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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子澄]敗犬婚了頭(今生不做小三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1:37     標題: [子澄]敗犬婚了頭(今生不做小三之二)[全文完]

敗犬婚了頭【今生不做小三之二】作者:子澄

以三十幾歲的年紀縱橫銀行業,翟祖昊可說是少年得志、不可一世;
但事業風光的背後,他卻忽略了家庭,導致婚姻破碎,成為單親爸爸!
為了照顧五歲的女兒,他決定找個有愛心、細心及耐心的完美女傭來幫忙。
他對佟月葉非常滿意,因為她聰明又守本分,家事打理得井然有序之外,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真心愛他的孩子,讓他這個爸爸既感動又佩服。
不知不覺地,她成了這個家裡不可或缺的存在!
但她竟突然要辭職?!天啊,他們這對可憐的父女該怎麼辦……
佟月葉不得不離開翟家!
一直以來,她因為私生女的身分而感到自卑,
之所以選擇當鐘點女傭來謀生,就是因為時間彈性,
不需與閒雜人等有交集,很適合她孤僻的性格。
她安於這種平靜的生活,但現在,情況似乎失控了──
當她和這對父女糾纏越來越深,她不禁害怕了,
她渴望幸福卻不敢追求,在一切失控之前,只能率先逃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1:57

楔子

  把堆積如山的公事處理至一個段落,翟祖昊關掉辦公室裡的燈,坐電梯到地下停車場開出自己的車,以疲累的身軀駕車回家。

  身為翟氏銀行的總裁,雖然公司配有司機,但下班之後他習慣自己開車,較方便操控行程。

  他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休息了,日理萬機的他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公事得忙,每一樣決策都得親自評估作決定,幾乎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公事上。

  他不擔心家裡有什麼事,妻子陳嘉萍應該可以把家裡打理得很好,何況還有管家李叔幫忙,她只要照顧好五歲的女兒佳樂就沒有其它事了。

  約莫二十分鐘的車程之後,他將車子穩穩的停進車庫,拿出鑰匙開門進屋之後,卻錯愕的發現家中大廳一片黑暗。

  有沒有搞錯?現在還不到午夜十二點,怎麼家裡一盞燈都沒有?!

  嘉萍睡了嗎?

  他看看時間,李叔和女兒佳樂應該睡了,但再怎麼樣家裡都該開盞小燈,他可不差這點電費!

  滿懷狐疑地開了燈,屋子裡靜悄悄的,客廳冷清得像沒人住一樣——他的家怎麼會變成這樣?冷冰冰的一點人氣都沒有,嘉萍到底在搞什麼?

  就在他心生不悅、搞不懂好好一個家怎會變成這樣之際,突然背後的大門毫無預警的被人打開,他直覺回頭一看。

  「你終於回來啦!」

  只見妻子陳嘉萍一臉酒意的斜倚在門邊,身上的衣服縐巴巴的,該紮進裙子裡的上衣也半露在裙外,實在很不象樣。

  「你現在才回來嗎?」

  翟祖昊瞇了瞇眼,犀利的眼緊鎖著妻子微醺的容顏。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見妻子這種模樣,之前也同她溝通過好幾次,但她竟然一點都沒有改進,這怎麼不令他生氣?

  「只不過比你晚一點,不行嗎?」陳嘉萍關上門進了屋裡,隨手將皮包丟到真皮沙發上。「總比你徹夜不歸好太多了。」

  「你理智點好不好?我是在工作耶,又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什麼跟什麼?他到底是為了誰這樣打拚?

  「工作就不必理我了嗎?我都不懂到底嫁給你要幹嘛!」陳嘉萍像逮到機會似的,開始大吐苦水。「既然對你來說,工作永遠比我重要,那我們乾脆離一離好了!」

  離婚這話題對翟祖昊來說,已經不是新聞了,他冷然的睨著妻子。「別以為用離婚可以威脅我什麼,你知道我不吃這一套。」

  當她第一次提及離婚時,他確實感到驚訝,畢竟他給了她一個安穩無虞的家,什麼事都不需要她煩惱,但結婚到現在六年了,六年間當她提了第二次、第三次,甚至之後的無數次,他已經麻痺到沒有感覺了。

  這樣的婚姻再勉強維持下去,一點意思都沒有,他開始後悔自己當初幹麼答應這樁見鬼的政策聯姻!

  「很好啊!」陳嘉萍將自己摔進沙發裡,她早已厭倦了這樣無趣的日子。「從結婚以來,你什麼時候花時間陪我了?連蜜月旅行都草草的到東南亞走一趟就結束了;沒時間陪我玩就算了,連陪我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我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翟祖昊定定的凝著她,無言以對。

  近幾年經濟一直不景氣,全世界各地的消費巿場都大受影響,相對的金融行情也有大幅波動,天天都有人上門借貸、資管,辦公室裡等待他簽的文件像山一樣高,他不是不想回家陪伴女兒和她,實在是被公事纏得無法分身,身不由己啊!

  「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盡量把時間空出來多陪陪你們。」他暗吸口氣,承諾自己會改進。

  「來不及了。」

  陳嘉萍醉眼迷濛的斜睨他一眼,當初一眼就煞到他俊帥外型的愛戀心情已蕩然無存。

  「現在有個男人對我很好,不管我想做什麼,他都會陪我,你還是乾脆一點跟我離婚,贍養費我一毛都不拿。」

  翟祖昊蹙起眉心,情緒奇異的並沒有太大的波動。

  妻子在外面的風流韻事早已不是新聞,他不曉得聽過多少次了,只不過每回他都當作沒聽見,選擇相信妻子不會背著他亂來,但事實證明,他顯然太信任嘉萍的道德感了。

  這回,是她自己親口承認的,他不願相信都不行。

  「你是認真的嗎?」

  他深吸口氣,理論上他應該生氣才對,但他不僅沒有感到憤怒,反而有種鬆了口氣的錯覺……

  這段婚姻原本就是雙方家長私下談妥,對她,他不算討厭也不算喜歡,橫豎成家立業是人生的必經過程,既然雙親都贊成,他也沒理由反對,這段婚姻就這麼開始了。

  他以為兩人相處久了,她會看到他對家庭的貢獻及努力,繼而對他產生感情,一起為這個家努力,但現在看來,他顯然太高估自己也太高估她了。

  他甚至天真的以為,有了佳樂之後,她會安分的在家當個稱職的母親,但她卻沒有因為佳樂的出生而有任何改變,一樣在外面玩得很凶。

  她看不見他的努力,也看不見他的用心,這個家有她無她都沒有兩樣,既然她決心要離婚,那麼就這樣吧!

  「我再認真不過了。」陳嘉萍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語帶譏誚的嘲諷道:「佳樂讓你撫養不為過吧?我要去開拓我自己的人生,就麻煩你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吧!」

  翟祖旱深深的凝著她好一會兒,疲累的揉了揉眉心。

  「好,明天我們就去律師那裡把手續辦一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2:25

第一章

  「郝整潔家事達人」是處理各類家事的專業公司,小至一般家庭的庭院灑掃,大至辦公大樓的外墻清洗、新大樓啟動前的總清潔工程,他們都有接案,除此之外,幫人處理未繳的帳款瑣事、帶小孩、蹓狗,只要能想得出來的家事,「郝整潔家事達人」也都能輕鬆的一手包辦,算是近來這新興行業中頗具盛名的人氣公司。

  佟月葉也是「郝整潔家事達人」的成員之一,她在「郝整潔」服務已經有好些年了。因為小妹體弱多病,經常出入醫院,為了照顧妹妹,她高中畢業就出社會了,做過餐廳服務生、服飾店小姐等服務業的工作,最後輾轉進入家事達人的領域。

  她之所以能在這一行一做做十年,主要是因為這類的工作挺適合她稍嫌孤僻的個性。

  她不善與人交際,因此大多只接鐘點女傭的工作,不必與雇主碰面,打掃完就走人,完全沒有與人交際應酬的麻煩,她做起來輕鬆愉快。

  昨天她才結束呂家幫人坐月子的工作,現在手邊沒有安排工作,所以一早就到公司來報到——

  雖然公司沒有規定手頭上沒工作的人非得到公司來不可,但她還是來了,無非是希望能趕快接到新的案子好開始新工作。

  「佟月葉!經理叫你到經理室去一趟。」

  突地有人喊她,她點了下頭表示聽到了,然後急急走向經理室。

  「經理,請問有什麼事?」

  她走進經理室,向五十多歲的經理李素蕙詢問道。

  「你現在手上沒有工作,我想安排你去翟家當住家女傭。」李素蕙邊看著手上的行事曆邊說道。

  「住家女傭?」

  不是吧?上次她在呂家做的就是約一個月的短期住家女傭,因家裡的長輩出遊,客人是千拜託萬拜託,最後她才答應住進呂家幫傭,怎麼現在又要她去人家家裡做住家女傭,這……她實在是不喜歡這樣啊!

  「能不能不接?」

  李素蕙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抬頭好奇的睞她一眼。「有什麼不能接的理由嗎?」

  「呃……也不是不能啦!只是我習慣做鐘點的……」因為不必跟人互動啊!哎~~

  「如果沒有特殊的理由,我希望你能接這個工作。」李素蕙撫了撫額,顯然對這個案子頗為頭痛。

  「經理……」她猶豫地沒敢輕率答應。

  「我之所以希望你接這個case,是因為這家的主人要求比較多,很多小細節都要做得很仔細,不然他會不高興。」李素蕙淺嘆一口氣,她這位置可沒想象中那麼好坐,為了翟家的案子,她的頭髮白了好幾根呢!

  「對方有個五歲大的孩子,除了居家的清潔打掃之外,主要是得擔任保母的工作;我找了好幾個人去試過,全部都被退了回來,現在我只能冀望你了,畢竟你是我手下最細心、也最有耐心的一個,而且具有照顧小孩的經驗,你如果不想接這個工作,我們公司可要被說沒人才了。」

  「這……」

  能被經理如此稱讚是她的榮幸,確實她的確有幫人照顧孩子的經驗,可是這與她的預期不符,她希望的是做鐘點就好啊!

  「真的沒有其它工作可以選擇了嗎?」

  「不是沒有其它工作,而是這個工作的待遇比平常的鐘點女傭高很多。」李素蕙由位子上站了起來,上前握住她的手。「月葉,我知道你需要錢,雖然這一家的主人比較不好侍候,但收入保證絕對讓你滿意,你考慮一下好嗎?」

  那是收入很優渥的意思嗎?這確實是很吸引人的條件……

  她看著經理迫切懇求的目光,思索再三,終究重重的點頭——

  與經理商談之後,佟月葉帶著極簡單的行李,拿著經理給的地址,循著地址找到翟家。

  望著翟宅猶如別墅般的宅邸外觀,她似乎能理解經理所言,主人不是很好搞定的說法——通常有錢人都有很多規矩,這豪宅的主人肯定也不例外。

  暗自淺嘆一口氣,她認命的按下翟家的電鈴,等了好一會兒,總算有人出來開門了,開門的是一個雙鬢泛白的先生。

  「你好,我是『郝清潔家事達人』派來的……」

  「你來得正好,快進來!」

  佟月葉才擠出笑臉,剛報上公司的名號,老先生就急乎乎的拉她進門,害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匆匆忙忙跟著老先生進到屋裡,佟月葉看到一個年約五歲的小女孩,身上沾滿了紅色的黏稠物,站在大廳中央哭泣。

  她驚訝的倒抽口氣,直覺以為那孩子身上沾滿了血,她二話不說的衝上前將那小女孩抱在懷裡。

  「不怕喔!阿姨幫你看看什麼地方受傷了。」

  她溫柔地先安撫小女孩失控的情緒,接著快速的檢查她身上是否有傷口。

  哭聲霎時停止了,小女孩怔怔的凝著她瞧,彷彿在確認她的身分,雖然眼角還掛著淚,但很明顯已經不再繼續哭泣了。

  「乖,沒事了!」

  確定小女孩並沒有受傷,佟月葉低頭聞了聞她身上的黏稠物,發現味道酸酸甜甜的,轉頭一看,發現地上丟著一個番茄醬的空瓶。

  她霍地明白那紅色物質並不是血,只是番茄醬倒到小女孩身上,霎時讓她大大的鬆了口氣,溫柔的拍了拍小女孩的頭。

  「還好沒有受傷,是阿姨搞錯了,不好意思喔!」

  她不曉得為什麼番茄醬會在客廳裡,但現場弄得一團混亂是事實,現在最要緊得處理的,是將小女孩身上的紅色醬料給清理乾淨。

  小女孩怯怯地凝著她,未幾,或許是被她臉上的笑意所感染,小女孩竟緩緩露出笑容,撒嬌的任由她牽著自己的手。

  站在佟月葉身後的老先生詫異的張大了嘴,一臉的不敢置信。

  這位小姐真不簡單,竟然可以讓「生人勿近」的小小姐停下教人驚怕的哭聲,不僅願意讓這位小姐牽她的手,甚至露出天真無邪的笑臉——天知道那孩子連自己的母親都不太願意親近,更是將歷任幫傭攆走的最大元凶啊!

  他在翟家服務了近二十個年頭,任何天大的事他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處理完畢,唯有小小姐的哭聲他一點轍都沒有,因為小小姐完全不讓他靠近,所以他才會在佟月葉到來的第一時間,將她拉進屋裡處理,沒想到結果相當令他驚訝且滿意。

  「沒事了,伯伯,她只是弄翻了番茄醬,清洗清洗就好了。」

  佟月葉並沒有發現老管家的訝然,她輕捏小女孩的小手,輕易便喜歡上這笑起來像個小天使般的漂亮小女孩。

  「伯伯,能不能請您幫我找一套這孩子的乾淨衣服,還有,得借屋子裡的浴室一用。」

  「喔……好,好的!」

  老先生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急忙帶她到浴室去,讓她為小小姐清洗一番,並快速送了一套小小姐的乾淨衣服過來,很快的,小女孩就恢復原本乾淨漂亮的模樣。

  就在佟月葉帶著漂亮的小女孩回到客廳,還來不及跟小女孩及老先生講到話,此時大門驀然開啟,一個英挺俊朗的男人毫無預警地走進屋裡。

  「少爺,你回來啦!」老先生一見到進門的男人立刻趨上前問候,一邊報告著。「剛才小小姐弄倒番茄醬嚇得大哭,也不讓我處理,幸好這位小姐剛好來了,很快就幫忙把小小姐弄乾淨了,請少爺放心。」

  男人聞言,那雙漂亮且犀利的眼直覺掃向佟月葉,頓時令她心口一顫,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燙!

  這個男人長得……好性格喔!

  有稜有角的臉上鑲著晶燦且細長內雙的眼眸,高挺的鼻梁顯現他不易妥協的堅毅性格,還有那張性感且略薄的唇,整體看來既俊帥,又有種酷酷的味道……

  媽啊!實在太太太……太性感了!她見過不少男人,但像他長得這麼性格的實在沒幾個。

  她下意識看向男子的右手無名指,驚艷的雙眸立即染上惋惜的神采——他右手的無名指上戴有戒指,表示他已婚的身分,真是好可惜喔!

  這等優質的男性,已是別的女人的所有物,雖然那跟單純欣賞帥哥的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但她還是為全台灣的單身女性感到萬分可惜。

  「佟小姐嗎?」男子將公文包交給老管家,伸手拉鬆束縛領口的領帶。「昨天貴公司的李經理跟我聯絡過了,她告訴我你今天會過來,我是委任人翟祖昊。」

  他原本就是為了和她面試才提早下班回家的,只不過他沒想到這中間還發生了這段插曲,這倒是試驗她的不錯方式,還好她已通過這一關,也不枉他特地回來。

  「你好。」她心下一凜,知道他就是這個家的男主人,忙振了振精神問好。

  「這位是管家李叔,另外家裡還有一位負責煮飯的歐巴桑娟姨;你身邊這個是我的女兒翟佳樂,目前這個家就這幾個人。」

  翟祖昊很快地將翟家成員介紹一遍,似乎屬意她立即走馬上任。

  「你的工作就是負責照顧佳樂,還有屋裡屋外的清潔打掃,這樣可以嗎?」

  「呃……好。」

  聽起來和她事先知道的差不多,她點頭應答,右手還牽著佳樂的小手。

  她低頭看了小女孩一眼,小女孩信賴的對她抿唇一笑,頓時化解了她心頭莫名的緊張感,反射性的回給佳樂一個笑臉。

  翟祖昊瞬也不瞬的將她及女兒的互動看進眼底,不知不覺間嚴厲的眼神變得柔軟了。

  他這個女兒說可愛是挺可愛,但從出生起就不輕易和人接近,約莫是受她母親的影響,連話都不太願意開口講,今天會這樣黏著一個陌生的阿姨,坦白說讓他非常吃驚。

  之前「郝整潔」派了好幾個女傭過來,不是沒辦法適應佳樂古怪的性情主動求去,就是索性將佳樂當空氣被他開除,因此離婚後近半年來,他一直在為保母人選傷腦筋。

  該說這女人比較特別,還是她比佳樂更古怪?

  佳樂不僅願意和她牽手,甚至還衝著她笑,天知道佳樂甚至連對他都愛理不理的。

  身為一個父親,他願意為了女兒這個笑容聘請佟月葉,即使他一點都不確定這女人到底能不能適應這份工作。

  翟祖昊頓了下,見她沒什麼反應,他不放心的再問一句。「該說明的事情大致就這樣,你還有沒有什麼疑問?」

  「沒有。」她搖了搖頭。

  「那麼李叔,你帶她到她的房間去吧!」翟祖昊很快的下達下一步指令。

  「是,少爺。」

  管家應允,幫忙提起佟月葉那一小包行李,正要領著佟月葉到她的房間之際,卻發現小小姐佳樂還拉著佟月葉的手不放,一雙大大的眼直盯著他瞧。

  管家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

  「小小姐,能不能請你先放手呢?我要帶這位阿姨去看她的房間……」

  「讓她跟著去吧!」翟祖昊突地出聲說道。「反正佟小姐以後也負責照料佳樂的生活起居,就讓她們多熟悉無妨。」

  既然怕生的佳樂喜歡佟月葉,那對他來說不啻是種解脫,因為他不是個成功的父親,完全無法與女兒溝通。

  雖然不知道這女人能不能勝任翟家女傭的工作,但因為佳樂,他對這個女人的第一印象分數已是「郝整潔」送來的人員裡最高分的了。

  佟月葉聞言,低頭對佳樂親切一笑。「那,就麻煩你陪阿姨走一趟嘍!」

  ※ ※ ※

  雖然翟佳樂看似接受了佟月葉,但在與小女孩接觸的過程裡,佟月葉也不是無往不利。

  她不斷遭遇到佳樂給的軟釘子,在佳樂不想理人的時候。

  「佳樂,該吃午餐嘍~~」

  中午時間,娟姨煮好午餐,李管家和娟姨已開始準備用餐之際,佟月葉跑到佳樂的房間叫她。

  翟佳樂安靜的看著書,似乎完全沒聽到她的叫喚;佟月葉蹙了蹙眉,不禁再次出聲喚道:「佳樂,吃飯了喔!」

  沒想到佳樂還是不為所動,安靜且專心的盯著手上的書看。

  「佳樂。」

  她走進佳樂的房間,輕輕坐在佳樂身邊,伸手想抽走她手上的書。

  「啊~~啊——」

  沒想到她一抽走佳樂手上的書,佳樂便放聲大叫,不一會兒工夫,李管家及娟姨全衝到佳樂房裡,更教她詫異的是,她竟然看到翟祖昊也在其中,害她驚訝的瞠大水眸。

  「怎麼回事?」翟祖昊排開眼前的李管家及娟姨,首先出聲詢問。

  他正好回來拿早上忘了帶到公司的文件,不意才進門就聽到佳樂的尖叫聲,他忙丟下公文包衝到女兒房間,看到的就是佟月葉不知所措的站在女兒房裡。

  「那個,是我不好,我太急著叫佳樂吃飯,所以抽走她的書,她才會……」基於保護佳樂的心態,她本能的將過錯攬在自己身上。

  「佳樂!」沒想到翟祖昊還是發現問題出現在佳樂身上,他立即不悅的喊著女兒的名。

  佳樂驚跳了下,小臉露出驚恐的神色,不自覺的扯住佟月葉的衣角。

  「翟先生,請你別那麼大聲。」感覺到佳樂的不安,佟月葉用身體護住佳樂,不讓翟祖昊嚇到她。「這樣孩子會害怕。」

  「做錯事就是要處罰,你不要袒護她。」翟祖昊板起臉,直覺認定她干涉自己管教小孩。

  「我沒有袒護她,不過凡事都能好好說,不用那麼大聲吼。」佟月葉也不爽了,忍不住聲音也變大了。

  翟祖昊定定的看著她,搞不懂她哪來這天大的膽子對他大小聲。

  沒錯,她擺明了護著佳樂,但孩子不懂事就得教,她這樣袒護佳樂是不行的!

  「你不要妨礙我教小孩。」他懊惱地脫口而出。

  佟月葉僵了僵,難過的低頭看了看佳樂,發現佳樂也抬頭凝著她。

  「佳樂,我們去吃飯好嗎?」最後的最後,她仍企圖挽救佳樂被責罵的可能,即使以佳樂這幾日的表現,機會恐怕極為渺茫,她還是不願放棄希望的問最後一次。

  佳樂偷覷了爸爸一眼,聰明的點頭答應。

  「……好。」

  「太好了!」佟月葉唇邊漾起鬆了口氣的淺笑,溫柔的牽起佳樂的手。「沒事了,翟先生,我們現在可以去吃飯了嗎?」

  翟祖昊蹙起眉心,有種被她和女兒連手反將一軍的錯覺。

  但事件明顯已經解決,他再追究就顯得太小家子氣了,只得悶悶的將不悅吞進肚裡,不再多說些什麼。

  見他不再說話,佟月葉滿心喜悅的牽著佳樂走出房間,往餐廳走去。

  李管家和娟姨見風波已過,也緩步離開佳樂的房間,獨留翟祖昊在房裡沈思。

  那女人,簡直向老天爺借膽了,膽敢挑釁他身為一個父親的威嚴,不過……

  她倒是挺勇敢的,雖然讓他有種吃癟的感覺,但他卻清楚的接收到她對佳樂的關心及疼愛,那是連佳樂的親生母親陳嘉萍都做不到的部分。

  那女人,真的很有意思——

  ※ ※ ※

  佟月葉的出現,暫時解決了翟祖昊的部分負擔——關於佳樂的部分。

  他心知肚明,自己不能將照顧佳樂的責任全丟給佟月葉,但銀行工作依舊十分繁忙,他每天回到家時,家中所有人都已入睡,他只能抱著愧疚的心悄悄地到女兒房間看一眼她可愛的睡顏。

  這一晚,他一如前幾夜那樣,躡手躡腳的進到女兒房裡,卻發現佟月葉竟趴睡在女兒床邊。

  這是怎麼回事?

  佟月葉怎麼會睡在佳樂房裡?

  他伸手想搖醒佟月葉問清楚狀況,卻在指尖即將觸碰到她的肩膀時遲疑了。

  這樣趴著睡一定很不舒服,但她好像睡得挺熟,他這樣搖醒她似乎不太道德,而且他從來不曾見過前妻陳嘉萍曾這樣陪伴過佳樂,這溫馨的畫面竟讓他不忍心出聲破壞——

  倏地,佟月葉動了下,冷不防的睜開雙眼,發現房裡還有其它人時驚跳了下!

  「翟先生?!」

  她彈跳起來,撫著胸口驚疑不定。

  「呃……你回來啦?」

  「噓……」唯恐驚擾到佳樂的睡眠,他將指尖擱在唇邊,示意她到房間外說話,並率先走出房間。

  佟月葉抹了抹臉提振精神,才安靜的跟上他的腳步走出房間。

  「你怎麼會睡在佳樂房裡?」一待她步出房門,翟祖昊迫不及待的追問。

  「佳樂吃完晚飯後有點發燒,我讓李叔請家庭醫師過來看看,醫生說她感染了風寒。」她解釋道,並仔細敘述整個過程。

  「佳樂吃過醫生開的藥之後不久就退燒了,可是我擔心她半夜會再有狀況,所以就自作主張的坐在床邊陪她,結果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她不好意思的伸手撫了撫頸後。「抱歉,我不是故意睡在佳樂房裡的。」

  這是她負責任的表現,她一點都不需要道歉;翟祖昊注意到她細微的動作,感動於她的用心,沒注意到自己已然放鬆緊繃的臉部線條。

  「不需要道歉。」這女人實在傻得可愛,佳樂的床可是標準規格的雙人床,放著好好的床不睡卻趴在床邊睡,難怪她肩頸僵硬。「就算你陪她一起上床睡也沒關係,前提是你不怕被她傳染。」

  「呃……不會啦!她吃過藥已經好多了,只要好好吃藥很快就會好,不會傳染啦!」佟月葉好意外,不曉得這算體恤下人,還是他原本就有一顆體貼的心?

  翟祖昊微微勾起嘴角,坦率的向她道謝。「謝謝你如此照顧佳樂。」

  「啊?」她怔愣了下,小臉沒來由的一陣燥熱。「哪兒的話?這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用向我道謝啦!」

  不知怎的,她的說法讓他感到有絲失望。

  「翟先生?」見他神色變得古怪,她直覺輕喊。

  「佳樂之於你,只是工作嗎?」他也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答案,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問清楚。

  「工作?」她呆愣了下,忙不迭地搖頭擺手。「噢不,雖然佳樂不太愛說話,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她……」

  「還有呢?」他的眼霍地迸出晶光,精神奕奕的緊盯著她。

  「還有什麼?」

  她實在搞不懂他想問什麼,微蹙秀眉一臉困惑。

  「呃……沒什麼,很晚了,你去睡覺吧!」翟祖昊閉了閉眼,釐不清自己吊詭的心態。

  「可是我想陪佳樂……」

  「那你就跟她一起睡,上床睡,不准再趴在床邊睡,否則別人會說我虐待員工。」心頭那點不捨是什麼?他沒辦法放任自己再看見她那麼辛苦。

  有那麼嚴重嗎?佟月葉猶豫了下,怯怯的點頭答允。「好的,那麼晚安了,翟先生。」

  「嗯,晚安。」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2:48

第二章

  回到自己的房間,洗過澡之後,翟祖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他很累,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叫囂著要休息,但他卻見鬼的半點睡意都沒有,縱然閉上雙眼,卻無法克制腦子裡莫名其妙的浮現適才在佳樂房裡看見的情景。

  三十歲的女人,泰半已結婚生子,他相信能如此溫柔對待佳樂的佟月葉,對自己的丈夫、孩子一定也能相對的同等對待。

  想到這裡,他不禁感到些許吃味。

  不知道哪個幸運的男人能娶到她那樣溫柔嫻淑的女子?

  要是他不曾經歷過前一段不甚愉快的婚姻,要是他早個幾年認識她,會不會有幸成為那個幸運的傢伙?

  當他意識到自己沒來由地出現這般突兀的想法,冷不防錯愕地瞠大雙眼。

  見鬼了!他在胡思亂想什麼?

  她才到家裡來幫忙不到半個月,天曉得她會不會虎頭蛇尾?說不定過一陣子她就會露出刻意求表現的狐狸尾巴——

  該死的!他對這個可能性感到厭惡。

  在商場上見多了各式各樣的醜陋嘴臉,教他對人性越來越不信任,但那並不代表佟月葉就會是那樣心機深沉的女人。

  原則上,他仍想相信人性本善的論調,希望她不會破壞他這光明的正向思考。

  他嘆了口氣,翻個身重新閉上眼,可眼睛才剛閉上,佟月葉的身影就如鬼魅般出現在他的腦海。

  他緊蹙眉心,懊惱的再次翻身,感到煩躁不已——

  相較於翟祖昊莫名其妙的失眠,安靜躺在翟佳樂身旁的佟月葉也了無睡意。

  大概是剛才有趴在床邊睡一會兒吧?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接下來的時間該怎麼熬才好?

  她側身探了探佳樂的額,很好,正常體溫,沒有再發燒的現象;她安心的重新躺好,兩隻眼卻盯著天花板,半點閉上的意願都沒有。

  剛才翟先生為什麼問她那種問題?佳樂之於她,除了工作之外還有什麼意義?

  應該是說,她很喜歡佳樂,沒有想過任何關於意義的問題,倘若今天不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換作是在別的地方認識佳樂,相信她還是會很喜歡這個小女孩,只不過互動關係肯定不會像現在這般親密與頻繁。

  這大概就是人家說的緣分吧?不知怎的,她就是喜歡佳樂,就算她有些自閉的傾向……

  噢~~天啊!她竟然忘了向翟先生提起,希望他讓佳樂去幼稚園上學一事;真糟糕,這腦袋實在是不長記性啊!

  不行!下回再遇到翟先生,一定要記得提醒他這件事才行。

  對了,她一直沒見到這個家的女主人,每個人也都絕口不提關於女主人的事。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翟先生手上明明還戴著婚戒啊!

  哎~~雖然翟先生很是迷人,每回見到他,她總忍不住多看他幾眼。

  但是因為家庭的負累,她已打算這輩子不結婚,以免拖累別人,更不可能步上老媽的後塵,去做個破壞人家家庭的小三,所以翟先生再怎麼帥、怎麼優秀都不關她的事,但願她以後能不再那麼注意他就好……

  ※ ※ ※

  不曉得是不是那場感冒的關係,翟佳樂感受到了月葉的溫柔,開始習慣跟在佟月葉身邊繞來繞去,不管月葉走到哪裡,她就跟到哪兒,彷彿只有跟著月葉,她才有安全感。

  佟月葉對佳樂的跟隨有著小小的成就感,她任由佳樂隨著自己走東往西,並借機對佳樂進行機會教育。

  她教佳樂有什麼想法就要用言語表達出來,不然人家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或想做什麼;遇到認識的人要打招呼,否則會被認為沒禮貌等等。

  翟佳樂似懂非懂的聽著,時而一臉懵懂,時而露出傻笑,但隨時間一天天過去,佳樂的反應漸漸有了改變,雖然進展不快,但面對佟月葉的提問,她漸漸有了回應,雖然大多只是簡單的單音節,卻已足以讓月葉興奮不已。

  「佳樂,姨現在要去幫娟婆婆買蔥,你要不要跟姨去超市?」

  她愛廚娘娟姨的委託,麻煩她到超市買青蔥,她在領命之後蹲在翟佳樂身邊,小聲的與佳樂「商量」。

  「嗯!」翟佳樂用力的點了下頭,一臉興奮的笑著。

  「要說好,不能說『嗯』。」佟月葉搖了搖頭,極有耐心地教她。

  經過幾日的相處,佟月葉發現佳樂不愛開口說話,有什麼想要的東西或大人問她什麼,她一律用身體的動作來回應。

  這情況對佳樂來說並不好,畢竟她還那麼小,有什麼話就該大聲說出來,即使耍賴、任性,只要不是太過分,大人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現在連在家裡,她都常常不說話,任何事都悶在心裡,以後恐怕更無法適應團體生活。

  不曉得這和翟家女主人一直沒出現有沒有關聯?雖然她不曉得佳樂的媽媽到哪裡去了,但孩子畢竟需要母親的關愛啊!

  而且到翟家這半個多月來,她發現翟先生和佳樂的互動少得可憐。

  可能是因為翟先生太忙了吧?往往她都睡著了,翟先生還沒有回來。

  唉!忙歸忙,也不能把孩子這樣丟給別人照顧,就當作完全沒他的責任了啊!

  或許她該找個時間和翟先生談一談,倘若可以的話,讓佳樂到幼稚園上課應該是解決她自閉問題最佳的方式——這是她由書上看來的知識,五歲大的孩子理論上應該已經懂得與他人互動了。

  但在和翟先生約談之前,她想盡可能的以自己的方法來改變佳樂看看,不過她不是心理醫生,她心知就算能有點成績,恐怕也沒太大效益,還是得請翟先生想想方法才是上策。

  真討厭!她偏偏忘了跟翟先生提這事兒,等會兒由超市回來,她非得跟李叔要翟先生的電話,請他早點回來研究研究不可!

  翟佳樂圓圓的大眼骨碌碌地轉了轉,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張口說:「好」。

  「很好,佳樂最棒了!」她開心的輕捏了下佳樂的小臉,這才起身拉起佳樂的小手往門外走。「為了獎勵佳樂,姨決定買一支棒棒糖給佳樂吃喔!」

  翟佳樂聞言雙眼發亮,握著她的手稍微緊了緊。

  「佳樂開心嗎?」

  她低下頭注意小女孩的神情,唇邊始終掛著溫柔的淺笑。

  翟佳樂用力的點頭,發現阿姨期待的眼神,她怯怯地笑著,小聲低喃:「開心。」

  「好,那麼我們現在要出發了!」

  她拿起鑰匙打開大門,先讓佳樂走出去,自己則殿後將大門關上,振奮的握了握拳。

  「GO!」

  翟佳樂不明白GO是什麼意思,但她看姨這麼開心,她也覺得好開心,學著佟月葉握起小拳頭,以她那清嫩稚氣的嗓音跟著喊道:「GO!」

  恰好拿著水管在庭院裡澆花的李管家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跟著露出淺笑。

  看來老天爺並沒有遺忘佳樂這可愛的孩子,他深深為少爺感到慶幸,慶幸佟月葉能來到翟家工作。

  身為一個管家,著實沒有權利干涉主人家的事,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佳樂小姐在佟月葉來翟家之前所受的委屈與傷害。

  少爺因公事繁忙而忽略家庭絕對不只是一天、兩天的事而已,與少奶奶……不,前少奶奶結婚之後,因事業版圖的擴張,少爺一天比一天還要忙碌。

  現代社會女性自主意識抬頭,每個女人都高喊著女權萬歲,這本身沒有什麼錯,只是夫妻倆的婚姻要維持長久,互相體諒是基本要件,可惜前少奶奶陳嘉萍並不懂這個道理。

  在佳樂小姐出生之前,陳嘉萍沒有因自己已婚的身份而減少與朋友甚至異性的接觸,三天兩頭不在家彷彿是天經地義的事,這情況直到佳樂小姐出生後依舊沒有改變。

  同樣出身豪門的陳嘉萍覺得小孩很煩人,只會哭鬧、吃喝拉撒睡,一點都不好玩,但哪個孩子不是這樣?

  嬰兒時期也就罷了,到佳樂小姐學會走路、喜歡黏人的階段,她那個做母親的甚至拒絕佳樂小姐的靠近,只要佳樂小姐一靠近她,她不是打就是罵,更別提小孩子頑皮闖了禍的時候,她罵得連他們這些下人都聽下不下去。

  就因為有那樣的母親,導致佳樂小姐逐漸封閉自己——她變得不愛開口講話、也不愛笑了,三五不時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直到佟月葉的出現。

  少爺與陳嘉萍離婚之前,他和娟姨就是現成的臨時保母,少爺離婚之後,想請人手專門照顧小小姐,但來的人雖多,卻沒一個適合的。

  在那些適應不良的人離職後、下一個照顧者來翟家之前,他和娟姨還是得擔負起照顧小小姐的工作。

  他還記得那天恰好娟姨外出購物,家裡只剩下他一個粗手粗腳的大男人,所以當佳樂小姐不小心把番茄醬倒得到處都是,還沾了一身頗為嚇人的紅色醬料、嚎啕大哭之際,他安撫小小姐也不是,為她清理也不是,急得大小汗齊飛。

  就在那時候,老天爺送來一位天使,鎮定的安撫了驚慌失措的小小姐,並極其耐心的為小小姐清理乾淨——那是佳樂小姐不曾在她母親身上得到過的溫暖及溫柔,他完全能理解佳樂小姐之所以輕易接受佟月葉的理由。

  而佟月葉也真如她剛出現時的有耐心,任由佳樂小姐跟著她,從不對小小姐不耐煩或覺得她礙手礙腳,更努力的引導小小姐開口表達想法。

  小小姐臉上那燦爛的笑容,連他看了都好感動,更別提最近小小姐已經不太把自己關在房裡了,那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李叔,我們出門了喔!」

  在為翟佳樂綁鞋帶的同時,佟月葉發現了李管家的注視,綁好了佳樂的鞋帶,她起身對李管家喊道。

  「好,小心點。」李管家點點頭,目光持續注視著翟佳樂。

  翟佳樂順著佟月葉的視線望去,察覺李管家的目光,她咬了咬下唇,深吸口氣,朝李管家揮了揮手。「爺爺再見。」

  為了翟佳樂那生嫩的四個字,李管家感動得差點沒當場飆淚!

  這是打從佳樂小姐出生至今跟他說過最多的一句話了,以前不管他和娟姨怎麼教,佳樂小姐就是不開尊口。

  今日能聽到佳樂小姐喊這麼一聲,全是佟月葉的功勞!

  「對了!李叔,回來時能不能麻煩你給我翟先生的電話呢?」佟月葉讚賞的摸了摸佳樂的頭,霍地想起什麼對李管家喊道。

  「你找少爺有事?」

  「嗯,我有事想跟他談一談。」她在翟佳樂看不見的角度,指了指她。

  「沒問題。」李管家理解地點頭允諾。

  待佟月葉牽著翟佳樂離開之後,李管家抬頭望向明朗無雲的天際——

  翟家有佟月葉在,真好!

  ※ ※ ※

  「翟先生,我是佟月葉,很抱歉打擾你的上班時間。」

  由李管家那裡拿到翟祖昊的手機號碼之後,趁著翟佳樂午休沒黏著她的空檔,佟月葉趕忙利用時間撥電話給翟祖昊。

  「有事?」

  翟祖昊挑了挑眉,挺意外佟月葉會打電話給他;更詭異的是,接到她打來的電話,他沒來由的感到些許喜悅。

  「我想請你今天早點回家,可以嗎?」

  到翟家工作的這幾日,她見到翟祖昊的時間並不多,這讓她有點緊張,手心微微冒汗。

  「我想和你談談佳樂的事。」

  「佳樂闖禍了?」他臉色一沉,直覺女兒又闖禍了,剛接到她電話時的喜悅也隨之消失無蹤。

  「不,佳樂很乖。」她連忙澄清。

  「很乖?那有什麼事非要我早點回家去不可?」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分身乏術的無力感在他心頭蔓延。

  「就因為她太乖了才顯得奇怪,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早點回來,我想好好和你談談有關佳樂的事。」

  因為佟月葉的來電,翟祖昊硬是排除萬難的在晚餐時間剛過就進了家門,領著她到書房會談。

  「你說佳樂患了自閉症?」

  翟祖昊的聲音裡透著再清楚不過的訝異,一雙炯亮的眼不敢置信的瞪著站在自己眼前的佟月葉,並斬釘截鐵的對她丟出三個字——

  「不可能!」

  他沒想到自己因佟月葉的電話提早幾個小時回家,與她在書房裡會談,得到的訊息竟是她認定女兒佳樂得了自閉症?!

  她以為她是誰?心理醫生還是兒童教育專家?她憑什麼斷定佳樂罹患了自閉症?

  就算她愛護佳樂是事實,可如此武斷的說法令他無法接受。

  「我沒說她患了自閉症,我只是告訴你,她疑似有自閉傾向!」佟月葉當然知道他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但他忽略佳樂夠久了,不能再如此掩耳盜鈴下去了。

  「上午我帶她去超市買東西時,遇到幾個同年齡的小朋友,她明明很想跟他們玩,卻只敢站在遠遠的地方不敢靠過去。」

  只要想起當時佳樂臉上既欽羨又畏懼的表情,她就覺得心疼。

  「現在,我只是請你正視佳樂無法和其他同年齡小朋友互動的事實,她需要一個能學習和同儕相處的環境,如果可以讓她去上幼稚園,我相信那能讓她的情況獲得極大的改善。」

  「或許或許,你也不能保證給她那種環境,就能讓她變得活潑開朗吧!」

  理智告訴他,女兒的狀況超乎他想像的嚴重,但卻氣惱她毫不留情的截破他的自以為是,他羞惱的以尖銳的辭彙反擊。

  「既然心理有問題,就該找醫生,光讀幼稚園能改變什麼?」

  「我不否認看醫生是絕對必要的,但是她的年紀可以上幼稚園了,難不成你要把她一直關在家裡?!」她不覺提高嗓音好壓過他的氣勢。

  他不關心,她也不好過,更不想和他起任何爭執,但為了佳樂的未來,她說什麼都要力爭到底!

  兩人像一公一母的獅子般互瞪著對方,彷彿誰先動一下誰就輸了這場戰役,他們看見彼此的胸口皆急劇的起伏,可以想見對方的情緒有多激動。

  佟月葉臉色潮紅、鼻翼微微翕合,與他第一次見她時的恬淡氣質天差地別。

  如此一個盛怒中的女人,理應讓人感到面目可憎才是,但他見鬼的竟覺得她現在看起來很……聖潔?

  沒錯,是聖潔,她就像個拼了命捍衛孩子的母親,那神聖不可侵犯的光芒幾乎刺傷他的眼。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終於,翟祖昊淺嘆一口氣,不得不觸及自己最深的傷口。

  「我想佳樂會變成這樣,應該和我那段失敗的婚姻有很大的關係。」

  「啊?」

  失敗的婚姻?難不成他……離婚了?!

  她錯愕的瞠大雙眼。「你……」

  「你沒聽錯,我確實離婚了。」那是他所不願意回想的過往,但為了讓她知道佳樂的問題無論如何都得求助心理醫生,他再怎麼不願意都得老實向她招供。

  「佳樂的媽媽對她漠不關心,不僅如此,佳樂若稍有犯錯還會招她打罵;佳樂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久而久之就不喜歡開口,甚至不太願意搭理人。」

  佟月葉越聽心越驚,她不敢相信佳樂的遭遇竟然和自己那麼類似,唯一的不同,就是佳樂乃婚生子女,而她,則是見不得光的非婚生子女,僅只有如此差別而已,她的成長過程簡直可以說和佳樂一模一樣。

  母親因為父親經常沒回家而情緒不定,在妹妹出生之前,她是媽媽的受氣包,當妹妹出生之後,又因妹妹身子骨差,老媽照顧妹妹都來不及了,哪還會拿妹妹出氣?因此她還是家中唯一的受氣包。

  後來父親外遇的事實被元配發現,順勢就和母親分手,不管她們一家人的死活,她的生活更因而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待年紀稍長,高中一畢業,老媽就不再供她念書了,還命令她得扛起家庭經濟的重擔,她只得認命的開始工作,直至現在不曾有過任何改變。

  難怪她會對佳樂「情有獨鐘」,原來佳樂根本是她的縮小版,她才會將自己的孩童時期投射在佳樂身上,不斷的想給她更多關懷與愛心。

  「你怎麼在哭?」翟祖昊看到她淚流滿面,一時間驚訝得張大嘴巴。

  「嗯?」有嗎?她哭了嗎?她摸了摸臉頰,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哭了。

  真慘,她竟然在老闆面前哭了,這成何體統!

  「對不起,我……」她慌亂的擦了擦眼淚,覺得自己糗斃了!

  「為什麼要道歉?」不明白她為何哭,又為何要道歉,但他卻知道自己的心湖因她的淚而掀起陣陣漣漪,他不自覺地向她靠近一步。

  「我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哭,我只是……」只是情不自禁!

  「沒關係,不必解釋。」

  他伸手將她摟進懷裡,像安慰孩子般輕拍她的背脊。

  沒想到他不安慰還好,他這一安慰,她哭得更慘了,眼淚掉個不停不說,連鼻涕都流出來了,她不斷的以手臂擦拭臉上的水液,但它們掉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擦拭乾淨。

  「好了好了,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嘛,沒必要這樣哭啊!」

  他拿那種透明的水液最沒轍了,不管是誰在他面前掉淚,他都會覺得有種深沉的無力感,尤其是她這麼哭,他更是不知所措。

  「我、我希望你能盡快安排……心理醫生看看佳樂。」她抽抽噎噎的在他懷裡低語。

  「我知道。」他暗自輕嘆。

  都這個時候了,她心裡還記掛著佳樂,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心中充滿複雜的心緒,既感動又無奈。

  感動於她對女兒的真心對待,卻又無奈她在自己懷裡,還能心心念念的繫著佳樂,教他不由得嫉妒起佳樂來。

  如果……如果她對佳樂的關心和愛心,能多少分給他一點,不知該有多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3:10

第三章

  她會不會太多管閒事了?

  和風煦煦,下午近三點時,佟月葉帶著在家閒閒無聊的翟佳樂到公園散步,她坐在公園裡的長椅上,望著在不遠處追著蝴蝶奔跑的翟佳樂,感到歡欣又有些許悵然。

  佳樂的自閉已有大幅的改善,比較願意開口說話了,但那天和翟祖昊談過之後,他雖表示會盡快幫佳樂找醫生,不過到現在已經兩、三天了,還沒見他有半點動作,讓她感到有些心煩。

  為什麼世上總有不為子女著想的父母呢?佳樂是一例,她自己也是,都是得不到家人疼愛的可憐蟲……哎~~

  「姨!」就在她被滿腹愁思困住之際,翟佳樂一臉歡愉的朝她飛奔而來,直接衝進她懷裡。

  「怎麼了?」她將佳樂抱個滿懷,關心的低頭詢問。

  「水水……」翟佳樂指了指自己的嘴,表示她口渴了。

  「喔~~好,姨拿水給你。」她連忙由背包裡拿出水壺,打開瓶蓋讓翟佳樂喝水。「小心點喝,別嗆到了喔!」

  「嗯!」翟佳樂邊喝水邊點頭,一張小臉紅撲撲的好可愛。

  「來,姨幫你擦擦汗。」

  她又拿出毛巾,小心的擦拭她汗濕的小臉。

  「嗯!」

  這等溫馨的畫面,無巧不巧的落入翟祖昊的眼底。

  和佟月葉談過之後,他心裡一直有個疙瘩,老覺得愧對自己的女兒,尤其是時間上,他幾乎不曾和佳樂單獨相處過。

  因為內疚,他提早下班回家,問李叔佟月葉可能帶佳樂去的地點,特地到住家附近的公園找她們,結果看到的就是這等溫馨的畫面,深深撼動他因妻子求去而刻意封閉的心——

  雖然他是翟家的獨生子,但父母並沒有特別寵愛他,相反的就因為他是家中唯一的孩子,爸媽對他的教育更形嚴苛,什麼孩子在學校被老師打,家長就要到學校告老師體罰之類的吊詭現象,在翟家是不可能出現的。

  佟月葉覺得佳樂可憐,為了佳樂被陳嘉萍不善待而哭泣,那麼或許她也會為他的童年感到心酸……

  在那樣嚴苛的教育下成長,坦白說他不是很明白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情,所以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佳樂,他心愛的女兒。不懂該如何讓佳樂感受到自己對她的愛,或許他也該和佳樂一起看心理醫生。

  況且自妻子求去之後,他認為自己或許一點都不適合婚姻。

  雖然是商場上的政策聯姻,他也曾經想認真的去愛陳嘉萍,只是成效不彰,她還是選擇向外發展;世上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忍受妻子讓自己戴綠帽,那段婚姻可說讓他備嘗男性尊嚴的羞辱!

  有了上一次的婚姻經驗,他不認為自己還需要婚姻,目前他只想把工作做好,好好將佳樂撫養長大,他這輩子的責任就算圓滿了,不需要其餘的人事物來瓜分他的精神,但目前看來,那只不過是他的自我欺騙罷了。

  他發現自己不由自主的渴望佟月葉。

  她對佳樂真的很照顧,家裡的大小事也都處理得井然有序,這樣的女人在現代實屬難得,教他平靜的心湖隱約起來波動。

  她絕對不是他所認識的女人中,最年輕貌美的一個。

  三十歲的女人哪能跟活潑青春、二十歲出頭的女人爭奇鬥艷?但她身上有種恬然安定的氣質,是年輕女孩所沒有的優點,更遑論她對佳樂的用心,那根本是連佳樂的親生母親陳嘉萍都做不到的。

  對於這個不算年輕,卻有著無比耐心和溫柔的女人,他確實心動了。

  他該有所行動嗎?

  這個問題已經困擾了他三天,他甚至還為此請徵信社調查她的家庭背景及成長環境,只為了更了解他一些。

  她家人口很簡單,除了她之外,就只有母親和一個體弱多病的妹妹,三個女人組成一個小家庭。

  她母親年紀已大,賦閒在家,而妹妹經常生病進出醫院,無法外出工作,因此生活重擔全落在佟月葉纖弱的肩上。

  他不是什麼善心人士,對她的家庭也沒有責任,但看她小小的肩上負載著那麼沉重的擔子,他竟沒來由的興起一股想要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好好照顧她的衝動。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若說對她有了要論及婚嫁的情感,目前根本沒有,但光憑她對佳樂的用心及佳樂對她的信賴,就值得他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爸爸……」就在佟月葉將水壺與毛巾收進背包之際,翟佳樂發現了緩步走近的翟祖昊,她凝視著父親的身影怯怯的輕喊。

  佟月葉後知後覺的順著佳樂的視線向一旁望去,當她的視線與翟祖昊的在空中交會,她的心沒來由的漏了一大拍。

  「翟先生?」

  怪了!他怎麼會跑到公園裡來?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公司上班才對啊!

  佟月葉滿心錯愕,吶吶的輕聲喚道:「這時候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剛好到附近辦事,經過這裡時發現你們在,就進來看一看。」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著事先編好的說詞。

  「是喔?那……」那現在要做什麼?難不成他要陪她們在公園裡玩耍?佟月葉心裡好不安,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等狀況。

  「那?」他挑眉,突地感到她的反應很有趣。

  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只不過遇上一個不在預期內可能遇到的男人,竟然就這樣手足無措,他還真不曉得她這三十年來到底是怎麼長大的。

  「呃……」她慌得有點臉紅,支支吾吾的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我的意思是,你接下來有什麼行程?」

  「你現在是在趕我走嗎?」他低頭輕笑,伸出略顯僵硬的手示好地輕撫女兒的髮。

  翟佳樂眨了眨眼,抬頭望著父親,隨即對他扯開燦爛的笑靨。

  翟祖昊楞了下,驀然感覺雙眼發燙。

  他不記得佳樂上次對他笑是什麼時候,但那坦然無偽的笑容就如一支利箭,直直地射進他的胸口,教他控制不住的一陣感動。

  「當然不是!」佟月葉慌忙搖頭揮手,一張小臉漲紅得好比行天宮裡的關老爺,隨後頹然放下手。

  哎~~好討厭的感覺喔!她為什麼要在公園裡跟她的老闆相遇呢?和佳樂相處都比跟他相處來得容易許多。

  「我接下來沒什麼事,如果你願意的話,能不能陪我到這幾家幼稚園去走一走?」他突然由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善心大發的不再逗她。

  那是他請助理幫忙調查的幾家績優幼稚園,聽說每一間都是做口碑的,不怕踩到濫竽充數的地雷。

  「幼稚園?」她怔愣了下,以為自己的耳朵出現幻聽了。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讓佳樂去幼稚園上課嗎?」他不自覺的勾起嘴角,瞧她那憨傻的模樣,他還真懷疑她到底是否真的有三十歲了。

  「是啊,可是你不是說要找心理醫生……」他到底想怎樣嘛!她都被他給搞糊塗了!

  「我已經預約了,明天看診,所以我們先去找適合佳樂就讀的幼稚園。」他輕笑,笑她搞不懂自己的做事模式。

  既然答應她會找心理醫生,他就不會輕易忘了這回事;以後他就會明白,他這個人可是很重承諾的。

  「你是說……你願意讓佳樂去上學了?!」她驚喜的綻開笑容,一時激動的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翟祖昊轉頭盯著她抓住自己的小手,心頭微微一蕩——她的手跟她的人一樣,很溫暖,很適合這入秋後微涼的氣候。

  「呃!」

  順著他的視線,佟月葉這才注意到自己竟因一時興奮而逾矩,忙不迭地抽回小手,一張粉臉羞得連耳根都紅了。

  「對不起,我失態了。」

  翟祖昊暗嘆一口氣,竟有點遺憾她這麼快就放開他的手臂。

  「走吧,帶佳樂一起去看看幼稚園的環境。」

  ※ ※ ※

  一連參觀了兩、三家幼稚園,每家幼稚園的環境和特色都不盡相同,而令佟月葉感到開心的是,雖然佳樂還不太會與同年齡的小朋友互動,但看起來對幼稚園的一切都感到十分新奇,這摸摸那裡碰碰的,理應不會排斥到幼稚園上學才是。

  更令她開心的,則是翟祖昊終於接納了她的意見,決定放手讓佳樂去接觸家以外的環境——或許他不太懂如何和佳樂相處,但他還是愛著佳樂的,她之前錯怪他了!

  「你認為哪一家的設備和環境比較適合佳樂?」離開第三家幼稚園,翟祖昊尊重她的意見出聲詢問。

  「每一家都不錯啊!」當然都不錯,他挑的全是貴族幼稚園,光是學費就高得令人咋舌。

  「小姐,你這回答有說跟沒說一樣嗎?」翟祖昊翻了翻白眼,這個問題當他白問了。

  「其實我覺得第一家的老師比較有經驗,而且每個小朋友都很有規矩,應該是很好的選擇,不過還是得看佳樂喜不喜歡。」她認真的分析,但這純粹是她的看法,一切以佳樂的喜好為第一優先考量。

  「佳樂想不想到幼稚園上學?」翟祖昊這回坦然的接受她的看法,彎身詢問佳樂的意見。

  「想!」翟佳樂想也不想的露齒微笑。

  「可是阿姨不能跟佳樂一起去上學喔!」雖然這是讓佳樂學習獨立最快的方式,但事前還是得讓她明白,佟月葉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邊。

  「啊!」翟佳樂輕喊一聲,反射性的扯緊月葉的長裙。「不要!姨一起……一起去!」

  「或許可以跟幼稚園商量,讓我陪佳樂上學一段時間,等到她適應了再讓她一個人去上課。」佟月葉摸了摸佳樂的頭,安撫她的不安,並無奈的看了翟祖昊一眼,提出折衷的方式。

  「你太寵她了!」翟祖昊不甚認同的攢起眉心。

  「你很清楚她的狀況跟一般的小朋友不太一樣,一開始就要他一個人去面對新環境,那實在太殘忍了。」佟月葉心疼的為佳樂抱屈。

  「是你說要她去上學的,現在又說我殘忍,你到底要我怎麼做?」翟祖昊覺得自己根本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她會變成這樣,你應該負最大的責任。」將翟佳樂護在自己身旁,她放大膽子指責他的失職。「所幸現在彌補還來得及,但是麻煩你不要逼她逼得太急,一步一步慢慢來好嗎?」

  他不知道狗急會跳牆嗎?佳樂自閉太久了,絕對需要適應的緩衝期,這點她決不讓步。

  翟祖昊凝著她,見她被風吹亂的髮,他握緊拳頭,壓抑著想為她撥順髮絲的衝動。

  「你知不知道你很大膽?」他再嘆,嘆她七月半鴨子不知死活。

  以她一個初來乍到的女傭身份,膽敢指使他改變這改變那,更大膽的指責他不是個稱職的父親——縱然他心知肚明自己確有失職之處,但她也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哎~~

  「什麼?」有嗎?她哪裡大膽了?

  她膽子最小了!不然也不會害怕和別人接觸。

  「沒事。」他搖了搖頭,算不清自己第幾次對她讓步。

  秋風徐徐吹來,一行三人輕鬆愜意的漫步在紅磚道上,間或討論著幼稚園的問題,間或追著孩子跑,看在不知情的人眼底,儼然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當翟祖昊讓兩名女士先行上車,自己則繞到駕駛座準備充當司機,護送她們回家之際,沒有任何人發現,街角處一抹身影瞬也不瞬的盯著他們,尤其是鎖定佟月葉的眼裡,充滿著不知名的算計……

  ※ ※ ※

  翟祖昊果然言出必行,隔天和心理醫生約好時間,還特地排開所有公事帶佳樂及佟月葉到醫院報到。

  雖然佟月葉的身份是女傭,但翟祖昊基於對她莫名其妙心動的理由,加上她對佳樂的盡心盡力,直接將她歸屬於「家人」一列,毫不避諱的讓她一起參加醫師的診斷過程。

  經過一、兩個小時的會談,親切的老醫師幫佳樂開了藥,並囑咐翟祖昊與佟月葉務必按時帶佳樂到醫院複診,三人就此離開診療室。

  在等待領藥的時間裡,佟月葉的手機突然響起,她向翟家父女打了聲招呼,走到醫院外的走廊上接聽。

  「媽,是不是月竹怎麼了?」

  來電者是母親鄭淑妃,月竹是她那體弱的妹妹;她一見來電顯示是家裡,心裡早已不安得七上八下。

  就因為住家幫傭照顧不到家裡的情況,她才會盡量挑鐘點的工作做,這陣子月竹一直沒有出太大的狀況,她才稍稍安心了些,沒想到母親就來電了。

  「月竹月竹,你只會關心月竹,問都不問你媽我一聲。」鄭淑妃的口氣不怎麼好,一開口就充滿怨懟。

  「……」她翻了翻白眼,對母親不善的態度已然習慣,卻難免感到些許受傷。「我只是怕月竹的身體又不舒服了。」

  「醫生說除非她能遠離市區去調養,不然那身子是好不了了。」鄭淑妃不厭其煩的一再提醒她,意思是要她再多賺點錢,這樣她和小女兒才能搬離市區,過清幽一點的日子。

  「媽,我已經很努力了。」

  她暗嘆一口氣,感覺肩上的壓力更沉重了。

  想她一個高中畢業的女人,沒有高學歷也沒有一技之長,能負擔家裡基本開銷和妹妹三不五時進出醫院的費用已經很吃力了,著實沒有能力再付搬家費用及額外的支出。

  「一個月才三、四萬塊能做什麼?」鄭淑妃嗤笑一聲,暗指她不了解現在的物價有多高。「別說我沒告訴你,巷口那個陳大戶說只要你肯嫁給他兒子,他絕對全數負擔你妹妹的生活費及醫療費,這事你怎麼說?」

  「陳大戶……」佟月葉的心沉了又沉,小臉一陣慘白。「媽,他兒子智能不足耶!你怎麼可以……」

  「智能不足又怎樣?重要的是他家裡有錢!」鄭淑妃不客氣的打斷她未竟的話語,擺明了只要拿得到錢,沒有什麼事不能做的。

  佟月葉胸口一緊。她知道自從父親拋棄她們母女三人之後,老媽把錢看得很重;她也盡可能的供應母親和家裡的需求,但現在母親竟為了錢,要她下嫁一個智能不足的男子,這豈不是讓她由這個洞跳到那個坑,永世不能翻身了嗎?

  「我不要。」

  她從沒有違背過母親的意思,但這回她要是再犯傻,這輩子就真的毀了。

  「不要?難不成你要你妹妹去死喔?」鄭淑妃尖酸的指責道。「我是這麼教你的嗎?再怎麼樣月竹都是你唯一的妹妹,你忍心看她這輩子就這麼完了嗎?」

  意思是,只要月竹好,她怎樣都無所謂了嗎?她也是母親的女兒啊!為什麼母親就能對她這般殘忍?!

  佟月葉眼眶發燙,卻強忍著不掉下淚來。

  「我這輩子不打算結婚,你不要逼我。」佟月葉暗吸一口氣,顫抖的身子倚著醫院門前的牆面,藉以穩住自己的身軀。

  「我哪有逼你?我只是把消息告訴你,而且我已經答應陳大戶了,人家三天後就要到家裡來迎娶,你這兩天就給我回來!」鄭淑妃殘忍的補上最後期限。

  「不要!我不會回去的!」她顫抖的對著手機低吼。

  「你不回來,就讓你妹妹怨你一輩子好了!」鄭淑妃似乎感受不到她的痛苦,撂下最後一句話後便掛電話了。

  佟月葉無助地在醫院大門站了好一會兒,最後才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回大廳領藥處與翟家父女會合。

  ※ ※ ※

  打從她接完電話,一直是安靜且沉默的,她安靜的坐在佳樂的身邊,時而摸摸佳樂的頭,時而沉默的發呆,似乎認真的在想些什麼。

  「你有心事?」

  直到一行人離開醫院,坐在翟祖昊的車上準備回家,他才低聲詢問她。

  「嗯?」佟月葉僵了僵,對他扯出僵硬的淺笑。「不,沒什麼。」

  翟祖昊要是相信她的說法,那他就不是縱橫金融界的翟祖昊了,他微一挑眉,視線落在前方的路上。

  「誰打來的電話?」他曉得自己這麼問很突兀,畢竟她有她自己的生活圈及家人朋友,而他一個都不認識,就算問了也不會知道對方是誰,但他還是問了。

  「……」佟月葉低著頭,沒有回答。

  車子平穩地開在路上,翟祖昊以手指輕點方向盤,過了好半晌才低聲請問:「是不是你妹妹有什麼狀況了?」

  佟月葉聞言,驚訝的抬起小臉瞪他。「你……」

  「我從李經理那裡得知了一點你家裡的狀況。」

  他當然不會笨到自己承認找徵信社調查她的事,只好將責任推到「郝整潔」的李經理身上。

  「抱歉,沒事先經過你的同意。」

  佟月葉咬了咬下唇,緩慢的搖搖頭。「沒關係,妹妹沒事。」

  「那就是你母親嘍?」翟祖昊想也沒想的再丟出問題,不等她有所反應,他直接表達幫忙的意願。「要是有什麼困難,你不必跟我客氣,但說無妨。」

  「我……」

  她完全沒料到他會願意伸出援手,但她真能放任自己向他求助嗎?她不確定,心裡很掙扎。

  「我話說到這裡,你不想說也沒關係,不過若是你需要我的幫助,隨時都可以向我開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3:33

第四章

  佟月葉很感謝翟祖昊並沒有追問電話內容,更感謝他願意對自己伸出援手,即使她還沒有決定到底要不要向他求助。

  但當天晚上接到了月竹打來的電話,卻讓她面臨不得不向翟祖昊求助的窘境——

  「姐,我不要嫁給陳俊男啦!」月竹一待她接了電話,才說了第一句話就哭了。「我死都不要嫁!」

  「你在說什麼?誰叫你嫁給陳俊男?」

  陳俊男就是陳大戶的兒子,老媽不是才說要她嫁嗎?怎麼這會兒成了要月竹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媽啊!媽說陳大戶會付錢讓我養好身體,所以非要我嫁不可!」

  佟月竹邊哭邊向姊姊訴苦。

  「我身體不好也不是我自願的,媽幹麼要做得那麼絕,要我去嫁一個低能智障!」

  「月竹,陳俊男會智能不足也不是自願的啊!」

  她能明白月竹的苦處,但她也能體諒陳俊男的無辜,畢竟他也不是自己生成低能,要怪只能怪老天爺開了他一個大玩笑。

  「姊,今天老媽又不是要你嫁給他,你倒是能說得輕鬆啊!」佟月竹忍不住酸她一句。

  「……」佟月葉啞口無言,她怎能跟妹妹說,同樣的話老媽下午才跟她說過?她實在做不到啊!

  之後她聽月竹哭訴了好半晌才收線,掛了電話之後,她在房裡坐了好久,以為再也哭不出眼淚的眼不斷冒出水來。

  下午她接到老媽的電話,還天真的以為老媽只是捨棄了打小就不被疼愛的她來換妹妹一輩子的幸福,但直到剛才,與月竹通完電話之後,她才知道老媽的想法根本沒那麼簡單。

  老媽的行為擺明了是要賣女兒來求得自己的生活安定,完全沒考慮到她和月竹未來的幸福;只要她和月竹兩人之間有一個願意點頭嫁給陳俊男,那麼就能保證老媽日後不必再為缺錢所苦,因為陳大戶答應了會負責未來佟家的經濟重擔。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父母,一如她從來都不願面對自己是私生女的理由一般,但有這樣不負責任的父母親,她到底該大哭還是大笑?

  換個角度想,身體不好的是月竹,只要月竹嫁給陳俊男,那麼身為姊姊的她就算逃過一劫,橫豎她也不住在家裡,老媽未必找得到她,但是她怎能這麼做?她是姊姊啊!就算媽媽對她再怎麼不公平,她也不能丟下體弱多病的妹妹不管。

  月竹身體不好就夠慘了,還要她嫁給一個智能不足的男人,那麼她這輩子就真的毀了。

  如果她夠狠,她真該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任跟在媽媽身邊的月竹自生自滅,但就是因為她不夠狠,才會多年來一直將家庭的重擔攬在身上。

  她絕對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唯一的妹妹受到這樣不公平的對待,那麼她所能做的恐怕只有去求翟祖昊了。

  可就算她的困難對富有的翟祖昊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她又有什麼資格和理由去求他呢?他根本沒有義務幫她這個忙啊!

  ※ ※ ※

  「這麼晚來找我,你想通了嗎?」

  她的腦子一團混亂,直到翟祖昊的聲音傳進她耳裡,她猛一抬頭,赫然瞧見他滿臉興味挑高眉毛的俊顏,這才發現自己竟不知何時走到他房間前,甚至連伸手敲了他的房門都不自覺!

  「呃……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休息了?」慘慘慘,她怎會做出這種事還不自覺?可見她恍神得多嚴重!

  「沒有,我沒那麼早睡。」

  才不過十一點左右,平常他這時候才回家,哪可能這麼早睡?

  「怎樣?你想跟我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有話跟你說?」她傻眼,沒想到自己的心事這麼容易被看穿。

  「你以為我是笨蛋嗎?進來再說。」

  他好笑的睞她一眼,稍稍側身讓她進到自己房裡,等她進房後才緩聲說。

  「你從下午開始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不是還跟你說,有困難記得來找我嗎?你別告訴我你全忘了。」

  「呃……」她頓了下,當然不可能忘記,不然現在她也不會在這裡。「我確實很需要你的幫忙,可是我……」

  「既然來了就別可是了,你遇到什麼困難、想要我怎麼幫你,你直說無妨。」他打斷她的猶豫,自在的在床沿坐下,彷彿一點都不介意她出現在自己房裡。

  她卻緊張得左腳踩右腳,右腳又踩左腳,低垂頭頭好半晌擠不出半個字來。

  「月葉?」他等了好一會兒,等不到她任何聲音,不由得出聲催促。「你不必想太多,有什麼話你儘管直說就是了。」

  「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人家不是說家醜不可外揚?她真的該坦承無諱的跟他說個明白嗎?

  她又該付出何等代價,才能求得他的傾力相助?

  「你再這樣猶豫下去,天都要亮了。」

  哎~~他該拿這女人怎麼辦才好呢?主動來找他,卻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再這樣拖拖拉拉下去,天,真的要亮了!

  「能不能請你先答應,不要取笑我?」她雖然好生掙扎,但也不能這樣無限制的拖延下去,不然等他耐心全失,她就真的找不到人幫忙了。

  「沒問題。」

  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因為她既然會想向他求助,一定是真的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他怎麼會再取笑她呢?他可不是那麼白目的人。

  「我保證一定不會笑你。」唯恐她不相信,他還附加保證。

  「好。」她深吸口氣,下定決心向他坦承。「我媽她……她要我三天內辭職回家。」

  翟祖昊聞言差點沒從床上跌下來。

  「什麼?這怎麼可以?!」他幾乎要大吼了。

  開什麼玩笑?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能讓佳樂信賴,又讓他心動的女人,怎麼可以就這樣放她離開?

  「為什麼這麼突然?!」

  「你可能也從李經理那裡知道了,我妹妹身體不太好……」

  她將下午接到母親的電話、及不久前月竹打來的電話內容全盤托出,越說,翟祖昊的臉色就越來越難看,害得她越說越小聲,到後來簡直變成氣音,他幾乎都要聽不見了。

  「不是我要批評什麼,但你不覺得你媽太過分了嗎?」聽完她的敘述,翟祖昊的臉色只能用鐵青來形容。

  「我也知道她很過分,但她是我媽啊!」天大地大父母最大,縱然她爸媽再怎麼不是,也終究還是她的父母親啊!

  翟祖昊僵了僵,明白她說的全是事實。

  他也一樣,即使爸媽對他如此嚴苛,即使他心裡難免有怨,還是每個月匯生活費給移民到日本定居的爸媽,天下的子女都是一樣的,一樣的無奈。

  「你不會告訴我,你真想嫁給那個什麼俊男的吧?」他問得咬牙切齒。

  「我當然不想,可是你說我有什麼辦法?」如果今天換作他是她,他會如何將這件事處理得更圓滿?「我更不想我妹嫁給他。」

  「那你想要我怎麼幫你?」他輕點下頭,完全能理解她的為難,但要幫人也得尊重當事人的意見,總不能他怎麼說人家就得配合他。

  「我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也不會這麼晚來找他了。「不過我曉得這件事是我的家務事,外人要介入比較麻煩,如果你覺得困擾,不必勉強也沒關係。」

  「你在說什麼傻話?」

  他是誰?金融界知名的翟祖昊耶!只要是錢能處理的事,對他來說都不算困難,她未免反他給瞧得太扁了點。

  「我既然答應要幫你,就一定會幫忙,你只要告訴我你想怎麼做,我會盡力配合你。」

  「那……我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在郊區找個房子,好讓我妹妹可以到那裡靜養?」問題總得一個個解決,只要先盧想辦法把妹妹藏起來,或許老媽就沒辦法對月竹下手了。

  「你的意思是,要把你妹妹藏起來?」他挑眉,很快就猜到她淺顯的心思。

  「對,這樣我媽就不能對我妹怎樣了。」保一個是一個,至於她,再來慢慢想辦法。

  畢竟老媽可以跟公司要到她現在服務地點的資料,不論李經理肯不肯透露,她的行蹤總是較容易被老媽察覺。

  「那你呢?你就只想到你妹妹,你又把自己擺在哪裡?」相較於素不相識的佟月竹,翟祖昊更擔心的是她。

  「我沒關係啦!」她連忙揮了揮手,沒將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什麼沒關係?要是你被你媽逮到怎麼辦?」他快昏了,搞不懂她怎麼會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

  「我不想嫁,我媽總不能逼我吧!」這是個民主的社會,況且她已經成年了,老媽也不能再限制她什麼了。

  「這很難說,天知道你媽會做出什麼事來。」他翻翻白眼,受不了她的過度天真。「你比我更了解你媽,你認為她不會對你怎麼樣嗎?」

  「這……」她面有難色的踟躕了下,明白他說的不無道理。「要是真被我媽找到了,那……那我只好……」

  「你可別跟我說,如果你被你媽找到就只好嫁給那個叫什麼俊男的!」翟祖昊臉色鐵青的對她低吼,一時衝動的脫口而出。「要嫁給他不如嫁給我!」

  那九個字一衝出口,兩人同時怔愣住,大眼瞪小眼的盯著對方,彷彿任一方都不敢相信有人說了這麼一句話。

  翟祖昊料不到自己竟會衝動的說要娶她,不過話一旦說出口,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意圖接近他的女人不少,想入主翟家當新女主人的更是排到看不見尾端,卻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讓他心動,更別提得到佳樂的信任及依賴了,唯有她,唯有她佟月葉輕易做到了。

  或許這是老天爺賞賜給他的機會,若他讓這次機會輕易溜走,這輩子恐怕再難有像她一樣溫柔嫻淑的女人走進他的生命,既然如此,他怎能不好好把握?

  「別、別開玩笑了翟先生……」

  佟月葉的腿都軟了,她錯愕地脹紅小臉,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你這麼說好像你的條件很差似的,這根本是天大的笑話……」

  翟祖昊微挑眉,聽起來她對他的評價似乎不差,這讓他的心情直線上揚。

  「不,我的條件很差。」

  不過人都是感情的動物,女人似乎又易感得特別厲害,尤其像她如此心軟的女人,扮軟弱或許更能打動她一些。

  「我有什麼條件可言?一個失婚的男人,還帶著心靈受傷的女兒,女人怕都怕死了,哪那麼大膽敢跟我在一起?!」

  「才沒那回事呢!」他把自己說得好可憐,佟月葉一時心軟,不假思索的反駁他的說法。

  「沒那回事是哪回事?」他心裡暗笑,臉上卻將情緒隱藏很好,完全看不出暗爽在心頭。

  說吧!說吧!只要她對他有點心動,一丁點就好,那麼他就下定決心不放手,無論如何都要把她留在身邊。

  「你……不,翟先生條件很好的,你、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她撇開小臉,沒敢看他那張足以令大多數女人心動的俊顏。

  先別說他擁有的身家財產,光他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就多得是女人想倒追他,他實在太言過其實了。

  「是嗎?」他垮下眉,蓄意露出一副可憐的模樣。「那你呢?你認為我怎麼樣?」

  現在絕對不是適合開玩笑的時候,但他發覺逗弄她是件挺有趣的事,他想探究她對自己真正的看法。

  「別、別問我啦!我的看法不準的!」她驚慌得想逃,下意識後退一大步。

  「怎麼不準?除非你不是女人。」她退,他就進,反正他的房間夠寬敞,就算她想玩躲貓貓也沒問題。

  「我不一樣!」她吶喊,霍地驚覺自己似乎太激動了點,不安的以掌撫胸。「我早就決定今生不嫁了,所以我的看法不準。」

  「為什麼?」這是能自己決定的嗎?瞧她媽媽不就急著把她嫁出去!他不禁進一步追問。

  「我……」

  一見他又向自己靠近一步,她直覺再退一步。

  「誠如你所知道的,我的家庭負擔很沉重,所以我根本不打算結婚;還有,你別再靠過來了,我們保持這樣的距離講話就好了。」

  翟祖昊有趣的挑了挑眉,以臂環胸的睨著她。「你在怕什麼?月葉。」

  「沒有啊!我什麼都沒在怕。」她回答得好快,快得反倒令人生疑。

  「小騙子,至少你怕你媽把你嫁給那麼什麼俊男的,不是嗎?」他嗤笑,笑她自打嘴巴。

  「這跟那根本是兩碼子事好嗎?」她快暈了,兩件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的事怎能混為一談!

  「好,好你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麼?」他還是堅持她有所恐懼,不然不會一直閃躲他。

  「我就說我不在怕啊!」她氣惱極了,就算她真怕,也不敢說出口。

  是,她怕他,很怕!

  怕他擾亂自己早已決定不動情的心,天知道她要多用力才能抗拒他帶給自己的誘惑!

  雖然她和他互動坦白說並不頻繁,但他那略帶憂鬱的不凡氣質、言談舉止間從容不迫的態度,每每讓她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她也搞不懂自己怎麼會對他產生那樣的感覺,但說不定那是因為她從小就沒有得到父親的疼愛,不自覺的在他身上尋找父親的感覺……說不定啦!她也不確定是不是這麼回事,總之對他,她就是有種說不出所以然來的孺慕之情。

  就因這點理由,所以她沒敢和他太過接近,就是怕不斷告誡自己的心會因他而起波動,誰知道他一點都不體諒她的為難,硬是如此咄咄逼人,她根本是把自己從這個坑推入那個洞,她都不曉得到底該怎麼辦了!

  「嫁給我有這麼困難嗎?」凝著她虛張聲勢的小臉,他咬緊下顎,聲音由齒縫裡迸出來。

  「不……不是那個問題啦!」她的聲音都忍不住顫抖了。

  「不然是什麼問題?」明明是很簡單的事,怎麼到了她那裡就變得困難重重?他不死心的再度追問。

  「我們、我們不可能當夫妻啦!」她臉紅脖子粗的抗議。

  他搖頭,無法接受她這般敷衍的說法。

  「只要你的說法合理,我就絕無二話的幫你!」

  「……」佟月葉愣住了,霎時陷入沉默。

  如果她這輩子註定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望終生不嫁,那麼嫁給翟祖昊,當然比嫁給陳俊男好上幾千倍;可是,那真能成為維繫幸福婚姻的理由嗎?她完全不確定了。

  「你慢慢想,等你想到再告訴我。」翟祖昊也不催她,雖然逗她很好玩,但逗弄成了逼迫,那可就一點都不有趣了。

  他佯裝神色自在地坐回床畔,事實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就怕對她造成任何壓力。

  佟月葉咬了咬唇,怨懟的睞他一眼。

  「為什麼你會想娶我?」死刑犯要被判死刑之前,法官都還非得宣判死刑理由才行,她想知道他之所以想娶她的理由。

  這個問題問得好,他自己也沒有答案,純粹不想讓她離開,想將她一直留在身邊,如此而已。

  「你是唯一一個能讓佳樂安心並接受的女人,佳樂年紀還小,我希望能給好一個完整的家庭。」

  他徹底利用她的心軟,大大方方的拿自己女兒當最有力的武器。

  「既然你需要我的幫忙,而我也需要為佳樂找個媽媽,你就當我們各取所需,這樣應該很合理嗎?」

  佟月葉暈眩了下,沒想到他是這麼功利的生意人,竟然連婚姻這麼神聖的事都能拿來當成交易的理由。

  罷了,老媽逼她或月竹嫁給陳俊男,無非也是看上陳家的財產;既然非得面對一場不堪的交易,她寧可選擇眼前這個動不動就讓她不小心恍神的優質男性。

  「如果……」

  喉管像被緊緊掐住一般,過了好半晌,她才有辦法發出聲音,只可惜聲音沙啞得像被卡車輾過一親。

  「咳~~如果我答應嫁給你,你什麼時候可以讓我把妹妹接過來?」

  「清幽的住處慢慢找就好,欲速則不達,你也不希望我隨隨便便幫你妹妹安排一個住處吧!」她能答應最好,接下來她家的問題就能理所當然的由他接手,不會會再讓她母親繼續為所欲為下去。

  「可是我的期限只有三天耶!」什麼叫慢慢找?難不成要月竹或她嫁進陳家大門,他才要開始動作?!

  「只要你答應嫁給我,我就是你家的女婿。」

  這女人,實在有夠老實的,她大可安安穩穩的依賴他啊!

  「女婿照顧丈母娘跟小姨子是天經地義的事;一旦你媽知道我們的婚事,相信我,她絕對不會再逼迫你們姊妹倆。」

  意思就是用錢壓迫人就對了吧?佟月葉再怎麼單純,都聽得出他沒直接挑明說出口的手段,她無奈的揚唇苦笑。

  「那……就麻煩你挑個日子吧,我不會有任何意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3:55

第五章

  當翟佳樂得知佟月葉即將成為她的新媽媽時,一張小臉染上興奮的光彩,像個小跟屁蟲一樣在月葉身畔轉來繞去,嘴角的笑意始終沒能消散。

  「佳樂,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很好喔!」

  月葉發現她笑個不停,忍不住出聲調侃。

  「嗯嗯!」

  佳樂用力的點頭,然後跑到沙發旁去拉爸爸的手。

  「爸爸棒!佳樂喜歡姨當媽媽!」

  「爸爸知道啊!所以才要趕緊把姨娶進門,讓佳樂有媽媽疼愛啊!」翟祖昊放下看了一半的報紙,似認真又似開玩笑地摸摸佳樂的髮。

  難得的周休假日,翟祖昊特地不安排任何應酬,留在家裡陪女兒吃早餐,用餐席間他向佳樂宣布要娶月葉的消息,毫不意外女兒會開心得像要飛上天,歡愉的情緒持續到吃完早餐後扔顯得十分亢奮。

  至於佟月葉,他很清楚她是這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者,不過她卻因禍得福,間接得到他這個身為金融界鑽石單身漢的優質老公,投資報酬獲利難以估計。

  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幫她解決日前的困境,更可以讓她從此脫離母親的掌控,幸運的由最大受害者變成最大獲利者,完全都因為有他存在,讓她的世界就即將產生天大的變化。

  但站在他的角度來說,他不僅為自己找到一個好女人,更為佳樂找到一個真心關愛她的好媽媽,或許他和佳樂才是最大的贏家。

  「那爸爸喜歡嗎?」翟佳樂的大眼滴溜溜的轉了轉,天真的再問:「爸爸也喜歡姨嗎?」

  翟祖昊聞言以眼角覷了佟月葉一眼,注意到她俏臉微紅心虛地撇開頭,像是不敢聽他如何回答佳樂似的。

  「喜歡啊,因為喜歡,所以才要娶她當我的老婆、佳樂的媽媽啊!」他輕笑,不找痕跡地注意到佟月葉淺淺地抽了口氣。

  他沒對女兒說謊,喜歡是他決定娶月葉最基本的條件之一;他不會蠢到再次拿自己的婚姻開玩笑,一輩子笨一次已經夠了。

  「你別跟佳樂亂講啦!」佟月葉忍不住要他閉嘴。

  他哪有喜歡她?根本是睜眼說瞎話。

  他充其量不過是為了幫佳樂找個還算稱職的媽,這一點他昨晚就說得很明白,她聽得清清楚楚的呢。

  「我才沒有亂講。」他否認,並乘機對女兒機會教育。「佳樂以後也一樣,一定要遇到很喜歡、很喜歡的男生才可以結婚,爸爸可不許你拿自己的婚姻亂來。」

  那種事他這個當父親的經歷過就算了,他絕不允許女兒重蹈他的覆轍。

  即使對他的否認頗不以為然,但佟月葉聽見他如此告誡佳樂,心裡十分感動。

  雖然他是為了想給佳樂一個完整的家才決定娶她,但他卻適時的給佳樂建立極正確的觀念,即使他們當長輩的並沒有以身作則。

  「嘻嘻……」

  翟佳樂眨巴者眼笑著,才五歲大的孩子壓根兒不懂那些話的意思。

  「好了,佳樂,等等不是要跟李爺爺出去玩嗎?動作快點,姨來幫你換衣服喔!」佟月葉看了看時間,出聲提醒。

  其實除了陪女兒吃飯之外,翟祖昊這一天另有安排,不過不是個適合小孩子隨行的行程。

  他和佟月葉的母親鄭淑妃約了見面時間,鄭淑妃一聽到他的名字,連理由都沒問就答應了,恰好煮飯的娟姨利用假日要帶孫子到遊樂園玩,翟祖昊遂要求管家李叔陪同佳樂娟姨一起去,好讓他有空跟月葉一起回她家。

  她心裡有絲忐忑,不曉得媽媽回對翟祖昊提出何等超過的條件,不過既然翟祖昊一點都不擔心,她也只能將話悶在心裡,一切交給他做主。

  「好~~」佳樂轉身拉住她的手,自然地往房間走去,看起來活脫脫是一對感情極好的母女。

  凝著那一大一小手牽手回房間,翟祖昊滿足地揚起笑容——沒錯,就是這樣,這就是他想要的家庭生活,就因為她的出現,他的夢想有機會化為現實。

  但他很貪心的,光擁有這些還不夠,他還想要個兒子,她為他生的兒子,這才是沒有缺憾的圓滿。

  等解決了貪得無厭的鄭淑妃,下一步他就要全力搶攻她的心,讓她心裡裝進滿滿的他,心甘情願為他生兒育女……

  ※ ※ ※

  果不其然,鄭淑妃一聽翟祖昊要娶自己的女兒,一張老臉堆滿驚訝的細紋,笑得幾乎要合不攏嘴了。

  「是,所以今天特地前來向你提親。」翟祖昊一派輕鬆的說道。「不知道你對這樁親事有什麼意見?」

  「沒沒沒,我怎麼會有意見?」

  誰不知道翟祖昊是金融界的名人?光是他的名字,就代表著無數的新台幣,她開心都來不及了,那還會有什麼意見!

  「你們年輕人開心就好,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是這樣嗎?我聽月葉說過,你似乎屬意將她嫁給一個有錢的暴發戶,那件事你怎麼說?」既然她沒有意見,那他可就有很大的意見了,她得好好給他一個解釋才行。

  鄭淑妃的臉僵了僵,沒想到他會提起這件事,忙不迭地連聲否認。「沒有啦!那只是鄰居大家瞎起哄,開玩笑而已啦!」

  「那,想要月竹代替月葉出嫁,也只是開玩笑的嘍?」瞇了一眼站在角落的佟月竹那蠟黃的小臉,翟祖昊總算明白月葉何以如此掛心這個妹妹。

  倘若他也有個妹妹,身體和月竹一樣差,那麼他也會像月葉一樣對妹妹極不放心,擔心她受傷、受涼了,唯恐她除了身子差之外又收到什麼傷害,那是身為兄姐最不樂見的結果。

  「是是是,那當然、當然也只是開玩笑。」鄭淑妃笑瞇了眼,其實暗地裡直冒冷汗,偷偷瞪了佟月葉一眼。

  死丫頭,還沒嫁出家門,心就全偏到男方那裡去了!什麼事都跟這男人說了,要她這個當媽的一張老臉要擺到哪裡去?

  她要女兒們嫁到陳家,縱然是因為有利於自己,但她也是想陳家家大業大,待自己百年之後,她們姐妹倆還能衣食無缺的過完下半輩子,哪知月葉會把這件事全跟翟祖昊說,害她丟臉極了!

  「那好,既然這樣,我就沒問題了。」得到想要的答案,他滿意地勾起嘴角淺笑,得意地偷瞄佟月葉一眼。

  佟月葉好笑的回視他,暗暗向他豎起一根大拇指,讚嘆他表現得很好!

  「那,不曉得我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鄭淑妃誠惶誠恐的輕問。

  「請說。」翟祖昊攤開手,示意她想問什麼僅管問無所謂。

  「我想問的是,你預計要在哪個良辰吉日娶月葉過門?」她比較關心的是這個問題,畢竟等他們的婚事塵埃落定,她的好日子就來了。

  「日子這種東西我不是很在意,不過我希望時間越快越好。」他聳了聳肩,不是很在乎什麼黃道吉日的說法。

  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原本心如止水,不打算再婚的他,一旦有了想婚的慾望,竟感覺時間過得太慢,他開始有些迫不及待。

  「那當然、當然!」鄭淑妃猛點頭,好似怕他一個不開心,立刻就會翻臉不認人,「不過關於聘金……」

  「你想要多少?」他挑眉,知道她總算說到重點了。

  「不是我想要多少,而是你知道,這是我們台灣人的習俗……」鄭淑妃再也笑不出來,以習俗來掩飾自己的貪婪。

  「抱歉,我失言了。」

  注意到月葉的臉色不甚好看,他這才遲鈍的察覺自己話說得太直,難怪月葉會覺得不舒服,氣惱的偷瞪他。

  「根據我的了解,聘金大多是做門面給親戚朋友看的;不然這樣好了,媽認為六百六十萬夠不夠體面?」他趕緊換個說法,免得未來老婆繼續白眼瞪他。

  「六……六百六十萬?!」鄭淑妃忍不住結巴了,加上他嘴甜的改口,喚她那聲「媽」,聽得她整個人像要飛起來似的輕飄飄。

  佟月葉和佟月竹皆不由自主地狠狠倒抽一口氣,尤其是佟月葉,她甚至算不出她要不吃不喝、工作多久,才能賺到他口中的六百六十萬!

  「是的,六百六十萬。另外,我聽月葉說月竹的身體需要在清幽的地方靜養,我已經託人代為找尋合適的地點,等找到之後,我會讓人過來幫忙搬家。」他釋出自己最大的誠意,完全是看在佟月葉的面子上才這麼做。

  他要讓她在家人面前可以抬頭挺胸,他要比任何人都對她好,讓她不再自卑的認為自己沒有家人疼愛。

  「好是好,不過做面子的聘金大多是要退回的……」那她不是看得到吃不到?那簡直比不曾見過那些錢還教她難過。

  「既然是聘金,我也不打算收回,全憑媽處置就行了。」

  他從來都不是小氣的男人,只要岳母對他未來老婆好一點,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

  「那怎麼好意思?」鄭淑妃是愛錢,可一旦錢輕易擺到她面前,她反而不太敢理直氣壯的收下。

  「媽就當時我跟月葉孝敬你的,千萬別跟我們客氣。」幫老婆做面子,也是丈夫分內的工作,他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實行起來毫不費力。

  「好好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趕緊找個好日子讓你們結婚。」

  ※ ※ ※

  「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結束了提親的任務,回道翟家之後,翟祖昊一進門就拉住佟月葉問道。

  「嗯?沒有啊!」佟月葉僵了僵,直覺想推開他的手。

  今天她才知道他的口才這麼好,好得讓她覺得自己賣給了一個好買家,更出乎預料的賣出她都沒想過的天價,老天爺實在太厚愛她了。

  「要是沒有,你會一路上悶不吭聲的?」

  翟祖昊才不相信,他可不是被唬大的。

  「你要有什麼不高興就說出來,什麼話都不說算什麼!」

  「你何必在乎我有什麼想法?我只不過是你買來的新娘不是嗎?」

  她越想越難受,毫不遮掩的把心裡的話說出口。

  「說來我還得謝謝你,感謝你出了個好價錢。」

  「你是故意想惹我生氣嗎?」他深吸口氣,忍不住跟她一般見識。「你明知不是那樣的!」

  對,這即將成真的婚姻確實來得突然,不過他們不是說好了?

  他給他能給的,她也一樣,在各取所需的狀態下,沒有任何一方吃虧,她不需要把話講得那麼難聽。

  況且人本來就不能用金錢來議價,他一點都不喜歡她把自己形容成像物品一樣廉價。

  「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大人大量,請你別跟我計較!」她死命想甩開他的手,邊掙扎邊酸澀的自嘲。

  「要我說幾百次?你一點都沒錯!」他火了,再難壓仰被她刻意激起的怒潮,大掌改而握住她的雙肩。「要怪就怪我們的人生都有缺憾!」

  「啊?」他的人生有什麼缺憾?最多也只是娶了個不夠溫柔嫻淑的前妻而已啊!「什麼缺憾?」

  翟祖昊咬牙,俊臉掠過一抹困窘。「世界上不是只有你得不到父母的疼愛,我也一樣。」

  一樣?他這麼優秀,且是翟家的獨子,怎麼可能和她一樣是同一類人?

  「別以為獨生子就能得天獨厚,我所承受的壓力不是你能想像的。」隱約讀出她瞳底的疑惑,他用力的閉了閉眼,決心把自己悲慘的童年擺在她眼前。

  「因為沒有兄弟姐妹,我爸媽就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我身上;從小我就沒有什麼休閒時間,只要睜開眼,就得沒命的學習,否則只會換來嚴苛的責備和打罵……」

  佟月葉越聽心越驚,有錢人的世界果然不是她所能想像的;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選擇,她應該還是會選擇自己目前的生活,至少不會心靈貧乏得只剩下錢。

  她很快的自我反省,眼眶因愧疚而泛紅。

  「我不應該把自己的不安發洩在你身上——」

  「別對我說對不起,我們的未來還很長,你可以盡量在我身上發洩不滿,我不會怪你的。」他淺嘆,漂亮的眼緊鎖著她泛紅的眼瞳。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她不懂,不懂自己到底哪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得到他如此寬容的對待。

  「早上我不是才跟佳樂說過,因為我喜歡你啊!」因為喜歡,所以很多事都變得可以接受、可以原諒,人,果然是沒道理可言的動物。

  「你……」她小臉一紅,害羞的低下小臉。「我以為那是你搪塞佳樂的說法……」畢竟要對一個五歲的孩子解釋他們之間的厲害關係及變化,還真頗具難度呢!

  「雖然我不是很懂得如何當一個好爸爸,但是我不會隨便搪塞小孩。」

  而且他夠對不起女兒了,讓她有個五年來一點都不疼愛她的母親,以後他會更用心來彌補她曾受過的傷害。

  「你是說……你真的喜歡我?」

  不會吧!世上真有這麼美妙的事?她欣賞的人也喜歡她?

  「喜歡啊!你對佳樂這麼好,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你?」這可不是什麼情感轉移,而是借此讓他看見他的溫柔良善,才會在不覺間對她動了心。

  「喔~~說來說去還是為了佳樂。」她略感失望的癟了癟嘴,這種理由還真讓人一點都開心不起來呢!

  「嘿!你不會跟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吃醋吧?」他挑眉,眸底滲入笑意。

  「才沒有,你不要亂講!」就算有,她也不會承認的,哼!

  「真的沒有嗎?」

  趁著家裡一個人都沒有,此時不逗她更待何時?

  「那你倒是說說看,如果不是因為佳樂,你怎麼回到這個家裡來,又怎麼會答應嫁給我?佳樂可以說是我們之間的小紅娘。」

  「也是,她是個好孩子。」只是比較不愛講話而已。

  「你也是個好女人。」因為夠好,他才會心動,經過一段失敗的婚姻,他可是寧缺毋濫的!

  「少灌我迷湯。」她又臉紅了,不依地捶了他一記。

  「說到底,你就是不信我喜歡你就對了?」他淺嘆,真女人疑心病真重。

  「我只是很懷疑,喜歡一個人是那麼容易的事嗎?」縱然她也是沒道理的欣賞他,但她還是沒有被他喜歡的自信。

  「欸欸欸~~你的意思該不會是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吧?」天啊!難道他看走眼了,其實她對他半點意思都沒有?!

  「……不知道。」她心口一提,羞赧的撇開臉。

  「什麼叫不知道?不知道你還敢答應嫁給我?」他徹底傻眼了,不知該說她太大膽,還是他太自以為是?

  「因為只有你肯幫我啊!」她嘟了嘟嘴,完全是迫於現實的無奈呵~~

  翟祖昊錯愕的瞪大雙眸,差點沒伸手掐死她!

  「好,現在你不喜歡我沒關係,以後我一定會讓你愛死我!」好,好男不同女鬥,他有自信,只要他用心付出,她總有一天會真心愛上他的,一定!

  「你這個人……到底拿來的自信?」她赧紅小臉,嘴角微微勾起。

  看來他有點心裡不平衡喔!

  她喜不喜歡他,對他來說有那麼重要嗎?

  不過這種感覺還不賴耶,就這樣讓他擔一下心也好,嘻~~

  「女人不都喜歡有自信的男人?」

  他挑眉,懲罰似的掐了下她的臉。

  「我這麼有自信,你都不喜歡我了,要是我再沒自信些,說不定哪天就要被你給休了。」

  「我不會那麼沒良心好嗎?」不管他和他之間的未來會不會發展出甜蜜的愛情,既然答應了嫁給他,她就不會輕易始亂終棄。

  更何況他還是幫了她大忙的大恩人,她不會那麼沒良心的啦!

  「很好,記住你現在說的話。」

  指了指她的心窩,他提醒她不准忘了今天的保證。

  「就算我以後老了、禿了、肚子變大了,你都不准休了我喔!」

  她被他的說辭給逗笑了。

  「怕的話,就好好保持你的外型啊!」她還以為這個男人夠穩重內斂呢,沒想到他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還真可愛!

  「我盡量。」他點頭,但是世界上很多事不是努力就會成真的,他也只能盡量為之。「可是你不能只要求我,你也該表示點什麼吧!」

  「什麼意思?」她又沒有要求他不能離棄自己,她要表示什麼?

  「你沒忘記我們不久前才到你家提親吧?」他瞪她,氣惱她的記性實在差到讓人沒力。

  「沒啊,那又怎樣?」她當然沒忘,尤其他還把媽哄得那麼開心,她想忘都不可能。

  「那表示你就要變成我的老婆了。」他好心的暗示道。

  「嗯哼。」她知道準備婚事很麻煩,截下來可有得忙了,「我們可以公證就好嗎?」

  「當然不行!」

  他想都沒想就否決了,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得為自己爭取一點福利。

  「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現在想吻你。」

  佟月葉驚訝的瞠大雙眼,在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際,他已然以指抬高她的下顎,低頭吮上她那張誘人的紅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4:13

第六章

  這就是接吻嗎?

  他握住她腰間的手傳來他的體溫,她的鼻端盈滿他的氣息,更令她無法忽視的是他貼著自己的柔軟嘴唇,還有在她口中、齒間滑動的舌……佟月葉雙腿發軟,身體不由自主地發熱著。

  「別憋氣,小心窒息。」

  意識到她的小臉越來越紅,翟祖昊似笑非笑的提醒她,隨後更為熱情的銜住她輕顫的紅菱小嘴。

  「天啊……」

  這實在他刺激了,雖然她已年屆三十,但說到底這終究是她的初吻,與年齡無關,心頭揚起的羞意幾乎將她淹沒。

  「怎麼了?」他氣息不穩的輕問。

  太神奇了!一開始他存著些許逗弄她的心態,並直覺為自己努力在她媽媽面前掙面子的表現意圖討賞,沒想到一親吻上她的唇,他立即戀上這感覺——她身上有種淡淡百合香,教他一嘗就上癮。

  「我……腿軟。」她漲紅小臉,不好意思的承認。

  「那我抱你。」

  他說到做到,馬上將她攔腰抱起,往右側的沙發上走去。

  「別這樣!」她嬌羞的輕喊出聲,手臂卻言行不一的緊攀著他的頸項。「快放我下來!」

  「有什麼關係,家裡又沒人。」難不成她忘了李叔帶著佳樂,與娟姨和她孫子一起到遊樂園玩了?在家裡鬧空城計的此時不抓住時機親熱,更待何時呢?

  「不好啦!萬一他們突然回來怎麼辦?」她緊張得不得了,好像小女生交男朋友,怕被家裡長輩發現似的。

  「別犯傻了,小鬼頭到遊樂園去,根本不可能那麼早回來。」哪個小鬼不貪玩?若不是他小時候爸媽盯得緊,他也會跟其他小朋友一樣玩到瘋了還不想回家。

  「那……你還是先放我下來再說。」那也別一直抱著她啊!這樣她的腦袋沒辦法正常運轉啦!

  「……一定要嗎?」他頓了下,口氣很是不情願。

  「不然你一直抱著我幹嘛啦?」她羞惱的嗔了他一眼。

  「抱你回房間啊!」他又改變了主意,不假思索的給出答案。

  「咳~~」

  佟月葉差點沒被口水嗆到,隱約猜到他想做什麼,一張小臉紅艷艷得好比紅牡丹。

  「我又不累,回房間幹嘛?」她心虛的顧左右而言他。

  「我想抱你,想跟你做愛。」他大刺刺的透露自己的慾望。

  「你你你……」天啊!他怎能說得如此直接?就像說要吃飯一樣自然。

  「我我我……我怎樣?」昏倒,她連結巴都好可愛,害他更想一口吞了她。

  「你、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她驚羞交加地以眼神譴責他。

  「我們都是成年人,何況婚事都談妥了,不久的將來就要成為親密夫妻,有什麼話不能說?」他的眼瞠得如同她一樣大,看來也嚇得不輕。

  不是吧!原來她的觀念還留在阿嬤裹腳布的年代,這個發現令他震驚不已——她到底受的是什麼樣的教育?觀念竟會傳統到這種地步,簡直令他匪夷所思。

  「呃,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可是談好歸談好,又還沒進禮堂,他非得這麼急躁不可嗎?

  「身體是你自己的,你不要的話,我不會勉強你。」凝著她的羞意及無措,他約莫能理解她的心情,紳士的將她放下,並把決定權交給她。「不過你總不能要求我,婚後還不能碰你,所以你得盡快調整你的心態才行。」

  他想,她的確是需要一些時間做心理準備,畢竟那片薄膜在她身上三十年了,也許她還打算過要一輩子保留,突然之間要她棄守……那種感覺應該很複雜吧?

  佟月葉微蹙秀眉,脫離他懷抱的剎那,她霍地覺得若有所失。

  就在她還理不清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覺之際,他倏地移動腳步意圖拉開與她之間的距離,她瞬時想也沒想的伸手拉住他的手臂——

  「月葉?」翟祖昊怔愣了下,不明所以的回頭看她。

  「你要去哪裡?」他生氣了嗎?因為她說他不要臉?天啊!她怎麼會說出這麼沒大腦的話來?實在真該死!

  「我去廚房倒開水,你要嗎?」

  「不,不要。」她不渴,只是他真的只是想去倒水這麼簡單嗎?

  心裡狐疑的種子一旦發了芽,就沒那麼容易被拔除,她不自覺亦步亦趨的跟上他的腳步,從客廳跟到了廚房門口。

  「你不是不渴嗎?幹嘛跟我到廚房來?」他頓了頓,搞不懂她在想什麼。

  「你……會不會不高興?」她不安的低聲詢問。

  「什麼?」不高興?為什麼?

  「因為我沒答應你……」她的臉都要冒煙了。

  「沒答應?」他愣了下,懂了,忍不住輕笑出聲。「拜託,你把我想成是怎樣的男人了?我不是告訴你不會勉強你的嗎?幹嘛為了那種理由生氣?」

  「真的沒有嗎?」她怯怯的不敢相信。

  「要我發誓嗎?」他還是笑,他可不是那般肉慾的男人。

  她搖了搖頭,不認為得做到這種地步才可以。

  「好了,別胡思亂想好嗎?」他拍了拍她的臉,要她別放在心上。

  但她並沒有因此放鬆,反而更加用力的拉住他的衣角。

  「月葉!」他垮下肩暗自輕嘆。「你別那麼在意好嗎?我不會怎樣的。」

  「可是我會。」她會自責,至於為什麼自責,她也不曉得。

  「……」他好無奈,不知自己到底該怎麼跟她說,她才會釋懷。「不然你要怎麼樣才會感覺好過一點?」

  「我們……做吧!」

  ※ ※ ※

  拉上窗簾,阻絕大部分刺眼的陽光,房間裡的光線隱隱晦晦,裝點出些許曖昧的氛圍,教僵坐在床畔的佟月葉好生緊張。

  為什麼會演變成現下的情境,坦白說翟祖昊也搞不清楚,不過月葉答應了他是事實,他記得清清楚楚。

  「我最後再說一次,你真的不用勉強沒關係。」他很擔心她會後悔。

  說不定她只是一時賭氣,才會作出這麼衝動的決定——雖然他現在很想啦!但婚後他倆勢必也得走到那地步,她大可不必急於這一時。

  「我是認真的。」她抬起頭定定的看著他,想向他證明自己沒有半絲勉強。

  「你不必為了配合我的需要……」

  「我說了沒有嘛!如果你不想要,你大可以直說啊!」她不想再為這個問題繼續爭執下去,那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翟祖昊突然覺得好好笑,他們倆幹嘛為了這種事在這邊鬧得不愉快?

  「你現在是羞極反怒嗎?」他好笑的走到她身邊,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的不悅。

  「我哪有!」她否認,晶亮的眼瞬也不瞬地凝著他。

  「最好是沒有。」他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一坐下就感受到她的身體變得僵硬。「你看,我才靠近,你就這麼緊張,那我們要怎麼繼續下去?」

  「我可以的!」

  她還是堅持自己可以做到,為了證明自己一點都不勉強也不怕,她主動攀上他的頸項,嬌軟的湊上自己的紅唇。

  翟祖昊訝然的接受她的溫柔,當雙方的唇在空中交會,房裡的溫度似乎也隨之提高,兩人同時感到些許頭暈。

  「月葉,你確定這是你要的嗎?」

  他困難的稍稍拉開雙方的距離,最後再一次詢問她的意願。

  「一旦開始,我就沒辦法停下來了喔!」

  「我很確定。」她點頭,決定放鬆自己,享受「傳說中」性愛。

  這對她來說是很大幅度的躍進,畢竟她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經驗。

  他氣息紊亂且被動的任由她把自己推倒在床上,那嬌艷的紅顏就近在咫尺之間,教他心蕩神馳、意亂情迷。

  她親吻著他的嘴角,身體緊緊貼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懊惱的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進行下去。

  「教教我,要怎麼做?」

  「沒關係,我來。」說他古板也好,說他大男人心理作祟也罷,本來這種事就該由男人主動,他樂得取得主控權。

  他褪開她襯衫的一邊衣襟,露出她白皙的肩膀,那瑩潤的光澤皎潔得有若珍珠一般。

  他低下頭,在她的鎖骨上落下輕吻,長指勾下她胸罩的肩帶,袒露出一隻飽滿的嫩乳;那猶如櫻花般的嬌色點綴在最頂端的高峰,隨著她的輕顫而更顯絕美。

  他以拇指的指腹輕輕揉捻著那抹嬌嫩,立刻聽見她倒抽口氣,那可愛的反應令他忍不住心生憐惜。

  女人的主動、嬌喘,搭上男人的奮力不懈,構成一幅絕美的春色圖,讓房裡更添一抹明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4:34

第七章

  肉體上的接觸,神奇的讓一雙婚期在即、卻還構不上互相愛戀的男女,對對方的依戀急劇加深,尤其在婚期底定,婚事開始進入籌備狀態後,翟祖昊在家的時間明顯增加,與家人之間的互動也越來越緊密。

  他不再天天七晚八晚才回家,現在的他每天都會在七點左右回到翟家,而家裡的小成員佳樂也開始到幼稚園上學了。

  一開始,翟佳樂還不是很熟悉幼稚園的環境,但或許該說是心理治療產生成效,抑或是小孩子天生的適應力比大人強,才不過幾天的光景,小傢伙已經逐漸習慣每天上幼稚園,並開始會與其他的小朋友玩耍、嬉戲。

  佳樂的進步是神速的,接受了適當的心理治療,又配合幼稚園的團體生活,整個人由過度自閉,轉變成回到家會纏著佟月葉或翟祖昊嘰嘰喳喳個沒完,嘴裡念的全是「老師說」,再不然就是「某個同學說」,感覺得出團體生活讓她很快樂。

  翟祖昊回到家後會和全家人圍在一起吃飯,飯後他更會陪佳樂聊天、做功課,父女倆的感情也大幅躍進。

  除此之外,翟祖昊在近郊找到一處清幽的地點,準備讓月竹前往靜養,一切似乎都很順利,不過鄭淑妃不知打哪兒得到的訊息,說婚禮前三天新郎跟新娘不能見面,所以佟月葉明天就得先行回家,在家裡等上三天,再有翟祖昊前往佟家迎娶。

  今晚的天氣有絲悶熱,佟月葉拉開房間的窗簾,讓窗外的夜風吹進屋裡,稍稍紓解了下房裡的燥熱。

  隨著婚禮越來越接近,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擴大,沒有把握自己真的能扮演好翟家女主人這個角色。

  翟祖昊是個名人,翟家更是一個顯赫的家庭,她一個平凡人家出身的女人,搭上私生女這敏感的身分,她真的能在不造成翟家任何麻煩的情況下,成功的扮演最佳女主人的角色嗎?

  就在她為自己的未來感到憂心不已之際,房外突然有人敲門,打斷她悵然的思緒。

  她起身前去開門,門一開,發現房間外站著的是她未來的丈夫——翟祖昊。

  「你怎麼還沒睡?」她驚訝的輕問。

  「想你,睡不著。」

  他可憐兮兮地垮著嘴角,像個怨夫一般哀怨地瞅著她。

  「神經喔!我不是一直在這裡嗎?幹嘛想我?」她輕笑,胸口的煩躁因他孩子氣的抱怨而獲得舒緩。

  「你這一回去就要三天耶!這三天你都不在家,我會很想你。」他倚著門框,無限哀怨地說。

  「真是夠了,才三天而已呢!」

  她搖頭輕笑,聽進耳裡的甜言蜜語倒是十分受用。

  他們倆都不是會把甜言蜜語掛在嘴邊的人,她唯一聽過他表態的內心話,就只有曾經說過的喜歡而已,現在他突然說會想念她,教她心裡是既甜蜜又感動。

  她的愛情就要在他身上開花結果了嗎?

  縱使她從來不曾期待過愛情,但女人嘛!哪個心底沒有一個特別柔軟的區塊在等待愛情?就算她以往刻意忽略這個部分,不代表她真的不需要愛情的滋潤。

  「三天夠久了。」

  他踏進她的房間,順手將房門關上,轉身刻不容緩的展臂擁她入懷。

  「我都不知道我還沒認識你之前,日子是怎麼過的。」

  對她的依賴日漸嚴重,他很清楚自己找到了情感的依靠,她就是他這輩子情感的歸屬,就算剛決定結婚時感覺沒這麼強烈,現在卻清晰到令他無法忽略。

  「你今天很奇怪喔!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黏人?」一個佳樂黏她就夠了,他也要跟著黏過來?這樣她會很累耶!

  「人家想你嘛!」他的唇不由分說的落在她的頸側、嘴角,細碎的吻很快地挑起她身體的燃點。

  自從和他提早洞房之後,她的身體被他調教得越來越敏感,只消他一記眼神、一個碰觸,她就輕易的投降在他懷中,放任自己任他為所欲為。

  她不曉得這樣到底是好或不好,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然飛離左邊的胸腔,直直朝他飛去……

  「祖昊……我真懷疑你離婚之後,到底都怎麼解決你的慾望?」依他對自己索求的程度,她無法想像那段失婚的日子,他是如何排解旺盛的性慾。

  「我每天工作時間那麼長,哪有空想那些事?」

  他擁著她移向床邊,當她的後膝抵住床沿,他憑著男性強壯的身軀,輕而易舉將她壓倒在床上。

  「啊!」

  她驚喘一聲,他身體的重量幾乎要將她胸腔裡的空氣全數擠壓而出。

  「我壓疼你了嗎?」

  稍稍用手臂撐起身體部分的重量,他的唇熱切地在她臉上、胸口印下細碎的吻,大掌已然難耐地探入她的睡衣下擺,直接挑逗她敏感的肌膚。

  「還好……」她深吸一口氣,補足肺裡的氧氣。「可是你現在一樣很忙,怎麼你還動不動就想這個?」

  雖然她也很享受啦,可是她就是想不透咩!

  「都怪你太誘人了。」他惡質的將原因歸咎在她身上,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讓我要了還想要,我想我這輩子都要不夠你。」

  是她的溫柔刻意挑戰他的定力,是她的甜美不間斷地誘惑著他的心,勾引出他心靈深處長久以來努力壓抑的強烈渴望。他才會像死火山奇跡似的爆發後,引發出更為驚人的破壞力量。

  「討厭!老是胡說八道!」她不依地輕拍他的臂膀,由著他邊輕吻著她,便解開她身上的睡衣。

  她是他的女人,更即將成為他的妻,取悅他是她最重要的工作,相對的,她也喜歡自己被他所取悅……

  她昂起小臉,小嘴同時發出誘人的吶喊,全身都在他的環抱下顫抖。

  當身體的顫慄逸去,他翻身倒在床上,順手將她撈進懷裡,讓她舒適地貼靠在自己的胸前,安靜地享受著激情的餘韻。

  寧靜的房間裡只有兩人此起彼落的喘息聲,空氣中彌漫著歡愛過後,充滿情慾氛圍的麝香味——

  ※ ※ ※

  依依不捨地揮別未來的家人,佟月葉在天亮後不久,便由李叔送她回佟家,等待三日後翟祖昊的迎娶。

  「什麼跟什麼嘛!你都要結婚了,你未來老公連送你回來都沒有,會不會太無情了點?」佟月竹見姐姐被管家送回來,心裡直為她抱不平。

  「別這麼說,他很忙,今天有很重要的會議要開,李叔能送我回來,我就很高興了。」佟月葉不假思索的為自己的男人申辯。

  為了籌備婚禮,更為了多抽出時間陪伴家人,翟祖昊把工作時間壓縮再壓縮,能丟出去讓工作團隊負責的全丟了,還是有成堆的工作等他處理;不僅如此,昨晚他還積極賣力地取悅她,她實在有點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

  三十五歲的男人雖正值壯年,但也不能這樣毫無限制的消耗體力,等她嫁進翟家,她一定要更用心的幫他和佳樂補一補,非得將他倆的身子骨給養得更壯不可!

  「你這麼為他講話,也不曉得他知不知道。」

  佟月竹斜睨她一眼,涼涼地酸上一句。

  對於那個未來的姐夫,她不是不喜歡,而是因為太喜歡才會心裡不平衡,忍不住拿話酸一向疼愛她的姐姐。

  為什麼都是同一對父母生的,好的全被姐姐給拿走?

  身體好的是佟月葉,遇上好男人的也是佟月葉,明明她長得比較漂亮,為什麼就只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留在家裡,和那個勢力的老媽綁在一起?

  要是今天她與佟月葉的身體對調,她就能成為去翟祖昊的老婆,住在那華麗昂貴的豪宅裡,天天過著貴婦的生活……

  為什麼不是她得到那些待遇,而是讓貌不如她的佟月葉享受這一切?

  憑她的姿色,理應比佟月葉得到更多的幸福才對!

  「知不知道都沒關係,兩個人本來就該互相體諒。」佟月葉不以為意地輕笑。

  「是啦是啦!反正我就不懂得體諒別人嘛!」佟月竹不悅的板起臉。

  「沒事的,你只要把身體養好,姐就很高興了。」月葉體貼地安撫月竹的情緒,一點都沒發現她心裡的怨懟。

  「要養身體為什麼不能住到翟家?以後我們都是親戚了不是嗎?」佟月竹還沒完,她有一大堆不滿想抱怨。

  「可能是怕佳樂不習慣吧!」一下子要那小傢伙接受那麼多新家人,感覺也挺辛苦的呢!「而且翟家在市區,對你的身體也沒比較好,我相信祖昊找的地方一定很適合你靜養。」

  「佳樂是未來姐夫的女兒吧?笨死了你,什麼人不嫁,嫁去人家家裡當繼母,你不知道繼母難為嗎?」

  佟月竹雞蛋裡挑骨頭,硬是說盡了翟家的壞話。

  「你放心,佳樂很黏我,沒把我當外人,我們感情很好的。」佟月葉當妹妹是擔心她在翟家受苦,拼了命地為翟家說話。

  「那是現在她還小不懂事,以後看你搞不搞得定她!」

  「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得準,只要我用心對待,她一定會感受到我的真心。」對於這點,佟月葉顯得十分樂觀。

  「我懶得跟你說了,我有點累,要睡一下。」佟月竹見說不過她,氣惱地翻身拉起被子蓋住頭臉,躲進被子裡生悶氣去了。

  「嗯,我會幫你關門,你好好休息吧!」

  佟月葉點點頭,輕手輕腳地離開妹妹的房間。

  ※ ※ ※

  根據翟祖昊的說法,等婚後他就要派人來幫媽和月竹搬家,而這租賃的房子理所當然得還租,所以佟月葉與月竹閒聊過後,便回到自己房間打包行李。

  她得先行將自己的東西整理好,即使她的東西著實稱不上多,所有東西加上衣服,林林總總還塞不滿兩只中型紙箱。

  「你回來啦月葉!」就在她拿膠帶封箱的時候,外出的鄭淑妃返回家來,一股腦兒的衝進她的房間。

  「媽,我回來了。」她放下膠帶,想起還有一件事沒問清楚。「陳大戶跟我們住那麼近,沒找你麻煩吧?」

  「有什麼麻煩好找?」鄭淑妃一屁股在她床上坐下,一時口快的脫口而出。「祖昊把我欠陳大戶的錢全還了,他憑哪一點找我麻煩?」

  「什麼?」媽欠陳大戶的錢,而且是祖昊幫媽還的?她完全不知道有這麼回事。「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啊?」

  鄭淑妃這才察覺自己說溜了嘴,可惜說出口的話像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欸……也不是太多錢啦,幾十萬而已……」她尷尬地支吾其辭。

  「幾十萬?」佟月葉驚訝地瞪大雙眼,她每個月都如數把薪水拿給媽,為什麼媽還會積欠陳大戶幾十萬?「我的薪水都拿給你了,家裡的開銷應該夠用,為什麼你還會欠人家那麼多錢?」

  「你那點薪水哪夠啊!而且你妹妹的病也很花錢……」

  「月竹有健保,我從來沒漏繳過健保費!」佟月葉不接受這種說法,直覺認定老媽一定隱瞞了她什麼秘密。「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不敢讓我知道?」

  「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鄭淑妃翻翻白眼,再也坐不住的起身往房外走。「這兩天你就乖乖的待在家裡,我先去煮晚飯了。」

  「媽!」

  佟月葉不安的叫喚,但鄭淑妃頭也不回地速閃而去,留下佟月葉呆楞地坐在房間的地板上。

  她賺回來的錢都到哪裡去了?

  媽又隱瞞了她什麼事呢?

  佟月葉輕咬手指,決定利用回家的這三天好好調查一番,非得查出老媽的錢到底用到哪兒去了不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4:59

第八章

  距離佟家租賃處不遠的靜僻巷道裡,一棟不起眼的矮房子前,三三兩兩地陸續聚集了幾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有點詭異,好像偷偷地在進行什麼事似的。

  「佟太太,你來了啊!」

  鄭淑妃遮遮掩掩地左顧右盼,確定沒有人注意她後,悄悄地走進那處靜僻的巷道,才一接近那棟矮房子,便見一名穿金戴銀、全身金光閃閃的少婦走了出來,一見到她就出聲打招呼。

  「小聲點啦!你是怕人家不知道我來了呢?」

  鄭淑妃沒好氣地白了少婦一眼,換來少婦尷尬的訕笑。

  「那可不是,我聽吳太太說你女兒就要嫁入豪門了,以後你就要發達了,做什麼怕東怕西的?」那就跟挖到一座金山一樣,少婦羨慕的挪揄道。

  「話不能這麼說,女婿養我天經地義,可人家沒義務供應我到你這兒簽賭啊!」鄭淑妃小聲嘀咕。

  沒錯,近一年來,她經由鄰居介紹,迷上職棒的簽賭活動;反正家裡有月葉賺錢供她花用,她也十多年沒在外頭工作了,日子除了與月竹大眼瞪小眼之外無聊得緊,因此她很快就將心裡全投注在這充滿刺激的簽賭行為上。

  可賭博這種東西就是這樣,輸贏在所難免,一開始還真讓她賺了點小錢;但好景不長,中了幾次不大不小的賠率之後,她的運勢開始變差,贏來得錢很快又全被組頭拿走,甚至連生活費都給賠了進去。

  生活費輸光了怎麼辦?跟月竹兩個人總不能都喝西北風吧?

  她開始向陳大戶借錢補貼,期間禁不住手癢,鬼迷心竅的又跑去簽賭。

  沒有人的運氣會持續背下去,理應有一天會輪到她翻身才對,鄭淑妃就是抱持著這樣的心態一再沉淪,才會演變成積欠陳大戶數十萬的悲慘境地。

  不過前一個組頭在半年前包袱款款跑路了。隔了一、兩個月才又來了這個少婦和她的姘夫當組頭。

  好賭的人可不管組頭是哪個青仔叢,有得簽就好了,所以鄭淑妃逐漸和少婦變得熟稔,簽賭的時間一到,便準時到少婦這裡報到。

  之前她之所以妄想把其中一個女兒嫁到陳家,就是因為陳大戶催債催的凶,她無計可施之下才想出這權宜之計,沒想到老天爺送了個大禮給她,硬是讓月葉搭上翟祖昊這隻大肥羊,輕輕鬆鬆就解決了讓她夜夜失眠的麻煩。

  可月葉那丫頭片子精得很,恐怕已經注意到她有私下簽賭的興趣,為了不惹惱下半輩子的依靠,她還是小心行事為上。

  「哎呀~~你把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兒嫁給他,拿他一點也是應該的,想這麼多幹麼?」少婦掩嘴輕笑,取笑她杞人憂天。

  「欸~~你不懂啦!」鄭淑妃揮了揮手,不想和少婦再討論這個話題。「我今天簽少一點,三千塊就好。」

  「三千?是你說錯還是我聽錯?」

  少婦挑了挑眉,故作姿態低將頰側的髮撩到耳後,全然不顧她顏面的諷刺著。

  「我看吳太太八成是空口說白話,你女兒頂多只是嫁到小康之家吧?簽三千塊,連給我的走路工都不夠呢!」

  「你在說什麼鬼話?翟祖昊這名字你聽過沒?我女兒要嫁的可是金融界赫赫有名的金童耶!」

  是可忍,孰不可忍,好面子的鄭淑妃哪容得了被人如此諷刺,立刻披起全身的戰甲極力迎戰。

  少婦臉色一凝,描繪得冶艷的俏臉猛地覆上一層灰敗之色!

  她這輩子絕對不會忘記翟祖昊這個名字,因為這個男人正是被她嫌棄後休離的前夫——她就是翟祖昊的前妻、翟佳樂的親生母親陳嘉萍。

  前夫的條件好得不得了,但她就是受不了丈夫沉迷工作,徹底冷落她,因此背著前夫在外頭花天酒地,交了一堆願意花時間陪她玩樂的男朋友;她以為願意將時間花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才是真心對她好,因此棄翟祖昊如敝屣,決意和他離婚圖個痛快。

  她自持家境富裕,離婚時沒向翟祖昊要求半毛錢贍養費,更把她生的女兒丟給前夫照顧,她以為自己離婚後還能像以前一樣天天玩樂就好,沒想到父親信任的手下沒天良地卷款潛逃,卷走父親公司絕大部分的資金,害公司一時間資金周轉不靈而宣告倒閉,家裡的經濟情況就像掉落萬丈深淵,往日榮景再不復見,父母也因為受不了刺激而雙雙生病。

  失去經濟方面的支持,嬌生慣養的她沒有一技之長,根本找不到工作,而平日對她好的那些男人,應該至少能供應她支付爸媽的醫藥費吧?她天真的如此以為,可現實教她看清了人性。

  那些聚集在她身邊的男人得知她家公司倒閉之後,迅速作鳥獸散,最後只有一個做職棒簽賭組頭的男人願意留在她身邊,並和她一起分擔她父母的醫療費用,這就是她現下會在這隱密巷道裡出現的全部過程及理由。

  她數不清自己後悔過多少次,輕易離開翟祖昊那麼好的人,尤其得和他就要迎娶佟太太女兒的消息時,心裡懊悔更是無限制堆疊;若不是爸媽還在醫院裡需要她照顧,她恐怕會因羞愧而當場一頭撞死!

  「陳小姐?陳小姐!」

  「呃……」陳嘉萍猛然回神,心虛地瞟了鄭淑妃一眼,僵硬地掀動嘴唇。「我是聽過那個人的名字啦,可是他不是有個孩子嗎?你捨得你女兒嫁給他當繼室喔?」

  而且佟小姐會疼愛佳樂嗎?遲至今日,她才擔憂起那個被自己棄之不顧的親生骨肉,擔心她會被後母欺負……

  「欸~~反正連她媽媽都不要她了,青菜照顧照顧就好了。」

  鄭淑妃不疑有他,不負責任地隨口帶過,接著便纏著陳嘉萍幫她寫簽賭單。

  陳嘉萍心不在焉地虛應一番,心裡卻不由自主地思念起佳樂,那個與她無緣的女兒……

  ※ ※ ※

  佟月葉不得不佩服母親,在回家等待出嫁的三天裡,她才一個不注意就讓老媽跑得不見蹤影,約莫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老媽就又回來了,結果她什麼都沒調查到。

  婚禮當天,翟家迎娶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前往佟家迎娶,熱鬧得讓街頭巷尾的鄰居皆趴在窗邊觀望,六百六十萬的聘金更是給足了鄭淑妃的面子,她歡天喜地地將女兒送出家門。

  這等歡欣喜悅的場景,應該以歡樂的結局收場,沒想到佟家拒婚的陳大戶的兒子,大概是沒能娶到老婆,竟然瘋瘋癲癲的跑到佟家大門口鬧場,頓時讓現場陷入一團混亂。

  所幸迎親的隊伍人數不少,翟祖昊的親友團七手八腳便制服了智能不足的陳俊男,讓大夥兒虛驚一場,算是為這場迎親儀式增添些許突兀的緊張感。

  由於辦的是喜事,沒有人會認真跟陳俊男計較,將之制服後便草草地把他趕走,不意就在新娘佟月葉準備坐上禮車之際,身後竟傳來妹妹佟月竹的驚聲尖叫!

  佟月葉反射性地旋身望去,不待弄清現場的狀況,拉起裙擺便往佟月竹直奔而去;翟祖昊沒料到她有這等舉動,一個怔楞讓她拖離自己的牽握,下一瞬間他回過神來,邁開大步想追上她。

  說時遲那時快,剛被趕走不久,不死心又折返的陳家兒子,由口袋裡掏出一個不曉得裝了什麼的小瓶子,迅速打開瓶蓋後,突然朝月竹潑灑而去——

  「月竹!」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突發狀況嚇到,時間和動作在剎那間變得極為遲緩,佟月葉不假思索的飛身抱住妹妹,用自己的身體擋在妹妹身前。

  刺鼻的腐蝕性迅速由佟月葉厚重的禮服裙擺傳來,現場陷入一陣窒人的混亂;佟月竹驚恐地低下頭,眼淚當場飆出眼眶。

  「姐!你的禮服……你有沒有怎麼樣?」現在不是關心禮服的時候,佟月竹更怕包覆在姐姐禮服下的雙腿有沒有受傷。「不要嚇我!你到底有沒有怎麼樣?!」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護著她?今天是姐姐的大喜之日,姐姐怎麼能把她看得比一輩子最重要的一個日子還重要?!

  「該死的你,竟然敢傷害她?!」

  翟祖昊衝上前來,順勢揮拳將陳家兒子擊倒在地,一群人連忙上前壓制住陳家兒子。

  翟祖昊顧不得拳頭因太過用力而隱隱作痛,急忙上前握住佟月葉的肩膀。

  「月葉,你的腿……」

  「沒事,我沒事。」

  低頭睞了眼燒灼焦黑的禮服裙擺,佟月葉花容失色的感謝這件禮服的設計者,感謝他將禮服的裙擺設計得這麼蓬,她的腳被保護的很好,根本一點痛的感覺都沒有。

  「幸好裙子很蓬,我的腳沒有受傷。」

  「天啊!你簡直嚇壞我了!」

  一把擒住她的腰,翟祖昊像要確定她真的毫髮無傷似的,驚魂未定的當眾給她一個火辣辣的熱吻——

  瞪著眼前不顧眾人眼光熱情親吻的兩人,佟月竹雙腳發軟的跌坐在地,感覺全身的知覺都被抽離。

  「噢,你真是……丟臉死了啦!」當翟祖昊終於放開她,佟月葉嬌嗔地白了他一眼,無限嬌羞的輕錘他的手臂。

  這種說法對翟祖昊來說此路不通,他在乎的只有她的安危,而現在他終於確信她一點事都沒有,緊繃的情緒總算鬆懈了下來。

  「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夫妻了,有什麼好丟臉的?」

  他扯開笑容,將那個裝著腐蝕性液體的瓶子踢開。

  「為了安全起見,等會兒我們還是先到醫院走一趟。」

  「不用啦,我真的沒事,只可惜了這件漂亮的禮服。」佟月葉搖頭拒絕。

  無辜遭到攻擊已經夠慘了,她可不想在這麼美好的日子裡,再去充滿藥水味的醫院走一遭。

  「都什麼時候了還擔心禮服?我真是被你打敗了!」翟祖昊大翻白眼,大掌占有性的緊握住她的腰肢。

  佟月葉輕笑一聲,彎身牽起雙腿發軟的妹妹。「起來了,月竹,女孩子這樣坐在街上不好看,現在已經沒事了。」

  「姐……」

  佟月竹的眼眶盈滿水光,到現在還無法理解姐姐為何要保護她。

  「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是女人一輩子最漂亮的一天,為什麼你要為了我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狼狽?」拉了拉焦黑一塊的裙擺,佟月葉不甚在乎的聳了聳肩。「是挺狼狽的,不過禮服燒了可以再重做,我的妹妹卻只有一個,我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你。」

  佟月竹像被雷打到一樣當場呆愣住,知道濕潤的觸感由臉上滑下,她才警覺自己已然淚流滿腮。

  「嘿!你不是才說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別告訴我你要用眼淚來祝福我喔!」佟月葉以指試了試她臉上的淚,以詼諧的話調侃她。

  「對,我是喜極而涕。」佟月竹破涕為笑,感動得伸手抱住姐姐。「姐,你一定要幸福喔!」

  她終於明白翟祖昊為何選擇月葉而不是她,就算她比姐姐還早認識翟祖昊,她相信以翟祖昊的聰明才智,最終還是會選擇性情溫柔善良的姐姐。

  長相漂亮一點又怎麼樣?姐姐的心腸比她善良千百倍,個性好又吃苦耐勞,那絕對是十個、百個她都比不上的!

  「謝謝你,月竹。」佟月葉凝向天空,努力不讓眼眶裡感動的淚掉下來。「你很壞耶!人家不能掉眼淚啦!不讓辛苦畫的妝就全花了。」

  「沒關係,我在幫你補妝。」佟月竹不假思索地擔保,第一次感覺姐姐的心和她如此貼近。

  「你說的喔,做不到的是小狗。」佟月葉拍了拍她的臉,開心的笑了。

  「好了好了,新郎新娘快上車吧,再不上車就要誤了吉時了!」鄭淑妃不知打哪兒冒了出來,催促著新人趕緊上車啟程。

  「那我們晚點餐廳見。」

  翟祖昊頗有同感,牽起佟月葉的手就要走回禮車處。

  「等等,這傢伙怎麼辦?」

  一個隨行的伴郎揪著陳家兒子,趕上翟祖昊的腳步追問。

  「今天心情好就不跟他計較了,把他送回去讓他家人嚴加管教,如果再來鬧的話就直接報警處理!」

  ※ ※ ※

  強烈的注視感驚擾到沉睡中的可人兒,佟月葉緩緩睜開雙眸,一張開眼就看見翟祖昊側躺著旁邊,以臂當枕,半躺臥的凝視著她。

  「早。」

  她漾開一抹甜甜的淺笑,迎接成為他妻子的第一天。

  「太陽都曬屁股了還早?」

  伸手撥了撥她覆在額前的髮--他一個小時前就想這麼做了,但為了不打擾她的睡眠,他硬是讓自己忍耐了整整一個小時。

  「啊?幾點了?」

  她揉了揉眼,陽光被厚重的窗簾阻擋,教她猜不出目前可能的時間。

  「十一點半,你喔,一定是全台灣最晚起的新娘。」指尖輕劃過她光裸的臂,他愛極了她肌膚的細緻觸感。

  「昨天才是新娘,今天已經變『舊娘』。」她異想天開的自創名詞,自覺好笑地笑個不停。

  「什麼娘都好,別變成『老娘』就行了。」他娶得是老婆,不是娘親,可別多個娘來管他。

  「嗟~~又亂講話!」她啐了聲,攪著被子坐起,雙腿還來不及下地,腰部就被他一把抱住。

  「去哪裡?」

  他的唇貼上她細嫩的後頸,語氣裡透著明顯的慾望。

  真是不盡責的老婆,讓老公等了足足一個小時,一張開眼就像跳下床,她該不會是把他這老公當成裝飾品,擺在床上好看的吧?

  「刷牙洗臉啊!」她輕顫了下,回答得理所當然。「都快中午了佳樂應該也起床了,刷牙洗臉好準備開飯啊!」

  「那倒是,我還真餓了。」

  他咕噥了聲,薄唇不停歇地繼續在她肩上肆虐。

  「那還不快起床?我們總不好讓佳樂等我們吃飯。」她揚了揚肩,企圖甩脫他惱人的親吻。

  討厭!要不是他昨晚纏人家纏到天亮才給睡,她也不會到這時候才醒來。

  經歷結婚這檔事,她終於知道結個婚有多累人了,光是應付賓客就夠消耗體力的了,加上昨晚他需索無度,她就不信他還有精神「亂來」。

  「我不是肚子餓,是這裡餓了。」

  他突地抓住她的手,直探向自己胯間劍拔弩張的昂藏。

  「……翟祖昊,你不要太縱欲喔!」哪有人一直要、一直要的?就算他真的體力無限,也得考量一下她承不承受得住啊!

  「哪有!我這年紀這樣很標準耶!」

  他不由分說的收攏長臂,輕易地讓她失衡倒回床上。

  「別鬧了你……」她抗議,才出聲就被他堵住紅唇,嗯嗯啊啊的說不出完整字句。

  「你才別鬧了,先把我餵飽,才準你去餵佳樂。」他扯開痞痞的笑臉,大掌已然邪惡的朝她進攻。

  「不要!」她伸手抵住他的嘴,不讓他再親吻自己的唇。「髒鬼!人家還沒刷牙呢!」

  「既然我都不介意了,你就更不需要介意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雖然春宵已過、天色大亮,不過只要還沒下床,那春宵就該無限期延續下去。

  「不行……噢~~你別又來了……」

  她掙扎抗拒著,可惜昨日的疲累還來不及散去,加上他太清楚如何撩撥她的情慾,很快的她就敗下陣來,在他身下嬌喘連連。

  「你每次都說不要,這樣很殺風景耶!」

  或許是女人的矜持吧?每回總要這樣ㄍ一ㄥ一下,要是她下回能對他說「我要我要」,他一定快樂得飛上天。

  「那也得看時間啊!哪有人像你這樣動不動就想要的?」呦呵~~怪到她身上來了,是他自己不看時間的好嗎?討厭死了!

  「我要是不想要你,你不就慘了?」

  他不以為意的聳聳肩,拿老婆大人的責備當恭維。

  「以前的老公只對被打入冷宮的老婆說不要,難不成你想被打入冷宮喔?」

  佟月葉不怒反笑,笑得眼睛瞇起。「我怎麼覺得你比較像被打入冷宮的丈夫?」

  「所以啊!我當然要挽回頹勢,盡量表現自己。」而最佳的方式就是賣力的取悅她,不禁要讓她得到至高無上的歡愉,還要為他生育子嗣,傳承下一代。

  「嗯……我覺得你已經表現得夠好了。」她嬌羞的讚美道。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他驚喜的微瞠雙眸,手腳並用的在她身上磨蹭。

  「是……但可不可以晚點再做?午餐時間快到了……」她輕喘,輕易被他挑起細胞裡的熱情。

  「喂飽老公是老婆的義務,做完我們就一起去吃飯。」

  男人沒得商量地不肯絲毫退讓,好不容易逼得女人香汗淋漓、春潮泛濫,正欲拉開女人的腿全力搶攻,不意門板殺風景的在這緊要關頭響起敲門聲——

  「爸爸、姨……不,媽媽,娟奶奶說可以吃飯了,叫你們快點起床!」

  翟佳樂稚嫩可愛的嗓音透過門板傳進房裡,霎時令緊壓在女人身上的男人後繼無力,低咒的趴伏在老婆身上。

  「該死!那小鬼還真會找時間!」

  「就跟你說時機不對嘛!」佟月葉輕笑出聲,推了推丈夫寬闊的肩膀。「快起來了,不然全世界都會知道我們做了什麼好事。」

  「就是好事才要多做,多做多健康。」男人為了滿足已身的慾望,總有數不清的理由可以編派。

  「那也不能讓女兒餓肚子啊!」想起佳樂那聲甜蜜的叫喚,佟月葉的心柔軟得一場糊塗。

  「你到底愛我多一點,還是愛女兒多一點?」做丈夫的吃醋了。

  「哪有人跟女兒吃醋的?」

  「有啊!不就是我?」

  「……」

  這男人,還真大言不慚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5:39

第九章

  超出佟月葉的預料,婚後的生活比她預想的更為幸福美滿,也因為如此幸福美滿,她的肚皮很快就傳出好消息。

  「媽媽,你是說我快要有弟弟或妹妹了嗎?」得知月葉媽媽的肚子裡多了個小生命,佳樂的反應比爸爸翟祖昊還要興奮。

  「是啊,佳樂喜歡弟弟還是妹妹?」輕撫著尚未隆起的平坦肚皮,佟月葉笑得好溫柔,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在入門三個月內受孕。

  都是老公翟祖昊精力太過旺盛,打她嫁進翟家之後,除了月事期間,他體恤她身體不適,強自壓抑自身的慾望之外,幾乎每夜都纏著她愛愛,才會讓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懷孕。

  「都喜歡,媽媽可以弟弟妹妹都生嗎?」翟佳樂天真的拉著她要求。

  或許是精英教育的觀念,導致幼稚園的小朋友很多都跟佳樂一樣,是家中的獨生子女,雖然家裡有兄弟姊妹的小朋友未必特別開心,但佳樂卻好羨慕有兄弟姊妹的小朋友。

  老師說,哥哥姊姊要會照顧並愛護弟妹,但她一直都沒有弟弟妹妹,也沒能有機會表現當姊姊的風範。

  她想過,如果她有弟弟或妹妹,她絕對要像月葉媽媽疼愛自己一樣疼愛他們,有好吃的讓給他們吃,有好玩的也讓他們玩。

  好不容易現在月葉媽媽的肚子裡有小baby了,一定是爸爸偷聽到她的心聲,偷偷把小baby塞進月葉媽媽的肚子裡,成全她超期待當姊姊的心願。

  「呃……這種機會不大耶!」

  除非是異卵雙胞胎,不然不可能同時生弟弟也生妹妹,月葉面有難色的解釋。

  「大部分的媽媽一次都只生一個,不是弟弟就是妹妹……」

  「那就多生幾次,把弟弟妹妹全給生齊了。」翟祖昊邊移動滑鼠處理公事,邊聽著老婆和女兒的對話,好笑的在一旁加油添醋。

  人總是在痛苦中記取教訓,在錯誤中學習成長。

  歷經一段不甚愉快的失敗婚姻,翟祖昊自律的不准自己再重蹈覆轍。

  他將來不及在公司處理完的公事帶回家,邊工作邊利用時間陪伴老婆孩子,在家裡加班的時間,意外地成為一天之中他最享受也最放鬆的溫馨時光。

  大部分時間他只傾聽那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的對談,不發表太多意見,但偶爾他也會像現在這樣,興來插嘴幾句,時而逗她們開心,時而惹來白眼;不管是怎樣的反應,都讓他覺得很享受。

  「……你當我是母豬嗎?」果然,這回就遭到老婆大人白眼相待。

  「月葉媽媽是我最愛的媽媽,才不是母豬呢!」有趣的是那個小女人的反應,她不悅地抱緊月葉。「爸爸討厭!亂講話!」

  佟月葉大笑,感動得把佳樂抱進懷裡,熱情滿分地在她的小臉上「啵啵啵」印下數個愛的親吻。

  「哎~~現在你比較愛媽媽,都不愛爸爸了!」翟祖昊故作可憐地搖頭輕嘆。「爸爸實在太可憐了。」

  佳樂一張嘴噘得老高,考慮了老半天,僵直地走到爸爸身邊,伸手用力抱住他。「才沒有!爸爸媽媽都是我的最愛!」

  天真的童言童語讓夫妻倆不約而同的笑了出來,一家三口在寬敞的書房裡恣意說說笑笑,歡樂的幸福笑聲充滿書房裡每個角落——

  ※ ※ ※

  錢,人人都想要,確實最難被掌控的東西,任何一則國際新聞都有可能引起金融匯率的劇烈波動,連帶的牽動金融界的瞬息萬變,自然也讓金融界從業人員疲於奔命。

  最近的金融市場又傳來不問的局勢,導致這陣子翟祖昊忙得不得了,連老婆得到醫院產檢都抽不出時間來陪伴。

  他為此感到十分內疚,到時佟月葉並不以為意,儘管沒有丈夫的溫柔相陪,她仍一個人開開心心的自行前往醫院產檢。

  肚子裡的寶寶已成長至四個月了,開始會在她肚子裡胡亂踢動,每每害她在半夜十分被踢醒,著實是甜蜜的負荷。

  這日她到醫院產檢的時間比預約的號碼提前了許多,她一個人坐在候診室裡,自在的翻閱醫院裡擺在閱讀架上的雜誌,耐心的等待護士小姐叫號看診。

  就在她看完一本媽媽雜誌,準備再換一本之際,一名少婦緩步走到她身邊,伸手與她拿取同一本雜誌——

  「呃……」

  她錯愕地呆愣了下,忙不迭地抽回自己的手。

  「你也要看這本雜誌嗎?」

  少婦睞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詢問。

  「不,沒關係,你先看,我可以換別本。」

  佟月葉搖了搖頭,她本就不善跟人爭,而且雜誌是醫院提供的,大家都可以看,她看別本也無所謂。

  「那就不好意思了!」少婦終於勾了勾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讓她的表情看起來和善許多。

  佟月葉隨意再選了另一本雜誌,才坐回原位準備翻看,沒想到少婦又坐到她身邊來,她客氣地將身體挪開了些,以免別人位子不夠,坐得不舒服。

  「你是來產檢的嗎?佟小姐。」

  少婦的眼底閃過一抹尷尬,誤以為她嫌棄自己太過接近。

  「你認識我?」

  佟月葉驚訝極了,她很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問題是她怎麼會認識她?

  「不好意思,我們曾經在哪兒見過面嗎?」如果她們真的認識,她卻對人家沒有半點印象,那真是太失禮了。

  「我們沒見過面,但我知道你的事,而且注意你好一陣子了。」少婦搖搖頭,坦承與她沒見過面,不過也沒隱瞞偷偷觀察她的事實。

  「呃……」

  佟月葉不知該回什麼話,現在是什麼情況?既然沒見過面,對方卻又認識她,更詭異的是承認偷偷注意她好些日子了,這情況也未免太過奇怪了吧?!

  「那請問你是……」

  「我叫陳嘉萍,是佳樂的媽媽。」少婦凝視著月葉,一字字道出自己的身份。

  佟月葉一愣,暗抽口氣,手臂本能地護住自己的肚子——在不清楚來人的意圖之前,她得小心保護自己肚裡的孩子,所幸醫院是公共場所,四周有不少人,醫院裡也有負責安全的保全人員,眼前這女人理應不會做什麼傷害她的事才對。

  「你別緊張我不會傷害你。」

  陳嘉萍完全了解她的不安,趕緊出聲安撫。

  「那你找我是為了……」事出必有因,丈夫的前妻跑來找她這個現任妻子,說有多怪就有多怪。

  「我是來拜託你一件事的。」

  陳嘉萍的眼黯了黯,眼底透出一抹酸楚。

  「麻煩你說清楚一點。」

  這樣沒頭沒尾的誰聽得懂?佟月葉一頭霧水。

  「其實我不是一個好母親。」陳嘉萍低下頭,反省的意味濃厚。「我不曉得你知道多少關於我的事,但我沒有好好對待佳樂是事實,就算祖昊和李叔他們說我什麼壞話,我也沒有任何立場反駁。」

  佟月葉凝視著她,思索了下才開口。「你放心,他們都不是碎嘴的人,我沒聽他們說過什麼你的壞話,你千萬別多想。」

  「……謝謝你善意的謊言。」陳嘉萍沒敢奢望這是事實,但她感謝佟月葉沒讓她的處境更為難堪。「你真是個好人。」

  「我只說我知道的,沒有的事我不會胡說八道。」

  佟月葉堅持她沒聽見任何流言,她感覺得出陳嘉萍的悔意,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沒必要再加深她的罪惡感。

  「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

  陳嘉萍眼泛淚光,清楚地感覺到月葉的善良。

  「我之所以偷偷觀察你,是因為我一點都不了解你,而佳樂又得和你一起生活……是我心眼太小了,請你不要介意。」

  「沒關係。」佟月葉揚唇淺笑,完全能理解一個做母親的複雜心思。「要是我也會這麼做,只不過我不可能把佳樂還給你。」

  那不是她所能作的決定,畢竟翟家還是祖昊在作主,況且她也捨不得佳樂那可愛的孩子;她可是將佳樂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在疼愛呢!

  「你放心,我不是來跟你搶佳樂的。」

  陳嘉萍感激地看著她,她知道自己可以完完全全放下了,佟月葉一定會好好善待她的女兒。

  「我今天會來找你,是為了你母親的事。」

  「我媽?」怎麼會扯上媽?佟月葉徹底傻眼了。「她怎麼了?」

  目前老媽和月竹已搬到市區近郊去靜養,為什麼會和陳嘉萍有所牽扯?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

  「事實上,離婚後我和一個組頭在一起……」

  陳嘉萍將自己如何與鄭淑妃相識、繼而變得熟稔的過程全盤告知,並且提醒佟月葉,她發現鄭淑妃沉迷於簽賭行為,不僅欠了不少債,近來投注的金額還越來越大。

  其實,以她的組頭身份來說,她沒有理由去干涉賭客的行為,但為了杜絕鄭淑妃終有一天因姻親關係拖垮翟祖昊,繼而害佳樂有可能跟著受苦,身為母親的她想了好幾天,終於還是決定讓佟月葉知道她母親沉溺賭博的事。

  「天啊!我一點都不知道!」佟月葉難掩驚訝的輕喊。

  原來積欠陳大戶那幾十萬是這麼來的,老媽真厲害,瞞的這麼秘密,說不定連月竹都不知道這些事!

  「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至於你要怎麼跟你母親溝通,你得自己想辦法。」陳嘉萍完成了此行的任務,輕鬆的站起身準備離開。

  「陳小姐!」佟月葉直覺出聲喚她。

  「還有事嗎?」陳嘉萍低下頭看她。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她得趕快跟祖昊談談這件事才行,說不定他會有辦法戒掉老媽的賭癮。

  「不客氣。」陳嘉萍淺笑,轉身準備離開。

  「還有,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佳樂的!」

  佟月葉抬起頭,匆匆對著她的背影補上一句。

  陳嘉萍的腳步一頓,緊接著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遠,在佟月葉看不見的角度,她眼裡已盈滿感激的淚——

  ※ ※ ※

  鄭淑妃深陷簽賭一事暴了光,月葉在跟翟祖昊研究過後,夫妻倆一起來到佟月竹靜養的住所,與妹妹閉室商談這事的嚴重性。

  「吼!難怪老媽每隔幾天就非得往市區跑一趟不可,原來是去簽賭了!」佟月竹始終想不通的疑問,在姐姐和姐夫的說明下獲得解答,她氣憤的低聲輕嚷。「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還這麼荒唐,難怪老爸不要她!」

  「月竹,別這麼說!」

  佟月葉不甚贊同的攢起眉。媽之所以會寄情於賭博,或許追根究底是跟老爸有關,但爸媽絕不是因這個理由才分手。

  「媽是感情上沒有寄託,才會做出這種糊塗事,再說老爸都離開這麼久了,是生是死我們也沒有半點消息,你就別再把他牽扯進來了。」

  「哎呦~~我只是發洩一下我的不滿嘛!」佟月竹自知理虧,訕訕的放軟聲調,不敢與姐姐爭執。

  「目前最要緊的,是要想辦法讓媽媽戒掉這個壞習慣。」翟祖昊敲了敲桌面,吸引姐妹倆的注意。

  他也不是不了解小賭怡情的道理,只不過月葉從嘉萍那裡得到了消息,知道岳母這陣子輸了不少錢,再讓她繼續胡搞下去,難保下回不會再發生賣女兒事件,而唯一會倒霉的,就只可能是月竹了。

  月葉是他的妻,無論如何他都會保護她,更何況她現在懷了他的孩子,他說什麼都不許任何人讓她受委屈。

  「怎麼戒?當初你不是給了她六百六十萬?我看那些錢八成輸得沒剩多少了。」佟月竹淺嘆一口氣,不知該拿那天兵老媽怎麼辦。「要是沒那筆錢就好了,媽的野心也不會變得那麼大……」

  「是我不好,不過現在說那些都沒用了。」翟祖昊閉了閉眼,沒想到自己一時大方,竟造成岳母貪婪無限擴大,他也很後悔啊!「不然這樣好不好?那六百多萬就當全沒了,以後的生活費我採酌量……」

  翟祖昊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客廳裡突然傳來巨大的碰撞聲,聚在月竹房裡密談的三人不約而同的驚跳了下,隨即爭先恐後的衝出客廳察看是什麼情況。

  「老天爺啊!你為什麼對我這樣殘忍?!」

  但見鄭淑妃趴在沙發上,捶打著沙發椅呼天搶地。

  「男人薄倖就算了,好不容易活到這把年紀,身邊有了點錢,為什麼在短短的三、四個月裡,又殘忍地把所有錢都給沒收了啊~~」

  翟祖昊與佟家姐妹面面相覷,三人心裡同時冒出不妙的預感,臉色逐一轉為菜色——慘了,事情果然往最糟的方向發展,迎娶月葉時給的六百多萬聘金看樣子是輸光了。

  「媽,錢沒了就算了,以後別再賭就是了。」在丈夫的眼神鼓勵下,佟月葉上前蹲在母親身邊,好聲好氣的圈著。

  「月葉?!你什麼時候來的?」

  直到此時,鄭淑妃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大女兒的存在,頭一抬,困窘的發現連女婿都來了。

  「呃,祖昊也來了啊……」

  「媽,我們已經知道您去簽賭的事,也大概猜到您身邊的錢都輸得差不多了。」翟祖昊上前蹲在老婆身邊,以行動給予老婆精神上力量。「剛才月葉也說了,錢沒了就算了,但你以後千萬不要再賭,那些賭徒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鄭淑妃的臉色只能說千變萬化,由見到月葉時的錯愕變成尷尬,之後轉為震驚,再由震驚轉成羞愧,等聽完翟祖昊的話,她連頭都抬不起來了。

  「我也只是想打發時間才去玩的啊,怎麼知道會把錢都輸光光……」她眼泛淚霧,後悔得差點捶心肝。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不然你現在就是存款七位數的老富婆了耶!」佟月竹涼涼的酸她一句。

  「月竹,別再說了。」佟月葉出聲制止妹妹的伶牙俐齒,媽再怎麼不對,也是生養她們的媽媽,做女兒的不能沒大沒小的以下犯上。

  「月竹說的沒錯,是我自己有了錢還不滿足,天真的想讓錢咬錢,咬出更多錢……」

  鄭淑妃知道錯了,但現在才知道錯有什麼用?她的口袋裡已經沒半毛錢了!她想著想著懊惱得哭了起來。

  「天啊!我們以後要怎麼活下去啊?」

  「媽,您還有月葉跟我,我們會照顧您和月竹的。」翟祖昊見老婆傷心的哭了,不捨的摟了摟老婆的肩,承諾照顧老婆的娘家。

  「我也可以去工作啊!我最近身體好多了喔!」佟月竹像怕被冷落了似的,趕緊跟進出聲表態。

  「你又沒有工作經驗,誰敢錄用你啊?」鄭淑妃兩眼含淚,不給面子的直接吐槽。

  「我敢。」

  翟祖昊適時的給予月竹一個機會,他心底早有這個想法,畢竟坐吃山空不是辦法,正好趁這時提出來。

  「你就到姐夫的公司由基層做起,我會找個優秀的員工帶你。」

  「真的嗎姐夫?你真的願意給我工作機會?!」佟月竹兩眼冒出興奮的光采,這比雙手捧錢送她還令她開心。

  打小她就一直被關在家裡,她的身子骨確實不夠強壯,但不讓她出去試試,怎知道她不行?她超想像姐那樣出去工作賺錢的。

  如果媽早點答應讓她走出家門,前幾年姐也不必那麼辛苦了。

  「當然。」翟祖昊毫不猶豫的承諾,順道挪揄老婆一句,以緩和客廳裡的沉悶氣氛。「我要是沒有說到做到,你姐可要罰我回家跪電腦鍵盤了。」

  「屁啦!姐才不會那麼殘忍呢!」佟月竹大笑,打死都不相信姐姐會那麼做。

  「那你就太不了解你姐姐了,她對我可凶了,只要瞪我一眼,我半夜都會做噩夢呢!」翟祖昊哀怨的再補一句。

  「最好是啦!哇哈哈~~」佟月竹越笑越大聲,到最後沒氣質的抱著肚子,蹲在地板上狂笑。

  「你喔,越來越不正經!」佟月葉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嘴角卻忍不住噙著微揚的弧度,悄悄洩露了她的笑意。

  「誰說?我最正經了。」

  翟祖昊打死不承認自己不正經,忙正了正臉色,請求丈母娘「高抬貴手」。

  「媽,你以後絕對不能再賭了,否則我要把月葉跟月竹都從你身邊帶走,讓你永遠都找不到她們。」

  鄭淑妃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招,震驚得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對對對,姐夫這個辦法好,這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佟月竹聽了直拍手,毫不吝嗇的投給姐夫一票。

  「……我知道了,以後我再也不敢賭了。」見兩個女兒都站在女婿那邊,鄭淑妃縱有天大的膽子,也沒敢試驗女婿的底線,低垂著頭認命懺悔。

  「太好了,媽!」

  佟月葉開心地握住她的手,希望母親真能戒掉那要命的賭癮。

  「那麼月竹,明天我派人來接你,明天開始你就到公司上班吧!」翟祖昊不敢或忘地緊接著交代。

  「是的,姐夫!」月竹爽朗的大聲答允。

  「既然事情都解決了,那麼老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接佳樂放學了呢?」

  事情一樁完結還有一樁,翟祖昊的人生充滿馬不停蹄的奔跑;他朝佟月葉伸出手,臉上淨是滿足的笑容。

  「好。」

  佟月葉喜悅地將手放進他手心,任由他溫柔的牽著,胸口脹滿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滿足於幸福。

  這雙厚實而溫暖的大手,擅自改變了她設定好的人生計劃和未來,讓她的設定產生前所未有的大混亂,卻也讓她得到她想都不敢想的美滿婚姻。

  誰說敗犬很難找到幸福?

  當敗犬昏了頭,還是有可能瞎貓碰上死耗子,幸福一輩子!

  【全書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2-2 00:26:05

辣媽的奶油桂花手

  不知從何時開始,市面上出現了「奶油桂花手」這詞兒,大多用來形容白皙、滑嫩的手。

  也有人說奶油桂花手是出於富貴人家的意思,因不須操勞做事,所以一雙手生得幼咪咪擱白拋拋。

  當然也有人說那是圓圓胖胖的手,最後衍生出運氣很好、抽獎必中的意思。

  辣媽也有一雙奶油桂花手,屬於圓圓胖胖、挺有福氣的那種,雖然不算出身富貴人家,人生倒也不須太過操勞做事,看起來嘛系幼咪咪、白拋拋。

  還有人說過辣媽這種手最適合戴戒指,看起來就是貴婦的手……看清楚,是貴婦手,不是富貴手,字不同意思就差很多了,更何況排列方式也不相同。

  不是辣媽自誇,說真格的,辣媽這手還真巧,只要必須動用到手的工作,辣媽的成品往往不會遭人嫌棄,例如做手工藝啦、畫圖啦、學書法之類——唯一表現較差的就是種花種草,說來汗顏,每種必死!

  還記得高中時代,家政課老師交代刺繡的作業是繡一條手帕,全班每個同學都要交一件作品,無一倖免;待成品上呈,老師硬賴辣媽的手帕是拿去請人用機器繡的,至今辣媽還記得當年的羞辱。

  好在當年功課還算繁重,為了空出在家玩樂的時間,辣媽把手帕帶到學校,利用下課時間製作,全班同學都是證人,這事兒才算沒被冤枉,不然辣媽可要舉白布條到學校抗議了。

  還有做布娃娃,明明大家都做得一樣,但辣媽的作品一打完分數,總會被同學要走。

  大夥兒都做了不是嗎?自己有幹嘛還搶人家的?嗟~~

  辣媽年輕的時候可沒學測這種東西,當時叫做聯考。

  有過聯考經驗的讀者都知道,報考美術科系的學生得加考術科,辣媽的書法成績接近滿分,還真有點給它得意說!

  設計學系畢業之後,辣媽開始在家裡從事兒童插花的工作,作品刊登在各大兒童雜誌,小朋友們都喜歡……

  偷偷告訴大家一個小秘密,辣媽還畫過水果奶奶裡說故事單元的插圖喔!

  可惜公視為辣媽節錄的故事錄影帶,不曉得被辣媽丟到哪兒去了……汗--

  辣媽最近更迷戀上玩指甲貼,每每貼在指甲上的花樣,不是被質疑是到專業的美甲店加工完成的,就是連販售指甲貼的攤販都會跑來問怎樣做才能做得水,讓辣媽的虛榮心稍稍被滿足了下。

  感覺這雙手好像挺完美的,問題是世上沒有絕對完美的事物,其中必多少有所缺憾,辣媽的奶油桂花手也不例外。

  或許是畫圖跟寫作都需要大量運用手腕吧?辣媽的手一直有韌帶方面的毛病,也就是中醫俗稱的「媽媽手」,與肌腱炎差不多意思,受傷部位為手部韌帶。

  記得在懷大魔王之前,辣媽的手就曾經出現這種毛病,痛個一陣子就自然地暫時性痊癒,最嚴重的時候連一張抽取式衛生紙都抽不出來,痛到飆淚!

  大魔王出世之後,媽媽手發作的頻率更加頻繁,不過大多都在辣媽能忍受的範圍之內,所以拖了還幾年,辣媽也沒認真的上醫院診斷過,就這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對它視而不見。

  前兩個禮拜的禮拜天,辣媽用小撲撲帶著土撥鼠要去市場買午餐,剛轉出社區停車場時,分神和土撥鼠多說了兩句話,沒注意前方有輛停妥的機車正往後退要離開車位,冷不防的辣媽的小撲撲就這樣撞上對方的車屁股。

  辣媽還記得當時的手腕,為穩住機車而重重的拉扯了下。

  各位大大若記性夠好,應該記得辣媽說過,趕稿幾乎是每個作者的例行公事;就在衝撞了別人車屁股後約一個禮拜左右,辣媽的工作狀態進入趕稿期,原本不太在意的拉扯卻在趕稿後開始作怪——

  辣媽的左手腕上有個玉鐲,從剛帶上時的白玉色,經過二十年血氣運行,轉成至今的翠綠色,辣媽對它有著濃厚的情感,壓根兒沒想過要將它拿下。

  不過就算想拿下來其實也做不到了,因為辣媽變胖了,胖到拔不下那隻玉鐲……orz

  當趕稿期拉開序幕,辣媽的左手腕便開始隱隱作痛。

  大概是疼痛會刺激腦袋運作吧?辣媽突然想起辣嬤一、二十年前似乎也有過相同的癥狀,而辣嬤的解決方式是到醫院打一針類固醇,辣嬤的媽媽手就不曾再發作過。

  天真的辣媽為了減緩手部的疼痛,依樣畫葫蘆的學辣嬤到診所裡打了一針類固醇,心想這下總該可以好好的趕稿了吧?

  歹勢,無效!

  奈安捏?!辣嬤打就有效,差一輩怎就變沒效了?

  辣媽不信邪,硬是到診所再打一針,結果如出一轍,疼痛持續發作中,甚至在辣媽寫到這篇後記的同時,痛感已由手腕處蔓延到手肘部位,直叫辣媽含淚跳恰恰……不,含著眼淚拼命趕稿。

  坦白說,辣嬤和醫生都懷疑是不是因為那隻玉鐲太合手,卡得剛剛好,才會讓辣媽的手腕血氣運行不良?

  剛開始辣媽嗤之以鼻,心想怎可能有如此荒謬的事,可經過數日來的痛苦,辣媽不得不開始懷疑辣嬤和醫生的推斷或許其來有自。

  可是辣媽之前說過了,現在就算想把玉鐲拔掉也拔不掉了,唯一的方式就是把它敲斷,再不然就得像新聞報道的那樣,到消防隊請消防隊員用油壓剪把它剪斷,兩種方式都讓辣媽頭皮發麻。

  單單一隻玉鐲要敲斷或許容易,重點是它戴在手上,總不能拿手去撞牆吧?萬一讓手更嚴重怎麼辦?

  此路不通換別條,還是上消防隊請消防隊員幫忙?

  不成,萬一辣媽就此上了新聞,以後這張臉要擺到哪兒去才好?

  後記已近尾聲,截稿在即,辣媽卻還無法決定該以何種方式敲壞左手腕上的玉鐲……

  苦惱、苦惱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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