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寶萊]單挑狂老闆(搶手貨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15:49     標題: [寶萊]單挑狂老闆(搶手貨之二)[全文完]

單挑狂老闆(搶手貨之二)-寶萊

嘖嘖!瞧瞧那些公子哥兒自以為高尚的嘴臉
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有什麼好跩的!
在公關公司待了幾年,她早已打造出金剛不壞之身,
很清楚派對上大部分多金帥哥「用過即丟」的惡習
若是想麻雀變鳳凰而跟他們攪和,最後只會死得很慘!
這回跟她搭訕的是以低調著稱的酷帥大少爺
出乎她意料的是,他打算和她私下談個交易──
只要她把手機號碼給他,就能和他平分百萬賭金!
原來她在眾家貴公子的口中也是出了名的難搞
才會有這個賭局,看她這回是否還能不為所動
沒想到她和他會因為這場賭注而進一步認識彼此
人們茶餘飯後最愛談論的八卦戀情就在他們之間展開……
明知愛上金字塔頂端的男人,最終下場可能換來心碎
但她這隻小麻雀還是奮不顧身的朝不屬於她的天空飛去
直到她意外得知他會和她交往,只是為了氣他父親
雖然被傷得極深,她還是決定先狠狠的把他甩了再說……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16:20

 住在心裡的快樂  寶萊

  人生怎樣才快樂?

  住在動輒上億的豪宅裡?每晚像走紅毯的明星一樣打扮得美美的,瘋狂跑趴?還是走進知名的精品店裡購物,不用看標價,只管自己愛不愛?

  以上這些,只是表面上的快樂,褪下華麗的外衣後,個中滋味我們並不知道,也許是快樂的,也許是空虛的。

  話說到這裡,不曉得聰明的你發現了嗎?所謂的精采,不是華屋、盛宴、財產多寡,而是取決於我們的心。

  有人生下來前,眼明手快積德又夠,手裡抓著聚寶盆、嘴裡含著金湯匙才肯呱呱落地。看看他們,實在好想給他們拍拍手,清一色全是天生就很會投胎的人物呢!

  有時候我們真想邊咬著湯匙邊自問,難道我天生就是黴星一顆?雖然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投胎時好像陰錯陽差忘了什麼步驟,造成降生後這天差地別的待遇,老天爺實在好不公平啊!

  如果人生猶如一場賽跑,這些天「資」優渥的資產家下一代,簡直就像穿戴著火箭、發射炮或是腳下踩著風火輪,轉眼間就會從我們眼前咻一聲消失無蹤,飛快沖向終點那條橫在半空中的勝利彩帶。

  很可惜但也很值得慶倖的是,人生不是一場賽跑,而是一顆種子落進泥土裡,慢慢抽芽,慢慢成長。

  精采,不是誰跑得快,而是誰長得高,誰又看得遠。

  住在華宅裡的投胎好手跟傻呼呼的普通選手們,其實差不了多少,就跟老天爺打賞給我們的時間一樣,一樣只有二十四小時,人人也都一樣從零開始,偏偏老天爺又很不甘心遊戲太過乏味,於是就在給每個人手中多少人生籌碼上動點歪腦筋。

  有人一生順遂,手中的籌碼始終滿滿,但他不一定快樂;有人一生走得跌跌撞撞,手中的籌碼一開始就少得可憐,中途來來去去,直到後來結束一生時也沒剩下多少,但是,他就一定不快樂嗎?

  別管那些路人甲乙丙丁又在說誰誰誰買了什麼、嫁得好不好、住在什麼樣的豪宅裡,這些擁有,有時是老天爺用來遼蔽我們心靈的障物。

  請記得,快樂在自己心裡,不在別人嘴裡。

  永遠別試圖掀開別人那些話背後的真相,因為到時我們可能會發現,所羨慕的一切其實空虛得可怕。

  祝所有的寶貝讀者們都能天天開心!

  因為,這是全世界最寶貴的東西,別忘了,很多人砸下大把鈔票,結果只換來空蕩蕩的失落。

  下次如果想尋找快樂,先別急著沖出家門趕赴朋友們的約會,不妨先靜下來,緩緩打開自己的心,快樂其實常常躲在那裡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16:43

楔子

  馮順心一身幹練的套裝,整張臉幾乎貼近桌沿,正全神貫注地觀察老師煮咖啡的動作。

  「記住,放棄虹吸式的方式煮咖啡,改用滴濾壺滴漏,減少咖啡與水在一起的時間,可以藉此達到減低咖啡因的目的。」

  老師說得認真,同學們則頻頻點頭,勤做筆記。

  馮順心的同學們以家庭主婦為主,年輕人不多,從頭到尾幾乎只有她一個。

  她沒有寫筆記,因為她其實已經上過一次同樣的課程,內容也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現在,她密切學習的是這位老師煮咖啡時漂亮的動作,深深覺得那簡直就像一種藝術。

  難怪老師說,有些人到她的店裡喝咖啡,有時候也是為了要看她煮咖啡,所有的動作有條不紊,每一次注水或是等待咖啡膨脹的細微動作,老師都是以一種近乎神聖的心情嚴肅對待。

  當咖啡煮好時,濃郁又熟悉的香氣飽滿了整個靈魂,對馮順心來說,這就是咖啡最迷人的地方。

  「好了。」老師朝空中拍了兩下手。

  馮順心像是被咖啡勾離身軀的魂魄瞬間回到體內,清醒過來。

  唉!美好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

  「這學期很謝謝各位同學們的熱情參與,希望大家以後研煮各種咖啡時,都能帶著美麗的心情,因為那份心情可是會注入你們手中的咖啡裡喔。好,這學期辛苦大家了。」

  接下來,同學們紛紛離去,有些則圍著老師閒聊了幾句才走,馮順心則慢條斯理地收拾著東西,貪戀地聞著空氣裡濃郁的咖啡香。

  平常工作時的她可不像現在這樣,是標準的慢郎中一個。

  如果要她形容自己白天在公關公司上班的模樣,她會用橫衝直撞的火車頭來形容。

  「順心,你留下來一下。」老師突然開口叫住她。

  之後,等同學們都離開了,馮順心才走到老師面前。

  「順心,我記得之前聽你說過,打算離開公關公司,想找個煮咖啡的工作?」老師一放下咖啡達人的身分後,換上女強人的俐落姿態。

  「嗯,我是有這個打算。」馮順心直言不諱。

  「你學得很不錯,如果願意,可以打電話給我,我那間專賣頂級咖啡的店可以提供你工作。」

  馮順心興奮的漸漸睜大雙眼,不敢相信她都還沒正式辭職,甚至還沒上網謀職,新的工作機會就翩然降臨,而且是她最想要的工作。

  重點是還可以在她欣賞的老師身邊學習,這個無價!

  「老師,謝謝你!」馮順心的聲音裡充滿了喜悅與感謝。

  「我等你電話,要儘快作決定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17:33

  第一章

  又有一個在電視上光鮮亮麗的名女人喝到掛,那個把她帶走的男人也不知道是朋友,還是她新釣上的男人。

  馮順心站在遠處冷眼看著這一幕。

  所謂時尚的公關派對有時就是這樣,辦個活動,找一些政商名流來拉抬聲勢,或者只是純粹為了打開某些知名度,接著,媒體就會爭相報導這次派對所要傳播出去的訊息。

  回想起第一次站在這樣的場合中,那份驚奇到現在她還記憶猶新,時間才經過三年,她就已經感到膩了。

  笑聲、音樂聲、酒杯碰撞聲盈滿雙耳,面對許多名人前所未見的荒唐行徑,從一開始的瞠目結舌,如今她已完全麻痹。

  馮順心很清楚,她不喜歡這樣的工作,只有煮咖啡時,她才能獲得真正的快樂跟平靜。

  這裡十分奢華,供人們盡情享受,但置身其中的人大都不珍惜,也毫不在意眼前所擁有的一切。

  他們將眼前的朋友、財富視為理所當然,甚至利用身邊的朋友與自身條件,達到任何想要的目標,有時候是為名,有時為利,有時只是一時的意氣之爭。

  她痛恨這種彼此利用的感覺,那讓她覺得人們的真心好廉價。

  這也是她想要離開這份工作主要的原因之一。

  「順心,聽我老爸說,你好像想辭職?」公司老闆的女兒辜芷亮端了兩杯酒來到馮順心身邊。

  辜芷亮也在公司裡工作,由於兩人年紀相近,對許多事的看法也類似,所以比起其他員工,她們走得比較近,私底下的互動也比較像朋友,而非同事。

  馮順心搖搖頭,婉拒了她端來的雞尾酒。「芷亮,你一直知道我喜歡煮咖啡。」

  「我知道,而我老爸覺得那個根本賺不了什麼錢。」辜芷亮聳聳肩,把其中一杯雞尾酒一口飲盡,然後放下酒杯。

  「在不餓死的前提下,我想要的是種熱情投入的感覺。」

  而且,她已經受夠了這類場合虛假的氣氛跟虛偽的談笑。

  這裡所有的人,腦子裡唯一想著的一件事就是,面前這個人能為我帶來什麼利益,或者是,我能利用對方來為我做些什麼。

  「我瞭解,但我老爸他才不懂,還一直說你是個人才,工作態度又認真,從來不被這絢爛的世畀迷惑,面對這麼多英俊又多金的男人,仍嚴守不跟他們搭訕、不調情的原則。」辜芷亮說到這裡,突然頓了一下,看著馮順心,眨眨眼補充道。「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從不在工作中喝酒。」

  「芷亮,你可不可以幫我跟老闆提一下我想離職的事?」馮順心想要離職,但老闆當初願意雇用完全沒有經驗的她,一路將她栽培到現在,她始終覺得欠老闆一份恩情。

  她想離開這份工作,但前提是必須在老闆的首肯之下,否則她的良心會過意不去。

  「他不會肯的。」辜芷亮原本正無聊的東瞧西瞧的眼神突然鎖定在某一點,目光瞬間一亮。

  「我知道,可是,如果由他的寶貝女兒幫我一把,老闆可能……」馮順心遊說的話剛說到一半,突然被辜芷亮打斷。

  「順心,你看看那個男人。」

  「誰?」順著她的手指看去,馮順心快速瞄一眼便轉開視線,以免給自己惹來麻煩。

  「那個坐在最頂級包廂裡的男人。周遭圍了一堆女人,卻沒有半個敢上前跟他攀談的那個。」辜芷亮說這些話時,故意背對著包廂,不斷朝她擠眉弄眼。

  「喔,那是『向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向宣狂,平常他都不太出席這種場合,附帶一提,他那個媲美美國地產大亨,號稱台版川普的老爸今天也有到場,不過,他向來低調的繼母沒有出現。」馮順心流暢地背完對方的身家背景。

  「真的?」辜芷亮睜大了眼。

  「八成是被他老爸逼的。」馮順心又快速瞄了一眼,赫然發現對方銳利的視線正筆直地看向她。

  她心跳漏了一拍,一陣熱氣直沖上臉頰,於是趕緊轉開目光。「看他一副『別靠近我』的樣子就知道了。」

  馮順心努力穩住呼吸。她通常不會因為被人盯著看就臉紅心跳,但他的視線很不一樣,非常熾熱且無比專注。

  「也還好吧,至少他跟那些富二代們聊得還不錯。」辜芷亮不經意轉過身,忽然瞪大雙眼驚呼,「來了!」

  「什麼東西來了?」馮順心微微皺眉,一絲不好的預感頓時掠過心頭。

  「就是……」

  辜芷亮來不及說完,向宣狂修長挺拔的身影已直接來到她們身邊。

  「你好,我是向宣狂。」他準確地站定在馮順心面前,從容不迫的朝她伸出右手。

  「你好。」馮順心大方地伸出手與他交握。

  他的手掌好大、好厚實,尤其當他們輕鬆交握的剎那,從他手掌傳來的穩定力道,令她難以自製的怦然心動。

  「我想再去拿點酒。」辜芷亮從容的跟他打完招呼後,發現他感興趣的對象是馮順心,便忍住竊笑,迅速走開。

  「需要我幫你拿杯酒嗎?」向宣狂薄唇勾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淺笑,炯亮的黑眸盯著馮順心,彷彿帶著一絲研究的意味。

  「工作中我不喝酒,還是我去幫你拿一杯?」

  馮順心看不出他究竟為何來找她,在這種場合跟女人搭訕的男人她見過不少,但沒有一個像他這麼輕鬆自然的。

  「我不是來喝酒的。」向宣狂的嘴角露出惡魔般的邪肆笑容。

  「喔。」她屏氣凝神,等他自動說明來意。

  「事實上,我剛跟朋友打了個賭。」

  看著他像是力道十足的眼神,馮順心的胸口頓時難以自抑地微微發燙。

  「打賭?」她皺眉,有些茫然地問。

  這些有錢沒事做的公子哥兒又在玩什麼把戲?最令人不高興的是,他們居然還打算拖她下水?

  「聽說你是出了名的公私分明?」向宣狂往前一步,更加接近她,清楚聽見她倒抽口氣的聲音。

  呵,這個女人比他想像中還純情嘛!

  「我只是把份內的工作做好。」馮順心要自己立在原地不准後退,只以眼神冷冷的盯著他。

  她很瞭解,只要她立場不夠堅定,這些得天獨厚慣了的男人就會開始得寸進尺。

  「我完全同意。」盯著她漂亮又慧黠的眸子,向宣狂忽然揚唇一笑,模樣顯得狂放不羈。

  「謝謝你的體諒。」看見他電力十足,令人目眩神迷的帥氣微笑,馮順心的胃部突然一陣翻攪,說話的嗓音低啞了許多。

  向宣狂是何等觀察力敏銳的男人,見她深受他的魅力影響,頓時,他臉上邪肆的微笑更加肆無忌憚。

  女人對他而言,向來不是太棘手的問題。

  「但也正因為如此,對他們來說,你就成了一種挑戰。」她是一項挑戰?

  馮順心被他的話一激,挑高雙眉,聲音力持平穩的提出建議,「那邊的舞池裡有很多比我漂亮一千倍的……」

  「這不是重點。」向宣狂拋給她一個充滿嘲弄的微笑。

  「重點是,你現在會過來,只是因為我比較……」馮順心漸漸眯細水眸,冷然地問:「難搞定?」

  「完全正確。」

  聞言,她立刻沉下了臉。

  「你們打賭的內容是什麼?」這些有錢沒處花、老愛拿人尋開心的有錢臭男人!

  沒有錯過她小臉上的憤怒,向宣狂毫不慌亂地誠實招供,「我可不可以要到你的電話。」

  「聽起來還滿容易的。」馮順心抿緊了唇,嘴角有抹冷笑。

  「賭金是這件事裡頭唯一比較有看頭的。」他睨著她微笑,神情十分愜意,有著置身事外的從容不追。

  雖然高大的他看來威脅性十足,但真正令馮順心忌憚的是他慵懶的姿態和放鬆隨興的態度,彷彿正在看好戲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些正坐在包廂裡等待結果的男人們。

  「喔?」她表面上文風不動,冷靜以對。

  「賭金湊起來有一百萬。」向宣狂快速瞥往熱鬧喧囂舞池的黑眸中,頓時充滿濃濃的諷刺。

  馮順心看著眼前那張帥氣的臉龐,困惑地微微皺眉。

  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他似乎對眼前這一切充滿冷眼旁觀的不屑。

  「一百萬?」玩這麼大!她微感詫異。

  「給我你的電話號碼,我跟你對分賭金。」向宣狂狹長的黑眸眨也不眨,直接提議,一百萬從他嘴裡說出來像只是一百元。

  馮順心沒有回覆他的提議,只是靜靜地望著他,想確定他是不是開玩笑,或是正在試探她什麼。

  「你好像很篤定我一定會給你?」她的眸光在他臉上來回審視。

  「我不是篤定。」他垂下眼眸,晶亮的黑眸直盯著她。「但我想給你一個建議,沒有必要為了無聊的原則斷了自己的財路。」

  「無聊的原則?」一陣惱火猛然直沖腦部,她趕緊有耐心地命令自己開始做深呼吸。

  別被激怒,這個時候她絕對要鎮定!

  「這種像中了獎的機會不是天天都有,再說,幾十萬的金額對那些傢伙來說只是無關痛癢的數字。」

  「就算這樣……」

  「你很固執,對吧?」向宣狂冷冷的瞥看她一眼,無禮地打斷她未完的話,臉上儘是嘲弄。

  「沒你想的固執。」她咬牙怒哼。

  「喔?」他毫不忌諱的直接露出「我根本不信」的使壞神情。

  馮順心冷冷盯著他臉上略帶挑釁的微笑。「我是擔心……萬一被他們知道我們之間的『協議』,到時候我還要把吃進去的錢吐出來,很、麻、煩。」

  「那這樣吧。」向宣狂眸底挑釁不減,提議道:「你給我電話,等這裡結束,我們在巷口的咖啡館碰面,我直接把五十萬的支票給你,不管後續發展如何,我都不會向你要回這筆錢。」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她的語氣顯得並不熱中。

  「你不必相信我。」

  他此話一出,立刻換來她兩道高高挑起的眉。她這模樣映入他眼簾,不禁讓他覺得像看見了兩個坦白的驚嘆號般可愛。

  向宣狂臉上笑意更深,慢條斯理地說下去,「但你應該知道我有多有錢,我不會為了拿回區區五十萬找上門,相同的,他們也不會,好玩才是重點。」

  「真複雜。」馮順心瞪著他,眼裡燃起熊熊火焰。

  她實在對此難以苟同,他有錢是他家的事,他那些朋友愛撒錢也與她無關,他們不該把她當成消遣的對象。

  馮順心又想到,那些錢甚至不是他們自己賺的,心裡便像翻倒了許多調味罐,五味雜陳。

  既然他們亂花錢花得這麼心安理得,她到底在堅持個什麼鬼?

  套句向宣狂說的,那些男人根本不在乎這點「小錢」。

  不管是僉錢、事情或是人,事實上,她很懷疑他們是否真心在乎些什麼。

  「這是窮人玩不起的遊戲,其實遊戲很簡單,大家在乎的不是錢,只為了尋個開心跟好玩而已。」

  他這番話像是火上加油,瞬間,馮順心的腦袋突然轟一聲爆燃開來。

  他們根本什麼都不在乎,只在意自己開不開心?

  「好,我答應你。」

  馮順心朝他揚起身為公關的招牌微笑,然後接過他遞來的iPhone快速按下一串數字。

  向宣狂拿回iPhone後,莫測高深地注視她兩秒鐘,然後舉高手中的iPhone揮了揮,接著,包廂裡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

  像是要確認什麼般,他定定望著她,視線沒有一刻從她身上移開過,「派對後見。」

  「OK。」

  馮順心不斷強撐著臉上訓練有素的微笑,她要看看這些有錢的小開們到底可以玩多大!

  ☆   ☆   ☆  

  五十萬居然就這樣到手了?

  就這樣?

  馮順心手裡拿著一張五十萬台幣的支票,微微瞠大水眸,滿臉難以置信。

  「這是現金支票,等同現金。」

  向宣狂坐在她對面的座位上,身上有著淡淡的酒氣,不難聞,與他身上獨特的香水相融,成了另一種充滿蠱惑的氣息。

  分不清是他身上的味道,或者只是因為他這個男人,還是由於手中這張現金支票上的金額,她一直微微顫抖著。

  「這是給我的?」實在一點真實感也沒有。她原本以為這不會是真的,就算現在坐在這裡,手中拿著五十萬支票,她依舊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

  事實證明,這世界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一組電話號碼,加上和一個富二代合作,就可以輕輕鬆鬆拿到超過許多人一年年薪的錢。

  她原以為這只是個玩笑,但顯然她錯了,在某些人的世界裡,這就是尋常的生活,一種令她感到不可思議的生活。

  向宣狂沒有回話,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同時點了杯義式濃縮咖啡,像是一杯好咖啡比五十萬還要重要得多。

  馮順心點了杯卡布奇諾後,把支票還給他。

  向宣狂垂下眼眸,然後看她一眼,遲遲沒有伸手接過支票。

  「我不能收。」她搖搖頭表態。

  「這是你的。」他面無表情的盯著她,「我們協議過了。」

  「我知道我們的協議是什麼。」她露出「我已想清楚」的神情,「不過,我只是個貧窮的小老百姓,玩太多這種遊戲,萬一養成闊氣的態度,會要了我的命的。」

  聞言,向宣狂撇撇嘴,輕哼一聲,「有趣的說法。」

  「所以你現在瞭解了吧?」其實,馮順心說這句話時,一點也不覺得他真的能瞭解。

  「瞭解什麼?」他往後靠向椅背,姿態輕鬆自在。

  「我不能收。」

  「你確定真的要這樣做?」他皺起眉道。

  「對,百分之百確定。」她可不想欠他人情。

  「你給我的電話是真的吧?」

  「是真的。」馮順心看他一眼,輕皺眉心。「你現在才想到要懷疑我?」

  「對,因為你不收這五十萬還滿奇怪的。」

  「一點也不奇怪,這就是窮人跟富人不同的邏輯,你不用來瞭解我的,我也不想弄懂你的。」

  「邏輯哪裡不同?」

  「對窮人而言,必須揠住每一分錢,才有辦法把人生這輛車子開往自己想要的道路,但有錢人不必。」她分析道。

  向宣狂的黑眸快速閃爍了一下,沒有反駁。

  也許他在金錢方面的確佔有極大的優勢,但相對的,對人生的自主權,他則必須不斷反抗、發動攻擊,才能一點、一點從充滿控制欲的長輩手中拿回。

  就像他今晚會出現在那場派對上,就是由於老頭的命令,會跟朋友們打起那個無聊的賭,有一小部分原因也是因為老頭在場。

  他痛恨人生被人操掛,尤其是來自父親的力量,他們父子之間一直存在著隱形的拉鋸戰,從他懂事以來就始終存在著。

  但向宣狂並未打算跟她解釋什麼,現在他感興趣的人是她,而不是為自己澄清。

  「你想揠住每一分錢,卻不要這五十萬?」他倏地撇嘴一笑,輕蔑地冷哼,「窮人的邏輯,嗯?」

  「心安理得的上路,可以讓我得到更多快樂。」馮順心聳聳肩道。

  很少有人可以單憑一句話,便點亮向宣狂眼底的驚歎。

  他放肆的眸子毫不客氣地緊盯著她臉上燦亮的微笑。這個女人,已經成功勾起他的興趣。

  她不但能夠抵擋金錢的誘惑,更明白快樂必須建立在心安理得之上。

  她雖然不夠有錢,卻很有自己的想法!瞬間,他體內湧起一股想要更認識她的欲望。

  「你想開上哪條路?」向宣狂專注的眼神裡多了一絲認真。

  「不關你的事。」見狀,馮順心滿心戒備,起身欲走。

  他站起身,一手拉住她的手腕,沉定的眸子瞅著她,緩緩開口。

  「這也是窮人的習慣?只是問一下你的人生方向,就可以把你嚇得立刻想逃?」

  看著那雙誠摯的黑眸,她困難地咽了咽唾沫。明明他的語氣充滿挑釁,偏偏她就是陷進那雙深邃眸子裡。

  「請坐。」他放開她,張開雙手,做出「你保證絕對安全」的手勢,朝她揚起一道淺笑。

  察覺他軟化的態度,馮順心又看看他臉上的微笑,心底無聲的歎口氣,在他略帶懇求的視線下,重新坐回原位。

  兩人之間沉默了幾秒鐘後,她才不疾不徐地開口。

  「咖啡。」她的眼神飄向遙遠的某處,談到她的最愛,嘴角忍不住往上彎起。

  「開間咖啡館?」向宣狂眼神一閃,多了幾分銳利的評估之意。

  「不是,只想單純煮咖啡,玩各式各樣的拉花。」

  「但你現在的工作與這個完全無關。」他皺起眉,明白的指出這一點。

  她收回飄遠的視線,看進他眼底。「我說過了,我是窮人,所以必須先有一份可以糊口的工作,再抽空去學煮咖啡。」

  馮順心很快的轉開視線。他炯利的黑眸像會灼人,她不懂,他幹嘛突然一臉熱切地盯著她看?

  「這是個好策略嗎?」他問道。

  這是個好策略嗎?

  馮順心在心裡咀嚼了一遍他的問題,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哪有人會像他這樣問?

  「應該還算不錯吧,提出辭呈後,我可能會到教我煮咖啡的老師那裡工作。」她不認為這有什麼好隱瞞,於是直言道。

  「聽起來,你正準備轉換跑道?」向宣狂半垂著眼眸,腦子開始快速運轉。

  「是啊,正要轉到我喜歡的跑道上。」

  向宣狂凝望著她臉上既驕傲又充滿期待的笑容,唇邊始終勾著的微笑悄悄地消失。

  他的神情變得嚴肅,但沉浸在自我世界裡的馮順心沒有察覺。

  「你沒有問題要問我嗎?」他拿起服務生剛送來的咖啡,輕啜了一小口,隨即快速皺了一下眉頭。

  唔,不夠順口。

  「什麼?」馮順心有些愣住。

  她對他忽然提出的怪問題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只注意到他喝咖啡時的表情。一種「職業病」,她心想。

  「約會的禮貌。」向宣狂眼底有抹男性特有的神采,「通常我們不是都要問一些關於彼此的問題?你不想知道我的人生方向?」

  「如果沒有意外,你應該會繼承父親的事業,和另一個有錢人結婚,好讓手中的事業更有保障。」她把沒那麼問的原因坦白告訴他。「我有說錯嗎?」

  「大致上是這樣沒錯。」向宣狂不否認,眼臉下覆蓋著深深的諷刺神情。

  這就是他的人生?連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人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還真是悲哀。

  但,認識向宣狂的人都知道,基本上,他本身就是個充滿變數的「意外」,絕對強勢的硬脾氣充分遺傳了父親在商場上霸氣的作風。

  在國外讀大學時,他曾利用每個月的高額生活費與好友一起創業,開了一間餐館,由於提供的餐點物美價廉,風靡當時附近兩所大學所有的學生。

  直到大學畢業前夕,他們旗下的餐館已經擴充了十一家分店。

  在他的觀念裡,餐飲業是最容易切入的行業,但要經營得有聲有色並不容易,因為競爭者太多,所賣的不僅是餐飲,還有風格和服務。

  當時,他對餐飲業的興趣大於父親手中的房地產事業,但是。畢業後他想嘗試不同的可能性,也想知道自己的能耐,於是答應父親回公司從基層做起。

  那時候,他光是餐館的年營業額已經上看兩億。

  他抱著玩玩的心態,在房地產業玩了三年,結果,他父親居然在暗地裡策畫著,近期內要把公司交給他接手。

  這是他們父子最近衝突越演越烈的主要導火線。

  他直接表明不想馬上接手,現在他有興趣的是開幾間不同風格、講究飲食美學的餐廳,完成自己與大學時代好友的夢想。

  但父親完全不懂他的人生規畫,也懶得弄清楚。

  而且,父親單方面認為只要他成家就可以定性,所以著手安排一連串更令他反感的相親。

  向宣狂的唇不著痕跡地抿緊。他跟父親的這場硬仗還有得打,而且他非贏不可!

  「這杯咖啡有那麼難喝嗎?」馮順心見他表情突然變得很難看,眉心微蹙,於是問道。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銳利的眼神筆直地盯著她看了幾秒鐘,突然起身丟下一句話,「等我一下。」

  她看著他往裡頭走,以為他是去洗手間,因此輕聲說了句,「OK。」

  幾分鐘後,向宣狂大步走回她身邊,二話不說便抓起她的手臂,拉著她往吧台走去。

  「你做什麼?」馮順心不曉得他現在又哪根筋不對了。

  直到站在吧台後方的咖啡機前,他才鬆開手,對一頭霧水的她比了個「請」的動作。

  她朝他挑起雙眉,神情顯得有些不以為然。

  「你不是會煮咖啡?」他說得一臉理所當然。

  現在是什麼狀況?她按兵不動,發現自己完全無法理解這個男人的思緒。

  「煮一杯來喝喝看。」

  「我會不會煮咖啡,跟現在要不要煮咖啡是兩回事。」她很不高興,用力地這麼說。

  向宣狂雙手優閑地插在口袋裡,斜靠在流理台邊,把高大的身軀當成最佳的障礙物,直接大刺剌的擋住她唯一的去路。

  馮順心仍然拒絕。好端端的,她幹嘛一定要煮咖啡給他喝?

  「我不能隨便動別人的……」

  「老闆說可以。」他粗魯地打斷她的話,朝她露出得意的淺笑。「動手吧,先警告你,我的嘴非常挑剔。」

  「你剛剛就是跑去徵求老闆同意?」

  對於她的問題,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又朝她比出一個「請」的動作。

  「如果我堅持不煮呢?」馮順心直瞪著他。他以為他是誰!

  面對她充滿挑釁之意的問題,向宣狂不怒反笑,雙肩一聳,「我可以等,放心,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

  「這是威脅?」馮順心不服輸的個性在她體內各處點起怒火。

  很好!她生平最恨有人威脅、挑釁,或是欺騙她,他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囊括了前兩項,他父親其實還滿有先見之明,剛好給他取名叫向宣狂。

  「不,是告知。」望進她的眸底,他斂起有些輕佻的神情,自然的朝她揚起魅力滿分的微笑。

  但看在怒火狂燃的馮順心眼裡,那無疑是極具挑釁且無賴的可惡笑臉,她想,如果可以親手把那張笑臉揉爛,一定很、過、癮!

  兩人四目相交,頓時,他們四周像是迸出炫目的火花。

  「在我開始動手之前,有件事要先跟你說。」她抿緊了唇,「那五十萬我沒碰,所以我的電話號碼你就當作從來不曾知道。」

  這是要他永遠不能打電話給她的意思?向宣狂不置可否,僅以挑高一眉當作回應。

  沉默等同默認,是嗎?馮順心盯著他的臉看了兩秒,也跟著挑起眉。

  剛才他說他的嘴很挑剔,她倒想看看他是否真能分辨出其中的差異。

  她輕哼一聲,「希望你的嘴真能分辨優劣。」她有自信,她煮的咖啡,絕對好喝得讓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聽見她這麼說,向宣狂忍住浮至唇邊的笑意,仍舊沒有表態。

  他的每個行為都有其用意,只是現在還沒有必要跟她說明,未知的變數還太多,他懶得多費唇舌解釋。

  馮順心轉過頭,輕輕閉上眼睛,像努力要將剛才的壞心情趕走一樣,輕輕吐出一口氣。

  向宣狂靜默地注視著她,一語不發。

  再度睜開眼時,她眼中彷彿只剩下面前的咖啡,從頭到尾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完全沉浸在咖啡的世界裡。

  馮順心專心地研磨、燒水,將滾水倒進細口壺,放入溫度計,等水溫降到九十度左右,鋪好濾紙,輕輕吹去咖嚌膜,緩緩自中心倒入熱水。

  水流穩定的自中心往外繞圈,起泡脹飽,等上二十秒後,她再專心的以相同的水流和速度,以繞圈的方式注入咖啡裡。

  靜謐的空間漸漸飄起越來越香濃的咖啡香,連原本窩在廚房裡的老闆也好奇地探出頭。

  向宣狂閉上雙眼,輕吸幾口靜謐的空間與咖啡香氣結合的動人時刻。

  這女人煮咖啡的手藝簡直無懈可擊!

  不管是技巧或是態度,都完全令人無從挑剔,從她每個細微的動作,都可以看出她有多麼熱愛咖啡。

  聞著她變化出的咖啡香味是種享受,看著她煮咖啡時的姿態則是一種視覺藝術,足以令人大為讚歎。

  不知道她回絕老師邀請的可能性有多大?

  向宣狂緩緩眯細眸子。他的餐廳裡一定要有位像她這樣能創造出如此香濃咖啡的人才,必要時,他可以不擇手段,重金禮聘,把人搶過來。

  幾分鐘後,馮順心將咖啡端到他面前。「好了。」

  向宣狂靜靜地看她一眼,接過咖啡,輕啜一口,立即獲得極大的滿足。

  很好喝,甚至遠遠超乎他原本的預期。

  一樣的咖啡、一樣的場地,人的手藝居然可以讓原本普通的咖啡化腐朽為神奇。

  完全不必再考慮,他一定要把她挖過來!

  「怎麼樣?」馮順心抬高下巴,知道自己這局贏得漂亮,雖已從他的表情裡讀出他十分滿意,但她就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向宣狂對她心裡所想的那些事一清二楚,倏地,他揚起一道自信滿滿的微笑,不說話,只是莫測高深地看著她。

  他有強烈的預感,他跟這個女人還有得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18:06

  第二章

  向宣狂相中了一間黃金店面,然後交給「愛設計室內設計公司」負責設計與監工,設計師尹景藍只花了三天就完成令他滿意的設計圖,在得到他的認同後,隔天便開工裝潢整修。

  確認餐廳的地點之後,所有的相關人員,包括他特地從法國挖角的主廚、副主廚、二十多名在各餐廳表現優異的服務人員等等,也一一到位。

  裝潢整修、器物運送、招牌設計等等準備工作,只花不到一個月時間便全部搞定。

  砸下重金打造出的頂級餐廳令人屏息,向宣狂有強烈的企圖心,要人一走進餐廳便感受到餐廳裡舒適、優雅的氛圍。

  現在萬事皆備,明天就要開張,卻獨欠東風——一名專長是煮咖啡的飲品師傅。

  那天離開咖啡館前,儘管馮順心表示兩人最好不要再有任何瓜葛,但他始終找不到令他滿意的人。他只要最好的,而她煮咖啡的技巧跟投注的熱情完全沒話說,是他心中的最佳人選。

  向宣狂拿出手機,正要撥電話給馮順心,沒想到向父搶先一步打電話來。

  電話一接通,父親權威的嗓音立即傳進他耳裡。

  「聽說你最近要開店?」

  「不是最近,是明天。」向宣狂正在試吃主廚推薦的招牌菜——龍蝦佐法式橘醬搭配鵝肝醬與尖麵包。

  「公司怎麼辦?上萬名員工,你打算扔下不管?」向父倏地大吼。

  「我有我的方法。」他細細咀嚼嘴裡的佳餚。

  「方法?你所謂的方法,就是用沒辦法親自到場掌握一切的視訊會議?」

  「我有自己想創造的事業,以視訊管理公司是我最大的讓步,或者,你比較希望我乾脆放手不管?」

  向宣狂朝法籍主廚豎起大拇指,嘴角勾著叛逆的微笑,懶洋洋的站起身,朝停在店門外的跑車走去。

  「你要把我活生生氣死才甘心嗎?」向父怒不可遏。

  他不懂,難道價值上千億的房地產事業還不夠應付兒子的野心?

  向宣狂沉默的甩上車門。

  他要把心中夢幻名單上所有的人員找齊,不管馮順心要不要、肯不肯,都必須到他的餐廳來工作!

  雖然他知道世界上會煮咖啡的人很多,但他就是非她不可,不管是她煮咖啡時的態度,或是她煮出的咖啡,都是他心中的首選。

  除此之外,還有他始終不願承認的一點——他居然渴望能再見到她。

  「明天晚上我要跟你吃個飯。」向父見勸不動兒子,便把注意力放到另外一件事上。

  「為什麼?」向宣狂立即嗅出不尋常的氣息。

  老頭不會沒事就找人陪他吃飯,他還沒到需要兒孫陪伴的年紀。

  「我跟你吃個飯還要有原因?」向父在電話那頭咬牙切齒。

  向宣狂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老頭到現在還不明白,鬼吼鬼叫也許可以讓那票精英下屬膽戰心驚,但不包括他。

  「我不相親。」他很清楚老頭心裡打著什麼鬼主意,在心中冷笑一聲,老頭怎麼以為他會上當?

  將手機切換成以耳機對話,向宣狂發動跑車,馬力強大的引擎發出低低的咆哮聲,車身似箭般猛然飛射出去。

  「不相親,難道要跟那天給你電話的女公關約會?」向父不甘心精心安排的相親飯局被識破,僵著臉憤然大吼。

  「很有可能,畢竟我對她的印象很不錯。」向宣狂臉上滿是諷刺的神情。「比你介紹的那些名媛淑女還合我胃口。」

  事實上,他目前只想要馮順心到他的餐廳來工作,其餘的,他還沒有精神想太多,不過,如果她兼具兩種「身分」,又有何不可?

  經父親這一提醒,他猛然想起先前與馮順心相處時的狀況。

  不管如何,她是第一個讓他驚豔的女人,而且奇異的,她很對他的胃。

  他素來不喜歡花太多時間在女人身上,但如果這個女人能對他的事業有幫助,又可以讓老頭氣得跳腳,他倒是可以破例花點時間跟她周旋。

  「你只是為了氣我,見我在場,就跟你那群朋友胡鬧!」向父以為兒子和對方真的已更進一步,氣得滿臉通紅。「總之,我不准你把那種隨便跟人打賭的對象娶進門!」

  「你不准?」向宣狂冷冷的嗤笑一聲,快速地換檔,跑車仍在擁擠的市區街道上飛快的前進。「跟人打賭的人是我,不是她。」

  「我不管你們誰跟誰打賭,用這種方式所認識的女人,我絕對不接受!」向父氣得渾身發抖。「娶那種女入,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你一定是瘋了才故意這樣做!」

  「你聽起來還真生氣,你越這樣說,只會讓我越想得到她,還有,容我提醒你一點,真正有權考慮要不要跟她在一起的人是我,不是你。」

  說完,向宣狂便掛斷電話。

  接著,他在電話簿裡找到了他的「咖啡甜心」,嘴角浮起詭譎的淺笑,毫不猶豫地撥打。

  應付父親根本輕而易舉,他真正的挑戰在這裡。

  ☆   ☆   ☆  

  馮順心剛整理好一批賓客邀請名單,又確認了邀請卡的樣式,現在就等客戶回覆。

  趁著開始動手處理下件事的空檔,她有些心煩地看了眼行事曆,翻了一下電話簿,猶豫著要不要先請老師幫她保留那份職缺。

  在她仍猶豫的當下,手機響起。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沒有姓名的來電?難道是詐騙集團?

  馮順心帶著狐疑接聽電話,「喂?」

  「馮順心?」對方低沉迷人的嗓音中隱約帶著一絲自信的淺笑。

  「我是,請問你是……」她眯起眼睛,在腦子裡翻箱倒櫃,努力回想著擁有如此好聽嗓音的主人會是誰。

  「向宣狂。」答案揭曉。

  「是你!」馮順心不敢置信地輕呼出聲,同時不幸地發現原本煩躁的心情更加惡劣,「我們不是說好,你要假裝沒有我的電話……等等,你沒有把我的電話刪掉!」

  刪掉了要怎麼打給她?向宣狂撇了下嘴,假裝沒聽到她多餘的廢話,只管問他所關心的問題,「你辭職了沒?」

  「這應該與你無關吧?」她小心翼翼地提防著。

  經過那晚單獨相處後,她很清楚向宣狂絕對是那種唯我獨尊的霸氣男人,最可怕的是,他行動力十足,為了想喝上一杯好咖啡,或者只是單純好奇她能把咖啡煮得多好喝,居然請咖啡館的老闆讓出吧台,就只為了滿足他!

  繼續跟這種人相處,她肯定擺脫不了必須一天到晚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可憐命運。

  「錯,跟我有關。」向宣狂斬釘截鐵地道。

  「你打算成為我們公司的客戶?」她胡亂猜測著。

  「不,我打算成為你的老闆。」他在電話那頭露出微笑,不曉得她怎麼會猜到那裡去。

  「你也打算開公關公司?」馮順心緊緊皺眉,心底出現一個大大的問號。

  在公關這一行,她應該還沒優秀到值得被挖角吧?

  「又錯了,我明天有間餐廳要開幕。」

  「喔,恭喜你。」

  他到底打來幹嘛?一通電話講到現在,她還是摸不著頭緒。

  「我不是特地打來聽這三個字。」向宣狂雙眼平視前方,炫目的跑車轉了個彎,在夕陽下快速滑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不然呢?」

  「想請你來負責我餐廳裡所有的咖啡。」

  聞言,馮順心完全愣住,半晌後才回過神輕呼,「可是我已經跟你說過,我想去老師那裡工作。」

  「這不在我考慮的範圍裡,我要你到我的餐廳來。」她咬緊牙關,拚命要自己猛做深呼吸。

  又是這種霸道得令人受不了的語氣,這男人從出生到現在是怎樣,從沒有人跟他持相反意見嗎?

  「我拒絕。」馮順心應得乾淨俐落。

  她想要跟在老師身邊多接觸咖啡的專業知識,除非老師那裡的職缺在這段日子找到了人,否則她絕不可能去他的餐廳工作,他想都別想!

  「我不接受拒絕。」

  向宣狂並未感到任何意外。在撥打這通電話之前,他就有知道馮順心絕對不可能輕易順了他的心,事實證明,他敏銳的第六感依舊寶刀未老。

  「很好,顯然我們的談話根本沒有交集。」她又恢復元本甜絲絲的嗓音,接著,說話內容急轉直下,「抱歉,我只有這個答案,Bye-bye!」

  說完,她便掛斷電話。

  只顧自己爽的說話方式,她、也、會、好、嗎!

  馮順心心滿意足地看著手機,嘴角彎起一抹志得意滿的微笑。

  電話剛掛斷,辜芷亮便愁眉苦臉地出現。「順心。」

  「芷亮?怎麼了?」

  「我爸剛要我去相親。」辜芷亮拉了張辦公椅來到她身邊,坐下來,一臉沮喪地開始訴苦。

  「相親,跟誰?」馮順心拿起桌上的杯子湊至嘴前。

  「向宣狂。」辜芷亮大大歎了口氣。

  「噗——」馮順心嘴裡的水不小心噴了出來。

  辜芷亮不高輿地看她一眼,從桌上抽了張衛生紙給她,「拜託,你認真一點好不好,我都快要煩死了。」

  「這有什麼好煩的?他很帥又有錢,完全符合你的擇偶條件,不是嗎?」馮順心才說著,手機又響起。

  她匆匆瞄一眼手機螢幕。真要命,又是他。

  「可是聽說他很花心,可以同時連劈好幾個辣到爆的女人。」辜芷亮的五官幾乎皺成一團。

  「喔。」除此之外,馮順心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順心,那天晚上你們不是交換了電話?你對他的交友狀況瞭解嗎?」辜芷亮突然問道。關於富家公子們的那場賭注,她在一旁偷偷看得一清二楚。

  「我跟他沒有交換電話,而且我跟他完全不熟。」馮順心撇得一乾二淨。

  事實上,是她把電話號碼給他,但沒要他的號碼。

  「他後來都沒有打給你?」辜芷亮看向她的眼神充滿質疑。

  馮順心心虛地看一眼被她快手快腳調成震動模式的手機,打死不敢跟辜芷亮坦白,她們談論著的男人正狂打電來。

  辜芷亮從她的表情自動歸納出「他們確實保持聯絡」這個結論。

  「順心,如果你幫我調查出向宣狂真實的交友狀況,我就說服老爸讓你馬上離職。」

  「真的?」馮順心雙眼一亮。

  「你都把新人訓練好了,我爸只是還在作垂死掙扎,希望你會突然打消離職的念頭,只要你幫我搞定這件事,我就想辦法讓他點頭放你走。」辜芷亮知道怎麼樣可以說服她。

  「為什麼你這麼關心向先生的交友狀況?」

  「如果他像傳言中那樣花心,我幹嘛浪費時間相親?如果不是,我倒是還滿想跟他有進一步的交往機會,還是……其實你也對他有意思?」辜芷亮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對她曖昧地挑挑眉。

  「霸道男人不合我的胃口,剛才你答應我的事一定要做到。」馮順心最關心的還是辭職的事。

  「絕對。」辜芷亮見目的達到,立刻起身,離去前還不忘說了句,「你的新對象很積極喔,電話震個不停。」

  事情完全不是這樣!馮順心聳聳肩,無心解釋這一長串的來龍去脈,現在她只關心自己可以多快離職,然後奔向老師的咖啡館。

  不過,現在她確實必須先把向宣狂的事處理好,否則天曉得她的離職許可到底要等到民國幾年才能下來。

  馮順心一接聽電話,冷銳如冰的嗓音便狠狠刮過她的耳膜。

  「知道我現在在哪裡嗎?」

  她愣了一下,心裡不禁懷疑這個趾高氣傲的男人是不是吃錯藥了,方才她掛他電話,他居然沒以咒駡拉開這通電話的序幕?

  不過,聽到他以詭譎到家的冷靜語氣問她這個問題,她立即察覺情況很不妙,渾身竄過一陣戰慄。

  「哪裡?」她決定直接問比較快。

  「我正打算親自到貴公司拜訪你。」向宣狂冷著臉,在警衛恭敬的點頭下走進辦公大樓。

  這棟位於精華區的辦公大樓,在他高中畢業時就轉為登記在他名下,以現在的市值換算,至少值好幾十億。

  「你該不會剛好在我公司樓下吧?」馮順心困難地咽了咽唾沫。

  要是被芷亮看見那還得了,到時候她一定會被抓去問一大堆有的沒的,最糟的是,萬一芷亮臨時決定不幫她跟老闆好好溝通,她無法離職投向咖啡的懷抱,那她才真正得不償失,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我『已經』走進大廳。」

  向宣狂踩著平穩的步伐走向電梯,幾名眼尖的公關公司員工見到他,不禁停下腳步直盯著他高大的身影猛瞧。

  「請……請等一下!」天哪,她不阻止不行呀!

  「嗯?」

  「我這就下去。」馮順心抓起皮包,關閉電腦,然後以最快的速度打卡下班,一路沖向電梯。

  「別想落跑。」向宣狂的嘴角揚起一抹滿意的淺笑。

  他不知道什麼事令她突然「回心轉意」,但他相當樂見其成。

  「我不會。我剛好有些問題要、要問你……」她連續按了兩下電梯鈕,真的很怕他會突然殺上來。

  「什麼問題?」他斜倚在電梯旁的大理石牆壁上,冷眼掃過幾個頻頻注視著他的人。真是,這些人都沒別的事好做了嗎?

  「你現在有沒有固定女友,或者是有幾個交往中的女人?」馮順心一心只想把辜芷亮交代的事情一日氣解決。

  如果幸運的話,說不定她可以在這通電話裡就弄清楚。

  聞言,向宣狂緩緩眯起黑眸。

  這女人為何忽然這麼問?他以為她想談的是咖啡,結果她居然對他的感情世界感興趣?在這兩通電話之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向宣狂腦子一轉,一抹饒富興味的賊笑悄悄爬上他略薄的嘴角。

  「既然你對我的私生活有興趣,晚上我跟朋友有個聚會,你也一起來?」

  ☆   ☆   ☆  

  不相親,難道要跟那天給你電話的女公關約會?

  想起父親之前氣急敗壞的怒吼,再看看現在陪同他一起參加朋友聚會的女人,向宣狂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

  如果老頭知道了,恐怕又會再次氣得抓狂吧。

  一走進店裡,向宣狂的友人們紛紛停下手邊的動作,兩秒鐘後,所有人全都安靜下來,看著他們。

  向宣狂居然會帶女人出席男人的聚會?

  「朋友?」一名身材順長,外型中性,穿著打扮像個專業模特兒的男人斜倚著牆,手裡端著一杯紅酒,率先發問。

  「對。馮順心小姐,說話的這位是奎米。」向宣狂為馮順心跟朋友們稍作介紹後,便將她帶往角落的吧台。

  幾名好奇的友人頻頻往他們身上打量,向宣狂卻像忘了這裡還有他的朋友般,直接將話題導向他最關切的事。

  「你考慮好了?」調酒師似乎跟向宣狂很熟,倒了一杯威士卡放在他面前,接著詢問馮順心想要喝什麼。

  「伏特加,謝謝。」她回答。

  向宣狂見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東看西看,索性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小心地控制力道,讓她不知道在東張西望什麼的小臉面對他。

  「你還沒回答我。」

  「什麼?」馮順心微皺起眉,心不在焉地看向他。

  她發現,他那票打扮迴異的朋友們好奇的直往他們這裡瞧,而且邊看邊談笑,彷彿向宣狂帶她來這裡是件很奇怪的事。

  為什麼呢?

  「到我的餐廳工作。」他說話向來最討厭拐彎抹角。

  「我之前就已經告訴過你,我要去教我煮咖啡的老師那裡工作,再說,我還沒離職成功,不管未來會怎樣,明天我絕對不可能到你的餐廳替你工作。」她看見奎米正在對她微笑,連忙揚起標準的公關微笑回應。

  「我可以給你兩倍的薪水。」向宣狂提出高薪。

  「不是錢的問題。」馮順心搖搖頭。

  她沒忘記自己出現在這裡最主要的目的是觀察他跟女人之間的互動,但問題是這裡根本沒有女人啊!

  「我可以提供你出國研習咖啡的機會。」

  她在看什麼?向宣狂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奎米?頓時,向宣狂倨傲的神情像是罩上了烏雲。

  馮順心有些沮喪地垂下雙肩。這裡沒有女人,要怎麼觀察他跟女人之間的狀況啊?

  「這一點確實非常誘人。」她看向向宣狂,專心地回答,「但我的答案還是No。」

  「別跟我扯人情那套。」他不悅的黑眸冷冷盯著她。

  「我並未欠老師人情,只是想待在老師身邊學習。」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他的手正抓著她的下巴。

  她想也沒想,立刻動手揮開他專橫的動作。

  換作別的男人做類似的舉動,她可能會覺得突兀或馬上察覺,但他不同,他身上有種天生的霸氣,彷彿這樣的動作對他來說再自然不過。

  「你想學習,我可以替你安排去國外進修的機會。」

  「向先生。」這個男人真是說不通耶。

  「叫我宣狂。」

  他沒有再試圖抓住她的下巴,因為,她現在不僅全副精神都在他身上,水眸更染上令他目眩的火光。

  脾氣大的女人他不是沒碰過,但她們眼中都沒有她那股靈動之氣,每次見到這對冒火的燦眸,他的視線便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她對他而言,有股強大且莫名的吸引力。

  「OK,宣狂先生,你好像不知道什麼叫放棄。」馮順心不想在無聊的稱謂上跟他起爭執,他們要爭論的是別件事。

  「我的字典裡沒有這兩個字。」只要是他想要的,不管有多難到手,他都會使出全力達成目的。

  向宣狂直勾勾的盯著她,強勢的眼神說明他並不是開玩笑。

  他老早就有預感,馮順心跟別的女人不一樣,沒那麼容易搞定,但他向來對越困難的挑戰越著迷,從她掛他電話那一刻起,他便下定決心,她非得到他餐廳工作不可,不管她是否願意。

  馮順心正打算說些什麼時,奎米修長俊美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側,打斷他們之間充滿了火藥味的對話。

  「狂,別把你的朋友藏起來嘛,大家都想認識、認識她。」

  「奎米,現在別來煩我……」向宣狂連回頭看一眼都懶,回話的語氣隱約帶著不耐煩,從頭到尾視線始終只落在她的臉上。

  「我跟他聊得差不多了。」馮順心搶在他說下去之前對奎米道。

  「喔,真的?」奎米一屁股在馮順心身邊的位子坐下,俊美的臉龐掠過一抹帶著惡作劇的輕笑,「不介意我坐在這裡吧?」

  「不介意。」馮順心道。

  「介意。」向宣狂道。

  聞言,馮順心轉頭看向一臉老大不高興的向宣狂,以眼神對他發出強烈的質疑——這位是你的朋友,讓人家坐一下會怎樣?

  「順心,聽說你跟狂是打賭認識的?」奎米假裝沒聽見向宣狂的拒絕,自顧自的跟她攀談起來。

  那票朋友裡,有人剛好也出席那天的派對,解釋了當時打賭的來龍去脈。

  「對。」馮順心轉過頭,朝奎米點點頭。

  「既然你答應跟他一起亮相,我可以假定你們已經在一起了嗎?」奎米也不是簡單的角色,一開口便直接把目標對準核心,一刀剃去。

  「我們沒有在一起。」她搖頭道。

  「是嗎?可是狂從來不帶女人來這裡,也對這裡出現一大堆鶯鶯燕燕很反感,所以兄弟們都不敢『犯戒』,你可是他第一個帶來參加咱們兄弟聚會的女人喔。」奎米帥氣地朝她眨眨眼。

  「那是因為……」他要她去他的餐廳工作,而她想摸清他跟女人的交往狀況。但馮順心話還來不及說完,左手臂忽地猛然被人用力一扯,剩餘的話就這樣飄散在空氣裡。

  她扭頭瞪向向宣狂,不懂他幹嘛突然發神經。

  「你問這個做什麼?」向宣狂冷銳的視線直接越過她頭頂,陰沉地掃向奎米。

  「我對她有興趣。」奎米陡然揚起一側嘴角。

  他話一說完,他們三人後方也傳來一陣悶笑聲。

  「你有什麼?」向宣狂抿緊唇,這幾個字像硬是從牙縫裡擠出來。

  氣氛頓時變得很僵,馮順心不安地左右張望,一下子看看奎米,一下子又看看向宣狂。

  情況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他們不是朋友嗎?還是……其實奎米是他的情人?

  剛才奎米不也說了,向宣狂從不帶女人來這裡,她是他第一個帶來參加兄弟聚會的女人?所以,他從來不帶女人來,搞不好是因為他需要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馮順心越想越覺得可疑。

  「你沒聽錯,我想追她,不行嗎?」奎米朝向宣狂露出自信的微笑。

  向宣狂不說話,只是瞪著他,黑眸裡滿是濃濃的不悅。

  半晌後,他沉著臉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不行。」

  「什麼?」奎米挑高了眉。

  「奎米,想挖我的八卦等下次,今晚我不是來玩的。」向宣狂全身迸發出連笨蛋都嗅得出來的警告氣息。

  奎米聳聳肩,不再逗他,正打算離座時,馮順心忽然開口。

  「請問,你們是情人嗎?」

  眾人先是一愣,接著捧腹哈哈大笑。

  馮順心看向向宣狂,他臉上沒有笑意,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眼神裡有一絲無奈。

  「我沒有女朋友,更沒有男朋友。」他乾脆連她先前的問題也一併回答,免得她又發揮那顆腦袋荒謬的想像力。

  當馮順心打算問得更深入些時,店門正巧開殷,一群漂亮的名女人們像花蝴蝶般飛進來。

  奎米見了,連忙朝向宣狂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我沒找她們過來。」

  向宣狂冷冷的看他一眼,一手扯著馮順心的手腕,長腿一跨,馮順心還來不及弄清楚狀況,便被他拉著手快步往門口走。

  「袁氏金控」的二千金袁嫚婷直接朝向宣狂走來,纖手自動纏上他的手臂。「宣狂哥,我們才剛來,你就要走?」

  馮順心認得袁嫚婷,她是經常出席各大社交場合的千金名媛之一,人長得很美,家裡又富有,是許多男人爭相討好的對象。

  當馮順心正想著,向宣狂霸氣歸霸氣,一旦過上各方面條件都這麼優的女人,一定也會拜倒在她裙下時,便聽見他冷然地開口。

  「我有事。」向宣狂一臉強忍著厭惡的神情,拉下袁嫚婷的手。

  其他友人見狀,趕緊上前緩頰、打圓場。

  此時,奎米傾身貼在馮順心耳邊低聲解釋,「她喜歡狂,但狂其實對她很感冒。」

  馮順心直點頭,把奎米主動提供的資訊一一謹記在心,正想瞭解更多時,她的手腕又被人扣住。

  「走吧!」向宣狂朝她的手腕施力,輕輕一扯,她便腳步不穩的往前踉蹌了兩步。他立即停下步伐,伸出大掌牢牢扣緊她的腰,助她站穩。

  這一剎那,男性灼熱的氣息籠罩馮順心所有的感官,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瘋狂加速。

  向宣狂一心想要儘快帶她離開現場,並未顧慮其他人的反應,直到關上門的前一秒,才聽見奎米充滿笑意的嗓音傳來。

  「要相親相愛喔!」

  聞言,向宣狂的嘴角不自覺往上微揚,至於馮順心,則差點又被她自己絆了一跤。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18:39

  第三章

  終於要離開了。

  馮順心收拾好座位上的私人物品,拿起紙箱,回過頭再看一眼原本屬於她的座位。

  透過辜芷亮的幫忙,她終於獲准離職,她心裡很清楚,對於這裡,她只有懷念,沒有眷戀。

  今晚,辜芷亮在父親的陪伴下,正式與向宣狂相親,原因正是馮順心幫忙觀察了向宣狂的交友狀況,發現他並不像外界傳聞那般花心。

  如果被渾身傲氣的向宣狂知道她曾經這樣利用他,搞不好會氣得動手把她掐死吧!馮順心這麼想著。

  她為了追求夢想而離開這間公關公司,結果,老師那裡由於遲遲未得到她的回應,那個職缺剛好在前幾天有人遞補。

  現在,她必須開始找工作。

  雖然向宣狂曾經表明要提供她工作機會,不管是工作內容還是條件都相當優渥,但她之前已經接二連三拒絕過他,而且,距離他上次跟她提這件事又過了好一陣子,他說不定也已經找到適合的人選。

  正當馮順心要踏出辦公室時,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她只好回到辦公桌前,放下紙箱,接起自己在這裡的最後一通電話。

  「順心,你還在辦公室裡?」辜芷亮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我剛整理完,正要離開。」

  「雖然你離職了,但我們還是好朋友?」

  馮順心點點頭,「還是好朋友,保持聯絡。」

  「現在,我要跟我的好朋友報告剛才相親的細節。」

  辜芷亮的聲音聽起來很興奮,充滿活力。

  「順利嗎?」

  「順利?」辜芷亮在電話那頭大笑三聲,語氣頗耐人尋味,「我絕對不會這樣形容這場相親。」

  「這麼糟?」馮順心眉頭微蹙。

  聽到他們相親的過程並不順利,她覺得自己好像也應該負起一點責任,畢竟這場相親她多少也從中出了一點力。

  「向宣狂真是人如其名,他一走進來,就發現他父親搞了什麼鬼,接著重重地沉下臉,完全不買他老爸的帳。」

  「天啊——」馮順心忍不住輕呼。

  雖然只跟向宣狂單獨談過兩次話,一次是在咖啡館裡,另一次是為了幫好友觀察他的交友狀況,但經由這兩次的觀察。她也算稍微瞭解他的作風。

  他雖桀騖不馴,行事果決,但必要時,他也可以耐心十足地等待與遊說他人。而且,他的強悍像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不但不令人反感,反而能輕易震懾與之交手的對象,讓人深深折服。

  「結果還是向伯母,也就是他的繼母出面打圓場,後來,他人是坐下來了,但從頭到尾幾乎不吭一聲,直到我爸開開始一個商場上的話題,他可能還滿有興趣,才終於肯開金口說話。」

  辜芷亮一想到老爸跟他聊得那麼起勁,就有種她好像會被自家老爸出賣的感覺。

  「這麼難搞?」馮順心想起自己在這場相親裡所扮演的角色,背脊不禁竄過一陣戰慄。

  如果祈禱有效,她希望向宣狂永遠不知道她曾為這場相親推波助瀾。

  「這種男人我應付不了,說真的,我還滿佩服你的,居然可以跟他繼續聯絡,而且還能跟他單獨相處。」

  「他其實……好像沒有特別難相處,只是比較唯我獨尊跟目中無人了一點。」

  馮順心說得結結巴巴,說完後才猛然發現她居然為他說話。

  「光這兩點就夠瞧的了。」

  「但是,如果他是你老公,要是有女人主動跑去騷擾他,只要他臉一黑,一定可以把對方嚇得退避三舍。」

  「我知道,你之前跟我說過他是怎麼擺臉色給袁嫚婷看,但我真的罩不住他,我比較喜歡斯文無害型的男人,他的殺傷力太強,不適合我。」辜芷亮搖搖頭。

  她是喜歡工作能力強,同時能抵擋得了美色誘惑的男人,但不包括太過強勢又專斷的男人,這一點她絕對無法接受。

  「所以相親失敗?」

  「徹底失敗。」辜芷亮朗聲宣佈。「我現在反而比較好奇,到底什麼樣的女人才可以搞定像他這麼桀騖不馴的男人,我會繼續follow他的感情世界。」

  「好奇心真強。」馮順心笑道。

  「你知道嗎?向宣狂那傢伙雖然把相親當成跟我爸爸的應酬來用,但我爸爸居然對他讚譽有佳,我坐在旁邊看得都快吐血了,站在我這邊的人反而是向伯父,直到最後,我都覺得他們父子之間的氣氛真的僵到不行。」

  「他跟他父親鬧得不愉快?」馮順心不安的愧疚感又冒出來作祟。

  「超級不愉快的那種!」辜芷亮斬釘截鐵地道。「對了,要不要我開車過去載你回家?」

  「不用啦,我的東西其實沒有很多。」馮順心婉拒她的好意,現在她只想一個人默默離開這裡。

  「好吧,改天約你出來一起吃個飯?」

  「OK。」

  掛斷電話後,馮順心抱起紙箱離開辦公室,搭電梯下樓。

  當電梯門再度開放時,她意外地看見向宣狂居然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

  她困難地咽了咽唾沫,心懼地仰望著他有些陰沉的俊容。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馮順心的呼吸急促了起來。

  她腦中掠過的第一個念頭是,照道理來說,他應該不知道今晚相親的事她也有插上一腳吧?

  「你成功離職了?」向宣狂瞅著她手中的紙箱,毫無表情的面容讓人讀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對,今天是我在這裡的最後一天。」她站在電梯裡,望著他不動聲色的神情,遲遲不敢跨出第一步。

  「到我的餐廳工作。」他平靜地再次提出要求。

  「什麼?」

  馮順心注視著他,有一瞬間,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一直以來乾淨俐落的拒絕此刻已經不適用,她不認為自己有理由拒絕他的提議。

  電梯門關了起來,向宣狂沒有多想,抬手一擋,電梯門便往兩邊退去。見她仍在發愣,他乾脆伸手一扯,將她一把拉出電梯。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向宣狂一手拿過她捧著的紙箱,一手扣緊她的手腕,快步往大樓外走去。

  「我知道。」她點點頭,話一出口,才猛然驚覺自己說溜了嘴。

  天上的各路神明,拜託、拜託,讓他沒聽到這句話!

  「你知道?」向宣狂停下腳步睨著她,皺了一下眉頭。

  唉,祈禱失效。

  「你也知道,芷亮跟我是同事,我……我們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剛剛通過電話。」馮順心謹慎地看向他,見紙包不住火,乾脆直接招供。

  「很好。」他抿緊唇,咬牙忿忿地道。沒想到她們要好到連這種事情都會互相通知!

  她望著他難看的臉色,猶豫著要不要現在對他坦承她幹過什麼好事。畢竟這種事自己招認,總比有一天被他發現來得好,至少他會念在她坦白從寬的份上,留她個……全屍吧?

  「有件事,我想先讓你知道一下。」內心掙扎了半晌後,馮順心決定硬著頭皮開口。

  「說。」他冷冷的瞥她一眼。

  「上次我不是跟你一起出去?」她試著先做點鋪陳,企圖稍微緩和接下來要說的話可能帶來的衝擊。

  哪一次?向宣狂以高高揚起左側的濃眉表示疑問。

  馮順心清了清喉嚨,小心翼翼地邊觀察著他邊吐實,「就是你找我參加你朋友聚會的那次。」

  「嗯哼。」他輕哼一聲。她無緣無故沒事提這個幹嘛?

  「那次我會答應你,有部分原因是為了幫芷亮。」她深吸口氣後,一鼓作氣把話說完。

  「什麼意思?」他微微皺起眉。

  「她想知道你是不是跟傳言中一樣花心,如果我可以幫她弄清楚這些事,她會說服她父親讓我離職。」

  馮順心一口氣把話說完後,心想,他搞不好會把今晚累積的怒氣統統對她發洩出來,於是屏氣凝神望著他。

  向宣狂冷冷看著她,不敢相信有女人答應跟他參加友人的聚會,居然只是為了幫朋友確定他是不是個花心男人?

  「你利用我?」他鬆開原本抓著她手腕的大掌,轉了個方向,緊緊捏住她的下巴,眼神極冷。

  「對不起。」馮順心驚懼地咽了一下唾沫。

  「一句對不起能做什麼?」他不滿地道,隨著他逐漸逼近的俊容,男性強悍的氣息就這麼直接噴在她臉上。

  「我……」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不料下巴又被他扣得更牢。

  「當我誠心邀請你到我的餐廳工作,你居然乘機利用我,跟著我出席私人聚會,好讓你朋友瞭解我是什麼樣的男人,然後間接促成今晚的爛相親?」他沉冷的黑眸緊緊鎖住她的視線。

  「我真的很抱歉……」馮順心雙手握住他的大掌,試圖躲開值的怒氣,無奈她雙手的力氣仍敵不過他一掌的力道。

  「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這句話!」

  向宣狂發怒的眸子裡快速閃過一抹欲火,如此近距離的望著她,居然讓他萌生想吻她的衝動。

  「不然你要我怎麼做?」她只好放棄拉開他的企圖,用力瞪著他。

  「到我的餐廳工作。」他沒忘記自己一直以來的目的。「既然事情的開端因此而起,就以此為結束。」

  「好。」馮順心一口答應。

  她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老師那裡的職缺沒有了,她需要一份工作,而他那裡剛好可以提供一份她始終嚮往的工作,既然如此,又有何不可?

  「好?」這聲答應來得太突然,反倒令他瞬間有些失神。「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不接受反悔。」

  「我知道。」馮順心見他怒火似已全消,伸手輕輕一揮,便恢復自由。以為這樣就已擺平了他,她籲了口氣,伸手抱回她的紙箱。

  「很好。」向宣狂嘴角微勾,終於露出一抹滿意的輕笑。

  「明天見。」她雙手抱緊紙箱,向他道別。

  「什麼明天見?」他眼神一閃,懶洋洋的瞄向她。

  「我之前有上網查過你的餐廳資料,明天我會直接去報到。」她現在只想儘快回家洗澡睡覺,好迎接嶄新的明天。

  「誰跟你說這個!」向宣狂沒好氣地哼了聲。

  馮順心不解地看著他,手中過重的紙箱讓她不得不稍微調整一下姿勢。

  他見狀,再度動手搶過紙箱,走向路旁,然後打開跑車的後車箱,將它放進去,接著走回駕駛座的車門旁。

  「上車。」見她站在那兒不動,向宣狂打開車門,對她下令。

  「去哪裡?」馮順心沒有動作,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問。

  向宣狂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冷冷的挑高一側的眉後,乾脆幾個大步走到她身邊,抓起她的手,繞過弧線優美的車身,親手為她打開車門,朝她比了個「請」的手勢,「到我的餐廳去。」

  「現在?」她驚呼。

  「你和用我是一回事,但我現在心情惡劣又是另外一回事。」他理所當然地說。

  「可是,這麼晚到餐廳去要做什麼?」馮順心仍然抗拒。

  餐廳應該已經打烊,光想到自己必須跟他獨處,她的神經異常緊繃。

  本來她並不覺得跟他單獨相處有什麼好怕的,但聽辜芷亮那樣說過後,連她也跟著莫名緊張起來。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向宣狂帶著自信的微笑道。

  見狀,馮順心垂下雙肩,只好乖乖上車。

  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根本不給人說不的權利,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霸道男人即將成為她的老闆。

  ☆   ☆   ☆  

  他的用意,就是找人陪他回空無一人的餐廳喝酒,消一肚子火氣?

  馮順心手裡端著一杯紅酒,難以置信地瞪著向宣狂。

  這個男人一定以為地球是繞著他打轉的,對吧?

  向宣狂沒有看向她,僅是不斷喝著酒,視線投向餐廳外的街道上,任憑思緒飄遠。

  她看著他,突然發現,沉默不語的他,除了有種王者的霧氣,還有一絲淡淡的陰鬱氣質。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家背景好得令人嫉妒,她說不定會以為他小時候經歷過什麼苦難的生活。

  「你為什麼那麼排斥相親?」馮順心率先打破寧靜。

  她可以應付霸氣又帶點蠻橫的他,卻不知該如何應付此時此刻的他。

  夜太深沉,而他太神秘。

  在今晚之前,她甚至不知道他還有這一面,沉靜而深鬱,靜斂而迷人。

  向宣狂,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他懶洋洋的視線對上她的,眸中平靜無波。

  許久過後,他才扯起唇角輕哼,「誰告訴你,我排斥相親?」

  「沒有誰,你的表現告訴我的。」馮順心啜飲一口紅酒,心裡偷偷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她很怕單獨面對剛剛那樣的他。

  彷彿只要再多看那樣的他兩秒鐘,心裡某些東西便會開始慢慢發酵,或者……根本已經偷偷發酵了?

  「我沒有。」向宣狂黑眸冷冷盯著她,強調道。

  「喔。」馮順心點點頭。現在他是她老闆,他說了算。

  「這是幹什麼?」他老大不高興地質問。

  「什麼東西幹什麼?」她一頭霧水。

  「你又想幫誰來觀察我嗎?」

  「我沒有。」她學他說話,撇得一乾二淨。

  「最好是。」向宣狂警告地看她一眼後,又把視線轉向窗外。

  安靜再度降臨,馮順心坐在他對面絞盡腦汁地想話題,企圖打破兩人之間詭譎的氣氛。

  向宣狂黑郁的眸子其實並沒有看著窗外的任何景物,他的心思落在回憶裡,一段遙遠且令他哀痛的回憶。

  他在想起那件事情時,向來害怕獨自一人。

  今晚,當他知道父親騙他去相親,心中翻湧的惆悵遠遠大過於憤怒。

  在國外念大學時,向宣狂同寢的室友兼好友,在一間咖啡館裡認識了當時的女友。

  他們兩人的恩愛與對彼此的忠誠,讓向宣狂開始相信這個世界上的確有真愛,而不是上流社會中到處可見的利用與被利用、為利益互相結合的關係。

  像他的父母,也是因為企業利益而結婚,一輩子雖相處平順,可是感情上並不深厚。

  人在他鄉,有來自同鄉的好友一起共患難是件很棒的事,再加上他們一起在異國開餐廳,創業時的革命情感,讓他們的友情相當根深柢固,三人甚至約好了,回台灣後要一起創造出一個餐飲王國。

  只是,這樣的承諾來不及兌現,好友就跟他的女友一起走了。

  大學畢業那天,大家出去狂歡到三更半夜,向宣狂的好友跟女友先駕車回宿舍,沒想到半路過到缺錢嗑藥的混混,拿球棒敲破車窗,混亂中,那群混混不但拿走了車上所有的現金,還奪走兩條年輕的生命。

  那天早上,當一臉宿醉的向宣狂趕到出事地點時,只看見血肉模糊的好友緊緊抱著腹部被人刺了一刀的女友,醫護人員甚至得用力才能分開他們。

  直到人生最後一刻,好友依然用生命深深愛著他的女人。

  從此,向宣狂不再追求虛無的男女關係。

  什麼樣的女人值得追求,好友已用生命寫下最佳示範。

  他渴望生命裡可以出現一位值得他付出所有,甚至是性命的女人。

  詭異的是,回想起往事,他腦子裡出現的人居然是馮順心,一個先前拚命拒絕他的女人。

  他一直認為或許不可能降臨在自己身上的奇跡,彷彿已經在冥冥之中發生了,否則他不會在這樣的夜晚,如此迫切地渴望見她一面。

  幸好他去了,不但見到了她,還成功讓她點頭答應來餐廳工作。

  他並不迷信,但隱約之中,他覺得這一切的安排,一半出自命運,一半出自好友費心的暗示。

  也許,她是他第一個帶去參加兄弟聚會的女人這件事,並非單純的意外。

  有些事情,心的理解能力比腦袋和理智好。

  先前,向宣狂一直自我說服,是因為老頭反對,加上馮順心煮咖啡的手藝,吸引他一次又一次想接近她,但現在,他已經無法再掩蓋自己其實深受她吸引的事實。

  儘管他們並未經過長時間相處,講電話通常也在不太和樂的氣氛下結束,但她總在他情感最脆弱的時候浮現他腦海,例如夜深人靜時,又例如現在……

  「那個……為什麼你會那麼排斥女人加入你和朋友的聚會?」馮順心苦思半天,最後只想出這個問題。

  「這是你的問題,還是你的姊妹淘要你問的?」向宣狂收回視線,凝望著她。

  想起那些往事,又再次看著她,她在他眼裡的模樣突然變得更可愛,不再單純只是一個可以讓他和老頭鬥氣,或很會煮咖啡的女人而已。

  他原以為只要把自己封存在往事裡,埋首實踐與好友的夢想,感情的事便暫時擠不進他的生活,畢竟在他身處的所謂的上流圈中,不流行真愛,只在乎誰對誰的事業有利,連很多主動貼上來的女人,也只愛他好看的皮相和漂亮的身家,從來沒有人只看到、只喜歡他這個人。

  直到遇見了她,馮順心。

  也許,她對他而言,從來不只是個會煮咖啡的女人這樣簡單而已,是他被自己的判斷力蒙蔽了雙眼。

  先前,他只想要征服她的倔強,利用她來氣老頭,卻忘了自問,這些欲望背後真正代表了什麼。

  現在他終於明白,原來他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喜歡上她。

  「我個人的小疑問,你不回答也沒關係,我只是不習慣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卻不說話。」

  「如果是你對我的好奇,我可以回答你。」向宣狂緊盯著她的目光逐漸發燙,逼得她不得不悄悄轉開視綠。「我本來不打算在現在談感情。」

  他原以為跟她談這些事會很困難,沒想到一起頭,才發現比他想像中容易多了。

  「不談感情?」為什麼?

  馮順心詫異的視線迎向他,難道他……真的是gay?

  「不是你腦袋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只消一眼,他就能知道她又想到哪裡去了。

  這算不算是一種天生的默契?

  「我沒有亂想什麼。」她趕緊撇清。

  「你有。」向宣狂拿起酒杯,順長的身軀站起來,走到她身邊,穩穩的在一旁的位子坐下。

  「你……你幹嘛突然坐過來?」馮順心立即往旁邊縮去。

  「有興趣聽個小故事嗎?」向宣狂沒有理會她抗拒的反應,平靜的黑眸半斂,專注地凝望著她。

  「我不聽悲劇。」她的目光被他的視線鎖緊了,感覺自己正掉入兩潭漩渦似的黑洞裡,無法自救。

  「對我來說,這不是個悲劇,我的好友跟他女朋友,正在另外一個世界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他低沉渾厚的嗓音如醇酒般迷人。

  「你怎麼知道?」她被這個故事的開頭吸引,掉入他帶點淡淡憂鬱的世界裡。

  「我不知道。」向宣狂對她神秘地搖搖頭,在她毫無防備的狀況下,緩緩揚起迷人的微笑,「但我可以感覺得到。」

  頓時,馮順心的呼吸幾乎凝住了。

  寧靜的夜與低沉的嗓音圍繞著她,靜靜聽完他的故事,望著他俊帥的側臉,她突然發覺,心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打開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19:40

  第四章

  在向宣狂的餐廳——「大學好友」工作是件很棒的事。

  下午休息時間,馮順心拿出數種昂貴的材料,像是頂級的榛果醬等等,忙碌地研發著新的咖啡口味。

  天底下有幾個老闆能像向宣狂這樣,完全不惜成本,任由員工以昂貴的材料發揮創意?

  說他是餐飲界的狂人一點也不誇張,餐廳才開幕短短一個多月,他已經開始著手籌畫另外三家分店。

  向宣狂的概念是台灣北、中、南、東各設立一家旗艦店,再以此為據點,向四周伸出觸角,下一步則是進軍大陸踉日本市場。

  報章雜誌大篇幅報導,台灣地產大亨之子向宣狂正著手創造他的餐飲王國,趁著這波報導助勢,他同步展開網路行銷,拉抬餐廳的聲勢。

  「大學好友」北部旗艦店的預約訂位名單已經排到兩個月後,北部增開分店的事也正緊密地策畫著,向宣狂一方面著手物色店面以及延攬餐飲人才,一方面冷靜的評估近來的市場趨勢。

  他痛恨失敗,只要一出手,就必須大獲全勝。

  尤其這間餐廳是他實現大學好友與他夢想藍圖的第一步,他絕不容許自己表現遜色。

  同時,向宣狂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計畫時時糾纏著他的心緒——將馮順心追到手。

  「宣狂哥在嗎?」袁嫚婷挽著男友的手臂,一走進餐廳大門便問道。

  「小姐,抱歉,現在是我們的休息時間。」正在櫃檯後方的服務人員上前招呼。

  「我知道,所以我才問宣狂哥在不在,你到底會不會接待客人?」袁嫚婷冷冷的看一眼服務人員,沒好氣地輕哼。「尤其我還是你們老闆的朋友!」

  「請稍等,我馬上為你通報。」服務人員連忙拿起內線電話撥打。

  「我進去裡面等,讓人幫我跟我男友送杯咖啡過來。」袁嫚婷說完,挽著男友,頭也不回的便往裡頭走。

  一名服務生先引導他們坐下後,前去吧台請馮順心做兩杯咖啡,順便把這樁八卦大致說了一遍。

  當馮順心跟著服務生一起送上咖啡,看見袁嫚婷跟她的男友時,渾身猛然一震。

  沒想到袁嫚婷現任的男友,居然就是她的前男友王方宇。

  「你怎麼在這裡?」袁嫚婷立即認出了馮順心。先前在向宣狂和朋友的聚會上,曾經匆匆見過她一面。

  由於這些年向宣狂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女人,所以袁嫚婷當時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也記了下來。

  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人物?她纏了宣狂哥這麼久,宣狂哥都不大理會她,時間一久,她也氣了,索性知難而退,但這個女人為什麼有辦法總是黏在宣狂哥身邊?

  馮順心剛從錯愕中回神,便接收到袁嫚婷冷冽又充滿敵意的注視。

  難道袁嫚婷知道她曾經跟王方宇交往過?

  「我……」馮順心正要開口解釋,身後突然有一道強烈的存在感逼近,替她回答了問題。

  「她是我的員工。」向宣狂冷冷的看著袁嫚婷跟她身邊的男人,快速瞥一眼馮順心略微恍惚的神情,下意識的往前一步擋在她身前。

  「宣狂哥,這是我男朋友王方宇。親愛的,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宣狂哥。」袁嫚婷為兩個男人相互介紹。

  他們彼此點頭示意後,向宣狂感覺身後的馮順心微微愣了一下,便迅速轉身離開。

  她怎麼了?

  袁嫚婷原先驕縱的模樣不復見,換上甜絲絲的討好微笑。「宣狂哥,伯父昨天告訴我,你的餐廳經營得很成功,要我有空過來吃吃看。」

  向宣狂在心底冷笑。

  話說得好聽,是派她來刺探還差不多!

  「現在是員工的休息時間,我不喜歡有人在這個時間來打擾。」向宣狂板著臉表明立場。

  向家跟袁家代代世交,雙方的長輩交情還不錯,從他高中時期就一直暗中撮合他跟袁嫚婷。

  但他始終對袁嫚婷不來電,甚至只要她一出現,他就覺得很不耐煩,對他而言,她只是個驕縱慣了的千金小姐,他知道父親也深知這一點,加上後來接手家業的事讓他們父子的關係越發緊張,這件事就不再有人提起。

  聽說袁嫚婷在他這裡自討沒趣後,前陣子愛上了一個非上流圈中的男人,雖然她父母十分排斥,但對於從小寵慣了的驕縱女兒,根本無力阻止。

  「宣狂哥,我知道你的餐廳預約已經排到兩個月後,我這趟主要是來通如你一聲,我要訂婚了。」

  「恭喜。」向宣狂向她道賀。

  「謝謝。」袁嫚婷笑得很甜。「不過,我今天來還有另外一件事,我想要在這裡辦訂婚宴,不曉得方不方便?我是『袁氏金控』的二千金,一定可以替你的店增加知名度。」

  「店裡的預約都滿了。」向宣狂擺明瞭不想因為私交關係而壞了商譽。

  「沒關係,我三個月後才要訂婚。」袁嫚婷笑著說。「對了,宣狂哥,我可不可以去你辦公室一下,伯父昨天托我帶幾句話給你。」

  「我沒空。」向宣狂看一眼手錶。他最好馬上出發,今天要確認台中、高雄兩地的餐廳店面。

  父親會交代什麼話,他心裡很清楚,不外乎是要他全心投入家中的房地產事業。

  「只要兩分鐘就好,我很快就會說完,然後就要去婚紗店挑禮服了。再說,這樣下次伯父問我的時候,我也比較好交代呀。」袁嫚婷連聲保證。

  「好吧。」向宣狂冷冷的應了聲,知道自己若不快點答應,袁嫚婷說不定會浪費他更多時間。

  王方宇也跟著袁嫚婷站起身。

  「我先去停車場等你。」

  當王方宇走出大門時,不經意看見馮順心正一個人坐在餐廳外的小花園裡,臉色一喜,立刻大步走過去與她攀談。

  「順心。」他在她身邊坐下。

  「是你?」她皺眉,立刻站起身,不料卻被他抓住手腕。

  「我們剛分手的時候,我有打電話給你,但你都不接。」王方宇仰頭看著她的表情滿是無辜。後來她換了電話,他就再也聯絡不到她了。

  「我為什麼要接你的電話?」馮順心奇怪地看他一眼,不曉得他現在又在演哪一齣戲。「一年多前我們就已經分手了。」

  「就算分手也可以當朋友啊。」王方宇說得很自然。

  馮順心聽了,實在很想當場賞他一巴掌。

  「別人也許可以,但是我當場抓到你劈腿,在餐廳裡跟別的女人吻得難分難捨,我那時候就跟你說過,我們不要再聯絡!」她奮力甩開他的手。

  王方宇被她甩開,見她急著走開,他馬上跳起身,這次抓住她了的手臂。

  「但過了這麼久,我愛的人還是你!」他大聲地道。

  馮順心停下腳步。一臉不可思議地回頭瞪著他。

  他怎麼敢這樣跟她說,他都已經有女朋友了,不是嗎?

  「謝謝你,但我不需要你的愛。」她咬牙,冷冷的表明立場。

  「順心,那時候我根本不想跟你分手,但是我需要為未來作打算。」

  「什麼未來?」她直瞪著他。

  「當初你看見的那個女人是我公司老闆的女兒,如果我想要往上爬,那是最快的辦法,我是為了我們!」王方宇用力地強調道。

  馮順心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不敢相信他居然說是為了「我們」?

  他從頭到尾在乎的只有他自己而已,竟然有臉在她面前大放厥詞?他難道不知道,早就沒有了他口中所謂的「我們」!

  「別說了,你讓我覺得噁心。」她用力想抽回手。

  從王方宇身上,她已經得到太多教訓和不堪,當初跟他提分手時,她就不斷提醒自己,這輩子絕對不要再讓人有機會耍弄她的感情!

  「但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順心,雖然我要跟袁嫚婷訂婚了,但那是為了錢,我心裡一直以來都有你的一席之地!」王方宇緊抓著她的手臂不放。

  他不懂,她為什麼要計較這點小事?難道她的眼光就不能放遠一點?生活是生活,愛情是愛情,如果沒有辦法在一個人身上同時擁有,那就分開從兩人身上得到這兩樣東西,有什麼不可以?

  直到隱約傳來袁嫚婷的聲音,王方宇才鬆開手。

  馮順心冷冽的視線在接觸到向宣狂關心的目光時,立刻轉開去,接著,她頭也不回的走進餐廳裡。

  最後,她聽見外頭響起向宣狂那部跑車的引擎聲,還有王方宇充滿討好之意的解釋聲。

  在關上餐廳的大門時,馮順心暗暗想著,王方宇最好識相點,別再來煩她,否則她一定會揭開他卑劣的一面!

  知道介入感情的第三者是哪個女人,的確讓人很痛苦,但瞭解真正介入的是金錢後,馮順心更是無言以對。

  ☆   ☆   ☆  

  晚上,餐廳打烊後,所有人都離開了,只有她留下來繼續工作,不斷練習一款自創的榛果威士卡咖啡。

  餐廳外傳來一陣熟悉的引擎聲,但正專心煮咖啡的馮順心沒有察覺,依舊專注於眼前的工作。

  「你還在?」聞言,馮順心拾起頭,看見一身風塵僕僕的向宣狂正站在她面前。

  不曉得是不是長時間專注於工作的關係,她居然在他眼中看到一絲擔憂。

  她出現錯覺了嗎?

  「我還在練習你前幾天說的,明天要開始賣的新咖啡。」她搖搖頭,並暗中眨了眨眼,試著把幻覺趕出腦子。

  「拿來。」向宣狂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什麼?」她皺眉瞪著他的手。

  「咖啡,我喝喝看。」向宣狂接過咖啡後,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小口。「很不錯,你實在沒有必要這麼擔心。」

  「我不是擔心,只是希望新品咖啡一切完美。」她伸出手,接過他遞回來的咖啡,啜飲一小口。

  很好,完全符合她的想像。

  他看著她無心的親密之舉,眼底深處閃過一抹深不可測的洶湧暗潮。

  「一切都好嗎?」他問道。

  「餐廳嗎?晚上客人對餐點讚不絕口,服務生也預告了下個月的新菜單。」她開始動手收拾桌面,沒有看向他。

  今晚,他看她的眼神很強烈……不,應該是說自從她到這裡工作後,他對她的態度便有所改變。

  她說不上來為什麼,但女性的直覺告訴她,他之所以暫時按兵不動,只是為了給她時間適應,而非真的西線無戰事。

  「我說的是你。」向宣狂銳利的視線頓時變得有些懶洋洋,但放鬆的神態中卻帶著像是猛獸狩獵時的精銳。

  「我?」她能有什麼事?馮順心停下動作,詫異地迎上他的雙眼。

  「你跟那個姓王的認識?」

  他此話一出,馮順心頓時一愣,原本正在洗杯子的雙手一滑,杯子跌落水槽裡,鏗鏘一聲,當下摔成碎片。

  向宣狂反應迅速,幾個大步走進吧台,出聲制止她的動作,「別碰!」

  無奈還是慢了一步,馮順心正試圖收拾的手掌被摔破的杯子劃出一道不淺的傷口。

  「該死!」向宣狂見狀,從西裝外套裡掏出手帕,用力壓在她的手掌上,企圖阻止流個不停的鮮血。

  看見她受傷,他的胸口不禁擰緊。

  「我沒事,可以自己來。」她想抽回手。

  「你可以自己來才怪。」他瞪她一眼,依舊小心的施力壓著傷口。

  片刻後,他小心翼翼地拿開手帕,心疼地發現血還在流。

  看來不去一趟醫院不行。

  「只是個小傷。」被他牢牢握住的手正在發燙,馮順心察覺兩人過分靠近的身體,一陣曖昧的熱氣竄上她臉頰。

  她又暗中施力,企圖抽回手。

  當她一反抗,向宣狂立刻蹙眉揚眸,犀和的視線瞪向她,「你叫這個是小傷?」

  「我可以自己處理。」她強調道。

  他不理會她一而再的聲明,抓起她沒受傷的那隻手,另一手拿起她的皮包,直接快步往跑車停放處走去。「我們去醫院。」

  馮順心一路被向宣狂強勢地拉出餐廳,塞進跑車裡,然後他迅速坐上駕駛座,飛快的將車駛離。

  「我真的沒事。」她因為他一連串快速的動作而眼冒金星,等回過神時,安全帶已經被他系上,車子也已經在街道上飛馳。

  「別跟我爭這個。」他轉頭看她一眼,「反正我們已經在路上。」

  「我們隨時可以掉頭回去。」

  向宣狂不發一語,又冷冷的瞥她一眼,直接以眼神告訴她,想都別想。

  兩人沉默了片刻後,他緩緩地開口:「在我們抵達醫院之前,你要不要先回答一下我剛才的問題?」

  「什麼問題?」

  他趁著等待紅燈時側過頭,銳利的視線像兩把鋒利的刀,冷冷的掃向她。

  「讓你震驚得弄傷自己的問題。」

  「我不是震驚。」馮順心矢口否認。

  「難道你剛才很驚喜?」他不是滋味地悶哼。

  他不在乎那個姓王的是什麼鬼東西,但無法不在意她失常的反應。

  本來以為她在他的餐廳裡工作,生活的重心都在這裡,他有的是時間可以跟她慢慢來,但是,他現在決定更換策略。

  「你不用挖苦我,我只是很訝異你的觀察力如此敏銳。」

  看著窗外因跑車再度奔馳而迅速後退的景致,馮順也無聲的歎口氣。她就知道,光是下午那幾幕,精明如他,一定能自行拼湊出全部的故事。

  「所以,他是你的前男友?」

  「對。」她直截了當的承認。

  「那時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沒什麼。」她刻意閃避這個問題。

  「順心,我必須知道他跟你說了什麼。」向宣狂將車停進醫院的停車場,解開安全帶,轉過身,直接面對她。

  「為什麼?」馮順心困惑地皺起眉頭。

  她不懂,他有什麼理由必須知道王方宇跟她說了些什麼?

  「因為我要跟你在一起。」向宣狂伸出手,溫柔地撫上她的臉頰,朝她靠近,曖昧的舉止彷彿隨時準備吻住她。

  「你要跟我在一起?」馮順心百思不解地眨眨眼,接著又眨眨眼,「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不久的將來。」他給她一記篤定的微笑後,高大身軀向她壓去,溫熱氣息貼在她耳畔,蠱惑般低喃著,「要打賭嗎?」

  ☆   ☆   ☆  

  坐在向宣狂獨居的豪宅裡,馮順心未裹著紗布的那隻手端著低酒精含量的水果酒,她邊喝邊搖頭,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被他說服了。

  「不喜歡這種酒?你受了傷,喝喝這種『果汁』還可以,想喝真正的好酒,得等傷好了才行。」

  向宣狂坐在她身邊,一起仰首望著打開電動屋頂後的滿天星光。

  這就是住頂樓最大的福利,整片星空都是他的。

  「不是,我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居然會被你說服。」她說完,一口飲進香甜的水果酒。

  「這裡離醫院很近,而你心情不好想要喝點酒,我正好有瓶低酒精含量的水果酒,給你喝正好,我找不出你必須拒絕我的理由。」他輕鬆地笑開來。

  「我應該拒絕你的。」馮順心又為自己倒了一杯。「我承認,我的確心情不好,也想喝點酒,但我可以回家自己一個人慢慢喝。」

  「為什麼要拒絕我?」向宣狂收起笑臉,放下酒杯,認真專注的眼神直勾勾望向她光是一點酒精就能透出誘人豔色的微醺小臉。

  「因為你才剛開口威脅想跟我在一起,我不應該自投羅網。」馮順心半眯著眼,精神不濟地輕哼。

  今天真是夠她受的!

  先是與前男友不堪的重逢,接著意識到自己居然輸給了金錢,然後熬夜加班好確認明天新上市的咖啡,又弄傷自己的手,最後莫名其妙被帶回他家,讓他陪她喝水果酒解悶。

  「那不是威脅,是準確的預告,再說,你早就自投羅網了,在你答應來我餐廳工作的那一刻,你便注定會跟我在一起。」向宣狂的語氣充滿篤定。

  馮順心困惑地歪著頭看向他,心想,這傢伙豐沛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我以為那純粹只是工作上的邀請。」她皺眉道,又為自己倒了一杯。

  真奇怪,原本以為他們相處一定會讓她精神緊繃,沒想到,此刻她不但沒有任何尷尬的感覺,相反的還覺得相當有安全感,十分放鬆,酒也很自然的一杯接著一杯。

  「我本來也是這樣以為,但後來發現我錯了。我以為自己不想談戀愛,所以拿工作當理由,一次又一次接近你,拚命說服自己看上的只是你煮咖啡技巧,卻沒想過,我要你,也要你的煮咖啡技巧,這兩件事是不衝突的。」向宣狂對自己先前的誤解一笑。

  「你喜歡我哪一點?」馮順心半眯著眼間,感覺身體熱熱的。

  他肯定的語氣和篤定的眼神,讓她相信這些話都是真的。

  自從那晚兩人在餐廳裡聊過他和他大學室友的事後,她就隱約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些東西變了。

  儘管誰都沒有說破,但有種默契一直在他們之間不斷滋長、發酵,彷彿預告兩人走在一起只是遲早的問題。

  「全部。」向宣狂毫不遲疑的直接道出這兩個字。

  「全部?包括我拒絕到你餐廳工作?」她才不信。

  「對。」他點頭。

  「對?」馮順心質疑地挑高眉。

  「不過,精準一點來說,應該是我發現你為了夢想正計畫放棄高薪工作的那一刻,還有我真正品嘗到你親手煮的咖啡那一秒。」

  「這些都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

  「但顯然對我來說就夠了。」

  向宣狂不著痕跡的朝她移去,雙掌掬起她的小臉,讓她與他四目相交。

  他們之間存在著某些程度的相似,像他,大可接手家中的事業,直接坐上接班人的龍頭寶座,但他始終無法忘懷跟已逝好友所擁有的夢想。

  他們都放棄了一般人眼中較好的工作,投入夢想裡。

  「我真的弄不懂你。」馮順心對他猛皺眉,被疲累跟酒精夾攻的她,意識慢慢的有些模糊。

  「沒關係,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認識我。」

  向宣狂逐漸傾身逼近她,拿開她手中的酒杯,被欲望染得更為深幽的眸光定定的望進她眼眸深處。

  馮順心的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凝望著他,慌亂地發現她根本沒有抗拒他的能力。

  這一刻,向宣狂帶給她的不是安全感,而是帶著刺激跟危險的進攻陣勢。

  她還是不該來的,他是擅長攻城掠地的個中好手,是她的防備一下子撤得太快。

  「你今天不是到中南部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馮順心眼見無力阻止,只好拚命找話講。

  他察覺她的不安,於是慢下腳步,不再給她壓力。

  「因為你。」

  「我?」又關她什麼事?

  「下午你看起來很不對勁,所以我取消高雄的行程,本來只是趕回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的看見你還沒離開。」

  「你擔心我?」她詫異地問。

  他不是目中無人的向宣狂嗎?居然也會為了一個人而擔心,還因此更動行程趕回來,就只為了確認她好不好?

  瞬間,馮順心的胸口不斷冒湧出根本停不下來的感動泡沫。

  「對,我擔心你,對我來說,這是前所未有的體驗。到現在我才發覺,其實為了一個女人牽腸掛肚的感覺並不壞。」向宣狂嘴角有抹縱容的淺笑,眸底溢滿戲譫,「還有問題嗎?」

  她的臉頰頓時嫣紅,慌亂中帶著些微抗拒的模樣,令他喉嚨緊縮了一下。

  「如果沒有,」他俯身靠向她,帶著男性溫熱誘惑的氣息拂向她耳際,「我現在就要吻你……」

  馮順心全身緊繃,微顫著承受來自於他強勢又溫柔的擁吻。

  原本以為這個吻會像場暴風雨般瘋狂,未料他卻出奇的溫柔與珍惜。

  被他牢牢摟緊在淒裡,馮順心覺得自己簡直就像一塊正在融化的巧克力,癱軟在他臂彎裡時唯一的念頭是,她根本抗拒不了他。

  也許,等她心情好一點,身子沒有這麼累,也沒有碰任何酒類時,她可以逃過他無遠弗屆的男性魅力。

  也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20:18

  第五章

  馮順心猛然驚醒。

  她渾身狂冒冷汗,突然睜開雙眼,用力瞪著陌生的天花板,彷彿只要這樣做,就會發現自己其實還在夢裡。

  「醒了?」

  門突然被打開,馮順心驚呼一聲,翻身從床上坐起,瞪向來人。

  不會吧,她真的在他家?

  向宣狂淡淡的瞅她一眼,「今天早上餐廳有酒類學習課程,你快遲到了。」說完,他便又關上房門。

  馮順心立刻跳下床,奔進浴室,有些訝異地發現裡面有整套未開封的盥洗用品。

  她在三分鐘之內搞定儀容,走出房間時,看見他正優閑地坐在餐桌前,一手握著咖啡杯,另一手正在筆記型電腦的鍵盤上飛舞。

  「先坐下來吃早餐。」他頭也沒回地命令道。

  馮順心困惑地皺了下眉頭。他背後有長眼睛喔?

  「我要馬上趕去餐廳。」馮順心不打算理會他的命令。

  匆匆在沙發上找到她的皮包後,她率性地將它往肩上一背,快步走向大門,不過,他動作更快,兩個大步便來到她身邊。

  向宣狂高大的身軀直接擋在她面前,黑眸緊盯著她,倏地,他朝她撇嘴一笑,「你就非得要這麼不受控制?」

  聞言,馮順心挑高雙眉。

  「我已經快遲到了,老闆。」她用力的強調最後這兩個字,亮晶晶的眸子像是要噴出火來。

  「放心,你不是唯一遲到的人。」向宣狂對她咬牙忍怒的表情視而不見,牽起她的手,直接將她拉到餐桌旁。

  他替她拉開椅子,傾身靠近,近乎耳語地貼在她耳邊說:「吃吃看,我親手做的早餐。」

  馮順心根本不敢回頭,因為,從他身上傳來的體溫顯示他正靠她極近。

  這男人的身體裡大概沒有所謂含蓄的細胞,對吧?

  「我不喜歡遲到。」她在心中輕輕歎口氣。

  他一如她最初的印象,簡直霸道得可以。

  「放心,吃完後我直接開車送你過去,反正順路。」向宣狂充滿力量的雙手輕輕壓在她肩上,示意她最好乖乖坐下。

  當然順路,他們根本就在同一個地點工作!馮順心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乖乖坐下。

  她不再抗議,因為她完全不想再多浪費一秒鐘,從坐下來的那一秒開始便埋頭吃個不停。

  向宣狂看著她,倒了杯咖啡放在她面前。

  馮順心瞄了眼咖啡,用力咽下嘴裡香濃的牛角麵包後,抓起那杯咖啡就往嘴裡灌。「我自己搭車去餐廳。」

  想到她可憐的食道,他深深皺起眉頭。

  「我不反對,但我不覺得有車子可以快過我的。」

  望著他信心滿滿的樣子,馮順心拉開椅子站起身,發現他說的一點也沒錯。

  「你載我去餐廳,但我們不能同時進去。」她擺明瞭不想跟他在餐廳裡傳出什麼緋聞。

  「合理。」他跟著站起身,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跟在她身後走向大門。

  「你答應?」馮順心詫異地回頭看他一眼。

  「悉聽尊便。」向宣狂點點頭。反正他也要停車,大約會遲個兩分鐘吧。

  他嘴角一撇,臉上掠過一絲狡詐的神情。

  馮順心懷疑的目光停在他臉上兩秒鐘,不敢相信他居然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商量。這還真是有點詭異……

  ☆   ☆   ☆  

  跑車很快的抵達餐廳,馮順心匆匆扔下一聲謝謝後,便快步走進去。

  「順心,你不知道今天有酒類學習課程嗎?」餐廳負責管理員工的經理沉著臉,不高興地訓斥。

  「對不起。」她一路低頭道歉,挑了個無人的空位站定。

  「我要知道你遲到的原因。」經理雙臂環胸,一臉「我們還沒算完帳」的神情。

  頓時,眾人的視線在經理跟馮順心之間不斷移動。

  「原因?」她心中一驚。

  真正的原因要她怎麼說出口?因為昨晚太累了,加上又喝了點酒,所以不小心在老闆家裡稍微眯了幾個小時?

  打死都不能這樣說!

  「因為……嗯……我昨天……」馮順心支支吾吾,絞盡腦汁編藉口。

  經理見狀,不禁重重的歎了口氣。「這是紀律問題,公司願意提供大家教育訓練,就應該要好好珍惜,遲到是最要不得的態度。」

  經理在前方口沫橫飛地教訓著,馮順心則尷尬得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讓她鑽進去。

  這時,向宣狂昂首闊步走進來,在行經經理身邊時,輕輕飄來一句,「別教訓得太過火,她昨晚跟我在一起。」

  「噗!」正拿起眼前的酒杯,努力佯裝出正專心品酒的馮順心,聽見這句話,原本合在嘴裡的紅酒就這樣噴出來。

  向——宣——狂——她在心底哀號著。

  經理當場錯愕的表情實在經典,足足愣了兩秒鐘才回過神,清了兩下喉嚨後,還故作鎮定的繼續介紹酒類。

  其餘員工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曖昧的目光一直偷偷瞄向馮順心。

  好不容易熬過漫長的酒類教育課程,馮順心快手快腳的換上制服後,偷偷摸摸閃身進入向宣狂的辦公室。

  今天早上太趕了,有些事情她最好儘快跟他說清楚。

  她一進入他的辦公室,就看見他正閉著眼,戴著耳機聽音樂的優閑模樣,連有人進來也不知道。

  「向宣狂。」馮順心站在他面前,雙手環胸,挑高雙眉。

  他依然無動於衷,嘴角甚至微微上揚,一副正享受著音樂的滿足表情讓她瞬間十分火大。

  她伸出右手,在深色的原木辦公桌上重重敲了兩下,他才終於摘下全罩式耳機,睜開眼睛看著她。

  馮順心再度雙手環胸,「我們需要談一下。」

  「OK。」他又露出令她氣得牙癢癢的自負微笑。

  「昨天晚上我不小心在你家睡著是意外。」她冷靜地強調道。

  「我同意。」向宣狂點點頭,倒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

  「而且不會再有下次。」馮順心極力想撇清兩人目前的關係。

  她知道他們對彼此都有感覺,但在狀況尚未明朗之前,她不喜歡公諸於世,例如,像他剛剛說出那樣的話。

  只消一句話,就足以引爆身旁所有人豐富的想像力,她非常不喜歡這樣,萬一他們後來沒感覺了,或是有不好的結局,她會連這份工作一併失去。

  她從來不希望發晨所謂的辦公室戀情,那牽涉的範圍遠比一場單純的戀愛還要多太多。

  但她也很清楚,當愛情來的時候,它才不管這些有的沒的,昨天晚上那個讓她沉醉的吻就是最佳證明。

  現在情況很簡單,她不再對他的感情有所懷疑,但她希望兩人暫時還是先謹守在比朋友好一點的關係裡就好,等他們更確定對方就是自己想要的人之後,再把關係公開。

  「這就比較難說,我其實不反對同居。」向宣狂站起身,把她帶往沙發。

  「你什麼?」馮順心眯細水眸。

  「昨天你睡在我家是意外,但我沒說那個吻也是。」他捏住她的下巴,直接以行動表明他絕不容許她逃避。

  「什麼吻?」馮順心被他絕對的態度嚇著,突然發現她原本的建議搞不好會直接被他駁回,便退守到更保守的位置。

  「你忘記了,我可沒有失憶。」向宣狂炯亮的眸子突然迸射出兩道寒光,「要我現在示範一次嗎?」

  她專注地望著他,在心中祈禱他是那種可以溝通的男人,雖然看起來要花點力氣。

  「我沒忘,但我想跟你討論一件事。」她還是決定放手一試。

  「討論我們之間相互的吸引力有多強?」向宣狂撇嘴一笑。

  她眉一挑,冷冷的看他一眼,「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希望等我們更確定對方就是自己想要的人,關係變得更穩定之後再公開。」

  「我很確定我想要的女人就是你,只有你還不確定。」他伸出一掌,溫柔又強勢地撫上她的臉,眼眸半斂,姿態曖昧且充滿誘惑意味。

  「你怎麼確定……」

  「我有感覺,女人,我不是木頭。」他打斷她的話,低沉的嗓音裡有抹淡淡的受傷。

  「這是拐彎抹角罵我是木頭?」她往後縮,直到背部抵住沙發椅背。

  「你到底在怕什麼?」向宣狂逼近她,黑眸裡滿是危險的光芒。

  「我跟你還不算太熟,你很多的事情我根本還不知道。」

  馮順心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心緒有些飄忽,因為他雙手橫放在她耳邊兩側,輕而易舉便將她困在沙發上。

  隨著他霸道的舉止,關於昨晚那個令她沉醉的深吻,丙次不受控制地闖進她腦子裡播放著。

  「換句話說,就是我沒有給你安全感?」他自行抓出重點。

  「對,言簡意賅來說就是這樣。」在他高大的身軀完全貼上來之前,馮順心趕緊伸出雙手抵住他胸膛。

  然而這是個錯誤的舉動,她將雙掌貼上他厚實的胸膛後,便察覺自己的失策,她或許阻止了他的逼近,但他身上火熱的張力卻透過掌心,迅速蔓延她全身,引來一陣不小的戰慄。

  「順心,你有你的規則,我有我的。」

  當她以為向宣狂又要吻她時,他卻退開了。

  她口乾舌燥、心跳失序地看著他,從他臉上,她讀出一絲淺淺的挫敗。

  「我只是不希望像剛剛那樣的事又再次重演。」她心軟地聲明,態度已經不像剛沖進來時那樣絕對。

  「我造成你的困擾了?」向宣狂無辜的眼神中帶著淡淡的歉意。

  馮順心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原本自認為還算堅定的立場已經搖搖欲墜,「其實也稱不上是困擾,只是我不希望太快公開。」

  「如果你同意,這件事就讓它順其自然好嗎?」向宣狂定定凝視著她,黑眸裡專注的熾熱令她無法招架。

  「可是……」她仍然猶豫。

  「順心,我對你的瞭解也不多,但我很確定,你是我這輩子會想要買結婚戒指送你的女人,然後還要跟你說一些聽起來很娘,但還算真心誠意的台詞。」他對她微笑,笑容裡充滿真誠。「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我只希望你能拋開定見,讓我們之間的感情自行發展,我這樣的要求不過分吧?」

  馮順心看著他,企圖找出他話裡的漏洞。

  兩人無言的對視,她不得不承認,他的坦白與難得放低的姿態的確很具有說服力。

  「好吧,但我不希望你主動昭告天下,公開我們的關係。」她敗下陣來。

  「餐廳裡的人一定瞞不了。」向宣狂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傾身在她額頭落下節制的輕吻。

  說了半天,她的忌諱他明白,簡單的說就是嚴禁在職場上公開曬幸福。

  「我知道,但我希望工作就是工作,不能讓身邊的同事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而感到困擾,你能接受嗎?」馮順心問道。

  尤其像剛剛的情況若再來一次,她真的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撐完尷尬到爆的全程。

  「聽起來,我好像沒有理由拒絕。」他雙手一攤,模樣帥氣逼人。

  這男人好像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施展魅力的機會,如果他電力普通也就算了,再這樣下去,她哪天搞不好真的會被他電暈,真是個危險人物。

  「很好。」拒絕再被他電得七葷八素,馮順心站起身,準備開始迎接忙碌的工作。

  「可以跟你確認一件事嗎?」見她要離開,他立即體貼的送她到門口。

  「什麼?」她轉過頭。

  「你什麼時候搬來我家?」向宣狂說得一臉理所當然。

  聞言,馮順心盯著他看了兩秒鐘後,挑高眉,朝他展開一道天使般的微笑,軟聲警告,「你十年後再問我一次,我就告訴你。」

  ☆   ☆   ☆  

  下班後,馮順心趁餐廳裡已沒有其他員工,便專心地研發新口味以及難度比較高的拉花技巧。

  向宣狂還在辦公室裡工作,積極安排分店的事,並以視訊與公司的高階經理開會。

  看一眼手錶,發現時間已經不早,馮順心收拾完手邊的器具,打算趁他還陷在工作裡時偷偷溜掉。

  他們雖然沒有公開交往,但相信餐廳裡所有的人應該都已經察覺,每天一下班,他就會出現在她身邊,帶她去用餐,或是乾脆將她綁架回他家,一起吃飯、聊天。

  有的時候,他們只是靜靜坐在幾乎佔去整面牆的液晶螢幕前,看一、兩部電影,邊喝紅酒邊吃些起士口味的爆米花。

  她原本十分訝異,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享受著精采的社交生活,但他並不是如此,基本上,他認為夜夜笙歌還滿浪費精神的。

  聽到向宣狂這樣形容,馮順心的確有些驚愕,不敢相信他居然會覺得豐富的夜生活比不上跟她膩在一起。

  她問過他為何這麼覺得,他只是深深看她一眼,然後輕輕地說:「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感覺很充實而且平靜。」

  完全不像個霸道又專制的男人會說的話。

  很自然的,她立刻聯想到他曾經對她說過的那位室友,大學時最要好的朋友所經歷的那些,顯然讓他看清了很多事。

  今天晚上,馮順心準備偷偷溜回家,稍微整理一下太久沒有打掃的住處。

  這段時間,拋每晚回到家後,除了洗澡跟把自己扔上床之外,根本沒有多餘的體力做其他的事情。

  馮順心輕手輕腳的走出餐廳,正慶倖著終於可以早點回家,整理她那個佈滿灰塵的小窩時,突然有人從背後叫住她。

  「順心。」

  她回頭一看,竟是王方宇,令她不禁皺眉。他來這裡幹嘛?

  王方宇快步走到她面前,雙手直接放到她肩膀上,「謝天謝地,你還沒有離開。我原本只是開車經過,想要碰碰運氣……」

  「有什麼事?」馮順心打斷他的話,往後退了兩步,與他拉開距離。

  「我是來找你的。」王方宇臉上帶著笑,從懷裡拿出一個首飾盒。

  「找我?」她眉頭皺得更深了。

  「對,自從那天跟你重逢後,我就一直找機會想把這條手鏈還給你。」王方宇將手鏈取來出,打算為她戴上。

  「這是『你買』的手鏈。」馮順心皺著眉,不耐煩地說。

  「我沒忘,它同時也是我們剛交往時的定情物。」他又朝她靠近,伸出手抓住她的左手腕。

  「王方宇!我們已經結束了,東西是你買的,我還給你,隨便你要怎麼處理是你家的事!」馮順心一咬牙,再次甩開他的手。

  他現在又在演哪齣戲,都已經分手了,難道他就不能從此滾得遠遠的,別再來煩她嗎?

  「我想再把它送給你。」王方宇說得一臉誠懇。

  「什麼意思?」她咬牙,渾身冒火地死命瞪著他。

  「我愛的人始終是你。」他坦蕩蕩地表白。畢竟比起現任和前任女友都是驕縱的富家女,馮順心真的比她們體貼多了,才會讓他回味至今,抓到機會就想把她拐回身邊。

  他相信,當初她那麼愛他,他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她只是在鬧脾氣而已。

  「但是你就要娶袁嫚婷了!」馮順心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可以自私得如此徹底。

  如果他真的愛她,絕對不會這樣對她。

  「我知道,但那只是為了讓我的工作能有更好的後盾跟發展,我還是愛你。」王方宇再次抓住她的手腕,企圍替她戴上手鏈。

  馮順心氣得腦子裡一片空白。這個男人就是聽不懂女人說「不」是什麼意思嗎?

  她冷下臉,正打算抬腳重擊男人最脆弱的部位時,很高興終於有英勇的騎士代勞。

  向宣狂一把抓牢王方宇後頸處的衣領,往後一甩,順勢奉送上一記狠戾的勾拳,瞬間,空氣裡出現令她不自覺抖了一下的「喀」一聲。

  光聽聲音,馮順心就知道那絕對很痛。

  接下來,王方宇整個人重重往後摔跌在地上。

  場面已經夠混亂了,偏偏這時又響起另外一個女人的尖叫聲。

  袁嫚婷從一輛奧迪跑車上跳下來,直接沖向王方宇,心疼地將男朋友扶起來。「宣狂哥,方宇哪裡得罪你了,你要這樣對他?」

  「管好你的男人,下次他再對我的女人動手動腳,我會讓他直接躺著進醫院。」向宣狂狂暴的怒容瞪著鼻血直流、一身狼狽的王方宇。

  「你的女人?」袁嫚婷驚詫地看向馮順心,不可思議地輕呼,「宣狂哥,她哪一點比得上那些名媛?有那麼多女人想要你,為什麼你偏偏挑上她?」

  聞言,馮順心的心像被針狠狠紮了一下。

  袁嫚婷鄙夷的口氣的確傷了她,她還以為自己早就習慣了有錢人的嘴臉。

  她沒有說話,只是冷靜地接受來自袁嫚婷充滿敵意的目光。

  在她是向宣狂的女友,跟王方宇前來糾纏她這兩件事上,袁嫚婷比較在意的居然是她配不配得上向宣狂?

  「那是我跟她之間的事,如果你的男朋友再來糾纏她,別怪我不給你留點面子。」向宣狂冷冷瞅著袁嫚婷,目光裡有著淡淡的警告意味。

  「方宇才不會去糾纏她,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王方宇完全不敢吭聲,一方面怕向宣狂又沖向他,另一方面則擔心馮順心會把所有事情說出口。

  「隨你,順便通知你一聲,訂婚宴找別的地方辦,我這裡不歡迎你男友。」向宣狂懶得再多說什麼,一手環住馮順心的肩膀,打算將她帶離這些無聊的是非。

  「宣狂哥,這件事我會弄清楚。」袁嫚婷走到向宣狂面前,從皮包裡拿出一封邀請函,「這是我剛剛在電話裡跟你提過的,我父親的壽宴,你一定要來,最好一個人來……」

  「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我會到場,但我的女伴絕對是她。」向宣狂神情冷肅地收下邀請函。

  「宣狂哥,我真搞不懂你,明明……」袁嫚婷見他急著要走,不甘心多少女人投懷送抱都不要的宣狂哥,居然會看上眼前這個不但不漂亮,更沒有家世背景的女人。

  「嫚婷,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向宣狂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摟著馮順心,頭也不回地走向他的跑車。

  餐廳前,袁嫚婷充滿濃濃妒意的眼神狠狠瞪向男友。「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這筆帳,他會記在向宣狂頭上!王方宇忍著身上的疼痛,腦子裡快速搜尋合適的藉口。

  他想張嘴說話,才發現下巴好像脫臼了。

  瞬間,怒火更在他的胸腔中爆燃開來。

  向宣狂越不希望他出現在馮順心面前,他偏要反其道而行!本來他只是想重溫一下往日情懷,現在,他體內的男性競爭意識完全被向宣狂激起,他會不惜一切手段破壞他們!

  ☆   ☆   ☆  

  他在生氣,莫名的生悶氣。

  跑車在夜晚的街道上急速奔馳,馮順心默默看著向宣狂在路燈下明滅不定的側臉,不懂他究竟在氣什麼。

  「我們要去哪裡?」她率先打破沉默。

  「先去我和朋友聚會的地方亮個相,然後回我家。」向宣狂總算開口。

  「我今天想回自己的家。」

  聞言?他終於轉過頭,深深看她一眼,「不行,我們今天有話要談。」

  「為什麼不現在談?」她不懂。

  向宣狂猛然煞車,原本飛馳的車子在街道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馮順心整個人冷不防向前傾,正要出聲抗議,下一秒便被身邊霸道的男人解開安全帶,將她緊緊擁入懷裡深吻。

  他的吻一點也不含糊,充滿了熱切的渴望與激情。

  她被他嚇著了,雙手反抗地推拒著他來勢洶洶的霸氣素求。

  察覺她的排斥,他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軟下身段,纏綿而細膩地吻著她,勾引出她體內所有不受控制的欲望。

  像是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向宣狂才緩緩放開她,幽深的黑眸直勾勾盯著她被他吻腫的紅唇。

  接著,他臉上揚起一抹男性得意的淺笑。

  這樣就不生氣了?馮順心沒好氣地瞅他一眼。

  「你剛才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那個姓王的為什麼又來?」

  「你在吃醋。」她滿意地笑開來,心想,像他這麼驕傲的男人,一定會為了無聊的面子問題否認到底。

  向宣狂沉著臉,不屑地輕哼。「難道要我裝沒事?」

  他的坦承令她吃驚地微微睜大水眸。這個自大、難以捉摸又目中無人的男人,居然會乖乖承認自己正在吃醋?

  她會不會一輩子都弄不懂他詭譎的思考模式?

  「他跑來說要給我以前他送我的手鏈。」馮順心直接坦承,不認為這種小事有隱瞞的必要。

  「這就是他跟你拉拉扯扯的原因?」

  「我不收,他硬要幫我戴上。」

  「以後你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向宣狂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幹嘛?」她謹慎地問,認為這樣做恐怕只會把事情越鬧越大,因為向宣狂從來不是畏事的懦弱男人。

  「讓我來處理。」他輕扯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淺笑。

  當她看到他的微笑,心口不禁竄過令人發顫的寒意。

  「你的意思是讓你狠狠揍他一頓?」她沒好氣地說。

  「別替我擔心。」向宣狂愛憐的以拇指撫著她的臉頰,嘴邊微笑裡的血腥頓時消失,只剩下濃濃的眷戀。

  那種男人很好解決,只要讓王方宇知道自己完全沒有勝算,並看清楚招惹他的下場,自然會避他唯恐不及。

  「我不是擔心你會受傷,我是怕他告你傷害。」馮順心蹙眉看著他。在經過剛剛的現場震撼後,她對他的「武打能力」很有信心,甚至感到有些害怕。

  「讓他試試看。」向宣狂口氣裡的冰冷和狠勁,又讓她渾身打起寒顫。

  「你剛才揍他那一拳,看起來很痛。」

  想起那道像是骨頭斷裂的聲音,馮順心到現在仍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你怕我?」向宣狂快速皺了一下眉頭,手掌溫柔地捧著她的臉頰,俊臉逼近,審視的目光牢牢盯著她。

  她是全天下最不用怕他的人。

  他並不崇尚暴力,但有些時候拳頭跟權力一樣好用,尤其在美國發生過好友那件事後,他便開始積極鍛鏈自己的拳頭。

  必要時,他希望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身邊的女人。

  一個遺憾所換來的教訓,他奉為鐵律。

  「你剛才那一拳還滿重的,萬一哪天我們吵架……」

  她沒有辦法順利把話說完,因為他突然俯下身,以像羽毛般輕柔的力道刷過她熱燙的雙唇。

  頓時,馮順心的心湖被觸動了,雙眼失焦地望著他,未完的話語完全消失在他透露出些許調侃之意的眼神裡。

  「對付男人跟對待女人怎麼能一樣?你會用打拳擊的力量撫摸一隻綿羊嗎?」向宣狂對她揚起一道充滿電力的微笑。「我愛你,記得嗎?我寧願自己流血,也不想在你身上看到任何小傷口。」

  他額頭抵著她的,高挺的鼻尖輕輕磨蹭她的俏鼻,注視著她的眼神裡有著熱切的情感,她忽然發覺,她整個心被不知名的東西填得滿滿的,又軟又熱。

  「好了,我好多了。」向宣狂伸出手,替她將安全帶系上,然後在發動引擎前打趣地瞄她一眼,「現在我們快點過去,然後一起回我家。今晚我一定要摟著你睡。」

  「我家都快結滿蜘蛛網了,讓我回去打掃一下吧!」馮順心抗議道。

  「順心,你還是不肯搬來跟我住嗎?」向宣狂將方向盤輕輕一轉,跑車又迅速在街道上奔馳。

  「嗯,讓我想一下。」她作勢認真的想了想,聳聳肩。「我覺得我可能需要一個理由。」

  「我愛你。」他深幽的黑眸凝望她一眼。

  「喔,第一個理由就拿下九十九分。」她輕笑著說。

  這件事他已經提過很多次了,以他們幾乎天天約會的狀況看來,好幾次連她也忍不住懷疑自己幹嘛這麼堅持一定要在三更半夜趕回家去。

  再說,她仍沉浸在他給她的感動裡,很難板起臉來拒絕他,就算她做得到,也不是出自真心。

  儘管她知道,他們交往的事傳開後,大家會怎麼討論兩人之間的事。

  大部分的人,應該會跟袁嫚婷一樣,在背後取笑她,等著看她被痛甩的那天,認為向宣狂絕不可能永遠對她認真。

  而且就算他肯,她也不屬於他的階層——上流社會的頂端,更別說打入他的家族或世界。

  她早就知道所謂的金字塔頂端是什麼模樣,但她依然抵擋不了他強烈的魅力,與他深陷於愛情裡。

  馮順心知道這樣的行為很笨,甚至很不理智,但厭情從來不在理智的管轄範圍裡,知道跟能夠預期是一回事,並不能阻擋一個人變笨,尤其在愛情面前更是如此。

  她真希望自己沒有被以往的所見所聞影響,更希望自己沒讓袁嫚婷直接戳中這個要害,雖然那確實是存在的。

  現在,她只能選擇相信他,毫無保留地相信他跟其他上流社會的男人不同,不會拿他優渥的條件戲耍她的感情。

  「我會負責所有打掃工作。」向宣狂保證道。

  「少來,你家有專人來打掃。」她懶洋洋的看他一眼。

  「真難打馬虎眼。」他一邊微笑一邊抱怨。「只要你搬來我家,就沒有一個像旅館艘的屋子需要打掃了,如何?」

  「……嗯,成交。」馮順心滿意地笑開來,已經完全對他打開心房。

  向宣狂看著如此迷人的她,喉嚨滾動了幾下,低咒出聲。「我們得趕快把瑣事處理完,然後飛快回到我那裡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20:49

  第六章

  當晚,兩人一回到向宣狂的住處,關上大門,還來不及回房,所有的熱情便在門板上爆發開來。

  當他們的唇碰上彼此的,立即驚天動地的糾纏著,不斷向對方索求更深、更濃烈的吻,像恨不得能吞下對方般深深擁吻著彼此。

  馮順心紅著臉,不斷喘氣,望向向宣狂的眼神裡填滿了不自知的渴望,全身熱氣蒸騰,他亦相同,粗喘著厚重的氣息,黑眸裡充滿陽剛的侵略之意。

  她將臉靠在他的胸膛上,像隻溫馴的小貓般細細磨蹭著他,溫熱的氣息幽幽吐向他敏感的頸項。

  僅是多了溫熱的吐息,她原本極為自然的撒嬌舉動在他體內引爆狂烈的索求欲望,他野蠻地低吼一聲,讓她心顫不已。

  向宣狂動手一扯,她身上漂亮的白襯衫發出細細的線繩繃斷聲響,扣子接著散落一地,兩團惹人憐又足以將男人逼瘋的白膩,隨著劇烈的呼吸在他眼前起伏。

  他將她一把抱起,使得她玲瓏的臀輕輕撞上大門的門板,一隻大掌貼上她柔軟的胸脯,隔著柔軟的胸衣,或輕或重的恣意揉捏起來。

  馮順心仰著頭,細細吐出令他更加瘋狂的嬌軟呻吟。

  他喉嚨緊縮,火燙的視線變得更加猛騖。他狠狠吻上她,直到她發出像貓叫聲般可愛的呻吟,才動手剝去她身上多餘的衣物。

  一陣酥麻的電流猛竄過馮順心全身,當她睜開雙眼,才恍然驚覺身上的衣物竟在不知不覺中全都不見了。

  向宣狂稍微緩下步調,放下她,退開身,與她裸裎相對。凝望著她雙頰酡紅、水眸迷亂、粉唇微張的模樣,她嬌喘不止的氣息像不斷加重劑量的春藥,她臉上的每一種表情,他都想獨佔。

  背部抵著大門的她,收攏幾乎站不穩的玉腿,雙手嬌羞地環抱著裸胸,眼神直勾勾盯著他像大理石雕像般完美的身材,感覺下腹一陣騷動,令她的呼吸再度急促起來。

  向宣狂也緊盯著她不放,將她白裡透紅的胴體收進眼底。

  在她止不住嬌喘的輕呼裡,他將她毫無縫隙地擁入懷中。

  「好燙……」

  她感受到兩具灼燙身軀正緊緊貼著彼此,呼吸更為急促。她一連串難以自製的呻吟,使得他身下的反應越來越巨大,越來越堅硬。

  在他寬大的懷抱裡,馮順心下意識的輕輕扭動嫩軀,彷彿隱約可以感覺到一股足以將人摧毀的力道即將入侵她體內。

  她抬起不斷發顫的雙手,輕抓著他強健的臂膀,他則俯身吻住她不斷嬌吟的小嘴,將她輕顫不已的雙腿架上雙臂,兩人之間完全沒有任何阻隔,兩具裸身正輕輕地、充滿誘惑地磨蹭著彼此。

  她被他撩撥得意亂情迷,指尖輕輕刺入他的肌肉裡,直到他再也忍不住排山倒海的欲望,將下體的龐然巨大緩緩插進熱穴。

  向宣狂強硬但又不失溫柔地輕輕摩擦著漸濕的甬道,在她腿間極度敏感的幽穴裡進出。

  馮順心深吸口氣,有點招架不住這種迷亂又無法思考的感覺,直到身子越來越熱,某種渴望變得越來越激烈,逼得她快要負荷不了,她才放聲輕喊:「不,太多了,我、我……」

  向宣狂聽見她的話,不但沒有慢下速度,反而更為瘋狂地加快律動。

  他一次又一次,不斷加深衝刺的力道,每一次緩緩退出,都是為了下一次更加猛烈地刺入。

  直到身下緊繃的濕穴突然湧出大量的熱流,他知道她已為他做好準備,於是將她牢牢貼上門板,開始全力衝刺。

  「不,狂,不要了,我、我快受不了……」

  向宣狂不斷加快速度,直接吻去馮順心破碎的呻吟與求饒,身下的抽送越發剛猛,兩人的呼吸濃重且急促,她白嫩的胸脯在他胸前反覆擠壓,與他的胸膛暫時分離後又重重地貼緊。

  他不理會她的低喊,繼續加速抽送,直到她全身狠狠的一震,竄過一震猛烈的戰慄。

  「我……不……不要了,我真的沒有辦法承受更多……」

  她的濕穴猛然收縮,頓時湧出更多、更熱的蜜液,他先停住,又突然惡意地抽動兩下,勾惹出更多灼熱的甜膩愛液。

  馮順心伸出手,氣惱地推拒著他。她的雙腿還被他架在半空中,她輕輕扭動躁熱不已的汗濕身子,雙手欲推開他依舊硬如磐石般的身軀,嬌嗔著,「還不快放我下來?我、我……」

  「別急,還沒輪到我呢。」向宣狂注視著她汗濕的小臉,目光中充滿深沉的欲望。

  聽見他這麼說,馮順心大氣還來不及喘一下,便察覺他的巨大又開始緩緩抽送起來。她驚覺身下原本已趨緩的抽搐,又湧起一渡波將人推往崩潰邊緣的酥麻快感,同時不斷流淌出更多令人不知所措的火熱濕潤。

  看著自己的裸足正無助的在半空中晃動,他如野獸般在她耳邊粗喘著氣息,她只能緊緊閉上眼睛,任自己迅速跌往深不見底的欲望狂潮。

  這一刻,她發出的不再是求饒,而是激情的輕喊。

  「狂!我快被你撕碎,不要這麼深,這樣我會……我會……」

  「你會怎麼樣?再次到達高峰?」

  「別這麼壞心,別、別一直欺負我,我真的快受……受不了……不要這麼快,我、我……」

  向宣狂繃緊全身的肌肉,空氣中像燃燒著激情的火焰,室內的溫度高得快要將人蒸發,淫靡的肉體拍擊聲,將他們帶往一波波高潮。

  在馮順心全身又竄過一陣痙攣後,他放下她虛軟的雙腿,大掌繞到她身後,捧起軟嫩的兩片臀瓣,再度深深埋入濕熱的幽穴,集中火力,開始下一波急速猛烈的抽插。

  兩人深深的結合,她的柔嫩毫無保留地包裹住他的硬挺,無助的粉嫩蓓蕾在空中顫抖,輕輕磨蹭著他剛硬的胸膛,他下低頭,望著那對可愛的小嫩蕊,熱切的口嘴含住。

  「狂、狂……我好熱……好熱……」

  向宣狂一語不發,專注地瘋狂律動著,陽剛的亢奮越來越腫脹,全身佈滿細細的汗珠。

  之後,他高大精壯的猛軀幾乎完全離開她的身子,她才稍微能夠喘口氣,便見他咬牙低吼,再度重重探入。

  「順心!」

  這一次,向宣狂力道極猛,侵入得極深,馮順心只能被動地配合著他的律動,虛軟身子如脆弱的花朵受強風肆虐般,不住震顫。

  她無力說話,連呻吟的力氣也沒有,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被他強勢地帶往更高處,不斷往上攀升,彷彿永遠到不了盡頭。

  「狂……狂……別……我真的受不了……我……」

  銷魂的快感如閃電般竄過他們體內,透過緊密的貼合,無數灼熱的種子射進她溫暖的體內深處。

  向宣狂一面喘著氣,一面在她耳邊嘶吼著,「順心,我真的為你瘋狂!」

  ☆   ☆   ☆  

  「該起床囉。」向宣狂鑽進被窩,從後方溫存地將她擁緊。「別賴床。」

  「嗯?」馮順心眨眨眼,困惑地看一眼他燦爛的微笑,又看一眼鬧鐘,「鬧鐘還沒響。」

  她並未告訴他,從開始工作後她就從未賴床過,除了那天在他家睡過頭那次。不過,她現在比較好奇的是,他幹嘛這麼早就叫醒她?

  昨晚,他們一起出席屬於男人們的聚會。

  以前向宣狂曾帶她去過一次,那時因為後來忽然有女人加入,他就把她帶離現場。

  昨天朋友們幾乎全員到齊,於是向宣狂確立了一個他們這個小團體的新規矩——同樣嚴禁把鶯鶯燕燕帶來,但穩定交往且有可能結婚的對象不在此限。

  話一說完,友人們足足愣了兩秒鐘後,霍然大笑,不斷虧他難得談一次戀愛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從他們的言談間,馮順心推斷出向宣狂大學時的生活似乎很荒唐,沒想到他大學畢業回台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所有關於向宣狂十分花心的消息,就是從大學時代傳出來的,再加上距離因素,人們不免又大大加油添醋一番,而他回到台灣後,不管如何清心寡欲,自動貼上來的女人一直沒少過,那些粉紅爛帳還是一路跟著他,反正真相為何,媒體一點興趣也沒有。

  昨晚熱烈的氣氛,簡直像婚前預習一樣,讓馮順心覺得幸福極了,就連回他家後的脫軌激情,現在回想起來仍令她臉紅心跳。

  「我知道,先起床,我有東西要給你。」向宣狂健壯的雙手輕輕扣住她的腰,試圖將她輕柔地拖出被窩。

  馮順心雙手死命抓著被子不肯放。

  他見狀,好氣又好笑地俯首,深深吻上她。

  以一個濃烈的熱吻拉開一天的序幕其實是件很棒的事。

  馮順心不自覺的呻吟出聲。

  她方從混沌的夢裡醒來,又跌進欲望的黑洞裡。

  向宣狂原想給她一個輕吻,未料包裹著雪白被子的她,簡直是維納斯女神的化身,他根本壓制不了體內那頭欲望的猛獸。

  幾乎不給她時間反應,向宣狂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將她昨晚被他吻腫的紅唇用力壓向他,瘋狂的加深原本就已一發不可收拾的吻。

  熱切的親吻迅速由淺轉深,馮順心被他吻得差點蕪法呼吸。

  「狂,不要這樣,我……我們……昨晚已經好累,不、不能再……」

  向宣狂不讓她有機會把話說完,雙臂一緊,火燙的舌長驅直入,直搗她口中芬芳滿溢的香甜,不顧她虛軟的抗議聲,霸道的強取豪奪。

  馮順心一隻小手握起拳頭,抵住他肌肉糾結的陽剛肩頭,無助地推拒著,心裡很清楚,除非他願意停下來,否則她根本無力阻止。

  他單手一扯,輕鬆的一把扯去她緊抓在胸前的被子。她感覺胸前一亮,裸白的雪膩雙丘像藝術品呈現在他眼前,胸前粉色的嫩珠挺立,在空中顫抖著,等待被人納入溫熱的口中恣意逗弄、吸吮。

  看見她這自然的反應,他黑眸深處的欲望猛然變得更加狂放、熾熱。

  「狂,不要,快還給我……住手,別、別這樣……我們不能再……」

  聽著她無力又虛軟的抵抗,明明是拒絕的話,在他耳裡卻像蝕骨的嬌吟,他身下立刻有了劇烈的反應,胸口那把欲望之火燃燒得更旺。

  向宣狂的吻一路往下移,灼燙的唇舌故意在她敏感的頸肩、胸前和腹部製造出陣陣戰慄的快感。

  最後,他來到他最愛的幽穴,不顧她的抗議,雙掌一扣,抬起她白嫩的大腿,火熱的舌靈活地擺弄她欲望的根源。

  馮順心咬住雙唇,努力不讓淫靡的呻吟逸出口,未料,他像存心向她挑戰,輕輕吸吮她正急速收縮的甬穴。

  終於,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出聲告饒。

  「不、不要這樣,求你……求你……」

  同樣被欲望包裹的向宣狂,不疾不徐地伸出修長的手指探進濕熱的幽穴,以折磨人的速度緩緩刺進,輕輕拉出,察覺懷中的身子猛然一震,他嘴角得意的一揚,使壞地問:「求我什麼?停下來,還是不要停?」

  「你、你……」

  「我怎樣?你到底要我怎麼做,嗯?」

  馮順心不斷發顫的身子癱軟在潔白的床上,眼神無助,雙手顫抖著,徒勞地抓著身下淩亂的被單。

  向宣狂猛盯著她。她就躺在他的床上,黑髮披散在白色的被單上,全身被欲望染得緋紅,眼神更是迷蒙。

  全天下有幾個男人受得了這樣的誘惑?

  馮順心仰首,望著他欲望高張的男性臉龐,口乾舌燥地咽了咽唾沫,知道她若再不有所動作,今早恐怕逃不了他猛烈的求歡。

  她匆匆翻過身子,抓起被單,想要乘機沖進浴室裡。然而他的動作比她更快,她只來得及翻身,腰際便猛然被一隻結實的手臂一攬,整個人被他拉進懷裡。

  感受到向宣狂熱燙的身軀,昨晚的激情回憶沖進腦子裡,馮順心身子一軟,還來不及輕呼出聲,他已從背後進入她體內。

  她無助地呻吟著,扭動臀部想要甩開他,可是她越是蠕動,體內的巨物越是堅硬。

  輕顫不已的嫩軀承受不了那強烈的侵略,她顫抖得如風中落葉,然而他陽剛結實的軀體卻開始緩緩抽動起來。

  「狂,會痛……」她無助地低吟出聲。

  他貼在她耳邊低喃著愛語,讓她逐漸放鬆。「乖,跟著我,相信我,跟我一起享受這一刻。」

  向宣狂暫且按兵不動,一手扣緊她的腰,一手探往她最敏感的小核,刻意挑逗著,熱燙的蜜液很快的流淌至他整個手掌。

  他身上像是帶著火焰,以可怕的速度直接朝她燃燒而去。

  知道她已為他準備好後,他火熱的堅硬再次鑽進她緊窒的小穴,將它緩緩撐大。她深深吸了口氣,全身火熱,呼吸急促。

  他的巨大沒入她體內,再慢慢退出,就在快全數退出時,他又倏地往前猛力一挺。

  馮順心吶喊出聲,隨著他的擺弄抬高臀部,任由他一次又一次直搗幽穴,在她體內律動,她只能不住地呻吟、喘息。

  還不夠!向宣狂心中喊著。

  一隻大掌無聲無息地來到她不斷搖晃的白膩胸脯,火燙的掌心貼住她柔軟的雪嫩,恣意揉捏出各種形狀。

  「不!嗚……別這麼壞……」

  兩人呼吸急促,他讓她挺直腰,兩副裸軀相貼。她的背部緊貼在他的胸膛上,他兩隻大掌慢慢地揉捏,撫弄她胸前誘人的柔軟。

  「狂……我、我不行……」

  「乖,跟我一起。」

  他的雙掌持續揉搓她的嬌軟,不斷在她身後給予越來越強悍的刺入、退出,不斷加快速度。

  就在她覺得再也無法承受更多時,他將她輕輕往前推,雙掌抬高她裸白的俏臀,呈現出淫媚的姿態。

  「你要做什麼?你快、快點放開我,這樣我會、我會承受不住……」

  向宣狂不理會她的話,捏住微顫的白嫩雪臀,在她越來越重的喘息聲中,他展開一陣陣令人銷魂的猛烈抽插。

  當馮順心以為這已是極致的快感時,他總會進行更深的蠻橫攻擊,一波波將她推往欲望的浪潮上方,她雙手緊緊抓著床單,身子隨著他抽插的動作,擺蕩得越來越劇烈。

  「不要這樣……狂,嗚……我好難受……真的不行,我好……好……」

  向宣狂猛力衝刺,在一次最深的探入時,將體內最熾燙的熱流射進她那與他同時達到頂峰的體內。

  兩人雙雙倒在床上,他望向她迷亂的小臉,手掌愛撫她仍不斷輕顫的裸白豐軟。她輕輕顫了一下,後來才慢慢的放鬆下來。

  欲望很快又在他眼底迅速凝聚,翻過身,他埋身在她胸前,開始輕輕啃咬她白嫩的酥胸,種下一個個鮮紅的印記。

  他彷彿永遠也要不夠她!

  「你好可怕……不要又來了,我真的沒辦法,狂……不要……」

  馮順心伸出雙手抵在他肩頭,試著將他推開,但他根本不肯退讓,更輕輕吸吮逐漸硬挺的粉色蓓蕾。

  他有力的雙掌抓住她纖細的手腕,扣在床鋪上,將她壓制在身下,完全不讓她逃開。

  仰望著他侵略性十足的模樣,她呼吸急促,他察覺了,輕輕吻上她的眼、鼻子、臉頰,直到她又不知不覺沉浸在欲望裡,才將手往她的小核一探,伸出修長的手指緩緩插入濕熱的甬道。

  「天,你好濕!」

  「不要再來了,狂,我禁不起……」馮順心虛軟得連話都已說不好,他仍不放過她。

  她還想再說,卻被他用力吻住。

  「我要你,順心,我要不夠你!」

  向宣狂將她的雙腿架上他的手臂,看著那兩條雪白的嫩腿懸在半空中,淫靡的畫面迫使他挺起身,將脹大的欲望根源擠進她的身體裡。

  感受到他的堅硬,馮順心難以自製地逸出一聲低喊,破碎的呻吟一聲又一聲,隨著他的抽送,她雙眉緊皺,迷亂的眸子半眯著。

  「嗚,別這麼快,我會受不了……」

  馮順心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身子癱軟地掛在他身上,隨著他越來越勇猛的律動,雙腿無助地擺動著,直到他自喉嚨深處低吼出聲,再度讓她攀上欲望的巔峰。

  「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   ☆   ☆  

  許久過後,當向宣狂放開她時,見她直喘著氣,水眸氤氳地望著他,他差點又忍不住吻上她的唇。

  他眸色轉深,低啞著嗓音警告,「別這樣看我,否則我們今天一定會遲到。」

  馮順心沒好氣的瞄他一眼,強撐著乏力的身子下床,以免場面再度失控。

  「我等你吃早餐。」他在她關上浴室的門後對她道。

  十五分鐘後,馮順心不但梳洗完畢,還化了個讓氣色看起來好一點的淡妝出現在向宣狂面前。

  「你最好有很好的理由!說,為什麼一大早把我挖起來?」她軟軟地爬上開放式廚房邊的高腳椅,抱怨道。

  「昨晚你累壞了。」向宣狂有點心疼地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略見黑眼圈的眼眶下方。

  「你把我帶去男人們的聚會,我能不拿出全副精神努力在你們的調笑間生存下去嗎?」她似真似假地噘起唇撒嬌。

  「我喜歡跟男性朋友們聚在一起,那樣的熱鬧很輕鬆。」他捧起她的臉頰,難忍心中悸動,傾身輕輕在她鼻尖落下一個吻。「有誰說了什麼話惹你不高興嗎?告訴我,我一定讓他後悔莫及。」

  馮順心靜靜凝望著他臉上的表情。

  如果不是他的表情很認真,她一定會以為他在搞笑。

  「沒有,我只是怕我出現在你們的聚會裡,會害你們不敢說『某些話』。」她給他一個微笑,開始吃起面前的早餐。

  早餐是一杯牛奶、一杯咖啡、一片烤過的厚片吐司、簡單的炒蛋和生菜沙拉,因為是他親手準備的,她吃起來格外幸福滿足。

  以前如果有人告訴她,在她的生命裡,向宣狂的存在不是永久的,她可能會覺得痛,但她相信自己在他離開後可以很快的恢復。

  可是,這段日子與他朝夕相處後,她越來越無法想像,沒有他的生活將會變得多麼毫無意義。

  「沒這回事。」他晶亮的黑眸瞅她一眼,眉眼間儘是濃濃的笑意。

  「你確定?」馮曠心撕著吐司,口齒不清地調侃,「說不定你朋友想跟你聊一下我們之間最新的進度,也有可能某某某想跟大家報告一下自己偷吃被抓到的愚行,還是……」

  向宣狂懶洋洋的瞥她一眼,趁她吃得不亦樂乎時,將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物放到她面前。

  「我不八卦,也沒那麼多嘴。」他對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打開包裝,高大的身子從她後方將她輕輕擁入懷裡,「他們也是,雖然愛玩,但絕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紈絝子弟。」

  馮順心扔下吐司,拍拍雙手,滿心好奇地拆開禮物,嘴裡不忘大刺刺地回話,「愛玩的男人啊,就很有可能不安分地偷吃,而且還懶得擦嘴,我先警告你,在公關界工作這幾年來,我對有女友還到處拈花惹草的男人相當反感。」

  聞言,向宣狂原想表明他大學畢業後就沒再談過戀愛的立場,結果話未出口,就被她充滿驚喜的輕呼聲打斷。

  「啊!這是……」之前剛推出的最新版iPhone!

  「給你的禮物。」他噙著滿足的微笑,凝望她臉上充滿驚喜的燦亮神情。

  他很高興買對了禮物,她此刻的表情是無價之寶,知道自己有讓她又驚又喜的能耐,讓他覺得空氣裡飄滿輕盈的幸福。

  「糟糕,我是不是錯過什麼我們之間的大日子?」

  她反應過來後問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這個?向宣狂好氣又好笑地看她一眼。

  「別緊張,我只是覺得你必須準備一大堆筆記本記錄靈感跟咖啡配方好像滿麻煩的,這種智慧型手機很方便,除了照相,你也可以用語音把靈感記錄下來,它會自動轉成文字檔,當然,你原本的語音檔也會留著。」

  「哇,聽起來很酷。」馮順心眼底充滿更多的驚喜。

  「還有更棒的,這裡附了一支繪圖筆,你可以直接把拉花圖騰畫進去。」他將繪圖筆從半隱密的機體中抽出來,為她做示範。

  馮順心滿臉驚奇地看著他的動作,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引導至另外一件事上頭——他充滿男性力道的身軀正緊緊貼在她背上。

  瞬間,她心跳加速,帶著狐疑表情往後看他一眼。

  「怎麼了?」他畫完後,察覺她的視線,不明就裡地問。

  她搖搖頭,確認他不是故意賣弄他強烈的男性魅力,「可是,我沒有準備你的禮物。」

  向宣狂見她愁眉苦臉,倏地爽朗的一笑,「你旱就把最大的禮物送給我了,傻瓜。」

  馮順心臉微紅,第一次被人以親密的語氣輕罵,不知道為什麼,這聲「傻瓜」讓她整顆心頓時甜得像快滴出蜜來。

  就在她感動得一塌糊塗時,他牽起她的手,在她唇上輕鬆偷得一吻後,與她一同到餐廳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21:21

  第七章

  下班後,馮順心照例留下來研究不同的咖啡調配方法。

  這時手機響起,她立即接聽。

  「順心,最近跟向先生的感情進展如何?」

  電話那頭除了說話聲,還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馮順心猜想,辜芷亮大概已經至少喝了三杯烈酒。

  「漸入佳境。」和向宣狂同居後,她就已向好姊妹坦白兩人正在交往的事。

  「要幸福喔,如果他對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訴我,不要一個人躲起來哭,我會負責幫你找到更棒的男人!」辜芷亮說話的語氣充滿豪氣幹雲的氣度。

  「芷亮,你為什麼會這樣說?」馮順心不自覺皺了一下眉頭。

  辜芷亮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覺得他的條件實在太優了,很可能會害女人為他傷心難過。」

  聞言,馮順心輕輕笑了出來。

  「不管他優不優,每段戀情本來就都是種冒險。」她暗罵自己剛才心臟縮什麼縮,她應該無條件相信他的。

  「這我知道。他最近有沒有做什麼事,值得你拿來跟我炫耀一下的呀?」辜芷亮的聲音裡充滿笑意。

  「他送了我一個禮物,這樣算嗎?」

  「禮物?是什麼?香香的、甜甜的,還是亮晶晶的東西?」辜芷亮猜不是花就是巧克力,再不然就是項鏈、手鏈之類的首飾。

  「都不是。」馮順心笑出聲音來。「是iPhone。」

  「天啊,3C商品?這種禮物真是不浪漫!」辜芷亮在電話那頭盡情地呻吟,「說吧,他搞砸了哪個紀念日?」

  「沒有紀念日。」馮順心幸福地微笑著。

  「沒有?純粹送禮物?」

  「對,他只說,如果我有一台這個東西會比較方便。」

  「意思是……」辜芷亮的聲音裡充滿了詫異。「他確實觀察過你需要什麼後,就為你辦妥?」

  「差不多是這樣。」

  「哇,浪漫指數高到破表!」

  馮順心聽見好友滿心讚歎的語氣,淡笑著沒有說話。

  「這種男人這麼優,你可要看緊一點,連我都想出手把他從你身邊搶過來喔。」辜芷亮半認真地警告道。

  「少來,你喜歡斯文無害型的男人,我記得你上次還嫌他殺慯力太強大。」

  「哈哈!被識破了。」辜芷亮朗聲大笑,接著嗓音又充滿了神秘,「我對我應付不來的男人沒興趣,但別忘了,有的女人特別喜歡挑戰她搞不定的男人喔。」

  接著,兩人又聊了幾句最近公司裡的趣聞,便掛斷電話。

  和辜芷亮輕鬆的結束談話後,馮順心快速收拾桌面,關燈,鎖門,準備下班。

  一走出餐廳,她發現有輛車正停進停車場。

  她好奇的一瞧,沒想到下車的人居然是已經跟袁嫚婷舉辦過訂婚宴的王方宇。

  馮順心趕緊往路旁走去,打算儘快攔輛計程車離他遠一點,不料他卻小跑步奔過來攔住她,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手。

  「順心!」他輕喊一聲。

  「放開我。」她用力扭動手腕,將他甩開。

  「我有話要跟你說!」王方宇急得大吼,又沖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我跟你無話可說!」她仍奮力想掙脫。

  「順心,我不會害你,你知不知道,你跟向宣狂的事,已經在社交圈傳開來了?」他費勁地抓著她。

  「然後呢?」她狠狠瞪他一眼。

  「大家都等著看你笑話,說他之所以和你交往,只是為了氣他老爸。」王方宇直勾勾的看著她,知道她已經開始聽進他的話。

  實際上,的確有這樣的風聲流傳著。聽說在某場公關派對上,很多人看到向宣狂跟她要電話那一幕氣得向伯父臉色鐵青,沒多久,他們便在一起。像這種沒權沒勢又非國色天香的女人,富可敵國的向家公子怎會看得上眼?加上向家父子不和之事幾乎人盡皆知,因此大家對這件事均如此揣測。

  王方宇心想,就算向宣狂不肯承認也沒關係,他有的是辦法弄擰向伯父對馮順心的印象,只要兩人碰面,向伯父肯定會不留情面地對她說出重話。

  「別說了,我不會相信你。」

  馮順心出其不意的快速甩開王方宇的手,快步來到路旁,隨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坐進去。

  不甘心的王方宇追過來,在她關上車門前大喊。

  「這次嫚婷的父親生日,向伯父也會出席,到時候你就可以從他口中聽到真相。順心,回到我身邊吧!只要你不計較名分,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向宣狂那種男人根本不可能對女人認真,你只是他用來挑戰父親權威的棋子啊!」

  計程車快速駛離,但王方宇這些話像一盆潑來的水,在馮順心的心湖掀起了波瀾。

  ☆   ☆   ☆  

  馮順心並沒有將王方宇又來找她的事跟任何人提起。

  她希望這一切不過是王方宇個人的片面之詞,除非向宣狂或他父親親口承認,否則這種事外人只能臆測,根本不是事實。

  只是,那些話一旦聽進耳裡,實在很難不被影響,她也很想灑脫的不予理會,無奈知易行難。

  「想什麼?」向宣狂見她望著車窗外發呆,伸出手輕輕捏了她的手一下,關切地詢問。

  馮順心回過神,將王方宇講的那些話拋諸腦後,朝他露出一抹微笑,「沒什麼,只是想到你常常送我禮物,萬一我越來越貪心怎麼辦?」

  她巧妙的避開他審視的目光,垂首看著身上這套美麗的黑色長禮服,不安地蠕動了下身子。

  「放心,我能滿足你所有的貪心。」向宣狂充滿自信的瞥她一眼,隨即拋給她一記充滿男性驕傲的淺笑。「今晚你好美,如果可以,我想現在就帶你回家去。」

  因為他一個眼神,更因為他話裡毫不隱藏的欲望,馮順心頓時紅了雙頰,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被他勾惹得不住翻騰。

  這個男人根本不懂什麼叫含蓄,知道自己魅力無法擋,還故意時常有意無意朝她扔來魅力的炸彈。

  很快的,他們一同抵達袁父的壽宴會場。

  陽明山上的私人別墅裡,現場演奏的音樂、杯盤碰撞的聲響、輕聲交談的話語,充塞了整個宴會。

  袁嫚婷跟王方宇主動走朝向家兩老走去。

  「向伯父,宣狂哥還沒來?」

  「還沒。你父親呢?」

  王方宇笑容略顯陰沉地看著向家兩老。既然馮順心多次不留情面的拒絕他,魷算兩人無法和好,他也不會讓她好過。

  「正在作準備,很快就會出來了。」袁嫚婷撒嬌地膩到向父身邊,肆無忌憚地說:「宣狂哥該不會遲到吧?如果是,一定都是那個女人害的。」

  「是那個在他的餐廳裡煮咖啡的女人?」向父略微沉下了臉。

  「就是她!她叫馮順心,聽說宣狂哥的朋友拱他跟她要電話後,她就一直糾纏宣狂哥到現在,還搬到宣狂哥那裡去,實在有夠厚臉皮!」袁嫚婷一臉嫌惡。

  聞言,向父的臉色變得更為凝重。

  這陣子他斷斷續續聽聞,宣狂正在跟一個女人交往,他只知道對方在兒子的餐廳裡工作,卻不知道對方就是那個兒子跟人拿來打賭、用來氣他的女人。

  最令他震驚的是,如今他們居然還同居?

  這種因玩鬧而認識的女人隨便玩玩就好,那個逆子非要氣死他才甘願嗎?

  見向父臉色更難看,袁嫚婷繼續火上加油,「伯父,你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有多過分!她是方宇的前女友,不過那些都已經過去,方宇也跟我保證過了,可是那個女人竟然挑撥離間,說什麼方宇想跟她復合,讓宣狂哥因此痛揍方宇一拳,還不讓我在他那裡辦訂婚宴。」

  哼,她就是看馮順心不順眼!那個沒家世又沒美貌的女人憑什麼霸著宣狂哥?還招惹她的未婚夫!

  王方宇見狀,立刻幫腔。

  「是啊,向伯父,這個馮順心是個很有手腕的女人,這也是我當初選擇跟她分手的主要原因,再加上她又在公關公司工作過,什麼大人物沒見過,我很肯定她一定事先調查過您兒子的身家,才會卯足全力纏著您兒子不放。」王方宇說得振振有詞。

  向父聽完,只冷冷的吩咐道:「等一下如果你們有看到那位馮順心小姐,請她務必單獨過來找我。」

  「好的。」

  宴會另一頭,向宣狂與馮順心剛走進來,便恰巧碰到獨自出席的奎米。

  「最近那個程式搞定了沒?」向宣狂見到好友,心情格外放鬆。

  奎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咕噥,「早就搞定了,是美國研發總部的主管給我耍白癡,總共也才十二個字母,居然也可以打錯密碼。」

  馮順心微笑著,靜靜站在向宣狂身邊,接著,奎米便把視線轉向她。

  「嫂子,最近一切順利嗎?」

  「各方面都還不錯,你呢?」馮順心有禮地詢問。

  「只有三個字。」奎米深深歎口氣。

  「嗯?」向宣狂挑眉輕哼。

  「慘兮兮。」奎米佯裝一臉傷心地搖頭歎氣,「嫂子,你好不公平,我跟宣狂同時追你,你卻只給他機會!」

  聽到素來有程式鬼才之稱的奎米似真似假的抱怨,馮順心忍不住輕輕一笑,心底淡淡的愁雲也隨之散去。

  聞言,向宣狂額冒青筋,充滿警告地挑高了眉,「誰教你那時候人剛好滾到美國去,愛情裡頭會有公平這種事才有鬼。」

  「嫂子,你一定要幫我評評理。」奎米連聲抗議。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的確有注意到你,你很活潑。」

  馮順心此話一出,立即換來向宣狂高高揚起的兩道眉。

  他沒有忘記,當初她的確注意到奎米,頓時,他心底的警備全面啟動。

  「我要公平競爭!」奎米裝出一臉認真的模樣。

  見狀,馮順心不由得笑出聲來。

  但向宣狂可就沒她這般好心情,他惡狠狠的盯著好友,嘴角帶著危險的淺笑,提議道:「要公平競爭可以,要不要待會兒我們挑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打一場?」

  「跟你打?」奎米驚呼,隨即搖搖頭。「我還沒有被工作燒壞了腦袋。」

  見狀,向宣狂得意的勾起唇一笑。「那就算囉!」

  「嫂子,我們今生無緣,下輩子我一定會加快手腳。」奎米簡直演上癮了,雙手作勢想把馮順心的手拉到他胸前。

  向宣狂快了一步,在奎米的手碰到馮順心之前,伸出手輕鬆擋他蠢蠢欲動的動作。「就算你先遇到她也沒用,她註定是我的,這輩子是,下輩子也是,永遠都是,懂嗎?」

  他話才說到一半,馮順心便酡紅了雙頰。

  她心裡偷偷責備自己根本不該懷疑他,尤其故意中傷他的人還是王方宇,以他們的立場而言,王方宇的話根本完全不可信。

  再者,他絕對不可能為了氣父親才跟她在一起,她應該百分之兩百相信他,除非向宣狂或向佰父親口承認,否則她應該誰也不信。

  多日來的煩惱一想通,她的心情立刻輕鬆許多。

  「嫂子,萬一哪天你受不了他的專制,歡迎投向我的懷抱喔!」奎米收回雙手,朝她眨眨眼,故作油腔滑調地道。

  「看來你是真心想要打一場,嗯?」向宣狂威脅性十足地挑挑眉。

  奎米見狀,大笑著擺出投降狀。

  隨後,他便將空間留給他們,前去跟其他賓客們攀談、應酬。

  當向宣狂帶著馮順心和幾名商場上認識的友人聊了片刻,替袁父唱過生日歌後,便打算離開。

  他們正往大門走去時,袁嫚婷找上了他們。

  「宣狂哥,你這麼快就要走了,不跟我爹地說幾句話?」袁嫚婷快步走到他們面前,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馮順心一眼,「我爹地要我過來找你,說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聊聊。」

  向宣狂沉著臉,思索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親口當面跟世伯說聲生日快樂。

  他將車鑰匙交給馮順心,貼在她耳邊交代,「先幫我請門口的服務人員把車開來,我很快就過去。」

  袁嫚婷跟在宣狂身後,離去前,她充滿敵意的冷冷瞥了馮順心一眼。

  馮順心不以為意,走向門口的服務人員,請對方把車開過來後,忽然聽到她再也不想聽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順心,我終於找到你了。」王方宇大步朝她走來。

  她轉過身,不明白他找她做什麼。

  王方宇直到走到她面前才停下腳步,「向伯父想單獨見你一面。」

  「見我?」馮順心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嗯,他說有些話想跟你說。」王方宇不理會她眼裡的遲疑,抓起她的手就走。馮順心甩開他的手,他隨即攤開雙手表示,「要不要去隨便你。」

  馮順心想了一下,便跟著他往前走。

  途中,她緊閉雙唇不願多說話,但王方宇依舊說個不停。

  「順心,你真的別傻了,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向宣狂那種天之驕子絕不可能對女人認真,你只是他拿來挑戰父親權威的棋子,他父親也不可能接受你!」

  王方宇知道,馮順心向來痛恨被人欺騙、玩弄,不然她當初也不會跟他說斷就斷。

  他深信,只要見過向父,親耳聽見向父對她難堪的打擊後,自尊心極強的她一定會很快就主動提分手。

  再說,驕傲如向宣狂這樣的男人,絕不可能回頭追求甩掉他的女人,說不定他連解釋都覺得麻煩。

  哼,他王方宇得不到的女人,向宣狂也休想得到!

  王方宇將她帶到向父面前。「向伯父,這位就是馮順心小姐。」

  「向伯父,您好。」馮順心有禮地打招呼。

  向父嚴厲的目光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她,當氣氛變得有些僵凝時,他才緩緩開口:「方宇,你去幫我拿杯酒來。」

  「好的。」王方宇恭敬地道,深深看了馮順心一眼後,便快步離開。

  「馮小姐。」向父充滿威嚴的嗓音再度響起。

  馮順心看著面前對她有著明顯排斥之意的長輩,不自覺偷偷深吸了口氣,「伯父,請叫我順心就可以了。」

  向父炯亮的眼直盯著她,許久後才開口:「我還是叫你馮小姐,老實跟你說,你跟宣狂這段感情實在很不像話。」

  「伯父,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她皺起眉,心中掠過不好的預感。

  向父揮揮手,不屑的神情表明他根本沒有聽她說話的意願,「宣狂總是認為我處處限制他,企圖掌控他,工作上是這樣,連女人也是。」

  「伯父?」馮順心睜大了雙眸。

  隱約中,她已察覺出向父接下來很可能會說些什麼,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我知道是宣狂主動跑去招惹你,就因為跟朋友打一個無聊的賭,但我沒有料到你們會真的開始交往,我還對他說過,絕不接受他跟一個以這樣胡鬧的方式所認識的女人在一起,沒想到他偏偏也想在這一點上證明他絕不受我控制。」

  向父鄙夷地瞥她一眼後,不悅地冷哼。「再者,我想你會和宣狂在一起,動機也不單純吧?」

  「我只是你們父子爭奪自主權之下……的棋子?」

  馮順心完全不知該說什麼,胸口突然一陣緊縮,每說出幾個字就必須停頓一下,輕輕吸口氣,卻被吸入的空氣刺激出眼裡的熱潮。

  此刻,在她心中盤據的不是對向宣狂的失望,而是一種被羞辱、看輕的受傷感覺。

  向父一雙淩厲的眸子緊緊盯著她。

  「雖然這樣說對你相當失禮,但我必須向你坦承。是的,馮小姐,請你離開我兒子,我永遠也不可能接受你這樣心機深沉的女人,而且,我最近還打算讓宣狂跟『王氏集團』的千金相親,他們才叫門當戶對。」

  馮順心沒有料到王方宇說的竟是真的,酸楚一層一層包裹著她的心,幾乎教她無法呼吸。

  她必須極為用力的咬緊牙關,才能避免讓眼淚掉下來。

  這是什麼世界?

  先是王方宇為了娶個有錢女人,不惜拋下感情,追求他所謂光明的未來;在她好不容易接受向宣狂後,現在他父親竟親口告知她,她只不過是他們父子角力下的一顆棋子,並懷疑她只是為了錢而巴上他。

  那麼向宣狂呢?他又會怎麼說?

  在沒聽到向宣狂的想法之前,她不會就這麼快判兩人感情死刑,只是聽聞這些不堪的評語,她還是感受到一股深沉的悲哀和刺痛。

  「如果……您說的都是事實,我會主動離開宣狂,我想,應該沒有人喜歡被人當成棋子來利用,我也不例外。」

  馮順心每說幾個字,就得深呼吸一次。

  「但是,伯父,請原諒我接下來的無禮。」

  她深深吸口氣,感覺密密麻麻的刺痛正一點一滴穿透全身,強忍著顫抖緩緩地開口。

  「您希望為宣狂找到一個您認為適當的對象,可是這個對象,他真的認為適合他嗎?您為此傷害我,我能夠理解,但在您又替他安排相親之前,我想給您一個建議,先聽聽您兒子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別再用錢衡量一切,那只會讓他的婚姻除了金錢外毫無其他意義。

  「您知道嗎?宣狂之所以想打造餐飲王國,並不是為了跟您作對,背後有更深的原因,但不應該由我來告訴您。如果您有時間為兒子安排相親,我真的誠心建議,您最好先聽聽他的想法。」

  說完,馮順心抿緊嘴唇,忍住滿腔疼痛,轉身離去,如同她當初知道王方宇劈腿後那般果斷。

  但,又有誰看見她正在淌血的心?

  只有她知道,她只不過是硬逼自己堅強,被人撕裂的傷口令她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馮順心轉身的模樣太過果決,且走得太快,錯過了向父在她說完那些話後眼底迅速掠過的一絲錯愕與困惑。

  這個女人居然不吵也不鬧?不宣示她一定要巴著他兒子,或者乾脆開出要她離開的條件?

  她不是為了錢才和他兒子交往嗎?怎麼反過來想要化解他們父子間的衝突?

  另外,關於兒子想打造餐飲王國的原因,這一點,他倒真的沒有細想過。

  向來自信的向父,不由得陷入沉思中。

  ☆   ☆   ☆  

  「順心。」

  已跟袁父說完話的向宣狂,看見了正快步走向大門的馮順心。

  她看起來相當不對勁,發生了什麼事?他滿臉不解。

  馮順心聽到他的叫喚,只遲疑了一秒便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

  在她眼中,他依舊是那個體貼、愛她的男朋友,望著他逐漸朝她走來的高大身影,她甚至還能在他眼中見到對她的關懷,但為什麼……

  「你怎麼了?臉色看起來很不好。」他俯下身,滿是擔憂的眼神不斷在她臉上尋找著蛛絲馬跡,大掌輕輕擱上她肩頭,關心地問:「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他這樣的在乎和擔心,終於讓馮順心獲得一絲勇氣。她深深吸了口氣,音調不穩地問道:「我問你,你是不是跟你父親談過我?」

  「只有在剛開始的時候。」向宣狂如實回答。

  她緊緊閉上雙眼,再睜開時,裡頭只剩淡淡的死寂和哀傷,直接刺中他心頭最柔軟的那一處。

  他作夢也沒想過,深愛的女人居然會以這種眼神看著他,向來狂傲不羈的他頓時亂了心跳。

  「所以,你父親的確跟你提過,他根本不希望我們在一起?」

  「順心,那只是我父親個人的看法,我已經是成年人,有自己的事業,我想要跟哪個女人交往,根本不需要經過他同意。」

  「所以你來接近我,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你父親反對?你為了氣他,所以才……」馮順心屏住呼吸,艱困又難堪地問出口,「才來接近我?」

  「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曾經這樣想過,但那又沒什麼,你根本沒必要這麼在意!」向宣猛見她神情滿是失落,立即將她攬進他寬大的懷抱裡。

  他要立即感受到她在他懷裡的溫度。

  「那又沒什麼?」她跟著複遖了一遍,心裡有深深的疼,也有翻騰的怒氣。

  他依然不懂體諒別人的感受,就像當時她被視為他與那群富家公子間的挑戰,他們只想著要「征服」她一樣!

  對他來說,被當作棋子也許不算什麼,但對她來說是種傷害啊!何況,如果他當初不釋放出這種想法,他父親怎麼可能對她如此反感?他為什麼不能替她多想一點?

  聽見他如此無所謂地親口承認,這一刻,馮順心已經無法壓抑的情緒如沸水中的泡沫般,爭先恐後地浮到表面上來。

  向宣狂用力將她摟緊,卻感覺不到兩顆心相貼的溫度。這一秒,他嘗到前所未有的心慌與不安。

  「對我來說,那並不是『那又沒什麼』。」馮順心在熟悉的擁抱裡深深吸了口氣,像要將他懷抱中的力道與溫度統統烙印進心底般。

  然後,她忍住情緒,輕輕伸手推開他的擁抱。

  「順心,別因為這點小事就鬧得不愉快,根本不值得!」他的眉頭始終深深鎖著,因為從她眼中,他已經讀到了殘忍的訊息。

  「這不是一點小事,還有你現在的態度,實在讓我無法接受。」她臉上的表情有如已然冰封。

  「順心!」向宣狂再次喊著,焦躁的眼神牢牢鎖住她越來越無情的瞳眸。

  「我已經給過你解釋的機會,事實證明,你根本不在乎我會不會因此而感到受傷。」

  「那只是一開始啊,後來……」

  「向宣狂,我們分手吧。」馮順心別開視線,直接跟他挑明瞭說。

  頓時,靜默像沉重的鉛塊般懸在他們之間。

  許久過後,他才一臉錯愕地問:「什麼?」

  「你真的不懂,對吧?你不懂被當成一顆棋子來算計有多痛苦,更不懂這樣的心態有多冷血,尤其是在愛情關係中!或許我們的愛情並非從那時就開始,但很抱歉,對於你到現在還抱持『這沒什麼』的想法,我無法裝作若無其事,甚至繼續跟你交往下去。我們……分手吧。」

  向宣狂直盯著她,因為狂怒而腦子裡一片空白。

  在經過連續幾個深呼吸,怒火慢慢平息了一些後,他才驚覺心臟的部值正火辣辣地刺痛著。

  「別這麼快否定我!」他不可遏止地咬牙低吼,不敢相信她居然能輕易將「分手」這兩個字說出口。

  「抱歉,不管你現在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事實就是事實,他再怎麼解釋也無法改變這一點。

  向宣狂雙掌捧起她那張哀傷與怒焰並存的小臉,強迫她看著他,咬緊牙關,不厭其煩地重申,「那只是一開始!」

  「你根本不懂我在乎什麼。」此刻,馮順心只想找個沒有他的地方,然後找個人陪她度過這一刻。

  她覺得,若在這裡再多待一秒,她將會被徹底撕裂,甚至心痛而死。

  「不懂你在乎什麼?」向宣狂狠狠震了一下。

  「對,我不是你們這些有錢男人玩玩的對象。在公關公司的時候,我看過太多你們是怎麼看輕別人的感受。只是一開始、那又怎麼樣,當你說出這些話時,只是一次又一次證實你根本不在乎自己正在傷害別人,尤其這個人還是你幾乎朝夕相處的女朋友!」

  她終於鼓足氣力揮開他的箝制,轉身欲走,他卻從背後緊緊抱住她,擁抱得又牢又緊,失速的心跳透過衣料傳達至她微顫的肌膚裡。

  「我在乎你,連奎米那傢伙都比你清楚這一點!」向宣狂緊張地想要留住她,完全不顧身後已經有人注意到他們之間古怪的氣氛。

  他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說,或是怎麼想。

  那些人說話的時間不過是短短幾分鐘,但他跟她是要相處、相愛一輩子的,面子對他來說從來不是問題。

  他愛她的程度,早已超乎他的想像,她怎麼可以如此殘忍的對他?

  如果早知道她會這麼在乎,他絕對不會如先前那樣草率的處理這件事,但,又有誰能預料得到以後的事呢?

  「我已經無所謂了,抱歉,你踩到我的地雷,剩下的是你跟你父親之間的事。」馮順心封閉所有感官知覺,像靈魂已飄出了軀體般。

  「我跟你還沒完!」向宣狂低吼著轉過她的身子,他要看看她說這些話時的表情。

  他不相信他們就這樣玩完了!

  「是嗎?」她沒有反抗,讓他清楚看見她對這一切有多麼厭煩。

  「順心……」他心懼地望著她眼底的堅決,全身涼透。

  「你一開始就利用我贏得賭注,也氣你父親,現在更不懂我心裡糟糕透頂的感受,所以,我們分手吧。」馮順心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顆威力強大的子彈,猛力在他的心上不斷開槍。「這樣就算扯平了。」

  向宣狂死命咬緊牙關,暴怒的情緒在他體內狂燃。他已經把男性尊嚴踩在腳下,好聲好氣跟她解釋,她還是不願聽進去?

  與其對失控的自己感到憤怒,他更害怕自己恐怕已經失去她。

  他根本不想跟她扯平!

  「奎米還在宴會上,他應該不介意順便開車送你回家。」馮順心發涼的手輕顫著拿起他抓住她肩膀的雙手。

  他被她突如其來的話語迷惑,有些發愣地望著她。

  「什麼意思……」

  向宣狂還來不及弄清楚馮順心為什麼這麼說,就見她緩緩鬆開手,紅著眼眶,一臉絕望的模樣,一步步往後退去。

  直到兩人相隔一小段距離後,她才迅速坐進跑車的駕駛座,油門一催,瞬間徹底消失在夜幕中。

  向宣狂被孤零零的留下,沒有追上去,因為他知道再這樣談下去不會有結果,更重要的是,她瀕臨崩潰的模樣深深刺進他心底,或許忍痛放她走,暫時讓她一個人好好靜一靜,對此時的她來說才最好。

  望著跑車消失的方向,向宣狂在心中暗暗立誓,他絕對不會跟她分手,永遠不!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21:48

  第八章

  昨天晚上,馮順心驅車回到向宣狂的住處後,快速把大部分屬於她的衣物丟進行李箱裡,接著暫時住進辜芷亮的單身公寓。

  兩人聊了整整一夜,辜芷亮能瞭解馮順心執意分手的原因。

  她對上流圈中人們的行事作風始終很厭惡,先前是離開最接近上流圈的公關公司,現在,向宣狂則是她生命裡上流圈中最佳的代表人物。

  馮順心能在發現王方宇劈腿後立即分手,乾淨俐落地離開得心應手的工作,同樣的,她也期望自己能捨得跟向宣狂徹底分手。

  她已經不想再聽任何藉口,他有他的世界,這是她一開始就知道的,從那一打賭就是一百萬賭金開始。

  她婉拒了那五十萬,其實就是以另一種形式拒絕進入他的世界。

  她明知道自己絕對招惹不起向宣狂,卻在經過一連串的事情與巧合後,仍舊不敵他極大的魅力。

  在他們那些人的世界裡,她不過是一顆被他利用的棋子,第一次是打賭,第二次是跟他父親之間的角力,即使現在他們已是情侶,他也不認為當初的心態是錯的。

  把話說穿了,原因只有一個,他根本不尊重她,也不夠愛她。

  或許這就是金字塔頂端人們的行事風格,習慣把人當成傻瓜,忽略別人的感受,只求自己痛快與勝利。

  馮順心痛恨這一點。

  可是另一方面,她的心裡也隱隱不捨,並深深感到刺痛……

  「順心,你昨晚沒有回來。」

  馮順心彎下腰,正在為開店作準備,突然被向宣狂從背後一把牢牢扣住手臂,直接扯過身子與他面對面。

  兩人四目相交時,一抹驚訝很快的掠過她眼底。他下巴密佈著淡淡的胡渣,有點頹廢,卻更性感迷人。

  他一夜沒睡嗎?跟她一樣?

  「我去芷亮那裡。」馮順心偷偷深吸口氣,儘量維持語氣中的平穩。,

  聞言,向宣狂臉上閃過鬆了口氣與心痛的複雜神情。

  他沒說昨晚回到家後,發現她把跑車開回來,人跟大部分的衣物卻都消失時,心中那巨大的空洞駭得他整夜無眠。

  換作以前的他,絕對會不惜一切瘋狂的找尋她,但昨晚她瀕臨崩潰邊緣的模樣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逼得他不得不壓抑那樣的衝動,讓她獨自靜一靜。

  因為愛她,他開始變得不像自己,居然懂得尊重旁人的感受。

  兢算失去全世界,他也不見得會難過,但失去她,他將從此與快樂絕緣!

  「順心,我們現在必須談談。」

  她靜靜凝望著他,發現他臉上原本的驕傲已不復見,只剩下懇求與期盼。

  「好。」她點點頭,摸了摸換上制服後就一直放在口袋裡的辭呈。

  向宣狂眼底快速掠過一絲欣喜,以為兩人之間還有轉圜的餘地,所以,當他領著她走進辦公室後,看見她遞出辭呈時,他的雙眼不敢置信的徽微睜大,突然失去了原有的自製力。

  「這是幹什麼?」他的唇抿得死緊。

  「我要辭職。」馮順心說得乾淨俐落。這是她強迫自己做出的偽裝。

  「順心,我沒有答應你任何事!」他的黑眸不著痕跡地隱藏了所有情緒,唯獨垂在身側的雙手悄悄握緊拳頭。

  她靜靜凝視了他一會兒,搖搖頭,「我已經……我們已經沒有辦法走下去了。」

  「就因為我曾經拿你跟我父親賭氣?」向宣狂唇邊牽起充滿痛楚的微笑,心因為失望而隱隱刺痛著。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問題。」馮順心一臉疲憊地道。

  「我聽不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他激動地低吼。

  「這是尊重問題。」她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就算說得再多,他也不可能瞭解。

  他太過得天獨厚,人群中,他永遠是受注目的焦點,大家談論的重心,但她不是,所以她必須不斷回過頭看看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是否夠重,他是不是夠在乎她。

  但他的表現讓她徹底失望。

  也許這些事情在他眼裡看來並不嚴重,但他們是最親密的人啊!他從來沒有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想過,甚至在她表現出她的在意時,他也絲毫不在意她的在意。

  「順心,拜託,不要拿這種事情跟我鬧!」向宣狂伸出手牢牢扣緊她嬌小卻堅決的肩膀。

  他真的不懂,不過是件小事,為什麼他們會鬧到要分手?

  「我沒有鬧,我是真的要跟你分手。」馮順心抬起雙手,企圖揮開他的箝制,打算回到吧台後頭進行開店前的準備工作。「我不會說走就走,一個月,你儘快找新人來,我負責培訓他。」

  「你……」向宣狂不讓她撥開他的手,在聽見她接下來說酌話後,一股怒氣堵住了胸膛,令他呼吸困難。

  「放開我。」她在他掌下不斷掙扎,豈料他不但不放開,反而更進一步將她擁進懷裡。

  「休想!」他厲聲斥道。

  馮順心在他結實的擁抱裡簌簌發顫,一半因為他霸道的強健男性體魄,另一半則是因為怒氣。

  「向、宣、狂!」她奮力推拒著他強勢的舉動,迎視他的水眸裡儘是他躁亂的眼神。

  「不准你連名帶姓的叫我!」她執意離開的決定令他心神大亂。

  「我們已經分手了!」馮順心被他抱得快喘不過氣來,只能紅著臉更加用力地強調。

  聞言,向宣狂僵硬的俊容掠過一抹心碎,雙臂一扣,將她整個人抱起,拋向沙發。

  當她翻身坐起時,他立刻上前,將她密實地困在沙發上。

  「是嗎?」他異常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臉,喃喃自問,又像是問她。

  馮順心因他一連串的動作而頭昏眼花,等她稍微回過神時,他高大的身軀已將她完全制伏在沙發上。

  她凝視著他,心狂跳,就在她企圖開口要他起身時,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危險光芒,引起她下腹一陣狂亂的騷動。

  「不……」她一開口,便被他的吻奪去呼吸。

  向宣狂不想再從她口中聽到那些傷人的話,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對他仍然有他熾熱的吻差點讓她的心失守,直到吻得她呼吸紊亂,他才以雙臂撐起身子,黑眸俯視著她。

  她可以敏感的察覺他銳利如刀的視線正緩緩掃過她的身子,因為他很清楚,這麼做可以令她渾身發顫。

  隨著她因呼吸急促而起伏的胸脯,他銳利的雙眼頓時變得幽深難測。

  他鎖住她的視線,眼神深沉且充滿侵略之意,被他困在視線中的她,目光頓時變得迷離氤氳。

  時光的靜流蠱惑了整個氛圍,他們的視線超越了現實,緊緊相纏,這一刻,他們確實感受到彼此的靈魂。

  向宣狂將她牢牢困在沙發上,動手解開她胸前的鈕扣,一掌從黑色短裙底下探入,隔著薄薄的布料,愛撫她最敏感的小核。

  「不要,放開我!」馮順心猛然驚覺他的動作,雙手握拳,在他胸膛上奮力地捶打。

  向宣狂加快速度解開所有鈕扣,她白嫩的酥胸因憤怒而在他眼前不住起伏。他跟著飛快解開她的胸罩,兩團豐盈瞬間彈跳而出。

  他一掌抓起她的雙腕,固定在她的頭頂上,朝她齜牙叨嘴地低吼,「永遠不放!」

  「這裡是餐廳,隨時可能有人闖進你的辦公室,你不可以在這裡這樣對我,我、我要出去!」

  「休想,我不會放開你!為什麼你不懂?」

  她在他身下奮力扭動,貼緊的下半身不斷磨蹭他腫脹的腿間,火燙的欲望根源變得堅硬無比。

  他被濃烈的欲望與怒氣夾攻,理智被欲火與怒火燃燒殆盡。

  察覺底褲被他一把扯下,手指瞬間大膽的侵入,馮順心瞪大雙眼,呼吸幾乎停止。「不,你不可以……」

  向宣狂不說話,抬首緊盯著她,接著一把扯下領帶,將她的雙手捆綁,然後迅速起身,動手扯去身上累贅的衣物。

  見狀,馮順心起身要逃,卻在雙手剛碰到門把時,被他的雙臂抱住腰際,往後一拋,她又重新回到沙發上。

  在她發出聲音前,他迅速壓上來,一手抓過她被綁住的手腕拉高,將她渾圓的兩團白膩拱至他面前。他低下頭,唇手並用,在深愛的嬌軀上一寸寸攻城掠地,直到她的呼吸變得更為急促,反抗的力道消失,雙腿癱軟,掙扎的舉動被欲望全數消融。

  向宣狂將她的裙子推至腰際,伸手探入她潮濕的幽穴,發覺她已為他準備好,他貼在她耳邊低喃,「你好濕……你也想要我,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不要抗拒我……」

  話未說完,他猛然一挺,巨大的堅硬迅速充滿她體內。

  馮順心驚呼一聲,白嫩的身子倏地一震,全身繃緊。

  她止不住喘息,看見他抬起她無力的雙腿架到他肩上,她不禁閉上眼睛。

  他伺機而動,以深吻封住拋的紅唇。

  兩人之間亙古的律動越來越激烈,欲望逐漸攀升,空氣中持續迸散著激情的火花。

  馮順心不自覺逸出一聲聲無助迷亂的嬌吟,令向宣狂不斷加快速度馳騁。

  欲火加上怒火,使得此刻燃燒的欲望早已超越原先單純的快感,放縱野蠻的激情節奏讓人幾欲發狂。

  她最終依舊接納了他堅硬的巨大,被撐開的幽穴彷彿有上千隻螞蟻在爬,麻癢的渴求遍佈她全身,欲望是毒,儘管明知現在不該如此,她還是在他刻意的引誘下不斷沉淪。

  她緊閉雙眼,迷亂的感覺逼迫她跟著他的律動,一起在欲望中共舞,深入她體內的欲望根源磨蹭出一陣陣電流般酥麻的快感,他火熱的欲望變得更加硬挺、粗暴。

  在她半合著眼的注視下,他緩緩抽出,耳邊傳來她嬌弱的喘息,他刻意放慢動作,感覺她的甬道在他離開時猛烈地收縮。他動作極緩,直到幾乎完全撤出,他才深吸口氣,突然猛力向前一挺,瞬間再度充滿她。

  馮順心瞪大雙眼,咬住下唇,不敢放縱地吶喊出聲,然而在他不斷猛烈挺進的侵略下,她還是忍不住吐出破碎的吟叫聲。

  向宣狂緊緊抱著她誘人的嬌軀,挺進得更深,抽出、再進攻的力道與幅度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放肆猛烈。隨著律動,沙發在地板上摩擦出聲響,更令人跌進無止盡的欲望深淵。

  望著她咬住下唇,努力不讓聲音逸出口的隱忍模樣,他的欲火燃燒得更劇烈,兩具裸身拍打的淫靡聲音極為響亮,她脆弱的幽穴承受來自於他猛烈的抽插,早已紅腫發燙,溫熱的蜜液潺潺流出,一波波銷魂的酥麻快感不斷在她體內沸騰,撞擊著她,幾乎將她淹沒。

  他壓在她身上,獸似低吼竄進她耳裡,讓她身下又是一陣猛烈的收縮,當無數灼熱的種子沖進她體內,兩人同時承受著一波波戰慄的快感。

  激情過後,向宣狂解開系著她的領帶,沙啞地開口:「你明明對我有感覺,這樣你還堅持要分手?」

  聞言,馮順心瞪著他,舉起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順心,我絕不讓你走,我要娶你,我愛你!」他仍然不願放棄。

  「不管你對我做了什麼,都不會改變我要分手的決心。」

  向宣狂咬緊牙關,黑眸緊盯著她迅速著衣的舉動。

  馮順心推開他高大的身軀,大步走向辦公室的門,將手放在門把上。

  接著,她回頭看著他,揚聲警告。

  「你最好不要再對我示範你的男性魅力有多好用,否則我會馬上找個男人上床,讓你從此活在地獄裡!」

  向宣狂聞言,忽然幽幽地笑了,他閉了閉眼眸,獨自舔舐心中的傷口。

  她居然這樣威脅他?難道她不知道,光憑這句話,便如同狠狠一腳將他踹進地獄裡?

  「我愛你。」他閉上眼睛告白,已然無法再承受更多來自於她的殘忍。

  「謝謝,但我不再需要了。」馮順心以連自己都驚訝的平靜語氣開口,離去前,她不忘補上最後一句,「如果再發生這種事,我會立刻從你眼前消失。」

  ☆   ☆   ☆  

  向宣狂雙手環胸,陰沉地站在吧台旁走道的轉彎處,冷冷注視著對每個人微笑的馮順心。

  他嫉妒他們。

  自從她提出分手的那晚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對他笑過。

  他已經大致掌握那天晚上發生的事,為此,他派人調查王方宇過去不良的紀錄,在不經意的狀況下,袁父得知了詳情,接著便傳出袁嫚婷與王方宇婚事告吹的消息。

  建立在金錢與互相利用上的婚姻向來不可靠,也毫無溫情,更沒有承擔打擊的力量。

  向宣狂知道他父親大概對馮順心說了什麼話,為此,他已經完全從家業中抽手,全丟回給父親處理。

  他又找她談過幾次,但她心意已決的模樣,只是一次又一次打擊著他。

  距離她提出的離職期限,只剩下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但他還沒有辦法說服她不要走。

  向宣狂自暗處現身,喚了她一聲。「順心。」

  原本正在與她閒聊的同事們識相的走開。這幾個星期,對整間餐廳的員工而言,簡直像是置身冰火五重天。

  馮順心的臉越冷,老闆的火氣就越大,連蒸蒸日上的業績都撫平不了老闆的焦躁和煩怒。

  「老闆,有事?」馮順心神色一整,收起笑容冷靜的應對,只有泛青的眼窩和略微消瘦的臉頰出賣了她,顯示出這段日子其實她也不好過。

  可是除了傷和痛,更多充塞於她心中的是不被他懂得的怒氣。

  向宣狂原本陰鬱的表情又變得更加陰沉,「沒事就不能叫你?」

  「你是老闆。」她故作輕鬆地聳聳肩,心卻不禁犯疼。

  「虧你還知道我是你老闆!」他心裡激蕩著痛楚,眸中流轉著悲傷。「你可以關心每一位同事,為什麼就不能稍微關心我一點?」

  他已無法確定,他們之間究竟是她太狠,還是他太過愛她。

  馮順心愣住,久久說不出話來,只能隱藏心中的淒涼,冷冷的看著他,直到她意識到他可能是吃醋時,才有辦法開口道:「因為我不僅是你的員工,同時還是你的前女友,我必須避嫌。」

  她最後那五個字,每一字都是一記猛烈的勾拳,揍得他當場沉下臉,死命咬牙瞪著她。

  「順心,我已經解釋過,剛開始時拿你刺激我父親,對我來說其實根本不具任何意義,那場賭約也是,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為什麼不能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他每逼近她一步,她便退後一步,最後,他再也受不了她欲與他拉開距離的舉動,一時怒火攻心,也不管是否有員工在偷看,一掌強勢地探向她身後,牢牢扣住她的腰,順利制止她不斷後退的步伐。

  「你拿我當棋子氣你父親,就已經對我造成了傷害,你不在乎,不代表我不會受影響,你讓我覺得我根本不被你珍惜!」

  腰際傳來他霸氣的掌握,馮順心儘量屏住呼吸,不動聲色,唯有迎視他的雙眸正在噴火。

  「我道歉。」向宣狂望向她的黑眸,眼裡透露出懇求。

  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說他有天會在公開場合向一個女人道歉,而且滿腦子只裝得下一件事——她的原諒,他絕對會大笑出來。

  愛上一個女人,因而脫口說出蠢話是一回事,但為了女人拋開男性尊嚴,又是另外一回事,但他現在根本無暇顧及無聊的男性尊嚴,只希望她別輕易抹殺他們之間美好的感情。

  「什……什麼?」馮順心原本正暗中施力,企圖不著痕跡的躲開他掌握,此時也不禁微愕,訝異這個驕傲如斯的男人竟在眾人面前向她道歉。

  「我說我道歉,並且請你告訴我,該怎麼做,你才肯讓這件事過去。」他絲毫不放鬆,大掌加重力道,讓他們更貼近彼此。

  「讓這件事過去?」直覺他的想法和她所想的有些落差,馮順心再問了句,「你為什麼道歉?」

  「因為我希望我們回到和好的狀態,所以道歉。」向宣狂雖戰戰兢兢,但仍坦然地道。

  聞言,她感到悲哀,也生氣地伸出手擋在他厚實的胸膛上,「我在意的不是你有沒有跟我道歉,而是你根本永遠不懂,當你那樣做的時候,我心中到底是什麼感受!」

  而且這些舉動背後統統指向一個結論,他永遠都不會像她希望的那樣,顧慮、尊重她的感受。

  馮順心可以預見,只要他們繼續在一起,她遲早有天依然必須為了這樣的事傷心落淚。

  向宣狂無言地望著她,黑眸裡滿是心碎的悲痛。

  他知道自己此刻無法說服她,因為他的確不懂她的感受,事實上,他懷疑世上是否有人可以完全瞭解另外一個人的感受。

  這一次,他又吃下充滿苦澀的敗仗。

  向宣狂鬆開手,深深注視她一眼後,頹喪地轉身走出餐廳。

  向宣狂始終不滿意來應徵接替馮順心的人,當他意識到自己投注了太多私人感情時,便讓餐廳經理接手面試的工作。

  他頹喪地坐在員工休息室裡,望著其中一個空蕩蕩的置物櫃,他的心也隨之變得空洞。

  突地,他霍然站起身,快步走出餐廳,跳上跑車,發動引擎,不過短短幾秒的時間,便將車速加到最快。

  正當向宣狂全神貫注於追求速度上的放縱時,一輛從一旁打斜沖出來的機車與他正面相迎。

  如果他們正面相撞,機車騎士恐怕非死即傷,他深知自己這輛跑車相當穩固,即使正前方有車迎面而來,也還有引擎擋在前面承受撞擊。

  幾乎是立刻作出判斷,向宣狂將方向盤猛然向左側一轉,避開以肉身包裹車體的機車騎士。

  然而他雖意識到機車騎士沒事,自己卻因為受到撞擊而暈了過去。

  等向宣狂再次醒來,已經是隔天中午。向父處理完手術以及住院的事後,等奎米一過來接手,便與屬下前去美國開會。

  「我的傷勢怎樣?」這是向宣狂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奎米立即靠向病床,臉上出現大大的笑容,「頭腦好像還滿清楚的,應該沒有腦震盪。」

  「我的手……」向宣狂試著坐起身,卻發現他全身除了一陣痛麻之外,連動一下都很困難。

  他吃痛地扯動嘴角,心裡閃過的念頭卻是,肉體的痛果然沒有心理上的傷來得厲害。

  「別動,我只說你沒有腦震盪,但你身上還是有其他的傷。」奎米笑咪咪地提醒,神情完全不緊張。

  「說吧,我想知道自己的情況有多糟。」向宣狂放棄坐起身的念頭,安分地躺在病床上。

  「雙手骨折,肋骨斷了三根,胸口被破碎的擋風玻璃劃出一條長達二十公分的傷口,最糟糕的是,帥氣的臉上有輕微擦傷。」

  奎米邊搖頭邊歎氣,說到最後一項時才露出擔憂的神情。

  「沒有超乎我的預期。」他自嘲地扯著嘴角,無奈的一笑。

  「你倒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奎米好奇的眼神盯著他打轉,「你被甩的傷到底平復了沒?」

  向宣狂瞥他一眼後,不發一語的閉上雙眼。

  「看來是還沒。早就跟你說過了,別長時間不談戀愛,戀愛這種事,最好一直談、不斷地談,一旦分手慣了,就不會像你這樣痛徹心扉。」

  「你又知道我會心痛了?」向宣狂睜開黑眸,沒好氣地瞄他一眼。

  「對,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知道?」奎米不客氣地翻了個大白眼,「但你失常的表現已經表達得很明顯了。」

  原來他已經表現得很明顯,所以,她的置之不理是真的漠不關心,而非不知道他心底的苦。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無比孤單,因為他居然還如此想她。

  向宣狂自嘲的一笑,笑容裡滿是苦澀。

  「我想睡了。」他直接下逐客令。

  偏偏有人不識相,依舊自顧自地黏在他身邊,不斷說下去,「忘了她吧,她既然不是你的最初,也不會是你的最終。」

  當奎米以為他已睡著時,突然聽見他帶著歎息緩緩地開口。

  「她是。」

  ☆   ☆   ☆  

  房裡,辜芷亮於裡抱著巨型玩偶,一臉欽佩地道:「你真的能說斷就斷,好厲害。」

  馮順心苦笑了一下,失神地看向窗外。

  她一點都不厲害,說能一下子完全放掉是自欺欺人,她只是認清兩人不會有未來,再多的拉扯,只會讓兩人陷入更大的痛苦中,所以硬逼自己這樣做。

  慧劍斬情絲聽起來很乾淨俐落,卻隱藏了裡頭撕裂般的痛苦,只有在每個不能成眠的夜晚,她才允許自己暫時卸下偽裝,舔舐那不肯示人的傷。

  這時,辜芷亮的手機響起,她接聽電話,說了兩句後,突然把手機遞到馮順心面前。

  「找你的。」馮順心困惑地看她一眼,接過手機。

  「哈囉,我是奎米。」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累。

  「你打芷亮的電話找我?」馮順心皺起眉。

  「我沒有你的電話,幸好之前曾跟芷亮見過面,台北的社交圈並不大。」奎米笑了笑。

  「你找我有什麼事?」她單刀直入地問。

  奎米突如其來的聯絡,讓她感覺她跟向宣狂之間頓時又變得相當親近,彷彿他始終都在她身旁,未曾離開過。

  「順心,很抱歉我必須打這通電話,狂出了很嚴重的車禍,恐怕有生命危險,現在人在醫院裡……」

  瞬間,手機從馮順心手中迅速墜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23:13

  第九章

  馮順心一走進病房,兩行清淚便如斷線的珍珠般滑落。

  向宣狂上半身密密麻麻的裹著繃帶,靜靜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一臉蒼白。

  「他的情況很不樂觀。」奎米在馮順心身後痛苦地開口。

  聞言,馮順心再也控制不了心中的情感,揪著心,一步步走向病床,伸出微顫的手,輕輕撫著向宣狂的臉頰。

  他不該虛弱地躺在這裡,他一直是意氣風發、神采飛揚的,不是嗎?

  自從接到電話後,心緒混亂的馮順心已然六神無主,但辜芷亮可沒有慌得失去判斷力。

  雖然向宣狂身上纏滿繃帶,但病床旁的儀器顯示著他呼吸平穩,心跳也很正常。

  辜芷亮眉一皺,發覺向宣狂的情況雖不是很好,但絕對還不到奎米聲稱的,恐怕有生命危險的程度。

  她正要開口,敏銳的奎米立刻察覺,一手輕輕按壓在她的肩膀上,緩緩地搖搖頭。

  瞬間,辜芷亮懂了。

  她深深看奎米一眼,有預感他們倆恐怕還必須繼續這種充滿善意的「狼狽為奸」關係,直到眼前這一對和好如初為止。

  像有某種特殊感應,向宣狂在睡夢中隱約察覺馮順心的到來,霍然睜開雙眼,緊緊盯著眼前淚流滿面的她。

  他出現幻覺了嗎?

  「你醒了。」馮順心眨眨眼,伸手抹去眼淚,朝他露出一抹微笑。

  向宣狂動也不動的緊盯著她,生怕自己稍微一動,她就會平空消失。

  見他毫無反應,馮順心的心猛然揪了一下。

  他的情況到底有多糟糕,竟然連人都認不得?

  「宣狂?」她心慌地輕喚他一聲,著急的水眸眼看又要落淚。

  他仍舊一動也不動的深深凝望著她,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卻一次次向老天祈求,她終於回到他身邊了,如果這是夢,他寧願自己永遠不要醒來。

  馮順心轉開臉,求救的視線飄向奎米,「他的腦子……」

  完全沒事。

  奎米正想著要怎麼回答時,向宣狂終於有所動作。

  馮順心感覺手腕突然被人輕輕碰了一下,倏地回過頭,往下看去,胸口突然像被人緊緊抓住般,一陣驚悸。

  向宣狂以包裹著紗布的厚實手掌輕輕碰觸她。

  以前,當他想要得到她的注意時,總會強勢地牢牢扣住她的手腕,但現在……

  頓時,馮順心淚如雨下,心中充滿不捨。

  「你……」向宣狂的嗓音極為沙啞。

  直到這一刻,他仍舊不敢相信,她居然真的出現在這裡,而且離他這麼近。

  她已經多久沒有拿這般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他了?

  想到這裡,向宣狂的心臟猛然苦澀的一縮,霎時,千萬根細針般的刺痛從他心臟向四肢百骸幅射而去。

  「你覺得怎麼樣?」馮順心雙手輕輕握住他包裹著紗布的手掌,目光在他臉上不斷來回打量。

  「不好。」他幽幽地吐出這兩個字。

  聞言,她先愣了一下,然後在他眼中看出一抹溫柔的光芒,頓時,她稍微放下心,思考能力也重新回到她的腦子裡。

  「奎米告訴我,你出車禍了,你自己知道嗎?」

  「嗯。」向宣狂掃一眼好友,看見好友正在對他猛打手勢,要他自己看著辦。

  但奎米的暗示慢了一步,馮順心始終仔細觀察向宣狂的身體狀況,接著,她微微皺起眉頭,語氣冰冷地問:「你其實沒有生命危險,對不對?」

  頓時,病房裡的溫存蕩然無存。

  「順心……」奎米想替好友說句話,卻在看見馮順心冷冷地看過來的眼神後,自動把話吞回去。

  見狀,向宣狂眼底快速掠過驚惶,嗓音低啞地懇求著,「順心,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還愛著你,我相信你也是。」

  「我沒……」馮順心想也不想,直覺便要否認。

  他心痛地打斷她的話,深邃的黑眸緊緊盯著她的小臉,「不用否認,你出現在這裡就足以說明一切。」

  聞言,她倒抽了一口氣。

  「就算是這樣又如何?」說完,她又悄悄深吸口氣,才有足夠的能量再次開口。「我最痛恨別人欺騙我,你們這樣做只是更讓我反感!」

  「嫂子,今天完全是我的主意。」奎米連忙解釋道。

  馮順心靜靜看奎米一眼,當她再度把視線放回向宣狂身上時,已經恢復原本冰冷的模樣,「就算我們還彼此相愛又怎樣?你根本不夠在乎我。」

  向宣狂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不敢相信居然會從她口中聽到這樣的指控。

  「我不夠在乎你?」他重復她的話。

  當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失去她後,他便過起行屍走肉般的日子,她居然還說,他不夠在乎她!

  「至少我感覺不到你夠在乎我,你讓我覺得自己像顆棋子。」馮順心往後退了一步。

  「你不是!」向宣狂的黑眸中迅速竄入驚恐的神情。

  「但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她對他輕輕笑了一下,帶著難言的痛苦,隨即轉身走出病房。

  她的背影,讓向宣狂全身佈滿了絕望的痛楚。

  奎米原想追出去替好友解釋,但辜芷亮快速看他一眼,搖搖頭,用只有他才聽得見的音量說了句,「我會再跟你聯絡。」

  接著,她便尾隨馮順心離開。

  向宣狂雙眼失焦地瞪著天花板,直到他聽見父親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

  「很強悍的女人。」

  向宣狂緩緩閉上雙眼,甚至沒有看父親一眼。

  奎米打量這對父子一眼後,悄悄離開病房,將空間留給他們。

  向宣狂怪自己,當初為什麼忽略心底的聲音跟直覺,沒有直接駁斥父親的看法,甚至還曾經想過乾脆利用跟馮順心交往來刺激父親。

  現在就算他後悔莫及,又能如何?

  一切都是他自作孽,誰教他一開始時以那麼輕率的態度接近她,讓她心裡從此有了疙瘩,再加上有心人從中挑撥,像她那樣驕傲又有自我想法的女人,要獲得她的原諒恐怕很難。

  向父看著兒子變成今日這頹喪的模樣,心底深深歎了口長氣。

  那日過後,他找人調查兩人之間的互動,瞭解馮順心並不如傳言那般工於心計,直到那時候,他才有辦法心乎氣和的好好想一想她曾對他說過的話。

  儘管不願意,他還是必須承認,她的話的確宛如一記警鐘,直接點出他們父子關係究竟出了什麼問題。

  「知道你媳婦跟我說過什麼嗎?」向父緩緩開口。

  他媳婦?誰啊?

  老爸該不會又打算故技重施,胡亂塞一堆亂七八糟的女人給他吧?難道他沒別的事情好做了嗎?

  向宣狂睜開雙眼,以眼神直接告訴父親,他心中認定的女人只有馮順心一個。

  「那天我告訴她,我準備為你安排相親,她竟要我好好跟你溝通,瞭解你的想法後再安排。」向父笑望著兒子臉上吃驚的表情。「我雖老,但心可是雪亮的,也許我跟你母親結婚是因為利益的關係,但一個女人是否真心為一個男人好,我多少還有點概念。」

  就像他的第二段婚姻,他現在的妻子就是無奢無求的真心待他。談及愛情,向父的眼神不自覺柔和許多。

  父親明顯軟化的態度,讓向宣狂防備地挑高了眉。

  「所以?」

  「兒子,我全心支持你把她追回來,必要時,我可以全力協助你,不過,在你教我為你做東做西之前,我想先跟你談個交易。」

  向父心裡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改變態度,是因為心裡已經認定了馮順心這個媳婦。

  「交易?」

  「順心告訴我,你之所以想開餐廳另有原因,不單純是為了氣我。」向父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下。

  「我做事沒那麼無聊。」向宣狂輕哼一聲。

  「看來順心比我還瞭解你。」

  「確實如此。」所以他什麼事都樂於跟她分享,因為他知道她永遠會懂。

  但是,他並不明白她所謂的「不夠在乎」究竟見鬼的是怎麼回事。

  他是真的不懂,如果不夠在乎她,他現在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副鬼德行!

  「你把非開餐廳不可的原因告訴我,我就做你們之間的助力,而非阻力,如何?」向父態度自若地靠在椅背上。

  「她絕對不是教你來跟我談交易。」向宣狂好笑地扯動嘴角。

  「沒錯,她要我跟你談心,但是我比較擅長交易,畢竟這是我跟男人之間唯一的溝通模式。」向父也不否認。

  「很好,我跟男人之間也沒有什麼談心的天分。」向宣狂看著父親,巧妙隱藏心底的訝異。「我答應。」

  原來他們父子之間除了針鋒相對跟互看不順眼之外,其實還有其他的可能性。

  「兒子啊。我一直認為,唯有遇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女人時,男人才可能成為真正的男人。」向父欣慰地點點頭。

  「原來我們也不是那麼難以溝通,至少在這方面,我們的想法其實還滿一致的。」

  這一刻,他們父子終於首次有合作的機會。

  這一仗,他們非拿到勝利不可!

  ☆   ☆   ☆  

  馮順心決定要去相親。

  之前,辜芷亮打電話給奎米,告訴他,馮順心為了及早走出情傷,提出相親的要求,身為好友的她只能乖乖照辦,沒想到,她只是隨手撥了一通電話求救,奎米居然表示沒有問題。

  於是,辜芷亮發出求救訊號三個小時後,馮順心跟相親的對象已經坐在餐廳裡吃飯。

  直到各自自我介紹過後,馮順心才發現對方竟然又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富家公子哥兒,「王氏集團」總裁的小兒子。

  她先在心底埋怨辜芷亮在搞什麼,接著忽然想起,向伯父之前好像提過要讓向宣狂跟「王氏集團」的千金相親,如果他們這兩對各自順利發展,結局簡直就像八點檔鄉土劇的劇情一樣。

  想到這裡,她不禁苦笑。

  當餐後的甜點送上桌,對方突然開口問:「順心,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馮順心先揚起標準的公關笑容,正要回答,沒想到有人快她一步開口。

  「不、可、以。」冷颼颼插入的話奪去兩人全副的注意力,他們幾乎同時側過臉,往相同的方向看去。

  向宣狂整個人像沐浴在地獄的火焰裡,炯亮的黑眸正牢牢盯著他們,抿緊嘴唇,神情冷肅駭人。

  他的存在太過強烈,也太過令人震撼,讓人完全震懾於他的怒火之下,而忽略他身上的繃帶與尚未完全痊癒的雙手。

  向宣狂沒有給他們時間反應過來,踩著憤怒的步伐,直接來到馮順心身邊。雖然他的雙手沒法彎曲,但大掌還是忍痛一扯,將她一把拉起,跌進他懷裡,那撞擊的力道令他死命咬牙悶哼了一聲。

  馮順心被他強勢的狂態嚇著,等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靠在他胸前,而他的手正笨拙卻十足霸道地直挺挺放在她的腰際。

  直到這時候,馮順心相親的對象才終於回過神,站起身,欲上前將她帶回來。

  「順心,他是你的……」

  「我跟他什麼關係也沒有。」她搶在向宣狂開口之前連忙撇清兩人之間的關係。

  這句話的力道像顆子彈射往向宣狂的胸膛,在他早已佈滿傷痕的心口上殘忍地轟出一個大洞。

  「是這樣嗎?」他咬緊牙關,忍住劇痛,深沉的俊容逼近她力持鎮定的小臉。

  她真是個殘忍的女人!

  她永遠也不知道,當他在醫院裡聽見她要跟人相親時,整個人彷彿被強烈的化學藥劑腐蝕,那樣的劇痛有多麼令人崩潰。

  那時候他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把她搶回來!如果親眼看見她跟別的男人進禮堂,他會發狂!

  於是,向宣狂不顧自身的狀況,甩開奎米,跳上計程車,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這裡。

  她想跟別的男人一起離開這間餐廳,除非踩過他的屍體!

  馮順心假裝沒見到他的警告,壓抑著對他的擔憂與不捨,強迫自己專心和相親的對象解釋,「他只是我的前男友,我們已經分手一段時間了。」

  聞言,向宣狂的呼吸變得急促,黑眸陰沉地瞪著她,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用力吻上她的唇。

  餐廳裡所有人無不瞪大雙眼看著這一幕,連馮順心也驚愕地睜大雙眸。

  他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她的相親對象面前吻她!

  馮順心伸出雙手,抗拒地拚命想推開他的胸膛,一方面又不敢真的用力推開他,怕碰疼了他的傷處。

  她的不忍,讓向宣狂更加肆無忌憚,根本不把她的推拒看在眼裡。

  直到一股潮濕的熱意佈滿掌心,馮順心才驚愕地意識到手裡的這股熱意是什麼。

  那是他的傷口撕裂後流出的鮮血,老天爺……她做了什麼?

  察覺馮順心不再反抗,向宣狂更是完全不理會身上傳來的劇痛,把握機會將她吻得頭暈目眩。

  彷彿經歷了一個世紀之久,感受到她完全癱軟在他懷裡,向宣狂才咬緊牙關,虛弱地晃了兩下,把手鬆開。

  馮順心察覺他的身體狀況,在他鬆開手時,趨前將他攔腰抱緊,心疼的迎視他慘白的俊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渾身發抖,狂亂的低吼。

  這個男人是個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

  向宣狂彷彿沒有聽見她的話,只是心滿意足地望著她紅腫的櫻唇,覺得她環抱著的雙手正撫慰著他原本陷在地獄裡的憤怒靈魂。

  「我是真的在乎你,甚至連命也可以不要,你現在懂了嗎?」他苦澀地扯起嘴角一笑。

  那抹笑,逼出了她一直隱藏在眼底的眼淚。

  他居然這麼傻,為了趕來阻止她相親,不惜拿傷痕累累的身體當賭注!

  原本她對他的所作所為跟心態已心灰意冷,並不看好他們會有未來,但這一刻,她的心被他胸口染血的獻祭感動得一場糊塗。

  可是,他倆之間還有著一道深深的鴻溝啊……

  「你必須馬上回醫院去。」馮順心拋開心頭的陰鬱,摟著他就想往外走,完全遺忘了原本正在跟她相親的對象。

  現在,她眼裡只有向宣狂一個人。

  但向宣狂的雙腳像生了根,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俯首淡淡地揚起笑容,好像他完全感受不到身上的劇痛,緩緩地搖搖頭。

  「你說得對,我的確不知道那是什麼感受,因為我不是你,就算那些事情發生在我身上,我可能也不會跟你一樣有相同反應與感受,但是,這不代表我不在乎你。」他開始回答她先前提出的問題。

  馮順心驚訝地微微瞪大雙眼,一方面不敢相信他居然還記得這個問題,另一方面,她是氣他的,氣他執意一定要挑在這個時候解釋,而且還一副打算好好跟她溝通的模樣。

  他會昏過去的!她急紅了眼眶,水眸裡盈滿淚光。

  「這些可以晚一點再談,我們……」

  「不要,等到那時候,你又會離開我了。」

  向宜狂倏地緊緊閉上眼,用盡全力抵抗身上的劇痛。

  難忍的痛楚開始令他意識渙散,現在他完全依靠意志力,才能勉強支撐住自己的意識跟身體。

  馮順心急得猛掉淚,一半是因為心疼,另一半則是感動。

  「為了給你一段時間靜一靜,我強壓著想見你的念頭,儘管我快瘋了,但還是願意給你空間;為了讓自己不再感到那麼心痛,我拚命工作,儘管活得像行屍走肉,但我還是盡全力去做。然後,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沒有你在身邊,就算夢想終於實現,生活依舊空虛得教人害怕。」

  向宣狂想起他在短時間內又在東亞地區著手準備開設二十家分店,但成功的結果卻帶來更大的空虛。

  接著,他高大的身子搖晃了兩下,終於不堪疼痛的負荷,跪倒在地上。

  馮順心驚呼一聲,擋在他身前,雙手按住他的肩頭,攙扶著他,讓他不至於倒下。

  此時,她眼尖地發現一輛救護車已經停在餐廳外,頓時,她的心稍微穩定了些。

  「順心,我是真的深刻體會到當初以拿到你的電話號碼當賭注,甚至動過想拿你氣我老爸的念頭有多荒謬、多傷人。我知道過去的自己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我會努力改過,不再讓你感到受傷,也許未來我還會出現這樣不良的行為,請你……一直待在我身邊提醒我,好不好?」

  馮順心聽著他的剖白,心裡很清楚,她這輩子恐怕再也無法離開這個驕傲又帶點傻氣的霸道男人了。

  她滿心感動,投入他早就對她敞開的懷抱,任感動與幸福以兩顆真心為據點,一圈圈向外蔓延,將他們纏繞。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1-15 00:23:28

  尾 聲  

  在馮順心全心全力的照顧下,原本體質就很不錯的向宣狂,以連醫生都嘖嘖稱奇的速度複元。

  某天,向父在兒子不知情的情況下,單獨約馮順心出去吃飯,除了向她道歉,也希望她可以幫忙說服兒子回來接手家中的事業。

  馮順心原本婉拒,後來發現向宣狂其實對房地產方面的事並不是完全沒興趣,當初只是為了懲罰父親對她說那些話,才把家業拋開,於是她便與向父聯手,成功讓他點頭,答應接手家中的房地產事業。

  從此之後,他們之間再無阻礙,進展得相當順利。

  向宣狂旗下的餐廳已經跨足整個亞洲,事業版圖甚至擴及歐洲,總共擁有五百多間分店,營業額突破四百億美金。

  他將名下所有的餐廳轉到馮順心名下,向父則將房地產事業轉到兒子名下,與妻子安享晚年。

  由於企業持續穩定成長,不再需要那般操心,向宣狂便陪著馮順心到法國、英國研習咖啡的知識與技藝。

  回台灣時,一份驚喜的禮物正等著馮順心親手揭開。

  「累嗎?」向宣狂一手輕輕放在她肩上,將她疲憊的身子攬進懷裡。

  「還好。」馮順心仰首對他笑了笑。

  這次他陪她出國研習,老實說,她有點被他嚇著,因為她一直以為他是那種要別人圍繞著他旋轉的男人,沒想到他會拋下手邊的工作,陪她到歐洲去。

  她之所以會對他有這樣的誤解,大概是由於兩人初見面時,他強勢地向她要電話,還教咖啡館的老闆將吧台讓出來,只為了想喝喝看她親手煮的咖啡。

  誰能料得到,這樣的男人居然會如此呵護著她?

  向宣狂順利取回大部分的行李,當只剩一件馮順心個人的小行李箱尚未領取時,他突然道:「你在這裡等,我先去打個電話。」

  「好。」她點點頭,完全不疑有他。「我們出關後在大廳碰面?」

  「嗯,也好。」說完,他便推著大部分的行李先行離開。

  十多分鐘後,當馮順心拉著小行李箱出關,便看見高大帥氣的向宣狂手裡拿著花束,微笑著站在機場大廳裡,身後是兩人認識的所有好友們。

  她一出現,立刻有人上前牽著她走到向宣狂面前。

  馮順心詫異地眨眨眼,被帶到他面前時,仍一臉恍惚,「這是……」

  「老婆,嫁給我?」向宣狂說完,在眾人熱情的起哄之下,他順應民意,單膝一跪,舉高花束求婚。

  瞬間,一干好友全都樂瘋了,直教準新娘趕快答應。

  連辜芷亮也貼在馮順心耳邊低聲催促著,「趕快答應他啊,要是讓這麼優的男人被搶走,你一定會痛哭流涕。」

  接著,「王氏集團」總裁的小兒子也現身機場,打趣地恐嚇著準新郎。「喔,我看新娘子有點猶豫,還是你比較喜歡當初相親的對象?」

  聞言,向宣狂濃眉一挑,銳利的視線掃了對方一眼,火爆的氣氛幾乎一觸即發。

  這男人的妒意真不是蓋的。

  相親事件過後,即使奎米跟辜芷亮說破了嘴,表明他們只是請人家來演那場戲,但向宣狂後來每次見到相親戲的男主角,依舊隱隱透露出不悅。

  而且,不僅針對「王氏集團」總裁的小兒子,連始作俑者辜芷亮,他也沒給過她好臉色看。

  馮順心拿他沒辦法,畢竟要給整過自己的人好臉色看,的確是有點困難。

  「沒有戒指,我要怎麼答應?」馮順心以為這是個好藉口。

  但她錯估了向宣狂策畫的能力,只見他自信的揚唇一笑,站起身,從懷裡拿出戒指,遞到她面前。

  「答應我。」他對她笑得溫柔。

  「沒有婚紗?」她知道自己這樣已經算是刁難他了。

  「只要有婚紗,你就願意馬上答應嫁給我?」向宣狂沒有動怒,反而悠哉地笑開來。

  馮順心隱約察覺有詐,但仍點點頭,心想他一個大男人應該不會連這一點也想到了吧?

  「如果你連婚紗都想到了,代表你很用心,也很重視這件事。」

  「所以——」他一步步逼近她。

  「所以有何不可?」馮順心聳聳肩。

  她此話一出,向宣狂臉上立即揚起自信的燦爛微笑。

  他看了看她手中還拉著的小行李箱,低沉的嗓音裡儘是滿滿的笑意,「你要不要看看你的行李箱?」

  馮順心不解地看他一眼,之後在辜芷亮的協助下打開行李箱,定睛一看,猛然倒抽一口氣。

  「這……這……」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一件雪白且閃亮的新娘禮服,像漂亮的夢幻雲朵般躺在她的行李箱裡。

  這裡頭裝的應該是她的換洗衣物,他是什麼時候掉包的?

  「這就是你的婚紗,純手工縫製,上面鑲有價值上千萬的鑽石,還喜歡嗎?」向宣狂走到她身邊,先將花束交給辜芷亮,打算隨時為他的新娘戴上戒指。

  「我原本的行李呢?」馮順心有些恍惚地問。

  眼前這一切夢幻得簡直不像真的,她正在作夢嗎?

  「別擔心,奎米的父親是這間航空公司的老闆,你的行李早已經放在我們的車上了,現在不要再想這些有的沒的,專心回答我的問題,可以嗎?」向宣狂深深望進她的眼底,專汪的火燙視線令她酡紅了嬌顏。

  「我……」馮順心垂下雙眸,心裡是願意的,但仍猶豫著要不要像他這麼高調,非得在眾人面前說出口。

  眾人見準新娘遲遲不答應,便開始起哄。

  「答應他!」

  「對,答應他!」

  「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有人吆喝第一聲後,其他人立刻跟著附和,隨著大家的情緒越來越高昂,呼喊聲也越來越大。

  這樣的求婚方式,確實很符合向宣狂的風格。

  在眾人欲罷不能的呼喊聲下,越來越羞窘的準新娘只好趕快點頭答應,但這麼一點頭,又馬上換來周遭一陣歡呼。

  向宣狂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親自為深愛的女人戴上鑽戒,接著又在眾人的鼓噪聲中親吻了她一下。

  馮順心被這歡樂又溫馨的氣氛感動得紅了眼眶。

  向宣狂擁著她往座車走去,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

  當他領著她坐進車裡時,貼在她耳邊輕喃了一聲,「我愛你。」

  瞬間,馮順心強忍住的眼淚終於落下。

  她知道,這一次,他們的幸福可以持續很久、很久……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