掉了?」鄒焯文氣炸。
俞東彥置若罔聞,還輕鬆笑言:「我年紀也不輕,是時候‘自掘墳墓’了。」
「別和我來這套。」鄒焯文看得明白,「就算你拒絕一個女人,也犯不著跑去結婚。」
俞樂彥收斂笑意,認真地回答:「要讓那樣專情的女人徹底死心,這是最簡單的方法。」
鄒焯文二話不說,跨步過去,一把揪著他的衣領,滿眼鄙視。
「娶一個不愛的女人回家,好讓另一個女人死心,犧牲掉別人的幸福也在所不惜,你這個自私的男人,別讓我瞧不起你!」
俞東彥神色一黯,為自己辯護:「我會做個好丈夫。」
「你以為盡責地和她上床、對她好,她就會幸福嗎?沒有一個女人想要一段沒有愛的婚姻,更受不了丈夫心裏面只有另一個女人。」這個道理他怎會不明白?
「感情可以培養,夫妻相處也可以有很多種模式。」俞東彥自知理虧地別開了臉。
他又何苦和自己過不去?鄒焯文重重地搖晃他,「其實你真正喜歡的人是水靈吧?為什麼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
俞東彥不悅地蹙緊眉,用力扯掉他的手,「你不懂。」
鄒焯文明白,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他!「你不要再耿耿於懷自己的過去,勇敢地放手去愛吧。」
「我只想保留一點尊嚴,讓我還能在她面前抬起頭來。」俞東彥苦笑,這就是他的心願。
他何需如此卑微?「為了自尊和顏面而捨棄幸福,值得嗎?」
「連我自己都不能面對、接受的過去,要我怎麼對她啟齒?」俞東彥知道自己如何也擺脫不了這個枷鎖。「我這種骯髒的男人,不配擁有美好的她,她應該有更好的男人愛她,我只要她得到幸福便心滿意足。」
鄒焯文認為他在鑽牛角尖,「她的幸福不是由你來決定,而是由你去給予,你應該親自讓她幸福。」
沒錯,如果可以的話,俞東彥也想親自給她幸福,然而——
「我不能給她幸福,我失去當男人的資格。」他用大掌抹了一把臉,初次對外人說出這個不為人知的恥辱。「我不能生育。」
「怎麼可能?」鄒焯文極為震驚,心神整個被僵住,他……
俞東彥瞥一眼瞠目結舌的好友,替他解惑,「我動過絕育手術。」
回過神來的鄒焯文也自覺太失禮,反應有點過度,趕忙鎮定地分析難題的解決方式。
「現在醫學高明,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何況世事無絕對,就算動過手術,也有意外懷孕的可能。」
「沒錯,不過機率並不高。」俞東彥去醫院檢查過很多次,詳細瞭解了自己的身體狀況。
現在不是悲觀的時候,鄒焯文不放棄鼓勵好友,「又沒人規定結婚一定要生小孩,這麼喜歡小孩的話,可以去收養,要多少個都可以。」
「謝謝你建議,我會考慮。」俞東彥認為婚姻的話題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
「小靈的事情就這麼決定,我會照計畫辦。」
「喂,我可還沒答應你……」鄒焯文對著他的背影徒勞無功地大叫。
真是的,這個冥頑不靈的男人!不育有什麼大不了?曾經齷齪又如何?誰沒有過去、誰不曾墮落?他嘗過的腐敗黑暗已經過去,為什麼要害怕迎接光明?
半年後
位於東部臨海的某個鄉鎮,寧靜的午後海風徐徐,一家獨棟的花園洋房,有個美人兒坐在露天搖椅上,一邊享受溫煦的陽光,一邊細心閱讀風景。
這是水靈叔叔嬸嬸的家,不過嚴格來說,物業是登記在水靈名下。
雖然她當年購買這棟洋房時,原就是要送給叔叔嬸嬸以報答他們的養育之恩,不過俞東彥卻堅持不能把業權給他們,因此業權持有人仍然是水靈本人。
她當時並不明白俞東彥的用心,後來方雅告訴她,那是因為老師要避免他們把物業轉讓出售,不然她偶爾想回來走走,就會無家可歸了。
方雅還告訴她,叔叔嬸嬸不時會跑去向俞東彥拿錢,老師不想她操心,所以一直隱瞞著她。
俞東彥在私底下為她擋掉多少麻煩事,把她保護得滴水不漏,她全不知情,包括這次突然不辭而別,相信他一定也替她承擔了不少責任。
當初她走得那麼急,連記者會也沒召開,只拍攝了一個告別片段,再配上合成聲帶簡略地交代,就跑到東部躲起來,勢必造成相當大的轟動。
那時記者們夜以繼日守在門外,不停要求採訪報導,全靠方雅擋下,她才能安心休息,平安躲在宅內一個月沒露面。
還有,如果不是方雅耳提面命叔叔嬸嬸他們,絕對不能洩露她失聲一事,可能事情早已曝光,帶給演藝界更大的震撼。
「小靈失聲這個秘密要是傳出去,等於是欺騙大眾的罪行,她以後也不用回去演藝圈了,所以無論如何你們都得替她保守秘密,為了大家更美好的將來,一定要齊心合力幫助她康復。」她還記得方雅當時是這樣交代的。
想不到方雅說的話這麼有說服力,叔叔嬸嬸對她的態度好得沒話說,簡直視如上賓招待,而且相當關心她的病情。
她不負眾望,在兩個月後終於可以發出聲音,不過仍然唱不了歌。
那時方雅叮囑她不用操之過急,只管放鬆身心,好好調養身體,還為她找來一些短期課程修讀,她也很快習慣了這種悠閒的校園生活。
她沒有一天忘記過俞東彥,她的心還是會痛,她真的很想他,很想聽聽他的聲音、碰碰他的大掌、躲進他懷裏撒嬌,現在的她才明白,原來思念是這麼苦澀、這麼心酸。
他好嗎?可會記掛她?還是正忙於籌備婚禮?
水靈仰望長空,她終於想通了,她喜歡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所以只要他能幸福,她都無所謂。
即使不能再待在他身邊,不能再擁有他的關愛,她仍會努力,努力找回自己的歌聲,發自靈魂深處的動人聲音,然後返回有他的世界裏,在旁默默看著他,她便心滿意足了。
突然一抹高大身影出現,久違的男人一派瀟灑帥氣,穩步走向她。
「好久不見。」鄒焯文朝她點頭微笑,然後仔細打量她。
她剪掉那頭飄逸的長髮,及肩長度的直發清爽可人,身形明顯消瘦,但氣色尚算不錯,看來過得挺好,相對俞某人,她的情況好上一百倍。
「是……好久不見。」水靈回過神來,感到納悶又不安。「鄒老闆怎會親自來找我?」
鄒焯文逕自坐在搖椅的另一邊,伸長腿,右腳搭著左腳足踝,雙手枕在後頸,遙望藍天白雲。
「有時間的話,我想告訴你一個故事,不過並不是什麼動聽的童話故事。」
嗯?他來說故事?水靈雙眼透著疑惑,靜待他開口。
「有一名小男孩,本來出生在富裕家庭,備受家人寵愛,小男孩聰明伶俐又很有音樂天分,鋼琴、小提琴無一不精通,更醉心於創作音樂,他自小已立定志向,將來要成為一位元出色的音樂人。」
這是……水靈心一突,察覺故事的主角經歷並不陌生,便豎耳聆聽。
「可惜好景不常,小男孩十二歲那年,發生了一場巨變,改寫了他的一生。」
鄒焯文停了一會,才繼續緩緩道出。
即使被俞東彥怨恨,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他也不會後悔,那些他說不出口的過去,難以啟齒的秘密,就由他來代勞好了。
接下來聽到的故事,教水靈難以置信,震駭驚惱、心酸疼惜、悲哀難過,最後化為傷心的淚,她從沒想過她的摯愛竟要承受這樣大的痛苦!
被多管閒事的人攪和後,俞東彥的良心很難安落,他不能再誤人誤己,任意犧牲別人的幸福,所以最終還是和謝佩霞分手,婚事也告吹了。
而在這大半年裏,他如常工作應酬,生活依舊精彩忙碌,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這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把工作行程排得密密麻麻,每一秒鐘都不肯放過,好像非把自己忙壞累垮不可。
長期維持緊湊忙碌的非人生活,身體自然吃不消,他明顯憔悴許多,總是一副疲憊不堪的模樣,但他卻無意改變。
不讓自己有時間休息,便沒空胡思亂想,更不用相思成災!
他雖然已經適應突然變得空蕩寂靜的家,卻承受不了心中的空虛寂寞,每夜拖著疲倦的身軀回家,他總會不自覺往小靈的房間留連不去,大多時候是和衣倒頭便睡了。
時間越久,他越覺心靈乾涸,越加牽腸掛肚,朝朝暮暮想著小靈的身體可好、生活是否愉快、是否還傷心難過、已經忘記並放下他了嗎……
千百個問題在心裏反覆輾轉,教他很想不顧一切跑去見見她,親眼看看她的近況,好讓他安心,真正放下她。
身為監護人,即使他去探望她、關心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只要不讓她發現,這些見不到她的日子、沒有她的世界,他被想念逼得快發瘋,被煎熬迫得快抓狂。
可惜的是,他不能保證當她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能壓抑得下所有情緒渴望,不會去碰碰她、抱抱她、甚至是吻她,他沒信心維持自製,克制不讓感情失控,所以他不能去見她。
他唯有繼續壓抑,更加拉緊身心每一道神經,不讓自己鬆懈散漫,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有絲毫放鬆,便會完全崩潰,過去的所有用心全都白費。
就是這個強烈信念,讓他一直忍耐至今,不管如何辛苦難過,他都撐下去了,相信只要他能冷卻感情、麻痺感覺,再過一點點時間,他一定可以做到,那麼當她回來的時候,他便能神鈀自若地面對她,只要再給他一些時間,他絕對會辦到!
不過世事往往沒想像中如意,俞東彥這天回到辦公室,瞥見桌面上擺放著一張鮮紅奪目的喜帖。
誰要結婚了?他深感納悶,坐下來後,打開喜帖,一對新人的名字教他當場錯愕,心跳漏了一拍,他的手也在顫抖。
怎麼可能?一張小卡片滑下,他隨即打開來看。
老師,我要結婚了,婚禮會在下個星期舉行,希望你能抽空出席。
雖然我沒有徵詢你這個監護人的同意便擅自決定,但我相信你一定會贊同,因為葉守是個可以託付一生的好男人。
他年青有為、才德兼備,為人善良溫柔、細心體貼,總之就是個一百分的好男人,而我何其有幸,能夠獲得這種無可挑剔的男人垂愛,所以我實在找不到不嫁給他的理由。
或許我現在還不愛他,畢竟我們相識日子尚淺,彼此瞭解不深,但我相信要愛上他並不困難,幸福就在我眼前,所以請你放心。
小靈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俞東彥腦裏一片空白,一時轉不過來。
小靈要結婚?她要嫁人?什麼葉守、什麼完美好男人?
可以找到一個這麼好的男人,有個好歸宿,他該替小靈感到高興才是,並且衷心祝福她,然而他半點也高興不起來。
Shit!什麼教不得不嫁,要愛上一個認識不深的男人並不困難?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他額際青筋暴現,快要氣炸,終身大事怎麼能草率?她這樣糟蹋自己,教他心痛難耐!
俞東彥捏緊喜帖,霍地站起身,沖了出去。
「方雅。」俞東彥敲門、進屋一氣呵成,完全沒停留半秒鐘。
不過某人的動作比他快,方雅的辦公室已有一名貴賓就坐,俞東彥瞥一眼鄒焯文手上的喜帖,相信他們同為此事而來,於是他把門關上,逕自坐下來。
「這是真的嗎?小靈下星期就要結婚?」俞東彥劈頭便直接問。
「當然是真的。」方雅點頭,老師的臉色有夠難看。
「連喜帖都發了,還會鬧著玩嗎?」鄒焯文揚揚手中的喜帖,存心揶扮揄。
俞東彥才不甩他,追問下去:「為什麼這麼突然?你之前有沒有聽小靈提過婚事?」
「的確很突然,不過小靈說她已經考慮得相當清楚。」方雅含蓄回答。
「這個葉守是什麼人?人品如何?對小靈好嗎?」俞東彥滿腹疑問。
誰看不出他的緊張憂心,不單半點喜悅之情也沒有,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就只差一句「我反對,不准她嫁」沒說出口了。
鄒焯文搶著嘲笑他這個井底之蛙。「你不認識葉氏的大公子嗎?他家經營旅館生意,雖是企業小開,不過精明能幹,相當有本事。」
「沒錯,就是那位葉公子。」方雅如實告之。「我和他碰過一、兩次面,他對人很客氣和善,人品脾氣都很好,算得上是個標準好男人,而且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小靈。」
「聽來葉守滿符合你的要求嘛,小靈如你願地嫁給一個完美好男人,獲得你認為的幸福,你還有什麼好不滿意?」鄒焯文拍一下俞東彥的肩膀,笑呵呵地挖苦。
「就算葉守再好也沒用,小靈根本就不喜歡他……」方雅慌忙住嘴,假意擔憂地掩飾。「抱歉,我不該說出來的,你們就當沒聽到吧。」
「既然這樣,小靈為什麼還要嫁給他?你就不阻止她,讓她一意孤行嗎?」俞東彥心情糟透了,表情一凜,語氣也很沖。
「唉!都怪我一時口快,多嘴壞事。」方雅一臉自責地嘀咕,最後還是坦白一切。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實話實說,小靈說她反正不能和喜歡的人一起……」方雅刻意瞟一眼板著臉的男人。「所以要她嫁什麼男人都沒分別,如果她選擇葉守這種標準好男人的話,老師便能放心,不用再擔心她。」
什麼?只為了讓他安心,她就去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她居然這麼亂來,這麼傻!俞東彥感到五味雜陳,心被擰成一團,他怎麼還是讓她毀了自己的幸福?
無視當事人有受到多大打擊,兩位局外人繼續就事情熱切討論。
「葉守知道自己要娶的女人,心裏面有其他男人嗎?」鄒焯文第一時間關心。
「怎麼可能知道?」方雅搖頭歎氣,「我最擔心的就是,萬一日後葉守發現了這件事,他們夫妻倆不知會變成如何。」
「如果小靈可以真心愛上葉守,那後果還不至於太嚴重。」
「但小靈對感情很執著,要她改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男人一向最愛面子,自尊比任何事情都來得重要,葉守到時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危險的事情來。」
不想再聽下去的俞東彥倏地站起來。「失陪。」
「老師,請等等。」方雅急包站起來挽留,她不能把小靈的「婚事」搞砸,一定得向他說清楚。
「老師,如果你對小靈真的無情,就請你幫忙保守這個秘密,不要讓小靈知道我把事情告訴了你,因為她說過,無論如何也要讓你看到她過得幸福,所以請你不要辜負她的心意。」
俞東彥身體一僵,不予回答,隨即大步離開。
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可以不顧一切跑去阻止小靈,要她別做傻事,不要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嗎?
他有資格說出這些要求嗎?
如果他不能給予她幸福,他憑什麼去阻止、憑什麼去要求?
焯文說過,沒有愛的婚姻不會有幸福可言,沒有人會想要一段沒有愛的婚姻,和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另一半。
婚姻不是逃情療傷的避難所,不是彼此盡道義責任便能獲得幸福的地方,如果不是真心真意愛著對方,勉強在一起,只會變成一場永無止境的痛苦煎熬。
這個道理他明白,所以他及早放手,不再連累他人,想不到小靈卻步他後塵,照著他曾犯下的錯誤重蹈覆轍。
他們都以愛為名,為求滿足一己之願,不惜傷害無辜,把痛苦加在別人身上,他們都太傻、太自私了。
而導致現在這個局面,都是他親手造成,這個罪魁禍首迫使她走上絕境,陷她於不仁不義,作出這種沒有理性的舉動,他一定得制止她。
然而此刻他還克服不了心理障礙,掙脫不開黑暗枷鎖,不能面對過去的自己,要他如何理直氣壯去曉以大義?
他該如何是好?他可以走出陰霾,放膽去追求所愛,抬頭挺胸做個有擔當的男人嗎?
縱然多年的牽扯讓他明白,小靈不會介意他的醜惡,不會在乎他的缺陷,她一定會包容一切,無損她對他的愛,但他……還是沒信心,他真的沒自信可以跨出步伐,迎向光明。
但時間不會等人,還有一星期,水靈就要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幾天,足以讓他找到爭取幸福的勇氣和力量,還是逃避一生的覺悟?
簡約低調的婚禮十分盛大卻不鋪張,男方家親朋好友眾多,把氣氛炒得十分歡樂。
全場最引人注目的新郎倌在教堂裏滿場飛,忙於招呼賓客,而今天最美麗的新娘子則乖乖待在休息室準備,等候婚禮的開始。
「俞老師還沒出現。」方雅走進來,臉有難色地報告。
自從俞東彥知悉水靈的婚訊後,突然人間蒸發,他足足一星期沒露過面,既沒回家,也沒到公司,手機一直關著,沒有人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鄒焯文和方雅四處打聽,找遍他可能流連的地方,始終沒任何消息,無計可施下也只有等待了。
他們相信俞東彥躲起來,只是要好好理清自己的感情,待他想通後便會回來,他一定會發覺自己的執著有多愚蠢,珍惜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事。
在今天之前,或許是在婚禮鐘聲響起以前,他們一直都是這樣深信著。
「算了,老師他應該不會來了。」水靈黯然神傷,面無表情地道,「婚禮要開始了,我們出去吧。」
這回水靈真的死心,結局就在眼前,儘管殘酷傷人,她都不得不接受,也無力再去改變一切。
神聖莊嚴的教堂鐘聲悠然響遍,紅地毯的一端,新娘隨著音樂的節奏,在至親的攙扶下緩緩進場。
情侶要一起走過多少路、經歷多少事情才能到達這個終點?
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就在手上了,佇在聖壇前等候的新郎新娘,牽著手中的至愛讓他動容。
神父開始朗讀誓言——
「等一等。」
已然關上的教堂大門被人推開,一名高大男人疾步上前,滿面胡碴的他不修邊幅,看來落拓邋遢,但臉容不失英俊,目光仍炯炯有神,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強烈存在與壓迫感。
男子站在新娘背後,深邃眼瞳異常炯亮有神,他專注深情的目光只集中在新娘子身上,其餘的人事物都不入他的眼,包括站在旁邊的新郎。
「不要嫁給他!」
嘩!教堂內頓時鼓噪起來,想不到失禮地沖進來的男子居然上演一幕搶親記,賓客們莫不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不管四周如何喧鬧,甚至已有親朋好友跑出來阻止,那名男子還是逕自對新娘表白。
「我不會再逃避,不會再拘泥過去,不會再膽怯畏懼,所以你不用委屈自己,嫁給一個你不愛的男人。」
在被人制伏前,男子一口氣說完,並上前一把抓住新娘的手,大膽且露骨地示愛。「跟我走,我會給你幸福,不讓你再受到半點傷害,我……」
男子熱切地看著新娘掀起純白面紗,情意綿綿的自動控制戛然而止,換成一張鐵青的俊臉,猛地放開新娘。
美麗的新娘子眉開眼笑,表情促狹地「婉拒」癡情男子的心意。「先生,你認錯人了。」
怎麼會這樣?這個不是小靈的婚禮嗎?今天要下嫁葉家大公子的新娘,不是水靈?
轟!俞東彥腦裏嗡然一響,臉色青白交加,狼狽尷尬得無地自容,瞧他幹了什麼天大的糗事,居然表錯情、搶錯新娘!
憋不住笑意的新郎實在非常同情他,膽敢做出搶親這種驚世駭俗的事情,也不知要使出多少勇氣和膽色,而到頭來竟弄錯物件,白忙一場,真是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人生最窘也莫過於此了。
基於同情心,新郎好心解惑,他大掌指了指旁邊觀眾席上的一抹娉婷倩影。
「先生,你還有異議嗎?」神父已經好久沒遇上這麼刺激的場面,但看戲之餘還忘記小插曲過後,正場還等著上演。
「沒有,對不起,打擾了。」俞東彥怪不好意思地道歉,然後和一對新人握手道賀。「祝你們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俞東彥霍地轉身,穩步走向淚光瑩然的水靈,二話不說就拉著她離開「肇事現場」,躲進新娘休息室。
室內鴉雀無聲,兩人無言地對望,彼此眼裏只有對方,他們心情激動又複雜,夾雜著久別重逢的悸動、失而復得的喜悅、雨過天晴的歡欣,還有不言而喻的款款深情與濃濃愛意。
俞東彥深呼吸,看著淚眼汪汪的水靈,經歷驚心動魄的表錯情後,他的激昂慷慨已在剛才燃燒殆盡,面對正主兒,一時反而不知該從何說起。
「好久不見。」他不自然地攏一攏短髮。
「嗯。」她輕點頭,極力穩住波動的心情。
「你把那頭長髮剪掉,有點可惜。」俞東彥顧左右而言他。「不過也不錯。」
「謝謝。」她小聲道謝,他的「閒話家常」令她倍感不安,仿佛剛才勇往直前搶親的一幕只是她的幻覺。
「婚禮很盛大……」該死的!他還在說什麼蠢話,他要磨蹭到何時?
俞東彥赫然住嘴,再也顧不了顏面,也不再壓抑渴望,他一把拉她入懷,低下頭堵住她的唇,瘋狂且熾烈地親吻她。
終於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水靈忘我的回應,無盡的相思煎熬全都化作激情纏綿,所有感情一股腦兒傾巢而出,透過肢體語言深深地細訴。
見她嚴重缺氧,心臟快要承受不了甜蜜負荷,俞東彥不得不移開唇瓣,轉而溫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淚。
「我願意。」水靈雙掌捧住他有點扎手的臉龐,深深凝視他,主動柔聲應他剛才的告白,「不管天涯海角,往天堂或地獄,我都願意跟你走。」
俞東彥黝黑的瞳孔注異地放大,然後動容地收縮,眼眸晶亮,一片柔情似水,無須再苦苦壓抑隱藏,他氾濫滿瀉的愛意真情也流露出來。
「我拒絕。」他情深款款地吻著她的額。「因為我絕對不會帶你往地獄。」
她扇一扇羽睫,感動的淚水滑下。
「雖然我不能保證會是天堂,但我會盡力為你建造樂園,提供一個溫暖舒適的家,隨時為你張開臂膀,讓你安心偏激棲息,成為你永遠的容身之所。」
或許從第一眼看見她,俞東彥心裏便已經萌生這個念頭,他一直放不開她,打從心底想要守護她,對她的感情遠在不知不覺間開始,更在無意識下根深蒂固地滋長。
「抱歉,我這個愛鑽牛角尖的笨男人,害你受了這麼多苦。」一旦說開便停不下來,他迫不及待表明心跡,急於讓她知曉他的感情,送上遲來的真情剖白。
「我發誓不會再傷害你,我一定會好好珍惜你,親自給你幸福,讓你成為最快樂的女人。」
如果這是夢,絕對不要讓她醒來,即使要她在這一秒鐘結束生命,水來也甘之如飴!
多年來的單戀終於得到回報,喜歡的人就在跟前,電綿綿細訴衷曲,內心充斥了感動、狂喜,她此生再無遺憾。
「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水靈緊緊依偎在他懷裏,情不自禁地低喊。
這句她對他說了很多遍的心聲,今天終於有了不一樣的回應!
「我也是,你是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俞東彥發自內心宣告。
他再次低頭,熱情地親吻她,發誓不讓兩人再分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2 00:38:27
尾聲
感覺自己被一雙眼睛注視著,水靈睜開眼,一個男人的面部大特寫把她嚇一大跳,驚呼之聲隨即被吞沒,繾綣深情的一個早安吻,讓她瞬間完全清醒過來。
回想起昨夜,難以置信的激情體驗把她完全淹沒,她還以為自己會死去,這種事情何止令人面紅心跳,簡直已到瘋狂失控的地步。
不過俞東彥很溫柔,非常珍惜愛護她,他一直小心翼翼克制,不曾作出傷害她一分一毫的粗暴動作,讓她輕易卸除心裏的恐懼害怕,只能感受他的溫柔與熱情。
彼此親密無間地碰觸依偎,讓最真摯深刻的感情裸裎相對,無須言語已能心意相通。
水靈感到無比幸福,烏龍的婚宴後,至今終於有了真實的感覺,俞東彥真的就在身邊,這個把她緊緊擁抱著不放的男人,從黑暗中把她拯救出來,給她溫暖的家、光明的世界、美好的前途,教會她何謂情,何謂愛,讓她體會火熱激情,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
「早。」俞東彥忙碌的唇終於停下,抽空和她打招呼。
水靈臉蛋嫣紅,羽睫靦腆地半垂,不好意思看他。「早。」
俞東彥平躺下來,把她摟進懷裏,讓她的臉貼在他鎖骨上,他微側頭親吻住她的額,大掌揉搓她裸露的香肩雪背,瞳孔瞪著窗外,表情凝重深沉。
「小靈,我想告訴你一些事情,都是極醜陋不堪、黑暗齷齪的事情,是我全部的過去……」
「你什麼都不用說。」她飛快地把食指放在他的唇上阻止。
水靈很高興他願意親口告訴她,他放下了身段自尊,不再逃避隱瞞,讓彼此再無芥蒂,意味著他真正對她敞開心扉,讓她進駐留守,日後不管有什麼事情,他們都將共同面對,一起分享承擔。
她撐起身來看著他,水眸不再害羞閃躲,沒有半分鄙夷厭惡,只盈滿濃得化不開的深情和赤條條的愛意。
「不管你過去如何,有什麼不愉快的經歷,一切已經過去,你就是你,是我最愛的人,你在我心目中是最完美無缺的男人,這個事實永遠都不會改變。」
原來她已經知道了!俞東彥動容地梭巡她的臉,縱使仍會自卑羞恥,仍會自我厭惡,但所有難堪不安、悲哀苦澀,曾經刻骨銘心的傷痛,在她清澈真誠的眼裏,漸漸變輕變小,即使不能化為烏有,也能不再在意,不用耿耿於懷了。
他感到釋重負,身心輕鬆愉快,表情因而放柔,「是焯文告訴你的?」
「嗯。」看見人眉宇之間不再有陰霾,知道他真正放下心結,她也跟著笑意盈盈。
「用假結婚來欺騙我,也是他的主意?」男人偶爾會心胸狹窄,來場秋後算帳。
渾然不覺他在套鄒某人的罪證,密謀討回公道,她直話直說。「沒錯,全靠鄒老闆給我這個提議,我們才能在一起,我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
他當然得好好感謝好友,全靠他出的餿主意,陷害自己當眾出醜,鬧出搶錯新娘這種大笑話來,害他一世英名盡喪,此仇不報,他非君子!
不過在此之前,俞東彥最想做的還是另一件事情。
他雙掌托著她的臉蛋,給她一個響亮的親吻,再深情真摯地向她問;「小靈,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眼眶迅速熱了起來,接著用力點頭,「願意。」
他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先沒收她眼角的晶瑩珍珠,再給她一個熱吻,已然沉睡的欲望又在蠢蠢欲動。
「我們立刻籌備婚禮,然後去度蜜月,我要和你環遊全世界。」他在她身上澆下熱吻,索求沒停歇下來過。
「可以嗎?你工作那麼忙……」她渾身酥麻灼熱,感覺亢奮難耐,要保持頭腦清醒或說話已很困難。
「當然沒問題。」
俞東彥就是要放一個悠長的假期,什麼都不管,把所有工作丟給鄒某人,讓他好好品嘗被工作累垮的滋味,當然,他的「回報」絕對不止這麼簡單……
兩年後的平安夜,俞家大宅
「俞東彥,我警告你,今年不能和周夫人、謝小姐跳舞,總之,哪個女人都不行。」水靈單手插腰,素指很不客氣地直指著她英俊丈夫的面門。
俞東彥扯出萬人迷笑容,一把摟住她的小蠻腰,柔聲呵哄。
「好,老婆大人說什麼,我都聽,不過我們再不出門便要遲到了,趕不上派對的話,會給焯文逮到借題發揮的機會。」
自從他們度了足足半年之久的蜜月旅行後,鄒焯文一直記仇,老是找藉口加重俞東彥的工作,想要連本帶利討回來。
而俞東彥這個太極高手,才懶得去理會他,自從成家立室後,他便限制自己和老婆的工作量,絕對不會讓彼此忙到一星期都見不到面。
「你這麼急著出門,是想要快點去會會舊情人,還是見見未婚妻?」水靈拿食指直戳著他的胸口,不依地嘟起小嘴,醋勁十足。
俞東彥終於嗅出酒氣,瞥一眼桌面上少去一半的酒心巧克力,肯定她偷吃了。
「我們還是不去派對了。」他當機立斷。
「你作賊心虛嗎?」她瞠睨著他。
當然不是,只是她有一回在派對上誤喝了雞尾酒,本來小鳥依人的親親老婆搖身一變,成為被男人簇擁膜拜的迷人女王,教他吃醋得胃出血、生氣得想殺人。
自那時之後,俞東彥便下禁令,她以後出席派對舞會時,絕對不能碰開水以外的飲品,「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放心你去參加派對。」他輕拍她的小臉解釋。
她眉頭一皺,滿心不悅地道:「你終於說出口了,我就知道你還在介意上回我喝酒的事。」
「別胡說!」他雙臂圈住她的腰,低頭親吻。
她一掌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得逞,「你坦白告訴我,你到底愛不愛我?不管是喝了酒的我,還是清醒時的我。」
他甩開她的小手,沒好氣地反駁:「這有什麼好懷疑的?」
「哼!就算你不承認,我也知道,你心裏根本就是喜歡文靜乖巧的我多一點、疼那樣的我多一些。」她揪住他的衣服,把藏在心中多時的不滿發洩出來。
哪有人會吃自己的醋?「我從來沒有把你區分成兩個樣子。」
老天!她滿嘴什麼歪理?看來還是不要和喝醉找碴的女人抬槓為妙,他收攏臂膀抱緊她,湊身在她耳際親吻呢喃。
「好了,不要再爭辯下去了,反正今天不出門,我們就來辦點正事吧。」
她把臉別開,又撿到雙打地反抗:「不行!你今天不給我說清楚,就別想要碰我一根汗毛。」
他何止要碰她,還要把她吃掉!俞東彥將她整個人騰空抱起,逕自拾級而上,筆直走回睡房。
「放我下來,你這個色鬼、淫魔……」
不管她如何高聲漫罵也沒用,他這個一家之主判定,抗議無效!
「既然你知道我的過去,我們就得努力一點才行。」他和她一起倒在床上,隨即發動熱情攻勢。
「誰要和你努力……」面對他的甜蜜誘惑,心軟的她能投降了!
凡事只要努力,就會有奇跡出現。兩個月後,這對羈絆多年的有情人又有意想不到的喜訊傳出。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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