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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芝羽]情牽五個世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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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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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1 01:38:32
標題:
[藍芝羽]情牽五個世紀[全文完]
情牽五個世紀
-藍芝羽
一場明朝文物展,竟讓她莫名的進入時光隧道,回到明代,
過著智障兒般的生活---樣樣得人服侍,
但蟄伏已久的心卻聰明地漸漸甦醒,
可是讓她心動的對象竟是五百多年前的古人,
更沒想到的是,就在自己為他付出真情的同時,
她竟在一道強光照射下又穿過時光牆回到現代?
要她忍受這全宇宙都沒藥醫的絕症---相思病……
他是明朝的皇祖,修煉了五百年,
只為了跨越世紀找尋摯愛的她,
雖有著25歲的外表和顛峰狀態的生理機能,
可是自己卻是個活了500多歲的怪物,
身為尖端新時代新女性的她會接受嗎?
不管了,看到她夜夜為自己憔悴心傷的模樣,
他決定要讓她再一次愛上自己,
逃離痛苦的深淵……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 01:38:48
第一章
「姑娘!你醒啦!」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在耳邊響起。
她努力地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只可惜眼前的一切並未消失。尚莞茜的心中;自問,「我一定是累昏了,再不然就是病垮了,居然眼前會出現幻象。」
可惜的是手臂上輕輕搖晃的力道,告訴尚莞茜這是真實,並不是自己虛構幻想出來的。
尚莞茜不相信這種事居然發生在她身上,難道她真「幸運」地回到過去的朝代。如果她讀的是歷史系或考古學系,或許她會欣喜若狂能一窺歷史真相,只可惜她不是,她是生活在時代尖端的新女性,未來的女華陀。
看著眼前這位少女年約十四歲左右,頭上纏著兩個髮髻,身上的穿著正是古裝劇中常看到丫環的標準衣著。
看到這小丫環著急的叫著自己,尚莞茜很想告訴她、自己沒事。但卻又私心的想,只要自己不開口,或許眼前的一切都會消失,而回到現實中來。
偏偏事與願違,最後她終於忍不住傷心的流下眼淚來。
「姑娘,你別哭啊!我去請少主來,你等—下呀!」說完,那丫環便急忙地跑了出去。
約一刻鐘後,尚莞茜才看到那丫環跟在一位器字軒昂、神采俊郎的男士後面。
「少主,這位姑娘她……」
「你先下去吧!這裡我來就可以了!」那位被丫環喚為少主的人手一揮,如此命令著。
「是!奴婢告退。」
莞茜看著那丫環半彎著腰,恭敬地退出房門外,她才忍不住地開始打量起眼前的這位男士。
他衣著光鮮,但卻沒有浮華不實紈褲子弟的感覺,事實上,她倒覺得他似乎會是一位體諒人的主子,而且天生有一股威儀的貴族氣息。
「打量夠了嗎?」他促狹地問。
她的臉忍不住地紅了起來,想不到自己打量的目光,全被他看在眼底。
「很好,至少表示你聽的懂我所說的話,我先自我介紹,我是周建佑,你昏倒時被我妹妹發現,是她把你帶回來的!」他緩緩地說道。
她既不點頭,也不表示任何意見,只是張大眼睛專注的聽他說。
「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大夫說,你受了點風寒。服下幾貼藥再休息兩天就可痊癒。暫時,你就什麼都別想,安心養病吧!」
他的聲音溫柔而權威,令人忍不住想照他的意思去做。或許任何聽他說話的人皆是如此,不過她辦不到。尚莞茜沒辦法做到什麼都不想,專心養病。
她還無法弄清楚,自己為何會穿越時空,跑到這裡來。她要如何才能回去?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的淚水又再度奪眶而出。
他從她的眼中可以清楚看到她情緒的轉變,有依賴、掙扎、害怕、絕望,他知道眼睛可以傳達許多事情,可是他卻從沒見過這麼會表達情緒的眼眸。
他大概可以猜出,她為何會有如此的情緒反應。照他妹妹妤兒的說法,她是平空出現在她面前,手上還拿著一個用奇怪質料做成的盒子,裡面的東西更是令人感到費解,甚至她連見都沒見過。
平空出現!是妤兒看錯?還是……
他不願再細想下去,周建佑不知為何會對眼前這位陌生女子特別感興趣。不過他不願意再看到她眼中的傷悲。尤其,至今她仍未開口說過一句話,是不信任他?還是她根本不會說話!
「聽我的話,現在你什麼都別想,安心地在這養病,等病好了,才有精神去做或去想,你想做的事。」建佑雙手一拍,那名婢女立即出現。
「少主!」她恭敬的微彎著腰進來。
「銀屏,好好服侍這位姑娘。」他吩咐完之後便走出房門。
「是!」
看他走出房門,尚莞茜突然有股衝動想開口要求他留下,可惜她還是沒有開口說話。突然覺得一陣疲倦的睡意襲來,她沉重的眼皮促使她再度沉睡。
連續三天來,都是銀屏在服侍她,從所喝的湯藥到一天三餐及補品,連細微的流汗擦拭;都是她一手包辦。看著她小巧的身影來回穿梭,直讓莞茜覺得銀屏有種被欺負、壓搾童工的感覺。
除了伺候她外,銀屏的聒噪倒是幫她解了不少悶,也讓她瞭解不少事情。
如救她的是少主的妹妹,跟少主雖是同父異母,但兩人的感情很好。
而這個家,裡裡外外至少也有七八十人,不過下人們只佔了三分之二強,而真正掌有主導權力的人有三個。一為少主、二為少主之母,他們尊稱為黛夫人,再來就是黛夫人的父親,他們尊稱太爺。
太爺雖是富甲一方的富豪,但因黛夫人之故,所以現有的家產又比原有的多了三倍。
銀屏自言自語的告訴莞茜,一方面是為瞭解悶;而另一方面也是為莞茜著想。
「小姐,你別怪銀屏多嘴,奴婢是為你好,雖然你是郡主帶回來的客人,可是郡主並不住在這裡,少主又長時間出門在外,像這種富豪家中,暗中爭寵奪權可都是明來暗去的,你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銀屏雖然從沒看過莞茜開口說話,可是她知道她會說話,在幾次的囈語時,曾聽她說過,雖然是簡短的一句或幾個字,但也足夠她確定了。
她知道不管是為客或為婢,凡是在這種大戶人家的都不好過,尤其是這個「周府」更異於別的大富豪家族,當然規矩也就更多了。
這三天來的服侍銀屏得到一個結論,眼前的這位小姐本身有一份獨特的尊貴,令人不由自主的對她尊敬起來,尤其是她一身的肌膚雪白、細柔,就知道是位千金小姐。
而讓銀屏最喜歡也是最欣賞的是她一點也不嬌氣,雖然不曾開口說話,可是常由眼眸中流露出對她的感激,也正因此,銀屏更想保護她。
經由三天的調息,莞茜可以確定自己已經完全康復了。這三天她除了見過周健佑兩次外,其餘的時間她都是和銀屏在一起。
郡主!少主!這兩種職稱她已經聽銀屏說過許多次了,看來他們應該是和皇氏家族多少也有些關聯吧!
從銀屏口中,她知道最受僕人愛戴的主子就是周健佑。他為人公正,待人謙恭有禮更有王者之風範。還聽說,他真的是有王爺封號,只是王府裡的人從不對外宣傳,這也算是家族秘密吧。
當她試著想下床時,銀屏訝異的出聲阻止。
「小姐,你的身體……」看到她含笑而堅定的目光,銀屏不再堅持,笑道:「那我幫你著裝!」
穿著綢緞質料的衣服,上面還有繡工精巧的花卉圖案,再加上銀屏幫她梳理的髮型,從銅鏡中,莞茜都快誤以為自己也是一位古代姑娘。
銀屏給她的髮飾她都拒絕,她只示意銀屏用緞帶幫她裝點即可,銀屏雖然覺得奇怪,但她仍照她所指示的用緞帶裝點,結果效果其佳,更顯得莞茜的清雅脫俗。
「小姐,你真美!」此時的銀屏看傻了眼,禁不住地讚歎著。
鏡中的莞茜轉動著靈活慧黠的雙眼,巧笑倩兮,自晰的肌膚與嬌艷的紅唇,根本就不需要再多添加任何的胭脂;就能清楚的讓人看到她的美。
她先微微一笑,而後指指房門希望能到屋外走走,銀屏意會的為她開啟房門。屋外除了迴廊外,還有獨樹一格的花園,莞茜立即地走到花園細細地觀賞著花。
聞到沁鼻的花香,莞茜感到渾身都活躍了起來,她快意的在花園裡穿梭,沒注意到來到她身後的周健佑。
「看來你已經完全康復了。」
他的聲音嚇到毫無防備的莞茜,原本彎腰聞著花香的她,稍嫌僵直地挺直身子看著他。
每一次看到他,莞茜的心總是不由得漏跳了一拍。她實在不懂他為何能如此吸引她,雖然他長得英俊挺拔,可是她看過比他更英俊的人,都不曾心動。惟獨他,或許是多了份英氣,或許是他的舉止總是溫文儒雅、文質彬彬。
尚莞茜極力想抗拒這份吸引力,她不想在這裡遺落自己的心,一旦有一天回到現實世界,她會為這段情痛苦不已。
「我嚇到你了?」同建佑注意她驚惶的眼神。
微垂著雙眸,莞茜既不表示是,也不說不是,而她那長而黑又翹的睫毛則像兩把黑扇子般覆在眼瞼。
「我知道你會說話。」見她仍不表示意見,周建佑猜測道:「你不信任我?」
莞茜飛快地看他一眼。
從這一眼周建佑已經知道,她信任他,而她不開口說話,可能只是還未準備好。
「我懂了,你還沒準備好是嗎?」建佑看她回給他一個難懂的眼神。「你迷惘、害怕,還有些不知所措?」
莞茜含淚地點頭,想到自己「或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世界,不禁悲從中來。
「暫時別想這麼多。時間可以解決許多問題,也可以理清許多迷惑的思緒。」周建佑安撫地說道。「現在我帶你去書房看看,無聊時,或許它可以幫你打發一些時間!」他伸出一隻手走向她。
莞茜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手交給他,可是當碰觸的那一剎間,彷彿有股電流通過,她防衛性的立即將手縮回。
從手指的輕顫到收回,建佑已經明顯的感覺到彼此的吸引力,他訝異的看著眼前不知所措的莞茜。看來他們是相互吸引著對方。
可是……能長久嗎?建佑不免想到這個問題,看到她眼中的迷惘與害怕,看來她也正在想這個問題。
彼此的眼眸鎖定對方,無言的交換訊息。好像有股魔力定住他們般,任誰也無法移開目光,直到銀屏急切的呼喚,才打破這份迷咒。
從銀屏傳話說黛夫人想見少主時,周建佑眼光閃過一抹孤寂,隨後只是淡漠地點頭。輕聲道:「看來書房之行,只得延期了。這樣也好,你身子才剛康復,還是別累著了才好!」
她柔順地點點頭。
見她應允後,周建佑才放心的離開,離開前還特別囑咐銀屏好生伺候著莞茜。
銀屏恭敬的稱是,在少主離去後,立即扶莞茜回房。
「少主很喜歡你!」銀屏邊雀躍的表示著,邊小心翼翼攙扶著莞茜。
而莞茜只是淡淡的微笑。
「是真的,我從沒見過少主這麼關心過其他人,除了伶郡主。不過那是因為伶郡主是他最疼的親妹妹!」見她仍未有任何表示,銀屏又補充道。「少主的書房,除了他和隨身侍從周邦外,向來不准任何人進去。」
銀屏的話讓她心頭一震。
他真的喜歡她嗎?莞茜當然也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吸引力,在花園的那一幕就是最好的證明,只是,這份吸引力又能持續多久呢?
莞茜深深困惑著!
「娘!您找孩兒來不知有何事!」周建佑恭敬地佇立在黛夫人面前。
「熙兒!」黛夫人看著兒子,心中有一股難掩的驕傲。「聽說,伶郡主有位朋友正在你的住處休養。」
「是!」周建佑冷漠地應了聲。
「這……」黛夫人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這和禮教似乎……」
「娘,孩兒自有分寸。再說妤兒把朋友交給我代為照顧,我總不能將她隨便安置,而且咱們這大宅子裡除了我那兒,只怕也沒地方合適。」周建佑有條有理地分析著。
黛夫人當然明白兒子的意思。這宅子大概可分為六棟建築物,除了周建佑的住處——峻翔廬,其餘都已成為勾心斗角的場所,連她所住的地方也是如此。
她更清楚兄長及妹婿們,每天都希望能獲得朝廷的賞識,而最便利的方式就是透過她或兒子,及來探望他們的皇親。
若他們知道郡主有位朋友在家中休養,為得日後助言,當然就會巴結奉承,只怕到時候伶郡主的朋友休養時仍不得安寧,惟有峻翔廬是他們不敢也不得隨意進出的地方,也是惟一適合休養的地方。
「知道了。你父親不是有傳話過來,要你……」黛夫人遲疑地看著兒子,不知是否該將心中的疑問說出,就這麼停頓了住。
「娘要孩兒前來,最主要是想知道『王爺』有何訓示?」周建佑面無表情的陳述。
「士熙,你是怪娘……」黛夫人眼中含淚的看著兒子。
「孩兒不敢,若娘你沒有其他事交代,孩兒先行告退。」不等黛夫人有何吩咐,建佑逕自退出母親所住的蓮華閣。
「周邦!」黛夫人連忙喚住建佑的侍從,「好生伺候著!」
「是!」周邦恭敬地退下。
見到這般情景,黛夫人不禁長歎一聲,捫心自問,難道自己錯了嗎?
當年為了愛,她拋下所有的身段與女性的矜持,不計名分的獻身給所愛的人,卻在得知他的真實身份,貴為權傾一時的王爺時,監於當時的時局,也為腹中的胎兒,她毅然離開所愛之人回到家鄉。
雖然未有名份,不過在她產下一子的同時,所有的賞賜、榮耀也緊隨而來。
她讓孩子跟著她姓,只為避免這孩子日後成為皇族爭權奪利的棋子,而孩子的父親也在滿月之日替孩子取名建佑,在他年滿十六歲時,王爺又賜字士熙。
在建佑弱冠之日,她安排他們父子相認,但卻見到建佑眼神中沒有喜悅、沒有訝異,只有怨懟。
從那時起,建佑全以王爺代稱自己的父親,這是他無形的抗議,她明知他心中的怨,卻無力化解。想想只能怪自己,從建佑在襁褓時期就疏遠他,才會造成今日母子倆的隔閡。
想到這些,黛夫人再一次地長聲歎息。
莞茜靜靜的看著他,從他帶自己來書房後,就一言不發的將自己封閉起來。看他平日溫文儒雅的面容,此時在眉宇之間增添了不少愁怨。
不知過了多久,莞茜無聊地打量起書房的陳設,雖說是書房,卻是她現在所住的房間約有兩倍大,除了滿滿的兩大面牆的書籍、字畫與書桌外,在書房的一隅還自辟了一間音樂室,陳設許多樂器,如古箏、琵琶、笙,還有些是她所不認得的樂器,其中有幾幅懸掛的字畫,倒是讓她欣賞不已。
見他只是將手負在背後,一言不發的佇立在窗前。莞茜索性自娛的走到古箏前坐下,這才發現這是古樂器中的瑟,她輕輕撫弄琴弦,隨著記憶中的樂譜彈奏著。
纖纖玉指撥弄著琴弦,滿室悅耳的琴聲終於將周建佑從沉思中驚醒,他苦笑地搖搖頭,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失神和失禮,他走到琴室將琴取出,附和著她彈奏的樂曲。
隨著悠揚的樂聲,莞茜第一次知道琴瑟和鳴是這麼悅耳動聽,兩種弦樂器的配合,使得原本稍嫌單調的曲目,霎時熱鬧、豐富了起來。一曲奏畢,兩人只是頷首以對。
「沒想到你會彈奏!」建佑輕聲地說,見她穿著一身淡粉紅,散發出一股有別於一般艷俗的美,不禁令他忘情地看著她。
「有心事!」
短短的三個字,聽在建佑耳中卻如黃鶯出谷般的悅耳,尤其是她在此住了七天,第一次正式開口。不由得他欣喜若狂。
她終於開口說話了,這是此刻他心中惟一的意識。而更令建佑雀躍的是這三個字代表著她關心他。他從未刻意照顧任何女性,既沒有必要也沒興趣,惟獨她例外。
自從妤兒將她交給自己照顧,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剎那,自己已經無法自拔的受她吸引,而這也是建佑安排她在「逡翔廬」靜養的主要原因。
意識到他熾熱的目光,莞茜不由得羞紅了臉。
看到她臉上泛起的兩抹嫣紅,建佑這才想到自己太過唐突,立即收斂目光。見她仍看著自己,知道她還在等著自己回答。
「只是有些惱人的心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建佑安撫似的看她一眼,又接著說道:「願意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尚莞茜。」她柔聲地回答。
「尚小姐,莞茜,這……名字好別緻。」他低沉地重複著。
「是少見吧!」莞茜含笑回答,想在二十世紀自己的名字都堪稱少有,更何況是在十五世紀的明朝,想到明朝,她不禁開口問道:「可以……可以告訴我,今年是……」
「正統二年。」建佑輕鬆地說著。
「正統二年。」她苦澀地重複。
而他的回答讓莞茜仿若抽乾她全身的力氣般,讓她一蹶不振,懸在胸口的心也一下跌至谷底。
「尚小姐,尚小姐!」建佑見她臉色蒼白,走到她身邊關心地問:「你還好吧!」
「還好!」莞茜苦笑地答道。
「我看你大病初癒,還是回房歇著。別累著了。」建佑柔聲的建議著。
「我……」莞茜原想辯駁自己已經康復,但想到自己如果辯白,又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存在,於是她也只能長歎一口氣,點頭應允。
建佑早將她的思緒盡收眼底,她除了有雙會說話的眼睛,而且還毫無心機不會掩藏情緒,他開始替她擔心,她如何能在這宅院生存下去。
兩人各藏愁緒的沉默著,直到建佑送她回客房,兩人都還是一副愁容滿面的模樣。
「小姐!小姐!」銀屏看她由少主送回來後,就獨自一人呆坐著,忍不住開口叫她。
莞茜只是恍如大夢初醒般的看著銀屏,仍不發一語。
「小姐,你是怎麼啦!打從你一進門就呆坐著,有什麼事惹你心煩?」銀屏關心地問著。
淡淡地歎口氣,莞茜輕搖著頭。
「那小姐你是悶得無聊嗎?要不要去花園看看?」銀屏試探性地問。
莞茜還沒回答,門上就傳來陣陣敲門聲。銀屏立即上前應門,不一會兒就看到她手上多了幾本書。
「是少主要周邦送來的。」銀屏高興地道:「少主真是有心人,怕你悶得慌,送幾奉書來給你解解悶。」她雙手奉上。
窩心的接過銀屏手中書籍,莞茜沒想到周建佑的心思如此細密,她隨手一翻,看到的正是自己目前心境的最佳寫照。
漁燈暗,客夢迴,
一聲聲滴人心碎。
孤舟五更家萬里,
是離人幾行情淚。
這是元朝散曲大家馬致遠的作品,《瀟湘夜雨》。
莞茜看著周圍的一切,如此陌生又熟悉,原本只在歷史課本中才有的景物,或是電視、電影上才看的到的,而今,全部真實的呈現在她眼前。
如今自己雖不是在漁船上,外面也沒下著雨。離家可能也不到萬里,可是卻回到五百多年前,那比離家萬里還遙不可及。
抱負、理想這些都不算什麼,只要有人的地方,自己或許還有行醫的可能,可是令她難以割捨的是親人與朋友,莞茜不禁悲從中來痛哭失聲。
陪侍一旁的銀屏見狀,一時慌了手腳,立即衝出客房找少主稟告。
當建佑來到客房時,只見她依然傷心的趴在桌上痛哭,他的心都揪了起來。
看到攤在一旁的書,建佑伸手拿來一看,馬上知道她悲泣的原因。他只能無奈地伸手輕拍她的肩。「如果哭能讓你心情好一點,你就哭吧!適時的情緒抒發對你只有好處。」
他的話一字一句的傳人莞茜的耳中,肩上的溫柔碰觸讓她忍不住抬起頭來,一轉身將自己埋進他安全的胸膛,再一次肆無忌憚地痛哭。
建佑忍不住伸手點了她的睡穴,如果再聽見她輕泣的聲音,他會心碎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所以,他只好使點小手段,讓她小睡一會。
將她安置在床上,建佑坐在床沿細看她。見她淚痕未乾、愁緒滿佈的模樣,一股疼惜的心由然而生。
「你到底從何處而來,又將歸於何處呢?」建佑忘情的看著她細緻的嬌容,忍不住伸手想撫平她緊鎖的雙眉,當他意識到自己的舉止時,立即將手收回。
站直身子,建佑向後退了幾步,輕輕將手一拍銀屏立即推門而人,原來銀屏找來少主後,一直守在門外寸步不離,以防小姐有需要她的時候。
「少主,小姐她……」只見銀屏關心又擔憂的看著莞茜。
「她沒事,只是想家罷了,我讓她小睡一下,一個時辰後自會醒來。」建佑輕聲地說著。
銀屏放心地輕吁一口氣。
「小心伺候著!」建佑離去前仍不忘細心地叮嚀著。
「是!」銀屏恭敬的福了一福,直到少主離去,她才站直身子守在床旁。
從客房出來後,建佑將自己關進書房,原想靜下心來,偏偏書房裡似乎還殘餘著她特有的香味。
重重的歎了口氣,建佑隨口吟道:
百歲光陰如夢蝶,
重回首往事堪嗟。
今日春來,
明朝花謝,
急罰盞夜閒燈滅。
見少主這副無奈的模樣,守在一旁的周邦,忍不住勸道:「少主,別想太多,如果你自己不願意,也沒人能逼你去呀!」
「周邦,許多事不是我們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周建佑感慨地回答。「你看古人早告訴我們『百歲光陰如夢蝶』,偏偏我們還追逐著名利,看破不了,也放棄不了!」
「少主,你並不是這種人啊!」周邦實在不忍看到少主如此沮喪,安慰地說道。
「我知道。」建佑舉起手,阻止周邦再繼續說下去。我的確不重名,也不要利,可是,我如此想並不代表能夠事如我願。我一出生就代表著責任與傳承,這是我擺脫不了的。
「是因為王爺?」周邦試探性地問著。
「沒錯。」建佑轉過身直視著周邦。「此次妤兒前來,除了她想來看我,另一個方面也是為王爺傳信。只不過那天真的丫頭以為那封信是對我親情流露的家書。」想到那位和他有相同血緣的妹妹,他不由得展露笑容。
「伶郡主真是可愛,她聰穎的令人頭疼。」周邦想到這位小主子,不笑也難。
「小心!她若聽到你這麼說她,可不知又會想出什麼點子整你。」建佑促狹地說道。
對於少主的話,周邦只是笑而不答。伶郡主還只是一位十二歲的小女孩、玩心較重,所以整人的點子特別多,幸好她只是開玩笑的性質,並無惡意。
「少主對於王爺的指示,不知有何決定?」周邦恭敬地問。
「我能拒絕嗎?」建佑滿臉無奈。
「那尚小姐?」周邦遲疑地問。
「這……」想到她的淚,建佑一時也很難下決定。「明天一早我們先動身去找閔翔,回來再作打算。」
「是!」周邦恭敬地答道。
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建佑心中所想的是,她醒來後情緒是否穩定了些?
夜已深了,礙於禮教,建佑也不便前往探視,明天一早又要動身前往龍竹山。看來,今日一別最快也得十天後再見。
夜,似乎更顯得孤寂。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 01:39:05
第二章
建佑離開三天後,莞茜忐忑不安的心情已平靜下來。原來還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想到自己失態的在他懷中大哭,她羞的希望自己立即消失。
那天從銀屏的口中獲知,他一早即帶著周邦出門,目的不詳,歸其未定,莞茜原本鬆了一大口氣,只可惜十分鐘後自己竟有被拋棄的感覺。
而當時正為莞茜梳頭的銀屏,早從銅鏡中看到她的表情。見她由嬌羞到如釋重負,隨即又悶悶不樂,立即知道一定和少主有關。
她偷偷竊笑著,看到莞茜沉重的繃著臉,收起笑意道:「小姐,少主出門前有交代,書房你能隨意進出,喜歡的書籍或是樂器,隨你取用。並且,千叮嚀萬囑咐要我小心伺候。所以,少主可沒忘了你。」
被說中心事的莞茜,欲語還羞的看著銀屏,直到銀屏輕笑出聲,自己也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想到這三天來,自己撫琴時想的是他,看書時腦海中浮現的還是他。若問莞茜這三天來有何所獲,只能慶幸自己能以平常心看待自己回到過去這件事。
雖然想他的心依舊,不過莞茜已能輕鬆的面對未來的日子,加上銀屏的貼心細心,或許把這一次看成是一次「時光之旅」也不差,只不過是趟歸期未定的時光之旅。
「小姐!小姐!」遠處傳來銀屏的叫聲,打破了莞茜的沉思。
「什麼事?」看到銀屏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這可是莞茜頭一次見她如此。「為何如此慌張?」
原本想開口稟告的銀屏,反倒愣在那邊。這是她第一次聽到莞茜開口對她說話,驚訝之餘反而不敢置信的看著莞茜。
銀屏的反應反而讓莞茜感到好笑,莞茜知道自己嚇到她了,決定留些時間給他適應。
「小姐……剛剛你真地開口對我說話?」銀屏遲疑的問。
莞茜故意搖頭否認,故作正經的目視著她。
「可是……可是……我明明有聽到……難道是我聽錯了?」銀屏不知所措的看著莞茜。隨即想到自己所負的使命,即道:「黛夫人找你。」
黛夫人?莞茜愣了一會兒,才想到黛夫人不就是少主的娘親嗎?而她找自己又有何事呢?
「小姐?」銀屏見她不為所動,心急地喚著。
見她一臉心急,莞茜伸手拍拍她的肩,安撫地點頭後起身。這時銀屏才算真正鬆了一口氣。
「小姐,奴婢在前帶路。」銀屏立即往前帶路,還細心往後看,深怕自己的腳程是否太快。
莞茜足足走了約二十分鐘才到「蓮華閣」,這時她才發覺原來周家是如此之大。
「夫人,小姐帶到。」銀屏低身一福稟告著。
雖不知該如何行禮,不過莞茜有樣學樣地低身一福,但仍不開口說話。
若不是知道眼前的黛夫人是周建佑的親娘,光以稱呼,莞茜一定會以為她是建佑的原配,若以外貌判定,則一定誤以為是他的妹妹。
黛夫人的打扮像是二十同歲的豆蔻少女,光滑細緻的皮膚仍如嬰兒般滑潤,再加上雍容華貴的氣度,令人不得不折服。其實黛夫人至少也有三十五歲了,只不過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或許是家境富裕,凡事皆有人代勞;也或許是天生麗質,上天的眷顧。
而黛夫人也在一旁仔細的觀察莞茜。見她不卑不亢的態度,清雅脫俗的外表,渾身更散發出一股靈氣,令人不得忽視她的存在。
「尚小姐的身體已經痊癒了嗎?」黛夫人柔聲地問著。
「夫人,小姐她……」銀屏一心急,立即不分婢主的越權替莞茜回答。
「銀屏!你是什麼身份,姑媽垂詢問候的可不是你…」
只見銀屏臉色發白的立即跪在地上,低頭惶恐地說:「奴婢不敢!」
「不敢?」此時從莞茜身邊走過一位衣著華麗的少女,嬌氣的怒斥銀屏,才向黛夫人行禮。
「姑媽,瑤雲在此向您請安!」
「你回來啦!」黛夫人看著外甥女,面無表情的說。
「瑤雲已經有兩個月沒回家問安了,所以,今天特地回來探望姑媽!」瑤雲驕縱的膩在黛夫人身邊。「姑媽和表哥好吧!」
「很好!你表哥也很好!」黛夫人敷衍的輕聲回答。
對於瑤雲這位已出閣的外甥女,老是三天兩頭的往娘家跑,更仗著娘家與皇親有所往來;在婆家的氣焰也是高漲的不可一世,這些事黛夫人心裡頭清楚的很,所以對她並無好感,只不過是礙於血濃於水的血緣關係,黛夫人才對她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看到銀屏仍跪在地上,莞茜不悅的蹙眉,冷眼的看著那名叫瑤雲的女子。
「銀屏,起來回話。」黛夫人不忍心看「忠心護主」的銀屏,受到瑤雲的欺負。
「謝夫人!」銀屏害怕地站起身,差點踩到裙擺而跌倒,幸好莞茜眼明手快扶她一把,「小姐……」銀屏感激的回頭道謝。
「奴才!」瑤雲不屑地說著。
站在黛夫人身旁的瑤雲沒注意到黛夫人不悅的蹙眉。對於她的態度,黛夫人已經忍無可忍,但為了顧及她的顏面,不想當著下人的面斥責她,只得又忍了下來。
若不是銀屏害怕地拉著她,莞茜早跟那個狗眼看人低的瑤雲理論起來了。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憑什麼如此對待銀屏,但為了銀屏日後還得在這個家過活,莞茜只得忍氣吞聲。
「銀屏,把你剛剛想講的話說一遍。」黛夫人柔聲的說。
「是,夫人!」銀屏看了看莞茜一眼才緩緩說道。「小姐大病初癒,身子骨還很虛弱。」
「她是什麼人?姑媽在問她話要由你這奴才來回答。」瑤雲再一次喧賓奪主,不理會黛夫人本來就是問銀屏的說:「難不成是個啞巴!」
「她是我的朋友!」
「郡主!」銀屏驚訝地叫道。
聽到身後童稚的嗓音,莞茜正覺詫異,聽到銀屏的呼聲才知來者的身份。莞茜訝異的看著瑤雲謅媚的走到郡主面前行禮。
「瑤雲拜見伶郡主。」
偏偏伶郡主理也不理,逕自向黛夫人行禮。「妤兒向黛夫人請安。」
「郡主免禮!」黛夫人含笑地回答。「怎麼?是怕我們怠慢了你的朋友?」
「妤兒不敢,不過既然是妤兒的朋友,妤兒當然也得負起照顧的責任,免得害自己的朋友被人說是啞巴…
原本想自行起身的瑤雲,一聽到伶郡主別有所指的話,立即又矮了半截,惶恐地抖著身子。
看在黛夫人的眼底不禁暗自竊笑著,這就印證了「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句話。黛夫人微微的用眼神向伶郡主示意,伶郡主才頑皮地吐吐舌頭做鬼臉。
「起來吧!跪久了,我身上可沒東西打賞呢!」
「謝郡主。」此時瑤雲才惶恐地起身。
「黛夫人,容妤兒和莞茜告退,妤兒有許多的話想跟她說。」伶郡主撒嬌地問。
「去吧!」
「謝夫人!」
伶郡主拉著莞茜就往「峻翔廬」的方向跑去。銀屏也在黛夫人的點頭示意後,跟著他們身後跑去。
「姑媽!」瑤雲生氣的往黛夫人身旁走去。
「瑤雲!沒弄清楚對像是誰,別開口就想罵人,這次還好伶郡主不跟你計較。下次若是別的王妃來了,你還是如此,只怕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黛夫人生氣的往內廳走去,不再理會驕縱的瑤雲,只見瑤雲氣得直跺腳。
回到「峻翔廬」的客房,莞茜立即被「安置」在床上休息。說是安置一點也不為過,銀屏生怕她累著了,直接扶她上床,彷彿她若不立即躺著休息,馬上會因為太傷元氣而消失不見。
領著她們回來的伶郡主,有趣的看著銀屏的舉止,不但不像先前所言想要和她聊聊,反而幫著銀屏勸她多休息。為了不傷她們的心,莞茜只得乖乖的躺在床上,直到她看到郡主眼中的促狹,才知她是故意的。
「好啦!銀屏丫頭,人,我也幫你安頓好了。」說著伶郡主還指指躺在床上的莞茜,又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哪來的膽子?居然敢不分尊卑地搶著回話?」
聽到伶郡主喊銀屏為丫頭,莞茜不禁感到好笑。看她們年齡相仿,說不定銀屏還大伶郡主一、兩歲呢!結果竟被看待成小丫頭的叫,連銀屏也覺得有趣,因為她的眼角滿含笑意。
「郡主,奴婢只不過是遵照少主的意思,要好好的伺候小姐。」銀屏理直氣壯地回答。
「伺候小姐,就能搶著回話嗎?」伶郡土不以為然的反問。「若不是我剛好來,只怕你非得被剝掉一層不可!」她孩子氣的雙手叉腰霸氣地道。
「為了小姐,奴婢被剝掉一層皮也甘心。」銀屏仍堅持原意道。「小姐還不想開口說話,萬一……萬一表小姐故意找麻煩。小姐若受委屈,少主回來時,我要如何跟少主交代!」
「你呀!真是傻的可以。」伶郡主無奈的搖頭。「昨天我碰到士熙哥,我早知道尚小姐的情形了。這也是今天我來的主要目的,士熙哥很擔心你!」伶郡主最後一句是針對莞茜所說。
只因為伶郡主的一句話,莞茜竟然感到臉頰發燙,眼睛則不敢再看著她。
「郡主,您這一次要待多久?要住在『峻翔廬』嗎?」銀屏關心地問。
「我看,我住『飛仙居』好了,否則只怕那些逢迎諂媚的傢伙會不顧禁令,擠破『峻翔廬』,只為了想見我一面,屆時害得尚姐姐不能好好休息,士熙哥回來,可是不會放過我!」伶郡主俏皮的皺皺鼻子。
「我看是郡主想乘機整整人,找些樂子罷了,所以才想住在『飛仙居』。」銀屏瞭解地說。
「哎呀!反正我是自有主張,你就別管那麼多,快去準備準備。」伶郡主被銀屏一語道中心裡的鬼主意,索性拿出主子的威嚴命令著。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銀屏輕笑了一聲退出客房。
「你的身體真的還沒復原嗎?」伶郡主好奇的盯著莞茜問。
莞茜輕輕地搖搖頭,下床坐到妤兒身邊,用行動來證明自己已經完全康復。
「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又多了個玩伴!」伶郡主高興的拍拍手。
莞茜輕歎了聲拿起筆寫著:「是玩伴?還是多了一位被整的對象?」
「都有!」伶郡主笑著回答:「你的喉嚨真地還無法開口說話嗎?」
「說話是可以,只不過聲音粗啞難聽,難以入耳,再者,偶爾練練宇也不錯呀!」莞茜繼續寫道。
「練練字是不錯,可是只怕到時所有的人都誤以為你真的是啞巴,不會說話。」伶郡主靈活的眼珠子一轉,似乎想到什麼有趣的事。
看到她不懷好意的打量,莞茜只感到被算計般,果然——
「如果別人都以為你不會說話,那麼他們在你面前說話就會肆無忌憚,到時你一定會聽到、知道許多秘密。你可別忘了要告訴我喔!」伶郡主一副鬼靈精怪的模樣。
聽完,莞茜蹙眉寫道:「要我當一個愛打小報告的人?」
「打小報告?」伶郡主不解地問。「你是指我剛剛教你做的事,就是……」
莞茜立即點頭。
「你想太多了。」伶郡主打趣地說。「一個人如果心裡的事,不想讓別人知道,那他根本就不該開口說出來。既然他開口說出來就表示不怕別人聽到、知道。對不對?」
莞茜一想,伶郡主所言似乎並無不妥之處,便點頭應允。
「這不就結了!」伶郡主雙手一攤又道。「我的年紀還小,若是有人故意要騙我、瞞我,我若一時失察被騙了,那可怎麼辦?」
「所以?」莞茜又在紙上寫道。
「所以,若有人不怕讓你知道,在你面前明目張膽地大書特書他們的計劃。而我們也算是朋友,難道你不該趁早提醒我多注意點嗎?」伶郡主振振有詞地說道。
聽到伶郡主說的有條有理,似乎事實就該如此。莞茜只得點頭答應,不過她…直告訴自己,若有人如此「不識相」,偏要把她當傻子或木頭人,在她面前說些害人的計劃,那她當然也有權利防止他們害人。
接下來的那幾天,還真有人在莞茜面前大書特書要如何巴結伶郡主,以求她美言幾句,讓他們如願謀得一官半職,好笑的是,這些人都被伶郡主給整了,還不自知,還在做陞官發財的美夢。
莞茜有時候會想,自己是長得一副很笨的模樣嗎?
這一群人,原想藉著她和郡主之間的友誼,以求得榮華富貴,所以劉她也是極盡巴結奉承之能事。直到他們誤以為她口不能言,就主觀的認為她耳也不能聽,手也不能寫,為此而在她面前大談計謀而毫不避諱。
見到他們這般模樣,莞茜只能感歎人心就是如此。不管時空如何變遷,人們總是盲目的追求名利、權力,甚至不擇手段的想得到這一切,雖然如此,她不得不佩服伶郡主的應變之道。
比方,伶郡主每天只准某一個時辰接見訪客,而這一時辰還不固定。所以,真想見她的人還非得有絕佳的耐性不行。
除此之外,郡主在接見訪客的前一刻會宣佈,她今天拒絕接見的生肖,只說是犯沖,至於真假如何,只有郡主一人知道。
據莞茜的觀察結果,郡主似乎相當討厭那位已出閣的表小姐瑤雲。因為三天前,郡主一早便主動前往「蓮華閣」找黛夫人,希望能和瑤雲見上一面。
起初瑤雲還以為是自己苦求了三天,郡主終於被她感動願意接見她。當她聽到伶郡主的說辭,更是雀躍不已。
「今天一早,我請黛夫人找你前來,實是有一事相求。」郡主雖然口中說的是相求,不過態度卻是命令並且不容人反對。
「相求不敢,只要是郡主吩咐,瑤雲本當竭盡所能!」瑤雲謙卑地說道。
「太好了,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伶郡主高興的說,眼睛則上下打量著她。
見到郡主的眼神,瑤雲一股心寒與不安直竄心頭。偏偏說出口的話,已不容她悔改,且鑒於伶郡主的身份地位,她也不敢反悔。
於是瑤雲強壓著不安,硬著頭皮問:「不知伶郡主有何吩咐!」
「其實也沒什麼啦!只不過是……」伶郡主前一句還一副不在乎的模樣,下一句已換成萬般委屈的模樣說:「只不過是……」
「是什麼?」瑤雲被伶郡主的話給吸引,一時忘記尊卑之分的直問。
瑤雲的舉動並沒有引來很大的反彈,因為大伙兒都深深地被伶郡主的話給吸引住。
連黛夫人也深受吸引地道:「郡主有何事相求,直道無妨。」
「哎!」伶郡主重重地歎口氣道:「這事或許有些強人所難,不過對我而言真的非常重要!自從我來到周府,我也知道有許多人想見我。我並不是故意刁難,也不是自抬身份,只願撥一個時辰和你們聊聊。而是,早在三年前父王曾受仙人指示,教我不能干預政事,否則只怕活不過十八歲。」
看到每個人都瞭解的點頭,伶郡主才又道:「可是,我身為皇室成員,總也得為朝廷發掘人才,為社稷貢獻一點心力。所以根據仙人指點,惟一的變通方法,就是每天不能超過一個時辰接見訪客,而且每次接見的人,不能和我犯沖,否則……你們不會怪我吧!」
在場的每一個人,聽到伶郡主的話都為之動容,更為她小小年紀就能如此為國為民著想,眼中都流露出佩服的神色。
「郡主若為男兒身,必定是國之棟樑。」黛夫人首先稱讚地說。
「可不是嗎!」在場許多人也都點頭附和。
「不敢當,不過至少不會危害社稷就是了。」伶郡主謙遜地道:「或許你們會以為我很迷信。不過,有了幾次切身的經驗,不信都不行。」
「凡事還是慎重的好。既然可以避免行之,還是多注意的好!」黛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這也是想麻煩瑤雲小姐的地方。」伶郡主見機不可失,立即說道。
「別說是麻煩,只要瑤雲這丫頭能幫上忙,郡主開口就行了!」開口說話的是剛走進「蓮華閣」的周家大家長。
「太爺!妤兒在此請安!」伶郡主恭敬地福了一福。
「不敢當。郡主好!老朽最近身體較差,未能前去跟郡主你請安!」周太爺執禮道。
「晚輩不敢,應該是妤兒前去請安,只是怕惹煩太爺您清修呢!」伶郡主撒嬌地說道。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周太爺由黛夫人攙扶著坐下,高興的看著伶郡主。「有什麼事直接說了吧!」
「是!」伶郡主柔順地說:「今日一早,晚輩看了一下仙人批示的注意事項。其中提到,晚輩今日犯沖五鬼,需有福星陪侍,否則只怕會有傷病或是血光之災上身。」伶郡主為難的看著瑤雲。
「福星?」周太爺撫著長長的鬍子道:「郡主是指瑤雲今天是你的福星?」
「太爺聰明睿智,不用晚輩明說就知道了。」伶郡主高興地走到周太爺身邊。
站在一旁的瑤雲,一聽自己今天是郡主的福星,立刻高興的笑咧了嘴,自覺身價提高百倍。
「瑤雲有幸能服侍郡主,成為郡主的福星。」瑤雲一邊謙卑的道,一邊用眼神傲視著在場的所有人,示意著今日的她是多麼的重要。
倒是黛夫人擔心地問:「不知瑤雲要如何做,才能勝任此工作?」
「其實,說難也不難,只不過,今天從辰時一直到戌時,這六個時辰內,除了瑤雲小姐,不能讓我看到任何人。換句話,也就是我的所有需要,連三餐、解悶等,都需要經由瑤雲小姐之手。」伶郡主表情嚴肅地說,但心裡卻暗暗的在竊笑著。
見到瑤雲臉色倏地刷白,伶郡主故意又道:「我當然知道這很委屈瑤雲小姐。可是,這又不是在宮裡,有那麼多的宮女可以任我挑,所以除了八字要和我相配外,也得找位我能信賴之人呀!否則……」
「那當然!瑤雲能伺候郡主是她前世修來的福氣!」黛夫人一口替瑤雲答應。
「姑媽,只怕瑤雲不夠細心,侍奉不同。」瑤雲面有難色的推委。
「原來瑤雲小姐不願意!」伶郡主神色哀戚地道:「我想,可能我的身份地位太低,才讓瑤雲小姐……哎!」她重重地歎口氣。
「郡主何不先回客房休息,就讓尚小姐先陪陪你,辰時一到,瑤雲一定會準時前往。」太爺一口應允的承諾。
「謝太爺!」伶郡主就在眾人的恭送下,和莞茜離開「蓮華閣」。
她們才剛離開,瑤雲立即大發脾氣的尖聲叫道:「就因為她是郡主,全憑她一句莫須有的話,我就得去服侍她嗎?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千金大小姐,嬌貴之軀呀!」
「你說的沒錯,就因為她貴為郡主,她就能一聲令下,命令你去服侍她。」周太爺見到孫女如此驕縱,不免為之氣結。
「太爺!」瑤雲跺著腳,不依的看著爺爺。
「你是被寵壞了,寵過頭了。是非不分、好壞不明。郡主說的如此客氣,已經很給你面子啦!居然還這麼不識好歹!」太爺生氣地罵道。
「爹!您息怒!」黛夫人柔聲地勸道:「讓我來勸勸她吧!」
「這件事由不得她,答應要去,不答應也得去。」周太爺由另一房媳婦扶持下走出「蓮華閣」。
「瑤雲!我知道這幾天人一直找機會想見見伶郡主,對不對?」黛夫人輕聲地問。
「沒錯,可是都被伶郡主推辭掉!」瑤雲不悅的嘟著嘴回答。
「剛剛你也聽伶郡主說明原因啦!再說,你和伶郡主近日無冤,遠日無仇的,她也沒必要故意整你呀!」黛夫人詳細將整件事情分析給這刁蠻的外甥女聽。
「她就是!否則為什麼這大宅子裡少說也有八、九十人,偏偏找上我!」瑤雲沒好氣地說道。
此時,在一旁的周總管見表小姐蠻不講理的模樣,忍不住插嘴說道:「夫人、表小姐,請恕小的直言。」
「周總管請說。」黛夫人緩緩地說道。
「昨天伶郡主曾派銀屏來跟小的要周府上下全部人口的生辰八字,小的不敢有違,趕忙整理好資料交給銀屏。事後小的曾問過銀屏,不知郡主要全府的生辰八字有何用處。銀屏只輕輕地說了句,這事對伶郡主十分重要。」周總管說完,則又退回一旁站立。
「好啦!現在你聽到周總管的話,知道郡主不是故意整你,而是的確逐一審核過了吧!」黛夫人這麼一說,瑤雲總算面色稍緩。她又轉而問道:「銀屏?」
「奴婢在。」銀屏立即站出來回話。
「周總管所說的是否屬實?」黛夫人問著。
「完全屬實。」銀屏恭敬的回話:「如果,表小姐願意奴婢還有話想說。」
「說吧!」瑤雲傲慢的說,滿臉不耐煩的模樣。
「表小姐,其實伶郡主很好伺候的,又很體貼下屬。」銀屏正經八百的說著,心裡卻早已笑翻了天。
她的話,卻只換來瑤雲不屑的冷哼聲音。
「而且,表小姐不是一直苦無機會接近郡主嗎?今天你可有整整六個時辰服侍伶郡主。這麼一來,還怕沒機會跟郡主說些貼己的話嗎?再說,伶郡主一高興,不用表小姐開口,郡主也必有賞賜!」銀屏鍥而不捨的說道。
「瑤雲,這麼簡單的道理,連銀屏都懂,虧你還是讀過書的千金小姐。」黛夫人有些生氣地道。
「姑媽,瑤雲知錯,您別生氣了!」瑤雲撒嬌地說,心中卻正為銀屏的一席話雀躍不已。
「好啦!該謝的人是銀屏。趁現在還有些時間,跟銀屏問問伶郡主的喜好,可別得罪了!」黛夫人話畢,轉身就進內廳去了。
隨即有一大群人跟瑤雲道賀,直說她八字生的巧,才能獨自服侍郡主。
這一群人的你一言,他一句,說的瑤雲志得意滿的,當然免不了又炫耀一番。若不是有人提醒她,時辰快到了,只怕她仍傲視自得而忘了時間。
等到瑤雲警覺時間不夠時,正想找銀屏問問伶群主的習慣,哪知銀屏早已不知去向。她只得趕往伶郡主所住的客房奔去,心中仍為自己的好運而高興不已。
殊不知銀屏早溜去跟伶郡主說,計劃成功。
而瑤雲則度過她這輩子,最漫長、最痛苦、最難忘的六個時辰。
郡主,您那天到底要表小姐做哪些事啊?銀屏天真的問著正在吃甜點的妤兒。「為什麼表小姐隔天就回婆家去了?」
「沒呀!」伶郡主吞下口中的食物道:「她是千金大小姐,哪懂得服侍人。」
她放下手中的碗,就看到莞茜打趣好笑的眼神,伶郡主俏皮地皺皺鼻子。
「其實,她還算很盡心的討好我啦!只不過她拿的東西惹人討厭。」伶郡主無奈地說。
「什麼東西這麼惹人厭?郡主您一定得告訴銀屏,免得奴婢下一次也惹您心煩。」銀屏心無城府的問。
「放心!你不會的。」伶郡主十足有把握的道:「她拿什麼金飾玉器給我把玩。我才煩啊!那些東西我看多了、玩膩了。所以,我乾脆說,今天我和金、玉相剋。結果她嚇得差點昏倒在地!」
「郡主,那您說對了。小的的確不可能拿出那些東西給您把玩。不過,我倒是有風箏可以解解悶,咱們去放風箏好啦!」銀屏興高采烈地問。
「好呀!尚姐姐,咱們去放風箏!」伶郡主連忙叫銀屏去拿風箏,而自己則拉著莞茜往中庭跑去。
她就這麼被伶郡主拉著跑。根據莞茜這幾天的觀察,其實伶郡主還是一位孩子氣很重的小女孩,或許正因為生長環境的關係,她很會看人臉色。尤其是在分辨人的真誠與否,有非常獨特的見解。
而且妤兒非常善良,這從她和銀屏及隨從們相處的態度就能看出,妤兒從不驕橫不講理,除非是對那些對她阿諛奉承或想利用她的人,她才會故意如此。
莞茜就曾見過,有位周氏的表親,獻上許多金銀珠寶,只求能謀得一官半職。那時伶郡主就當場言明,除非有千年老參、如拳頭般的東洋黑珍珠,外加色澤、大小、高度一樣的三顆夜明珠,這三樣缺一不可。
這三樣要求普通老百姓哪能辦到,就其中一項都很困難,更別提要三樣都辦到,那人當然是鎩羽而歸,厲害的是伶郡主還能讓人自以為錯是在自己。
「別以為我是故意刁難你,我也是為你著想,官場可不比做買賣那麼容易,除非你有高才,又有得貴人提拔,否則永遠只是個六品小官,那還不如當個家財萬貫之人來得輕鬆愜意,我剛剛所提的那三樣東西,後面那兩樣是失竊的國寶,若能尋得當然是大功一件,如此一來,高官厚祿唾手可得,而且是實至名歸呢!」伶郡主有條有理地說著。
所以每位想走捷徑用錢財買得一官半職者,沒有一位不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其中有幾位還相當沒有風度,以為沒有人聽到他暗中咒罵郡主的刁難。不過那些人事後總會被伶郡主給整回來。
比方有位拿了五十萬兩,來巴結伶郡主。偏偏被她用計騙去賑災,事後伶郡主則頒布匾額來誇獎一番,讓他面子十足,說穿了他則是當了冤大頭,偏偏見到郡主,還得打躬作揖的,表現出他心中的喜悅,令人啼笑皆非。
就如那位表小姐瑤雲,讓伶郡主當丫環使喚了六個時辰,但逢人為了自己的面子,還得誇贊伶郡主貼心可人,而自己又是如何和伶郡主「愉快」的度過那六個時辰。
事實如何,只有她和伶郡主兩人知道。不過從瑤雲翌日一太早就回婆家看來,用「逃」這個字或許較為貼切。外人光憑這點,就能窺得其中一二。
看到天真俏皮的伶郡主和銀屏一起追逐玩著風箏,莞茜實在很難想像她竟是宮中最得寵的郡主。不過,想到離家快半個月的周建佑——實際的天數是十三天——怎麼看也不像是貴為王儲的人。
想到他,莞茜的心沒由來的痛了起來。建佑不在自己的身邊,思念他的心早就佔滿心頭,連擔心自己是否無法回到現代的次數都愈來愈少。或許該說,自從自己放肆的哭倒在他懷中,那份歸屬感已經抹去自己想回家的念頭。
無奈的搖搖頭,莞茜仰頭望著藍天,希望自己能更豁達,至少不要太在意他的存在與否,偏偏事與願違。
「郡主,郡主!」
莞茜隨著叫喊的聲音望去,來者是伶郡主的貼身侍衛鄭達。平常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他,今日卻慌張的飛奔而來,此舉已讓嬉戲中的伶郡主與銀屏訝異的停下腳步。
「鄭達,到底出了什麼事,從來沒看你這麼慌張過?」伶郡主蹙眉地看著他。
「小的該死,只不過是有要事稟告!」鄭達謹慎地說著。
「說!」
「是少主回來了。」鄭達面有難色地說道。
「皇兄回來是喜事,看你急的!」伶郡主不悅的瞪著鄭達。
「可是……可是……」鄭達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啟口。
「可是什麼呀!」見鄭達那副模樣,可把伶郡主給急壞了。
「少主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呢!」鄭達戒慎地看著伶郡主。
「死奴才,這麼重要的事現在才說!」伶郡主生氣地罵著,一邊將紙鳶丟給銀屏。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鄭達自責地道。
「算啦!快帶我去見皇兄!」伶郡主心裡只掛念著皇兄的安危,而莞茜在聽到少主病了,一個臉早已刷白,一顆心則懸在胸口,焦躁不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 01:39:25
第三章
「皇兄!現在情況怎麼啦?」伶郡主一進建佑的房裡,馬上關心的問。她對於一旁行禮的人,則揮揮手不在意的教他們免禮。
「大夫來過了,只說熙兒是因勞累又受風寒,當務之急則要先退燒才成啊!」黛夫人口中雖回答伶郡主的問題,眼睛卻仍擔憂的盯著躺在病床上的兒子。
「藥呢?有誰跟大夫去拿藥。」伶郡主關心地問道。
「周邦已經去了。」黛夫人望著伶郡主,擔憂地問:「熙兒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那當然。」伶郡主肯定的回答。「這裡先由我和銀屏伺候著,您先去休息!」
「我……」黛夫人思考了一下,才點頭。「好吧!我順道去廚房看看,我要親手為熙兒熬些湯。」黛夫人哽咽的道。
沒一會兒伶郡主就將多餘的僕從趕走,只留下自己、銀屏和莞茜,當周邦手裡拿著煎好的湯藥進來時,她立即將床旁的位置讓了出來。
「怎麼樣,皇兄藥吃了嗎?」伶郡主關心地詢問著。
「稟郡主,少主只喝了四分滿,其餘……」周邦為難的回答。
「暫的。喝下多少算多少。對了,皇兄怎麼會病倒呢?你是怎麼伺候的!」伶郡主生氣地問。
「小的……小的……」周邦支支吾吾的不知如何回答。
莞茜看到臉盆裡的布緞,大概就是所謂的毛巾吧!她逕自將布緞扭乾放在周建佑的額頭上。
原本生氣的伶郡主,見到莞茜的舉動這才想到自己是來照顧皇兄的,瞪了周邦一眼後,急忙吩咐銀屏再多拿些布來,這麼替換的放在建佑的額頭上。
因發燒而渾身發燙的建佑,則因額頭上的濕而舒服了不少,也就不再扭動不安了。
「少主好像好許多了。」銀屏高興地說。
見到這副景象,連伶郡主也興奮不已,只有莞茜不樂觀的看著建佑,燒是退了些,只不過她沒把握他不會再一次的發燒。
果然,建佑時而發燒,時而發冷,有時熱的想扯下身上的衣服,有時又冷的直打哆嗦。
「怎麼辦?少主怎麼會這樣?」銀屏都快急哭了,連一旁的伶郡主也頓時毫無主張,只能泫然欲泣的盯著皇兄。
「先幫他把衣服換掉吧!衣服都被汗浸濕了,這樣穿著對他的病情並無助益!」莞茜主動接管一切的建議著。
對於第一次聽到她開口說話的伶郡主、銀屏、周邦則愣在那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她。
「動手呀!發什麼呆!」莞茜又氣又好笑地催促著他們,見他們仍不為所動,索性自己動手剝衣服。
「等一等!」還好周邦先回過神。「尚小姐,還是由在下動手吧!」
她不解的望向他們,尤其是銀屏眼中更有著濃濃的疑惑。此時,莞茜才想到古代「男女授受不親」這條教條,她頓時羞紅了臉,趕緊將位置讓給周邦。
「尚姐姐,我們先到廳外等著吧!」伶郡主拉著她走到廳外,調侃道:「尚姐姐很關心皇兄?」
「少主對我有救命之恩,而且在周家時也非常關心我!」莞茜急忙地辯解著。
「尚姐姐不覺得皇兄是一位很好的對象?」她忽然覺得莞茜的氣質、風度、外貌都非常適合皇兄,才想到立即就脫口問出。
「妤兒!你皇兄的條件很好,就是因為太好了,我高攀不起。」莞茜像位大姐姐細心的輕撫著伶郡主的秀髮。「如果我記得沒錯,你們的婚姻該是由父母作主,以利益還有政治為優先考量,更要門當戶對,而我,永遠不可能符合你們的標準。」
「基本上是沒錯?可是由你口中說來,感覺上好可怕哦!以前讀的詩詞裡,不乏夫妻對彼此的愛戀、相思,難道那只是文入雅士——全是騙人的?」伶郡主想到早有朝中大臣向父王提親,一想到此,她就如洩了氣的汽球般。
「妤兒!」莞茜不忍心看到她眼中的落寞,拉起了她的手道:「以你的條件,再加上你這副如此可愛、聰穎的俏模樣,誰會不喜歡你,不疼愛你呢!不管是你未來的丈夫、婆家,我想你都會非常受寵的。再說,有少主在,真有人敢欺負你,他也一定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說的也是!除了父王外,就屬皇兄對我最好了!」伶郡主得意的道,但一想到病倒在床上的兄長,她又急虹了雙眼。「只可惜……」
「少主一定會好的。」莞茜肯定地道。
「一定!」見到莞茜一副充滿信心的樣子,伶郡主也跟著有信心起來。
只可惜事與願違,建佑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時而高燒不退,時而全身冒冷汗。伶郡主則為了兄長的病情,瘦了一大圈,黛夫人又怕她被傳染,遂下令不准她進「峻翔廬」一步,每天只能靠銀屏和莞茜跟她報告狀況。
「尚姐姐,為什麼皇兄還不快點好起來呢?連大夫們都束手無策,一群庸醫。」伶郡主氣的口出穢言。
「只可惜我的急救箱不見了,否則,或許我可以診斷一下病情。」莞茜無奈地道。
「急救箱?」伶郡主想到莞茜平空出現在她面前,身上更揹著一個質料奇特的小箱子,難道那就是急救箱?
想到這裡,她立刻要銀屏去喚周邦前來,當初自己是將小箱子和莞茜交給皇兄。周邦是皇兄的身侍衛,他一定知道皇兄把小箱子放在哪裡。
若依伶郡主以往的個性,她早就一馬當先衝去找周邦,但礙於黛夫人的命令,她只好叫銀屏去一趟了。
雖然妤兒貴為郡主,可是黛夫人卻是父王的寵妾,更是皇兄的親生母親,黛夫人雖然愛父王,但卻不想妨礙他的前途與明媒正娶的婚姻。為此,她寧可不住王府內,甚至是兩三年才晉見父王一次,她也甘之如飴,所以,伶郡主對黛夫人有一份特殊的尊崇。
因此她的命令伶郡主都願意服從,更何況黛夫人也是為她著想,生怕她也病了,才下此命令。
見妤兒沉思不語,莞茜正想告退,去照顧少主,在此時,剛好見到周邦前來,身後則是氣喘吁吁的銀屏。
「郡主找小的前來,不知有何吩咐?」周邦疑惑地問道。
「救回尚小姐當日我曾交給皇兄一個小箱子,現在放在哪裡,你一定知道。」伶郡主半是命令,半是希冀地說。
「小箱子?」周邦的眼睛自然地望向莞茜。
「沒錯,就是那個。」看到周邦的眼神,伶郡主就知道他一定曉得的。
「小的不敢欺瞞郡主,少主將它放置在書房。」周邦考慮了一下,還是照實回答。
「我要你馬上將它拿來交給莞茜姐姐。」伶郡主急忙的命令著。
「這……」周邦此時真不知如何回答,又不能得罪郡主,又不能不經少主同意,就亂動他的東西。
「皇兄若怪罪下來,自有我會承擔。」見周邦仍遲疑不動,她又道:「如果那箱子裡,有可以救治皇兄的藥物,你也不肯嗎?」
「小的馬上去拿,就請尚小姐先到少主寢居等候!」周邦說完,立即行禮告退。
「尚姐姐……」伶郡主擔心地望著莞茜。
「別擔心,一有結果我會讓周邦告訴你,現在你就和銀屏先在這兒等著。」莞茜一說完,也往「峻翔廬」的方向走去。
「銀屏!」伶郡主像想到什麼似的,急喚了聲。
「奴婢在!」銀屏彎腰福了一福。
「替我在花園擺上香案,我要替皇兄祈福。」伶郡主希望上天能保佑她最敬愛的皇兄,讓他平安無事。
「是!」銀屏匆忙應了聲,便急急忙忙去準備伶郡主需要的東西。
原本佈滿笑容的妤兒,自從皇兄病倒後,再也見不到一絲笑容,她默默的仰望藍天在心中祈求。「上天呀!求你保佑皇兄平安吧!」
雖說自己是醫學系的高材生再一年就畢業了,而且在醫院實習的臨床經驗也不少,可是現在莞茜對自己卻沒有多大的把握。
莞茜輕輕的放下聽診器,若依她的判斷周建佑應該是得了由濾過性病毒所引起的感冒。在不知道建佑是否有藥物過敏的情況下,她在下藥時考慮了頗久。
最後莞茜將急救箱中的少數幾種藥物取出,先將藥量減半後才給他服下。
「小姐,這……」周邦從來沒見過這種白色的小圓,球,還有橢圓形的東西,所以擔心地問道。
「放心,這是我們……算是特殊的藥丸吧!很有效的!我想……也許對少主有所幫助。」莞茜柔聲地說:「只要他不要再高燒不退,很快就會醒了。」
「謝謝你!」周邦誠心地說道。
這三天來,我聽銀屏說,你都沒有休息,也尚未合眼。這裡交給我來照顧,你先去休息一下。否則,少主的病痊癒,而你病倒、累垮,那誰來伺候少主呢?」莞茜柔聲地勸著。
「這……好吧!小的房間就在隔壁,若有需要只要喊一聲,小的就聽得到。」周邦仍不放心地囑咐著。
「我會的!你放心。」莞茜自信滿滿的應允著。
得到莞茜的保證,周邦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告退。
見周邦如此忠心,莞茜的臉上佈滿溫柔的笑意,看著躺在床上的建佑道:「早知道你是以誠待人,否則府裡上上下下不會每個人都對你如此敬重、如此喜歡你,再看到和你最親近的周邦,如此的忠心更證明我的看法沒有錯。而現在,我只希望你能快點醒過來。」她用手輕撫著他的臉頰。
莞茜告訴自己,碰觸他只是為了想知道他有沒有退燒。而心中有另一個聲音則告訴她,全因為自己的私心。她想碰觸他,想確定他的存在;想多記得他一點,想……
能想吧?莞茜在心底不斷地問著自己。
她多麼希望有人能回答,能告訴她,如何守著自己的心,不讓它失落?告訴她,為何對一位連見面的次數,數都數得出來的人動心?
是他的條件太好?還是自己的心太容易驛動?若答案是後者又為何在她芳齡二十四歲時,才第一次心動,而對象還是五百多年前的「古人」?
想到此,一抹苦笑又再次佈滿莞茜精緻的五官,此時的她,更讓人想護衛她、保護她。
或許是建佑的體質好,在昏睡三天後終於戰勝病毒;也或許是莞茜的醫術高明,終究她是醫學系的高材生;也許盡二十世紀末的高超製藥技術;也許是睡了三天三夜,也該睡飽了。
不管是哪一個理由都無妨,橫豎建佑他是醒了。而且是在吃了莞茜給他的藥後,不到一個時辰內就醒了。
他冒了身冷汗,燒也退了。就在莞茜替他擦拭臉上的汗水時,才扭乾了布想再幫他試汗時,卻見到周建佑明亮的眼睛直視著她。
莞茜倏地一驚,沒想到他會清醒的如此之快,她羞紅了臉正想縮回手時,卻被他一把拉住手。
「周邦呢?」建佑有氣無力地問道,一副大病初癒的模樣。
「他……他守護了你三天三夜,剛剛才被我趕去休息了。」莞茜不知道該不該將手抽回,只覺得由手掌心傳來的熱度,似乎傳遍了全身。
「謝謝你!」建佑看出她的不自在,放鬆了手的力氣,不過還是握著她的柔荑。
「哪裡!」莞茜的手就這麼被握著,只覺得溫暖,慢慢的連不自在的感覺,都漸漸在消退。她終於鼓起勇氣直視他道:「剛剛冒了身冷汗,衣服都濕透了,還是把衣服換掉的好!」
「好!」建佑乾脆的一口應允。
「要我直接替你換,還是要找周邦?」莞茜心直口快地說道,完全一副現代女性的模樣。
「你說呢?」建佑滿不在乎地說。
莞茜當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不覺得唐突的話,他並不在意誰來做這個工作,而且將決定權交給她。
莞茜輕聲笑道:「我是學醫之人,對人的身體很熟悉。以你現在的情況,你是病人,我是醫生。所以,我並不介意替你更衣,也不怕!」
最後莞茜說的那句「也不怕」似乎有點挑釁的意味。而建佑只是看著她,並未反駁,甚至還覺得眼前這個小妮子十分有趣。
見他仍輕握著她的手,莞茜忍不住調侃道:」你是怕我非禮嗎?」見他不解的挑眉看她,才又接著說道:「否則,你一直握住我的手,我如何替你更衣?我可不習慣只用一隻手做事!」
他終於讓莞茜的手自由,她立即為他更衣,見他含笑的輕輕搖著頭,好奇的問:「怎麼啦?什麼事這麼好笑?我穿錯衣服?還是穿錯了方向?」
「都不是!只不過我沒想到,你也有如此活潑、輕快的一面。」建佑促狹地說道。
「換句話說,就是說我聒噪!難道從你醒過來,我就一張嘴巴說個不停嗎?」看到他清醒,莞茜心情一輕鬆忍不住和他抬起槓來。
「沒想到你的口才如此好,反應這麼靈敏,倒真應驗了那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當她輕輕地扶起建佑的身體幫他穿衣服時,他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
「好啦!你敢調侃我!」莞茜邊輕巧的幫他把衣服穿好,邊俏皮地說。
聽到她的話,建佑才連忙攝回心神。
「接著呢?」見她神情態若自然,建佑忍不住想捉弄她。
「接著?」莞茜看著他,見他一臉等待的模樣,她再一次審視剛幫他穿好的衣物,應該沒有錯啊!難道還需要穿些什麼嗎?
她偏著頭思考著,沒注意到建佑戲謔的看著她。她還在想自己到底是哪裡弄錯了?以他剛剛換下來的衣物和她剛剛幫他穿的衣服,應該沒有錯啊!
難道,古代的人換穿衣服還有別的規矩?莞茜努力的回想以往所上的歷史課,不過裡面好像沒有提到這一方面。她只好回想自己這段日子在古代的生活習慣,結果,還是沒有答案。
除非,男女有別。苦思到最後莞茜只能歸納出這麼一條光明正大的理由。可是,本來就是男女有別嘛!更何況,他還有貴族血統,天啊!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於是她決定不想了,直接問他。
「我還有什麼事沒做的?或是做錯的?」莞茜直截了當地問。
「都不是,也算是。」建佑故意繞著圈子說話,作弄作弄眼前這個小妮子。
「我一定是變笨了,可不可以請你直接說明好嗎?」莞茜原以為直接問是最快的方法,沒想到他竟丟給她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只好裝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你的確是有些事沒做,但就目前為止你並沒有做錯!」
「別再打啞謎了!」莞茜嘟著嘴道。
「除非你有事情做一半的習慣。否則,你應該知道我的褲子也濕透了!」建佑露骨地說著。
「我……我……」莞茜第一次嘗試到舌頭打結是何種模樣。頓時她只感覺到臉頰的熱度從頭延伸到腳趾頭。
「我……我去叫周邦過來幫忙,順便……順便告訴妤兒,這個……這個好消息。」莞茜語畢,便匆忙的衝出門外,她那副狼狽的模樣,簡直可以用「落荒而逃」這四個字來形容。
逃出門外後莞茜還能聽到他渾厚的笑聲,她跺跺腳,深吸了一口氣,暗中的告訴自己「要鎮靜」,還用手輕輕的扇著風,想讓臉頰的熱度散掉一些。
「小姐,您怎麼啦?」周邦休息了一個小時後,便急忙趕來探望少主的病情,卻在少主的房汀口看到滿臉羞紅的莞茜,於是不解地問。
「沒什麼,屋裡熱了些。」莞茜故作冷靜地道。
熱?現在是秋天的季節,不涼不熱的正舒坦,怎麼可能會熱呢,周邦不解的望著莞茜。
「唉!我不是要你休息嗎?你怎麼起來了?是不信任我?」莞茜沒好氣地問道。
「不是的!小姐。」周邦原本想回答,自己是習武之人,有這麼一個時辰休息就已經足夠,沒想到原本溫柔的她,卻一反常態的咄咄逼人。
「算了!反正我正要去找你,少主醒了,他……」莞茜不好意思言明,只道:「他有事需要你幫忙,我去告訴伶郡主這個好消息!」
周邦就這麼傻愣的看她離開,直到少主喚他,他才如大夢初醒般的趕緊進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 01:39:54
第四章
古往今來的為醫者向來受人尊崇,可是莞茜卻沒想過,自己會因此而被奉若神明。她當然知道這全是因為她讓「少主」清醒了過來,而且不到半天的時間,他就能下床走動。
莞茜也知道,反過來說,如果因為自己用藥不當,而讓周建佑病情加重的話,只怕她早被千刀萬剮。
而今,少主痊癒,周邦與伶郡主也就不必受到苛責,尤其是周邦,未經黛夫人許可,擅自讓莞茜替少主治病,簡直是以下犯上,而且是大不敬的死罪。就因為少主的康復,周邦則被稱為「護主心切」,「其心可勉」!其實只有周邦知道,自己等於是到鬼門關走了一遭。
原本就被誤認為是伶郡主的朋友,而今又救了少主一命。莞茜在周府的地位,又更升高了一層,連黛夫人與太爺都對她稱讚有加,以禮待之。
於是這些天,總有人借探病為由,實為想一探莞茜的廬山真面目,想知道目前周府的大紅人究竟是何模樣,而其中也不乏對她示好者。
莞茜被這些人打量的眼光,煩的想尖叫,甚至有些人還直接眼露淫光,口出輕薄之言,再加上他們至今都還誤以為她是一位啞者,於是就更加肆無忌憚。
終於讓莞茜逮到喘口氣的時候,她溜到花園將自己投身在花叢裡。雖然是初秋時分,但仍有許多符合節令的花朵盛開爭艷。
莞茜正覺得輕鬆愉快,身後就傳來某種故作驚奇的聲音。而莞茜馬上聽出那是瑤雲的大哥,周致遠的聲音,也是目前周府內膽子最大、言語最輕薄的人。
「尚小姐,賞花?」周致遠故作故瀟灑地問,手上還拿了把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見莞茜只是冷漠的轉身看著他,周致遠逕自又道:「咱們倆,還真是有緣,沒想到會在此相遇。」其實他是偷偷跟在她身後來的。
原本還希望他會有自知之明白行離去,莞茜索性就轉身繼續賞花,哪知道這舉動讓周致遠誤以為她在給他機會,尤其在四下無人的花園,他更加大膽。
「難得尚小姐有此雅興,而我也是周府主人之一,何不由我作陪,陪你賞花可好?」周致遠的口吻滿是輕浮。
聽到他走近的聲音,莞茜警戒的轉身盯著他,腦子則想著有何法子脫身。
「放心,平常這花園就甚少有人來,尤其是這時間,再說,周府上上下下都忙著巴結奉承伶郡主與建佑,不會有人來的。」周致遠才說完,人已經逼近莞茜的面前。
眼前的惟一通道就是經過周致遠身旁,莞茜現在有些氣自己,幹嘛偷偷跑出來,讓自己陷入這種進退不能的狀況,她眼看著那只祿山之爪就要逼到眼前碰到自己時,她索性用力一推想將他推閃到一旁。
只可惜莞茜的舉動沒成功,看似文弱書生的周致遠,沒想到下盤竟是如此之穩,推都推不動,而她的兩隻手又被他一手抓住,她想掙脫也掙脫不了。
眼看著自己的初吻就要被這無恥之徒奪去,一氣之下,用盡全身所有的力量,抬起膝蓋往他鼠蹊處用力一頂,雖然因為她穿著羅裙,再加上又被他警覺到機靈的往後一縮,不過還是有命中要害,只不過是力道減弱了許多。
見他生氣的雙手摀任痛處,莞茜趁勢再度用力一推,自己也順利掙脫。她沒跑幾步就撞上一堵肉牆,還好那人用手扶住她,否則自己一定會反彈而跌倒。
「這是怎麼一回事?」周建佑冷硬地看著表哥。
被穩住身體的同時,莞茜就已經知道自己撞到誰了。果然一會兒就聽到周建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在抬頭看他時,建佑也在她眼中看到驚惶與害怕;一股怒氣再度升了起來。
原本建佑有事想和莞茜商量,在「峻翔廬」遍尋不到她時,只見到銀屏倉皇失措的跑來,問明原因,才知道莞茜人在花園,而表少爺則跟在她身後。
一聽到這消息,建佑馬上知道表哥想做什麼。這周致遠向來自命風流,自認條件無人能比。府裡上上下下只要稍有姿色的丫環都受他騷擾過。只不過是礙於他的身份,丫環們是敢怒不敢言。
當建佑趕到花園時,正好看到莞茜掙脫不掉,正想出盲制止時,沒想到她倒是自己先想法子脫身了。
「表弟!」周致遠向來怕這位表弟,除了建佑的背景外,也因為他的各方面都比自己好,而建佑更有著不怒而威的能耐,像現在就是。
「致遠表哥是陪莞茜前來賞花?」建佑感覺到莞茜因為他的話,而全身僵硬。
「是呀!尚小姐有此雅興,好歹我也是主人之一,不是嗎?」周致遠放下手,故作自在地回答。
「喔!那麼剛剛莞茜一定是不小心撞到你了!」建佑那了然的眼神,看得周致遠渾身不自在。
「是呀!是呀!」周致遠含混地點頭。
只聽「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忽地周致遠的臉上多個紅色手掌印。
「下次你再出現在我面前,小心我讓你成為周府『第一位太監』。莞茜氣急敗壞地打了他一巴掌後,冷聲地威脅。「別忘了,我能救少主一命,自然也能讓你遺憾終生!」
在她衝到他面前打他時,周致遠礙於表弟在場不敢發怒。但在她開口後,他已經嚇得不知道該是害怕,還是繼續生氣的好。
莞茜看也不看他們,逕自轉身離去,她自然就不知道,在她走後建佑所說的話。
「我尊你虛長我幾歲,許多事也就縱容你,沒想到你竟然連莞茜都敢輕薄。限你兩天內,搬出周府,而且在三年內,我不想再見到你。」周建佑毫不留情地怒斥。
「你……你不能這麼做!」周致遠氣憤的抗議。「你只是一名私生子,你……我……我……我不是故意的。」當周致遠警覺到自己說了什麼時,倏地刷白了臉,面無血色的渾身發抖。
「別忘了,我雖然姓周,是一名私生子,卻是一個有爵位、有權力的私生子。」建佑冷聲地說道。
「建佑。」背後傳來男性的低沉嗓音。
「舅舅!」建佑轉身看到舅舅站在身後。
「爹!叫他別趕我走。」周致遠哀求著父親。
「畜生!你還敢出言不遜。建佑對你已經夠仁至義盡了。他只要你離家三年,若是我,我就不准你再進家門。」周書府怒斥著自己這個不成材的兒子。
「爹!」周致遠一聲聲的哀求著。
建佑跟舅舅簡單的行禮告退,不再管身後表哥的袁求聲與舅舅的責罵聲,直覺來到書房,他猜想莞茜一定是來此尋求安靜。
雖然近日「峻翔廬」的訪客眾多,不過書房對他們而言仍是禁地。果然,建佑一進書房就看到莞茜呆坐在那。
建佑輕輕的握住她的手,沒想到卻嚇了她一跳,而她現在有如驚弓之鳥,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嚇著她。
「是我!」建佑立即出聲說。
在莞茜看到他時,立即投入他的懷中,將自己剛剛所受的屈辱,全部哭了出來。
而建佑只是輕輕的摟著她,讓她的情緒宣洩出來,等到莞茜平靜一些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坐在他的腿上;而躺在他的懷中竟給她一種好溫暖、好安全的感覺。
「我……」當莞茜掙扎著想從他腿上下來時,雖然有些不捨,不過基於女性矜持,她似乎該這麼做才對。但在他加重雙手的力量圈住她時,她才靦腆的放棄。
「痛嗎?」看到她仍有些紅腫的手,建佑就知道她剛剛用了多少力量打人。
「如果他臉上的手印能一天不褪,再痛,我也覺得值得。」莞茜生氣地說。
「若不是銀屏看到他跟在你身後,只怕……」建佑見她低頭不語。「答應我,下次除非是在『峻翔廬』,否則身邊一定要有人陪著!」
見她毅然地推開他的手站了起來,建佑就知道,她還在生氣。
「答應我!」建佑再一次的堅持著。
「我只是一名外來客。當初若不是碰到郡主和你,只怕……」莞茜哀戚的看他一眼,走到書房的一扇窗前。「為什麼是我?」
以為她指的是周致遠為何會輕薄她,建佑解釋道:「周致遠生性風流,以為所有的女性都會臣服在他的魅力之下,所以……」
「我指的不是這件事。」莞茜打斷他所說的話,不管這是不合於禮節。「為什麼是我?」
這一次換建佑懼於回答。
「告訴我,為什麼是我?我根本不是生在這個年代的人。為什麼我會跌進這個時空?告訴我!」莞茜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
「莞兒!」建佑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
「不要叫我莞兒,我是生在二十世紀的新女性,我是有自由意識的個體。我不需要依附在別人的羽翼下生存。我是尚莞茜,別叫我莞兒。」她情緒激動的說著,看到他眼中的痛惜,她好迷惘。
「我……」建佑依舊是答不出來。
「別說你不懂我在說什麼。你懂!因為你知道我是平空出現,你知道那個小箱子裡的東西,根本就不應該存在這年代,你甚至無法否認它的存在,因為那個箱子裡的東西,救了你一命!」才說完,莞茜已經昏倒在他懷中。
她並不是昏倒,而是建佑點了她的睡穴,見她愈來愈慌亂的眼神,這似乎是惟一的法子。
他輕鬆地抱起她走出書房,當他輕輕地將她放在客房的床上時,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做對她最好。
翌時莞茜醒來時,看到房間的擺設,確定自己是在客房裡,而昨天所發生的一切,從花園的那一幕到書房,她有些懷疑是真是假。
是夢嗎?卻是如此的真實。是幻嗎?莞茜不經意地看到手臂上的瘀青,是昨天周致遠抓她手臂的結果。可是又是誰替她換衣服的?銀屏一個人沒那麼大的力氣!難道是周建佑?昨天一定是他從書房抱自己回房的。可是……她立即搖頭否認,周建佑不可能替她寬衣的。左思右想沒有一個結果,她決定索性暫時忘記它。
她才起身想更衣時,只見銀屏手裡拿著餐盒進來。
「小姐,你起床啦!」將餐盒放在桌上,銀屏立即過來幫莞茜更衣。「昨天少主吩咐,你這幾天因為照顧他,再加上自己的身體也是剛康復,所以需要休息。教我們不准來打擾你,所以,昨晚你晚餐也沒吃呢!餓了吧?」銀屏利落地幫穿好衣服。
「你要是不提,還不覺得餓呢!」莞茜接過銀屏遞給她的絹兒擦著臉。」有些事其實我可以自己來,看你凡事都幫我弄的好好的,好像我是個智障兒一樣。」她開玩笑地抗議著。
「智障兒?」銀屏不解地問。
「就是沒有行為能力的人!」為了防止銀屏再問下去,莞茜連忙改變話題。「銀屏,若沒有你在身邊幫我,我真不知該怎麼辦。」
「小姐!你是千金之軀,服侍你是銀屏的榮幸。而且,你也從來不把我當下人看,還一天到晚跟我道謝。有你這樣的主子,銀屏心滿意足。」銀屏一邊替她梳頭髮,一邊真誠地說。
「還說呢!昨天要不是你機靈,跑去找少主。只怕……」想到花園的那一幕,莞茜仍心有餘悸。
「別想了。聽說表少爺明天就要離開,現在你可以安心一點了吧!」銀屏安撫地說道。
「離開?」莞茜驚愕地轉身看銀屏。「為什麼他要離開?不會是因為我吧!」
「小姐,你不知道!」看到莞茜搖頭,銀屏才說:「今天一大早我就聽到傳聞,正因為花園的那一件事,表少爺才被少主趕出家門,三年內不准回來。」
「這是少主當眾宣佈的?」莞茜不相信建佑會如此不留顏面,縱使不為周致遠,也會考慮到她才對。
「沒有!花園發生的事少主和奴婢都沒提,是表少爺找夫人求情,結果被老爺一口拒絕,此事才被傳了出來!」銀屏將所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夫人!是黛夫人嗎?」莞茜見銀屏點頭,又接著問道:「那老爺是……」
「老爺是表少爺的父親,也是黛夫人的兄長。他是相當明理的人,對我們下人也都很好,偏偏他那一雙兒女,沒有一位像他!」銀屏惋惜地說道。
莞茜知道銀屏指的是瑤雲與周致遠。
「小姐,先吃點東西,少主在書房等你。」銀屏打開餐盒,將裡面的餐點拿了出來。
「等我?」聽到少主二字,莞茜的心就多跳了一拍,想到昨天第二次哭倒在他懷裡,不由得赧然。
「少主說有事想和你商量。」銀屏見她羞紅的臉,誤以為她是為了花園的事被少主看到才會如此,馬上安慰她道廣少主知道是表少爺太輕浮,和小姐無關。小姐不必覺得羞愧!」
「我———」莞茜原想解釋,結果還是作罷,反正說了銀屏也不見得懂。
「事實上,還有許多人感激你呢!表少爺對我們向來不懂尊重二字,有幾位丫環還……」銀屏將周致遠的惡形惡狀一五一十的說出。
「看來,我算是做了件好事!」莞茜自嘲地道。她隨便吃了些東西,漱漱口後。「咱們去見我的護花使者吧!」她故作輕鬆地道。
「護花使者?」見莞茜不解釋,銀屏只好快速的將桌子清理好,拿起餐盒跟在莞茜身後。
往書房的途中,莞茜還清楚的聽到銀屏在嘀咕的自問自答;就聽到她道:「護花使者,指的是少主嗎?為什麼少主是護花使者?少主喜歡花沒錯,可是我也喜歡花啊!而且我也不隨便將花摘下來,那我也是護花使者,對不對?」
最後那句是對莞茜問,而她只是回眸一笑而不答,逕自的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小姐,對不對嗎?」這一次銀屏是打定主意非要弄清楚不可,連到了書房門口還不停的追問著。
「什麼事對不對?」周邦出現在書房門口,替她們打開房門。
「周公子,什麼是護花使者?我喜歡花,也不隨意摘花,那我也是護花使者,對不對?」銀屏換了個對象,但仍是鍥而不捨地追問著同一個問題。
聞言,周邦愣了一下,看著莞茜笑容滿面,他慶幸昨天的事並未對她造成影響,連銀屏所問的問題,都忘了要回答。
「傻丫頭,手裡拿著餐盒也不知道先拿去廚房放,只知道問些笨問題!」伶郡主大咧咧地出現在銀屏面前,大聲的笑罵著。
「郡主,是少主交代,今後無論小姐去哪兒,都不能獨自前往,奴婢才拿著餐盒先陪小姐來書房嘛!」銀屏委屈的道。
「哇!我還錯怪你啦!」伶郡主輕敲她一下頭,又道:「那是指在『峻翔廬』以外的地方。」
「誰說的,好幾次有人假借探病為由,趁你們不注意時,都用輕薄的眼神看小姐。」銀屏理直氣壯地辯解道。
「銀屏!」莞茜看到建佑出現在她的視線,立即阻止銀屏再說下去。
「小姐,是真的嘛!」銀屏還不懂暗示的直說:「像是二夫人的外甥,姚少爺和唐少爺,有一次我還聽到他們打賭,看誰能先追上小姐,還有致遠少爺也直說自己……」銀屏總算看到周邦與伶郡主暗示的眼神,轉身看到身後的少主。「我……少主……奴婢……」
「還說呢!」伶郡主接下話說:「去把餐盒放下,等會兒到夫人那等我!」
「是!奴婢告退!」銀屏像是如逢大赦般地退下。
伶郡主則是伸伸舌頭也溜了出去,周邦則得到少主的暗示,知道該去找姚少爺和唐少爺談談,他們算是周府的長期客人,借住在「松園」。
「為什麼從來不說?」建佑一邊手挽著莞茜進書房,一邊問著。
「難道要我搖旗吶喊,還是昭告天下?直說有人看我的眼神不正經?」莞茜輕歎一口氣。「我只是一名外來客,我也不習慣有人替我出面解決那種瑣事。」其實在內心裡,莞茜經過昨天在花園一事,她感覺到有人保護,替她出面的感覺,事實上還不錯呢。不過她不想當著他的面承認,尤其是現在。
「好吧!至少經過銀屏一提,就更確定我現在的提議有多正確及重要。」建佑讓她在書房裡的一張太師椅坐下,自己則來回踱步著。
「這才是你找我來的主要目的?」莞茜聰穎地問道。
「沒錯。」雖說如此,他仍無把握她是否會答應,遲遲不敢開口。
「少主……」莞茜見他仍不停的踱步著,忍不住輕喚了聲。
「叫我士熙,那是我的字。」建佑停在她面前要求道。
「士熙。」莞茜柔順地喊著。
有她這一聲,建佑不再害怕提議,雙手輕輕握住她的手。「明天我得送妤兒上官船,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走。」
「一起走?我?」莞茜訝異地問道。
「沒錯。」他輕撫著她的柔荑道:「府裡每個人都知道你是妤兒的朋友,隨她一道回京城是理所當然的事,只不過我希望你能陪著我。」
「我不懂你的意思。」莞茜害怕他言中之意是要自己服侍他——在各方面的需要。
「我想你一定電聽說了,我是皇親國戚,有爵位封號,可是,我卻姓周,而不是姓朱。」建佑輕聲地說著。
莞茜知道「朱」在這個年代,堪稱國姓,因為明代的開國始祖即朱元璋。
「雙親之間的那段情,不願贅言。不過,看在母親可以拒絕成為深宮內苑的一分子,我想她應該是受寵的。我可以跟著母親姓周,避免成為爭權奪利的棋子,卻不表示我能不為父親盡點心力。」建佑緩緩的說著,語氣中有些無奈。
聽他這麼一說,莞茜總算瞭解他內心深處的另一面。
「明天我想和好兒一同搭官船離開,一方面也是保護她的安全,而且屆時,我可以一邊替父親辦些事情,也可以陪你遊山玩水。」建佑將他的計劃全部說出。
「可以嗎?」莞茜期待地問。
「當然可以,只要『義務』盡了,我就是自由之身,我要帶著你到深山福地修行,成為神仙眷侶。」當他話一出口,才知道自己用情多深。
「我……」
「小姐,不好了。」銀屏慌張地跑進來,打斷了莞茜原本想說的話。「少主!」
「發生什麼事,看你這麼匆忙!」建佑鎮定地問了聲。
「稟少主,是太爺,太爺病了。夫人要我來請小姐前去。」銀屏快速的回話。
「我們馬上去。」建佑從書房另一隱密處,拿出一個錦布包裹的東西。
原本快速走著的莞茜,才出書房就被建佑凌空抱起,不一會兒已經到了太爺所住的「松濤居」。
莞茜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他只是溫文的一笑就挽著她直接進入內房。
為了避免還需要向人解釋錦布裡的東西,建佑下令所有人退出內房,連黛夫人都被請到花廳等候。只留下周邦、莞茜、建佑及陷入昏迷的太爺。
見太爺似乎快喘不過氣來,莞茜拿出聽診器及呼吸擴張器,她幾乎可以推斷太爺是氣喘病發。以前她就曾聽銀屏嘮叨過太爺身體時好時壞,聽銀屏的描述則和氣喘病癥狀類似。
當她將呼吸擴張器放在正確的位置後,經過幾次的吸氣、呼氣,裡面的藥物已經發生作用。太爺的呼吸逐漸平緩,直到太爺完全恢復正常後,莞茜將器具收好時,就看到周邦目瞪口呆地直盯著她看。
「周邦!周邦!」連叫了兩聲,他才如大夢初醒般地回過神來。「這裡面的東西,你又不是投見過。」她指著急救箱裡的東西。
「真是神奇!」周邦不禁連連讚歎。
而她只是含笑搖頭不語,心中則大叫「是命運之神和她開的玩笑」,若不是這一次陪孤兒院的院童去看文物展,自己也不會在地震時誤進時光隧道。若不是院童中有氣喘病患者,自己也不可能在急救箱裡準備這東西,也不會恰巧的救了太爺一命。
直到莞茜將錦布綁好,建佑才讓周邦去請黛夫人進來。每個人看到太爺安詳入睡都覺得不可思議。
「莞兒,若不是你,只怕……」黛夫人含淚道。
「夫人,我只是盡我所能。更何況太爺本身就如此福相也是有德者;我相信就算沒有我,太爺也能否極泰來的;」莞茜不敢居功謙卑地說。
「很好!很好!」看到父親無恙,黛夫人整個人都輕鬆子起來。「熙兒!」
「孩兒在!」建佑恭敬地道。
「你早上所提之事,娘也贊成。莞兒是一位好女孩,謙卑有禮、柔順而不盲從,堅毅而不剛強,的確是一位好伴侶。」黛夫人說著還頻頻點頭,表示對莞茜的欣賞。
「謝謝娘!」建佑高興地說。
「夫人!」莞茜則被稱讚的羞紅了臉。
「這給你。」黛夫人從手腕上取下一隻翠玉鐲。
「夫人,莞兒不能要!」從那玉鐲翠綠如透明,毫無雜質,莞茜就知道它價值不菲,而且玉鐲上面更有雕工細緻的雙風。「也不敢要!」
「胡說。」黛夫人逕自拉過莞茜的手,親自替她戴上。「這是周家的傳家寶之一,只傳女兒或長媳不傳子,你是最適當的人選。」
「我……」經黛夫人這麼一說,莞茜更是羞紅了臉,連頭都不敢抬。
「去吧!還有些東西得準備吧!我留下來照顧太爺,熙兒我就交給你啦!」
不等莞茜再說些推辭的話,建佑和黛夫人行禮告辭後,拉著莞茜就出來了。只見她嬌紅欲滴的紅顏柔似水的,令他不禁看癡差點忘了走,直到銀屏氣喘吁吁地來到他們面前。
「少主、小姐,太爺沒事吧!」銀屏關心地問道。
「沒事了。」建佑高興地回答。
「太好啦!少主,那現在咱們可以進去了吧!小姐不是還要幫太爺治病!」
「傻丫頭,我們回『峻翔廬』,太爺的病小姐已經治好了!」建佑說完,逕自挽著莞茜往「峻翔廬」的方向走去,只聽到身後銀屏輕聲叫道。
「治好了?我才剛到,小姐就治好病了。這……誰教我人矮跑不快,不像少主能飛來飛去的!」
「還嘀咕什麼,少主都走遠啦!」周邦輕拍銀屏提醒著。
「周公子,」銀屏這才發現少主真的走遠了。「小姐等等我嘛!」她連忙又快步跟去。
翌日上了官船,伶郡主還因為錯過了莞茜醫治太爺的病,直嚷著不公平,甚至還賭氣不理任何人。
看著岸上送行的人影逐漸縮小,莞茜就知道距離是愈來愈遠了。想到住在周府的這段日子,她心中總有無限感傷,尤其最捨不得的是銀屏。
「放心,日後由銀屏專司服侍我娘,不會有人欺負她的。」建佑似乎可以看透她內心的想法般,輕拍她的手安慰著。
她輕笑苦澀地吟道:
兩處相思無計留
君上孤舟妾倚樓
這些蘭葉舟,
怎裝如許愁。
「別想這麼多,只要事情一辦完,想回來,咱們就回來。再說,這輩子,我絕不會讓你有『君上孤舟妾倚樓』的情形,更不會讓我們,兩處相思無計留』。只要你不嫌煩,不怕累。到哪裡,我都會帶著你前往!」建佑語氣堅定地道。
她輕倚靠在他的身上,雖然有他的保證,心中總還是有股不踏實的感覺。
「時不我予」這就是她自己的心情最佳寫照。她想著真有一天和他分隔兩處,或是兩個時空時,又該怎麼辦?
「如果,如果有一天再一次……我再一次……就像是平空而來,又再平空消失時,你……怎麼辦?」莞茜無力苦澀地問。
「不會的!」建佑不管身旁還有許多護船軍官,緊緊摟著莞茜不放。
「如果!這事很有可能發生對不對?至少,它已經發生過一次。」莞茜堅持地問。
「我會找到你!不管你在哪裡,我一定會找到你!」建佑用無比堅定的語氣道。
「可能嗎?如果我又回到五百年後?」莞茜無奈地問著。
「會的!」建佑在心裡告訴自己,無論她走到天涯海角,他都會攏到她。
「若我不記得你呢?」為了這個可能性,莞茜害怕地問。
「我會讓你,再一次的愛上我!」建佑允諾似地回答她,也是告訴自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 01:40:16
第五章
「這裡是……」
「龍虎山,」建佑小心的扶著莞茜。「本名叫雲錦山。傳說其山脈來自象山;兩峰突起如龍虎相峙,另一種說法是,第一代天師張道陵在此煉九天神丹,丹成時,有青龍白虎繞其而上。」
「九天神丹?是延年益壽還是成仙成佛用的?」莞茜好奇地問。
「據漢天師世家卷二的記載,張道陵與夫人是在漢桓永壽二年飛升的。」建佑輕笑道。
從下船和伶郡主分手後,到底度過了多少個晨昏,莞茜已經懶得再去細數。反正她就和建佑、周邦同行。據說同行者還有閔翔,只是她從未見過他。
她曾問過為何從沒見過閔翔,得到的答案是,基於安全的考慮,以建佑的身份,並無許多官兵與侍衛陪同,只有明為周邦,暗中則有閔翔的護送。
其實這樣安排,最主要也是為了行事方便。她知道建佑有秘密任務在身,所以也不覺得奇怪,畢竟人多嘴雜秘密容易洩露,而且也較惹人注目。
「為什麼要來這裡?」莞茜實在不懂此行目的為何,難道在荒山僻野也有什麼重要任務。
「知道嗎?道教有洞天福地之說,而這裡就是天下第三十二福地,也有傳言為二十九福地,是正一天師世居所在;也是道教的聖地。」
「我們休息一下吧!」莞茜實在走不動了,往路旁的大石頭一坐,也不管建佑反對與否。
「小姐,這可是我第一次聽到你喊累!」周邦注意過四周確定安全後,取笑莞茜道。
「以前我們不是乘船就是坐轎子,而爬山還是頭一回呢!我又不像你們武藝高強!」莞茜不服反駁。
「等一下我帶你去『上清宮』,永樂十四年三月才修建完畢。」建佑笑道。
「祈福?」莞茜滿懷希望地問。
「這……也算是吧!」建佑只是模稜兩可的回答,明知聰穎的她一定不滿意這個答案,不過事情還沒辦成前,他不想讓她抱太大的希望。
「哼!莞茜冷哼一聲,不過根據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知道如果他不想講,強逼也沒用。
「小姐,你在生少主的氣?」周邦感到有趣的問。他發現莞茜和一般的女子不同,個性豁達,時而柔順,時而刁鑽,只不過她刁鑽的對象永遠是少主一人。
「才沒呢!不過一路走來,經過許多道觀,也聽到許多人提起,似乎道都韻符能與神鬼溝通,還能治病,是真的嗎?」莞茜好奇地問著周邦。
「這你何不問少主。少主身上有塊玉牌,聽說是天師張道陵之物。」周邦說著,眼神則瞄向少主身上的那塊玉牌。
「真的?」莞茜睜大了雙眼,眼神中滿是詫異。
見她一副好奇的模樣,站在一旁的建佑索性將衣服內的玉牌取出,交給莞茜細看。「這是由溫玉所雕刻而成,據說能驅凶避邪,也能修道成仙。」
接過建佑手聽玉牌,莞茜發現上面的文字不像文字,圖案不像圖案的,只不過拿在手中竟有股清涼之氣傳來。原本她因走山路而感到渾身燥熱,現在則熱氣全消。
「好奇怪,有了這個誰還需要冷氣!」莞茜俏皮地道。
「冷氣是什麼?」周邦不解地問。
「是一種電器用品,是……哎,若真能成仙成佛,只要你多活個五百多歲,你就會知道什麼是冷氣啦!莞茜將玉牌交給建佑。
「五百多歲?這……」周邦驚訝道。
「這是什麼?」莞茜好奇的拾起地上草叢裡會反光的東西。
「小心!」建佑怕會有毒蛇隱藏,才出聲警告,沒想到莞茜早就將東西拾起。
「是金剛杵!」莞茜拾起來一看,獻寶似的想轉身,卻不小心刺傷了建佑。「對不起!」
看到建佑的鮮血流出,莞茜心疼的像是自己被刺傷般。她伸手想替他止血時,血滴正好滴在黛夫人送她的玉鐲子上。
莞茜顧不得玉鐲子滿是鮮血,一心只擔心著他的傷口會有細菌侵入,乾脆將建佑被刺傷的地方,以口就傷處將血吸出,吸吮時她除了感覺到血的腥味外,更有股暖流流暢全身。
「可以了!」看到她不避嫌的替他吸血,建佑只覺得自己愛對了人,除了至深的情感,有誰會有此舉動。「如果,上面有毒,只怕我們倆都會毒發身亡。」
「沒那麼嚴重。」莞茜確定傷口不再流血後,轉身向周邦要急救箱。「只可惜這裡沒有破傷風及消炎針,否則應該打上一針比較保險。」
「打針!」建偌一聽到這名詞,再看到滿臉惋惜的模樣,他不用嘗試就可以確定自己一定不喜歡。「這麼小的傷口,不必了!」
「好吧!打針免了,但基本的消毒還是要,至少這樣才不怕會細菌感染。」莞茜此時才滿意地點點頭。
見到平日不怒而威的少主,今天卻被人強拉著上藥,還不得反抗,周邦想笑又不敢笑,整張臉則因強忍笑意而漲紅著。
「周邦,你生病了嗎?怎麼才一會兒的工夫,臉紅成這樣?難不成是感冒了?」莞茜正想伸手探探周邦額頭上的熱度,卻被建佑一把拉回。
建佑早看到周邦強忍著笑意,瞪了他一眼對莞茜說道:「他沒病,只是一時岔了氣,等那口氣順過來後,就沒事——」
「岔氣?」莞茜不解地問,便在看到周掩飾笑意而千咳了幾聲後,總算知道他是怎麼一回事,故意調侃的說道:「那好,我這裡正好有專治岔氣的,打上一針准投事!」
周邦聞言,連忙力持平靜道:「氣順了,感謝小姐的關心,小的沒事了!」看到莞茜笑的倒在少主的懷中,周邦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而為了安全起見,他連忙換個話題。「小姐識得此物?」
「這是密宗的法器之一——金剛杵。可是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道教的聖地呢?」莞茜不解地道。
「或許是有人路過此地時不慎掉落。現在休息夠了,咱們可以啟程了吧!」建佑打斷他們的瞎猜,催促著他們上路。
「是,少主!」莞茜故意打躬作揖道。
「是相公!」周邦替莞茜更正。「夫人都將傳家之寶戴在你手上了,該改口啦!」
「周邦討打。」莞茜靦腆地伸手想打他,卻看到玉鐲子有異,忍不住驚叫一聲。
「怎麼啦!」建佑還以為她受傷了,連忙上下打量著她有何不知這之處。
「你們看。」莞茜將玉鐲子取下。「原本晶瑩透明的王鐲,現在卻有一絲血色融合其中。」
「怎麼會這樣?」周邦不解地望向少主。「少主,是原本就這樣的嗎?」
「不!」建佑也不瞭解原因何在,只看見那血色正好融在那只風頭至雙翼,如此一來,那鳳更顯得栩栩如生。「從小我就看我娘戴,從沒發生過像這樣……」
建佑突然感到有股不祥之兆襲上心頭,卻不知道是何緣故,難道是表示血光之災?還是分離?
「是你的血!」莞茜想到剛剛建佑受傷時血正好滴在玉飼上。「剛剛我一心只想幫你把髒血吸出,都忘了血滴在……玉鐲。可是……怎麼會……」
「別想了,等會兒到大上清官時,或許可請天師解惑。」建佑將玉鐲重新戴回她手上。
明知似乎有事將會發生,可是就是無法撥雲見日,莞茜用手握住建佑的手,彷彿如此一切就可以歸於平靜。
「看!這就是大上清官。易紫微閣為正一堂,鐘樓下有雷祖祠;鼓樓下有百獄聖帝祠、元壇祠。」建佑將大上清官約略提到。「北有吳天殿、真風殿、東有福地仙宮殿,稍南有三宮殿,西有留侯殿,又南有十二真君殿,真君殿西北有南斗殿,方丈,東有提點舉所,又有法堂在方丈南,真君殿在方丈東。」
「好大!一個道觀佔地如此之大,建築……」莞茜咋舌不已。「這不可能是教徒捐獻的,我看一定是皇上賜錢緡修葺的。」
「沒錯!現在這道觀是由第四十五代的天師張懋丞所主持。」建佑扶著莞茜慢慢地走入觀內。「據聞天師誕生時,有菊香滿室,紫雲覆屋三日才散,是重陽真人投胎。」
「施主請留步。」建佑轉身,看到身穿道冠服的法師。「天師有言,請施主往大上清宮東南三十里處的祈真觀。天師在那恭候大駕!」
「你……」
「周邦,不得無禮。」建佑阻止他口出惡言,逕自向法師道謝拉著莞茜就往東南方走去。
愈往東南莞茜就愈感覺到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吸引著她。她既害怕又感到安全,兩種極端的感覺不斷的衝擊著她,令她矛盾不已。
「我不要再走了。」莞茜毅然決然的停下腳步。
「累了嗎?」建佑體貼的問。
「是……不是……我不知道。」莞茜惶恐地看著他。
「少主,您和小姐先休息一下,我去前面看看。」周邦感覺到他們似乎有些話要說,需要獨處的時間。
「怎麼了?」建佑輕聲地問道。
「我不知道,我覺得有股無形有力量在吸引著我,呼喚著我。我甚至覺得我們像是要分離了,我好怕,好怕!」莞茜放下一切女性的矜持投入他的懷中。
「我懂!我也有這種感覺。」建佑緊緊的擁住她。「可是,為了你,我一定得知道將會發生什麼事。」
「為了我?」莞茜的臉上佈滿了疑問。
「莞兒,我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任務得完成,能否成功或是全身而退,我一點把握也沒有。可是,我更擔心的是你,萬一我……」建佑柔情萬千地說著。
「別說了。」莞茜心痛的流下兩行清淚。「我們不會分開的。如果真有時空門或是時光隧道,也不該是在這裡啊!不是嗎?」
「是!是!」建佑不忍她傷心,只能附和著。只要能止住她的淚,他願意為她摘下天上的星星只為能博她一笑。既然他無法飛天遁地,而且現在是大白天看不到星星,他只好用雙唇吻去她的淚珠。
這是建佑第一次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舉止,溫柔的雙唇輕輕的吻去淚珠,如此輕柔,如此愛憐,莞茜嬌紅的雙唇輕顫著,吸引著建佑去輕吮那紅唇。建佑閉上眼睛,只希望能擁有這一刻。倆人像是一陣酥麻傳遍全身。他不能自己的加深這個吻,更不想停下來,只希望一輩子沉溺其中。
直到兩個人都覺得需要呼吸,外加故意騷擾的呼叫聲,終於迫使他們離開彼此的雙唇。
「少主,閔翔說,再不走,只怕天黑了還到不了祈真觀。」周邦眼睛不敢直視他們,揹著他們說。
「知道了!啟程吧!」建佑一改剛才柔情似水的語調,板著臉說道。
「是!」周邦說完,就領先往前走去。
「不要怕!只要我能,我會用盡一切力量與方法,只求不和你分開。」建佑柔聲地安撫著她上路。
「我也是!」莞茜泫然欲泣地道。
「走吧!該來的總是要面對。」建佑安慰地說,眼睛仔細的看著她,彷彿要記住她的一顰一笑。
來到「祈真觀」時,原本微明的天色,立即昏天暗地,遠處傳來陣陣雷電聲。
「果真是天意如此!施主,記住貧道所言,三年內必須尋得一福地修行避禍。至於這位女施主,只要有緣你們必會再次相遇。」天師道。
「有緣?何時、何地?」建佑急切地問。
「天機不可洩露。」天師一點口風也不肯透露,只是定定地看著莞茜。
「天師!」莞茜害怕的大叫,有股吸引力愈來愈強。「為何天意要我走上這一遭。士熙!」倏地無形中有股力量將他們緊握住的手分開。
「莞兒!莞兒!」建佑聽到雷聲愈來愈近,突然一個強大的閃電擊中她。
「放心,你們已經血脈相連。有緣會再相見的。」天師見他們依依不捨的模樣,也一改冷硬的態度,安慰地說道。
莞茜聽到建佑的叫聲,可是一道強光讓她無法張開眼睛,只能隱約聽到「血脈……再相見。」緊接著自己就已被一股強大力量吸走。
莞茜最後的記憶是,自己似乎失落了某樣重要的東西。至於是什麼,則記不起來了。
「莞茜?莞茜!你醒了?」秋靜懸在胸口的一顆心,終於落了下來。
「這裡是……」莞茜似睡似醒地問著。
「醫院!早知道你身體不舒服,我就不會硬讓你參加這次的活動!」秋靜的語氣裡滿是自責。
「醫院,我怎麼會在醫院呢?」莞茜還未理出頭緒前,又再度陷人昏睡狀態。
「莞兒!莞兒!你在哪裡?回答我啊!回答我啊!」見莞茜如一陣輕煙般消失,建佑的心都碎了,眼眶也早已盈滿淚水。
「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別讓時空阻隔了我們彼此的感情,我會找到方法讓我們一起……一起生活……一起……」建佑拭乾眼角的淚水,大聲的向天際的那一頭嘶吼著。
「尚小姐,尚小姐,你怎麼了?」半昏迷狀態的莞茜耳邊忽然傳來陣陣急促的呼喊聲。
莞茜聽到「尚小姐」這三個字,倏地睜開眼睛,映入視線的竟是身穿白色護士服的醫護人員。莞茜有些失望,也有些迷惘,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失去判斷能力與真實感。她努力的想分辨真實與虛幻,結果只讓自己更不知所措地梳下淚來。
「尚小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我去請大夫過
來!」好心的護士小姐急切地問道。
「不用了!」莞茜急忙叫住護士小姐,看到制服上的識別證,莞茜勉強露出笑容道。「我只是眼睛有些累,大概是前一陣子沒讓眼睛好好休息,現在它正抗議著!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聽說你也是一位准醫生,怎麼會這麼粗心呢?」護士小姐無奈的歎道。「可別跟別的病人一樣,喜歡利用暑假時間來『整修』身體!」
「哈!只怕過一個星期,我也得加入幫忙整修的行列,所以……」莞茜躺在病床上聳聳肩,俏皮地嘟嘟嘴。
「不錯嘛!還有幽默感。」護士小姐點頭讚許。「這是最後一瓶點滴,滴完就恢復自由啦!有事再按鈴,我還得去巡房。」
「謝謝你!」莞茜由衷地說著。
「哪裡!」護士小姐客氣的應了聲,便轉身走出病房。
直到護士小姐走出病房,偌大的特等病房裡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莞茜原本的俏皮與笑容,倏忽都溜得不見蹤影,只有淡淡的愁留在莞茜臉上。
她回想著夢中的一切,那麼真實又虛幻,夢中的他,如此憂心忡忡的想知道自己是否安好,還殷殷期盼自己別忘了彼此相屬的情感。
是真的嗎?自己真的曾去過五百年前的明朝?還是虛幻?
體力透支外加明朝的文物展,讓自己幻想出這一切?
莞茜閉上眼睛不再去想,也不敢想,或許忽視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忽然莞茜感到右手有微微刺痛的不自在,她不用看就知道那裡正插著針頭,她舉起左手想撥撥頰上的頭髮,才舉起手就感覺到手腕上輕微的撞擊與重量,睜眼一看,赫然正是那只玉鐲。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莞茜在心裡不斷地吶喊著。
淚水從莞茜臉頰再次滑落,這一次不再是迷惘與無措,而是安心。安心自己的情有所鐘。縱使這會是一場漫長的的等待,她也無怨無悔。尤其是玉鐲裡淡淡的血絲,她彷彿感覺到建佑就在自己的身邊。
莞茜默默地在心中說:「我會等你,縱使這份等待會讓我孤獨的過一生,我也無怨無悔,你聽到了嗎?我會等你!」她輕輕的將唇貼在玉鐲上。
「哇!莞茜你想害我愧疚一輩子,是不是啊!」門口傳來一陣潑婦罵街的聲音。
進病房的正是她高中到大學的好朋友,余秋靜,而身後則跟著大她們一屆的學長,石克寧。
「小姐!我真為伯父、伯母抱屈。幫你取個這麼有氣質的名字,偏偏……」莞茜故作惋惜地說。
「你……」余秋靜無奈的瞪著她,轉身跟學長求救。
接到秋靜的求救眼神,石克寧只得安撫的說道:「別忘了,莞茜現在可是病人。」
我知道!而我正是那位罪魁禍首,害她現在躺在病床上!」余秋靜沒好氣地拍著自己說道。
「少來啦!這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莞茜看到她眼中深深的自責,立即澄清道。
「沒關係?」余秋靜垮著臉說,「若不是你答應我,你怎麼會……」
「小姐,你沒那麼偉大,我答應參加這次活動,是因為我喜歡小孩,而且這是很有意義的活動,你只是剛好是那位『問』我要不要參加的人!」莞茜故意輕描淡寫地說,而事實也是如此。
「誰說的!」余秋靜苦惱的說。「我是這次活動的主辦人,若不是學長有事無法參加,你也不會被我逼得非去不可!」
「喂!你實在就是太侮辱人啊!」莞茜哭笑不得的看著好友。「原來我是你的第二選擇,說穿了是後補人員!」
「莞茜,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余秋靜著急的說,看到莞茜促狹的眼神,才連忙道:「你就喜歡看我出醜是不是!」
「我看你是自抬身價!把自己說得多重要,多了不得!」莞茜白了余秋靜一眼。「學長,我看這種女朋友還是少要為妙,免得將來升格當老婆時,連個自我的時間都被剝削光了。」
「喂!喂!你別挑撥離間。」余秋靜手挽著石克寧,眼睛瞪得老大。
「難道不是?若不是你怕學長少了你,就不能專心讀書,何苦只需讀四年的企管學位,連修了六年才……喔!我懂了。」莞茜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樣,「你是不放心學長,怕學長移情別戀!」
「你……」看到莞茜得意的模樣,余秋靜只能氣憤地說道:「交友不慎!」
「好啦!你是愛心四射,所以自從五年前接任愛心社』的社長後,捨不得卸任。為了能讓自己實至名歸的留任,索性自己『不屑』畢業!」
看到石克寧滿臉笑意的看著她們鬥嘴,而余秋靜則像個被壓迫的無處申訴的小丫頭,只能鼓著腮幫子瞪她,莞茜話鋒一轉地道。
「所以,你既然這麼有愛心,該讓我有機會噹噹聖賢之人嘛!」
「這和當聖賢有何關係?」余秋靜好奇地問,還看了眼石克寧,而他也聳聳肩表示不知道。
「你沒聽人家說:能超越自己的人,是聖賢;而超越別人的是英雄,所以自古以來英雄多過聖賢嘛!」莞茜擺出一副「你們總該瞭解了吧」的表情看著他們。
余秋靜狐疑的偏著頭看著莞茜,小心翼翼地道:「意思是說,你明知期中考用去了許多精力,可是為了能超越自己,戰勝自己的極限,所以『故意』去參加這次活動?」
她特別強調「故意」兩個字,眼睛則愈瞇愈小。根據和她同窗多年的經驗,莞茜立刻知道這是她生氣前的前兆。
「不對!」莞茜立刻否認,余秋靜雖然是一位大而化之,凡事皆不與人計較的俏女孩,不過那是在她生氣前。若是有人不知死活的惹她生氣,那只能怪自己上輩子少燒三炷香了!後果不堪設想。
「不對?」余秋靜重複她的話問道。
「當然不對。當初我答應參加這次活動時,可沒料到自己的體力這麼差。再者,既然我答應你了,怎麼可以臨時反悔!」莞茜的說詞終於讓余秋靜綻放笑容。
「好啦!這些都是上天的安排,可以了吧!」石克寧輕拍著余秋靜的頭道。余秋靜則柔順地依偎在他身上。
「是啊!上天的安排。」莞茜五味雜陳的附和著。她再看了眼手上的玉鐲,或許真是如此吧!
「對了!莞茜,伯父、伯母明天回國對吧?」秋靜忽然提到。
「是呀!秋靜,關於這次住院的事,你可別提起。我可不希望他們大驚小怪的。」莞茜連忙交代秋靜,以雙親和她熟識的程度,他們一定會問起。
「這……」秋靜故作為難的模樣。
「你該不是想讓他們失望,出國前所托非人吧!」莞茜含笑地說。
「知道了!」秋靜無奈的雙手一攤。
雙親出國前,將莞茜交給秋靜照顧,要她多注意莞茜的生活起居。在他們眼中,莞茜只是個從小飽受呵護照顧的小女孩,不像秋靜如此獨立,懂得照顧別人。
事實也是如此,只不過他們忘了,自從讀醫學系開始,莞茜見多了生死病痛,已不再如以往般柔弱不堪。
秋靜和石克寧一直陪著莞茜,直到打完那瓶點滴,才去幫她辦出院手續。
「在那裡至少過了一年的時光,回到這裡居然只過了幾分鐘。是跨過了時光巨輪?還是時空重疊?」莞茜低語的自問。「萬一……萬一從我消失的那一刻……從那一刻起——再也沒人記得我!根本沒人記得我曾……那……」
她駭然的想起建佑,萬一他忘了她,萬一從她消失的那一刻,他對她的記憶也一併消除,那……
想到夢中的一切,除了黑暗之外,只聽到建佑傳來的聲音。
「不!他一定會記得我!他穿越時空只想提醒我!對!一定是如此!」莞茜如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才獲救,只知道緊抓住救她的人不放。為了讓自己安心,她也只能緊抓這個想法不忘。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 01:40:38
第六章
五年後
「喂!你再不休假,我看倒下去的會是你——余秋靜氣呼呼地看著好友。
「我是一位醫生!我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莞茜不為所動地回答。
「若不是克寧要我一定得來看你,我還不知道你要自我摧殘到什麼時候!」余秋靜受不了的叫著。
「別誇張!什麼自我摧殘,是熱愛工作!」莞茜冷靜的回答與秋靜張牙舞爪的模樣,成了有趣的對比。
「熱愛工作?我也喜歡我的工作,但是,我並沒有把命賣給它。克寧,他也是一位醫生,他也熱愛工作,可是仙電沒把所有的時間、休假,全用在醫院啊!」余秋靜生氣的直盯著莞茜。「你看看你住的地方!」
莞茜看看四周的擺設。「不錯啊!井然有序,縱使我工作再忙,我也會找出時間打掃!」
對於她的回答,余秋靜嗤之以鼻。「你如果誠實的話就該承認,這裡的井然有序是因為你根本沒時間弄亂它,你花時間打掃是在醫院不需要你時。所以,才把時間用在打掃這間『樣品屋』上!」
見莞茜仍冷靜地看著她,彷彿她炮轟的對象不是莞茜,令她忍不住又接著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告訴我。」
「別瞎猜,我哪會出什麼事。」莞茜走到窗戶前,輕輕打開它,讓自然的空氣流通。「就如你們所言,我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醫院,若真有什麼事發生,學長會不知道嗎?我們可是在同一家醫院。」
「對!就因為是在同一家醫院,克寧他對你更是瞭若指掌,知道你放棄休假,自願值班,自願到同科的醫生們,不好意思再找你代班。不是怕被你搶去所有的病人或醫生的聲望,而是怕你體力不支!」余秋靜氣憤地說著。
「還有呢?」莞茜倒要看看眼前這個聒噪的女人,還有什麼要嘮叨的。
「我還知道,從學校畢業到今天為止,你所累積的休假可以讓你連休三個月還休不完。」余秋靜直盯著她,看她敢說自己說錯嗎!
「再來呢?有何建議?」莞茜雙手一攤,百般無奈的問道。
「你該去談談戀愛,都快三十歲的『老』女人了,還沒有過戀愛經驗,真是笑掉人家的大牙。」余秋靜嘲諷的說著,但心裡卻是衷心的希望她能有個好歸宿。
「老?」莞茜走到玄關旁的鏡子,仔細的看了又看。「不會吧!昨天還有個新來的實習大夫,以為我是剛畢業的學生呢!」
「那個實習大夫,八成是眼鏡一拿掉就成了流道』的四眼田雞!」余秋靜嘟著嘴不屑地說。
「三義交流道?」莞茜不解地看著好友。「這是什麼形容詞?」
「不是形容詞,是事實。」余秋靜沒好氣地說。「在三義交流道附近別說是霧裡看花,連前方五公尺的地方都是一片白茫茫!」
莞茜忍不住的大笑出聲,余秋靜向來幽默,這是兩人都共有的優點,只不過這五年來,她大概已經忘了大笑,什麼是幽默了。
「還好!還有救!」余秋靜兩手合掌道。「謝天謝地!」
「我真是敗給你了,說出此行目的吧!」莞茜冷靜地看著秋靜。
「我只不過要你去休個假,以免長時間待在空調系統內,萬一染上什麼「退伍軍人病毒』那怎麼辦!」余秋靜理直氣壯地說。
「有學問,有知識,連這個都知道。」莞茜拍手稱讚著。「你這個『先生娘』當之無愧!」
「少來,有看新聞、報紙的人都知道!這和嫁個醫生老公無關!」余秋靜將話題拉回,再一次的問。「怎麼樣,考慮去休個假吧!」
「我很好,不需要休假!」莞茜不懂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她休假,她真的很好嘛!為什麼沒人相信。
「很好?你看你的黑眼眶,體重呢?還不到四十八公斤吧!你的身高卻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再看看你頭上這堆雜草,找個時間保養一下頭髮吧!』徐秋靜不停地數落著。
「都被你說成雜草了,還保養個什麼勁,剪掉算了。」莞茜煩躁地撥弄秀髮。
「喂!別開玩笑,發質那麼好,剪掉多可惜。」余秋靜沒想到她竟然會想剪掉頭髮。「你只要花一二十分鐘梳理它,它就又亮又黑又柔!」
「真不愧是廣告公司的經理!連說話都不忘為產品打廣告。」莞茜調侃地道。
「不說了,反正我已經叫克寧下星期幫你排休,你至少得休上兩個月不可!」見莞茜想開口抗議,秋靜馬上道:「不休也行,我請伯父、父母回來看看他們的寶貝女兒。」見她如此固執,秋靜只得使出撒手鑭。
「算我怕你了!行吧!」莞茜不願驚動已移民至澳洲的雙親,只得點頭答應。
「好啦,任務達成,我也要回公司了。」秋靜拿起沙發上的皮包,揮揮手自動離去。
原本活絡的氣氛,就因秋靜一走,只剩滿室的孤寂淹沒莞茜。
其實莞茜並不是一位只知道工作,而忘了要有適度的休閒的人。只不過當初為了排擠相思之苦,只得將工作及課業排滿時間,只留一點點足夠睡眠的時間。
至少莞茜只要看看手上玉鐲,她就覺得建佑陪著她,一點也不以為苦,直到兩年前,玉鐲內的血絲愈來愈淡,直到六個月前完全不見。她不知道這代表什麼,她也害怕知道。甚至不敢去想,而今……
「休假兩個月,我要做什麼呢?」莞茜茫然地自問。心中一點主意也沒有。「算了,下星期再去傷腦筋。」
若讓秋靜知道自己將休假視為畏途,並感到傷腦筋,只怕會氣的吐血。莞茜在心裡暗暗的想著。
明天就是休假的第一天,莞茜卻煩躁的只想大聲尖叫,幸好就在她被逼的非離開醫院前,正好另一位同事因感染「退伍軍人病毒」得住院並休養好一段時間,而再三星期就是各大專院校暑假的開始,每到這時間是醫院最忙的時候。
為此,能少一位醫護人員休假,對於醫院就有莫大的幫助,不用別人要求,莞茜已自動到主任辦公室,自動提議延緩休假。在人員不夠的情形下,主任也只能勉強答應,而莞茜則高興地想大叫。
回到家中,莞茜正為自己的幸運而雀躍不已時,接到父親從澳洲打來的電話,只說明天會有一位好友的兒子借住家中一個月,要莞茜好好招待。
在莞茜來不及細問,父親就直說自己正在機場,要飛往美國和朋友一同度假。就這樣「卡嚓」把電話給掛掉。莞茜就這麼愣愣地直盯著電話筒。
直到門鈴響起,才急忙的將電話掛上,一打開門就看見秋靜氣呼呼地瞪著她。
莞茜當然知道她為何事而來,不過這一次她先向秋靜大聲的埋怨道:「你看!世界上就有這麼倒霉的事,四年來第一次休假,偏偏碰到醫院最忙的時候,又有同事請病假,結果……」
「不是你自動提議延緩休假?」秋靜狐疑的盯著莞茜,想分辨她所言是真是假。
「拜託!」莞茜背對著秋靜吐吐舌頭,趕緊從冰箱拿出飲料並偽裝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才走到秋靜面前,」還有更精彩的,明天我將被迫『接收』一位房客!」這次怒氣她不用偽裝,就自動爆發。
「被迫接收房客?莞茜,你是頭昏啦!」秋靜乾脆伸手量她額頭上的熱度。「沒發燒,很正常嘛!」
「秋靜,我是說真的。在你按門鈴前,我才接到我爸爸從機場打來的電話!」莞茜語氣中有百般無奈。
「喂!你所指的房客,該不會是伯父、伯母吧!不對呀!那你該高興才對。怎麼……」秋靜拿著莞茜給她的飲料放在額頭上,讓自己清醒一點。「一定是這裡的天氣太熱;要不然為什麼你今天所說的話,我好像都弄不清楚你所說的意思。」
「簡單說,我可愛的雙親在飛往美國度假的途中,要我替他們招待一位朋友的兒子,而且,還要住在這裡,為期一個月。」莞茜說完,一想到明天有人就要住進家中,就渾身不舒服。
「那就招待嘛!還好你假期取消,若真嫌麻煩或不自在,也不用一天二十四小時陪他呀!想開一點嘛!」秋靜樂觀地安慰她。
「秋——靜,難道你沒想清楚狀況。第一,我從投見過那個人。」莞茜沒好氣地說道。
「公平嘛,那表示他也沒見過你!」秋靜一臉無所謂地說。
「第二,我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隨便和一個不知來歷的傢伙,共處一室。」莞茜氣呼呼地道。
「誰說沒來歷,他不是伯父朋友的兒子嗎?若真出了什麼事,伯父自然會為你主持公道的!」秋靜滿臉笑容甜甜的道。她已經知道莞茜到底在煩些什麼了。「再說,說不定這正是伯父的目的。」
「我不要這種強迫性的相親方式。」莞茜也是想到這種可能性,中才會如此忿忿不平。
「沒這麼嚴重,你是杞人憂天。如果你真不喜歡,伯父又能奈你何?」莞茜還是滿臉的不悅,秋靜不得不轉個話題道:「他明天何時到達?」
這一句放話,立刻扭轉了莞茜不悅的心情,她高興地道:「不知道!」
「伯父沒說?」秋靜訝異地問道。
「沒說!所以,如果明天我沒碰到他,我就可以不用招待他,對不對?」莞茜,心情愉悅地道。
「基本上是沒錯!不過記住一句話『有緣千里來相會』,如果是命中注定!躲也沒有用!」秋靜語重心長地說道。
而莞茜只是滿臉倔強的看著秋靜,輕聲說:「我的命運、愛情、婚姻,早在五年前就決定了,誰也無法更改!」
「少主!」
「我們先離開此處。」建佑用手一揮,兩人同時化為輕煙消失不見。
回到閔翔的住處後,只見建佑一臉猶豫地站立著,令閔翔不得不開口勸道。
「少主……」
「別再叫我少主,叫我士熙吧!套句現代的詞,這是民主社會,人人一律平等。更何況現在早已改朝換代,還執著於那種古老的稱呼,可不就『遜斃』了!」建佑揶揄著。
「是!士熙,我看你是受學斌的壞影響太深。」閔翔無奈地搖頭。「明天少主是否替代前往?」
「替代?」建佑睜大了雙眼說道。
「是呀!既然莞茜不知道對方的長相與名字,你何不趁這個機會取而代之!」閔翔理所當然的獻計,而且認為這個計劃的可行性頗高。
「這……」建佑的臉上滿是遲疑。
「你也看到小姐的態度了,她一心一意地等待你再一次出現在她面前,而且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當玉鐲裡的血紋慢慢消失時,她那傷心無助的模樣,你忍心折磨她的一片癡情!」閔翔鍥而不捨地勸著。
「你明知我不是!」建佑一臉挫敗的看著好友,若要說世上還有誰瞭解他,除了周邦就是閔翔了。
「那就給她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呀!」閔翔再一次地說:「明天去見她吧!」
「閔翔,莞兒的生活很平靜,我該去打擾她嗎?她想見我是一回事,若我真的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能接受這個事實嗎?我可是足足比她大上五百歲以上呢!」想到這一點,建佑又不禁垂頭喪氣地低下頭。
「那是你的心態問題!在生理機能上,你還是處在二十五歲的顛峰狀態,而且還能繼續持續下去。」見他們不表示意見,閔翔急著又道:「而且,你現在出現怎麼算是打擾她平靜的生活呢?你已經給了她許多選擇的機會,可是你自己也看到,小姐是多麼封閉自己的感情世界,這算正常嗎?而現在這個機會,剛好讓她重新思考自己的感情世界,說不一定她決定接受你,現在的你,而不是五百多年前的周建佑。」閔翔苦口婆心地說。
「萬一我的出現嚇壞了她……」建佑仍有所顧忌。
「你的顧忌是多餘的,你的出現只會造成兩種狀況,一者是小姐看到世上竟會有如此相像的人,頂多嚇一跳罷了。再者,就以為你和她一樣穿越時光,她既然能如此走上一遭,一定也會相信你也能如此!」閔翔詳細的分析各種情形,希望能免除少主的顧忌。
「好啦!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建佑心裡有了決定,心情也就能輕鬆的開他玩笑。「如果嫣凡知道我們和莞茜曾有過這段時空之旅的情誼,那……」
「情誼指的是你和她。」閔翔立即截斷建佑的話。「我和她連真正的面對面都沒有。」
「沒想到五百多年前,她們無緣相見,卻在這一世成為好朋友。」建佑含笑地看著閔翔。
「士熙,說一句實在話,當初真的不是你讓她們……」閔翔好奇地問。
「喂!尊夫人可是能讓人任意擺佈的嗎,更何況我也不可能一手策劃那麼一件綁架事件,就為了讓她和莞茜相識。再說,當初受傷的人是你可不是我!」建佑無奈地雙手一攤。「我只能說這是上天的安排!」
「還說呢!一年前嫣凡執意要幫你們介紹,你卻跑去躲起來,我可是足足聽了她一個月的嘮叨呢!」閔翔一想起那如噩夢般的一個月,還忍不住打哆嗦。
「你是說,她揹著我直罵我不識好歹?誤失相識美嬌娘的機會?」建佑了然的道。
「我就知道,你故意陷害我,明知她如此絮聒不休,你還是堅持不肯露面拯救我!」閔翔沒好氣地說道。
「好啦!別耍嘴皮子了,她上哪兒去了!我可從來沒見過她『失蹤』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建佑打趣地說道。
「幽默,真幽默!她去找秋靜了。」閔翔好整以暇的看著建佑的反應。
「什麼?」建佑差一點沒從椅子上摔下來。
見到少主果然嚇了一跳,閔翔得意的道:「原本是因為工作才碰面的。不過,既然莞茜是她們共同的朋友,我想秋靜一定會告訴她,明天莞茜會有位不速之客!」
「閔翔,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明天你要想盡辦法拖住尊夫人,我可不希望當我出現在莞茜面前時,還得忍受她無情的炮轟!」建佑求饒地道。
「沒問題!」閔翔立刻拍胸脯保證。
閔翔的老婆,嫣凡,是知名的作詞作曲者,也是最受歡迎的MTV導演。只要是她寫的詞曲,沒有一首不擠進流行樂壇的排行榜內,如果她的詞曲再加上她親自拍攝MTV的話,那高居排名榜首不但沒問題,連唱片的銷售量也是首屈一指的。
她和閔翔在五百多年前是無緣的夫妻,雖然相愛卻無法相守,在五百多年後的現代,再續前世姻緣。
或許這段情緣真是命中注定如此,兩年前,有人因為愛慕嫣凡而不惜用綁架的手段想佔有她,當時閔翔為救嫣凡而替她擋了一槍,而莞茜正是當時急救的醫生之一。而嫣凡和秋靜則是因為工作的關係而相識,進而成為好朋友,令她們訝異的是秋靜和莞茜都是從高中時代到現在的好朋友。
—從此,三個人就成為密不可分的閨中密友。親到有時候連身為丈夫的閔翔和克寧都大喊抗議,直道被冷落了。不過通常抗議的結果是——抗議無效。
對於明天的到來,建佑有著既期待,又害怕的心情。
明天對他而言,是開始?還是結束?他茫然地有些不知所措!
在還沒和莞茜見面前,建佑反覆的猜想見面時的情況,可是卻沒想到會如此。
原本建佑就決定以「替代」的身份和她見面。屆時以她討厭被迫接受的心態,只怕當面給他一個閉門羹也是意料中的事。
但,至少他們可以重新開始這段感情。讓莞茜可以決定與選擇如何繼續這段感情,而他自己,也可以真正比較一下,現代的生活和以往是有多大的不同,自己也能為此做一個調整。
於是建佑用感應的方式,知道莞茜何時回到家中,半小時後,他才提著輕便的行李出現在她的面前。
建佑沒想到,她一看到他竟……
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家中,若是以往她會慶幸自己能如此幸運,這表示自己能一躺在床上就一覺到天明,偏偏今天卻煩躁不堪。
「或許自己真該去度假才對,才上這麼一天班,光是門診就把自己搞的如此疲累,要是動手術,只怕昏倒在開刀房需要急救的人是自己!」莞茜在心裡暗自嘀咕著。
厭煩的將髮髻鬆開,莞茜為了展現自己的專業形像,習慣將頭髮梳成整齊的髮髻,而現在她卻討厭這種讓她頭皮不舒服的髮型。
她明知道自己的不舒服並不全是因為髮型的關係,至少這髮型也持續了四年之久,若真不舒服也早習慣了,說穿了全是心理因素,莞茜怕「萬一」那位父親朋友的兒子,真的出現在她面前,那……
好不容易才逐漸放鬆心情,讓緊繃了一天的肌肉逐漸舒展,偏偏刺耳的門鈴聲嚇了她一大跳,原本莞茜刻意挑選的悅耳的音樂門鈐,今晚卻變成擾人且刺耳。
原本要爆發的脾氣,在莞茜開門見到來者的那一剎那,全部煙消雲散。她高興的將自己投身在來者的懷中,緊緊地擁住對方。
「你宋了,你終於來了,等了五年,我終於等到你了!」莞茜不敢置信的再一次打量著他;確定不是自己平空幻想出來的,也不是午夜夢迴。
看到她那一剎那,建佑才知道自己多麼的愛她,五百多年來的等侯和修行是值得的。懷中的她是如此的溫暖,而她眼中的淚水更讓自己覺得虧欠她許多。
建佑允許自己擁抱住她,告訴自己如果不是如此,只怕會傷了她的心。當然他也知道,當自己所表明的身
份,不是她預期中的他時,只怕這次的擁抱將成為最後的記憶。
她拉著他到沙發上坐下,卻想不起來自己何時和他進人家中,並讓他有機會拿著行李進來。
行李?莞茜看到地上那只行李箱!再看看自己剛剛擁抱住的人,長相是跟建佑一樣,但卻又有些不同,髮型不再是束髮,而是及肩的長度並帥性的束在腦後;衣服也不再穿著明代的服飾,而是現代流行的紳士服,帥氣又有男子氣概。
「你……你是誰?」莞茜困難的讓自己問出這個問題。
「我是朱士熙。」周建佑將自己偽裝的身份說出,其實這是他另一個真實的身份,也為了這個身份,害他差點命喪五百年前。
「朱士熙!」莞茜倏地刷白了臉,立刻換個位置坐在距離他最遠的地方。
「是啊!難道伯父沒告訴你,我要暫時住在這裡?」建佑左右為難似的看著她。「昨天伯父要我直接過來,所以把地址和鑰匙給我。」
「地址?鑰匙!」莞茜暗自詛咒父親不顧父女情,居然算計她。
「是呀!伯父說,你是一名盡責的好醫生,平時工作忙碌,下班時間也不一定,所以,為了不讓你來回奔波,乾脆直接把鑰匙給我。」建佑有趣地看著莞茜忽紅忽白的臉色。「工作太累了嗎?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
「是呀!是太累了。」莞茜想到自己居然擁抱一位陌生人,立即羞紅了臉。「我……剛剛……我以為你是……是……」
「是一位多年不見的朋友,看來你愛他很深哦!」建佑同情地,「你被他拋棄了?」
「拋棄?當然不是。」莞茜無法忍受有人把她形容成一位棄婦,更不能忍受有人說建佑是一位負心漢,縱使是一位長得和他很像的人。
「可是!」建佑遲疑了一下。
「不准你詆毀他,否則不管你是誰,又和我爸爸有什麼樣的交情,我一律請你離開!」莞茜憤怒地瞪著他,可是要和一個長得如此像建佑的人生氣,對她而言似乎也很難辦到。
「當然,我會謹守當客人的本分。」建佑灑脫地回答,其實心中則為她如此袒護著自己而高興。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莞茜身心俱疲的歎著氣,「我帶你參觀一下房子。」
近一百五十平米的房子,居然他們在三分鐘內就參觀完畢。所以與其說是參觀,不如說是莞茜告訴他每個房間的位置與作用罷了,這房子有四房三廳,除了莞茜所住的主臥室外,還有為雙親所預留的套房,書房與客房。至於三廳就是客廳、餐廳與起居室,而起居室還兼具視聽功能。
建佑看了一下每個房間的位置與擺設,他發現平常莞茜較常駐留的地方是書房,因為那裡較為「雜亂」,其餘的地方仿若剛裝潢完畢般的整齊。
帶他到客房,莞茜就想將他一個人丟在那裡,沒想到正要離去時卻被他叫住。
「尚小姐很喜歡研究明朝。」建佑試探性地問著。
「你怎麼知道?」原本已想轉身離去的莞茜,卻被他的話給吸引住。
「我知道我所想知道的事。晚安!」建佑只丟下一句讓人摸不著頭緒的話,就輕聲關上門。
客房的門就在莞茜面前關上,她只記得剛剛轉身想離去,可是,自己已經踏出客房的範圍了嗎!
「我一定是昏頭了,居然有三番兩次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裡!」莞茜輕輕地搖晃著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一定是他的出現!」
莞茜想到「他」,一股愁緒湧上心頭,她茫然地仰頭自問:「他現在人在何處?他!還存在嗎?」
走回自己的臥室,莞茜看著手腕上的玉鐲,除了進行手術,否則絕不讓玉鐲離身。可是,為何至今一點聯繫都沒有?
當時張天師不是說,天意注定他們結成一體嗎!否則不會正好他的血滴到玉鐲上!
不是說,血脈相連嗎,為什麼兩年前這惟一的聯繫不見了,難道……
每一次思及他有身亡的可能,她的心就揪痛了起來。看到鏡中的自己再度為思念他而淚流滿面,她無奈地伸手想為自己試淚時,卻被鏡中的反影嚇了一跳!
他!回來了!玉鐲中的血絲再次回來了,雖然顏色很淡,但莞茜卻能看見自己沒看錯。
他回來了!為了這個微渺的可能性,莞茜再次流下情淚,只不過這一次是欣喜的淚水。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 01:41:00
第七章
才結束門診莞茜就接到內線電話說有朋友在辦公室等她,原以為是秋靜來接老公下班,順道來盯看看她有無「超時」工作。結果,才經過五樓的護士站,就碰到幾位護士對她猛行注目禮。
原還以為是自己多心,結果莞茜方打開辦公室的門一看,原來這才是她引人注目的原因——朱士熙——有男士來醫院找她,這可是前所未有的。
「是你!找我有事?」才剛開口,莞茜就覺得自己太過唐突。「對不起!」
「不用抱歉,是我太過唐突,我該事先通知一聲,不該隨便自作主張。希望沒有造成你的不方便。」建佑禮貌地說道。
他的有禮與自責,更突顯自己不是一位好主人,根本不懂待客之道,有負父親之托付,莞茜在心裡暗暗地責怪自己。
「你來也有三天的時間了,如果覺得時差都適應過來了,就讓我盡一下地主之誼,如何?」莞茜柔聲問道。「還是……」
「如果方便的話!」建佑仍不改他那謙遜有禮的態度。
「方便,你先等一下,我交代一下注意事項,有幾位病人必須……」莞茜負責任地說著。
「當然。」建佑做了一個手勢,表示自己不在意。
「稍等一下!」莞茜說完,便朝外頭走去。
半個小時後,莞茜才又回到辦公室,她只花了五分鐘跟護理長交代清楚注意事項,卻被護士們盤問了二十五分鐘。她都不知道那些小護士們是對她的關心,還是純粹對異性的欣賞。不過她的確花了二十五分鐘才「交代」滿意。
「走吧!」莞茜拿了皮包催促著。
「我不趕時間,你都交代清楚了?」建佑見她急急忙忙的模樣,輕問了聲。
「當然!再不走,再過十分鐘碰到接班的同事,我又得『交代』一次了!」莞茜一臉受不了的模樣,甚至加快腳步直到進入電梯為止。
建佑不解的踏進電梯,以他對莞茜的瞭解,她是有耐心,又有愛心的醫生,怎麼今天全變了樣,如此急躁沒有耐性,連多花一次時間交代病人的狀況都嫌煩。
他不解的眼神,莞茜並不是沒瞧見,只是不想在醫院時解釋,直到他們坐進她的車子,她才算鬆了口氣。
「哇!如果你覺得你剛剛等了我很久,我只能說,你要怪就怪自己。」莞茜邊發動車子,一邊道。
「我有十足的耐心一點也不嫌久,不過,我等的時間長短和我有何關係?」建佑看到莞茜一副受不了的模樣,更是感到好奇。
「我只用了五分鐘交代有關病患的注意事項,卻花了二十五分鐘解釋你我的關係,還有你目前的交友狀況!」莞茜順暢平緩的駕駛,一邊則仔細的為他評分。「知道嗎,我那些女同事給你九十五分!」
「滿分是幾分?一千?」建佑揶揄道。
「喲!看不出你這個人倒挺含蓄的嘛!」雖然莞茜的語氣滿是開玩笑的意味,但心裡卻為了他如此有女人緣,而吃味不已。
「你好像並不高興?」建佑不懂為何她情緒轉換如此之快。
「高興什麼?為你在短短二十分鐘的時間,至少得到二十位以上女性的青睞?還是得為我那些無知的同事,一掬同情的眼淚,居然只憑外表判定一個人的好壞!」莞茜聽到自己說話的語氣,都感到厭惡,活像個愛吃醋的女人,而且還是大吃飛醋。
「我想她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會對我如此感興趣,如果我猜得沒錯,你一定很少有異性朋友來找你,再加上你的人緣很好,所以她們才會特別關心哦!」建佑理智地說,並不為自己得到女性的青睞而洋洋得意。
「我的異性朋友,大都是醫院的同事,你是第一次例外。」莞茜在心中加上一句,全賴父親所賜,否則連一次意外也不會有。
「我該感到榮幸才對。」建佑這一次的確感到高興,除了同事,她並沒有任何異性的朋友。
「這並不表示我沒有任何社交生活!」莞茜立即表明,不想給他任何錯誤的訊息。
「當然!」明知她是虛張聲勢,但建佑仍不置可否的附和。反正事實如何,他早已心知肚明。
「對了,想吃些什麼?」莞茜將車開往中山路,尋找合適的餐館吃飯。
「素食!」建佑自然的說出口。
「素食?」莞茜還以為她聽錯了。
「有困難嗎?你不喜歡吃素食?」建佑蹙眉地問。
「嗯!不是!只是沒想到男孩子會喜歡吃素食!」莞茜靦腆地說。
「我喜歡吃天然食品及素食!」建佑說著就看到她將車子開進一條偏僻的巷道。
「我帶你去一家格調、氣氛都相當不錯的地方。他們的素食應該很好吃吧!」莞茜將車停妥,隨即就走出車內。
「應該!」建佑隨著她下車,好笑地重複著。
「這家餐廳的東西很好吃。據說,還沒有客人點的東西難倒他們主廚過。所以我只能猜測他們的素食,應該很好吃才對!」莞茜解釋地說道。
只見餐廳外表其貌不揚的,建佑沒想到內部的裝潢如此亮麗,又不會讓人感到華而不實;如此清新脫俗,又不會讓人感到寒磣,就是那麼剛剛好。
莞茜跟服務生點個頭,逕自帶他往一個滿獨特的位子走去。
為何說是獨特呢?這個位子正好是全餐廳最引入注意的位置。可是明明剛剛進來時,門外還有人正等著位子用餐,偏偏這張桌子空了下來。
建佑早已注意到桌上並沒有任何預約的牌子,更何況自己是臨時起意去找莞茜,她當然也不可能事先預約座位除非她和別人有約。不過,他馬上否定這個可能性,他很確定,百分之百的肯定,莞茜今晚沒有約會,那……
「這家餐廳的老闆你認識?還是你有預約座位?這個座位好特別!」建佑試探性地問著。
「沒錯!這家餐廳的老闆我很熟,而這個位子也的確很特別。」莞茜神秘兮兮地道:「只要是這家餐廳的常客,就會知道這個座位有何特別了!」
「究竟有何特別?」建佑的問題還未獲得回答,就聽到一個滿含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聽說,有人來『剔館』是嗎?」
「怎麼樣?怕了嗎?」莞茜不在乎地挑釁道。
「笑話!至今這個『挑戰桌』還未撤去,就表示還沒有人成功過。」冷昕岳得意地道。
「行!就看今晚我們是不是能『剔館』成功。」莞茜滿含笑意替他們介紹。「這位是這家餐廳的所有人,冷昕岳。而這位是朱士熙。」
兩位男士相互打量對方,不同的氣勢,卻給人一種都是雄霸一方霸主的感覺,握手致意後,冷昕岳才問:「今天想挑戰什麼?」
「素食!」莞茜得意地回答。
「素食?」冷昕岳沒想到莞茜居然會點這樣的餐點。「很好!挑戰性十足,我去吩咐廚房,失陪一下!」
直到冷昕岳起身離去,莞茜才解釋說。」剛剛聽到『剔館』兩個宇嚇一跳吧?」她莞爾一笑道:「剔是挑剔的剔宇,不是足字旁的踢。意思就是挑剔餐點。這家餐廳自認主廚手藝一流,別說是主廚,光是這裡的二廚都足以到五星級飯店去當大廚。」
「就因為手藝一流,所以設這張『挑戰桌』?」建佑不解的問。
「剛開始,設立的原因是為了讓餐點維持水準,結果久而久之,卻成了顧客與主廚間的角力。」莞茜忍不住「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
「而她正是此事的罪魁禍首。」冷昕岳此時又回到此桌,逕自坐下。「當初提出這個點子的就是莞莞寶貝!」
「別再叫我莞莞寶貝,讓我的病人聽到了,有損我的專業形像。」莞茜不悅地輕聲抗議。
「對了!她剛剛忘了說一件事,我是她表哥,除了姑姑和姑丈,我算是她在這裡的惟一親人。」冷聽岳在建佑眼中看到警戒的神色,索性挑明他和莞茜的關係。
再傻的人也不願成為建佑的敵人,這是冷昕岳的直覺。雖然他乍看是一位溫文儒雅的男士,可是卻給人一種強悍、會誓死保護自己所有物的感覺,而從他的神情就已暗中表明莞茜是他的。
建佑明白他話中的含意,只有莞茜仍懵懂不知。
「等會兒餐點送來時,你盡管放心大膽的吃,放心大膽的挑缺點。」莞茜摩拳擦掌地躍躍欲試。
「若挑不出缺點呢?」建佑好奇地問。「既然是挑戰勝負又如何呢?」
「挑出缺點,咱們這餐的費用全免了,否則就是雙倍付費啦!」莞茜聳聳肩無所謂地說。
「而我則是裁判!放心,我絕對是公平、公正的。」冷昕岳拍胸脯保證。
「沒錯,他是很公正,不過最主要是他也想找機會,殺殺主廚的威風。」莞茜為表哥的人格做注解。
「謝啦!莞莞寶貝!」不管莞茜威脅的目光,冷昕岳依然故我。
「哦!聽說閣下的身價非凡。」莞茜故意瞇著眼睛,甜甜的道。「有人放話,只要能套牢閣下,不計任何方式,馬上奉上到歐洲蜜月旅行一個月的全部費用!」她終於看到表哥臉色潮紅。
「別提了!」冷昕岳無奈地將手一揮。
「看來,真的有人試了。」莞茜高興的拍手直笑,就看到冷昕岳的臉愈來愈紅。
還好服務生送來餐點,正好幫冷昕岳解危。
「吃吧!要說我『閒話』也要吃點東西才有力氣!」冷昕岳才說,就挾了滿滿一碗菜給莞茜。
「閒話?是關心!」莞茜不服氣地說。「雖然我很高興看到你陷入婚姻的陷阱中,不過,我仍然希望你是心甘情願,而不是讓人用不正當的手段套牢,再說,我也不希望未來的表嫂,是那種上不了台面的人。」說完這一長串的話,她才開始動筷子享受眼前的美食。
「什麼是上不了台面的人?」建佑不解地問,看來自己的語文能力,還有待加強。
「基本上是那種知識水準不高的人,或是職業不夠高尚者,通稱之!」冷昕岳看著莞茜道。
「那是一般的標準,可不是我的。」莞茜囫圇吞下口中的食物,還差一點噎到。
建佑順手將自己的水杯交到莞茜的手上,她接過後狠狠喝了一大口,才免於出醜,他們這舉動,自己當然不覺得有異,但看在冷昕岳的眼中,一抹了然直上心頭,看來莞茜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接受那位朱士熙。
沒注意到冷昕岳打量的眼光,莞茜逕自的說出自己的想法。「職業是不分貴賤,知識也不代表一切,重要的是人的心是否善良。冷昕岳,你別拿你那種不入流的標準當成我的!」莞茜不想讓士熙以為她是那種自命高尚的人,至於為何不想讓他誤解,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你的標準是什麼?」冷昕岳看到表妹如此在乎別人的想法,這和以往的她又不一樣,忍不住想逗逗她。
「簡單,只要言行舉止不過份做作、自命高貴就行啦!」說完莞茜還示威般地看著冷昕岳。
「是!你不但是華陀再世,醫術高明,視人的標準更見一般。」冷昕岳一邊和莞茜鬥嘴,一邊注意朱士熙的反應。
建佑注意到冷昕岳暗中在注意著他,不動聲色的想改變話題。「為什麼會有人如此關心冷先生,急於替他物色對象?」
「是他自找的,雖然出自於善意,不過他也是想乘機整人!」莞茜睨視表哥,裝出一副受不了他的表情。「他喜歡黑色笑話,就自以為每個人都和他一樣。」
「小姐,說話要憑良心,我也是善意啊!若沒有我這個良師益友,怎麼可能造就這對神仙眷侶。」冷昕岳自鳴得意地又道。「既然能幫人,又能為自己找些樂趣,怎麼能輕易放棄!」
「你呀!哪天真有人嫁給你,真不知道是幸運之神的眷顧,還是……」莞茜揶揄地說道。
「你們坐,我看到一位朋友,過去打個招呼!」冷昕岳看到那纖細的背影,立即打斷莞茜的話,才說完就離座往那背影走去。
從小到大莞茜早已經習慣表哥的舉止與高度幽默感,只是聳聳肩不在乎的道。「他就是那樣。別看他一臉『酷』樣,凡事不動心不動情的,其實他的心思才細膩,常注意到別人所沒注意到的地方。」
「就因為如此,他就更有機會展示他的黑色幽默感?」建佑瞭解的道。
「沒錯,正是如此。」莞茜看著剛進餐廳的那一對情侶說:「剛進來的那一對男女,就是『贊助』表哥蜜月旅行的人。」
順著莞茜的眼光看去,建佑看到一對「鶴立雞群」的伴侶。說是鶴立雞群一點也不為過,那名男子至少有一百九十公分以上,女孩子也有一百七十公分。
「絕配!」建佑可以從那兩人的眼神交流,知道他們深愛著對方。
「可不是嗎!身高、長相、學識、喜好,連工作都在一起,標準的郎才女貌。」莞茜羨慕地道。
「你很羨慕?」建佑猜測地問道。
「不!」莞茜斷然否認。「其實我根本不必羨慕別人,我有一段屬於自己的感情,是苦是甜、是澀是酸,我都認了。至少這下段感情是屬於我的,別人奪也奪不走!」
「你愛他很深?」建佑動容地問。
「嗯!我承諾我會等他!我相信有一天他一定會來到我身邊。」莞茜語氣堅定地說。
「不管多少年?」建佑見她這副堅定的模樣,忍不住再深入問道。
「不管多少年!」莞茜一字一宇的重複他的話,彷彿在訴說一個不變的真理。
「你不怕他變心?」此時的建佑心中盛滿了感動和無悔。
「不!他不會。」莞茜用手撫著玉鐲。「尤其現在有你!」
「有我?」建佑不解地問。
「你和他長得好像、好像,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他一樣,我原本以為他和自己的聯繫已經斷了,可是,自從你的出現,我又重新找到了希望。」莞茜的眼神閃著光芒,給人一種充滿希望的感覺。
她專注的看著他,想把他一一印記在心中深處,若有一天他回澳洲,至少她有他的這一段記憶。
「難道,你不怕把我們之間搞混?」建佑小心翼翼地問,心中則矛盾不已。
而她只笑而不答,不過眼中充滿信心,也算是間接回答了他的問題。
「何不由我來告訴你,表哥對他們所開的黑色笑話!」莞茜將話鋒一轉,不想再談那個令她心情低落的話題。「剛才那位男子叫章雨恆是昕岳的學弟,為了讓青梅竹馬的愛侶能點頭答應步進禮堂,於是就找昕岳商量對策。結果,昕岳就策劃了一場假綁架案,讓女方誤以為真,逐一答應綁匪的要求。瑤芸就這麼被騙進禮堂,成了情緒變化最大的新娘。」
想到那戲劇性的一幕,莞茜只能慶幸新娘不是她。「想想看,那一天一大早瑤雲帶著贖金,來到綁匪所指定的新娘禮服公司,讓人化妝換上新娘嫁衣,而且心裡還一直以為是綁匪為掩人耳目所做的安排。」
「直到上了禮車,她照綁匪的指示將贖金放在車上,到禮堂裡找人質,結果見到人質的那一剎那,親朋好友全聚集過來。連牧師都已站定位置,加上新郎官感性的求婚.搖芸就這樣成了章太太。」
「怪不得她會想盡辦法為冷先生找伴侶。」建佑想像得出那天瑤芸所受的情緒衝擊有多大。「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莞茜偏著頭細思,幻想著如果男主角是建佑,那…
「我大概也會和瑤芸一樣,為了心愛的人能安全歸來,我一樣會委曲求全。縱使後來得知,這一切只是追求的方式之一。」莞茜苦笑的道:「不過我還是希望我的心臟夠強壯,能承受這種極悲、極喜的情緒反應。」
看到她眼神因充滿愛意而顯得迷濛,那神采、那模樣,美得令建佑連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對莞茜而言,她等待了五年的時間,而他,卻花花了足足比她多一百倍的時間才辦到。所以,他捨不得放棄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能多一分鐘是一分鐘,能多看她一眼,他也不想因眨個眼睛而喪失機會。
「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你說什麼?」莞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我剛剛一定是分心聽錯了。」
「不!你沒聽錯。」建佑含蓄又堅定地看著她。「我的確等你,等了好久、好久。」
他的笑容!真的和建佑一模一樣。莞茜迷惑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停止、停止!」莞茜用手摀任眼睛,口中並喃喃自語:「不能再想,不能再想。」
「莞茜!你不好吧!」建佑見她那副驚惶的模樣,忍不住關心地問道。
「你是朱士熙,不是周建佑。我不能弄混,不能弄混!」莞茜慌亂地說。
「我是士熙,你不會弄錯,」他多麼想當面承認,他是朱士熙,也就是五百多年前的周建佑,但見她那副模樣,建佑實在不忍心再逼她。於是強忍著心中的激動,告訴自己必須給她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對!我不會弄錯。」莞茜現在已經完全沒有味口,而她也發現眼前的他,吃的也並不多。「不好吃嗎?看來這一餐的費用可以省了!」她眼睛不敢直視他,只看著餐桌上的餐點苦澀地說。
「怎麼回事?萊不合味口,還是廚師的技術退步了。」不知何時,冷聽岳已來到他們的桌旁,用苦惱的語調說,臉上卻佈滿笑容。「這大概是今天惟一讓人感到高興的事。」
「老闆喜歡找員工的麻煩,從古至今似乎都是如此。不過你可是開餐廳的,表現的未免也太……」莞茜搖搖頭不表苟同。
「開什麼玩笑,你們這一挑剔,可算是救了一個人的後半輩子。」冷昕岳神秘兮兮地說。
「沒那麼嚴重吧!太誇張了!」莞茜才不相信冷昕岳的話,不過她倒高興經過表哥這麼一攪和,原本她和士熙間的不自在沖淡了許多。
「你不信?你們等一下,我馬上回來!」冷昕岳興匆匆的走到他剛去打招呼的那一桌。
她實在猜不透表哥怎麼會有此作為,當她望向士熙時,他也是一臉迷惑的表情,只答道。「他是你的表哥,你應該比我更瞭解他才對!」
「是嗎?看來那共通的四分之一血統,似乎是少的可憐?莞茜低語的嘀咕,卻聽到朱士熙低沉的笑聲,而這熟悉的笑聲又讓她分心了一下下。
過不了多久,冷昕岳就和那桌的女客人往這走過來。「你不信,當面問他們!」昕岳已經帶那位女郎來到他們的位子。
「你們好,我是這裡的主廚,聽說,今晚的食物不合味口嗎?」她看了一下桌上食物所剩餘的分量,他們實在吃的不多。
「那當然!否則怎麼會剩下這麼多?」冷昕岳不等莞茜答腔,逕自回答著。
「冷聽岳!我問的是客人,又不是你!」這個看起來很年輕人的女人沒好氣地說道。
那位主廚對聽岳說話的語氣,倒讓莞茜感到好奇,有員工這麼對老闆說話的嗎?
「請便!」昕岳聳聳肩,將手一攤表現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今晚掌廚的雖然不是我,可是他們都是我一手訓練出來的,我對他們的技術有信心。」她信心滿滿地說著。
「你大概是我見過,最年輕也最漂亮的主廚了!」莞茜誠心的讚美。
「我叫楚榆,別被我的外表給騙了。」她大方的和莞茜握手示意。「願意告訴我,今晚的菜餚是味道太淡?還是佐料不夠精緻?」
莞茜求救似的看著建佑,他則是淡然一笑的代替她回答。「如果能以『話題』當佐料,再添加些『愛情』,那將是世界上人人所追求的美食!」
這算哪門子的回答!可是偏偏在場的每一位都瞭解;也都贊同。
「那可不!我也正在尋找這種名叫『伴侶』的餐點;改天你們若找著了,別忘了通知我一聲!」楚榆垂喪氣地往廚房走去。
「太好了,現在她至少會安分三個月以上!」冷昕岳高興的拍拍建佑的肩。「謝啦!」
兩人離開餐廳,漫步的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雖然才短短的五十公尺,卻讓莞茜覺得似乎走了一輩子般,不是身旁的他令人厭惡,相反的是因為他太吸引人,所以她必須時時克制自己,防備自己可能失落的心,所以才會短短的五十公尺,卻讓她感覺好像走了一輩子般。
好累!是莞茜現在惟一的感覺。
「現在想去哪?」莞茜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坐在身邊的他。
「回家吧!」建佑輕聲地答道。「你累了。」
短短的六個字,卻抽走了莞茜全身的力氣。她轉頭看他,也想知道他的想法,為什麼他能這麼準確的猜透自己的心思。
生平第一次,莞茜失態的趴在方向盤上,放聲痛哭!而自己為什麼哭,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 01:41:19
第八章
「莞茜,莞茜!」石克寧在醫師休息室找到發呆的莞茜,連叫了數聲都不見她有反應。「尚醫師!」
「什麼事?」莞茜回過神來,應了聲。
「看來!你的醫師職責凌駕一切。」石克寧打趣地說。
「學長!」莞茜漲紅了臉。
「想什麼這麼入神?我連叫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到!還好我靈機一動,叫了聲尚醫師!」石克寧說完,不禁歎了口氣。
「別糗我了!找我有事?」莞茜知道石克寧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
「我沒事,不過你有麻煩了。」石克寧搖頭惋惜地道。
「怎麼回事?」莞茜慌張地問,難道是今天心神不寧誤診?還是……
「看來你真的有大麻煩了。」石克寧指著莞茜身後的秋靜。
莞茜轉身看到秋靜站在門口,隨即就聽到她氣急敗壞的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居然會讓你心神不寧到『可能』發生誤診的情形?」
她才知道,自己不但心裡想,竟然還大聲的說出口,她知道今天若沒將話說明白,秋靜不會放過自己的。看來自己真的需要休假了。
「說!」秋靜逼供似地質問著。
「說什麼?」莞茜裝作一副摸不著頭緒的模樣。
「還想瞞著我?」秋靜看著被自己「押」來咖啡廳的莞茜,挑明的說:「就從昨天誰來接你下班!到今天為何心神不寧!別說沒有,這可是你自己親口承認的,別想賴!」
莞茜重重的吁了口氣。「昨天來『找』我的是朱士熙,就是我那位『臨時』房客!」莞茜無奈地釋著。
「好吧!他來『找』你有啥事?』,秋靜配合她的語氣說道。
「沒事!我只是略盡地主之誼,請他吃一頓飯而已!」莞茜刻意輕描談寫。
「才一頓飯,就能讓你今天心神不寧,看來這位朱士熙先生的魅力真的很大喔!」秋靜好奇地問:「他到底長的怎麼樣?」
「男人!」莞茜簡單地答了句。
「就這樣?」秋靜失望地問。
「本來就是如此!」莞茜哭笑不得的看著好友。「否則你要我怎麼說?」
「比較一下呀!長相有沒有劉德華帥?體格有沒有比郭富城還壯?像不像張學友傻氣的想讓人疼惜?還是像張國榮可剛可柔多變的讓人……你笑什麼啊!」秋靜不解的看著莞茜,而她只是笑的揮揮手,講不出話來。「真受不了你,連笑都還會掉眼淚。」
莞茜接過秋靜遞過來的面紙,才剛擦掉眼角的淚水,一看到面紙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夠了沒?」秋靜邊喝著咖啡,邊耐心的等莞茜足足笑了五分鐘後才問。
「笑夠了。你真是標準的廣告人,你也中毒太深了吧!連說話都會聯想到廣告詞。」莞茜喝了口飲料。「害我笑得口都幹了!」
「沒法子,那個廣告讓我印象深刻!」秋靜會心一笑的拿著面紙擦擦莞茜跟角,這舉動又惹來莞茜一陣輕笑。
「真受不了你!」莞茜已經徹底被秋靜這個廣告人給打敗了。
「你笑夠了,我也擦夠了,可以告訴我『男主角』的長相了吧!」秋靜滿臉的期待。
「還說呢!都幾歲的人了,還迷偶像迷到這種程度!」羌茜半開玩笑半責罵地說道。
那是懂得欣賞,否則我怎麼找到適當的人選拍廣告!門外漢。」秋靜冷哼了聲。
「我當然是門外漢,只是,學長受得了你嗎?」莞茜揶榆道。
「我可從來沒說,要買什麼『鳥頭牌』給他吃!那他還有什麼受不了的!」秋靜自鳴得意地說著。
「那是什麼東西?」莞茜這兩年來,很少有機會看電視。「我大概太久沒看電視了。」
「好啦!別想轉移話題,那位朱士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聽說昨天還在醫院造成轟動。」秋靜急忙再將話鋒轉回夾。
「既然聽說了,還問我做什麼?」莞茜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想迴避問題。
「是嗎?根據有心人士表示,他可是比劉德華還帥氣,比郭富城的體格還棒,更讓人忍不住想守著他、疼他!」秋靜一臉癡迷,誇張地說。
「沒聽過有人會把疼惜跟男人扯在一塊的!」莞茜笑著說。
「誰說不會,張學友給我的感覺就是如此,傻傻的,可是傻的可愛,傻的讓人……」秋靜一副迷哥迷姐的模樣。
「疼惜!」莞茜替她把話說完。
『『說真格的,朱士熙是做什麼的?」秋靜還是不死心地追問著。
「不知道!」莞茜老實地回答。
「不知道?」莞茜怪聲怪氣地說:「你和他『同居』快五天,竟然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從事哪個行業的?」
「什麼同居?是住在一起!」莞茜這一說自己也覺得怪怪的。「看我都被你搞混了,算室友啦!」
「好吧!室友!」秋靜柔聲附和。
「我沒問過他,爸爸也沒提。」莞茜看到咖啡廳剛走進來的兩個人。「很重要嗎?」
「當然!」秋靜希望這位上門的男士,能配得上莞茜,這可是他自己送上門的好機會!
「那好!現在這個送上門的機會來了,你可以自己當面問問他。」莞茜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秋靜這才順著她的眼睛望去。
「哇!男人!」秋靜讚道,她終於知道誰是最佳男人的代言人,就是他——朱士熙。
「她是你的好朋友?」建佑輕問了聲。
「沒錯,從高中的同班同學到現在廣兩人回到家中,莞茜舒服的將自己丟進沙發中。
「我還以為會有一場嚴刑拷問!」建佑替莞茜從冰箱拿出飲料交給她。
「謝謝!」接過莞茜過道了聲謝,「是有場拷問,只不過對像是我!」
「喔!」建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對了,我都忘了問你,這次回國的目的,還有你是從事哪方面的行業。」莞茜問著自己心中一直疑惑的事。
「我是古玩鑒定專家。」建佑將預備中的答案告訴她。
「古玩鑒定!」莞茜驚訝地重複一遍。
「沒錯.比方你手腕上的那只玉鐲就是明代的古玩,只可惜玉鐲中有紅色的血絲,否則將更加有價值。」建佑試探的說,果然她的反應正好他預料中的。
「你錯了,對我而言,就因為有這血絲,它才重要、才有價值,也是我惟一的希望。」莞茜滿眼怨懟的吟道:「欲寄君衣君不還,不寄君衣君又寒。寄與不寄間,妾身千萬難。』當我第一次看到這首詞時,我好羨慕那位當妻子的人,至少她還知道,她的丈夫身在何處。」
「聽過另一首詩嗎?『夫戍邊關妾在吳,西內吹妾變憂夫。一行書寄千行淚,寒到君邊衣到無?』這只是說出分離的痛苦與當妻子為夫憂心之情。」建佑低聲的訴說,聽起來反倒像是安撫。
莞茜怔怔的看著他。「沒想到你也喜歡這些詩詞,我還以為只有女孩子才會特別注意。」
「別忘了,自古文人多為男性。」建佑打趣地說道,沒想到卻引來一陣炮轟。
「那只是古人為了怕女性奪去男人的豐采。才會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再說,古禮中老是規定女子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能自由出入的女人大多為農家女或婢女,而她們能求溫飽已屬不易,又怎麼可能飽讀詩書。能讀得起書有學問的女子,必是千金之軀,所以怎麼可能拋頭露面,那麼縱使再有文采,也不可能流傳萬世。」莞茜一嘗宿願的說出心中的話,為古代的女性抱屈。
「古今中外皆是如此,這只是文明演進的必經過程。」建佑提醒莞茜。「再說,每個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有一位偉大的女性。可是至今,我還沒聽過成功的女性會承認,她們的背後有偉大的男性支撐著。」
「或許根本沒有。」莞茜俏皮地說。「男性的自尊,根本無法容納女性比他們強,所以,在甚少有夫妻在相同領域工作卻又同樣出色。」
「或許,這也是一種夫妻間的相處之道。」建佑望著莞茜,若有所思地問:「你呢?」
「我?」莞茜指指自己。「你是想問我,我認為夫妻之間的相處之道?」
他點點頭,莞茜側頭想了一下。「我不是大女人主義者,當然我也不容許沙文主義,我覺得夫妻之間貴在相輔相成,相互配合,不管是在事業、家庭、感情都是如此。」莞茜帶著迷樣的笑容。「我希望我的丈夫能有結實的肩膀讓我依靠,偶爾碰到挫折時,不介意對我傾訴,在我懷中哭泣;要能尊重我,當然我也會尊重他。」
「好難!」建佑叫苦一聲。
「難?」莞茜不敢置信地道。
「標準在哪呢?男人與女人本來就不同,生活環境,所受的知識,相對的在認知上也就不同,或許,我認為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可是在你看來,卻成了天翻地覆的大事!」建佑緩緩地說著,眼睛則專注地看著她。
事實上,建佑愛極了今晚的每一刻,尤其是現在。他從來沒有如此和她談過、聊過,也從來沒有和她在心靈上,如此親近過。
「錯!我覺得只要彼此相愛,任何事情只要跟著感覺走,用『心』做決定,就不可能會差到哪兒去!」莞茜意識到彼此的話題似乎是走樣了。「我們怎麼會從你的職業,聊到夫妻的相處之道。」
「你是聊天的好對象!」建佑誠心地說。
「是嗎?在我印象中,我的朋友並不多,我是一位好醫生,我可以和病人侃侃而談。但對朋友、同事,反而辦不到!」莞茜苦笑地說。「像秋靜,向來都是她說我聽,她講我照做。」
「話說回采,有你這樣的人,才會有秋靜這種人存在的空間。如果每個人都想發號施令,只怕這社會亂成一團,永無寧日。」建佑中肯地說。
「照你這麼說,我雖然做不到妙語解頤或是一言興邦,至少社會要是少了我這樣的人也不成。」莞茜自我揶揄著。
「那當然。」建佑忽然想起剛剛他們談話的內容,小心翼翼地問:「你剛才說,相愛的兩個人,只要照著感覺走,用『心』做決定,就差不到哪裡去!」
「沒錯!」莞茜立即點頭,她心裡的確是這麼認為的。
「如果有一天,你所愛的人,他做了一個認為對你最好的決定,可是,事實上你並不這麼認為,你會認為自己受騙嗎?」建佑再一次強調說:「只是如果!」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只要我們還能相守、相愛在一起,我不會怪他的。」莞茜帶著甜蜜的笑容說。
「可是……」建佑支支吾吾地說著。
「可是若因此兩人無法相守在一起?」莞茜替他將未說完的話說出。他點頭等著她回答。「那麼他將會和我一樣,守著對彼此的回憶,抱憾終身!」
「你會恨他嗎?」建佑輕聲地問。
「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莞茜搖搖頭,頓時茫然不知所措。
「累了吧!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明天你又會忙碌一天呢?」建佑見她茫然的模樣,不忍再逼問她。
「嗯!」莞茜將飲料的空罐丟進垃圾桶中,「晚安!」
「晚安!」建佑回道。
走不到幾步,莞茜停下腳步說:「後天我休假你到處走走。」
「謝謝你!明天見。」建佑滿心喜悅地說道。
「明天見。」莞茜逃跑似的回到房裡。靠在房門,她彷彿可以聽到自己如鼓聲般的心跳。
「我是怎麼了!我到底是怎麼了!」莞茜無助的自問;她手撫著玉鐲,腦中浮現建佑的模樣,他的溫柔相對。「還好!」
感覺到他清晰的影像,莞茜心中平靜了不少。偏偏此時,腦中的他和朱士熙慢慢重疊在一起,最後還被取代。
「不!」莞茜注意到手腕上王鐲中的血絲又淡了不少。「不!」
莞茜害怕的再次流下淚來,她衝到房內的窗前,仰望著黑夜祈求著。「不要奪走我惟一的希望,不要剝削我和他之間薄弱的聯繫!」
冥冥中似乎有個聲音告訴她。「讓你的心主宰一切,讓心替你做決定!」
「少主!」閔翔出現在客房中。
「叫我士熙。」建佑柔聲地提醒。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你是朱士熙,也是她等待已久的周建佑。」閔翔實在不忍看到莞茜如此茫然無助、不知所措的模樣。
「我自有主張。」建佑迴避閔翔的眼神。「今天來找我,有事嗎?」
「有大事!」閱翔誇張的看著建佑,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大事?」建佑疑惑地問道。
「余秋靜加上嫣凡,還有個莞茜,哇!男人,你說是不是大事?」閌翔一副誇張的模樣。
「哇!男人?」建佑不解的問,只見閔翔強忍笑指指他。「我!」
「余秋靜對你的形容詞!」閔翔將秋靜打電話到家中和嫣凡的談笑內容說了一次。
「這麼說,我是否該慶幸或者自傲,自己的評價很高!」建佑伸手撫著下巴道。
「後來嫣凡約秋靜要到醫院去找莞茜,來個女人間』的知己話,若恰巧你也去找她,只怕你和嫣凡非碰面不可,屆時……」閡翔做出個後果不堪設想的表情。
「放心,那情況不會發生的!」建佑篤定地說。
「到時候可別教我找事絆住嫣凡,自從她們三個人結成好朋友後,只要莞茜有個小事發生,嫣凡立刻可以把我這個老公丟到一邊!」閔翔吃味地說:「所以若要我改變嫣凡的決定,只怕我是無能為力!」
「什麼時候你也成了『妻管嚴』俱樂部的會員之一?」建佑調侃地道。
「哇!才和莞茜相聚三四天的時間,連說話都不一樣了,用詞遣字更是高桿!」閔翔打躬作揖,口中直嚷著,「厲害!厲害!」
「那是拜電視所賜,她在醫院上班時,我就看一大堆的電視節目,以免跟不上時代跟她產生代溝?」建佑一副迫於無奈的表情。
「代溝!連這詞也用上啦?看來你所受的『電視教育』很成功哦!」閩翔打趣地道。
「差點忘了,讓我冒名頂替的那位正牌的主於呢?」建佑想確定每一件事都很完美,至少在他還未肯定莞茜的心思前,不能出任何差錯。
「說出來,你或許不信,不過這可是事實。那位仁兄在搭機前被宣知患有AIDS,正住院打算再做一次血液篩檢。」閡翔感歎地說著。
「看采文明發展太快,有時也並不是一件喜事佑有感而發地說。
「或許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 01:41:45
第九章
九分恩愛九分憂
兩個相思兩處愁
十年迤逗十年受
幾遍成幾遍休。
半點事半點慚羞,
三秋恨三秋感舊,
三春怨三春病酒,
一世害一世風流。
《春情》徐再思
「在看什麼這麼入神?」建佑經過書房,看到書房內燈火通明,原還以為是莞茜忘了關燈,走進來一看原來是她還未睡。
「隨便翻翻,反正還不想睡。」莞茜不想告訴他,自己是因為做夢驚醒,才起身到書房。
「不想睡?」建佑好奇的看著她手上的書。「能分享嗎?」
「有何不可?」莞茜將手中的書——元明散曲交到他手上。
看到她所翻的那頁後,建佑將書交還給她,「如果是你,你會如何?」
「其實,如果一個人甘心為情所困,又怎麼能責怪別人負心呢。被騙一次,情有可原;可是接二連三,一而再都是如此,也只能怪自己太傻。更可悲的是,一直欺騙她的並不是別人,而是她自己!」莞茜合上書,很感慨的說:「只可惜覺悟到這一點時,已經太遲了。」
「上一次你帶我參觀房子時,我就注意到你似乎特別鐘愛中國文學,以你的職業及所受的教育,這似乎不太合乎常理,尤其是有關『明朝』的一切!」建佑指指書櫥裡的藏書。
「原來如此,上次你一提還嚇了我一跳,我早該聯想到。」莞茜這才明白他上一次的驚人之語,實際上是根據觀察而得之。「喜歡中國文學是因為從小受父親的麓陶,再加上長大後的奇遇!」
「奇遇?」建佑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沒錯,如果我說,我曾有幸穿越時空隧道回到以前,你相信嗎?」莞茜柔聲地說,又滿懷期他認可般的望著他。
「相信!世界上有許多事,或許我們認為不可能。但是並不表示就完全行不通!我認為時間可以變許多事,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建佑堅定地說著。
「真的!你相信!」莞茜第一次有勇氣說出那段時空之旅,沒想到竟然能得到他的認可。
「我相信!」建佑看到她喜極而泣的淚水奪眶而出。「這對你很重要?」
「重要!很重要,五年前我穿越時空遇見建佑,我們從相識相知到相愛,雖然最後迫於無奈分開,可是我一點也不後悔愛上他,我相信有一天他一定會再一次出現在我面前!」莞茜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樣。
「他是五百多年前,明朝人?」建佑拭探地道。
「沒錯!」莞茜一提到他,頓時神采奕奕了起來。
「他如果真的出現在你面前,你不怕嗎?有誰能活個五百多歲?彭祖嗎?」建佑更進一步地問道。
「只要他能出現在我面前,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害怕?縱使他已經齒搖發稀,我也不在乎。」莞茜挑釁地看著建佑。
「好吧!那你想他能活個五百多歲嗎?」建佑順著話題問道。
「為什麼不行?我記得明朝很多皇上也都篤信道教,而道教中的符,據說可以延年益壽。而建佑就有一個玉牌,上面還刻有張道陵的符。」想到那塊玉牌,莞茜信心十足的說:「再說,我都能經由時空門回到現代,建佑他當然也行。」
「或許吧!看來你曾經對道教下過一番工夫去瞭解!」建佑急忙的轉移話題道,以免自己忍不住開口承認,自己就是她口中的建佑。
「我知道在明代印信之制,只有天子的玉璽為玉制,而皇后、皇貴妃、皇太子、皇太子妃、親王、親王妃、公主、世子、世子妃等,都是用金印,就算是朝中的一晶大臣也只有用銀印,可是道教中的正一派領袖——天師,卻可以用玉、金、銀、牙、銅等諸印具備。這樣你就知道正一派在那時,是多麼受到推崇。」莞茜得意的將在書中所看過的資料說出來。「而且,嘉靖六年時,大真人府的堂廳、私
第、家廟、法壇、局署等,共有一百九十一間,規模之浩大,而且這些還是朝廷出的錢興建的。」莞茜想到自己曾有幸一探大上清官,所以她能想像日後所建的大真人府必定和龍虎山的景色相互增輝。
見她說的眉飛色舞,原本的愁緒早已一掃而空。現在建佑能安心的讓她獨處。
「看來你現在的心情好多了,早點睡吧!別忘了明天你還要帶我到處遊覽呢!」
「每次和你聊過就覺得好輕鬆,好快樂!明天見。」莞茜愉快地走出書房。
建佑將戴在胸前的玉牌拿出。「若是讓她看到你,只怕……」他不敢想像她的反應是喜、是悲、是歡、還是嗔!
「God!你說什麼?」秋靜不敢置信地瞪著老公,而身旁的嫣凡則強忍著笑。
「莞茜今天休假!」石克寧好笑的看著秋靜。「這是從我們認識到現在,我第一次看你居然會有說不出話來的時候。」
「你!你是在看我笑話?」秋靜的語氣中充滿了危機的氣息。
「我怎麼敢呢!太座。」石克寧故作惶恐的模樣。「哎!我還以為我是大功一件呢!」
「大功一件?」秋靜不解的看著他。
「說服莞茜休假,這不是你一直要我做的?這次因為正逢暑假,又有同科的醫師請長假,臨時取消莞茜的假期,為了贖罪我只能安排她輪休,主任可是勉為其難的才點頭答應。」石克寧滿臉委屈的說。
「可是,你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秋靜滿懷歉意的看了身旁的嫣凡一眼。「你如果事先先說,我和嫣凡就不會白跑這一趟。」
「老婆,昨天一早你因為公司有事,七點就出門了昨天晚上你又有應酬,而我剛好也值班。你倒是說,我哪來的機會說!」石克寧兩手一攤無奈地解釋著。
「可是……可是,昨天晚上回到家時,我有打電話給你呀!」秋靜努力的作垂死掙扎,就是不想承認錯在自己。
「你該不是忘了昨天晚上的甜言蜜語吧!」石克寧捂著心口,痛心說道。
「老夫老妻啦!還什麼甜言蜜語的。」秋靜當著好友的面羞紅了臉。
「這麼說,昨天晚上一定要我說『我愛你』,才肯掛工電話的人,不是你嘍!」石克寧實在愛極了秋靜臉上的紅暈。
「你!故意讓我在嫣凡面前出糗!」秋靜不依地看著老公,心中慶幸他們是在他的辦公室,並無其他的醫師在場。
「是嗎?我還以為你們是故意在我面前,表演一出夫妻恩愛記,好讓我羨慕!」嫣凡調侃地看著他們,成功的看到他們臉上的紅暈。
「少宋!別人不知道你,我可是清楚得很。只怕你那位閔先生,比克寧還寵老婆呢!」秋靜立即往老公身邊一站。
「是喔!現在你們可一條心,就會欺負我落單。」嫣凡帥氣的一聳肩,無所謂的說:「乾脆我好人做到底,反正莞茜也沒找到,我也別留在這裡當大電燈炮了。」
「才離開閔翔不到兩個鐘頭,就迫不及待想見他了!」秋靜仗著有克寧在身邊,繼續努力的取笑嫣凡。
「隨你怎麼說。不過,石大夫。」嫣凡看著秋靜,促狹地道。「剛剛有人在路上.嫌家中太安靜.尤其是老公事業一忙,時常冷落嬌妻。」
「那該如何補救呢?」克寧配合地問。
「有人想生個小孩子來寵寵。不過當然還得靠你大力支持,出點心力才行!」嫣凡打趣地說。
「沒問題!在下願效犬馬之勞!」克寧擁著秋靜在她耳邊低訴。
秋靜頓時羞紅了臉,依偎在丈夫懷中,而嫣凡則適時告辭。
「不用送我!我知道門在哪裡!」嫣凡的話對那對眼中只有彼此的夫妻,一點作用也沒有。「算啦!」
嫣凡輕輕的打開門走出去,將辦公室留給他們。
「這裡是石門水庫!」建佑記得他們剛剛才看到一個路標,上面是這麼寫沒錯。
「對?我先把車子停好。」莞茜將車停好,看看手腕上的表。「時間剛好趕上。」
建佑默默的跟著她下車,才走到她身邊,她已經主動地拉起他的手。
「快,我們大約還要走上十五分鐘。」莞茜就這麼興奮地拉著他的手。
約過了十分鐘,莞茜停下腳步指著前方。「看到沒那是水閘,前幾年缺水,有時候連民生用水都不夠,今年正好有幾次颱風來襲,還好只是輕度颱風,損失不大,可是卻帶來豐沛的雨量。現在石門水庫都已經滿水位了。」
「那麼?」建佑不懂他們來此的目的。
「昨天我聽同事說,今天石門水庫要洩洪。」莞茜聽到此時有警鈴聲響起。「你聽,這是警笛,等警笛結束後就會拉開閘門。」他寵溺地看著她,聽她說這周圍環境的一切;見她忘情地揮動雙手,連飛翔中的鳥兒,都能引起她興奮的尖叫。
「你看!」莞茜手指著前方。
眼前就看到一條寬廣的白色絲帶,直瀉而下,水勢縱橫交錯,聲響潺潺,建佑將手放在她的肩上,兩人就這麼忘我地觀看著。
「我記得有一次是在電視上看到,那時我說,真希望我能在現場廣莞茜指指前面的水瀑。「那時我也是在醫院,剛好是從新聞報導中看到。正好醫院的同事有親戚在石門水庫的管理處當差。他馬上說,下次有機會一定告訴我,讓我現場看看。」
「現在你是如願以償。」建佑保護似地輕擁著她。」失望嗎?」
「才不會呢!這讓我想到喬吉所寫的一首散曲,重觀瀑布,我念給你聽。」
天機織罷月梭閒
石壁高垂雪練寒
冰絲帶雨懸霄漢
幾千年曬未干。
露華涼人怯衣單
似白虹仗潤,玉龍下山,晴雪飛灘。
耳中所聽的輕柔吟唱,跟前所見的世間奇景,建佑不得不說這是人間一大享受,原奉就知道莞茜相當感性,卻沒想到她能把古人所寫的詞曲與現代的情景相配合。
「雖然這裡不是真的瀑布,背後也沒有奇巖怪石,而是充滿了人工的『石壁』,不過至少它擁有瀑布的雄姿。」莞茜微仰著頭,眼睛還是看向前方,不過她相信他一定能瞭解話中的意思。
「不錯,看到眼前這磅礡的氣勢,我想到李白所寫的另一道詩。『日照香爐生紫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建佑在莞茜的耳旁低吟著。
明知他只是單純的吟詩與說話,又為了讓自己清楚聽到,他才會在耳朵旁低語。偏偏由他口中吹來的熱氣,傳到莞茜耳中引起一陣酥麻。
莞茜無力的靠在他身上,眼睛很難再專注的看著眼前巨大的水勢。她自嘲的想,若自己縱身其中,也怕難以冷卻逐漸升高的體溫。她不自在的怕他發現自己的異狀,便偷偷的用眼睛瞄他,卻發現他的眼光早將自己鎖定。從他的眼睛,她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他的眼神好熟悉、好安全。
當他的唇輕觸著她的唇時,莞茜倒吸了一口氣。感覺到她並未拒絕時,建佑才大膽的加重唇的力道。
明知道他給自己拒絕的機會,可是卻在他的唇撫觸到她的唇時,莞茜已經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她只記得這感覺,五年來只在夢中出現的感覺。她不想再想,只是隨著感覺去熟悉,去認識,她甚至不記得自己何時將唇張開,歡迎他的舌尖入侵。甚至連他何時結束這個吻,她都不敢肯定。
「建佑!」莞茜憑著感覺叫出這個名字。
「如果你的心裡只有他,或許我該考慮改個名字才對!」建佑手輕撫著她的下頷,他明知她不管喊的是什麼名字,心中都只有他的存在。但這些話仍然脫口而出,刺傷了她也刺傷了自己。
她還沉浸在感官的幸福中,緩緩的他的話慢慢的進人莞茜的腦中消化。當她弄清楚他話中的意思時,她倉皇的張大眼睛,仔細又小心的上下打量著他,結果還是悵然地流下淚來。
「對不起!」莞茜臉色淒然地道歉。
「不!是我錯了,我不該如此小心眼,如此斤斤計較!」看到她臉上的淚水,建佑自責不已,恨自己無心自傷害到她。
莞茜輕輕搖著頭,含著淚水哽咽地道:「每個人都有一個自我,一個受人尊敬的自我,誰也不能抹煞他的存在。你當然不能因為我,刻意去偽裝成某人,這對你是不公平的。」
「公平!當然公平。」建佑斷然地說。」這是我自願自找的。」
「別說了。」莞茜發現自己仍在他的懷中,努力的范離開建佑那令人留戀的懷抱。
「別離開我,不要再離開我!」建佑裒求地說著,感覺到她僵硬的身體,至少她已經不再想離開,他如此的安慰自己。
「士熙!」莞茜哀傷地看著他,自己並不想傷害他,司是如果再繼續下去,只怕會傷了他的心。
「是士熙也好,是建佑也罷,讓我們暫拋開名字的桎梏,就當自己就好。你是你,而我就是我,好嗎?」建佑柔聲的建議。
「水停了!」羌茜發現到洩洪的工作已經停止,石門水庫又恢復以往的平靜。
「接著呢!你想帶我去哪裡?」建佑順著她的話問著。
「去找心口的方向』。」
莞茜決定暫時忘記自己是誰,縱容自己一下,任何煩惱等到明天再說,將手交到他等候已久的手,當他們手指交叉相握時,彷彿也握住了未來。
「今晚快要結束了。」莞茜有些哀傷地問道。
「或許!」建佑不置可否回答。
「難道有什麼方法可以留住時光?」莞茜希冀的問。
「記憶。」建佑簡單的說了句。
「是呀!就是記憶。」莞茜優美的唇型,翹成一個相當美的弧度。
他們才剛吃完晚餐,在回家前莞茜將車停在住家附近的公園旁,決定用散步來劃下今天完美的句點。
「好久都沒有在星光下散步廣莞茜笑著說。「平常惟一走路的機會就是在巡房時!」
「你似乎沒有任何社交活動廣建佑利用最近獲得的消息道。
「社交?我沒時間也沒那必要。」莞茜搖搖頭道。「社交如果只是無意識的閒聊,何必浪費那些時間和精力!」
「交朋友啊!」建佑試探性地說著。
「同性的朋友不需要社交,就能交到談得來的朋友。如果是異性,明知道對方沒機會,又何必給別人有追求你的機會!」莞茜將近幾年來的心態與想法說出來。
「可是……」建佑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喲!很浪漫嘛!」
他們眼前站了三個不懷好意的年輕人,另個還有兩個則繞到他們身後,將他們團團包圍住。
「馬子很正點喔!」那個帶頭的人說完伸手就想摸莞茜,被建佑一手擋掉。「喲!有個性。」
「要我們別欺負她也成。一句話,咱們兄弟想泡馬子,只可惜經費不夠,贊助一下吧!」為首的那人吊兒郎當地看著建佑道。
「說穿了就是想勒索!」莞茜看著眼前的五個年輕人,平均約十六七歲,居然膽大妄為在公園公然勒索錢財。
「什麼勒索!只不過是手頭上不方便罷了。看你們也穿的很稱頭,何不大方點,我們也很上道,錢拿了馬上走人絕不打擾你們!」說完那個帶頭的就掏出一把藍波刀耍弄著,威脅的意味再明白不過了。
「做夢!年紀輕輕的,書不好好讀,不然找個正當職業去做也成。居然聚集成群,做起勒索錢財的事!」莞茜最恨看到青年學子墮落,偏偏這回又被她碰上了,當下不客氣地說起教來。
「喂!大姐!你阿姨行吧!我們的事我們自己會管,還輪不到你來說教。」為首的人說完手一揮,其餘的四個人將預藏的刀械拿出。「看到沒,識相一點把錢拿出來別惹我們心煩,屆時刀子不長眼,劃到你那漂亮的臉蛋,破了相,只怕你男朋友會心疼呢!」
「這裡隨時會有人經過,更何況還有巡邏的警察,我若是你們,我早就把刀子丟了,趕緊回家。」莞茜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
「哈!要說大話也要看清楚對象和地點,我們有五個人,你們說穿了也只有他一個。」為首的年輕人樣子老道地指指建佑。「至於你,除了會耍嘴皮子,還得靠他保護你呢!五個對一個,綽綽有餘,地點嘛!這公園你們是第一次來吧!而我們可像是在自家廚房一樣熟悉。至於警察?哼!沒見過。」
「老大,別跟她廢話,錢不拿來就把他們命留下!」另一個年輕人凶狠地說。
「動手!」為首的那人,點頭表示贊成後,立即發號施令!
當他們真的動起刀子時,莞茜這才開始擔心了起來,自己連基本的自衛都成問題,更別提要如何幫士熙。就像那年輕人所言,一個人要應付五個人,又要保護她,她開始氣自己為何要逞口舌之快。
「士熙!」莞茜擔憂地叫。
「別擔心,有我在。」建佑平時絕不會把他們看在眼底,可是現在又要顧及莞茜,又要隱藏自己的身手,他真的有些手腳施展不開。
為了不驚駭到莞茜,建佑只能硬撐的用真功夫去閃躲那些刀子。還好他手腳步利落不至於慘敗,甚至還佔了上風。只可惜對方也不笨,見他不好應付,索性將那些刀子往莞茜的身上送。
為了讓莞茜閃掉那些刀子,有幾次建佑不得不用雙手去擋那些刀子。也因此他的手臂上,多了幾道大小不等的傷口,約莫十五分鐘後,他才將他們打跑。
「沒事啦!」建佑並不想去追他們,莞茜的安全才是最重要。
「我們回去吧!都怪我,哪裡不好散步偏偏要走到這裡,連個路燈也沒有,怪不得他們如此囂張。」莞茜拉著建佑的手,突然覺得他的手好像有粘粘的液體流出。「你受傷啦!都是我……」
「別說啦!皮肉之傷,沒什麼!」建佑柔聲安慰著。「回家吧!」
「光線這麼暗!也無法先處理傷口!」莞茜氣急敗壞地說。「都是我惹的禍,早知道他們要錢,把錢給他們就沒事了。」
建佑任莞茜扶著他,雖然還不到傷重的程度,可是他喜歡她扶著他,靠近他的感覺,聽到她說的話,他立即輕斥的道。
「胡說,我們不該助長他們的氣焰,更不能縱容他們的行為。今天我們若花錢了事,下次他們若找上一對身無分文的學生情侶,或是孤苦無依的老人家時,怎麼辦?他們還是會把刀子拿出來,並且不惜在別人身上留下記號。」
「我當然知道他們的行為不對,可是……」想到建佑為她遍體鱗傷,莞茜就覺得心疼。
「別忘了他們剛剛說的話,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如果今天他們不是找上我們,而是落單的少女,你能想像出他們會做出什麼事嗎?」建佑在報章雜誌上,還有電視報導上看過許多這類的新聞。
「我懂!那麼,我們先包紮傷口,再去警察局報案!」莞茜輕聲地建議著。
「好是好,不過如果我們能先去報案,回到家傷口再擦個藥,不就可以馬上休息,那不是比較好!」建佑將自己的打算說出來,其實與她的建議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只不過程序稍有變動而已。
「可是……」莞茜身為醫生,沒有任何事比傷口的消毒還重要,偏偏建佑又有別的看法,「算了,再爭下去,還不如照你的話做!或許,可以節省許多時間呢!」兩人坐上車後,莞茜將車開往警察局的方向。
「還是當醫生的人理智!」建佑讚美道。
「這和理智無關,是無奈!」莞茜沒好氣地說。「現在聽你的,回到家你可就得順著我啦!」
「是!」建佑調皮地應了聲。
「既然你不肯到醫院,我也只能勉強如此處理傷口……」莞茜不甚滿意地看著建佑。
「只是皮肉傷,何必多跑一趟醫院。」建佑伸出手臂讓她包紮傷口。
「什麼皮肉傷!有幾處傷口又深又長,應該要縫幾針的。」莞茜擔心地說。
「放心,我若真有不舒服的地方,或是傷口惡化,我一定會馬上告訴你!」建佑舉起右手保證的說:「我發誓!」
「不必啦!我只希望不會到那種地步,真不該被你說服的!」莞茜沒好氣地說。
「我保證沒事,兩三天就痊癒連個疤都不會有,明天你還得上班呢!在你去休息前,先給我特效藥吧!」建佑眨眨眼睛說。
「特效藥?」莞茜不解地問。「還是你想要些消炎藥?」
「當然不是!我只是要你……」建佑佯裝出一副支支吾吾說不了話的樣子。
「怎樣?」
當他的頭緩緩靠近她時,莞茜這才知道他所說的特效為何!
不知過了多久,建佑才心滿意足的結束這個吻,輕道了聲:「晚安!」
「晚安!」莞茜答道。她才剛走到客房門口,又被建佑喚住。」什麼事?」
「如果這種藥需要每小時,每一分鐘服用,我一定是最主動也是最配合的病人!」建佑打趣的說。
「那就不叫特效藥,是毒品!」莞茜莞爾一笑,又道:「你想當安公子,我可不想。」
當莞茜走出客房時,還能聽到身後他的輕笑聲。
脫掉衣服裸身趕緊進浴室,莞茜正想洗去一身的疲憊與灰塵。她在鏡中看到自己的臉,那是標準戀愛中的女人模樣,有迷濛柔情的雙眼,嬌艷欲滴的紅唇,一看就知道才徹底被熱情深吻過。
她微笑的看著自己,五年來很少如此自我放縱,尤其是在感情上。
「是自己變心?還是移情作用?」莞茜自問著。
莞茜明知道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連自己也還找不到答案,奇跡的是,自己並不心急,也不覺得迷惘,她只覺得好快樂。
或許是自己決定要用「心」做決定,跟著感覺走,所以才……
怎麼會這樣!原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看錯了,將目光從鏡中移到手腕上的玉鐲,沒錯,的確是如此。
玉鐲中的血絲又加深了,原以為是幫士熙處理傷口時沾上血跡的。可是她仔細一看,他的血漬被玉鐲給吸收了。
這……這代表什麼呢?一個長得跟建佑很像的古玩鑒定家,還喜歡詩詞。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1 01:42:36
第十章
青山相待,白雲相愛,
夢不到紫羅袍共黃金帶。
一茅齋,野花開,
管甚誰家興廢誰成敗?
陋巷單瓢亦東哉!
貧,氣不改;
達,志不改。
在夢中伴隨著他輕聲吟唱,莞茜陶醉的不能自己。當她張開眼睛看到窗簾末端洩滿一地的陽光,莞茜知道又是一天清晨的開始,閉上眼睛回想夢中的一切,一抹難掩甜蜜的微笑在她臉上綻放。
記得夢中他和她就站在依山傍水的山崖,潺潺流水聲加上小鳥清脆的叫聲,四周還有碧草如茵,林木蔥郁,是個幽靜樸實的世外桃源。
他握住自己的手承諾著:「從現在起,不管世事多變也好,改朝換代也罷,任何名利的誘惑都不能讓我們分離。」
莞茜還記得自己高興的流下淚來。
在夢中,自己還曾問過他一個問題。「你是建佑,還是朱士熙?」
而他慎重又深情的望著自己,答道:「看我的眼睛,再告訴我你看到什麼?」
「愛!」自己的確在他眼中看到毫不隱藏的愛,莞茜坦白地回答。
「知道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什麼嗎?」他柔聲地反問著。
「是什麼?」莞茜好奇地問。
「愛!只有愛。我是建佑或士熙重要嗎?我只是一個你所愛的人。別讓虛幻給蒙騙,跟著感覺走,你很清楚我是誰!」建佑柔情萬千地說著。
「我愛你!」莞茜用力的大聲喊出。「可是,我不知道……不知道……」
在夢中的她,這句話依然沒有說完整,因為她自己也迷糊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只能無助地看著他。
而他只是柔情的看她,將雙手搭在她的肩上。「你忘了我曾答應過你,我一定會回到你的身邊!它,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將手腕高舉在她的眼前,而它——玉鐲,則顯目的表示他的存在,因為玉鐲中的血絲頓時活絡般的多了起來。
想到這裡,莞茜立即警覺地坐起身來,盯著玉鐲看了約有五分鐘之久,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人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因為昨晚睡覺前還直在想這個問題,才會夢到……」莞茜停頓了一下,想讓腦子清醒一些。「那麼夢中的一切是解答?還是自己希望如此呢?」
抬頭,莞茜看到梳妝台上的鬧鐘,想到自己還必須要上班,有始以來她第一次對工作感到厭煩。都還沒理出一個頭緒,一個答案,偏偏還得……她在心裡暗自咒罵著。
「等一下!」莞茜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關鍵性的東西及一句話。如此明顯的提示與答案就在眼前,自己還忽略他的存在,怪不得……,她輕敲自己的頭道:「自己折磨自己,活該受罪。」
腦中已經想好下一步該如何證實,屆時……,哼!換有人要倒大霉了。
心情愉快的換著衣服,準備上班。看著手上的玉鐲,她忍不住會心一笑。
為了證實自己的想法沒錯,趁中午休息時間,莞茜特地打了通電話回家。結果,電話竟沒人接,玉鐲也沒有任何特殊的反應,她有些生氣地掛上電話。
「會去哪兒呢?在這裡他應該沒有別的朋友才對啊!」莞茜有些擔心,原本她肚子還有些餓,現在一點想吃東西的慾望也沒有。
「尚醫師!尚醫師!」門外傳來呼喊的聲音。
「什麼事?」莞茜看到門診的護士小姐正輕敲辦公室的門,想引起她的注意。
「有一位小姐找你,說是你的朋友。」護士小姐柔聲地說著。
「沒錯!她人現在哪裡?」莞茜自然地說著。
「喔!她說她在醫院隔壁的那家『女人』咖啡廳等你。剛剛她來的時候,你還在跟一位病患討論病情!」護士小姐詳細把嫣凡來訪的事述說著。
「謝謝你!我馬上過去。」莞茜立即走出門診室,嫣凡甚少來醫院找她。這次會有什麼要緊的事嗎!帶著這份疑惑她快速的往咖啡廳走去。
一進到咖啡廳,莞茜就看到嫣凡坐在最不醒目的角落,這就是嫣凡,如果你問她世界上最討厭的事,她一定會告訴你,引人注意最令她討厭,偏偏她就是那種走到哪,都會引入注意的人。一位不容別人忽視的女人。
「怎麼今天特地來找我!」莞茜在她面前坐下,並跟送水杯的服務生點了份特餐。
「如果我說,昨天我就來找過你了呢?」嫣凡柔柔地問。
「奇跡,那一定是重大事故!」莞茜看著嫣凡,小心翼翼地問。「是你老公怎麼了?」
「閔翔?」嫣凡笑著說道:「閔翔好的很呢?怎麼會有事!」
「閔翔廣以前莞茜聽到這名字,不覺得有何異樣,可是現在卻讓她的心跳多跳了那麼一下。那種感覺好像曾聽誰提起過,可是……
「怎麼回事?看你一臉慎重沉思的模樣……」嫣凡現在是真的擔心了起業。「別嚇我呀!」
「不是!只是剛聽到這名字,嚇了一跳!」莞茜不知該如何解釋。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嫣凡看她似乎有些不對勁,說起話來有一搭沒一搭的。
「我很好!」莞茜當然知道嫣凡為何會突然問起她的健康狀況。「只是發生了一些很難解釋的事!」
「哦!是跟他有關是吧!」嫣凡了然於心的看著莞茜。
「他?」莞茜不解地問著。
「哦!『男人』!」嫣凡學秋靜的語氣說道,一會兒她就看到莞茜瞭解地笑著點頭。
「原來你和秋靜碰過面了。」莞茜沒想到自己又被這兩個鬼靈精怪的女人擺了一道。
「昨天就是她拉著我來找你。沒想到你休假一天,她可是差點跟石大哥翻臉,直責怪石大哥沒告訴她,害她白跑了一趟!」嫣凡想到昨天的情形就感到好笑。
「她呀!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女孩,多虧學長這麼寵她,忍耐到今天。」莞茜可以想像昨天是何種情景。「那她今天怎麼沒來!」
「今天中午她有一個重要的商業餐會,所以就把重責大任托付給我,要我務必讓你把昨天的一切,照實全盤說出。」嫣凡再一次學秋靜說話的口氣。
「只是陪士熙走走、看看罷了!」雖然嫣凡不像秋靜會咄咄逼人,不過莞茜仍覺得換個話題比較保險。「閔翔呢?最近都沒看到他!」
「這一星期他較有空陪我到處走走,今天剛好有朋友找他。等一下,他還是會來接我一起回家!」嫣凡帶著甜蜜的笑容說。
「什麼樣的朋友這麼重要,居然讓仙捨得丟下你一個人?」莞茜吃著服務生剛送來的特餐。「你不吃嗎?我可不希望讓閔翔怪我,沒好好照顧你!」
「我已經吃過啦!再說,閔翔尊敬你,尊敬到我都會吃味呢!」嫣凡的話酸得像是喝了一大桶的醋般。
「尊敬?我怎麼不覺得!」莞茜不以為然的搖頭。「我看他每次看到我,都好像我下秒鐘會說出或是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似的。」
「是真的,我原本以為是你曾經救過他一命的關係!」嫣凡將心所猜測地講出來。「可是……」
「那是我的職責。」莞茜不以為意地說著。
嫣凡不管莞茜的話,逕自繼續說著:「後來我比較了一下,他對石大哥也沒這樣啊!他對你的態度就像對少主一樣。」
「少主?」莞茜驚訝的看著嫣凡。
「你是奇怪怎麼會有人叫這種名字?那不是名字,是稱呼,他就是閔翔的好朋友。」嫣凡看到莞茜訝異的連飯都忘了吃,不禁啞然失笑。「現在閔翔已經不再叫他少主了,改用名字稱呼,叫建佑。」
「建佑!」嫣凡的話又再一次讓莞茜又驚又喜。
難道是他?莞茜有心中自問,她微垂著頭,看到手腕上的玉鐲……,頓時她恍然大悟,一切似乎都明朗了。
閔翔——這名字她的確曾聽過,就是建佑和周邦特地去找的同伴,沒見過他是因為他都隱藏在暗中,所以她只聽過他的名字,而沒見過他本人。至於少主就是建佑,以前周邦都如此叫他,建佑是他的名字,而他的字是士熙。莞茜暗自在心中思忖著。
「莞茜,你怎麼啦?」嫣凡看她久久不能回神,急忙地喚著她。
「沒事!」莞茜心情開朗的看著嫣凡。「我剛剛在想一位病患的病情,現在想到醫治的有效方法,所以現在整個人心情都豁然開朗了起來。」
「那就好!」嫣凡這才放心。「我原本想把建佑介紹給你認識,只可惜一直苦無機會。一來你沒時間,也不感興趣;二來,建佑那傢伙簡直是逃避嘛!真搞不懂他,哪來那麼多藉口,我就覺得你們很配呀!無論是外型或是言行舉止都很適合。而且,我記得你很喜歡古文詩詞,建佑也是。要找一位懂這些的男人可不容易!」一想到這件事,她就有氣,忍不住要埋怨幾句才行。
「或許,我可以找個時間和他見見面!」莞茜主動提議著。
「真的?太好啦!」嫣凡欣喜若狂地說著。
「為了怕他拒絕見我!何不……何不不要事先告之就可以!」莞茜笑著建議。
「太棒啦!連閔翔都不能說,否則他一定會告訴少主的。他對少主只能用『死忠』這兩個字形容。」嫣凡無奈的表示。
「就這麼說定啦!」看到門口剛走進來的那人,莞茜打趣的說道:「才說,人就來啦!」
嫣凡隨著她的視線望去,就看到閔翔往她們這桌走來。嫣凡一邊愉快的和他招招手,一邊心中思索著哪天將莞茜介紹給建佑認識最適當。
嫣凡幾乎可以聽到結婚進行曲,正幸福的圍繞在那對新人——建佑與莞茜旁,從此他們開始另一個新生活。
根據這幾天的實驗,結果正如莞茜預計的。只要士熙也就是建佑在她身邊,自然的玉鐲就會有反應,最明顯的反應就是紅絲的顏色加深,有時候連他們通個電話,它都會有些反應。
而且莞茜高興的發現,有時自己只要手撫著玉鐲,心中想著建佑,他都能感應到且馬上打電話找她或是出現在她面前。
有一次兩人結伴外出,結果在回家的路上淋濕了。那晚,兩人率性的決定雨中散步,故意把車停在離家約要十分鐘路程的地方。
剛開始兩人還手牽著手,一邊聊,一邊慢慢地走著,充滿了詩情畫意,沒一會兒,兩個人就狼狽不堪的全身濕透。於是建佑怕她會感冒,索性拉著她就跑,回到家裡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可以扭滿一大桶水。
就因為奔跑的關係,莞茜終於在建佑身上看到那塊玉牌。雖然莞茜只看過那玉牌一次,她可以肯定的告訴自己,這就是當初建佑給她看的那一塊,刻有符錄的玉牌。
「這塊玉好奇特喔!」莞茜故意伸手將玉牌拿來細看,果然手中感到一陣清涼傳來。在室內約攝氏三十三度的高溫卻能感到清涼,就如傳說中的溫玉,具有冬暖夏涼的特殊功能。
「這是在扛西省的一個拍賣會上買的,聽說能保平安——」建佑不自在地說,並觀察莞茜是否有特別注意,或是感興趣的地方。
莞茜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她故意不在意的聳聳肩,將玉牌放好。看到他暗吁了一口氣,她心中得意地竊笑不已。
至於嫣凡想介紹他們倆認識的事,莞茜故意將時間安排在休長假的前一天。屆時,她希望能在建佑「坦白」,並且無所遁形的情況下和他真正共度一個月的假期。
其實她也很想知道,既然建佑和閔翔都在,為何惟獨缺少周邦呢!這也是她在拆穿建佑的身份時,迫切想要知道的。
這一天,終天讓莞茜等到了。
嫣凡假借要宣佈好消息,要閔翔邀請建佑到家中來,而莞茜則在建佑到達後,約過十分鐘到達。而為了防止他臨陣脫逃,嫣凡會用盡方法留住他,並且不讓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閔翔只將嫣凡的話帶到,建佑則是一頭霧水的望向閔翔。他只是聳聳肩表示不知情。「別問我,她神秘的很,連我都不肯事先透露。」
「什麼事這麼神秘?」建佑好奇地問。
「是好消息!」閔翔慎重的重申。「嫣凡說,你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家中的一份了。所以……」
「瞭解了,明天我準時到!」建佑感動的說。嫣凡是一位感情相當內斂的女孩子,能如此用言語表達出感情,已屬難能可貴。
那一天晚上準時六點三十分出現在嫣凡家門前,昨天他就聽莞茜提起今晚六點,有個手術要進行,大約要兩個半小時到三小時才能結束。屆時他還能趕的及去接她。
「歡迎,請坐!」嫣凡開門歡迎他進來。「最近在忙什麼,這麼久都沒看到你!」
「反正有閔翔在,你不會太想念我,不是嗎?」建佑打趣地回答。
「喔!進步了喔!以前你可不會和我這樣開玩笑,是誰改變你的?」嫣凡明知答案仍故意地問。
「電視吧!」建佑含蓄的答道:「我最近有許多時間看電視。」
「看來這種文明的產物,讓你受益頗多喔!」嫣凡暗中看看手錶。「坐一下,閔翔馬上回來。」
「看來,好消息得等閔翔回來才能宣佈了。」建佑笑著問。
「沒錯,你若怕無聊先去書房找自己愛看的書,我廚房還有些事!」嫣凡交代完,就往廚房走去。
打開書房的門,建佑卻意外看到書房右側有坐琴架,還有一架古箏擺在上面。他一時技癢,就開始彈奏了起來。
莞茜沒想到一推開書房的門,就聽到滿室的琴音悠揚環繞。看到他正專心的彈奏,那背影正如印象中的他,自己早該在第一眼看到他時,就確定他的身份,而不是讓他耍得團團轉。
一曲奏畢,建佑聽到身後的掌聲,才警覺到有其他的人也在書房,他原還以為是閔翔,轉身一看居然是她——莞茜。
「很訝異我沒在開刀房,卻跑到『閔翔』家?」莞茜故意加強「閔翔」兩字。
「你曾救過閔翔一命,認識他似乎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建佑迴避地說。
「我是一位醫生,救過的人也不少,可是,我也不見得要到每個病人家中拜訪啊!」莞茜走到他面前道,看到他滿臉不自在,她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為什麼不表明身份?」
「我不懂!」建佑仍逃避地道。
「你當然懂,你知道少主、周建佑、朱士熙這三者的關係。建佑是你的名,士熙是弱冠之年時你父親賜的字。周是母姓,朱是父姓。為了避免加入皇族間的爭權,你從小就是從母性,明明是位世子,卻對這個名稱棄而不用,所以家臣以少主稱之,對不對!」莞茜站在他面前逼問著。
「莞兒!」建佑動容地叫著她。
「承認了!所以才叫我莞兒,就跟以前一樣!」莞茜主動的投進他的懷中,原本她緊繃的情緒,現在終於鬆懈下來。
「原諒我!我並不是逃避感情,也不是不愛你,就是因為太重視你了,反而讓我不敢突然行動。」建佑緊緊地擁住她,一邊在她臉上細吻著,一邊解釋著。
「我不瞭解!怕我變心?」莞茜不解地追問道。
「不!」看到她受傷的眼神,建佑的心都揪了起來,「我必須考慮到怎樣對你最好,比方說,扣果我直接跑到你面前告訴你,我活了五百多年,會不會嚇到你!這是其一。我能否習慣這樣的生活,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總不能一腳踏進你的生活,覺得不適應後,又想一腳收回,那就太遲了,這是其二。」
看到他哀求的眼神,莞茜知道他是為她著想,她又如何能繼續生他的氣。
「那麼這其一,你已經知道我不但不會被嚇到,反而欣喜若狂。其二,這個月來我們也算是『同居』在一起,你認為能習慣這樣的生活嗎?」看到他點頭,莞茜總算綻放出微笑。「很好,還有其三、其四嗎?」
「如果真有,我想,你和我會一起解決的,是不是?」建佑摸摸她的鼻尖道。
「其實,真要擔心的是我才對。隨著時間一年一年的消逝,如果我青春不再、年老體衰。你卻健壯如昔,我該怎麼辦?」莞茜口氣有些擔憂又有些反諷地說著。
「這一點,我們會找出法子的。」看她促狹地看著他,建佑立即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是嫌你老,外表並不代表一切,而是怕你因此而離開,屆時,我的努力不就白廢工夫!」
「我懂!」莞茜充滿笑意地看著他。「現在,我們就去找嫣凡和那該死的閔翔。」
「該死的閔翔?」建佑玩味地重複著。「我想我不能直接照字面解釋吧!而你也不是當真的吧?」
「閔翔死了,那嫣凡怎麼辦?雖然他配不上人家。我們也不能讓嫣凡傷心。」莞茜無奈地攤開手。「他和你一樣穿越了五百年的時光,那嫣凡是怎麼一回事?」
在莞茜說話的同時,他們也走出了書房。嫣凡看到建佑摟著莞茜,訝異的張大眼睛看,而她身旁的閔翔只是瞭解的看著他們。
他們走近時,閔翔正好聽到莞茜最後那句話,立即將嫣凡摟近。「是情事,好事!」
「看你一臉緊張,好像深怕我棒打鴛鴦似的!」莞茜埋怨地瞪著閔翔。
「莞茜,你和建佑是怎麼一回事?」嫣心愕然地問著。
「套句閔翔剛說的,是情事,好事。」莞茜甜蜜地道。「而且,還能說是老天爺的安排。」
於是她將五年前自己誤踏時空門,有幸回到五百多年前的明代,被建佑所救進而相戀、相愛一事的過程說出。
「你是說,你在那裡生活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回到現代,也只不過是十分鐘的事?」嫣凡匪夷所思的說。但她也慶幸自己是坐在沙發上,否則只怕是光莞茜這一段奇遇,就夠她嚇軟了腿。
「沒錯!」莞茜看著嫣凡豐富的臉部表情,還好最後是高興的表情。
「好浪漫喔!如果有一個人為我『努力』活了五百多年,我也會很感動。」嫣凡崇拜地看著建佑。
「喂!喂!老婆,別忘了,我也是啊!」閔翔吃醋地提醒。
「還說呢!如果不是建佑贈予的那一串紫色佛珠,你也不能……」嫣凡嘟著嘴不依地道。
「其實,當初如果不是你,我、閔翔、周邦,也無法有此福緣。」建佑誠心地向嫣凡道謝。
「那是前世的我,不是現在的我!」嫣凡不敢居功,看到莞茜不解的眼光,她才大略地解釋一下。
原來在前世嫣凡貴為宰相之女,和閔翔有一段情緣並結為夫妻。只可惜新婚當天,為了救建佑,才剛舉行婚禮,這對新人就被迫分手。再相見時,卻是在一座尼姑庵中。那時建佑一行人正被人追殺,於是嫣凡將他們安排在尼姑庵的後山中。
「結果呢?」莞茜不敢置信地追問。
「那個山洞聽說是福地之一,少主一行人才進入山洞不久,一個地震就把山洞封閉了,沒想到卻成了他們修行之處。而黛夫人事後得知此事,還為他們建墓立碑。」嫣凡笑著補充說。「這些都是兩年前,我和閔翔重逢時,或許是佛珠的神威吧,替我開了心眼才記起一切。」
「看不出來閩翔也是一位癡情種!」莞茜調侃地看著閔翔道。
「還說呢!我看我是吃虧吃定了。早在五百年前就嫁給他,五百年後,還是……哎!」嫣凡故意重重的歎一口氣。
她一歎氣,讓泰山崩於前也不改色的閔翔嚇白了臉,緊張的直叫。「老婆,老婆。我對你不夠好嗎?」
「好?」嫣凡嗤之以鼻的反問:「你早知道建佑和莞茜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兩年前不說也就算了,可是當初我想介紹他們倆認識時,你就該告訴我才對。」嫣凡氣憤地看著他。
「這……建佑!」閔翔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轉身向建佑求助。
「是我阻止的。」建佑不忍看到閔翔如此為難,乾脆將責任往身上攬。
「我猜也是,否則你也不會找一大堆藉口,不見莞茜。」嫣凡投好氣地說道。
嫣凡這一說,閔翔可逮到話柄了。「那麼這一次,你根本沒什麼好消息要宣佈,只是利用我傳話,讓他們正式相見?」
「誰說的?兩位有情人去除芥蒂,不再有心結梗在其中,這難道不算是好消息!」嫣凡理直氣壯的說著。
「是!」閔翔可不敢得罪這個自己心愛的小女子。
「我看,嫣凡還是有另一個好消息吧!」建佑高興的看著嫣凡。
「你知道!」嫣凡羞紅了臉道。
「是什麼好消息,建佑、嫣凡,你們快說呀!」閔翔心急地追問。
「我看你是急糊塗了!」建佑看到凡事面不改色的鐵漢——閔翔,惟獨只要事關嫣凡就完全走樣。
「建佑,你明知道只要是和嫣凡有關,修行得來的那一套工夫,全都沒有用啦!」閔翔搔搔頭,面有赧色的道。
「這麼說,你們還能未卜先知?」莞茜好奇地看著他們。
「沒法子先知,不過對於已經發生的事,倒是不難得知。」建佑愉悅地回答,反觀一旁的閔翔可就不是如此。
他正襟危坐的等待著,終於忍不住的再一次追問。「誰要宣佈好消息?是什麼好消息?」
「我看,我和莞茜先離開好了,這種事還是讓嫣凡自己告訴你!」建佑拉起莞茜往大門走去。
莞茜柔順的跟著他,雖然她也很想知道是什麼好消息,不過她相信建佑會告訴她的。
他們剛要關上大門,就聽到閔翔雀躍的大聲尖叫。「我要當爸爸了,我要當爸爸了。太棒了,太棒了!」
接著就聽到嫣凡嬌笑地直嚷。「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再轉我頭都暈了。」
莞茜這時也知道是什麼好消息;原來嫣凡懷孕了。
「果然是好消息。」莞茜好笑著說道。
當他們倆坐進莞茜的車子時,莞茜突然好奇地問道:「你會開車嗎?」
「沒試過,不過我常看你開車,應該沒問題。」建佑胸有成竹地回道。
「怪不得每次我們外出,都是我開車,若是一般男人他們才不願意坐女人開的車。」莞茜埋怨地說,以往連跟父親出門也是父親開車。
「我不是一般的男人!」建佑滿有自信地答道。
「我知道,你是絕無僅有、惟一、特殊的,最重要的是你屬於我!」莞茜得意地說。
建佑只是笑而不答,因為她說的沒錯。
「現在我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那你是怎麼來嫣凡家的,坐計程車?」莞茜不解地問道。
建佑搖頭否認。
「閔翔去接你,也不可能啊!」莞茜記得她來之前,嫣凡故意將閔翔引開。「那—…﹒原來如此!」
建佑用行動來回答,莞茜發覺到她和建佑一瞬間已經異位了。現在坐在駕駛座的是建佑而不是她。
「很不錯嘛!」雖然駕駛的人不是她,但車子仍平穩的往前開,莞茜忍不住讚美道。「果然有天分。」
「現在我們要上哪兒呢?」建佑輕鬆地問道:「回家?還是……」
「建佑!我已經見過閔翔,那周邦呢!我記得周邦喜歡巧兒。對不對?」莞茜關心地問道。
「沒錯,那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們,你怕鬼嗎?」建佑忽然問道。
「鬼?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而且,鬼只是另一種存在方式,對不對?」莞茜毫不懼怕地說著。
「很好,有見地!」建佑將車開往鐘家古廟,相信周邦與巧兒一定很高興見到莞茜。
莞茜昨天才和嫣凡一玩笑說,如果她們年華老逝時,只要找到時光門再回到從前,一切又可重頭開始。她沒想到這麼快就會有此需要。
今天閔翔另外有事要辦,而嫣凡、秋靜則相約要去選購嬰兒服,並且為莞茜準備結婚所需的用品,而這當然是受建佑所托。
東西選購的差不多時,嫣凡和秋靜兩個人兩手滿滿的提著袋子,正準備過馬路走到停車的地方。才剛過馬路就見到迎面急速轉彎的車子駛來,兩人躲避不急,眼見就要被撞上了,頓時尖叫聲四起。
結果,他們兩人相安無事,被車子攔腰撞上倒地的卻是建佑。
莞茜心急的將門診病人看診完後,急速的往手術室走去。她早在一個小時前就被通知說建佑出車禍,正在手術室急救。
一顆心早已懸在半空中,莞茜恨不得立刻飛奔而去。可是一大堆門診病患,她也不能丟下不管。她就這麼心急的直到門診病患結束看診,才趕去。
此時建佑已被送往加護病房,病房外有秋靜、嫣凡、閔翔等候在外,莞茜外帶的和他們點頭示意,直接進入加護病房。
看到建佑蒼白的臉,了無生機的躺在病床上,身上一堆醫療診測儀器,莞茜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出聲。她握住他的手,求他醒過來看看她,結果他並無反應。
莞茜滿臉哀戚地走出加護病房,嫣凡和秋靜立刻圍繞在她身旁。
「對不起,都是我!若不是為救我,建佑也……」嫣凡哭訴著。
「莞茜;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本來車子是要撞上我和嫣凡,可是下一秒鐘我們卻沒事的站在人行道上,結果,建佑卻……」秋靜忍不住地也流下淚來。
莞茜只能拍拍她們,自己已經泣不成聲,也無法開口安慰他們。
「當時的情況危急,建佑的時間只能救一個,那另一個……所以,他也才瞬間和她們異位,她們是獲救了,可是少主……」閔翔難過地說。
「我瞭解。」莞茜哽咽的說。「這是……惟一……的辦法。」
「你們是周建佑的家屬嗎?」
莞茜轉身一看原來是醫院的一名看護。
「他是我未婚夫。」莞茜主動地說著,眼眶內仍滿是淚水。
「尚醫師,這是剛剛警察送來的,應該是周先生的東西,大概是車子撞到他時彈出去的。」這名看護說完,便將東西交給莞茜。
「謝謝你!」莞茜接過東西後,道謝著。那名看護離去後,她看到手中的東西,心都涼一半了。「這是建佑的玉牌,他的護身符。」
每個人看到玉牌後都倒吸了一口氣,尤其是閔翔,他更是清楚那樣東西對建佑有多重要。
可是,那塊刻有符的玉牌,現在已經破成三塊,再也不完整了。
「已經一星期了,還沒有清醒的跡象。而且,生命力有逐漸降低的趨勢!」石克寧擔心地說。
「莞茜!」秋靜看到這一星期來不言不語的她,她自從看到那塊破碎的玉牌就變成如此。「你倒是說說話呀!我求求你!」
但莞茜仍不為所動的盯著建佑,彷彿她只要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閔翔和嫣凡也再度趕到醫院。現在建佑就由他們和秋靜這幾位好朋友輪流照顧。他們一方面要注意建佑是否有甦醒的跡象,另一方面還要注意莞茜的情形。
「若是重來一次,我……」嫣凡自責地說。
閔翔只能安撫的拍拍老婆。「說實話,今天不管是誰躺在這裡,我們都會難過。」
「要怪,只能怪那位超速駕駛,又不守交通規則的混蛋!」秋靜咬牙切齒地指責:「若是能再重來一次,我真希望被撞的是我!」
「是我!」嫣凡爭著說。
「別說傻話了,建佑這麼做是最好的決定。」莞茜終於開口說話了。「我有事和閔翔商量,人們幫我照顧一下建佑。」
莞茜拉著閔翔到病房外,一到走廊見四周沒人就說:「立刻帶我到鐘家古廟,我要找周邦。」
她才說完,他們已經出現在周邦面前。
「小姐!」周邦已經知道少主的事,擔憂地看著莞茜。
「我要閔翔帶我來這裡,是有一件事要你們幫忙。」莞茜堅定的看著他們。「這是建佑惟一的希望,我一定要成功。」
「小姐,你要小的做什麼,只要吩咐即可!」周邦恭敬的道。
「我要借用西廂房!上一次……」莞茜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上一次建佑第一次帶她來見周邦時,好就有種很奇怪的感受,而這感受就像是經歷時光門被吸引的感覺。
「我相信這裡一定有個時光門,可以進去另一個空間,這也是為何你和巧兒可以不受干擾的留在這裡。」此時莞茜看到周邦附和地點頭。「而且,湊巧的是明天這裡將有古代文物展。如果我猜的投錯,應該一切都已經佈置好了。」
「是的。」周邦佩服地看著莞茜。
「那好,閔翔可以把建佑帶來,而你則陪我找出最有可能的時光門位置,我希望能回到車禍發生前的時間,阻止車禍的發生。」莞茜分配好各人的工作後開始找尋時光門。
「在那裡!」莞茜指著在花園臨時搭起的展示所。「真是天助我也。」
她高興的看著那座形似金字塔的展示所,她對那有特別的感應。
「小姐!」閩翔已經將建佑帶來。
「帶我們進去!」
莞茜一聲令下,閔翔、周邦扶著建佑還有莞茜,已經進入展示所。她毫不遲疑的往展示所的中心點走去。她將玉鐲子從手上取下,連同破碎的玉牌放在一起。
「把建佑交給我,你們別過來。」莞茜勉強支撐著建佑。「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來,但不管如何告訴嫣凡,為了我們,一定要生下健康的下一代。」
約過三十秒,閔翔和周邦只聽到莞茜命令他們離—陣強光閃來,建佑和莞茜已消失不見。
「老公,將桌上的遙控器拿給我。」莞茜才說完,電視遙控器已經飛到她手中,自動落下。「謝啦!」
「不客氣!」建佑調皮地說了聲。
「秋靜說,想找你當『異能者』上電視表演。」莞茜揶揄地說道。
「不必了,我的職業是古玩鑒定,不是特異功能人!」建佑敬謝不敏。
「開個玩笑嘛!。莞茜笑著說,隨即又正經地問有告訴你,我愛你嗎?」
「當然!我也愛你。」建佑摟著愛妻深情地說。
這是建佑出車禍後的第十天。昏迷七天的他,在第八天奇跡似的清醒,第九天身上的傷痕就消失不見,第十天醫院就讓他出院,而院方至今仍不知他為何能如此快速復原,只以為是神跡。
至於在「鐘家古廟」展示的古代文物展,則是順利而完美的閉幕,為展出的籌劃單位贏得不少掌聲。而其中有個不為人知的小插曲是,在展出的前一天晚上,保安人員從監視的錄影帶上發現兩男一女,還有一個模糊的人影,他們平空出現在展覽所,約一分鐘的時間,他們隨後又消失不見。
由於,他們並未觸動保全人員所安裝設的防盜設施,所以他們是事後監看錄影帶時發現的。
至於,為何會平空出現與消失,至今仍未找出答案,成了來解之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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