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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席晴]名模的緋聞(富豪情人的傳聞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3 23:55:03     標題: [席晴]名模的緋聞(富豪情人的傳聞之二)[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3-2-4 00:02 編輯

剛才他對她做了什麼?
奪走了她的初吻!?
而她怎麼該死的像個花癡,
一個吻就被弄得神魂顛倒?
這個男人可是對她百般誤解,
對她“花心”的行徑不以為然,
甚至幾次拒絕以她當他公司的代言人,
她怎麼可以對他的吻有感覺?
真是……去他的臭男人!
既然討厭她,他為什麼還要碰她!?
而她竟還有一絲絲心動……
不行不行,她不能跟他合作,
否則她一定會死得很慘!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3 23:55:32

第一章

  埃及

  在幾乎沒有人煙的山谷邊,一棟古樸的黃石屋裏,有個身材結實修長的男子,正拿著相機,一再地按下快門。陽光已從午後的金芒轉為黃昏的橙橘,但他仍目不轉睛地盯著瞬間的變化,抓住最美的剎那。

  那張有著中東血統的英俊臉孔,在這一刻,似乎更較晚霞來得引人注目。一旁為他張羅一切的攝影助理伊達•哥羅,盡職地為他換裝底片,偶爾還會為他遞上奶茶及拭汗的帕子。

  這些年多虧了伊達,讓他的攝影工作更加順手。

  火紅的太陽終於從地平線的一端落下,伊達立刻提醒道:“悅先生,天快黑了,該回旅館了。”

  “嗯。”他隨意應了聲,又按下幾次快門,才滿足地站起身。

  望著日漸灰橙的天空,他知道該離開了。在這種地方,夜晚是很危險的,即便你是身負武學或是坐擁槍枝的大漢,都無法與大自然或未知的突發事件對抗。

  悅卜群於是和伊達一同驅車離開,一路駛回當地的旅館。

  他們一回到旅館,櫃臺人員就朝悅卜群大聲喊道:“悅先生,有您的越洋電話,是從美國波士頓打來的!”

  他立刻上前,接起電話,“喂。”

  “白奕夫。”對方自報姓名,“石頭,沙漠拍完了吧?”

  白奕夫是他的一個死黨,他倆和阿其頓三人,私下共同擁有全美連鎖的玫茜百貨公司,並投資由白奕夫主導的同技醫學集團,三人既是好友、也是工作上的夥伴,但由於他熱愛攝影,所以便將自己的經營權交給他們兩人管理,自己則樂得與山水、沙漠為伴。      

  “什麼事?”他直接問道。      

  “看你日子過得好不好。”白奕夫故意不回答悅卜群的問題。

  “你花長途電話費,不會是來跟我說廢諳的吧?”悅卜群冷笑道。

  突然,另一道聲音也傳了進來:“阿群,我和奕夫的看法有部分相同,就是覺得你的日子過得真是無趣,你真應該離開那個鬼地方,去拍點清涼的東西。”阿其頓•哥羅也在波士頓和他三方通話。

  “白奕夫給了你什麼好處,竟然讓你拋下義大利的美女,飛到波士頓?  ”悅卜群問道。

  “這你就錯了,我雖愛美人,更愛鈔票。”阿其頓糾正他。

  “你們兩個人到底想說什麼?  ”悅卜群實在沒耐心聽他們唱雙簧。

  “我們決定重新賦予玫茜百貨新生命。”不待白奕夫說話,阿其頓便搶白。

  “所以邀請你這個國際知名的攝影師,為我們拍攝一係列的形象廣告。”白奕夫補充道。

  悅卜群直覺事情沒那麼單純。

  他的作品比較適合出現在Discovery、動物頻道,或是國家地理頻道,和百貨公司可以說是完全不搭調。

  “我們要請你拍美女,清涼的美女!穿內衣拍也可以,不穿更好。”阿其頓直言補充。      

  “另請高明。”丟下這句,悅卜群準備掛上電話。

  “你既然可以將動物的交配行為拍得這麼傳神,拍個女人有什麼難?而且,女人的曲線比動物更有看頭。”阿其頓繼續勸服他。

  “我不幹!”他拒絕道。

  “這也是你的事業之一,你不可以逃避責任。”白奕夫補充道。

  聞言,悅卜群片刻說不出話來,最後重重地吸了口氣,問道:“模特兒是誰?”。

  “梅傃波。”阿其頓說。

  梅傃波!?那個作風大膽、個性火辣的女人?

  “殺了我,也不拍那種女人!”說罷,他喀地一聲掛上電話,頭也不回地往屋裏走去。      

  才回到房間,床邊的話機便響了起來,他索性拆了電話線。

  他不幹的事,沒有人可以勉強他!


  黃昏再至,悅卜群與伊達一回到旅館,就瞧見旅館老板怪異的臉色,再往裏瞧,兩道俊挺修長卻顯得風塵僕僕的身影,正好整以暇地站在他的前方,他們的身邊還跟著幾個身強體壯的外國大漢。

  悅卜群一見到他們,立刻皺起眉頭,他知道這兩個人不會就此作罷,只是沒料到他倆動作這麼快!

  “你們還真不死心。”

  “成功是必須付出代價的。”中法混血的白奕夫俊逸臉龐上凈是認真,還有久別重逢的喜悅。

  “你老兄真是大牌,讓我倆撇下可日賺千萬鈔票的生意、令人垂涎的美酒,以及可愛的女人,只為到這兒來讓你這塊頑石點頭。”另一名大帥哥——阿其頓•哥羅,也開口附和道。

  “我在電話中已經說過了,我不拍人物,尤其是只會鬧八卦緋聞的女人!”悅卜群不留餘地地回應,並朝旅館老板大嚷:“來四杯奶茶。”

  看多了西方社會中,為了飛上枝頭當鳳凰,即使出賣靈魂也在所不惜的女人,對他而言,女人就等同於愛慕虛榮,而叫他替為了金錢甚至可以出賣靈魂的女人拍照,門兒都沒有!      

  他可不想降低自己的品味、砸了自己的招牌!

  “要怎麼樣你才肯和我們回去?”白奕夫言歸正傳。

  “我不想回到文明的虛偽世界。”他斷然說道。         

  “可是你也不滿阿拉伯社會對女人的不公,不是嗎?難道你要永遠待在這裏?”阿其頓不經意地點了點他的身世。

  悅卜群是約旦國的王子之一,這件事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他的母親擁有中國血統,由於回教國家長期對女性極為鄙視,再加上他的祖父反對這門婚事,所以他母親嫁給他的父親後,過得並不好。

  不久之後,悅卜群的祖父——席•達達亞命令他的父親休了他母親,而他的父親竟然從命了,此後,他母親的命運變得更加乖舛。

  這對悅卜群的個性影響深遠,他在有能力之後,立刻決定與他的家族完全脫離關係,毅然決然地離開那塊沙漠之地,隱姓埋名,成了現在的“悅卜群”。

  由於他甚少曝光,即使他的攝影作品已打響國際,但絕大部分的人只知他的大名,而不知他真正的出身及其原名——席•悅卜。

  悅卜群面對好友的質問,很想掉頭就走,但最後還是忍住了,畢竟他跟家族之間,有著太多連自己也解釋不清的糾葛。

  “看過氣活活燒死”這本書嗎?”白奕夫拿出一本英文譯本交給悅卜群。“這是一個生在沙漠的女孩,因未婚生子,險遭家人活活燒死的案例。幾個世紀以來,這種事在這塊沙漠之地一直上演著,只是鮮少人知道罷了。我想說的,不是那個文化背景所帶來的驚悚,而是這個女人勇於站出來的決心。也許她站出來會再次遭到追殺,甚至被燒死,但她仍不畏一切地站了出來。”      

  悅卜群接下那本書,不發一語。

  白奕夫說得對,這種事在沙漠、在回教世界裏,幾乎是常態性的事件,他的母親沒有被燒死,但也活得生不如死,最後被流放,年幼的他根本無力救她,只能看著悲劇發生。      

  “我知道你心中對這世界的一切有太多不滿了,但是只有勇敢地去面對,才能真正揮別過去,活出真自我。”

  奶茶在這時送了上來。

  他抓起杯子,“幹杯。”      

  三個大男人一同暍下那杯溫暖的,有著駱駝奶香的奶茶,忽然,阿其頓對著悅卜群身邊的助理說道:

  “伊達,你的愛人曼鈐要我帶話給你,她只給你半個月的時間回到她的身邊,否則她就要嫁給你的堂兄汪達。”

  伊達一聽,整個人慌亂得直搖頭,“不!她說等我在這裏工作結束後,會跟我結婚的!”

  阿其頓的雙眼在笑。這是他安排的“奇招”,在白奕夫那招失效時,以他的方式讓悅卜群失去最佳助手,讓他不得不先回到波士頓。

  “悅先生,我想請辭,因為我不能失去曼鈐,她是我一生的最愛。”伊達的臉在這時紅了,畢竟要這麼赤裸裸地在外人面前告白,實在很糗!

  悅卜群看了看白奕夫,瞧了瞧故作鎮定、雙瞳卻閃著詭譎光芒的阿其頓,再睇了睇那個為女人寧願拋下工作的伊達,索性暍幹手中的奶茶,大聲道:“算你們狠!”

  啪!白奕夫與阿其頓兩人的右掌在空中對擊,慶祝說服成功。

  “但是有條件。”      

  兩人旋即斂住笑容,“還有條件?”

  “當然。”      

  “說吧,什麼條件?”白奕夫問道。

  “女主角得換人。”

  “不成。”兩人堅決反對,梅傃波可是最佳的人選。

  “那就沒得談。”他旋即拋下他們三人,逕自回到房間。

  白奕夫與阿其頓對望一眼,趕緊也回到房間研商對策,並撥電話給梅傃波的經紀人——“彼得•萊恩先生,關於梅傃波的檔期,不知可否延後一個月?悅卜群先生在埃及的工作尚未完成。”

  “那可就麻煩了!”彼得•萊恩道,“梅小姐的檔期已排到明年中,空檔只有這二十天。”      

  “好吧!我會讓我的秘書蜜雪兒與貴公司簽約,兩天後見。”白奕夫決定豁出去了。”

  接著,白奕夫又撥了一通電話給蜜雪兒,“通知各大平面、電子媒體,就說梅傃波將為玫茜百貨公司代言,悅卜群將擔任攝影師,頤便釋放小道消息……”話落,白奕夫詭詐地笑了。

  一旁的阿其頓搖頭大笑,“悅卜群會以阿拉伯人的彎刀殺了我們倆!”

  “常言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白奕夫陶有成竹地說。

  兩人暗自在房內笑著,彷佛天下沒什麼事可以難倒他們……


  次日,全美各報章雜志、電視媒體均大肆報導著一則娛樂新聞——國際知名生態攝影師悅卜群,與全球最美的名模梅傃波,將為全美連鎖玫茜百貨公司攜手合作,拍攝一係列相關的平面廣告。

  不過,據聞攝影大師悅卜群對於名模梅傃波十分不以為然,幾度拒絕接受該案,但經多方斡旋,最後終於塵埃落定,這支遠徵隊將於十日俊飛住埃及拍攝該廣告。      

  至於另外一家專以報導八卦見長的周刊,更以頭條處理這則新聞,其中一句話,看得當事人火冒三丈——剽悍、謎樣的悅卜群,碰上集神秘、火辣、美麗於一身的梅傃波,是否會於那人煙罕至的地方擦出火花?

  許多讀者已私下設了睹局,睹他兩人會如幹材烈火一發不可收拾者,佔賭局人數的百分之五十六;另外的百分之十賭不會;百分之三十四則不確定。

  啪地一聲,一本雜志被狠狠地砸向彼得•萊恩的桌面。

  “你看到這上面寫了些什麼嗎?”梅傃波那雙深邃而黑亮的大眼盛著火花,桌上八卦雜志的封面,採用的正是她去年為某家褲襪代言的撩人照片。

  “看到了。”彼得起身安慰道:“這種媒體的報導根本不用相信。”

  “那這家大報所報導的呢?”她又丟出另一份頗具知名度的報紙,“它說那個只會拍動物的怪物男人嫌棄我,難道這也是炒作的?  ”身高有一百七十八公分的梅傃波身材好得沒話說,即便是氣紅的臉蛋、盛載怒火的雙瞳,都無法減低她的魅力。

  “這點我會向他們提出抗議。”彼得仍然試圖安撫她。

  雙峰因憤怒而不斷起伏,略帶著古銅色的十指擦在細如柳枝的腰上,更顯風韻,“怎麼個抗議法?”

  眼前這女人可是他的“搖錢樹”,無論如何,都得先平息她的怒氣再說。

  “還以顏色。”

  “你老兄最好辦妥此事。否則,我不在乎解約!”她頭一甩,烏黑的秀發就像波浪掃過彼得的臉頰,他旋即聞到一股令人陶醉的清香。

  憑良心說,他接過不少大人物要求梅傃波作陪吃飯,更大膽的,甚至提出陪宿的要求,價錢隨她開,絕的是,她不但全部拒絕,還會令對方難堪不已,他本以為這麼做會讓她的模特兒生涯提早結束,沒想到她的身價反而水漲船高!      

  男人就是這樣,越得不到的,越覺得珍貴,所以捧著鈔票、送上名車的人越來越多。

  她倒好,全將它們以對方的名義捐給國際慈善團體,弄得那些男人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才好。

  為了公司的生存,也為了與這名烈女子合作無間,他只好小整悅卜群一回了。

  反正那個“怪咖”一天到晚與大自然為伍,應該不會在意到這些八卦新聞的。

  於是他主動與媒體聯絡,發了一則新聞稿——

  梅傃波表示,她只會與人像攝影師合作,只會拍怪石、沙漠的,她沒有興趣。她曾幾度向經紀公司及玫茜百貨公司反應,要求更換攝影師。

  誰知新聞稿才一刊登,彼得就接到白奕夫的警告電話,“你完了!擅自發布新聞稿,違反當初的協議,你等著接傳票吧!”

  “不會吧?!白老板,你不是玩真的吧!?”彼得突然發現事態嚴重。

  不但是真的,而且這則新聞悅先生也看到了,他正準備向你棋旗下的名模梅小姐討回公道。”他正經地唬著彼得。

  “天啊!”彼得大叫。

  誰來救救他!?


  埃及

  經過一天一夜的商議,白奕夫自認可以將這個難搞的悅卜群帶回美國。

  他敲了下悅卜群的門,走了進去,順手將由電腦上列印下來的新聞稿給悅卜群看。“群,你的挑戰來了,是有關梅傃波的勁爆消息。”

  拎著相機正打算出門的悅卜群,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耳裏,我行我素地揮了揮手,便打算離去。

  “你聽好。”白奕夫的聲音雖然冷淡,但嘴角卻在笑。“梅傃波說,對於一個只會拍怪石、沙漠的攝影師,她沒有興趣,並要求更換攝影師。”

  聞言,悅卜群的腳如生根似的定在原地,怒火已在心口燃燒,但他強迫自己抑制下來。

  他不拍這個女人,是因為她不值得他拍,而非他不會拍、不能拍!

  沒想到這只知以肉體換取金錢的女人,竟然如此藐視他!

  “叫這個有眼無珠、無德無才的女人下地獄去吧!”

  沉澱紊亂的心緒後,悅卜群再度跨出腳步,卻被阿其頓擋住了去路,。

  “回教世界中,阿拉真主最偉大,之後是誰?”

  他瞥了阿其頓一眼,當然了解這個世界還是男人掌權的。

  “是誰?”阿其頓再次挑釁問道。

  他倏地轉過身子,“我接受這挑戰,但一切都得按照我的規矩來。”

  他怎麼可以僅僅詛咒這個女人,而不正面痛擊她?

  “這才對嘛!”阿其頓笑道。

  白奕夫一邊在心裏笑著,一邊命令隨身的保鑣:“亞立克,馬上安排回波士頓的機位。”

  “是。”


  波士頓•玫茜百貨公司頂樓

  這是白奕夫的私人辦公室,在他命令蜜雪兒為先後到達的兩位貴客——梅傃波與悅卜群送過茶水之後,便以必須開個極重要的會議為由,匆匆離去。

  梅傃波這才真正看到這個名聞商界的白奕夫的長相,他的確是個搶眼的男人,但和眼前這個即將與自己合作的男子相較,她必須說,白奕夫是上流的貴胄,而卜悅群是統領沙漠的首領。

  他的身高比白奕夫至少高出五至十公分,也就是有將近兩百公分:碩壯結實的臂膀,倣佛可以輕易將千斤重的東西高舉;刀刻般的五官令人印象深刻卻又不寒而栗,尤其那雙帶著不屑與挑釁的目光,像要將她淩遲至死似的,若是讓她那個個性天真如天使的好友安琪拉瞧見,不昏倒才怪!

  可是她不怕!

  她身上流著不服輸的血液,不相信只有男人才是世界的中心與主宰。她自認可以為自己活出一片天,事實證明,她也真的在美國闖出了一點名堂。

  所以,她不怕這個男人!一點兒也不怕!她這麼告訴自己。然而,長久以來的信念,卻在悅卜群說了第一句話後,有了動搖——

  “你這個花瓶,竟然懷疑我的技術?”那沙啞的嗓音,就像平地刮起一道含沙帶石的風浪,刮得她一向引以自豪的臉頰,莫名的一陣疼。

  “只會拍怪石、沙漠,卻不會拍人,這種技術能讓人不質疑嗎?”她是仙人掌,有著它該有的強韌與尖刺。      

  “無知的女人!”他冷哼道。      

  “自大又自卑的男人!”她立刻還以顏色。

  “我只是來告訴你,別以為你可以評斷我或任何人的專業,我說不拍女人,是指不拍你這種女人,而非不會拍、不能拍,不懂得如何拍。”他反諷回去。

  “我是什麼女人?你以為我是什麼女人?”她火大了。

  “無知、自傲、膚淺。”他說得心平氣和。

  “你才是個怪物!我不拍了!”她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我還忘了加一句——膽小、無法接受挑戰的女人。”

  “你……你說什麼!?怪物!”她回過身子,往他前方站去,身高僅僅到他的下顎。

  說也奇怪,這種過於接近的距離,彷佛讓彼此瞬間感應到對方的呼吸、心跳,還有彼此情緒的波動。

  他先是一怔,旋即拉回那種險險打散他戰鬥力的波動,然而再度反擊的火力卻因此減低了不少,“你膽小,無法接受挑戰。”他重復道。      

  她也明顯感受到那股異於平常的騷動。

  這幾年,和她合作過的英俊男模、攝影師多如星辰,但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即使沒有觸碰到對方,仍有這麼強烈的吸引力,這發現讓她莫名其妙地定格在他的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她迷惑了!

  “你說什麼?”這不像是在問他,反倒像是自問。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不會拍女人,而是女人永遠比不上山水、沙漠、野生動物,來得能夠展現生命力。”他再次說明。

  “我比它們更有生命力!”她驕傲地抬起頭,朱唇擦過他的下顎,立時渾身一顫,雙腿直抖。

  而他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的唇勾起了他的原始欲望,那許久以來一直被他漠視的欲望。

  他忽然一把將她壓至胸前,俯下頭,封上她紅傃的唇,懲罰性地吻著她的氣味,清新得令他覺得不可思議,讓他忍不住沉淪、忍不住貪婪需索……

  她的初吻竟被這個男人奪走了!

  她又怒、又羞,卻又有那麼點沒出息的期待。

  他終於放開她,睇著被他吻紅的唇畔,意味深長地淺笑,“現在我決定拍你了,但一切必須照我的要求來做。從明天起,就到這裏報到,我們必須加緊特訓,你才有辦法在沙漠中工作。”他將一張名片塞入她的手,轉身就走。

  門關上的同時,她站在原地,身體不住地顫抖,唇齒也喀喀作響,呼吸依舊急喘,腦袋一片空白。

  五分鐘後,她的手機響了。

  “喂。”她顯得有氣無力。

  “傃波,聽說你和悅大師達成協議了?太好了!那明天不要遲到喔!  Bye。”彼得•萊恩說完之後便收線。

  她這才回神。該死!剛才他對她做了什麼?她怎麼像個花癡,一個吻就被弄得神魂顛倒?

  潛意識裏,她知道和這個人工作會死得很慘。

  不成!她得撤退。

  這是她第一次打退堂鼓,因為一個男人。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3 23:55:59

第二章

  次日

  梅傃波妥協了!

  經過了一整夜的掙扎,她最後還是穿著一身黑色的韻律裝,出現在悅卜群所指定的韻律教室。

  進來一會兒仍沒看到悅卜群,她便自行走到一面延展鏡前方,做著各種暖身運動,十分鐘後,那個說會來監視她的大男人仍然沒有出現,反倒來了個濃眉大眼、身著中性運動衫的女孩。

  “你就是梅傃波?”女孩對著她大聲問道。

  梅傃波略微停下律動的身子,透過鏡子,瞧著那個對她不太友善的女孩。“你是在問我嗎?”

  女孩有些惱火,“這裏只有你一個人,我不問你問誰?”那語調有著那麼點拉丁語係的卷舌音。

  梅傃波望著她,本想損她幾句,後來想想,覺得她不值得自己這麼做,便決定繼續練舞,完全漠視她的存在。

  蘿莉看著她的動作,一舉手一投足都美得令人著迷,有些嫉妒上天將這麼好的條件都賜給眼前這個女人。

  雖然她對美國的名模認識不多,但從羅馬飛來之前,她的表親就事先知會她,她的工作是全力輔助悅卜群,所以,對於他們將要合作的模特兒,她也就略略作了一些功課。         

  如今一見,她不得不承認梅傃波真是天生的模特兒。

  今天,悅卜群由於臨時有事,不能立即趕到,便要她來這裏告知梅傃波,鍛鏈她的體能老師將於半小時後到達,這段時間,請她先自行暖身。

  可是,一看到不將她放在眼底的梅傃波,她怒火一來,當下決定什麼也不對她說。

  熱身了半小時的梅傃波,越想越不是滋味,頓時停下動作,漠然地從蘿莉的身邊走過,一邊抓起毛巾拭汗,一邊收拾東西。

  “你在幹嘛?”蘿莉這下子慌了。

  “回飯店。”她答道,連頭也不抬。

  “不可以!待會兒悅先生和體能老師就要來了。”蘿莉這才說出早該在半小時前說出口的話。      

  梅傃波用力拋下毛巾,吸了口氣,看著她道:“是誰給你這個權利在旁邊監視我,直到最後才告訴我悅大牌及那個老師即將要來?”      

  “你兇什麼?”蘿莉雖然理虧,嗓門還是挺大的。

  “我兇?是你先開頭的吧!?”梅傃波再度抓起毛巾,準備離開。“我討厭不守時的人,更厭惡狐假虎威之輩。”

  她才抓起行李袋,門外就閃進兩名高大而且野性的男子,右邊的是悅卜群,他正以犀利的雙瞳質問她的離去;而一旁身材僅比他矮幾公分的美國大漢,一身勻稱的肌肉,看得出來是練過體操的選手,若不是那張臉過於女性化,他會是個討女人歡喜的大男孩。

  她仍然背起背包,準備離去,卻被悅卜群的聲音攔下,“去哪兒?”

  她喘了口氣,應道:“回飯店。”

  “才暖身半小時就打算離開?”他又問。

  “總比有人‘遲到’半小時好吧?”梅傃波語帶譏諷,還特意加重“遲到”兩個字。

  悅卜群何時受過被人譏諷的鳥氣?尤其對方還是個出賣靈魂的拜金女!

  “別忘了,你只是個受雇於我的模特兒。”他特意強調“我”字,以告知她這裏由他做主。

  “對不起,我是受雇於玫茜百貨,而非你。”

  “你別忘了,我可是玫茜百貨費盡心血聘來的攝影師,只要我一句話……”他冷笑了聲,並未表明這家百貨公司他擁有三分之一的股權。

  “就能把我換掉?”梅傃波替他說完,“我求之不得!”話一說完,便大步朝門口走去。  

  “站住!”悅卜群大聲暍道,“如果你敢任意離開,我就告你毀約!”

  “你憑什麼?”她轉過身,怒視著他。

  “就憑我手中的合約。你應該沒忘記合約中有一條但書——除了不可抗拒的天災外,無論在何種情況下,你都必須遵照攝影師的指示,完成各種任務吧?”

  天啊!她不相信彼得竟然替她簽下這種合約!

  “你不信?”他斜睨著她,“可以打個電話向你的經紀人求證。”

  梅傃波緊咬著下唇,不斷告訴自己要冷靜。

  不是她怕毀約後的違約金問題,而是她明白,一旦玫茜百貨對外放話說她毀約,自己多年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名聲與地位,一定會毀於一旦,因為絕對沒有一家公司,會雇請一個曾毀過約的模特兒擔任代言人。      

  她深呼吸了幾下,強壓不滿心不悅,才又開口說話,不過卻將矛頭指向蘿莉,“這個女人一分鐘前才告訴我,你們兩個將會晚點到,而我卻像個傻瓜似的在這裏等了你們半個小時了!”

  “蘿莉!?”悅卜群當場被人刮胡子,顯然很不高興。

  “呃……我問過她是不是梅傃波,她也不回答我,我怎麼知道她就是梅傃波本人呀?”她偽裝的委屈,有那麼點欲蓋彌彰的虛假。

  悅卜群看出來了,梅傃波也看出來了,但她就是要看這個驕傲的男人如何處理這件事。

  “蘿莉,你若想跟我一起工作,就必須做到最好,否則,就回阿其頓那裏去!”他的話冷冷地落下。

  蘿莉表面上不敢反彈,但怨尤的目光卻狠狠掃向梅傃波。

  梅傃波哪會理會這女子的怨恨,她頭一別,完全不把蘿莉的情緒當一回事。

  悅卜群知道梅傃波的氣已平,便問:“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隨你高興。”她聳聳肩,算是妥協。      

  見她沒反對,悅十群轉頭叫著隨後進來的美姿美儀專家:“卡蓮娜,看看這女人的身材是否處於最好的狀況中,與標準不符的,一律在短期內修正。”

  “是的。梅小姐,麻煩你到那個房間,我必須檢視你身體的每一個部分。”卡蓮娜禮貌地說道。

  她是個五十多歲的美國女性,成熟而達禮,讓梅傃波感到很舒服。

  “好。”她跟隨卡蓮娜走進美體室。

  門一關上,負責鍛鏈梅傃波的教練哈柏終於開口:“梅傃波是我見過最優秀的模特之一,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

  “你怎麼知道她全身上下沒有一絲贅肉?”悅卜群聽到他這麼說,有些不快。

  哈柏笑了,“放輕松,在某一方面,我算是半個女人,我對她沒有興趣的。”哈柏一眼就看穿悅卜群的想法。

  悅卜群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該死!他厭惡自己這種無聊的情緒反應。她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的工作是將這次的攝影工作完美地結束,然後一走了之!

  就在這時,卡蓮娜打開門走了出來,“悅先生,梅小姐可以說是完美無缺,至於體能的部分,就交給哈柏先生了。”

  身後的梅傃波緩緩地走近他們,她看見悅卜群眼中復雜的波光,也看見蘿莉小心翼翼地為他端來了杯奶茶,就像個巴結主人的小女僕。

  “悅大哥,請用茶。”

  “恩。”他接過了奶茶,有一口沒一口地暍著,目光仍然盯在梅傃波的身上。      

  這讓蘿莉對梅傃波的敵意更甚,但她仍強力壓抑胸中的不悅,並刻意在悅卜群的面前顯示自己的大方。

  “梅小姐,要不要也來一杯駱奶茶?”      

  “不了十謝謝。乙她討厭駱奶茶,那會讓她想到貧瘠的沙漠生話、與回教世界女人低微的地位。      

  “OK,我們開始吧!”哈柏立刻出聲,“傃波,今天我們得先跑一千五百公尺,淋浴後,再進行基本舞蹈的訓練,下午會安排攀巖的課程,晚間還有一小時的遊泳課,這樣的安排你受得了嗎?如果不行,我們可以分成兩天來做。”

  “不成,時間很趕,必須盡快將她的體能訓練到最好的狀態。”這話是出自悅卜群口中。

  “我可以。”梅傃波毫不猶豫地接下挑戰。

  “我終於明白你的名模頭啣,不是憑空掉下來的。”哈柏讚美道。

  她笑了,不是因為他的吹捧,而是他的真心,“待會兒我累倒在地,你就會收回這句讚美了。”

  “放心,我會背你回來。”哈柏玩笑道。

  “先謝啦!”說著,她已丟下背包,準備往外跑。      

  “好女孩!”哈柏再次稱許道,兩人從側門奔到門外的專設跑道,一前—後地跑著。      

  悅卜群也跟了出去,站在跑道的一方,看著他們平穩地奔跑著,有種說不出來的悸動。

  他一直以為大自然才是最美的,但此刻,他卻發現一個有生命力的女人,更可以將美發揮得淋漓盡致。

  蘿莉走近他,“她真的很美,是吧?”這話是探究,卻也隱含了女人的妒嫉。

  他不直接回覆她,僅說:“阿其頓讚美你和伊達在工作上一樣的出色,因此我希望你明白,梅傃波是一個商品,我只想用鏡頭充分地表現出她的完美。今後你必須和伊達一樣,謹守你的分寸。”他可不想浪費精力來應付女人,尤其是情緒化的女人。

  “悅大哥……”

  “工作時,叫我悅先生。”他糾正道,“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說明,多年來我只用男助理,因為他們不會鬧情緒。大漠、古城這些地方是容不得意外發生的,希望你記住這點。”

  “是!悅先生。”她雖然滿臉不悅,但也不敢再接話。

  梅傃波終於跑到終點,迎接她的是面不改色的悅卜群,以及明明有怨氣,卻不敢發作的蘿莉。

  “傃波,先衝個澡,二十分鐘後回到舞蹈室。可以嗎?”哈柏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好!”她將礦泉水一口灌進口中。

  “暍太快,不但解不了渴,而且姿態不雅。別忘了,你現在的身分是玫茜百貨公司的代言人,在任何地方都必須表現出你的品味與知性,甚至是感性,而非粗俗。”悅卜群看著她喝水的動作,冷聲糾正,並補了一句:“也許哪家小報的狗仔隊,正想藉由你醜態橫生的照片,大發利市。”

  她一把拿開礦泉水,有些惱怒,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畢竟,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      

  “我去衝澡了。”她這次可是極優雅地將礦泉水瓶遞給哈柏,踏著模特兒的標準步伐往裏走去。

  “你對她太嚴厲了。”哈柏說道。

  “我對自己的‘作品’都是如此要求。”他回道,也往回走。

  “老天,你視她為作品,而不是女人?”哈柏不可思議地驚呼。

  “她在我的鏡頭底下,的確是件作品。”他邊走邊道。

  “那在你的眼下呢?”哈柏突然以法語問道,也許是不想讓跟在一旁的蘿莉聽見他們的對話。

  “還是作品。”他矜淡地回應。

  “老天!我真懷疑你的名氣是怎麼來的!”

  “當一個女人成為商品的代言人時,她的自我就必須消失,否則只會搶了代言商品的鋒頭,成為失敗的廣告。”他不慍不怒地對一路跟隨他的哈柏說,“我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可是你以前拍的是沙漠、是天空、是高山峽谷,它們不會動、不會笑、不會哭。你當它們是作品,沒有問題;可是傃波是個女人,會動、會歡喜、會震怒、會有情緒,所以你必須了解她,才能拍好她,如果你只視她為作品,如何拿捏她的美?”哈柏以他這些年來的經驗來反駁悅卜群。

  “模特兒這三個字代表什麼?”悅卜群反問。

  “模特兒就是商品的代言人。”哈柏回答。

  “那就對了!從此刻起,那個女人必須忘了她是誰,而是一個突顯商品的代言者。而我既是這一係列的攝影主導者,那麼她就須按照我的方式、我的專業,配合做出最適切的動作,以突顯商品,使作品更臻完美。”他不自覺地拿起梅傃波的礦泉水,一口灌進腹中……

  登時,一股清香味沾到他的唇邊,融入口中,那是梅傃波唇膏的味道。

  昨天,他已嘗過一次。

  哈柏說得對,她是女人,活生生的女人……

  “我會訓練她,一直到達你的標準為止。”哈柏不想再辯解,只好妥協道。

  “謝謝你。”他的語氣霍地軟化。

  哈柏不解地望著他。前一刻還如此義正辭嚴,下一刻卻禮貌得出奇,真是怪人一個!

  忽然,他笑了笑,這一行多的是瘋子,但偏偏這些人都是天才。


  舞蹈課開始,梅傃波已換上另一套幹凈的黑色韻律裝,做著哈柏指定的所有高難度的舞蹈動作,接著,哈柏也加入她,極其自然地摟起她的腰肢,擺臀扭腰地跳起雙人舞。

  哈柏是個極優秀的舞者,在極具拉丁風味的樂音中,他完全融入其中,就像個正在向梅傃波求愛的男子。

  而她在他的引領之下,一會兒舞近他,一會兒又抽離他,每當她的手劃過彼此的身體時,一旁觀看的悅卜群就覺得有些燥熱。彷佛她修長的手臂在他的全身撩撥著,試圖開啟他的原始欲求。

  他不斷的自問,她對他來說,真的只是件作品嗎?

  是的!他強迫自己這麼想。

  盡管她的身體顯示她是十成十的女人,但,她仍是他相機下的“作品”。

  不論是她或是其他女人,只要站在他的相機前,永遠就只是商品的代言人,對他而言,也就成了作品的一部分。      

  沒有例外!他不允許有例外。

  鼓樂聲越來越響,他們的肢體言語也就越來越開放,當哈柏的手正準備勾住梅傃波的腰肢往胸前一帶時,悅卜群卻關上了音樂。

  他們氣喘吁吁,眼神中帶著不解。

  “就練到這裏,準備攀巖。”說罷,悅卜群丟下他們,往攀巖教室走去。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看到任何男人與梅傃波過度的接近。

  “那她要不要先衝洗?”哈柏回神追問。

  “隨她,但只有十分鐘。”他刻意壓下自己鼓噪的心情,無情地回應。

  哈柏只好安慰梅傃波:“我想,他將你看成美洲豹了。”

  她只好苦笑,“對,而且是一只不用清洗與休息的美洲豹。”

  “要不要我和他打個商量,讓你多休息幾分鐘?”哈柏有些不忍。

  “不要。”她毅然決然地往前走。她不要求他,男人可以做的,她也可以!

  他們一走進攀巖室,哈柏立刻為梅傃波穿戴上安全帽、安全帶等攀巖配備,就在他彎下身子準備為她穿鞋時,悅卜群又開口阻止了:“難道這個部分也要你幫忙?”

  哈柏放下鞋子,有些惱怒地走近悅卜群,“你到底怎麼了?先是不準她洗澡,然後又不準我為她穿鞋,現在她全副武裝的模樣怎麼穿?”

  “她必須學習自理!在沙漠中,不可能有你或其他人日夜伺候她,她得自立自強,所以在這裏,她就必須調整心態與作法,否則到時只會成為大家的負擔。”

  梅傃波氣在心裏,卻仍努力彎下身子穿上攀巖鞋,一個不注意、身上的鐵勾劃了下她的腹部,她痛叫出聲:“啊——”

  哈柏立刻奔了過去,“你怎麼了?”      

  她痛得冷汗直冒,卻驕傲地回答:“沒事。”

  悅卜群看見她佯裝的堅強,一陣暖流和著心疼,突地流進他冷硬的心窩,但他卻什麼話也沒說。

  哈柏被惹怒了,“你太過分了!如果她是商品,卻因你的偏執而受到損傷,這部分誰要負責賠償!?”他再度以法語指責道。

  他們以為梅傃波聽不懂法語,便肆無忌憚地針鋒相對起來。

  “她若是全球最優秀的名模,就該讓自己隨時處在最佳狀況,這跟我傷了她與否完全沒有關係。”悅卜群明知這麼說有些無情,但仍不肯低頭。

  梅傃波聞言,旋即吞下疼痛,穿好鞋子,若無其事地打斷他們:“我好了,可以攀爬了,你們若再談不攏,我就當你們放我假羅!”

  兩人這才閉上嘴,哈柏邊走回她的身邊,邊嘮叨:“真不懂玫茜百貨為什麼找了這麼個冷血的家夥來!”      

  一直不發一語的蘿莉,馬上為她心儀的悅卜群說話:“因為他是全球最優秀的攝影師!”

  “安靜!”悅卜群並不因為蘿莉的仗義執言而給她好臉色看。

  “悅先生……”蘿莉感到好委屈。

  “奶茶。”他沒有溫度地命令。      

  “是。”蘿莉只好去取茶。

  哈柏回到梅傃波身邊,低語:“我會替你和玫茜百貨公司方面溝通,現在可以爬嗎?若不行,就不要勉強。”

  “相信我吧!”她笑了笑,接著二話不說,咬牙攀爬,漸漸地,汗水滲出衣衫,然而她卻沒有半點怨言。

  即將到達巖塔頂端時,哈柏的聲音響起:“爬上去就可以休息了。”

  聽見哈柏的聲音,她直覺往他看去,卻在意識到自己身處的高度時,忽然感到一陣暈眩,一個打滑,單腳沒有踩穩,她隨著安全繩索一路往下滑,尖叫聲旋即而起——

  悅卜群立刻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奔向她的落地點,一把接住她,同時對哈柏大吼:“你知不知道這樣會害死她!?”

  一旁的哈柏先是一怔,繼而在心頭大笑。原來這個悅卜群並非表面上這麼無情!

  “我很抱歉!”哈柏看了看梅傃波,又瞧了瞧悅卜群。

  梅傃波仍然在悅卜群的懷中,熟悉的氣息再次鑽入鼻端,這讓她想起了昨天突來的擁吻,渾身不自覺地打顫。

  那是一種激情的顫抖,只是悅卜群沒有意會出來,以為她受驚過度,真情流露地問:“你還好嗎?”

  她吸了口氣,說道:“我很好。”然後低下頭,卸下身上的所有配備。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過度緊張,連忙放下她,梢梢退開。“你有三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晚餐後到遊泳池報到。”話落,悅卜群便如風般離開攀巖室。

  哈柏望著他速迷離去的背影,尷尬地轉向梅傃波,“我真的很抱歉。”

  “沒有關係!”

  哈柏笑了,她也笑了,只有已走至門邊的悅卜群笑不出來。

  他竟有點嫉妒梅傃波可以和哈柏打成一片。


  三個小時後,梅傃波從飯店的房間走出來,同行的還有她的經紀人彼得•萊恩。

  “你真的不要緊嗎?要不我和白奕夫談談,要那個姓悅的不要太操你?”

  彼得心疼地道。      

  “不用。”她打起精神往右走,誰知才走了幾步,就和正巧打開房門的悅卜群撞了個滿懷。

  心不在焉的她,下意識地連聲道歉:“對不起。”

  悅卜群立時扶住撞上他的柔軟身子,不發一語。

  他已瞧見臂膀中的莽撞女子正是梅傃波,而且身邊還跟了個跟她一起從臥房離開的男人,心頭有說不出的紊亂,卻不知該作何反應。

  梅傃波有些羞窘地離開他的懷抱,仰頭對上那雙深沉的大眼,一時接不上話,撇開臉,她瞧見跟在他身邊的蘿莉。

  梅傃波說不出看到蘿莉從悅卜群房間走出來的確切感覺,但心底泛起的痛感,竟是如此的明顯。

  那是嫉妒嗎?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對任何男人產生好感,自然也不可能產生嫉妒的情緒。      

  見氣氛有些僵凝,彼得•萊恩率先伸出手,“原來是悅先生,久仰大名,傃波交給你,我們公司絕對放心。”

  梅傃波的眉頭倏地蹙了起來。彼得前一刻才說要替她抱不平,下一刻卻又擺出另一種臉譜,真是道地的商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她索性繼續往前走,不再理會他們。

  “喂,傃波,等等我。”彼得知道她在氣什麼,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在商言商嘛!

  “她在特訓,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擾她!”悅卜群反倒出聲了,森冷的語調完全沒有妥協的餘地。

  “可是,我是她的經紀人。”彼得不服氣道。

  “回去再看一遍合約。”他也不廢話,丟下彼得往前行。

  蘿莉則立刻跟了上去。

  彼得氣得在原地跳腳,“這是什麼跟什麼嘛!”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3 23:56:21

第三章

  梅傃波在池邊做著暖身操,明知身後有三雙眼睛直盯著自己瞧,她卻一點兒也不在意,一方面她覺得模特兒這一行,本來就必須時常展現自己的肢體給眾人欣賞,另一方面,母親遺傳給她的美麗,讓她總是能自信地面對別人的評頭論足,毫不畏懼。

  梅傃波迅速地退去罩衫,美麗的胴體包在黑色泳裝之下,令人眼睛一亮。

  悅卜群的心跳又加快了一拍。她真是上帝的傑作!他很難在她的身上挑出瑕疵,這是他從事攝影多年來少有的經驗。

  “可以下去遊了,來回遊三十趟。”

  哈柏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立刻,她以極為優美的姿態跳進泳池。

  哈柏折回悅卜群的身邊,“我想知道,你希望她的體能可以到達什麼程度?”

  “最少有三幹公尺來回不間斷的體能。”悅卜群的眼仍然沒有離開梅傃波。

  “這樣她的手臂會有肌肉,大小腿也會太過結實,美感會減弱。”哈柏提醒道。

  “所以,你得讓她慢慢遊,不論幾小時,就是得將該遊完的遊完,而且還得找專人將她因運動而走樣的身材修正回來。”

  “你真是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哈柏搖頭嘟嚷了句。

  “完美不是一蹴可及,你跟她都必須明白這一點。”他不帶情感地說。

  “還好我只是你特聘的助理教練,不是你的老婆。”哈柏拿了一根煙點上,試圖紆解壓力。

  悅卜群不悅地抽走他手中的煙,“既然你是我的工作夥伴,就必須按照我的規定行事。”

  “什麼規定?”

  “不準吸煙,隨時保持在最佳的警戒狀況中。如果她抽筋了、受傷了,你必須負責賠償。”

  “老天!你會不會太不近人情?”哈柏再次抱怨道。      

  他不理會哈柏,“看好她,我先離開一下。”說罷,他便起身往外走。

  “為什麼你可以走?”

  “因為我是你的老板。”他背著哈柏回道。

  見他要離去,哈柏又從香煙盒中取出一根煙,但,悅卜群的後腦勺似乎有一雙眼似的,“不要挑戰我的規定。”

  哈柏抓著香煙的手旋即停在空中,瞪著悅卜群的背影直念:“真是見鬼了!”      


  梅傃波一走進飯店房間,也顧不得身上的溼漉漉,整個人就往床上栽了去,眼角悄悄地滑下淚珠。

  她氣憤地擦掉眼淚,擤著鼻水,霍然明白,自己其實沒有想像中堅強,她到底只是個女人,一個會流眼淚的女人。      

  今晚,她的月事來了,硬撐著不適的身體下水接受體能訓練的結果,就是她此刻腹痛如絞,臉色蒼白得嚇人。

  陣陣委屈不斷襲上心頭,她索性放聲痛哭,越哭越大聲……

  鈴……房間的電話突然響起。

  她立刻斂下哭聲,咽下涕淚,吸了口氣後,接起電話:“喂。”

  “我是吟鈐,你怎麼了?鼻音那麼重,感冒了嗎?”黑吟鈴擔憂的嗓音從話筒那端傳來。她和梅傃波是死黨,關心自然不在話下。      

  頓時,梅傃波感傷再起,盡管沒有哭出聲來,但沉重的呼吸聲卻透露出她的軟弱。      

  “你哭了?想談談嗎?”

  梅傃波用力清了清喉頭,希望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我……我只是有點感冒。”

  “呃……”黑吟鈴知道她沒說實話,但也沒點破。“對了,我打電話來是要告訴你,我準備去美國。”

  “什麼時候?”

  “明天。”

  “這麼快!為什麼?”

  “我要再婚了。”

  “老天!你是哪根筋不對!?好不容易自由了,為什麼還往裏跳!?”她不懂黑吟鈴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對方是誰?”

  “是玫茜百貨公司的大股東——白奕夫。”她輕描淡寫的口氣,聽不出有任何喜悅。

  “我敢說你並不愛那個男人!”她肯定地說。

  “說來話長,改天我們再詳聊,我知道你現在很忙,等你從埃及回來,咱們再好好聚聚。”黑吟鈴將話題岔開。

  “我怕到時你已為人婦!”

  “反正我又不是大姑娘頭一次上花轎,別為我操心。倒是你,自己多注意身體。”

  “你覺得身為女人幸福嗎?”梅傃波突然問了句。

  黑吟鈐不語,因為她也曾問過自己同樣的問題千萬遍。

  “為什麼女人就得屈服於男人之下?為什麼女人就不能當自己的主人?”她終於道出自己的感觸。

  這話讓黑吟鈴感到驚詫極了。她們姊妹淘眼中的強悍女子,似乎……變了!

  “要我過去一趟嗎?”她趕緊問。

  “不用。”梅傃波斷然拒絕。  

  “唉!你就是這樣。”她了解傃波,她是個十分好強的女人,若不是各方面條件都好,以她這種個性,不知會得罪多少人。

  “吟鈴,聽到你的聲音,我感到再次充足了電,謝謝你。”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準備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不要客氣,你有話想說時,隨時打電話給我。我的手機號碼你還記得吧?”黑吟鈐追問了句。

  “當然記得!我還有點事要辦,你到了之後,我會盡速和你聯絡。”她說。

  “多保重。”

  “你也一樣。”

  掛上電話之後,梅傃波連澡也沒衝,又換上另一套黑色衣物,拿出墨鏡、安全帽及機車鑰匙,往飯店的門口走去。      

  剛從外面辦事回來的悅卜群看見梅傃波,馬上認出她喬裝的身影,當下命令司機跟蹤她的摩托車前行。      

  心裏有事的梅傃波自然不查有人跟蹤她,一路急駛長達三十分鐘後,彎進一條小山路。

  悅卜群的車子熄了大燈緩緩跟蹤她,直到轉角處,才要司機停下來,獨自下了車,跟蹤她走近一棟小而樸實的平房,看著她按了門鈐,迅速進屋,門再度被鎖上。

  他不知道梅傃波來這裏做什麼,但一個女人喬裝成這模樣去見的人,八成不能曝光。什麼人不能曝光?男人嗎?

  他知道有很多模特兒真正的經濟來源,是來自男人、。難道她也是其中之一?

  他忽然有些憤怒,看著手上的表,不安地走來走去,就像一個等著抓姦的丈夫。

  屋裏的梅傃波完全不知外邊的情況,只是靜靜地問著年近六十的管家:“我母親今天好嗎?”

  “她很好,就是吃得很少,一直待在書桌前打電腦。”馬莉亞回答。

  “我去看看她。”說畢,她敲了敲母親的房門。

  “進來吧!”阿曼達已聽見女兒的聲音。

  她一打開,就看見母親一如馬莉亞所說的坐在書桌前,仍未轉過身子。

  “最後一行了,你等我一下。”阿曼達說。

  梅傃波坐了下來,靜靜地等著。

  母親已在那張桌子上寫了十年的書,她曾多次問母親寫些什麼,她總是笑而不答,久了,她也就不再問了。

  母親終於轉過頭來,臉上依舊烙著那場無情大火所留下的印記。

  “媽,我來是向您道別的。”她起身走近母親。

  “聽說你接了玫茜百貨公司的案子,準備去埃及,甚至更深入沙漠地帶。”阿曼達平穩地說。

  看到母親眼中的擔憂,她便上前將她攬在自己的胸前,“我不敢對你說我可以完全避開危險,但我會全力讓自己活著,完好如初地回到你的身邊。”

  “瞧你這傻孩子說了什麼話,像是生離死別似的!”阿曼達雖然這麼說,但鼻頭也有些酸。

  “媽,你還恨那個人嗎?”看著母親,她突然問道。

  阿曼達的手不斷地搓著,不知該怎麼回答她。

  “我不逼你,但我若有機會遇見他,一定拿一把火燒殘他!”含恨的眼,道盡她對那個男人的怨怒。      

  是的,她怨他,即使他是她的生父!

  其實,母親從未和她談起他的事,而且,無論她怎麼問,母親每次總是沉默不答,眼裏還流露出令人不解的迷茫眼神,但,她就是認定母親一定恨透了不斷傷害她的他,所以連提也不願提起。

  “不!孩子,我們不該……”阿曼達想解釋什麼,梅傃波卻打斷她。

  “不該什麼?你看,他害你陷於什麼樣的絕境中,我真的恨他!”她大吼出聲。

  “是為了我這張被烙印的臉,還有全身的傷痕嗎?”阿曼達問道。

  “媽,他毀了你美好的下半生啊!”她哭了。

  “波兒,我的下半生因為有你而燦爛啊!”

  “媽,你不要自欺欺人了,不管是什麼都不能彌補你所受的苦。”

  阿曼達站了起來,因為被燒傷之故,她的身體嚴重變形,站起來只到女兒的肩頭,但她還是伸長手為她拭淚。“別為我哭泣,孩子,我的作品終於完成,你可以看看,看完之後,便會明白我與你所怨恨的那個人,及整個阿拉伯世界文化的因果。我還留了份底稿,若你同意,我們可以將它出版。”她從身後拿出一張磁片,交給女兒。

  “媽……”她的聲音仍然哽咽。

  “不哭,尤其不要為我哭泣。”阿曼達再次說道。

  “恩。”她點點頭。“你多保重,我必須走了,要是被那只沙豬發現就慘了!”

  “你指的是你們這支廣告片的首席攝影師悅卜群嗎?”

  “還會有誰!”

  “波兒,據我側面了解,這個男人在攝影方面很有本事,作品又多為沙漠之作,一般的攝影師是不會長年待在那塊不毛之地,所以他的習性有些吊詭。尤其他身世成謎,連一張近照也不曾刊登過,就更匪夷所思。依我過去多年的經驗與直覺研判,這個男人很可能有阿拉伯人的血統,你要小心點,當然,如果阿拉真主保護,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媽,你還信阿拉?事實證明他沒有保護你,不是嗎?”她訝問,甚至一度認為母親隨外公、外婆上教堂多年,應該改了信仰。      

  “波兒,記住,這些話不要在外邊說。”阿曼達正經地警告道:“尤其在回教世界裏,你的言行更要小心,免得成為箭靶。”

  “我明白。不過,我一直以為你已改信上帝了。”她蹙眉看著母親。

  阿曼達笑而不答。

  梅傃波知道自己還是弄不懂母親,盡管她遺傳了她的美麗,智慧卻略遜一籌。

  揮別了母親、梅傃波再度戴上安全帽,騎著機車往回走,卻發現有車子跟蹤她。  

  由於看不清是什麼人跟蹤自己,她只好全速前進,誰知,轉角處不知何時立了個障礙牌,她趕忙緊急煞車,整個人因此而摔了出去!

  “快叫救護車!”悅卜群對司機低吼,接著火速衝下車,抱起她,“梅傃波!梅傃波!”他試圖喚醒她,不禁自責自己嚇到她了。

  她微微撐開雙眸,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模糊影像,扯著嘴角苦笑了下,旋即陷入昏迷……

  悅卜群的心跳幾乎跟著停止,他緊緊地摟住她,嗅到來自她身上和著血腥的獨特香氣,不斷自責自己的魯莽行徑。


  梅傃波一睜開眼睛,便看見自己躺在雪白的病床上,鼻端還隱隱聞到滿室的藥味,立即想起來自己出了什麼事。

  她從母親那裏出來,有人跟蹤她,為了逃離對方,她猛加油門,因此出了車禍。

  她依稀記得,當時好像有人叫著她的名字,而且那張臉,好像是悅卜群那個怪胎!

  怎麼可能會是他!?八成是被他逼得太緊了,才會在昏迷前還出現幻覺,看到他的人、聽到他的聲音。

  她自嘲地搖了搖頭,旋即驚嘆不妙!

  這下子可好了!她住院,不就給了悅卜群一個大加撻伐自己的機會?

  才這麼想,房裏登時出現了她最不想見到的人。

  “好點了嗎?”悅卜群的聲音沒有高低起伏,完全聽不出他到底是真心關心,還是只是應付一下。

  不過,她仍然感到有些詭異。他竟然沒有罵她為何喬裝夜遊?

  “還沒有醒過來?”他急在心裏,卻不露聲色。

  醫生明明說她沒有傷及腦袋啊!怎麼這會見兒不應不答!?

  “醒了。”她說話了。

  他這才松了口氣,“很好。醫生說你的骨頭沒斷,僅是一些皮外傷,一星期後就會康復,看來拍攝時得讓化粧師為你多上點粧,掩蓋一下疤痕。”

  “媒體有沒有大肆報導?”她問。

  “這裏是白奕夫的私人醫院,所有消息都會封鎖,怎麼?你感到失望?”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微怒道。

  “你不是想上頭條?”

  “如果我在你眼中是這樣的人,那麼就趁我受傷不完美時,解約好了!”她努力撐起身子。

  “別亂動!”他的心莫名地揪疼了起來。

  “反正你的作品已經毀了,還管這麼多做什麼?”她有些孩子氣地說道。

  “但沒全毀,你仍必須履行義務。”他冷靜地說。

  “你……”這家夥不是個完美主義者嗎?怎麼會妥協?

  “總之,我希望你一星期後能夠啟程,至於之後的工作檔期,就請彼得為你延後,因為,是你的傷延誤了我們的工作進度。”他故作鎮定地說,完全沒有提及這場意外是因他而起的。

  “該死的!”她再次怒道。

  “女人不該說粗話。”他糾正她,也許是理虧,聲量也跟著降低。

  “你到底是從哪裏跑出來的?古代?還是極權的阿拉伯世界?為什麼管我這麼多?”她突然想起母親的警告。

  “這不關你的事!但從你簽約的那刻起,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玫茜百貨公司,所以請自重。”她的話引起了他的反彈。

  “我在這裏養病,也得裝出淑女的樣子?”她反問。

  “你是不是淑女我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但,該遵守的規矩就不能逾越。”

  她氣得胸口不斷地起伏,正想破口大罵,他卻以手指搗住她的唇,“注意形象。”

  那手指像帶電似的,一下子傳導至雙方身體的每一處神經,也擊向兩顆若即若離的心。

  他一語不發地持續在上方摩蹭著,目光緊緊地鎖住她烏黑如膽石的晶瞳,立刻,她迷失在他深邃的眼波中,任他的手在自己的唇上遊走,牽引著她的呼吸與心跳。

  突然,她被理智喚醒,雙頰倏地染紅,而且微燙。

  “你都是這麼撫摸作品的嗎?”她低聲問道。

  這話驚醒了他,他立即抽回大掌,以冷笑掩飾方才的失控,準備離開。

  “你……你站住!”她就是想問個明白。

  “大吼大叫只會破壞女人的形象。”他以阿拉伯文輕聲說道,便拉開房門往外走去。

  “你是阿拉伯男人!?”

  天啊!母親說對了!

  突然,對於傷害她母親那個男人的恨,似乎轉移了一部分到悅卜群的身上。

  她用力扯下身上的點滴,打了通電話給她的經紀人:“彼得,我要解約,賠多少錢我都不在乎!”

  “我的大小姐,你在開什麼玩笑!?”電話那頭的彼得一陣驚慌。

  “我不管!反正我是解約解定了!你若不敢出面解約,那我自己去和白奕夫說。”梅傃波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為了你,我什麼事都敢做。”彼得被梅傃波的堅決給嚇出了一身冷汗,“只是……”

  “沒有什麼‘只是’!”梅傃波一想到剛剛悅卜群的行徑,就一肚子火。

  彼得和梅傃波合作許久,非常清楚她的敬業精神,不管工作多累、多難,這驕傲的女人都會咬緊牙關、全力以赴,今天會如此堅決要解約,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傃波,如果你堅持解約,我絕對會出面幫你處理,但這不是你的作風。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彼得深吸了口,冷靜地一字一句說道。

  頓時,梅傃波冷靜了下來。

  沒錯,這的確不是她的行事作風。自她踏入模特兒圈以來,只要答應接下的工作,不管發生什麼事,一定會盡全力將事情做得盡善盡美,也正因為如此,才有今日的她。

  “傃波。”見電話那頭的梅傃波不說話,彼得知道她應該已經冷靜下來了,於是繼續開口勸道:“你要好好珍惜今日得來不易的成果,千萬別過於意氣用事,糟蹋自己多年辛苦所得的一切。”

  梅傃波深吸口氣,浮躁的心緒已平復。

  天啊!她在做什麼?竟然會因為一個男人而讓自己理智盡失!?

  “彼得。”梅傃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沒事了,我會和以往一樣,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將工作做到盡善盡美,Bye了!”

  電話那端的彼得懸在心頭的大石,這才落下。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3 23:56:49

第四章

  鈴……

  午夜,手機聲乍然響起,正在沐浴中的悅卜群匆匆走了出來,接起那支幾乎很難得聽見響聲的手機。

  “喂?”

  “王子殿下您好,我是席•帕卡,不知殿下是否方便談話?”      

  打電話來的是悅卜群祖父身邊的忠心僕人,多年來一直陪伴他父親成長,直到發生那件家族的意外事件之後,他才調回祖父的身邊。

  “這裏沒有你要找的人。”悅卜群故意冷淡地說,無非是希望他老人家不要幹擾他的生活。

  “殿下,請原諒我的這次,我可以百分百確定您是悅卜殿下,也就是約旦國王席•達達亞的孫子。”席,帕卡肯定地說道。

  悅卜群深深吸了口氣。他一直希望永遠走出那個讓他父親自殺、母親抑鬱而終的國度,可是席•帕卡還是找到他,難道,他們家族發生了什麼大事?

  “請容我見您一面吧!”席•帕卡堅定地懇求道。

  “你在哪裏?”他終於動搖。

  “就在飯店的大廳。”席•帕卡說。

  他十分驚訝。約旦距離波士頓十萬八千裏,已屆八旬的席•帕卡竟然千裏迢迢地飛來這裏,看來真的有事發生。

  “請上來吧。”他說道。

  “謝謝殿下。”      

  “不要在外人面前這麼稱呼我,在這裏,我只是悅卜群,一個以攝影維生的攝影師。”

  “但是您身上流的血液,永遠改變不了您高貴的出身。”

  “這裏是美國,人人平等。”他堅持道。

  席•帕卡不再與他爭論,“我這就上來打擾了。”

  十分鐘後,這對“君臣”面對面地,坐在房間附設的客廳裏。

  “找我究竟有什麼事?”悅卜群為席•帕卡倒了杯奶茶。

  席,帕卡起身,並且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向他致意,“不敢當,殿下。”

  “暍吧!你一定不習慣這裏的一切,這是我唯一可以讓你嘗到家鄉味的東西。暍完這杯,你就請回吧!”他故意疏離道。

  “殿下。”

  “叫我悅卜群,不然就沒有什麼好談的。”他的心很紊亂,只想拋開過往的包袱。

  “好,悅卜群先生。”席•帕卡妥協道。

  這孩子的個性,簡直和席•達達亞國王一模一樣!

  “你來這裏到底有什麼事?”他還是忍不住地問了。

  “您離開約旦,也有十年了吧?”席•帕卡回問道。

  “你想說什麼?”

  “國王已老邁,日前您的兄長又因不慎自馬上摔下,而意外死亡……”席•帕卡說道。

  “怎麼會!?大哥的騎術是約旦國裏最優秀的。”他委實難以接受。

  “這也是老奴來此找您的原因。”

  悅卜群立刻明白他來此的目的。

  大哥是王位的繼承人,他意外去世,換言之,他便成了王位的新繼承人。

  他反彈道:“我絕不接受這個安排!”      

  “殿下,請原諒我將問題點得更清楚些。您目前是最有資格,也是最適合的王位繼承人,當然,國王也可以宣布您已失蹤或死亡,然後將王位傳給您其他的堂兄弟,而之中最有希望獲得王位的,便是席•狂厲,他的為人,您大概多少有耳聞。”

  他當然知道,席•狂厲是他的遠親,性情殘暴,私下還組了刺殺軍隊,對部屬極為嚴苛,他甚至聽聞他為達目的,不時剁下他人的耳、鼻、手、腳示眾。

  如果此人當權,只怕生靈塗炭、民不聊生,這對已經夠貧瘠的沙漠世界,無疑是一大摧殘。頓時,他不語。      

  席•帕卡知道他很掙扎,又道:“是國王讓我來找您的。”

  是祖父!?他一時無法置信地瞪大雙眼。

  怎麼可能!?某方面而言,他的雙親算是被他的祖父逼死的!祖父一直反對有著八分之一中國血統的母親與父親的結合,以致母親在諸多的壓力下,抑鬱而終,父親也因摯愛母親,而選擇與她一同長眠。

  為此,他十分不諒解他的祖父。

  “殿下,我會在這裏待一個星期,等待您的答覆。”席•帕卡不疾不徐地說道。

  “一個星期後我將前往埃及。”他斷然說道,無非是希望帕卡打退堂鼓。

  “您真的願意讓席•狂厲來接位?”席•帕卡雖已垂垂老矣,但那透澈如水的雙眼,仍炯炯有神地看著悅卜群。

  “我早已忘了那裏的事。”他冷聲回應。

  “請恕老奴直言,如果您真的忘了那裏的事,您的答覆就不會是這樣。”

  “席•帕卡!”他動怒了。

  “我會等您的答覆。”席•帕卡再度彎腰,準備退出他的房間。

  “沒有用的!一星期後,我會離開這裏!”他提高聲量回應,彷佛這麼做,才能更堅定自己的決定。

  走至門邊的席•帕卡回過身子,“也許會,也許不會,不論如何,您都可以打這支手機給我。”說罷,他拉開門扉,轉身離去。

  悅卜群這才發現席•帕卡穿了一套美國人常穿的便裝,腳上還踏了雙便於行走的休閒鞋。

  真是個細心的長者!席•帕卡一定了解他不願外人知道自己的身分,因此,穿慣長袍的他才會換裝遷就他。

  唉……他該回去嗎?十年了,他仍無法原諒他的祖父嗎?

  其實,當年發生的那憾事也不全然是祖父的錯,在那片沙漠地,除了阿拉真主,就屬男人可以頂天立地、支配一切。祖父是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的,會產生根深柢固的父權觀念,也是理所當然。

  某些方面來說,他可以說是像極了他的祖父,否則,他也不會在言語與行動中,對梅傃波的行為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度。

  說到梅傃波,她現在做什麼?傷口好些了嗎?

  思及此,他迅速著好衣褲,準備去探望她。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梅傃波握著病房窗前的長桿,做著抬腳的動作。

  “噢——”一個用力過猛,她吃痛地低嚷。

  這次意外讓她身體變得不夠靈活,但出國在即,她不能再耽誤時間。

  她又將腳抬了上去,但每回抬到了至高點,她的眉心就不自覺地蹙了起來,但她仍咬牙撐過去。

  病房的門在這時悄悄地被打開,悅卜群一探頭進去,立即怔住了。

  他沒有想到受傷的梅傃波,竟然提前下床作韻律操!

  此時,斜照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也映在她烏黑的長發及紅咚咚的臉龐上。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突然襲進胸口,他矜冷的目光不自覺地改變,難得的傾慕之光也隱隱閃現。

  真是個美麗又勇敢的女人!

  一直站在悅卜群身邊的蘿莉,立即捕捉到他對梅傃波讚許的目光,滿心的怨載如滾燙的水蒸氣般迅速往上冒,幾乎燙傷她的喉頭以及僅存的理智。

  她不悅地哼了聲,提醒梅傃波他們的到來。

  梅傃波聞聲,以為是護士送藥來了,她頭也不回地說:“瑪麗,請將藥放在櫃子上,待會兒我會吃。還有,我想洗個澡,你能不能幫我再找一套換洗衣褲來?”      

  她一邊交代,一邊持續將自己的腿往上抬,疼痛已讓她的背脊泛起一陣冷涼。

  “過度練習有時適得其反。”悅卜群的聲音在這時響起。

  她痛苦地轉過身子,看見門外的人,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悅卜群走近她,拿了床邊的毛巾,遞給她,“擦幹汗,免得著涼。”

  接過毛巾的梅傃波心頭忽然注入一股暖流。他在關心她!?會嗎?還是他其實只是在關心工作?

  “蘿莉,請醫生及護士過來一趟,順便多帶一套換洗衣服過來。”

  始終沉默站在一旁的蘿莉又護又怒,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應了聲“是”,接著又瞪了梅傃波一眼,這才轉身離開病房。

  “你怎麼會出車禍受傷?”他忽然問她。

  對於梅傃波那天晚上的行蹤,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好奇,想知道她到底是去和誰見面?

  “騎車時不小心滑倒。”她不想告訴任何人有關母親的事。

  “是因為氣某人乙而心神不寧,才會滑倒受傷的吧?”他冷哼了聲。

  “你話中有話,什麼‘某人’?就算有‘某人’又如何?”

  她心中的確是掛念著“某人”,但對方是她的母親。何況,當時她是為了閃躲跟蹤她的汽車,才會出車禍的!

  這個臭男人,老是話中帶刺,一再暗示她是個出賣靈肉的女人,下地獄去啦!         

  她竟然毫不辯解就承認?真是不知恥!“為了他,你竟然連命也不要?不用大腦的花瓶!”

  “悅卜群,你罵誰是花瓶?你這只沙豬!我和誰見面與你何千?你管得著嗎?”

  “下次別讓我再聽見你這麼批評我,否則休怪我不留情面。另外,你聽好,你的一言一行我絕對管得著,雖然我根本不屑管。”

  “我總有私生活吧!?”她氣得七竅生煙。

  “私生活?這就是你的私生活換來的結果!”他指著她身上的幾處傷痕說道:“將自己搞得傷痕累累,還差點送命。”指責的同時,他一時忘了是他的跟蹤才讓她受傷的。

  “對不起。”梅傃波瞄了一眼傷口,自知理虧,只能彎腰道歉。

  那晚她的確是心神不寧,才會弄得全身傷痕累累,這不僅嚴重影響到拍攝進度,而且有失模特兒專業。

  見她開口認錯,悅卜群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對於她夜半與人相會這件事,還是很介懷。

  氣氛登時凝窒了起來,直至她開口打破沉默:

  “我們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個問題得問你。”

  她撤了撇唇,很無奈。

  他說的是事實,她若沒有痊愈,去埃及只會成為全隊的負擔。      

  “我預計五天後我的身體便可達到比較好的狀況,如果你沒有意見,可以安排五天後前往埃及。”她應道。

  他挑了挑眉,沒說話,又點了點頭,然後往回走。

  “你去哪兒?”這個男人真不懂禮貌,離開不會說一聲嗎?

  他的腳步登時打住,卻沒有回過身子,“好好休息,出發前我會通知你。”說罷,便拉開門離去。

  什麼跟什麼嘛!為什麼他們之間的相處總似水火,每每弄得她精疲力盡!?      

  她用力以毛巾擊打著扶桿,突然想到母親,於是抓出手機,按下家中的電話——

  “馬莉亞,我媽在做什麼?”  

  “她在休息。”

  “那就不要吵醒她,麻煩你轉告她,我的傷勢無大礙,也許這幾天就會飛往埃及,臨行前我會再去看她。”

  “不要來了,孩子。”阿曼達出乎她意料地接過電話,聲音還有剛剛才蘇醒的沙啞。

  “媽,對不起,吵醒您了。”她的鼻頭突然有點酸。

  “傻女兒,這輩子我昏睡了太久,也該醒了。”阿曼達一語雙關地說著。

  “媽,我……我想見你。”她的聲音有了明顯的哽咽。

  “孩子,你上次因為來我這裏而受傷,我不希望你在出國之前,再受到任何傷害。回國之後,你再來看我吧!”

  “媽,我……”

  “你心裏有事?”阿曼達暗喟了聲,“有事就在電話裏說吧!我不想冒失去你的任何危險。”

  “媽……”她欲言又止。

  阿曼達在話筒的那端靜靜地候著,也不逼她。

  “我沒事了!”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實在是她現在的心情過於混亂,不知該從何說起。

  “記住,好好愛自己、保護自己。”阿曼達補充道,也不逼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知道。”她連忙切斷通訊,望著窗外的同時,又執起手機,對著無聲的話機自言自語:“媽,我知道您很擔心,但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對你說。在我的生命裏,一直痛恨那個傷害您的男人,也在不自覺中不相信男人,甚至刻意與男人保持距離。

  在某種程度上,我對男人早已種下以偏概全的觀念,我恨天下所有的男人。可是,媽,我發現這個根深柢固的觀念漸漸在瓦解,因為,有一個男人打亂了我的思維……      

  我該恨他的!恨他的自大、恨他的冷漠、恨他的嚴厲、恨……可是,我真的無法恨他,唯一能做到的是——氣憤,氣他的大男人行徑、氣自己動搖的意念,只因我看見他對工作的執著、對自然的尊敬、對生物的珍視!      

  您一直教導我珍愛自己、保護自己、充實自己、建設自己,卻從沒有教我如何去愛一個男人,所以,面對這個兩極化的男人時,我的矛盾與掙扎,甚過任何一次的經歷。我該怎麼做?  ‘愛男人’這個課程,我要從哪裏入門?媽,您能告訴我嗎?”

  話剛說完,醫護人員也在這時推門而入,她連忙將手機收起,開始一連串的檢查與復診。

  躺在病床上,她的心卻飛得好遠好遠,她想著母親的話、想著悅卜群的作品,還有他們之間的互動……

  “我想,你再過五天應該可以恢復個九成,等你從埃及回來,再來詳細檢查一次。”醫師的話在她的耳畔響起。

  “哦,謝謝。”道了聲謝,她的目光瞥向已被黑暗籠罩的窗外……


  連續五天,梅傃波都在病房內做著舒展筋骨的韻律操,也細心呵護受傷的皮膚,以期去埃及拍片的過程沒有任何瑕疵。

  奇怪的是,這五天悅卜群都沒有來看她,倒是她的經紀人彼得,還有體能教練哈柏來得特別動勤快。她很想從他們口中知道悅卜群沒來的原因,但又不願放下身段,以至於和這兩個男人交談總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最後索性趕他們回去。

  出院的這個晚上,她回到飯店收拾東西,準備明天飛往埃及。直到晚餐過後,悅卜群還是沒有來,甚至沒讓蘿莉來通知她明天下午啟程的相關事宜,反而事事透過彼得轉告。

  想到悅卜群,她的心就沒來由地一陣浮躁,最後,她用力丟下正在折疊的衣服,決定外出透透氣,不料,才一拉開門,就被一堵胸膛給擋住!

  “打算去哪裏?”悅卜群的聲音遽然響起。      

  “你終於想到我啦?現在問我去哪裏,那之前呢?之前為什麼對我不聞不問?”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失控地質問他。

  悅卜群先是一怔,繼而感到好奇,也不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她突然噤口。她這是在幹什麼?這種問話簡直像個被忽略的小孩,質問大人為何棄她於不顧。

  但,也許是面子掛不住,也許是自覺仍然有那麼點不能釋懷,她再次率性出口:

  “你讓開啦!我要出去!”邊說,她邊用手推他、誰知他卻如鋼墻般,一動也不動地堵在那裏。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麼我這幾天都對你不聞不問的嗎?”

  “我現在不想知道了!”她雙頰微紅地說著。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否趁著這些天的空檔,和哪個女人在床上廝混……”

  “閉嘴!我不想知道。”她再次用力推他,無奈他還是不動如山。

  “其實……”其實他這些天都為了即將到來的拍攝工作,忙得不可開交。為了避免傷勢才剛痊愈的梅傃波太過勞累,他將原本預訂的幾個偏僻又炎熱的拍攝地點,都重新思考更換過了。

  梅傃波以為他打算繼續取笑自己,於是先發制人地叫了起來:“讓開!”

  “不讓!”他索性將她一把架起來,大門一關,迅速地走向床邊。

  她著實沒料到會被他給架了起來,驚訝之餘,她在他厚實肩頭用力捶打著,“放開我!你這個天殺的男人,放開我!”

  “女人,你失態了!”他也火大了,用力將她拋向大床。

  她俐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跳至他的面前就是一個側踢,“你敢丟我!真是只該死的沙豬!”      

  他一手架開她直劈而來的長腿,“你不該講臟話,我已經警告過你了!”

  “你才不該多管閒事,更不該做這種傷人的動作!  ”說著,她的右拳也出擊。

  他接住她的拳頭,一把將她按至床榻,她更趁勢直追,抬起右腳朝他的胯下踢去——

  他怎麼可能令她如此攻擊自己?手一拐,便制伏她的雙腿、雙手,當然,他整個人也因此而扎扎實實地覆在她的身上。

  緊密相貼,火藥味立刻被一種曖昧的氛圍所取代,晶亮的黑瞳對上深邃的大眼,他們四目相對,誰也沒說一句話。

  他那看似冷淡的目光,如同他的人,睇著她的眼神,卻是冷中帶熾,潛藏的火苗被隱隱地牽引而出,令她悸動。

  突然,他低下頭,蠻橫地吻住她,莫名的憤怒夾著高漲的情欲,彷佛一道雷,擊中她的心臟,麻麻的滋味迅速傳遍她的四肢百骸。

  他的舌尖一再纏住她,一雙手也不安分地撫摸她玲瓏的曲線,她這才驚覺自己競敗在這略帶懲罰的愛撫與熱吻中。

  推開他,她揚聲罵道:“你這個色狼!放開我!”

  他也從失序中找回自我,站起身的同時,森冷地丟下一句沒有說服力的話:“我對你這種女人沒有興趣。”

  從容地將衣衫整理整齊後,他優雅地走向門邊,“別忘了自己的本分與工作,明天中午在大廳見,直飛埃及。”

  拉開門的同時,他刻意以手帕擦拭唇邊的口紅印。

  “你這只豬!”她見狀,跳了起來,往房門口丟了一只枕頭,卻只砸到門板。      

  才踏出房門外的悅卜群,所有的驕傲頓時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是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沮喪。

  “你明天不會和我回去了,對吧?”席•帕卡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

  悅卜群看著他,“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不會回去的。”。

  “我現在更明白了。”席•帕卡說道,“殿下,我離開後,您多保重,如果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請隨時輿我聯絡。”老先生這時已換回大漠的長袍,宛如早就知道悅卜群的決定似的。

  “謝謝你。”他有些感慨地望著席•帕卡。

  “這是我應做的。再說……那個女孩和沙漠有緣,也許我們會再相見。”說罷,他踏進電梯,準備離去。

  “你想說什麼?”他喊道。

  “天意。時機到了,殿下自會明白。”

  電梯門在這時關上,他的心卻更加紊亂了。

  席•帕卡這話……是什麼意思?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3 23:57:12

第五章

  一抵達埃及,當地的導遊便對他們一行人提出警告:

  “歡迎各位來到埃及,這兒的治安有日趨下滑的趨勢,女士在夜間最好不要外出,如果一定得出去,千萬要有男士伴隨。”

  說罷,他將抱在懷中的一大把鑰匙交給悅卜群,“現在我將大家的房間鑰匙交給悅先生分配。”      

  他們一行人,連攝影助理、化粧師……在內,共有十二個人,但只有梅傃波與蘿莉是女孩,因此,她倆便被安排在同一間房間。

  其實,以梅傃波的身分,當然可以要求單人房,但她不想要大脾、處處計較,也就悶不吭聲地接過房間鑰匙,準備和蘿莉一起離開。

  才踏出腳步,悅卜群卻喊住她:“明天清晨四點在大廳集合。”

  她只背對著他揮了揮手,表示聽到了,反觀身旁的蘿莉卻大聲地回應:“悅先生,我會叫她起床的。”

  悅卜群望著她倆的身影,沒有說話,僅是點頭,然後將剩下的鑰匙一一發給在場的其他人。


  次日清晨四點,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氣溫更是低,大夥紛紛將厚重的衣物穿在身上,

  旅館的經理遞上好幾袋的食物和水,“這些是你們的早餐及中餐,還有飲用水。”

  “謝謝。”悅卜群道了聲謝,然後指揮所有的工作人員將成套的攝影器材、食物,二搬上臨時租來的車內,往郊區開去。

  在車上,助理將早點分給每一個人,梅傃波接過那硬如石頭的幹糧,半點食欲也沒有,但仍說了聲謝謝。

  悅卜群將她的動作看在眼底,有擔心,也有一絲不悅,於是故意對大家命令道:“每一個人都得吃早餐,否則沒體力工作。若有人因此影響工作,所有的後果與損失,自行負責。”絕不妥協的目光輕輕飄過梅傃波。

  她面不改色地睇著他,而他也堅定地回視她,彷佛在告誡她,他說到做到。

  梅傃波只是啜了口熱水,仍然沒有吃幹糧。

  悅卜群再一次重申:“記住,這裏不是美國,沒有奶昔、沒有熱狗,也沒有漢堡,只有這些東西,你們必須靠這些硬邦邦的食物及水來維持體力,老話一句,別給我昏倒在半路上!”

  聞言,大夥兒拚命地咬著那不知隔了幾夜,有點餿的大餅,只有梅傃波例外。

  悅卜群瞥見她那不在乎的眼光,沒有動怒,反而揚起一絲“咱們等著瞧”的冷笑。

  不久之後,他們一行人便抵達目的地,攝影工作人員訓練有素地搭景、打光……做著拍攝的前置作業,梅傃波也在化粧師羅傑的巧手下,整裝完畢。      

  “各就各位。”一切就緒後,悅卜群對著眾人命令道。

  聞聲,梅傃波將身上那件厚重外套一脫,露出如蟬翼般的薄紗,裸足走在仍然冰冷的砂石上,蒙在臉上的紗巾在晨風中輕輕揚起,半啟的性感朱唇隱隱釋出誘人的氣息。

  然後,頂上的金光漸漸升起,她開始盡職地做著各種指定動作,而悅卜群按下快門的聲音也一次比一次快。

  悅卜群安排的最後一個動作,是梅傃波背對著他,將輕紗解至前胸的位置,當然,胸衣也必須褪去。這對她而言,尺度有些大,所以她在寬衣解帶之前,便轉過身子、向他提出請求:“我想清場。”

  他先是一怔。

  身為模特兒,她連內衣廣告都拍過,如今不過是背對著鏡頭褪下上半身的衣物,何必如此大費周張地要求清場?

  但轉念一想,他立即驚訝地發現,當她提出這個請求時,他竟然也希望她這麼做!?      

  原來,他也不希望其他男性工作人員看見她裸露的肌膚!

  斂下怔忡,他立即命令道:“清場,蘿莉留下來。”

  三分鐘後,現場只剩下他們三個人,初升的陽光灑在梅傃波裸露的前胸,她背對著他倆,做著各種動作。

  其實她並不喜歡這種賣弄風騷的姿態,但這次玫茜百貨廣告偏偏是以“要你好看”、“美麗的秘密就在這裏”為企畫主題,藉由女人的身體,暗指玫茜百貨裏的商品絕對會讓消費者“好看”。

  當初,她本來不想接下這個案子,誰知好勝的她中了悅卜群的圈套,這一刻才不得不硬著頭皮上戰場。

  悅卜群對她那帶有律動感的肢體擺動十分滿意,甚至連他的身體也受到間接的挑逗,情欲竟意外地高漲。

  突然,他抓起手中的水直灌,直到情欲冷卻後,才再度拿起攝影機。

  本以為繼續攝影會讓他的情緒穩定些,但事實卻完全相反。

  該死的!他想要她!非常想!

  他惱怒自己的失控,又大大地灌了一口水後,大聲嚷道:“停!”

  蘿莉怔了下:梅傃波也怔住了,只是她沒有馬上轉過身子,反倒是抓起“薄紗”將自己裸露的上身遮了起來,背著他問:“我哪裏做得不好?”

  “都不好!”他惱火地出聲,看似在責備她,但只有他明白自己為什麼生氣。

  因為她的身體、她挑逗的體態,意外地引起他的邐想,他必須冷靜下來。

  “什麼叫都不好?”梅傃波已將外套穿好,折返過身子走近他,不滿地質問。  

  “重拍!”他命令道,也不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說重拍就重拍!”他再次動怒。

  她重重地吸了口氣,自嘲地補了句:“好,重拍,誰叫你是老大。”

  悅卜群惱怒地咒了聲,叫來工作人員安排相關事宜,而化粧師羅傑則連忙為梅傃波補粧,現場再度忙碌起來。

  再次開拍,已是中午時分,場景也從陽光直射之處,栘至有巨石遮蔭的地方,而梅傃波的輕紗也由白色變成黑色。

  一次又一次的脫了又穿,穿了又脫,場子也是清了再聚,聚了再清,直到下午五點,悅卜群還是對梅傃波的表現不滿意。

  “悅先生,太陽要下山了,司機提醒我們必須趕緊離開,夜裏不太安全,而且氣溫遽降,大家會受不了的。”蘿莉提醒道。

  悅卜群不語,暍了口蘿莉遞來的奶茶才發號施令:“收隊!”

  大夥明顯地松了口氣,神經一直緊繃的梅傃波這才松卸,疲態畢呈。

  她簡直累壞了,也餓壞了!但她實在吃不下那些又冷又硬的東西,再加上工作一天,她根本撐不住。

  她勉強撐起身子,當下感到一陣暈眩,還是敏於觀察的羅傑扶了她一把,“小心。”

  “謝謝。”她苦笑道,並任由他扶她到車上。

  悅卜群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底,卻不動聲色。

  若不是知道羅傑是同性戀,他絕對會馬上修理這臭小子,尤其當他發現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認定這個女人是他的所有物,他更不準外人覬覦她!


  回到飯店的梅傃波累到半點食欲也沒有,在大夥都去餐廳用餐時,她選擇一個人待在房裏休息。

  十分鐘不到,她的門被打了開來,進門的悅卜群手上拿了一盤食物,而他的身後依舊跟著滿臉不高興的蘿莉。

  “你為什麼不下來吃晚餐?”悅卜群冷冰冰地問道,小心將盤子端至床旁的小桌。

  這話明明是關心,卻帶了那麼點冷涼,叫聽話的人感到一盆冷水兜頭淋下。要是在平日,梅傃波早和他損上了,但今天的她沒力氣和他耗。

  她勉強坐了起來,瞥了悅卜群一眼,“我累了,沒有食欲,”虛弱的語氣是她不曾有過的現象。

  見她這副模樣,他的心一緊,有些心疼。

  將盤子拿到她身邊,他低聲說道:“吃一點。”

  “我吃不下。”梅傃波搖了搖頭。

  “多少吃點。”他還是讓步,沒有動怒。

  “真的不想吃。”她執意道•

  “不行,你一定得吃一口,否則明天怎麼工作?”悅卜群出其不意地放下身段,從盤中挖了一口飯送到她的唇邊。

  她怔住了。

  這個男人在做什麼?喂她吃飯!?他怎麼會做這種事?

  也許是驚訝,也許是感動,她再一次坐直身子,決定吃兩口,“謝謝,我自己來。”話才說完,卻因高舉的手不小心碰撞到他喂過來的湯匙,飯菜頓時散落在床單上。

  她滿臉歉疚,還來不及道歉,就聽見蘿莉尖銳又失控的指責聲,“耍什麼大牌!人在福中不知福,沙漠的食物可是得來不易;再說,你什麼時候看過悅大哥伺候過人?簡直自抬身價!”

  “閉嘴!”悅卜群冷怒地命令。

  蘿莉說對了一個事實,他是沒有喂過任何一個女人吃飯,沒想到第一次就弄成這副場面!他對自己拿熱臉貼人家冷屁股的行為感到惱火。

  他再次對蘿莉命令道:“你喂她,還有,叫人將床單換了。”

  “什麼?要我伺候她?不要!我只伺候您一個人!”蘿莉更怒了。

  悅卜群登時冷靜下來,“我要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否則就搭明天一早的飛機回義大利!”

  “你……”蘿莉氣得齜牙咧嘴,她走近梅傃波的床榻,將被單用力一抖,原本掉在被單上的殘湯菜葉,全都落到床鋪上。

  梅傃波才換上的衣服也被飯菜波及,又餓又累的她,忽然覺得受不了這裏的一切,她二話不說,穿了雙便鞋便往外衝了出去。

  悅卜群也追了出去,“你要去哪裏?”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拚命地想逃離這裏。她真是受夠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氣喘吁吁地停了下來,靠在墻邊仰望夜空下的星子,訝然發現沒有光害的沙漠,可以看到文明世界所看不到的熠熠星光,這是上蒼對這些貧瘠的遊牧民族的特別恩寵。

  這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多年來,為了成功,她一直使自己保持在最佳狀態,沒有一天不為如何更邁向巔峰而努力,但是已經站在頂峰上的她,這才發現她從沒有縱容自己、放松自己一次。

  就在她縱容自己享受“偷”來的輕松時,意外聽見寒寒寧宰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

  “什麼人!?”練過跆拳道的她,機敏地以英文暍道。

  “嘿!看不出你還是聽見我們的聲音了,這樣也好,省得多說廢話!”幾名作遊牧民族打扮的中東人,大刺刺地走了出來,為首的一人瞧清楚梅傃波的長相,立刻以蹩腳的英文戲譫道:“好個美人兒,應該是個混血兒吧?我先要了!”      

  “呸!你們這些人渣,看這裏四下無人就想為所欲為?”她立即以阿拉伯語咒罵道。      

  “喲?你是這裏的人!?”那蓄著落腮胡的大漢笑道:“如果真是這樣,你可就是阿拉送給我們的禮物了!”

  “作你的大頭夢!你們這群假藉阿拉之名,卻背離阿拉旨意的大敗類,不配成為阿拉的子民!”她義正詞嚴地怒罵。

  “哈!是你自己跑到這邪惡的黑暗之中誘惑我們的,怨不得我們!”說著說著,大漢已將狼爪伸出。

  梅傃波立即反擊,揮開他造次的手。

  這人一見,知道梅傃波有兩把刷子,立刻命令身邊的兄弟:“大家一起上!”

  登時,梅傃波被他們四個大漢團團圍住,只聽見這些男人以邪惡的言語及猥瑣的笑容調戲她,一前一後地向她出手,她毫不畏懼地將他們一一撂開,但不久後,她發現越來越力不從心,邊打邊退,開始後悔衝動地離開飯店之前,為什麼不好好吃點東西,那麼此刻也不會陷入這種困境中。

  她硬是咬牙接下他們一波強過一波的攻擊,就在她即將承受不住之際,她聽見了一道威嚴的怒吼聲——

  “如果你們敢動我的女人,席•達達亞絕不會饒恕你們!”悅卜群站在梅傃波的面前,手中拿著最新型的長槍,指著這幾個心有未甘的大漢。

  “你是她的男人?”為首之人不服氣地道:“你和席•達達亞有什麼關係?”

  他只是冷哼,並朝那人跟前一寸之地開出一槍,“滾!不然,下一槍就直射你的心臟!”

  “你……臭小子,給我留下姓名,我絕對會回來報仇的。”大漢壯膽再問。

  “有種,但沒腦!回去打聽打聽,在這片大沙漠中,除了席•狂厲的槍法神準之外,還有誰?”悅卜群並未報出姓名,只是讓對方猜測他的身分。

  那人聽了,以為他是席•狂厲的弟弟——席,狂風,連忙命令手下道:“撤!”      

  話落,大夥連忙拔腳就跑。      

  悅卜群單手執著長槍,緩緩走近梅傃波,遞出左手,“你可以自己起來嗎?”

  她沒有說話,只是點頭,壓抑許久的眼淚,這一刻幾乎奪眶而出,但她卻藉著緩緩起身的動作,將所有的感慨、無助、淚水全壓了下去,再次迎向悅卜群時,已恢復人們眼中那個剽悍又美麗的名模。

  “謝謝你。”

  他沒有說話,只是與她一起就這麼伴著星月緩緩地走著,似乎很珍惜這個難得的安靜時光。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走至飯店門口,夥伴們早已聚集在大門口引領期盼,剎那閭,先前的寧靜一掃而空。

  悅卜群不知是不想讓眾人看出端倪,還是自尊心作祟,總之,他忽然以她不能理解的方式對她說:“這是一個女性尊嚴,甚至貞操、生命都被忽略的異域,你可以不在乎,但我的責任就是將完美的作品帶回波士頓,所以,今後請你自重。”

  梅傃波怔愣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隨即回過神來,朝他以阿拉伯語大聲問道:“我在你的眼中只是作品嗎?”

  聞言,他止住腳步,心頭不斷地翻攪。

  她真的只是他鏡頭下的作品嗎?他問自己,然後,一個令他驚訝的答案浮上腦中——

  不再是了!

  但,從不在外人面前表露情緒的他,僅回了句模稜兩可的話,“是,也不是。”便走進旅館。

  旅館的老板在這時趕了出來,對著梅傃波,他嘰哩呱啦地說:“趕快進來!我不是說過,這裏的治安不好嗎?你離開後,悅先生很擔心,還向我借了槍,我想他是以防萬一,總之他很擔心你。”

  她的心為這些話而狂跳不已。

  他為她的離開而擔心,而且還向老板借了長槍……

  她的心登時在夜空下飛揚,第一次覺得去愛一個男人並不是件痛苦的事,甚至感到有種梅子初熟的滋味——酸酸甜甜的,在心頭撥酵。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3 23:57:34

第六章

  次日,梅傃波發現自己的月事竟然來了,她痛得幾乎直不起腰!

  她知道有些體質特殊的女性,月事間隔約在二十至二十四天,但她兩次僅相隔十餘天,這只說明了一件事——她的壓力與疲憊,已超過她所能負荷的程度了。

  這下子可慘了!

  照慣例,每次她月事來時,通常是不接通告的,因為她怕自己因身體過於不適,造成商家的損失,沒想到首次和悅卜群的合作,不但碰上車禍,接著險些慘遭強暴,現在連“大姑媽”也來搗亂,真教她哭笑不得!

  為了不影響工作,她還是隨大隊人馬往指定的地點工作,一路上的顛簸令她十分難受,但一向不求人的她,仍強打起精神接受挑戰。

  終於,他們到達目的地,放眼所及是一片綠洲,但升至天空的大太陽,仍會照到他們拍攝的現場。她很明白,疲憊加上虛弱,如果再經烈日照射,倒下去的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但她卻不吭一聲,安靜地讓化粧師羅傑為她上粧。      

  倒是羅傑察覺出她的不適,猜疑地問:“你月事來了?”

  “你……”她訝異不已,旋即想起羅傑是同志的事。難怪他有女人般的細膩心思!      、

  “吃一塊巧克力,或許有幫助,”羅傑從口袋拿出一塊巧克力,還將紙片撥好,放進她的口中。

  這一幕被悅卜群看到了,他旋即發楓:“羅傑,動作快一點,除非你想大家被曬死!”      

  羅傑被罵得一愣一愣的,不敢多話,趕緊應道:“OK,就好了。”說罷,還小小聲地對梅傃波低嚷了句:“他是我見過最難伺候的攝影師!”

  她苦笑。他的想法與她相同,但她沒有點破。

  “不過,他也是最出色的!”羅傑又加了句。

  突地,悅卜群的吼聲再起:“還沒化好嗎!?”

  “好了、好了!”羅傑朝梅傃波擠眉弄眼調笑著:“你也趕快就位吧!免得被流彈所傷。”

  “謝了。”她站了起來,立即感到一陣暈眩,羅傑連忙扶住她。

  “你們還要扯多久?”悅卜群見羅傑的手還在梅傃波身上,又惱又怒地吼道。

  她拿開羅傑的手,走近悅卜群,“我應該站在哪個位置,如何表現?”

  悅卜群聽見她平靜的語調,突起的怒氣竟意外地緩和下來。

  他也不懂梅傃波與羅傑之間這麼一個小動作,為何會讓自己失控成這模樣,難道他對她產生了感情?

  不!不可能!他不會對女人認真的,尤其像她這麼樣的一個女人。

  她或許是好模特兒,但絕不是個好女伴!

  她有太多的“爛帳”,在他的國家,這種女人應該會被吊死、燒死、打死……總之,她們沒有活下來的自由與權利!

  唉……收回對梅傃波的感覺,他冷冷交代道:“你去站在那株仙人掌旁,做出渴望跳脫這裏,重回文明世界的肢體語言與眼神。”

  她的心情再次受到打擊,昨晚因他的舉動而欣喜的心情也蕩然無存。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再告訴自己,別再多想,做好自己的本分。她是頂尖的模特兒,來這裏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工作!

  瞬間,她變了個人似的,成了鏡頭下搶眼的模特兒,極盡所能地做出該有的肢體動作。

  陽光越來越烈,她只在一次次的補粧時間中暍下少許的水,之後又繼續工作。

  悅卜群看著回到工作崗位的梅傃波,說:“你把臉往上拾,做出向往到文明世界的玫茜百貨公司的樣子。”  

  她照著做,不料才一抬眼,炙熱刺目的陽光照射過來,一陣強烈疼痛伴隨而至,瞬間,她感到頭重腳輕,就像慢動作的影片般,緩緩地倒了下來……

  “啊——”現場所有的工作人員大聲驚叫,悅卜群也丟下相機往前跑去,在她著地的那一剎間接住她。

  看著她鬥大的汗珠、蒼白的臉孔,他的心彷佛被人以刀用力刺穿一般。

  這一刻,他無法否認,他在乎她!深切地在乎著她!      

  “來人,把我的手機拿過來!”他矜冷地暍令。

  手機交到了他的手中後,他連忙按下一組他早就輸入,卻刻意漠視的號碼,“喂,我需要您的幫忙。”

  “是的,王子殿下。”席•帕卡在話筒的那端沉穩地應道。


  門,終於打開了。

  除了席•帕卡之外,還有另一名年長的女醫者走了出來。

  悅卜群馬上上前,急迫地問:“她到底怎麼了?”

  席•帕卡覺得這話還是由他身邊的女醫生來講比較好,畢竟他是個男人。

  “瑪紗,你告訴王子吧!”席•帕卡說。

  “在這裏不要叫我王子,我已經不當王子好多年了。”

  “這位小姐只是月事來了,她可能經年都沒有特別保養,所以每次月事來時,就會有所謂的經前症侯群,這個症狀,不單指經前而已,而是整個月事來臨的期間,她都會出現頭暈、疲憊、反胃、頭痛,甚至下腹痛……種種情況。如果在這段時間工作太累、睡得太晚、吃大量生冷的食物或是未注意保暖,都會加劇它的症狀。”瑪紗冷靜地分析。

  悅卜群懸蕩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您要不要去看看她?”席•帕卡看著眼神望向遠方的悅卜群,問道。

  他旋即回神,“謝謝你,席•帕卡,還有瑪紗醫師。”

  “不客氣。”瑪紗點了下頭,轉身離去。      

  “王子殿下,請容我直說,令祖父的病情越來越重了,您是否考慮回去一趟?”席•帕卡再度開口。

  他的心彷佛被人用錘子重重地敲了一下,沒有答話。

  “為了她,是嗎?”席•帕卡大膽地說出他已知的事實。

  “不是!”提高的反駁聲量,反而洩漏出他的欲蓋彌彰。

  “沙漠的旅行者,最容易在精疲力竭又口幹舌燥時,將虛無的景象看成綠洲,但更糟的是,真正到達綠洲之後,卻以為它不過是一片海市蜃樓,反而因此渴死。”席•帕卡緩緩說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和這位梅小姐有段糾葛不清的緣分,把不把握就看你了。”

  “我和她?”怎麼可能!?他睜大了雙瞳。

  他自忖是有那麼點在乎她,但還不至於笨到加入她的“花名單”中。

  不過……席•帕卡是一位預言者,他所預言的話幾乎是百分百正確呀。

  席•帕卡看出他的矛盾與堅持,僅是笑了笑,道出一件更令悅卜群吃驚的事:“如果您可以徵服她,便如沙漠的旅行者找到真正的綠洲,足以滋養您的生命,而且源源不絕。”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這個女人!”他反駁道。

  “那王子殿下您又了解她多少?”席•帕卡仍然自在地反問。

  “比你多清楚一些。”他不認輸道。

  “是比我多認識她幾天吧?”席•帕卡猶如高明的太極師父,當對手出招攻擊他時,總能以柔克剛地反推回去。

  “這就贏過你了。”他雖反駁,卻感到心虛。

  “請原諒我的不敬,但我必須說,王子殿下,看人、看事、看物,不是僅以眼、耳、鼻、身去覺察,最重要的是‘心’與‘靈’,否則,一切都只是表象。

  只有智者,才能穿過層層的偽裝,達到真實的中心,至於是否能看得分,端看追尋者的智慧層次。簡單的說,人心是最難臆測與掌控的,但愛與包容,會讓你有機會看到真相。”

  席•帕卡就像一個講道的回教教長,對著回教子民闡述著真理,悅卜群的心瞬間開朗了。

  他靜靜地看著席•帕卡,深深吸了口氣,“我終於知道阿拉為何選你為先知。”

  席•帕卡馬上謙卑地彎腰,不敢居功,“這是阿拉的寵愛,感謝阿拉。”說罷,他立時跪了下來,做出親吻大地的動作。

  “不,不單是這樣。”

  席•帕卡緩緩起身,聽著悅卜群下面要說的話。

  “是因為你擁有比眾人更清、更凈的心,只有這樣的人,才有辦法聽見天籟。”

  “謝謝王子殿下的恭維。”席•帕卡又彎下腰致意。

  “別再這麼稱呼我了!一天沒回到約旦,我就是悅卜群,而非席•悅卜。”他近似請求的口吻,也說明他短期內不會回去的事實。

  席•帕卡像是知道他會這麼做似的,沒有試圖說服,也沒有勸進,只是說道:“祈求阿拉真主讓國王的身體可以撐到您回來,請多保重,悅先生。”

  他如悅卜群所願,稱呼了他在這裏的姓氏。

  “席•帕卡,請代我照顧我的祖父。”他以他倆才聽得見的聲量委托道。

  席•帕卡笑了,他做出祈禱的姿勢向他道別,並相信再相見的一天就快到來。      


  為了配合梅傃波的生理狀況,整個工作大隊因此休息兩天。

  這個傍晚,用完晚餐後,梅傃波特別走向悅卜群,“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悅卜群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是否有人,引來梅傃波的苦笑。

  “我知道自己的名聲不太好,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確認過,那些工作人員不是回到自己房間,就是自行找樂子去了,至於蘿莉什麼時候會冒出來,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只是要向你說聲謝謝,如此而已,明天我將會歸隊,並全力配合拍攝最後一個係列,讓大家早點回去休息,晚安。”她一說完,立刻轉身往回走。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抓住她纖細的手臂,只知道碰觸到她的那一剎那,雙方立時感到一股強大的電流,直竄進彼此的身體。

  “回到美國之後,你還會在這個圈子打轉嗎?”半晌,他問道。

  她沒有說話。

  其實她早已計畫,這一個案子完成後就和萊恩解約,並離開模特兒界,帶著母親到一處沒有人認得她們的地方,重新生活。

  可是現在這個男人、這雙強壯的臂膀,讓她猶豫了……

  她真的希望有個男人,一個令她臉紅心跳,與她頻率相同的男人,引領她進入男人與女人的情愛世界。如果她放棄當初的計畫,選擇與他同行,那他會作何反應?他會選擇她嗎?      

  可能不會!她直覺他愛沙漠勝過任何事、任何人。

  梅傃波直勾勾地睇著他,久久無法言語,悅卜群卻以為她仍眷戀五光十色的浮華生活,失望地松開手。

  “對不起!我太多管閒事了。”說罷,他快步朝旅館走去,並背著她喊道:“明天一早五點起床。”

  她突然想哭。

  為什麼他常常難以捉摸?行事總是變化莫測?在上一刻,她明顯地感到他釋放出的熱力:下一刻他卻又如波士頓遽下的冬雪,令她無法適應。

  該死!該死!

  她的強悍到哪裏去了?她的堅強到哪兒去了?為何這些昔日曾引以自豪的特質,全在這個叫悅卜群的男人面前破功了呢?

  鈴……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打散了她的自怨自艾。這是一組她沒見過的號碼,若是平常,她不會接聽,可是此刻她有種奇異的感覺,於是毫不猶豫地按下通話鍵。

  “喂。”      

  “梅小姐嗎?”老者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我是。您是?”她聽得出來,這是受過良好教育的長者的聲音。

  “我是王子……呃……悅先生的管家——席,帕卡,你還記得嗎?”他自謙地說。

  “我當然記得您,上次的事還沒來得及向您致謝,您就離開了。”她禮貌地回應。

  “因為有急事必須提前離開,請諒解。對了,我有件事想麻煩你。”他說。

  她有點好奇,他老人家為何不直接找悅卜群,反而找她這個外人?

  據了解,悅卜群向來獨來獨往,業界對於他的出身完全不知道。幾天前因為她的事,這個神秘的老人突然冒了出來,讓她對悅卜群的好奇心越來越重。

  “您請說。”

  “我家老爺病了,但是孫少爺因為工作之故,所以一直無法回家,麻煩你在工作結束後,提醒他一聲,有空回來家裏看看。”

  “對不起,我有點不明白,您為什麼不直接提醒他?”她索性挑明了問。

  席•帕卡早知她會如此問,妙答了句:“他比較聽你的話。”

  “什麼!?她又驚訝、又想笑,還有那麼點想哭。“怎麼可能!?”

  “孩子,世事多變化,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不要小看你的力量,你對他的影響力,絕對超過你的想像。”

  “老先生,請問您是阿拉伯半島的人嗎?”她小心地猜測著。

  “你很聰明。”

  “不是我聰明,而是您的長相、氣質……在在都像是生在阿拉伯半島的長者,只是,那裏的男人不都視女人為附屬品,甚至是與畜牲同級的次等生物嗎?我真的很好奇,您為何對我有如此高的評價?再說,我的名聲不太好,在回教世界該被殘忍對待,您又怎麼會……”她提出盤旋在心中的疑惑。

  “你也認為自己該受到這樣的待遇嗎?”他不答反問。

  “不!當然不!”她的聲音堅定,而且自信,

  “這不就對了?你是海市蜃樓還是綠洲,只有你自己明白。回教世界的確有積習十幾個世紀的陋規深植在人們的心中,但誰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永遠不會變更?你若真是綠洲,誰又能否認你的存在與價值?”

  聽了他的話,梅傃波的震撼實非筆墨可以形容。

  一個管家居然能夠有這樣的智慧,他的主人究竟是來自哪一個地方?出身在什麼樣的家庭?又為何會成為知名的攝影師,而非馳騁於沙漠與綠洲之間的貴胄?

  “我拜托的事,有勞你了。”席•帕卡再次請求道。

  “我不知道自己做不做得到。”她有些遲疑。

  “相信就會成真。”他鼓勵道。

  “我也希望……”希望相信就會成真!


  次日清晨五點,所有的工作人員全員到齊後,前往全埃及最美的綠洲景點。

  來到定點,羅傑為梅傃波補上唇膏時,突然說:“你的唇型是我畫過最美的,不知吻起來是什麼滋味?不過我知道,自己終生都不會有這個機會。”

  說著說著,他瞥見目光一直追逐著悅卜群身影的梅傃波,又語出驚人之語:“這個男人讓女人又愛又恨,對吧?”

  “什……什麼?”她這才回神,完全沒聽見羅傑之前說了些什麼。

  “悅卜群啊!你對他有那麼點意思,對吧!?”他又補了句。

  “少胡說!你嫌我的緋聞還不夠多嗎?”她佯怒地白了他一眼。

  “哈!和悅卜群的名字放在一起,不錯啊!標準的俊男美女。再說,男未婚、女未嫁,有何不可?你倆若真的湊在一塊,我一定免費為你做新娘造型,怎麼樣?”羅傑越說越開心。      

  “八字少兩撇,你還是少說兩句,免得那頭沙漠之虎再次對你大吼大叫。”

  “那是因為他受不了別的男人靠近你。”

  “胡扯!”

  “這是事實。你知道男人為什麼不讓女人靠近別的男人嗎?就像公獅子一樣,為了維護他的尊嚴及所有權,所有外來的公獅子都不可以覬覦它的母獅子群。”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是女人,不是母獅子。”

  “沒錯,但他卻視你為他的‘所有物’,換點好聽的說法,他把你當成是他的‘女人’,否則他不會在我和你說笑時,顯出不耐煩的樣子、不會在你拍清涼照時清場,也不會在你遇險時只身去救你,更不會因你的月事而手忙腳亂。這一切只是再次證明一件你看不清,而他也可能看不分明的事實——他視你為他的女人,就連我這‘半個男人’,他也視我為與他爭奪地盤的公獅子,老天,如果他肯屈就,我也願意成為他的母獅群的一頭。”羅傑對悅卜群的英姿,故意露出垂涎三尺的模樣。

  梅傃波頓時不語。

  羅傑說的是真的嗎?她和悅卜群都看不清事實?

  “準備開拍!”悅卜群的聲音傳來。

  “你等著瞧,待會兒他一定要求清場。”羅傑喜形於色地說。

  她才想反駁,悅卜群堅定不移的命令聲再次傳來——      

  “一切就緒後,開始清場,只留下我、蘿莉,還有梅傃波。”

  羅傑丟給她一個“你看吧”的眼神,她挑了挑眉,心在狂跳。

  三分鐘後,場子空了。

  悅卜群看著精心打扮的梅傃波,清了清喉頭,問道:“你知道今天的指定動作吧?”      

  “知道。”應了聲,她開始寬衣解帶……

  想著剛才羅傑的話,她的心情霍然清明,此刻,她只想做一件事,一件她從沒有在外人面前做過的事——將自己美好的胴體,展現於他的面前。

  無關性愛,只是單純的……示愛!或許有些誘惑成分在其中吧!她想知道自己對他的吸引力有多大,就算只是肉體上的吸引也無所謂,至少,在那短暫的時刻,他的雙眼、心裏只有她一個人。

  為情所困的女人,很傻,不是嗎?

  於是,她毫不遮掩地褪掉外套,身上一絲不掛。

  悅卜群深吸了口氣,什麼話也沒說;倒是蘿莉低叫了聲,連忙將手中的水鑽陶罩交給梅傃波。

  梅傃波不發一語,站在他的前方,緩緩地將這件價值不菲的前扣胸罩穿上。      

  她慢慢地穿著,優雅地認整雙峰的適當位置。水鑽的璀璨光芒,在這一刻,似乎都不及她美麗的胴體來得誘人。

  梅傃波調整好胸罩後,望著他問道:“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悅卜群這才回復意識,拿起相機,“OK!”

  她捧起池水,讓水一滴滴流入雙峰之間,以那不帶雜質的雙瞳訴說著古老的旋律……

  悅卜群強壓下想要她的念頭,連聲按下快門!

  兩人都沒發現,他們之間不經意的眼波交流,看得蘿莉護心再起,暗生歹念。      


  “結束!”終於,他拍完了所有的底片,額上流下的汗也溼透衣衫。

  完成工作的兩人遙遙相望,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蘿莉看得簡直要發瘋,終於不顧一切地跑離現場,獨留下他兩人。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4 00:00:35

第七章

  蘿莉衝出那被圍上層層帷幕的拍攝地點後:心中的妒火簡直快將她燃燒殆盡。      

  大夥見蘿莉衝出,卻遲遲不見悅卜群及梅傃波,心想接下來要拍攝的尺度可能更露骨,所以連蘿莉也不可以隨侍在側,也就沒有人走進去收拾器材。      

  正因為如此,悅卜群與梅傃波有了更多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仍然坐在近池水邊的草地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

  他慢慢走近她,伸出手,說了一句:“謝謝。”

  她望著他,眼角含淚,任他將自己拉了起來。

  才一起身,她便訝然發現自己的雙腿因為坐太久而發麻,根本站不住,人也因此栽進他的胸前。

  他直覺地將她抱個滿懷,不發一語地親吻著她的發絲、她的耳畔、她的額頭、她的眉心、她的鼻翼、她的粉頸,最後到了她的唇畔。

  就像金石相擊,頓時進出強烈火光,兩個饑渴的靈魂與軀體在這一刻完全解放了。

  她任他牢而密實地親吻自己,也將雙臂伸入他的衣衫之內,溼漉漉的汗珠,證明了他對她的渴望。      

  他的大掌也變得貪婪起來,開始在她光滑的背脊上來回撫摸著,低吟的愉悅聲,從她的唇齒之間悄悄洩出。

  不知是誰主導的,他們幾近交疊的身體躺在水草旁,狂熾地吻著對方。

  他吃驚地發現她接吻的技巧有些生澀,但又無暇深思其中的緣由,修長的手上下前後遊移,最後來到那水鑽胸罩的前方,小心地將它解開。

  蜜桃般的雙峰再度裸露在他的面前,只是這次更靠近他的眼、他的唇,他輕輕地以指腹撫觸它,同時聽見她低喘的吟哦聲。      

  他直覺她是個相當敏感的女人,卻不知道這是因為她是首次和一個男人如此接近,他的大掌慢慢往下栘,扯開了同一係列的水鑽底褲,正要再往下採去時,她的柔荑卻抓住他的手,一度迷散的雙瞳非常堅決。“不要!”

  “你這是做什麼?”他有些惱火。

  “我正在阻止一件你跟我都會後悔的事發生。”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完,拉開他的手,一個轉身,重新穿好衣褲,並以綠洲之水洗了把臉。

  悅卜群也從草叢裏站了起來,抽著戒了許久的煙,望著天空。

  這個女人真的有把男人逼瘋的本事,今天,他算是栽在她手裏了!不過,就這一次,他不會給她再一次這麼做的機會!

  “收工!”他朝著外邊大喊。


  今天旅館唯一的包廂被攝影大隊給包下,大夥陸續就座俊,耐心等著悅卜群與梅傃波,輕松暍著這裏事先衝泡好的奶茶,吃著桌上已備妥的小菜,雖然這和他們家鄉的口味相去甚遠,但是沒有人在乎。

  做這一行,他們幾乎是以片場、野地為家,所以,大部分的工作人員不是未婚,就是不敢有家累,再不就是夫妻全都從事這行,否則過長的工作時間,家庭幾乎不可能維持。

  就在眾人一杯杯的奶茶下肚後,悅卜群與梅傃波先後走了進來,大夥立即齊聲歡呼,其中還夾著促狹的調笑聲——

  “大家一起來歡迎——The   king   and   the   queen!”

  悅卜群立刻舉起手,謙虛地回應道:“國王與皇後應該屬於在座的各位,與我身後的這位女士。”他知道梅傃波走在他的後方。

  梅傃波沒料到一向高高在上的悅卜群,會如此恭維大夥及自己,向來站在人前從不臉紅的她一下子漲紅了臉。      

  “沒有各位的協助,國王與皇後只是個神話。我很高興與在座的各位成為工作的夥伴,以茶代酒,我敬大家一杯。”她正準備為自己倒杯奶茶時,蘿莉意外地為她遞來了一杯,

  她怔了下,還是接下杯子,毫不猶豫地一口飲盡杯中物,掌聲頓時響起。

  “好!果然不愧是我們的超級名模,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魅力。”羅傑直言不諱道。

  她只能笑笑,不再多話,準備找個空位坐下,卻發現現場唯一剩下的座位,就在悅卜群的身旁。她的心不禁顫抖了起來,那是一種與心所向往的男人靠近的悸動,還混著一種連她也解釋不清的情愫起伏。

  這時,一個工作人員拿出相機,對著全桌人的喊道:“趁著這個機會,我想留下各位的珍貴鏡頭,成為永恆的回憶,各位請擺出你們最自然的笑容,看這裏——”

  啪的一聲響起的同時,悅卜群以手遮面,攝影的工作人員忽然意識到有些事是悅卜群所忌諱的。      

  “我很抱歉。”悅卜群輕輕道了聲。

  氣氛突然變得很尷尬,梅傃波側過臉看了一眼臉上完全沒有慍色,但也沒有任何喜悅的悅卜群,突然,她發現了一個事實——

  他的照片,似乎從未出現在任何地方!換言之,全世界的攝影迷都聽過他的大名,就是沒見過他的照片!

  這是為了什麼?難道,在他攝影大師身分的背後,還隱藏了他不欲人知的秘密?      

  她沒有出聲,其他人也靜默不語,最後還是悅卜群率先打破沉默:“我只是不習慣拍照,別無他意。”

  說罷,他特意轉換了個話題:

  “在這裏,我要向在座的各位道謝,謝謝你們的努力配合,還有忍受我嚴苛的要求,沒有你們,這次玫茜百貨的平面廣告不會拍得如此順利。今晚是離開埃及前的小小慶功宴,慶祝大夥共聚一場,也慶祝我們完成任務,明日起,大家將各分東西,我會記住所有人為這份工作所做的貢獻。來,我敬各位一杯。”      

  他舉起桌上的奶茶,掃視了桌前的每個人,然後大家也呼應他的邀請,一起暢飲奶茶。

  “來,我已請旅館的老板盡量弄些大夥想念的餐點,各位將就一些。若有可能,回到波士頓後,我再請大夥飽食生蠔與燭龍蝦。”悅卜群再次宣布道,又贏得一陣歡呼聲。

  只有梅傃波覺得自己頭重腳輕,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提不起勁,不時以—手掩口打著哈欠。

  “沒睡好?”羅傑關心道。

  她笑得尷尬,“也許吧!”

  “想不通?”羅傑詭笑了起來,湊近她低聲詢問。

  “胡扯什麼!”她勉強打精神,瞪了他一眼。

  “利令男人智昏,情令女人心昏,我看你八九不離十是心昏了。”羅傑又低聲道。      

  “你回美國後,可以考慮開個婚姻與感情咨商的門診。”她哭笑不得地反駁。昨晚她的確一直想著悅卜群的事,但卻睡得很好,甚至睡到將近中午,而且,下午她根本沒什麼事,一直留在屋裏整理行李、看看先前帶來的雜志,順便收發一些E-mail,應該不會太累啊!

  可是,不知怎的,打從一坐下來,她就覺得很累,真奇怪!

  悅卜群也發現她的精神不是很好,於是問道:“你怎麼了?”

  梅傃波嚇了一跳,不知怎麼回答,眼神一轉,瞧見先前還好心為她送上奶茶的蘿莉,此刻目光竟帶著淬毒的陰冷。

  她用力眨了眨眼,想使自己清醒些,卻力不從心,只能據實回答:“我好像有點累。”

  “多少吃點東西,然後先回房休息。”悅卜群不經她同意,就為她取來了一大堆的食物。

  “我吃不完這麼多,不要再夾了。”她低聲阻止他的行徑。

  “明天就只能吃飛機餐了,你還是趁現在多吃點吧!”

  她只能喟嘆,不再反對,但,漸漸的,她連叉起食物的力氣都沒有,吃了幾口,她決定放棄,倏地起身,“我真的累了,先回房休息,大家請慢用。”      

  不料,才一站起來,她人就往前傾,險些跌倒,幸好羅傑扶住了她,

  “我送你回房。”一嘴食物的羅傑說道。

  “不用!”悅卜群冷聲令道。

  低吼聲一出,大夥全怔在那裏,這時,一直冷眼旁觀著的蘿莉站了起來,“我來。”

  悅卜群繃緊的面容這才緩緩放松,他點了點頭,“去吧!”

  蘿莉立刻扶住身體已經不聽使喚的梅傃波,往她的房間走去。

  回到房間後,梅傃波的眼皮已經重得幾乎睜不開,她正想拜托蘿莉將她扶到床邊,突地,一股強大的力道,狠狠地將她推至床榻。

  這讓梅傃波的頭更昏了,她費力地睜大眼,對上蘿莉怨慰的眼神那一刻,她瞬間明白了一件事——      

  她被下藥了!迷藥一定是摻在蘿莉遞給她的那杯奶茶中。

  “為什麼?”她有氣無力地問道。

  “看在你即將被賣掉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事實好了。”蘿莉終於露出猙獰的面孔。

  “被賣掉?”她不禁渾身顫抖。

  “沒錯!我要將你賣給這些天,一直覬覦你自以為誘人的身體的男人們。”蘿莉冷厲地邪笑著說。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震怒,試圖從床上爬起來。

  “別白費力氣了!我下的藥,最少會讓你在兩小時內全身無力,就算你學過跆拳道也沒用的。”      

  “你愛上悅卜群了,對吧?”她讀出蘿莉眼中對她的妒恨。

  “是!我愛他!非常的愛他!該死的浪蕩女,你千不該、萬不該誘惑他,他是我一個人的!”蘿莉用力喊出這些天的憤怒。

  “你以為把我賣掉就可以得到悅卜群?”她撐著僅存的意識反問道。

  “這……這不關你的事!”蘿莉頓了下,但仍嘴硬。

  “你這個可憐的女人……”

  “閉嘴!”

  “悅卜群永遠不屬於任何女人,偏偏你一直沒有看清事實……”她閉上了眼,放棄和這個偏執的女人再討論這個問題,不多久,藥效讓她漸漸失去意識……

  “你們進來,這女人是你們的了!”

  蘿莉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進半昏迷的梅傃波耳裏,她感覺自己被裝入像是布袋中,卻無力掙扎,只能任由他們宰割……

  在包廂和大夥用餐的悅卜群,心不在焉地吃暍著,可是雙眼卻一直往外望,忽然間,胸口一陣沒來由的擰疼,讓他覺得事情有些怪。      

  他的身體一向好,心口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泛疼!?難道他的祖父即將仙逝?

  一驚,他站了起來,走到包廂外邊,撥了通電話,“喂?席•帕卡,我祖父他好嗎?”

  “他目前沒有生命危險。”席•帕卡冷靜地回道。

  祖父沒有事,那麼……難道是梅傃波?

  他立即收線,轉身準備折回飯店,卻看到自外走來的蘿莉,他匆匆問道:“她好一點了嗎?”

  “她睡了。”蘿莉答得十分冷靜。

  聞言,悅卜群呼了口氣,重新坐回座位,但,喧鬧依舊,他心頭擰痛的感覺卻一直持續著……

  梅傃波覺得渾身痛極了!

  她緩緩睜開了雙眸,目光立刻對上至少十名的中東人,他們個個面貌猥瑣,而且感覺十分骯臟,身上的汗臭味幾乎令她無法忍受•。

  “小美人醒了!快去請老大過來享用,然後我們再……”一個身材中等的男人搓著雙手,垂涎地命令道。

  梅傃波登時知道自己陷入了何等可怕的景況,但,她雖然害怕,還是一再告誡自己不可驚惶,唯有保持冷靜,才有可能救自己脫困。

  “瞧,這小美人多有意思,竟然一點也不怕,可見她一定不是處女!”

  “對!處女會尖叫!”有人呼應道。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以各種不堪入耳的粗鄙言詞交談著,她愈聽愈氣憤,忍不住以阿拉伯語斥責他們:“阿拉真主不會原諒你們的惡言惡行的!”

  話才說完,一個不知何時冒出來,一臉落腮胡的中年男子,往梅傃波的面前一站。“你很勇敢!”

  她撇過臉,看也不看那人一眼。

  這個動作顯然激怒了他,他用力將她的下顎扳向自己,卻意外地看到了一雙似曾相識的眼瞳,他怔了半晌。

  梅傃波望著這張中年男子的臉,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張很有個性、很英俊的臉,可惜的是,這英俊的臉上卻帶著掠奪者的邪氣。

  而最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她並不認識這個男人,卻覺得他很眼熟。

  中年男子盯了她半晌,突然,他瞧見她粉頸上的項鏈,心頭一顫,忙不迭地追問:“你這項鏈打哪來的?你究竟是誰?”

  這是一條阿拉伯人慣用的彎刀造型墜鏈,是梅傃波從母親放置許久的珠寶盒中取出來戴上的,當時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戴它,總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力量催促她戴上。

  之前,她曾問過母親這條項鏈在哪買的?但母親總是將眼光調到好遠好遠的地方,始終沒有答覆她,所以,她猜測這條項鏈可能是母親年輕時,她的戀人所贈予的。

  這中年男人繼續逼問:“這項鏈打哪來的?”

  “關你什麼事?”她嘴硬地頂回去。

  見狀,他索性低下身子湊近她,大膽地臆測:“你是……阿曼達的女兒?”

  這麼一湊近,梅傃波清楚地瞧見這人左頸上明顯的齒痕,以及一如彎刀的胎記。

  她的震驚不下於他!她記得母親曾經說過,毀了她的男人左頸上有一塊五公分大的彎刀胎記,是深紫色的!

  她憤而推開半蹲在她面前的中年男子,開始叫嚷道:“是你!是你這天殺的男人毀了我的母親!阿拉真主為何沒殺了你?為何放任你留在這個世上,繼續為非作歹?”她喊得聲嘶力竭,美麗的臉龐上也滑下了兩行珠淚。

  “果然是她的女兒!”男子一直點頭,“你真像當年的她……”

  “你這個人渣、敗類,給我滾遠一點!”她繼續嘶吼道。      

  之前,她就曾經告訴過自己,若是有一天碰上這個毀了她母親的男人,她絕不會饒了他!

  “你知道嗎?這項鏈是我送給阿曼達的。”他說,眼光變得柔和起來,“阿曼達以前一直將它戴在身上,還說將來要送給她的孩子……你就是我和她的孩子!?”

  “不!”她抗拒地驚叫。

  母親不是因為被他強暴,才懷了她的嗎?他到底在胡說些什麼!?

  她用力扯下項鏈,怒氣衝天地大罵:“還給你!你不配呼喚我母親的名字,也不可能是我的父親!”

  “阿曼達……她好嗎?”他對她的漫天怒氣不為所動,拾起斷成兩截的項鏈,逕自問道。

  “你滾!否則我會殺了你!我一定會殺了你!”她越喊越大聲。

  突地,砰的一聲,大門被狠狠踹了開來,悅卜群帶著一些看上去訓練有術的武裝人員,拿著槍對著屋內的每一個人。

  悅卜群睇著臉上掛著雙行清淚又蓬頭垢面的梅傃波,心疼不已,立即朝空中放了一槍。

  “放開她!否則下一槍,我會開在你們每個人的肚皮上,”

  梅傃波的淚水倏如雨下,圖尼亞——也就是自稱是她生父的男子卻緩緩站了起來,準備將她帶到悅卜群的面前,但,她卻用力甩開他的手。

  悅卜群立刻衝至她面前,溫柔地問:“你還好嗎?”

  “不好!不好!一點兒都不好!”她的喊叫聲,帶著極大的怨恨。

  “你對她做了什麼?”悅卜群的槍指著圖尼亞的胯下,只要確認他強暴了她,他會毫不留情地開槍。

  “我沒有對她做什麼。”圖尼亞冷靜地說。

  “是嗎?”他反問梅傃波,卻見她再度衝回圖尼亞的身邊,準備以一直以來都預藏在身上的帶刺手環,狠狠刺殺圖尼亞,他立刻將她給擋了下來。

  “這裏的法律從不保障女人!你殺了他,就出不了這片沙漠!”

  “我不打算出去!我要替我母親報仇!”她吶喊道。

  悅卜群雖不明白她與圖尼亞之間的恩怨,但仍一肩擔下,“我會替你做。我將以席•悅卜——席•達達亞孫子的名義,為你,以及你的母親討回公道。”

  這是他首次承認自己約旦皇室的身分,為了她、為了平息她心中的怨恨、為了平安地帶她離開這片沙漠。

  她看著他,淚流不止……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4 00:00:59

第八章

  美國  波士頓

  梅傃波坐在母親的對面,看著一語不發的她,心裏很復雜。

  “媽,難道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她忍不住問道。

  阿曼達睇了睇自己的女兒,終於說道:“他叫圖尼亞。當年我被公司調往約旦採訪時,就是他接待我的。”阿曼達的思緒回到了二十一年前,就像說著別人的事般,不疾不徐。

  “當時他是該地的翻譯人員,的確幫了阿拉伯文不夠輪轉的我不少忙。”阿曼達停頓了一會兒,“他有個未婚妻。”

  她暗吃了驚,卻沒有打斷母親的話。

  “她未婚妻的父親在當地是個有權勢的大人物,當她得知圖尼亞時常和我在一起時,心裏很不高興,為此,還和他有過幾次爭執。為了避免造成他兩人的誤會與衝突,我便要求總公司再派另一名翻譯給我。可是沒想到,那個新翻譯到來的當夜、圖尼亞突然來敲我的門……”阿曼達言至此便打住。

  “他強暴了你!?”她這下子急得脫口而出。

  阿曼達立刻糾正她的臆測:“沒有。”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驚問。

  “讓我把故事說完。”阿曼達再次回神,繼續說道:“那晚他來找我,告訴我一件令我十分震驚的事。”阿曼達重重地吸了口氣,“當時他滿身酒氣,抓著我直問為什麼要換掉他?我看到他眼中的淚光,突然有些不忍,但又不想橫生枝節,我試圖趕走他,但怎麼也推不走他。”

  她再次陷入回憶中,而梅傃波則屏息以待,直到母親再次說道:“他告訴我,他愛上我了。”

  “什……什麼!?”她睜大了雙瞳。

  “我的震驚不下於你,我一直搖頭拒絕接受,但他抱起我,炙熱地吻著我,起初我抗拒著,但那炙熱的吻就如沙漠的烈陽,燃燒了我的身體、我的靈魂,藉著酒意,他——上了我的床。性愛對年輕人也許是一種麻醉劑吧!有了第一次,便會有第二次,多次歡愛後,終於東窗事發。一夜,我和他雲雨過後,大門出其不意地被人狠狠撞開,只見圖尼亞的未婚妻與她的父親,帶了大批的人馬衝了進來,對著我倆大加撻伐。我成了誘姦圖尼亞的賤婦;他成了悖離未婚妻的惡人。就在我的眼前,眾人以皮鞭抽打他,而我……”阿曼達說到這裏,渾身打著冷顫。

  “媽……”梅傃波知道母親當年的下場,絕對不會好過於他。

  含著淚光的阿曼達勇敢地吞下淚水,繼續面對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個女人叫莎莎雅,她走到我的面前,掀開我覆體的被單,意圖當眾示人。當她看到我頸上的彎刀項鏈時,發狂地甩了我兩耳光,大罵我無恥地搶了她的男人,也搶了她男人本該給她的信物。      

  怒火中燒的她準備搶走項鏈,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與力道,用力將她推開,並把那條鏈子一口吞入腹中。”

  “媽!”她終於知道自己如烈火般的個性,不單是來自她的父親,還有她的母親,

  “莎莎雅見狀,氣得用力踹我的肚子、拉扯我的頭發,並抓我的頭去撞墻。”

  “媽……”她的聲音頓時沙啞,眼淚直流。

  阿曼達也淚流滿面,“就在這時,圖尼亞掙脫眾人的鞭打,撲擋在我的身前護衛我,還宣布他愛上我的事實。莎莎雅受不了這個打擊,於是藉助她父親的力量,將我們分開,同時還把我丟給一群不知從哪找來的牛鬼蛇神……”

  阿曼達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他們走後,我……被那群男人以頭罩蒙住了臉,然後……”

  “媽,你別說了!”她顫抖地阻止道。

  “讓我說完,孩子。”

  “媽!”

  “本以為這就是最糟的懲罰,誰知這些發洩完的男人們走後,我的房子被反鎖,而且起火燃燒……他們想燒死我!”阿曼達已泣不成聲。

  梅傃波一直啜泣,不知如何安慰母親。

  “我以為我死定了,誰知道,就在生死關頭,有人踹開了後門,救我出來。”

  “是他嗎?”她還是沒有稱圖尼亞為父親。

  阿曼達搖了搖頭,“是那個新來的翻譯。”      

  “感謝上蒼有眼。”她吁了口氣。

  “他連夜將我偷偷送到當地的美國非官方使館,請求救護與救援,待我身體稍微恢復後,立即被送回美國,從此改名換姓,以免這些人伺機報復。”

  “這事之後,你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嗎?”

  “沒有。”

  “你想過找他嗎?”

  阿曼達答不上來。

  “那你愛他嗎?”

  阿曼達還是沒有答話。

  “你這是何苦……”她為母親付出的慘痛代價感到不值。

  “年輕時,我唯一做錯的事,就是介入別人的‘婚姻’,這事在回教國家,根本不見容於世,我卻不知死活地飛蛾撲火。更可悲的是,我一直以為我不愛那個男人,跟他之間,只是單純肉體的吸引。直到……他撲到我的身子前方,擋下一切,我才訝然明白,就算自己不愛這個男人,但他對我的愛護已超過一切,雖然最後我們被迫分離,並飽受催殘,但我都不怨他。我很驚訝,今日他怎麼成了色欲薰心的綁匪?你們竟然是在那種情況下見面時!”阿曼達搖頭苦笑。

  糾葛的心結,就像錯縱復雜的電波,讓她們兩人一時也理不出頭緒。

  梅傃波對母親說:“我忘了告訴你,我要悅卜群讓他死……”

  阿曼達淚水已幹的眼瞳頓時失焦,不知該說什麼。      

  “我做錯了嗎?”她問著母親,也自問。

  阿曼達沒有說話。

  過了好久,就在梅傃波準備離開時,阿曼達突然出了聲:“我一直沒有機會對他說,謝謝他將你賜給我。當時,若不是知道你在腹中,今天,我恐怕不會站在這裏……”

  “媽……”她轉過身子,眼眶再次含淚,“我錯了,對嗎?”

  “不,我沒有告訴你事實,錯的是我。”阿曼達再度落淚。

  悔傃波旋即跑到母親身邊,兩人相擁放聲哭泣……


  梅傃波坐在自己的房間裏,一直想著母親與父親之間的復雜關係。

  她很難理解在那樣一個危及自己生命的情況下,她的父親競不顧眾人的喊殺,挺身護住母親,而母親也在那個女人打算搶走那條彎刀項鏈時,將它吞入腹中,這些行動難道只是一時情急的草率之舉?

  不!不可能!      

  他們會不顧一切的這麼做,表示他們彼此之間絕對有感情,至於到達什麼程度,就不是她所能理解的了。

  在她的記憶中,小時候,她的母親總處在恍神狀態中,若不是當年外祖父母還健在,只怕她也會和一般失去雙親的女孩一樣,被送至寄養家庭或是

  孤兒院。      

  母親從來沒有教過她如何去愛一個男人,但總教導她一定要好好愛自己、保護自己。因此,她努力學習防身術、射擊、射箭、騎術,幾乎樣樣精通,為的就是自保。但,直到悅卜群出現,她才發現這些防禦能力,完全派不上用場!

  愛情就像涓滴之水,總能從看似堅牢密實的細縫中滲透進來,逐漸地注入她幹涸,甚至封閉的心門。      

  她會因為他的每一句話而心情起伏不定,甚至動怒,偶爾也會為他的貼心之舉感動在心。無可否認,她為他著迷,也因蘿莉在他身邊轉來轉去而嫉妒。

  她……愛上他了!

  如今,玫茜百貨公司的案子結束了,也意味著他們的合作到此為止,日後極可能毫無交集的機會,如果她就這麼放他走,難道不會感到遺憾?

  鈴……      

  突地,電話鈴聲響起,她伸手接起——

  “喂?”誰會在深夜打電話給她呢?

  “是我,吟鈐。”她的聲音總似山澗的水流,帶了那麼點冷調。“我聽奕夫說你歷劫歸來。”

  梅傃波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該怎麼回答才最適切,最後選擇一筆帶過:“你不和老公恩愛,反而打電話給我,不怕他老兄耐不住?”

  “唉……”電話那頭傳來黑吟鈴輕聲的喟嘆。

  “怎麼了?”梅傃波隱約覺得好友的“第五度”婚姻,似乎不是很幸福。

  “今天不談我的事!”黑吟鈐強打起精神說著:“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跟你說件事。

  “什麼事?”若是以前,她一定會追問黑吟鈴到底為何輕嘆,但現在她自身都難保,而且對方也沒意願說,也就不再追問原委。

  “是有關悅卜群的一些事。”

  聽到這個名字,她的心突然加快,卻又故作鎮定。

  “你知道他就是十年前從約旦離開的小王子——席•悅卜嗎?他的祖父不喜歡他的母親,因此,逼使他的父親休了他的母親,但是他父親不肯……”

  黑吟鈴娓娓道出從白奕夫那裏得知的最新消息,並說明悅卜群對回教世界的矛盾心結。

  “老天!”梅傃波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為此,悅卜群二十歲時,便毅然決然地離開那塊令他傷心的國土,隱姓埋名,致力攝影,成了今天享譽國際的攝影大師。”

  原來他有這麼段遭遇!

  雖然她曾上網看過悅卜群的作品,但每個網站都沒有提到他謎樣的身世•他顯然和自己一樣,極力隱藏自己的出身,為的只是逃避自己不願面對的過往。

  梅傃波仍不吭聲,想繼續聽聽有關悅卜群的事。

  “你有沒有發現,他的作品總是脫離不了沙漠、山水、荒地、大地層昏、野生動植物……等大自然景物?”黑吟鈐提出了疑問。      

  “我看過他的作品,的確都是這些。”

  “這透露了一件訊息。”

  “什麼訊息?”

  “他仍然熱愛他的祖國,那片變幻莫測的沙漠之地,盡管他不能以一己之力,去改變千年以來一直存在於回教世界中的不平之事,但那裏終究是孕育他的搖籃,是他的國家,而,最近我聽說,他將回到約旦,恢復本姓。”

  “他什麼時候要回去?”她急了。      

  “就這一兩天。”

  “為什麼這麼趕?”她更慌了。

  “他的國家需要他。他的祖父大概快蒙真主召喚了吧!”黑吟鈴點出已知的事實。  

  “那他現在在哪裏?”她要見他!一定要再見他一面!

  “你會改變自己,去配合這個男人嗎?”黑吟鈐問到了問題的重點。

  “改變?”她重復道。

  “對,你會改變自己去配合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以及他國家的文化風俗嗎?”黑吟鈴問得更深入,“我向來認命,但你在我們眼中,一向前衛、大膽、自主,甚至有些叛逆、不受約束。這個男人能讓你改變或是調整自己嗎?”

  “我……我不知道。”她洩氣地應道。

  “唉……我想我已經知道。你愛上了他,卻不願失去自我。”

  “那我該怎麼辦?”有生以來,梅傃波第一次顯得無助。

  “找他談談。”

  “談什麼?”

  “談你、談他、談你們。抓住他在這裏的每一分鐘,深入地了解自己到底能讓步到什麼程度,而又不覺得委屈,因為他的身分與背景不同於一般人,也就是說,他去遷就你的空間不大。一旦他回到約旦,以他的條件,絕對是眾女子心儀的對象,你要如何從中殺出一條道路來,這考驗著你的智慧與他對你的愛。去測試你們倆的愛情指數、測試你們對彼此的需求程度,當然,也測試你放下部分自我時的忍受度。”

  “他在哪裏?”她的心已飛向他。

  “原來的飯店。”

  “謝了。”她匆匆掛上電話,想見他的心已如森林之火,炙熱地燒滿她的心田。

  她要去見他!

  拉開衣櫥的門,她站在前方,想著該穿哪件衣服。

  天啊!有生以來,她第一次不知道該穿哪一件衣服出門去見一個男人,一個讓她“神志不清”的男人……


  悅卜群在飯店的房間裏,望著滿桌梅傃波美麗、神秘又帶了那麼點叛逆的性感照片,思緒跳到了他們曾經相處的每一個片段中。

  他不能否認,他對她有著難以壓抑的復雜情感,否則,他不會在她痛責圖尼亞時,承認自己就是席•悅卜的事實,並代她解決那個侵犯她母親的人,也不會明明該立即收拾行李回到沙漠、回到他祖父的身邊,卻遲遲無法離開,依舊坐在飯店裏,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鈐……他的手機響起,瞄了一眼上面的號碼,他緩緩地按下通話鍵。

  “喂?”

  “是我,阿其頓。”對方的聲音少了以往的嬉笑。

  “說吧•”他知道這老兄打電話來,是為了給他一個交代。

  “我已經將蘿莉收管了,而且大大地教訓了她一番。”停了一會兒,阿其頓又說:“我很抱歉,為你惹了個大麻煩。”      

  “你該將她移送法辦的!”他冷狠地說,就像不曾和蘿莉共事過。

  “別這樣!你知道監獄裏有多可怕!”

  “那她就可以不顧一切,將梅傃波丟給那群沒有人性的家夥!?如果我沒有及時趕到,梅傃波的情況簡直難以想像!”他厲聲質問。

  阿其頓暗喟了聲,卻也點出事實:“你愛上那個緋聞制造機了,對吧?”

  悅卜群怔了怔,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他也問了自己好多次。當他得知梅傃波險遭不測,他心如刀割;看到她迷路,又與歹徒奮戰到最後一刻,他覺得既心疼又緊張;再細思她咬牙接受一切體能訓練,即使車禍受傷也不忘在病榻旁鍛鏈身段,他更有股說不出的感動。似乎她的一蹙一笑、一舉一動,都牽動他曾經鄙視她的心。  

  漸漸地,她的身影、她的激絕個性、她的美麗與自信,深植進他的心田裏,而且一天天的茁壯,直到他再也無法漠視她的存在,甚至深深為她所吸引。

  這就是愛嗎?

  他愛上這個女人了嗎?

  “這個問題留給你好好想想,我還是老話一句,對於蘿莉的事,我很抱歉,但我不能,也不願將她送入監獄,畢竟她是我的親戚。你知道義大利人和中國人一—樣,家族觀念很重,偏偏我同時擁有義大利與中國人的血統,所以請見諒。當然,我希望我們不會因這事而做不成哥兒們。”阿其頓感性地說道。

  “我們阿拉伯民族也有句話——兄弟勝過女人,這事……就到這裏為止吧!”他也放下恩怨。      

  “那我們什麼時候可以看看你的攝影大作?”阿其頓不忘問了句公事。

  “隨時。”

  “OK,那我讓白奕夫直接與你聯絡。”

  “好。”正當悅卜群準備收線時,阿其頓又喊住了他——

  “你會去找那個女人嗎?”

  “哪個女人?”他裝傻。

  “阿拉伯民族的男人都這麼不懂得示愛嗎?”阿其頓糗道。

  “沒有什麼示愛不示愛,你別將你的博愛精神套在我身上。”他仍然不肯承認。

  “哈!我相信抱著女人睡覺,絕對比抱著駱駝睡覺來得好。”

  “在沙漠,駱駝比女人值錢。”他反駁。

  “但你忘了自己在波士頓!”      

  “我正準備回到屬於我的地方。”      

  “天啊!那裏除了綠洲可以安歇外,還有什麼?連紐約的黑人區都比它強。”阿其頓不怕犯忌諱地批評。      

  “你不懂沙漠,自然不懂它的好!你應該知道自己捷豹跑車的汽油,有一半是來自沙漠下方的油田吧?不但不知感恩,還說這種風涼話!”

  “好,好,在這方面,我甘拜下風,誰教你是石油大王之孫呢!”阿其頓又像想起什麼似地加了句:“我必須警告你,你的堂兄——席•狂厲目前已有大動作,你若不回去,只怕你的老祖父不是他的對手。”

  “我知道。謝謝你,兄弟。”他再一次強調他們的兄弟情誼。

  “好好保重,想一下我提出的兩個問題。”阿其頓說畢,便收線。

  悅卜群掛上電話十想著阿其頓的問題,陷入了沉思。      

  叮當!飯店房間的門鈴聲突然響起。

  “什麼人?”他問。

  “是我,席•帕卡。”      

  悅卜群立刻打開門讓他進來,席•帕卡一見到滿屋子梅傃波的照片,只是點了點頭,像是明白什麼似的,沒有多說什麼。      

  反倒是悅卜群開門見山地問:“你是來找我回去的,對嗎?”

  “您已當著那些人面前承認您是席•悅卜,這消息很快就傳回約旦,甚至整個回教世界,席•狂厲更會伺機而動。國王希望您能盡快返國,並已調派了一些人力保護您。”

  席•帕卡又看了看那些令人驚傃的照片,必須承認兩件事,王子殿下的攝影技術實屬一流,另外,就是這個鏡頭下的女孩,的確是個少見的個性美人。

  他們真的很登對,只是他倆還有重重難關必須共同度過,唯有如此,他們的感情才有可能開花,甚至結果。

  “給我一個星期。”他說,目光盯著其中一張梅傃波遠眺天空的照片就在那天,他們差點……

  “她是個難以駕馭的女孩。”席•帕卡下著定論。

  “再倔強的駱駝都將臣服它的主人。”他說出自己的看法。

  “但是,王子殿下,您必須確認自己是她的主人,還是僅是視她為畜牲,而非女人?”      

  悅卜群不知該如何回答。      

  見悅卜群沒有回答,席•帕卡也不多言,有些事只能點到為止,最終的答案,還是要當事人自己去思索出來。;

  他欠了下身子,“王子殿下,護衛您的人都已布在暗中,就等您啟程回國。”說罷,他往門邊退去。

  悅卜群為他拉開了門,“謝謝你。”

  席•帕卡又彎下身子,不敢居功,緩緩退出。

  合上門扉後不久,門鈴又響起,他重新折回門邊,開門一見來人,握住門把的手像沾了膠似地無法松開。

  這是阿拉和他開的最大玩笑!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4 00:01:24

第九章

  悅卜群驚訝地望著門外的梅傃波,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我有事想找你談談,現在方便嗎?”她朝他露出誘人的笑容。

  他不置一詞地讓出位置,她則大方地走進了房間。

  今天她的穿著特別引人邐想,一件連身低胸黑色雪紗,足蹬高跟涼鞋,更令他詫異的是,她尖挺的蓓蕾明顯地印在雪紡紗上方,渾圓豐滿的雙乳在走動時,若隱若現地晃動著,至於那頭長發則披在背後,甩動成誘人的波浪,存心挑戰悅卜群的視覺感官。

  面對這種逃逗,悅卜群有點莫名的躁動與不明的憤怒。

  她卻像沒事的人,看著一屋子自己的照片,故作驚訝狀地讚嘆:“拍得真好!”她的態度彷佛照片中的人不是自己,她僅是對他的攝影技巧表示讚賞。

  他不作聲,但卻顯得有些浮躁,“你到底有什麼事?”

  “我想請你為我拍寫真集。”她說得輕描淡寫,彷佛她經常拍這種清涼照似的,其實,她最大的尺度也不過是拍拍胸罩廣告。

  悅卜群聞言後,登時瞪大了眼,惱怒她的不自愛,“你當我是什麼人?”

  “攝影師啊!”她故作無知狀。

  “你請吧!”他立刻拉開門,請她走人。

  “就算我求你。”她刻意以性戚的聲音哀求道,並若有似無地撫著低襟的胸口,“這裏怎麼會有蚊子,好癢!”

  他砰一聲用力關上門,“這裏沒有蚊子,只有一只花枝招展的浪蝶!”

  雖然氣她的搔首弄姿,但他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該死地受到她的引誘,而超了反應。

  “不管我在你眼中是什麼,我來只是想求你,為我拍一次個人的寫真集,因為,我要退出模特兒界了。”她說。

  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愛上了這個難以捉摸的男人,可是她卻不知道他們之間是否有未來。提出拍攝個人寫真集的請求,除了希望能夠留下一個美好的紀念、多一些和他相處的機會外,她也希望……將自己獻給他,讓這次經歷成為永恆的回憶。

  “退出模特兒界!?你……要嫁人了?”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一顆心倣佛被滾燙的水,自頭至尾地淋了一遍,只有一個字可以形容——痛!

  梅傃波看到悅卜群聽到自己要退出模特兒界時,表情突然大變。

  這代表什麼?他是否也像她愛他一般,深愛著她?

  想起了和吟鈐的對話,她想測試他能為她讓步到什麼程度。

  “嗯。”她撇撇嘴,故意不說出真相,“如何?  ”

  “另請高明。”他狠下心拒絕。

  經過合作後,他了解自己極不願意她美麗的胴體為其他男人所見,但她既然要嫁給他人,他可沒有必要瞠這淌渾水。

  混合著嫉妒與怒氣,他真想撕掉眼前所有她的照片,但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用力地握緊拳頭,深怕因衝動而毀了他有生以來,首次也將是最後一次拍攝人物的最佳作品。

  他知道除了她,他不會再拍其他的女人。

  “不,我希望是你。”她向他靠近、並以手指輕輕地撫著他的胸口。

  他立刻拉下她的手,“你在玩火!”

  “求你。”她踮高腳,朱唇更加靠近他。

  其實她的心也在狂跳,因為每次誘人的廣告鏡頭都是虛應作態,而這次卻是真正的上場。

  她將他的雙臂拉向自己的腰間,“我只想讓你一個人瞧我的身體,不!是以你的技術為我的青春作記錄。”她感到心跳如鼓,咚咚作響,卻強迫自己不可退卻。      

  “你在利用我?”他的聲音也變得沙啞。

  “隨你怎麼說。”她主動貼近他的胸口。

  “該死!”他怒咒之後,一把將她壓向墻邊,用力吸吮著她的唇。

  “恩……”她喘著氣接受他的熱吻,還趁著空檔直追問:“答應我,拍我,好嗎?”

  “別說話。”他繼續吻著她豐沛的嫩唇,那充滿誘惑、邀請的香氣與胴體,就像塊吸盤,牢牢地吸住他欲罷不能的欲望。      

  高聳的雙峰隔著雪紡紗摩蹭著他的胸肌,同時刺激他的感官,他旋即將她的拉鏈拉下——

  冷冷的風立刻襲上她古銅色的雙峰,高挺而豐滿的蓓蕾如野地的玫瑰般誘惑著他。

  悅卜群再也不顧一切地一口含下——

  “呃……”她驚訝地低吟,雙腿顯得無力。“答應我……”

  他不作聲,雙手加入愛撫的行列,一路往下滑,吻也一一落下,最後,他索性將她抱至床榻之上,褪下她所有蔽體衣物,也扯下自己的衣褲。

  袒裎相見的那一刻,她漲紅了臉,立即害羞地閉上雙目。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問道。

  她不明白他在問什麼,但擔心他可能為接下來的事猶疑,於是用力將他拉近自己。

  見她絲毫沒有一絲抗拒,他身子一俯,滑入了她的身體裏——

  “啊!”她吃痛地驚叫。

  他立即停住,不可置信地望著她,“你是……你是處女?”

  她的額頭滲滿了汗,不知如何回答。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低下頭,溫柔地吻著她,有憐愛、有珍惜,有太多他自己也理不清的復雜情緒。

  阿拉伯有句知名箴言是這麼說的——眼見的不一定是事實。她是外人眼中是非、花邊不斷的緋聞制造機,一經採探,他才訝然發覺她竟然是朵純凈百合……不,是株少見的沙漠玫瑰!

  他一直吻著她,直到她完全放松,才再次衝刺,直至雙方攀至高峰。


  已是淩晨三點,悅卜群低頭看著以被單裹著身體的梅傃波,若有所思。

  激情過後,他便一直安靜地想著他和她的問題。

  她來這裏,只是要求他為她拍寫真集、為她的青春作見證,然後準備拍拍屁股嫁人去,可是,既然要嫁人,又為何將自己的第一次獻給他?

  難道她不擔心她的另一半因她的不純潔,而鄙視她,甚至糟蹋她?

  他不懂她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但,經過方才的纏綿後,他豈能容忍她下嫁給別的男人?

  他非常明白,若是他強綁她回約旦,她也拿他沒辦法。

  可是,她恨透了回教世界對女人的不公平,一如當年的他,因此,就算他將她強制帶走,她也會如他母親當年一樣,抑鬱而終。

  即使她是沙漠玫瑰,也經不起一再的曝曬與寒凍,除非她生在綠洲之上,才有生存的空間與機會。

  他該放開她的,偏偏,他就是無法忍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對她的佔有欲完全超過自己想像,就如紅螞蟻一直啃食著他的心扉,疼痛難擋。

  他到底該怎麼做?      

  忽然,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午夜三點會有什麼人打電話來?看了上方的號碼,他毫不猶豫地按下通話鍵。

  “喂?”

  “王子殿下,國王陛下的情況很糟,我怕他撐不過一個星期。”席•帕卡的聲音從話筒那端傳來。

  他望著半裸的梅傃波,又看著窗外漆黑的天空,緩緩往陽臺走去。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席•帕卡為了再次確認他在聽電話,連聲呼喚。

  “我在。”

  “您是否可以提前趕回來?”

  他仍然沒有說話。

  “國王陛下畢竟是您的祖父,這裏也是您的家園,我從您的作品中,看出你仍然愛這塊生你、育你的土地。”席•帕卡試圖動之以情。

  悅卜群暗喟了聲,“給我三天時間。”

  “謝謝您,王子殿下。”

  “這是我應做的,不是嗎?”他苦笑道。

  收線後,他重新折回床邊,梅傃波身上的被子下滑了一些,春色再現,

  他不假思索地褪下睡袍,拉開她蔽體的被單,以自己裸裎的體魄,覆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上。

  她的眼緩緩張開,先是驚訝,繼而微笑,像只慵懶的貓咪,躲進他的胸膛,喃喃低語:“好好再愛我一次吧!”

  聞言,他有些慍怒。她只當他是個做愛的對象,而不是個可以委身的男人嗎?

  夾著妒怒之火,他激狂地在她的身上烙下一個個印記,而她也配合著他全力的吮吻與需索,吟哦著……

  流著淚,她一再接受他的衝擊,他的汗水滴在她的臉、她的雙峰,她放開自我,接受這對她重要的一課,直到雙雙達到高峰,完全釋放為止。

  稍稍平復呼息後,她再次試探:“你會為我拍寫真集吧?”

  只要他點頭,他們相處的時間就會更多,她也就有更多的機會得到他的心。

  “不會。”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什麼叫作不為什麼?”她依然把玩著他的頭發。

  “我不為‘有夫之婦’拍寫真集。”他惱怒地扯下她的手。

  “如果我不是別人的妻子呢?”她反問。

  他怔了下,直勾勾地看著她。

  “會嗎?”她再次逼近,心緒仍沉浸在剛剛的歡愉中,完全察覺不到悅卜群已然變色的眼神。      

  “我已經退出攝影界了。”他拐著彎拒絕思考這個問題。

  “只是讓我留念也不行?”她又問。

  他不語。

  “好,那我拍你。”她頑皮的一個大轉身,抽出自己事先備妥的相機,飛快地按下快門。

  “你想做什麼?”他小人地以為她想以他的裸照威脅他。

  “作個紀念嘛!還是你想和我一起拍?”她笑吟吟地說著,忽略了悅卜群越來越陰沉的神色。

  “休想!”他大聲地喊道,並起身去搶相機。

  悅卜群不悅的口氣,讓梅傃波心頭一驚,她拿著相機急急地躲進浴室,在裏面吼道:“我不會給你的!”

  “該死!你給我開門!”他用力槌著門。

  “不開!”

  悅卜群的動作越來激烈,她的心跳如失序的擂鼓聲,越擊越慌。

  她不知他為什麼會突然變臉,而那倣佛要毀滅一切的驚爆力,讓她直覺必須將這卷底片藏好。      

  “你這個可惡的女人,我再說一遍,把門打開!”他怒吼道,這下子更相信她這麼做是別有用心的。

  他真是看錯了人,也放錯了感情!

  梅傃波越想越害怕,不知該將這卷底片藏在哪裏才好。就在這時,她意外地發現了一個好地方,立刻將那小小的底片塞進那裏,然後再將一切恢復原狀。

  幾乎是同時,浴室的門被撞了開來,她嚇了一跳,節節往後退。

  他的怒顏已如火燒,“拿來!”

  “不!”她昂起頭,堅決拒絕。

  “你這個該被吊死的女人!”他撂下狠話,“如果你敢將它公布,我會以席•悅卜之名,讓你永無寧日。”

  梅傃波的心強烈地顫抖了下,她終於見識到這男人如沙漠風暴般的性子。

  突然,他一把將她強拉了出來,壓在床榻之上,“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底片拿出來,否則休怪我無情。”

  她停頓了一會兒,不知他會以何種方式懲治自己的堅持。

  “拿出來!”他冷聲吼道。

  她用力吸了口氣,決定賭上一把。“不!”

  他氣得爬起來,抓起自己的相機,朝她裸裎的嬌軀按下快門,一張又一張,隱約中,他捕捉到她眼眶中的淚水,突生不忍,旋即放下相機,但仍冰冷放話:“這叫禮尚往來。”      

  她立刻逼回淚水。看來,她搞砸了一切!

  拍攝他,只是因為她想擁有一張他的照片,一張能讓她永遠記得這甜美時刻的照片,但是,他卻誤解了她的意圖。

  看來,她真的對他認識不深,或者該說,她對自己太有自信了。

  這局賭注,她是全盤皆輸了!

  在他心中,他永遠都是約旦王子,而她只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女人、附屬於男人的女人、卑劣的紼聞制造機!

  但,即使如此,她仍是深愛著他……

  唉……

  她緩緩穿起衣衫,故作不在乎地說:“謝謝你的合作,我想,我會記住你一陣子的。”

  砰地一聲重響,悅卜群用力掃掉桌面上的所有東西,震怒的程度令人難以想像。

  “我可以上一下廁所嗎?”她故作鎮定地問道。

  他不語。

  她於是從容走進廁所,將先前藏放的底片裝進自己的皮包內,並以口紅在鏡子上面寫了幾行字。

  再次走出浴室時,她故意問道:“我要走了,你要查一下我的皮包嗎?”

  “滾!”他大吼。

  “謝謝!”她轉過頭快步往外走,壓抑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門扉合上的同時,悅卜群用力將他最寶貝的照相機往墻上一砸——

  匡啷!相機摔了個粉碎,他的心也在這時完全解體。

  他砸了相機,只因為他根本不想傷害她!      

  他的心在這個時刻,格外的清明,無法否認,他愛這個女人!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如沙漠玫瑰般的女子!

  打開手機,他撥下席•帕卡的專線,“我明天就走。”

  這裏已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事物了。

  “發生了什麼事?”席•帕卡聽出他沮喪聲調下的絕望。

  “你是先知,應該猜得到。”他自嘲道。

  “她不隨您回沙漠,對嗎?”席,帕卡冷靜地問著。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他刻意閃躲道。

  “您還是多留三天整理行李吧!我剛剛得到最新消息,國王的病況有好轉的跡象。”

  “不用,我沒有行李,相機也已經砸了。”他洩氣道。

  “那你更需要時間清理。”席•帕卡一語雙關地暗示。

  他氣憤地合上手機,往浴室走去,抬眼一望,就看見鏡面上以口紅書寫的字句——

  悅卜群:

  你在我心中一直是悅卜群,而非席,悅卜,這樣想,我的心會自由些。

  你一定恨我剛才的“惡行”吧?我不想解釋我這麼做的原因,但是他日我會給你一個答案,如果你還記得我的話。

  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不是王子殿下,那麼,你會和一個緋聞制造機在一起嗎?如果我不退出模特兒界,你是否會來遷就我?

  別了!

  波

  他看著她的留言,終於明白席•帕卡剛才要他再多留三天是為了什麼,他早就知道他和梅傃波不會就這麼了結!

  再次折回房間,他拿出父親當年送給他的第一臺相機,將梅傃波留給他的字跡拍了下來。

  從來沒有女人走進過他的生命,梅傃波是第一個打動他,也為他所深愛的。      

  他要去找回她!

  穿好衣褲,他又撥了通電話給席•帕卡,“我會在三天後回去。”

  “我等您。”

  收線後,他便驅車趕往梅傃波母親的家。

  可是她的母親說梅傃波沒有回家。

  他又撥了電話到彼得•萊恩那裏,他也說不知她的去向;打電話給白奕夫夫妻,白奕夫也表示根本不知道梅傃波的去向,但話沒說完,電話便被黑吟鈐搶了過去——      

  “悅先生,你愛她嗎?”

  他不語。

  “如果你的愛不足以讓她克服回教世界對女人的不平等待遇,她是很難走近你,盡管她非常的愛你。”她說。

  “你說……她愛我?”他著實吃驚。

  “她去找你之前,曾和我長談過你們倆的事,所以我非常肯定,她愛你的程度,超乎你的想像。”

  “那為什麼……”

  “那為什麼還是選擇離開,對吧?”

  “嗯。”

  “她希望獲得你公平的對待,她希望為一個男人奉獻的時候,仍保有自我。你給她平等的感受嗎?我不客氣的說,一定沒有,否則她不會離去,也不會關了手機,讓所有的人都找不到她。”她一語中的。

  “謝謝你,白夫人。這兩天我就要回去約旦,我會請人轉封信給你,如果你有機會遇見傃波,請告訴她,我會為了我跟她而努力。”他說道。

  “現在我知道了,傃波的付出沒有白費。願阿拉真主祝福你們。”黑吟鈐虔誠地祝福道。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4 00:01:48

第十章

  悅卜群一回到約旦後,祖父的病況立刻漸趨平穩,使得異議分子席•狂厲也不敢有大動作,甚至在悅卜群的悉心策畫下,逐一釋去他的兵權。

  這天,悅卜群照例到祖父的房間探望他,昔日威嚴的長輩,現今只是個垂垂老矣、讓人心疼的老人家。

  他輕聲地問道:“祖父,您今天感覺如何?”

  坐在床榻上的席•達達亞揮手撤去房中的所有侍從,“我有話對我的孫子說,你們全下去。”

  瞬間,偌大的寢宮只剩下他們兩人,席•達達亞這才又開口:“悅卜,你還記恨我嗎?”

  他不說話。瞥了瞥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他只有同情,何來記恨?

  “謝謝你。”

  他很驚訝一向高高在上的祖父會放下身段,向一個晚輩這麼說話,何況,他還是一國之君!

  “當年是我的錯,我不該逼你的母親,間接也逼死你的父親。一直以來,我認為自己沒有錯,直到近來年事漸高,才發現名、利、外在的眼光,或是既成的陋規都不能,也不該阻止親情、愛情,甚至人權。”

  “祖父。”他有些感慨,也敬佩他的勇於認錯。

  “如果你也願意拋開過去,我們就談談那個女孩吧!”

  他看了祖父一眼,心想,是席•帕卡透露了這事?

  “不是席,帕卡說的。”席•達達亞打斷他的臆測•

  他有些迷惑,那麼,到底是什麼人告訴祖父這件事?

  “是她用信件告訴我的。”謎底揭曉了!;

  “什麼?”他從床邊站了起來。怎麼可能?

  席•達達亞憶起了那天席•帕卡帶她到皇宮見他時的情景,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當時,她堅定地說:“您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愛您孫子的女人了。”

  這句話使他相信,這個女人一定能為他孫子帶來幸福,而現今他所能做的,就是將她帶到悅卜身邊。

  “她說自己與你是雲泥之分,但她想見你一面,還有三件失物,問你想不想領回。”席•達達亞繼續說。  

  “三件失物?”她只欠他一張底片啊!另外兩件是什麼?

  “你要見她嗎?”他笑問,心情似乎很好。

  “她在哪裏?”悅卜群急問。

  “在這裏。”

  席,達達亞拿出一封信,他立刻接了過去,忙欠身,“請容我告退,祖父。”

  “快去吧!”

  悅卜群匆匆退出祖父的房間,走至花園,忙不迭地拆開信封——

  悅卜群:

  我還是喜歡這麼稱呼你,彷佛這樣,我們之間就沒有雲泥般的差別!

  記得我離開你前,在飯店浴室留下的訊息嗎?

  我就說他日我會告訴你為何會拍你的照片,現在,我要公布謎底了——

  因為,我要留住你的身影!我要測試自己是否能夠在沒有你的日子裏,照舊生活。

  結果,我好恨自己沒出息!因為,我每天都面對著你照片流眼淚,甚至嘔吐個不停……

  看到這裏,悅卜群實在不明白,她看到他照片時,為何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甚至想嘔吐?

  這女人在搞什麼名堂?

  所以,我決定將照片還給你。      

  另外,還有兩件東西也要還給你,你可以出來一下嗎?

  你知道的,你我現在身分懸殊,我不能隨意進皇宮,所以,麻煩你到上面這個地址來,如果你怕我使詭計,就帶著保鏢,反正在這片大沙漠中,女人的命是不敵駱駝的。

  傃波


  他見完信後,立刻趕去她所指定的地點——一片綠洲,而這片綠洲周圍的景致,與他倆在埃及幾乎發生肌膚之親的地點十分相似。

  “覺得眼熟嗎?”梅傃波的聲音從他的後方傳來,“你竟然單槍匹馬來,不怕我綁架你?”

  他一轉過身子,就見到一身黑袍,頭上還包扎著黑紗,只露出一雙晶亮又慧黠的眼瞳的梅傃波。

  阿拉為證,他真的好想她!但,她這身打扮是已婚者的打扮,那表示她已嫁人了,也就是說,她不可以,也不該和丈夫以外的人說話!

  “你不該和我說話的,立刻回到你丈夫的身邊!”他又妒又怒地說。

  “可是,我欠你東西,當然得來還你。”她眨著一雙無辜的眼眸。

  “你的丈夫知道你來這裏嗎?”他又問,一邊替她捏把冷汗:一邊又恨

  自己事到如今還惦念著她。

  她搖了搖頭。

  “老天,你不怕被火燒死!?”

  她又搖了搖頭。

  “你只欠我底片,我只要底片,其他的我都不要!你趕快回到你丈夫的身邊,否則連我也保不了你。”他急道。      

  “底片在這裏。”她指著自己厚袍裏的胸口,“你來拿。”

  “你真是……”他想罵她不知羞恥,卻又將話吞了下去。“我不要了!底片隨你處置。”他轉身就走。

  “悅卜群,等一下!”她喊住他。

  “還有什麼事?你真的不怕死嗎?”

  “你愛我嗎?”她大膽地問。

  “你問得太遲了!”他低喟道。

  她緩緩走近他,拉起他的大掌,放在她微隆的腹部上,“這是我欠你的第二樣‘東西’。”接著,又將他的大掌放置在她的雙峰上,“而這身體,是我欠你的第三件‘東西’。”

  他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睇著她,“你——”

  “我帶著我與丈夫的孩子,來找他的父親。”她說得真誠。

  他怔在原地,心跳如擂鼓。

  “我每天對著你的照片孕吐,才知道我多麼地思念你。你……還要我們嗎?”

  “天啊!”他立刻將她抱了起來,“感謝阿拉!感謝阿拉!”

  “嘔……”

  她被他轉得想吐,他立刻將她放了下來。

  “對不起,我的寶貝。對了,我們得馬上辦理結婚登記手續,否則我的族人可能會將你……”

  她卻堵住他的口,“我既然敢來,就沒害怕過。我願隨你到天涯海角,也願將我們的孩子列入你的家族,但我仍希望保留自我。在這片沙漠中,我仍然找不到男人對女性的尊重與公平,我不願與四個女人分享一個丈夫,阿拉有靈,請同情我的處境。”

  悅卜群看著她壓抑的淚光,輕輕地撫著她的臉頰,“你要我變回悅卜群嗎?”

  “我想,但我不能。”她說。

  他點了點頭,若有定論地說:“給我一個星期。你就住在這裏的飯店等我的消息。”話落,他熱情地在她的臉上落下無數個吻。

  她的淚,終於奪眶而出。

  “我愛你,悅卜群,永遠永遠!”她說。

  “我以阿拉之名起誓,我亦愛你如愛我的身體。等我,就一個星期!”

  她直點頭,然後望著他的背影,直至他消失在她的視線。

  她會給他,也給自己一個星期,結果如何,就看阿拉的意思了……


  約旦

  一星期後,悅卜群如約定的時間來到梅傃波下榻的飯店。

  他從容不迫地走進飯店,一身阿拉伯式的雪白長袍,將他碩壯高挺的身材襯得更加碩長,英俊的臉龐已蓄了當地人最常留的落腮胡,憑添一股獨屬於沙漠男兒的性感與剽悍。

  他一出現,飯店上至老板下至員工,全走至外頭迎接,他僅頷首答禮,便往梅傃波的房間走去。

  他站在她的房門前,任由原本站在他身後、身著花色長袍、蒙上面紗的婦女敲著房門。

  梅傃波緩緩打開門,一見英姿颯颯的悅卜群,旋即喜上層梢,想念的話還沒出口,隨行的兩排約旦婦女立刻向她行著大禮,並道:“請王妃沐浴更衣。”

  她不解地睇著悅卜群。

  “照她們的話做吧!”他仍然在笑,只是那笑容中,還帶了點君主的威嚴。

  “請尊重我,告訴我,為什麼?”她以英文問他,如此是為了替他保留顏面,畢竟在這塊土地上,他是未來的國王。

  “你們先退下。”他以阿拉伯語對身邊的女侍說道。

  “是。”這群女子連忙退開。

  他立刻走進她的房間,掩上門。

  “我請求你嫁給我。”他單膝下跪。

  天啊!這麼做對一個王子而言,是多麼不容易的事!

  她立於原地,眼淚蓄在眼眶中,沒有說話。

  “你不願意?”他有些疑惑,也很恐懼。

  她搖了搖頭。

  “那為什麼不答覆我?”他追問。

  “我是嫁給什麼人?”她問了一個連她都很難面對的問題。

  “是我,悅卜群,也是席•悅卜。”他堅定地說。

  “那王子與我這個灰姑娘,從此會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嗎?”她問。

  “會。”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她訝問。

  “因為我的祖父、我的族人都將尊重我的決定。”他仍然單膝跪地。

  “可是我是個外來者、我是個未婚媽媽、我是個紼聞制造機、我是個……”她的淚已如斷線珍珠地滑落。      

  他搗住她的唇,“你也是我最愛的女人。”

  “沒有其他女人?”

  “沒有!”

  “那你的族人不會因我過去的紀錄而燒死我?”

  “不會。”

  “為什麼他們願意接納我?”她仍然質疑。

  “這就是我要你給我一個星期的原因。”

  “什麼?”她不懂。      

  “我要一一去說服這些人,請他們相信我的眼光與選擇。”

  “你……”她又掉淚了。“難道沒有人反對?”

  “有。”

  “那你怎麼做?”

  “無論如何,他們必須學習去接受我的妻子、我的王後。是該改變的時候了。”他堅定地說。  

  “謝謝你,卜群。”她撲倒在他的胸前。

  “不哭!要當新娘的人,應該快樂。”他以吻拭去她含著不安與興奮的淚水。

  “那我以後是不是都要住在深宮裏?”她又問。

  “是皇宮。”      

  “可是我自由慣了,我真不知道自己的個性,是否會為你及你的人民帶來過多的衝擊。”婚仍然顧忌道。

  “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了,如果你真的住不慣,我們可以搬出皇宮。”他說。

  “真的可以這麼做嗎?”她訝問。

  “我還要告訴你一個令你開心的事。”他執起她的手,賣了個關子。

  “什麼事?”

  “我已偷偷在訓練另一名親戚,如果祖父過世,他便可以接位。”他朝她擠了擠眉。

  “真的?”她簡直喜出望外。

  “那時,我就可以變回悅卜群,帶著你及我們的孩子,天涯海角地遊山玩水。”他笑著勾勒未來美景。

  “謝謝你!謝謝你!”她又哭又笑地抱著他。

  他亦高興地抱起她,在原地轉著,“但現在你必須先沐浴更衣,我們得到我祖父那裏完成婚禮。”

  “恩。”她放開他,覺得自己真是最幸運的女孩。昔日的陰霾也因此煙消雲散。

  “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向你致歉。”他再次正色說道。

  “什麼事?”瞧見他嚴肅的面孔,她有些驚顫。

  “關於令尊的事,我很抱歉。”

  “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只能怪命運吧!”她輕喟了一聲。

  他再次將她擁進胸懷,什麼話也沒說。

  “卜群,我該對你做些什麼,來償還你對我的好!?”她因感動再次哽咽。      

  “好好愛我,陪我一起引領這裏的人民,走出不一樣的天空,也許再過五十年、一百年,此地會有不一樣的景觀。我相信阿拉真主會明白你我的用心的。”

  “嗯。”她再度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

  她決定了!

  她要做這個深愛她,並願意帶她走出歷史的男人的妻子。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4 00:02:14

尾聲

  三年後

  阿曼達的小說《不要為浴火鳳凰哭泣》終於上市。

  這本書在美國一推出,立刻擠進好書排行榜,創下單月百萬本的銷售量,在此同時,它也悄悄地在回教世界掀起狂濤,並在世界的每個角落深受歡迎。

  當它創下銷售千萬本的記錄時,梅傃波的母親與其出版商特地召開記者招待會,對外界表示感激。

  記者會一開始,美國著名KD出版社的總編輯,便持起麥克風,對著下方來自世界各地的新聞記者說道:

  “各位午安,我是KD出版集團的編輯瑪麗蓮,非常歡迎各位出席今天的記者招待會,原本我們計畫請到《不要為浴火鳳凰哭泣》一書作者阿曼達女士,來表達對各界的感謝,但最後一刻,阿曼達女士卻不克出席,並要我向各位致十二萬分的歉意。”

  頓時,觀眾席發出一陣惋惜的感嘆聲。

  “但是,阿曼達女士仍然錄了一卷帶子,想向在座的各位及所有愛護她的讀者們說幾句話。”總編輯瑪麗蓮說完後,後方的巨型白墻,立刻出現一道鮮明的影像。

  “願阿拉真主祝福各位,我是最微小的阿曼達,以阿拉真主之名起誓,書中所寫的每個字、每句話絕無虛言。

  《別為浴火鳳凰哭泣》一書說明了我的心境,這二十多年走來,我對生命有了另一番的看法,也請各位別為我哭泣,並且能夠直接或是間接幫助那些身處在沙漠中的婦女。

  回教婦女的處境與遠景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我衷心的期望她們有機會和我的女兒一樣,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氣。

  謝謝各位,願阿拉祝福各位。”

  畫面中,蒙著黑紗的阿曼達在最後一刻褪下了黑紗,那是一張布滿肉芽的臉,雖然已上粧,但仍可瞧見當年那場火的摧殘有多麼的熾烈。

  螢幕在這裏暗下來,觀眾席沒有人說出一句話,彷佛都為方才所見所聞的一切,而深深震撼著。

  沒人發現記者會現場的角落裏,有一名老婦人推著一個不良於行的中年婦人靜靜地離去。也沒人發現會場另一端坐著一對身分不凡的男女。

  女子早巳淚流滿面,溼濡了她五彩的面紗,然後在坐輪椅的中年女子離開的同時,轉向她身邊的碩高男子道:“卜群,我也要拿下它,像我的母親一樣。”

  悅卜群的喉頭有些緊,“你的母親真是世界上最勇敢、最偉大的母親。”

  他為她解下面紗。

  “我以她為榮。”含著淚光,她笑了。

  “咦?她不是名模梅傃波嗎?”頓時,鎂光燈四起,現場立即引起一陣騷動。

  周遭碩壯的保鑣們見狀,立刻護住他倆,匆匆離開會場,乘著轎車揚長而去。

  其實,梅傃波嫁給悅卜群的事,在西方世界裏沒有幾個人知道,因為她已改了一個約旦的姓名——圖尼亞•曼達,並在決年生了小小王子——席•小群。

  約旦國王席•達達亞因喜獲曾孫,身體狀況日趨乎穩,因此,悅卜群便攜著妻與子離開約旦,將王子之街讓給了悅卜群特別訓練的遠方表親——席•克拉克,從此,他們一家三口便在世界各地旅行,過著寧靜的生活。

  而,在攝影界消失了一段日子的攝影大師悅卜群再度復出時、他的作品已從原來的沙漠、綠洲,換成了人物的側寫,而且還是一個母親與兒子的鏡頭,雖然看不清人物的臉龐,但仍可瞧出那股和諧的氣氛。

  因此,有人臆測鏡頭底下的人物,一定是名攝影大師悅卜群的妻兒。

  悅卜群仍然不曝光,也不解釋,只是讓經紀人代為發表他的作品,如此反向操作,反而讓全球的攝影迷,對他更加瘋狂……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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