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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紀珞]都是單身闖的禍(命運好好玩之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39:23     標題: [紀珞]都是單身闖的禍(命運好好玩之三)[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Finmy妃 於 2013-2-7 17:44 編輯

【內容簡介】

有「天生發光體」稱號的靳亞風,從不知什麼叫被拒絕,
不過他人生中第一個鐵板,卻獻給了這個害羞女人──
怎會有人這麼不給面子,跟他接吻還會尖叫發抖?!
她到底是因為太興奮、還是因為他吻技差而尖叫?
為了排除心中的挫敗、彌補受傷的男性尊嚴,看來──
他得好好運用上天賦予的魅力,把她給勾上床才行……

家事管理一把罩的陶茉莉,總視男人如洪水猛獸,
只因她患有幸福殺手之稱的──「恐男症」。
照她這種牽手就會暈眩、接吻可能會昏倒的狀況來看,
她大概只能偷偷悲嘆幸福不知在地球哪端,不過,
情況卻因「他」的出現,而產生大逆轉的狀態……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39:53


楔子   

  台北街頭

  知名婚紗街的人行道上,突然一反冷清地聚集了眾多人群。仔細一看,原來是目前最熱門的命理節目在這裡出外景。

  「各位親愛的觀眾,今天我們來到喜氣洋洋的婚紗街——」知名主持人語帶興奮地說著,似乎也感染了些許喜悅。「明年就是所謂的『孤鸞年』了,現在各家婚紗店的生意可是好得不得了呢!」

  主持人轉過頭,對一旁仙風道骨的命理大師問道:「請問大師,到底『孤鸞年』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大家都要趕在『孤鸞年』之前訂下終身大事呢?」

  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有個極為清秀的年輕女子,在聽到主持人的問話時,忍不住停下匆忙的腳步,想知道大師的回答。

  大師有模有樣地捻捻鬍鬚,不疾不徐地說:「所謂『孤鸞』即是失偶的孤鳥,顧名思義,『孤鸞年』也就是指夫妻將會仳離不幸、不宜婚嫁的年分,不過……」他吊人胃口地頓了頓,才繼續道:「不過,雖然明年大部分的男女不宜結婚,凡事兒還是有著例外……」

  聽到這兒,所有不請自來的觀眾——包括年輕女子,全都豎直了雙耳、踮高了腳尖,希望大師金口點到的幸運兒是自己。

  「像——這位小姐!」大師矍亮的雙眸一掃,果真停在年輕女子的身上。他指著她,聲如洪鐘地說:「妳很快地就會紅鸞星動,雖然是『孤鸞年』,可卻會出現難得一見的絕妙姻緣、小姐妳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女子沒想到自己竟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霎時羞紅了一張俏臉,在主持人八卦地探問她有無男友之前,轉身逃離外景現場——

  然而,命運的齒輪正以緩慢的速度,悄悄地運轉著……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40:14


第一章   

  偌大的別墅,一道勁瘦修長的男性身影如狂風,從樓上掃到一樓玄關,通話中的沉醇嗓音透露出一絲不快。

  「我沒興趣參加那種無聊的晚宴。」名為商界紳士淑媛的社交場合,實則為女人虎視眈眈垂釣金龜婿的地方。

  「你剛接任靳陽企業總裁位置,多多露面是有必要的。」電話那頭傳來蒼勁渾厚的告誡。

  「我未接任前,你不早把我推銷出去、順便開始替我物色未婚妻了?」

  「亞風,我這麼做是為你好。」

  「為我好?還是為『靳陽』好?」

  被說中心事,電話那頭有半瞬的語塞。「……我替你挑的女人可說都是上上之選,不然你有什麼好對象?你泡過的那些酒店小姐,還是PUB女郎?」

  靳延東深知孫子花名在外,花心無可厚非,因為亞風是有地位、有身價的男人嘛,但和那些女人鬼混,對他的事業根本毫無助益。

  「那是我的事。」

  「亞風,你需要的是帶得出場又識大體的名門閨秀……」

  「最好還有附加價值及商機?您放心,我不會像爸媽一樣。」靳亞風的黑眸黯了幾分。

  「你能明白當然再好不過。你準備一下,我的車快到你那裡了,咱們爺孫倆一同赴宴。」

  「我不在家。」靳亞風一邊講電話,一邊穿起管家遞上的外套。

  「你又在哪鬼混了!」

  「我在哪裡你不是很清楚?」他輕嗤。

  「野女人會比你的未來重要?」

  「至少在欲火焚身的現在很重要,我掛電話了。」

  靳亞風瀟灑地用拇指往手機按鍵一按,結束通話順便關機,接收到一旁管家玲嫂指控的眼神,性感薄唇揚起無所謂的冷笑,清俊的五官無比懾人。

  「老爺又要被您氣白好幾根頭髮了。」林玲沒好氣道。

  「他老人家愈老身子愈硬朗,光是逼我結婚的精神和力氣,就不知比我多幾百倍。」面對看著他長大的管家,靳亞風和顏悅色許多。

  林玲一副敗給他地搖了搖頭。

  她在靳家別墅當了二十年的管家,早摸熟靳家祖孫的個性了。

  老爺叱吒商場三十年,為人固執嚴厲,習慣人人對他唯命是從;而靳家大少看似狂狷率性,但骨子裡的深沉精睿絕對是不好惹的。兩人明明是血濃於水的祖孫,偏偏個性不合,分居兩處,造就這種家不像家、水火不容的局勢。

  「玲嫂,我今晚不回來了,明天不必替我準備早餐。」

  「是,少爺。對了,接替我工作的管家明天一早會來報到,她是我的外甥女,名叫陶——」

  「我相信妳會找到合適的代理人,放心去幫妳女兒坐月子吧。」靳亞風拍拍管家,線條遒勁的長腿大步邁向車庫,打算在爺爺攔截前離開。

  「少爺,請您多擔待一些了,我外甥女有恐男症……」

  林玲望著跑車絕塵而去,有點擔心靳亞風沒聽見。

  遠嫁美國、剛生產完的女兒需要她去幫忙坐月子,她不放心找陌生人來代理管家職務,一來要揀選人格操守無慮的人重新訓練、二來她只離開一個多月,要另外找個陌生管家,實在是件很麻煩又令人放心不下的事。

  正巧妹妹的女兒工作時間自由、對家事又一把罩、人格操守更是沒問題,才會商請她來當代理管家,那女孩乖巧是乖巧,可是……唉,傷心事不提也罷。

  少爺在家的時間不多,對外甥女的影響應該不大吧?希望一切順利才好。

  林玲暗暗祈禱著。

  ※※※※

  初夏之夜,闔家團圓的八點檔時間,空氣中微風輕送沁涼。

  陶家三層透天樓房的二樓靠近巷道的房間,窗戶旁一盞桌燈兀自點亮,微風撩起半敞窗戶前鵝黃色的窗簾,隱約可見一名女子專注的神情。

  她的表情隨著手中稿件的文字,時而流露困惑、時而流露緊張,全副精神隨著隱晦難解又高潮迭起的內容,灌注在推理小說的文字饗宴中。

  二十五歲的茉莉目前任職於文學出版社,工作內容主要是翻譯,由於大學主修英文,又曾在美國住過三年,所以無論是英譯中或中譯英的稿子,她都游刃有餘。

  最近這半年來,她最重要的案子是負責替一位筆名為「風」的作者,將他中文偵探推理小說翻為英譯版。

  說起這位國籍、年齡、身份不詳的男作者「風」,著作一推出就獲得台灣廣大讀者群的迴響,才短短一年的時間,知名度就水漲船高,雖不到人手一書的程度,但其高詢問度及討論度,更引起國外出版商的注意,因而至少有五種語言譯本的發行,榮登國際十大暢銷書籍排行榜。

  「風」的作品,就像他的人及筆名一樣,充滿令人想一窺究竟卻又捉摸不定的神秘感——

  其間的佈局精妙細膩得教人讚嘆,流暢的文辭不帶半點文人虛浮的優越感,總能將懸疑刺激的緊張感恰如其分地展現出來,不按牌理出牌的真相會在一瞬間讓讀者恍然大悟,但卻不會讓人興起跳躍式閱讀的念頭,因為,你根本捨不得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因為這份翻譯工作,茉莉是少數能先睹「風」之作為快的讀者。挑燈細讀手中的稿子,八點檔片尾曲從一樓電視機響起,她依然無覺時光已悄然飛逝。

  「茉莉呀,快來看這些照片!」

  直到母親高尖的嗓音闖進房來,茉莉才依依不捨地放下小說,對著稿子抱歉一笑,因為她完全沉浸在小說情節中,一整晚都還沒動手翻譯。

  陶家小妹也跑來湊熱鬧,眼尖的她看見書桌上的文件,興奮地瞪大眼抓過打印稿瀏覽。「哇!這是『風』最新出爐的作品耶!二姊妳暗槓喔,自己一個人躲在樓上偷看!」

  「啥米?『風』又出書了?」陶母趕緊戴上老花眼鏡湊近小女兒,正確來說是湊近稿子。

  「啥啥啥,『風』的書在哪?」陶家大姊抱著一歲的女兒從一樓飛奔至二樓,把女兒丟給大妹,和母親、小妹三顆頭顱湊在一起。

  「風風……」連牙牙學語的小娃娃也跟著大人興奮風靡。

  茉莉抱著外甥女苦笑,她早已經很習慣家人聞「風」色變、然後在她房間上演橫掃過境的戲碼。

  這陣「風」真是迷人到老少通吃哪!

  「唉,我猜『風』一定是個成熟偉岸又有魅力的男人……好想見他一面……」陶大姊雙手合十,雙眼迷濛,一邊幻想。

  「大姊,妳嫁人了,而且女兒都蹦出來了,當心姊夫吃醋。」陶小妹涼涼地潑自家姊妹冷水。

  「少來,妳敢說妳不想看風的真面目?不知道是哪個花癡前天晚上還說夢話,在那裡『風風風』地猛叫。」陶大姊回嘴。

  「我哪有!」

  「不然是冷氣房裡風太大嗎?」

  「好了,妳們別吵,讓我安靜看完好不好?」陶母忍不住發出正義之聲。「連茉莉都沒見過本人了,妳們不要肖想啦!」

  「茉莉,妳真的沒看過『風』本人?」

  「二姊,難道妳們在出版社沒遇過?」陶大姊、小妹一起盯住陶家老二。

  「我真的沒見過。」茉莉搖頭乾笑。「這年代網絡很方便,作者只要把稿子用E-MAIL傳到出版社就可以了。」

  「也對,不然依妳對他的瞭解和愛好,說不定能擦出什麼火花。」

  在風的小說中,有一位固定的偵探主角「影」,劇情發展雖然以他的案件推理為主軸,但「影」撲朔迷離的感情世界,加上作者本身的神秘性,更是教所有女性讀者為之瘋狂,陶家母女也不例外。

  要愛上這種文思中揉合了外放內斂、勇謀兼具的男人太容易了,而茉莉就是接觸風的作品最深入、時間也最長的人,會心動是理所當然的。

  「妳們也清楚……我不可能的。」茉莉的言語間,摻雜了些許無奈的落寞。

  陶大姊、陶小妹了然互看一眼,將同情的眼光調回茉莉身上。

  事隔多年,陶家人雖然絕口不提當年引起茉莉患病的往事,不過她們不再視男人的話題為禁忌,因為茉莉需要的是家人的支持,而非逃避。

  「妹,別想那麼多,世界上還是有好男人,一旦妳遇見愛情,哪怕天大的困難都有勇氣迎刃而解,這就是愛情的力量。」陶大姊安慰道。她永遠也忘不了茉莉衣衫破敗、躺在血泊中的那一幕,心痛的感覺依然清晰。

  「對呀對呀!我也這麼認為,愛情是不能用常理推斷的。」陶小妹連連點頭。

  其實平心而論,茉莉是她們三姊妹裡長得最漂亮的一個。

  一頭烏黑的長髮襯出秀氣白淨的臉蛋,清靈的五官和娉婷的氣質,總成為人人欣賞的焦點,要不是她之前的遭遇致使個性自卑封閉,否則出席各類社交場合一定是最亮眼的一朵花!

  茉莉扯出一抹微笑,很想接受姊妹的打氣,卻又不免心存懷疑——

  她患有恐男症,無法接近異性,遑論與男人交往。

  這樣的她,會有男人喜歡嗎?

  在美國接受心理治療時,有位年輕的帥哥醫生想追求她,偏偏她連對方一點點禮貌性的肢體碰觸都忍受不了,最後那位帥哥只好放棄,還對她說了句——「妳讓男人覺得挫敗。」

  唉,不只男人挫敗,她也覺得挫敗啊……

  「唉呀!」

  陶母突然一聲大叫,陡地嚇回三姊妹的注意力。

  「我想到一件事。」陶母這才想起上樓找二女兒的目的。

  「唉唷,請用『說』的好嗎。」陶小妹翻翻白眼。

  茉莉失笑搖首,輕輕拍撫外甥女的背。

  「那個電視命理節目裡面的老師,不是說我們家茉莉今年紅鸞星動嗎?」陶母暫時放下稿子,慎重面對女兒們。

  「媽,那只是節目為了提升收視率的噱頭。」茉莉不認為有「缺陷」的自己嫁得出去。

  「妳們年輕人不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聽聽無妨呀。」陶母把先前擱在一旁的相本交給茉莉,笑得很燦爛。「妳從裡面找個順眼的男人,說不定今年就真的讓妳嫁出去了呢!」

  「哇,哪來這麼多男人的照片?有二、三十張吧!」陶小妹驚奇地翻閱相本。

  「巷口的張太太一聽我說要幫茉莉找個相親對象,沒兩天就把現成的資料統統送來了咧,還說茉莉人長得漂亮、溫柔乖巧又顧家,這些男人一定任茉莉挑選。」陶母開心道。

  「媽,妳動作真快。」陶大姊佩服。

  「茉莉,妳好好考慮,有喜歡的人就告訴我,我們一定幫妳『喬』到好。」

  見母親活像已經要幫她籌備喜事般神采奕奕,即便明白自己和男人交往的機率微乎其微,茉莉也不忍潑冷水。

  「這些照片我先收著,明天我要去幫玲姨代理管家職務了。」

  「對喔!妳的行李都收好了嗎?」女兒要離家一個月哩。

  「差不多了。」

  「那妳早點睡吧,我們不吵妳了,這個看完會放客廳桌上。」陶母拿起書桌上的稿件揚了揚,笑咪咪的離開房間。

  「二姊晚安。」陶小妹也衝了出去。

  「妹晚安。」陶大姊抱回女兒跟著追出去。

  「大姨姨安安……」小女娃童稚甜膩的道晚安聲消失在樓梯口。

  二樓重新尋回屬於夜晚的靜謐,茉莉盯著相簿看了半晌,沒有翻閱的興趣,輕嘆一口氣後無力地倒向床鋪,一對清湛如黑水晶的瞳眸,直勾勾望向窗外清朗的星空,輕輕低喃。

  「愛情……」

  ※※※※

  華燈初上,都會下班時間的交通流量大得驚人,大大小小的馬路都閃爍著接連不斷的車燈。

  剛結束完一個會議,黑色凱迪拉克後座的靳亞風,炯炯黑眸仍定在手中的資料上,評估一份關於公司最新投資的計劃案。

  「安特助,回公司一趟。」靳亞風頭也沒抬,直接朝副駕駛座的部屬吩咐,他想多瞭解過去一些相關的企劃案。

  「好的。」安培指示司機在下一個路口掉頭。他對老闆有這種要求不意外,因為老闆一旦認真工作起來,下班後隨時回公司加班是常有的事。

  沒多久,安培接到一通電話,恭謹地通話完畢後,向上司轉達上面的意思。

  「總裁,老總裁替您訂下與鴻文航運董事長千金文珊珊小姐的晚餐約會,時間就在今晚七點,地點君悅飯店。」老闆今晚恐怕必須暫時忘掉工作。

  即使對爺爺強勢的作風有些反感,靳亞風實事求是的大腦仍迅速調閱有關「鴻文航運」的評估——

  是個運作度及前瞻性都與「靳陽」不相上下的企業,以前曾經合作過,無論在商機或獲利程度上,都顯示了雙方在未來仍有機會合作,兩大企業若能順利合併資金、整合股權,不啻是「靳陽」版圖延伸至航運界的一大跳板。

  爺爺應該也徹底「評估」過了,才會訂下這個約會。

  「他還說了什麼?」

  「老總裁說您若不打算赴約,便會替您更改地點,邀文小姐到別墅晚餐。」

  安培據實以告,心中著實同情老闆公事之餘還要應付不感興趣的女人。這大概就是大人物所要付出的代價吧?

  靳亞風沉默了半晌,淡淡開口:

  「去君悅。」為了不跟利益衝突,他可以考慮文珊珊這號妻子人選。

  「總裁,您要不要換套衣服再去?」安培提出建議,總裁出席公共場合,還是正式點好。

  靳亞風看了眼身上的休閒西裝。

  「也好,先回家。」

  黑色轎車駛入位於市區高級地段的靳家別墅,這裡是靳亞風自購的居處,他習慣孤獨,所以只有他、玲嫂和司機三個人住。

  步下轎車,靳亞風發現一名略帶緊張微笑的女子,在門口迎接他。

  他目光一沉,俊朗的眉峰微擰,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找上門。

  爺爺到底在搞什麼?

  「我不記得有變更晚餐地點。」

  他走到年輕女子面前,薄唇彎起純粹禮貌的弧度。

  這就是靳亞風,在外人面前總是一副沉穩自若的表情,週遭人見他一臉從容,但是面對他的人實則能察覺他充滿壓迫性的凜冽——前提是,他要那人真正感受到的話。

  像此刻,茉莉就接收到他眼底冰硝般的慍怒。

  他的靠近和搭不上線的談話,讓不明所以的她微驚,她立刻退離兩大步,緊張地嚥了口唾沫。

  他為什麼生氣?

  「您好……我是——」

  「文小姐,不請自來並無法讓妳我的關係有什麼變化。」他直接把話挑明。

  太自以為是的女人他不欣賞,少了文珊珊這號人物,他多的是妻子人選,而且想攻佔航運界這塊大餅,靠他自己的力量一樣拿得到。

  茉莉頓有所悟。他認錯人了!

  「不對,我……」

  「很少人敢當面質疑我。」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的澄清。

  就算這女人和他預期中的千金大小姐不太相同,合身的米白襯衫搭配著牛仔長裙,樸素中帶有鄰家女孩的清新氣質,但這點不同不代表她有資格批評他!

  不可諱言,這女人很纖細,透露著訝異的剪剪明眸配上捲翹的羽睫,秀氣的鼻下是一張看似可口的小巧櫻唇,一頭黑髮與白皙肌膚相襯,在暈黃的燈下看起來確實迷人,如果她符合他的「期望」,他會很樂意認識她。

  「對不起,可是我——」

  「我臨時有事,今晚的約會取消。」靳亞風沒心情閒扯下去,舉步往外走。

  茉莉瞠楞在原地。這男人怎麼每句話都不讓她說完?

  見他的身影漸遠,她內心掙扎了下,基於有必要澄清她的身份,於是保持距離地跟上前。「我是新來的代理管家,所以不太懂你的意思,請你見諒。」

  聞言,頎長身軀一頓,他繃著臉轉過身,懊惱乍閃的俊目盯住一臉無辜的她。

  「妳是玲嫂找來的代理管家?」

  「是。」她說過了。

  「妳一開始怎麼不講清楚?」那他剛才自編自導自演個什麼勁!

  「我……」茉莉一楞。從頭到尾不都是他不給她說明的機會嗎?

  「總裁,差不多該出發了。」安特助見上司遲遲未進屋換裝,於是盡責地走近提醒。

  靳亞風暗吸一口氣。「妳跟我進來。」他率先步入主屋。

  這男人,不,應該說是她未來一個月的僱主,個性實在是霸道到令人不敢恭維的地步,只准他自己搞錯,還不准別人解釋,她是不是該為未來的命運禱告?

  日子應該不至於太難過吧,玲姨說過日常生活中她不會和他有太多交集……

  「小姐,總裁請妳進去。」安培好心拍拍陷入沉思的人兒肩膀。

  她一僵,反射性地離他三步遠。

  「喔,是嗎……好,謝謝。」壓下渾身不對勁的感覺,她硬著頭皮跟進屋子。

  安培眨眨眼,一頭霧水地看看前後左右。

  他身上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嗎?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40:36


第二章   

  「我要換衣服。」

  靳亞風一進房間脫掉外套,就朝杵在門外的女子吩咐。

  茉莉體貼地關上房門,打算在外聽候差遣。

  今天玲姨出國前帶她看過這幢別墅的環境,她知道這裡是靳亞風的臥室,可她不懂,他換衣服為什麼還要跟她報備?

  「不是要妳關門,進來。」

  她納悶揣測他的用意,遲遲沒有動作,在看見他解衣扣的同時,雙腿有了想拔離地板的衝動。

  「到衣櫃幫我挑一套西裝。」

  挑西裝?他想穿什麼就穿什麼,為何要她來挑?茉莉不解。

  「快點,我趕時間。」他催促。

  僱主有令,她只好遵照囑咐。

  壓下與男性同處一個屋簷下的不適,她走向散發著原木清香的大衣櫃。

  「黑色的可以嗎?」

  「可以。」

  她拿下吊在衣櫃裡的一套黑色亞曼尼西服,關上衣櫃後一回頭,就見他脫下襯衫,露出整副精壯昂藏的赤裸胸膛,接著解開皮帶。

  她被眼前這一幕嚇住,慌亂制止他的動作。

  「等等……我在場,請你不要表演兒童不宜的劇碼!」

  「據我所知,這裡沒有兒童。」靳亞風眼中有一閃而逝的狡獪光芒,扯開皮帶後壞壞地拉下長褲拉鏈。

  極重隱私的他沒有在傭人面前表演脫衣秀的癖好,也不曾讓玲嫂服侍他穿衣著裝,但她慌張的反應,就是令他莫名想逗逗她,看她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胸口竟奇異地一掃剛剛被爺爺逼迫相親所受的鳥氣,他現在心情倒是好多了!

  「啊!住、住手!」花容失色的茉莉,尖叫著抓起西裝摀在眼前。

  「喂,妳這樣會捏皺衣服。」他皺眉走近她。

  溫熱的男性掌心毫無預警的覆在茉莉手上,她宛如觸電般丟開西裝,整個人往後一縮,後腦杓卻一不小心撞上原木衣櫃,發出一道不小的人木重擊聲──肯定很痛的撞擊聲。

  「當心!」他反射神經不差,長臂一撈,但沒能及時免除她的災難。

  「不要碰我!」她低喊著拍開他的好意。

  她突如其來的強烈反應讓靳亞風覺得茫然,卻相當確定她的表現並非只是羞澀感作祟,而是有某種程度的抗拒和……痛苦。

  他立刻發覺不太對勁,上前審視。

  「妳有沒有撞傷?」

  「不要靠近我!啊——」她掙開他,卻不曉得自己已退到床畔,一個下小心腳跟一絆,便跌坐進柔軟的床榻,在床上彈了好幾下。

  「妳那一撞可能需要上醫院檢查。」

  他不太放心地走近床鋪,沒有半點開玩笑的心情。

  「我沒事,求求你不要再過來了!」她開始歇斯底里驚叫。

  「妳到底——」

  「走開!」

  記憶中未消褪的恐怖畫面,經由眼前體格結實的半裸男人在她腦海勾勒而出,冰冷沉重的壓力直竄神經末梢,惹得茉莉脆弱的清淚狂飆。

  這是怎麼回事?靳亞風被她婆娑淚眼搞得一楞,不禁柔聲安撫。

  「好,我站在這裡不動,妳還好吧?」

  這下,她含淚發抖的無助模樣讓他徹底明瞭,她的難受並非來自撞擊,似乎是源於他的靠近。

  「只是一個小玩笑,我沒有什麼惡意,呃……妳叫?」

  低醇的嗓音喚回她差點被拖入時光洪流的意識,茉莉有一瞬間的恍惚。

  確定他不再逼近,她吸吸鼻子,用手背胡亂抹去淚痕,羞赧於自己剛剛幾乎失控的情緒。她剛才大吼大叫的樣子一定也嚇到他了吧?好丟臉……

  「我叫陶茉莉。」她的聲音還不太平穩。

  「陶茉莉?很適合妳。」靳亞風低忖。

  他一向信任玲嫂,所以沒把找代理管家的事放在心上,印象中玲嫂似乎跟他捉過一些好像很重要、又不是太重要的事項,是什麼呢?

  「陶小姐,我是否遺漏了某些不該遺漏的關鍵?」

  見他一臉狐疑,她悶悶地試探:

  「玲姨沒有跟你提過我的『情況』嗎?」

  「什麼情況?」當時玲嫂說了什麼,他好像都回答OK吧。

  「我的體質……」

  「妳的體質怎麼了?」他隱約明瞭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很可能跟她方才的言行舉止有密切的關聯。

  「我對男性過敏……簡單的說就是有恐男症,所以請你保持距離。」無論阿姨向他提過沒,她相信現在最好就跟他說清楚,免得日後又發生類似今天這種不愉快的情形。

  「對男人過敏?」他怔了怔。

  茉莉低垂頸項,屏住呼吸等待他的詫愕。

  她一向不多做解釋,給人錯誤的聯想就算了,因為她不想去挖痛那道連她自己都不忍卒睹的傷疤。

  她以為自己早巳習慣面對他人的另類眼光,伹此刻心裡卻仍不免對他的反應七上八下,甚至和往常一樣,衍生想挖個地洞躲起來的想望。

  唉,到頭來,她還是克服不了心理障礙,無法當個正常人……

  看著茉莉像個無辜的小可憐縮在床角,靳亞風胸口一陣緊縮,對於自己的唐突感到歉然。

  「抱歉,我沒注意。」

  他的反應讓茉莉始料未及,她訝然抬頭怔望,卻望入一雙湛朗熠熠的如夜黑眸裡,那是雙不帶輕蔑諷刺的坦率眼眸。

  他並沒有如一般人得知她特殊體質後佯裝同情、卻又興致勃勃問東問西的風涼與虛偽。也許部分人並非以看笑話的心態來看她,詢問對他們來說或許只是關心,但對她來講卻是一次又一次的打擊。

  更不用說那些存心拿她當笑話的人,惡意問她難道不想交男朋友、不擔心自己嫁不出去嗎……以往這類嘲諷頻頻在她生活中出現,所以她才會選擇赴美、選擇將自己隔絕於人群之外。

  但是,靳亞風的目光並不會讓她感到侵略或厭惡,他難道不好奇嗎?

  「以後有的是時間打量我。現在,我可以換衣服了嗎?」他彎身撿起地板上的西裝。

  啊,她差點忘了他趕時間!

  「……好的。」被一個半裸男人點明,她盯著人家看得幾乎失神,茉莉俏臉一紅,連忙下床衝出房間。

  眼角餘光捕捉到她匆匆離去的背影,靳亞風莞爾一笑,動手更衣。

  ※※※※

  那麼動人的女孩有恐男症?太可惜了。

  之前會想逗弄茉莉,只不過是想發洩一下被逼婚的不悅,沒想到卻讓他意外得知她的「特殊體質」。

  他有過很多類型的女伴,卻從沒遇過茉莉這種人,這可是他第一次遇到無視於他男性魅力、把他當怪物般拚命抗拒的女人。

  男歡女愛見多了,他不是沒碰過處女,但看她清純得有如不可褻瀆的聖女,倒是勾起他血液中的邪惡因子。

  男人對她來講猶如蛇蠍吧?

  他想知道她過敏的程度到哪,她若對「過敏原」產生好感,不曉得那些過敏症狀還在不在?他甚至想挑戰看她能否接受他的親吻、愛撫,他可不相信會有女人對他的魅力無動於衷。

  想來不啻是一個調劑生活的額外挑戰。哈,有趣,他熱愛挑戰!

  腦中萌生某個念頭,靳亞風性感有型的嘴角噙起自信的淺笑。

  用餐時,文珊珊傾慕的目光始終不離靳亞風,見他心情不錯、又朝她笑,一顆芳心不禁隨他一舉一動飄然蕩動。

  俊帥倜儻之類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靳亞風舉手投足間的魅力,他像是個天生的發光體,眾人合該如圍繞著太陽打轉的行星。要不是這裡是隱蔽的私人空間,看到他們兩人共進晚餐的人,不知道會有多羨慕她!

  文珊珊舉杯朝靳亞風手中的高腳杯輕碰,清脆的聲響之後,清甜嬌嗓從紅唇輕洩。「謝謝你肯賞光陪我。」

  這男人的私生活相當低調,雖然不常公開現身在正式場合,風流的形象卻經常替他招來很多緋聞,一些八卦雜誌還報導過有不少政商名流、社交之花、當紅女星都跟他有一腿。

  她並不意外,畢竟如此令人難以抗拒的男人,有哪個女人不愛?

  手中的酒杯微震,靳亞風拉回遠颺的思緒,以喝酒掩飾自己的不專心。

  「和文小姐這麼美麗的女子共進晚餐,是我的榮幸。」他虛應道,一方面暗暗調整脫軌的心緒。

  原以為文珊珊和那些被寵壞的千金小姐沒兩樣,都是徒具外表、沒長腦袋的庸脂俗粉,只想靠關係釣男人。

  不過,如今親眼所見,年僅二十出頭的文珊珊不僅儀態優雅、麗容出眾,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談吐見地,展現出她對商業知識的深度瞭解,他理應很享受這段美人佳餚相伴的知性時光,但不可諱言的,他現在感興趣的是那個新來的代理管家。

  「哪裡,希望我們長輩今晚的安排,不會讓你覺得唐突,我很高興能認識靳先生。」文珊珊嫣然綻笑。

  在還沒認識靳亞風之前,她不認為花心浪蕩的靳亞風配得上她,他所擁有的本錢不過來自祖父的庇蔭,跟她眼中的絨褲子弟沒什麼兩樣。

  但自從靳亞風接任靳陽企業總裁後,才不到短短半年的時間,竟充分展現魄力精幹的一面,無論在領導或決策方面都令人心服。

  因此她透過家中長輩安排了今晚的會面,對外型俊酷的他更是一見傾心。

  他風流花心那又如何?只要是她文珊珊想要的東西,別人再也不會有機會沾,靳亞風將會由她一個人獨享!

  況且,他今晚的表現不像對她興味缺缺,一旦他的愛臣服於她,那麼,靳陽企業也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了!

  文珊珊很有技巧地,在他人面前隱藏她工於心計的一面。

  他抿唇一笑,精睿重回眼底。

  「一點也不唐突。」

  「靳先生應該明白,雙方長輩安排我們見面的用意吧。我自認配得上像你這麼優秀的精英,不過,可以聽聽你的想法嗎?」

  靳亞風不著痕跡打量起文珊珊。這女人很有自信、也很聰明,知道對付他不宜採用拐彎抹角的方法。

  「再好不過了。」

  「是嗎?」文珊珊表面上依然端持著禮貌的微笑,內心則是雀躍不已。

  「我很樂意讓我們的關係進一步,但只有一個前提。」

  「請說。」

  「不要跟我談愛,我對愛情沒有興趣。」他試探文珊珊的反應。

  自他有記憶以來雙親便爭吵不休,最後鬧得不愉快收場。他很清楚記得,當他們在他面前破口大罵、為贍養金爭執不下時,一點也不顧他的感受。

  他從那時就懂了,一對以愛情之名共組家庭的男女,可以在共同孕育孩子後、卻又能鄙棄這個家,從此他覺得「愛」這種冠冕堂皇的抽象概念只是廢話,所以一樁婚姻最需要的是理性,對夫妻雙方都有利的理性。

  爺爺養大他、供他受教育,若要有個商業聯姻才算向對爺爺有所交代,他不介意結婚,但前提是得找個聽話、識大體、不會向他索取愛的妻子,免得他日後還要分神應付她。

  文珊珊的笑容有一秒鐘的龜裂。就「論及婚嫁」的男女來說,靳亞風提出的要求算是相當殘忍,不過這道裂痕很快被她掩藏起來。

  人對愛情不可能沒有奢求,她不信他心裡沒有愛!

  不過,這倒是無所謂,反正只要靳亞風成為她的丈夫,她相信以她的美貌相聰明才智,只要先擁有了他的人,慢慢地也會擁有他的心!

  文珊珊在心中冷笑,輕聲細語道:

  「我本來就對商業聯姻不抱持幻想,身在這樣的家庭,也就注定有這樣的命,結婚的對象就算不是你,也必定是其他企業人士,在這種情況下,愛情是最微不足道的一環。」

  「所以,妳能接受我的前提?」他瞇眼直視文珊珊。她的談吐大方主動,不像是個命定論者。

  「是的,我選擇你。」

  「即使我聲名狼藉也無妨?」

  「無妨,我柑信你不會在外人面前讓我難看。」

  他別有深意地看著她。「妳很懂得如何找合作夥伴。」不可否認,比起聯姻的目的,文珊珊的無慾無求更能迎合他的信念。

  「多謝誇獎。」

  「我會找適當時機公佈我們的婚事,Cheers。」靳亞風舉杯,雙眼連眨都不眨一下,不帶任何感情,就這樣決定了婚姻大事。

  兩人酒杯相碰,達成協議。

  ※※※※

  晚餐結束後,靳亞風又到公司處理未完的工作,他讓特助和司機先回去,自己則開昨晚停放在公司的跑車回來,回到住處時已經深夜一點。

  他沒有讓管家等門的習慣,平常只要他晚歸,體貼的玲嫂總會為他在玄關留一盞壁燈,今夜,那盞燈沒有點亮,而是屋子左翼的客廳裡有光亮。

  那是沙發旁的立燈,從客廳的拱形入口看去,黃澄澄的光芒讓冷寂的客廳看起來柔和許多,隱約還能聽見紙張翻動的細碎聲音。

  有人?

  玲嫂和司機都不是夜貓子,況且玲嫂不在,這會兒還不睡的人,只有一個。

  既然她醒著,沒道理連他進門都渾然無覺,這女人的警覺心未免不太夠。

  心中已經有底,於是靳亞風走向客廳,果然看見他平時慣坐的單人沙發上,有一道纖細嫻靜的白色儷影,空氣中還飄散著茉莉花的淡雅清香。

  茉莉屈膝窩在沙發上,雙腿斜傾約七十五度角,長長的棉布睡衣裙擺下只露出兩截白淨的足踝,一份類似文件的紙張擱置在她膝前,握著筆桿的手似乎正在書寫什麼。

  她的目光專注於筆尖,恬靜的小臉在光暈襯托下顯得晶潤無瑕,身旁的茶几上有一杯冒著氤氳水氣的熱茶,茉莉花香應該就是從那而來。

  悠然而平和的氛圍讓靳亞風莫名感到平靜,難得的對一個還稱不上認識的陌生女子霸佔他的位子不以為忤,彷彿欣賞一件名畫般,直盯著她看。

  不知過了多久。

  茉莉揉揉有些疲倦的雙眼,抬頭望向壁爐上的古董級大鐘,冷不防瞥見倚在牆邊的高大身影,她赫然一驚——

  他何時回來的?站在那裡多久了?

  「靳……靳先生……」她連忙收拾好稿子,侷促起身。

  忽覺自己沉浸在靜謐的時空中,靳亞風回過神來,清了清喉嚨。

  「顯然妳的居家安全概念不及格,連我進門都沒察覺。」其實,除了這房子的主人,外人要想解除保全系統破門而入的機率十分微小。他說這話有點多餘,但就是忍不住想逗她。

  「對不起,我看東西看得太入神了,以後我會注意。」她為自己的失職道歉。

  「怎麼還不睡?」有女人為他等門的感覺,真是說不出的怪。

  「我在等你回家,想說你可能有什麼需要吩咐。」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況「不太順利」,茉莉只好期許自己接下來做到最好,她可不希望玲嫂回來後還得受靳亞風的抱怨。

  「這麼說,我若有任何『需要』,妳都樂意配合?」他興味挑眉。

  茉莉戒慎看著他。她為什麼怎麼聽,都覺得他話中有話?

  她最後才困難地說了句。「……我盡力。」他既然明白她的「困擾」了,理應下會為難她。

  被她一臉戰戰兢兢的防備逗笑,靳亞風了然道:

  「妳放心,我懂妳的難處。」

  茉莉鬆了一口氣的微笑中帶了些許感激,卻不免疑惑。

  「你不好奇?」

  「這沒什麼值得好奇,就像有人對花粉過敏、有人對貓狗過敏,妳的過敏原只不過來自於男人而已。只是有點不巧……」他頓住不語,又改以無所謂的輕鬆口吻說道:「我有鑰匙,妳以後不必等門,去睡吧。」

  靳亞風轉身走向樓梯,他的若無其事反而引得茉莉心生不安。

  「靳先生,我是不是耽誤了你什麼事?」她把稿子抱在胸前,匆匆離開客廳,跟在他身後一公尺問。

  靳亞風嘴角勾起一抹使壞得逞的笑意,換上一臉溫文回過身來。

  「不算耽誤。我最近需要一名隨身女助理幫我打點一些事,本來屬意讓玲嫂來幫忙,但現在看樣子只好另外找人。」

  既然茉莉有恐男症,若要讓她臣服於他的魅力,勢必得花一些功夫來博得她的好感。為此他可以破例讓一個女人全天候待在他身邊,才能近水樓台先得月,以瓦解她的防備!

  居高臨下,站在樓梯上又逆光的靳亞風,儼然像個背後散發光環的慈祥天主。

  唱作俱佳的說辭,果然成功博得她的愧疚。

  「我幫不上忙嗎?」她認真問。

  「因為是隨身助理,所以必須跟在我身邊。」他解釋得很含蓄。

  「我想我可以幫忙。」她是來代理玲姨的工作,總不好因為她個人因素而造成他的麻煩。

  「妳確定?」

  「只要不跟異性有太多近距離的接觸,應該沒問題。」

  出版社裡也有男性工作人員,他們瞭解她的狀況後,只要有她在場,他們的言行舉止大都收斂許多,倒也相安無事,她該相信還算有風度的靳亞風亦能如此。

  茉莉試著說服對人總是防備多於信任的自己。

  「那好,早點睡,明天跟我去公司。」

  他轉身上樓,俊臉掛著幾不可辨的勝利微笑。

  這就是靳亞風的最新挑戰──擄獲茉莉的好感,瓦解她對他的防備。

  他想看看這朵男人碰不得的小茉莉,在他懷中自願綻放的樣子。

  看樣子會為他枯燥的生活添點樂趣,他開始期待了……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40:58


第三章   

  要不是親身體驗,學文的茉莉大概很難體會大企業裡繁忙緊湊的步調。

  「靳陽」是個足跨金融、國際貿易、傳播事業的企業財團,規模以言語來說很抽象,對商業資訊孤陋寡聞的她,也是來到靳陽企業大樓後,才見識到何謂大氣魄的營運體系。要管理人事、資金等各方面運作都如此龐雜的公司,其領導人必定是不簡單的人物。

  辦公桌前投入工作的男人,沉穩專注的側臉映入茉莉偷覷的眼底。

  才沒兩天,她很快就發現靳亞風上班時冷靜自負的一面。

  他不是個咄咄逼人的上司,但專業不苟的態度贏得了工作團隊的信賴與忠誠,英俊挺拔的外型更擄獲全公司女性員工的愛戴,無怪乎他能自然而然流露出從容的傲氣。

  要不發現這些也難,因為他在總裁辦公室出入口的牆角,擺了套她專屬的辦公桌椅,要她全天候隨傳隨到,所以她無時無刻只要想看,就能看見他。

  她對這項安排沒有異議,畢竟她就是來擔任助理,做一些他吩咐的事,諸如泡咖啡、接電話或提醒行程之類的簡單瑣事,甚至還有空閒做小說翻譯的工作,但教她費解的是——

  桌上的內線電話響起,茉莉收回心緒和目光,接起話筒,是安特助告訴她該提醒總裁五分鐘後有一場會議。

  「好的,我這就提醒。」她掛上電話,忍不住納悶。

  她不解的就是這個。靳亞風明明有位工作效率奇佳、做事又井然有序的特助,為什麼凡事還要透過她?不是很多此一舉嗎?

  「茉莉。」

  沉穩的嗓音傳進耳中,她只好把疑惑先放一邊,來到聲音主人面前。

  「幫我把卷宗放回原處。」

  靳亞風沒有抬頭,只騰出一隻手將東西交付給她。

  「好。」她接過沉甸甸的大卷宗,抱在胸前。「總裁,安特助提醒你五分鐘後開主管會議,請你前往會議室。」在公司,她也跟著大家稱呼他總裁。

  「我知道了。」他暫停手邊的工作,抬頭輕問:「這幾天來公司還習慣嗎?」

  他的薄唇彎出和善的弧度,言語間儘是關切,如春風般沁人的溫柔體貼,隱隱撩撥茉莉的心湖,她不覺回以微笑點頭回答。「嗯,習慣。」

  由於必須與異性共處一室,剛開始她是有些緊張,頻頻趁靳亞風不注意時不停以深呼吸舒緩緊張的情緒。

  但這些天下來,他謹守距離的禮貌及體貼的好意,逐漸消除她緊繃的壓力,也適應了與他共處的環境,於是,她開始有心思觀察他。

  他真的很英俊,毅朗的眉宇下是雙精芒內斂的黑眸,颯挺的鼻樑說明了他絕凜的意志力,如刀削刻而成的薄唇緊抿時會透出一股凜不可犯的冷峻,但當他嘴角略為上揚時,便能軟化那股冷峻、魅力四射。

  他高大挺拔,不像是個整天坐在辦公室裡的男人,無怪乎公司裡的女性員工看到他就像看到夢中情人一樣,雙眼發亮、眼睛只能跟著他轉動。

  盯著眼前巧笑倩兮的佳人,靳亞風有半瞬的失神——

  他猜她笑起來應該很美,印證的結果是,她的笑容不但美,而且還帶有一股羞澀的純真,宛若未經開發的處女地,散發出誘人的神秘風情。

  而他,就是被這股神秘力量牽引而來的拓荒者,乍見她的純真,便萌生一股只能由他一人探擷的獨佔欲……

  「總裁,你還有什麼吩咐嗎?」

  茉莉被他盯得有些慌亂,又不能就這麼跑掉,只好吶吶詢問。

  經她提醒,靳亞風微怔,收回太過恣情的視線。「沒有了,妳先出去。」

  直到她離開辦公室,他才將自己狠狠地甩入椅背。

  這麼多天了,他又不是第一次看見茉莉微笑,她待人謙和、不吝給人笑容,照道理說看多了應該就會麻痺,但他心中那股強烈的想望為何依然存在?

  或許是她清新的氣質,帶給他不同於以往男歡女愛的新奇感受,以至於「保鮮期限」延長許多;不過他猜想只要得到她的一切,自己對她大概就會像跟其他女人一樣失去胃口。

  沒錯,就是這樣!

  靳亞風歸結出還算滿意的結論,自信的淺笑重回嘴角,穿起西裝外套,神清氣爽地走出辦公室。

  ※※※※

  總裁辦公室外的隔間,是安特助辦公的地方,也是存放公司重要卷宗檔案的所在地,此時公司的重要會議時間將屆,安特助已經前往會議室做準備,只剩茉莉一人與卷宗搏鬥。

  靳亞風一出門,就見嬌小的她脫鞋站在椅子上,舉高手臂將沉重的龐大卷宗推入檔案櫃。

  纖瘦的她有著一雙穠纖合度的白皙美腿!

  美好的事物不該浪費。

  靳亞風秉持信念,駐足欣賞她及膝A字裙下的小腿,她踮起腳尖的動作牽動了腿肌,讓她的臀線更加優美迷人。

  但她似乎忘了,踩在裝設滾輪的辦公椅上不宜使勁——

  「小心!」

  他才剛出聲制止,重心不穩的茉莉就這麼從椅子上摔下來,隨著支點的消失,尚未歸位的卷宗眼看也要跟著落下。

  「啊——」

  「茉莉!」

  靳亞風奔上前,健臂及時撈住她墜地的身軀,大掌在她胸側及腰間縮緊,將她納入懷中,任卷宗扎扎實實砸在他肩背上,打得他發出一聲悶哼。

  原以為得不到幸運之神眷顧,茉莉緊閉雙眼承受即將到來的疼痛,沒想到卻被擁入一副堅實的懷抱中,讓她免於摔傷。

  緊貼在他溫暖的懷中,她可以清楚聽見他的悶哼聲和文件夾劈啪落地的聲音,不禁倒抽一口氣。

  「總裁……」他有沒有怎麼樣?!

  靳亞風沒收回手,僅是拉開些微距離,一雙焦急的黑眸立刻仔細端詳她。

  「有沒有受傷?」

  她微怔,忘了怎麼回答,僅是對上那雙流轉著焦急的眼眸。

  「站起來看看,腳有沒有扭傷?」他扶她站起身。

  茉莉直盯住他,心頭猛然被陌生的詫異侵佔──

  這男人救了她,而且用他的身體替她阻擋了墜落的物品……

  見她啞口,靳亞風不自覺搓揉她僵硬的背脊,安慰地輕吻她額角。

  「嚇傻了嗎?沒事了。」

  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她的襯衫熨上她肌膚,茉莉的身體記得這種剛經歷過的感覺——

  當他牢牢抱住她時,他的體溫彷彿成了道強而有力的護盾,保護她不受侵擾,沒有哪個時候比那一刻更令她安心了。

  保護……這個詞彙似乎從沒出現在她對男人的既定印象中。

  男人?!

  他還輕吻了她的額?!

  茉莉赫然發覺自己仍被他圈在懷中,心湖被激起一陣漣漪,他的體溫燙紅了她的雙頰,連帶喚醒了神經末梢對異性的敏感,她忍不住掙開他,後退一大步。

  「我不要緊……」可是,她知道自己的身體似乎起了某種化學變化。

  為什麼?她不是無法忍受男人的碰觸嗎?但被靳亞風抱滿懷,她居然一點也不覺得厭惡難受?她好像不排斥這個男人……這究竟是為什麼?!

  她低垂小臉,靳亞風看不見她眼中的迷惘及震驚,她退卻的模樣讓他想起她的特殊。

  「真的?」他不太確定。

  茉莉輕搖頭。多虧他,她才毫髮無傷,倒是他──

  「你呢?」她擔心地望向他。

  大卷宗裡有好幾個塑膠製的文件夾,每個都頗有份量,從那麼高的地方掉落,直接K在他背後,肯定很痛。

  「我沒關係,妳一身細皮嫩肉摔傷了才可惜。」

  「謝謝……」她感激地朝他頷首致謝。

  「別放在心上。」他咧嘴一笑,不讓她瞧見他端正臉皮下的猙獰。

  媽的!他的背還在隱隱作痛……

  明知救她會被捲宗砸到,還偏偏往她靠去,以前最懂得評占利益的他,哪時候變得這麼古道熱腸?

  靳亞風朗颯的眉峰微聳,對於自己出乎意料的舉止有些輕惱。

  算了,撞見她差點跌倒確實不在他的意料之內,但恰巧成功地在茉莉面前扮演英雄,一點點皮肉傷也算值得了!

  整妥衣物,他又邁開篤定的步伐。

  茉莉見狀,身為隨身助理的她應該要跟上,可是她又不能丟下散落一地的文件不管,於是在前進與收拾文件間躊躇猶疑。

  「茉莉。」靳亞風突然回過頭。「會議室裡那麼多男人如果令妳覺得不自在,妳就不用跟去開會了,待在我辦公室。」

  她怔忡凝望他的背影。

  他知道?

  憶起三天前第一次進會議室的情況,茉莉的心口湧起了和當天一模一樣的怦然悸動——

  三天前

  礙於擔任靳亞風的隨身助理,茉莉只好硬著頭皮一起開會,但她不習慣和那麼多陌生男人共處一室,與異性共享空氣會令她覺得胸口如遭巨石重重壓迫、呼吸困難,所以會議之中,她一直努力忽略胸口的窒悶感。

  當時,會議進行還不到十五分鐘,她卻覺得竟如—年半載那麼冗長,久到她的意識幾乎被迫抽離……

  「茉莉。」坐在身旁的靳亞風上半身突然欺近她,壓低嗓音喚她。

  低醇好聽的聲音和他身上淡淡的男性麝香,勾回她接近迷離的神智,她恍惚回應。「……嗯?」

  「身體不舒服?」他盯著她問。

  她訝然回視,暗暗驚於他發現她不適的事實,她誠實道:「我不太習慣……」

  「回辦公室去,沒關係。」

  「好,謝謝你。」

  她悄悄起身離開會議室,在外人看來,只以為他們的總裁交代女助理去辦事,沒有人投射曖昧或疑惑的眼神,她不禁感動於他的體貼及細心。如果他沒有察覺她的不適,她恐怕會當場昏倒,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

  那一瞬間,好似有種陌生的感覺就此進駐她內心深處,只要稍加一觸動,心弦便無法遏止地激盪出餘波蕩漾的悸動,像現下就是。

  好奇妙,一個靳亞風居然能推翻她對男人的恐懼?他的靠近,甚至破天荒不帶給她任何難受的排斥感,而這些反應一點都不像她所熟悉的自己。

  世界上還是有好男人,一旦妳遇見愛情,哪怕天大的困難都有勇氣迎刃而解,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大姊說過的話在茉莉心底響起,攪亂了她的思緒。

  愛情……的力量?

  ※※※※

  她在忙什麼?

  這女人似乎很會善用時間忙她的事情,那雙專注的清眸到底在看什麼?一個充滿魅力的大帥哥就近在咫尺,不是應該看他嗎?

  下午那場主管會議結束後,他注意到她帶著充滿疑問又訝異的目光,偷偷盯著他看了約莫半個小時之久。

  老實說,他很享受她略帶研究意味的打量,這表示她對他產生好奇,但半小時之後她就忙起自己的事情,不再看他一眼。

  在她放棄打量他時,被忽視的感覺立刻在他心中叫囂,討厭極了!

  不容挫折囂張,靳亞風終於壓抑不住,起身走到埋頭苦幹的她面前。

  專心一意在翻譯工作上的茉莉,不覺自己正被一雙目不轉睛的炯炯鷹眸盯視許久,直到一道敲門聲獲得了她的注意。

  「請進。」她抬起頭,才發覺俊臉愀凝的靳亞風立在她桌前。來不及問他有什麼需要,安特助已走了進來。

  「呃……總裁?」幹嘛那麼凶瞪他。

  安培陪出「我是無辜的」一笑,不知道自己幾時得罪上司。

  「有話快說。」靳亞風的口氣隱約透露不耐。

  她連敲門聲都有回應,他那麼大一個人杵在她面前,她竟然無動於衷?

  安培聞到一絲從上司身上迸射出來的慍怒,他又看看一臉茫然的茉莉,決定還是別問太多,速速報告剛得知的新訊息。

  「老總裁來電,請您今晚六點務必出席鴻文航運董事長千金的生日酒會。」

  又來了!

  靳亞風雙眉不悅地攢起。「誰?」

  「文珊珊小姐。總裁,您上星期赴過她的約。」

  一經特助提醒,靳亞風這才記起。

  是了,他還跟文珊珊達成「協議」,若不經提醒他倒忘了那個女人,自然而然也忘了向爺爺提這件事。不過想必文董事長已經聽文珊珊提起,才會透過爺爺對他施加壓力。

  他可以想見,爺爺若是知道他現在沒什麼重要的公事需要處理,一定會親自念他幾句,順便嘮叨一些「沒事搞什麼地下情人」之類的微詞。

  靳亞風才這麼忖度,辦公桌上的私人專屬電話就跟著響起。

  「靳亞風。」他接起電話,簡單報上姓名。

  「你沒事搞什麼地下情人!文家千金那麼見不得光嗎!」

  聲如洪鐘的老嗓劈頭在他耳邊轟然大作,他皺眉將話筒拉開一點距離,諷刺地心想:他們祖孫倆還真是心有靈犀!

  「一切還沒定論前,我不想傷害她。」

  「你也知道你的浪蕩會傷害女人!」對方沒好氣地輕諷。「那就定下來呀。」

  「遲早的事。」他簡單帶過,不想討論婚姻。

  「唉,看你有意與珊珊認真交往,你們就好好培養感情。今晚會去吧?」

  靳延東退一步。深知逼急了孫子只會令孫子逃得更遠,而且亞風好不容易看上他中意的孫媳婦人選,他就不干涉太多了。

  認真交往?無論文珊珊透露了什麼,她說服人的功力不淺嘛!

  「我會去。」靳亞風淡然道。既然是未婚妻的生日,基於禮貌他是該露個臉。

  結束通話,靳亞風回過身,原本因爺爺不再刁難的好心情,在乍見茉莉又埋頭翻翻寫寫時全部消失殆盡。她重視那堆爛紙更甚於他,讓他心裡頗為不快。

  「我要妳陪我去酒會。」他臉色一沉。

  「你說什麼?」沒聽清楚的茉莉困惑抬頭。

  「茉莉,總裁要妳陪他出席酒會。」安培好心接口。

  「哪種酒會?安大哥你知道嗎?」

  好心的安培正想告訴她,卻被靳亞風打斷。

  「安特助,你可以出去了。」

  茉莉?安大哥?他們什麼時候走得這麼近了,還叫得這麼親密?!

  他們在他面前「眉來眼去」的樣子,煽動了靳亞風心中已點燃的慍怒火苗,小小火苗轉為熾熱的火焰……

  見情況不對,安培識時務地摸摸鼻子,遠離醞釀中的暴風圈。

  「妳認為安特助人如何?」靳亞風冷冷問。

  那傢伙的年紀跟他相差不多,算是個人模人樣的有為青年,但跟他比起來自是差了一截,茉莉會喜歡這類型的男人嗎?

  茉莉側頭想了想。「安大哥人很好,隨和誠懇,是位出類拔萃的精英。」

  「好到妳如果能與男人上床,會選擇他?」他的語氣不自覺泛酸。

  「不可能的。」茉莉因他露骨的言語雙頰一熱,急急否決。

  「為什麼不可能?」

  「我的體質不正常呀……」她從不願去想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更遑論實行。

  看出她眉眼間的膽怯,靳亞風的心頭沒來由地緊縮,語氣轉而和緩。

  「假設妳能與男人交往,妳會考慮他嗎?」

  「男女交往的前提,應該要有心動的感覺吧?我對安大哥沒有那種感覺。」她老實回答。

  她的話令靳亞風陰鷙的心情莫名好轉。將礙眼的傢伙從她心中除去後,他的臉色總算和緩了些。

  「晚上陪我出席一個酒會,準備一下。」

  「很正式的那種?」她從沒參加過酒會欸。

  「算是。」

  「我一定要去嗎?」

  「妳是我的隨身助理,妳認為要不要去?」

  「可是我沒有合適的衣服……」

  他審視她樸素的打扮後,說了句:「跟我走。」

  不明所以的茉莉無暇多想,急忙起身跟上他的腳步。

  兩人的身影一前一後離開安培的辦公室,安培嘴角的笑容才敢肆無忌憚地盪開來,剛才摸鼻子的動作其實是在掩飾嘴邊的笑意。

  雖然很好奇老闆為何老將代理管家帶在身邊,不過,這位一向視女人為可有可無消遺的老闆,竟然也有為茉莉吃醋的一天?!吃醋欸!

  如果把這個天大的機密賣給全公司上下的女性職員,他肯定會削爆,但他這個標靶太顯著,總裁到最後一定不難查出是他幹的,可惜啊……

  還是安安分分等下班吧!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41:20


第四章   

  天呀,這是我嗎……

  茉莉睜圓了大眼,望著穿衣鏡中的自己,宛如置身夢境。

  從她被靳亞風帶到這家精品名店後,店裡專屬的造型師便著手在最短的時間內替她打造出適合參加晚宴的造型,煥然一新的風貌連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風,你挖到了塊璞玉。」

  洋溢時髦氣息的美艷造型師吉娜,親暱地偎向靳亞風,一雙燦目滿意地端詳她打造的成果。

  「的確。」靳亞風激賞的視線直凝氣韻動人的茉莉。

  纖窕的她包裹在一襲純白及膝低胸洋裝下,展現出她天生麗質的肩部線條及勻稱的小腿,搭配同色披肩,營造出小露香肩的朦朧美感,飄逸的裙擺在她走路時,彷彿能捲起足以令男人瘋狂的魅惑風情。

  她的一頭長髮被綰起,以一朵緞帶小白花點綴其中,幾縷髮絲參差垂落頰邊頸側,在她原有的清新端莊中增添幾許柔媚的女人味。

  上了薄妝的清秀五官顯得更為立體,任何表情都教人移不開眼,尤其是那兩瓣泛著光澤的粉唇,似乎甜得有如酒釀,令人想嘗盡她口中的甜美。

  不可諱言,茉莉的清純揉合了誘人風采,白色的衣鞋襯得那一身白皙的雪膚彷彿吹彈可破,細緻出色得讓他亟欲一親芳澤。

  他的心微微抽了一下。她好美,美得無塵無垢……

  「妳的眼光很獨到。」靳亞風對吉娜說話,目光不離茉莉。

  「這你不早就知道了!要怎麼謝我呀?」吉娜嬌聲嬌氣問,柔若無骨的纖纖五指在他的領帶上挑弄著,也不擔心別人的眼光。

  「我們之間還需要謝來謝去?想刷多少就刷多少。」他從皮夾中拿出一張金卡遞給她,大手搭上她的肩,輕笑地摟了摟美人。

  「呵呵,當我是吸金女呀!想下到你對女人還是一樣慷慨。」她嗔笑,壓低嗓音的說:「怎麼,大野狼這回換了口味,專挑純情小綿羊下手?得逞了嗎?」

  「妳吃味了?」他打趣道。

  「別玩過頭,你的愛情哲學不適合套在這種女孩身上。」認識靳亞風那麼久,豈會不清楚他對愛情的態度。

  靳亞風花邊新聞不斷、身邊不乏女人,樂意對女人呵護體貼、投注心思,卻又可以毫無留戀地斬斷關係。

  其實他只不過是想在男女關係的國度裡尋覓一份安全的「理性」,在一個女人身上找不到就換下一個,女人跟他談虛幻的愛情,無疑是自毀後路。

  面對感情,他的角色或許殘忍,但比起那些存心欺騙或藕斷絲連的男人,靳亞風卻顯得誠實、也率性多了!

  只是,他這套哲學具有殺傷力,尤其是對於渴望愛與被愛的脆弱女人,而茉莉剛好就是這種女人。

  吉娜看得出來,當茉莉煥然一新地站到靳亞風面前時,她眼底戰戰兢兢的羞澀及無措,分明就是女人暗戀男人的眼神,由衷希望對方能發現她的美好。

  「女人不都一樣。」靳亞風低頭看向吉娜,輕描淡寫道,心底卻有個聲音否認了自己的說辭——

  但,茉莉似乎跟其他女人不太一樣。

  她總是很努力達成他交付的工作,謹慎小心的認真模樣讓他逐漸改觀,之前原本想征服她的念頭,似乎被什麼取代了……他說不上來。

  「你好自為之吧。」吉娜拍拍他偉岸的胸膛,而後款款步向櫃檯刷卡簽帳。

  靳亞風哂然一笑,目光移回茉莉身上,捕捉到她匆忙迴避的視線。

  他含笑走近她,貼心地保持距離。

  「妳很美,沒有第二個女人適合這套衣服。」

  「謝謝……」

  「滿意嗎?」

  「嗯,謝謝你帶我來這裡。」

  這讓她不但見識到社會金字塔頂端的奢華,還理解他和那位風情萬種、名叫吉娜的造型師兩人的關係,在在都說明了她出現在這裡的突兀。

  她雖然聽不到靳亞風和吉娜談話的內容,可是看到他們有外人在場也宛入無人之境般卿卿我我,任誰都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

  自看見這一幕起,她的心口便無端泛起酸澀,一場有如仙履奇緣的奇幻夢境,隨之湮滅。

  這不是夢,他可以是王子,但她連灰姑娘的邊也搆不著,除去了華麗的裝扮,她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況且她還有個擺脫不掉的心理障礙……

  「不用一再謝我,妳喜歡,我這禮物才送得有價值。」靳亞風並沒有發現她的落寞。

  「你要把這件衣服送我?」她詫問。

  這裡的精品品牌和費用都頂級得嚇死人,他為什麼要送她這麼昂貴的禮物?

  「要求妳陪我去酒會,總不能還讓妳自個兒掏腰包花這筆錢。」

  原來是這個原因……一股失落感刷過茉莉心頭。

  「我不能收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妳未免太不給我面子。」他眉尖一蹙,佯裝怒容。

  他不是愛面子,而是首次有女人不願接受他的饋贈,令他有些訝異兼氣悶。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以為他生氣了,她急得俏臉登時漲紅。「我、我的意思是……」

  「逗妳的啦!」她面紅耳赤的樣子令他不禁莞爾,他發現自己逗小茉莉逗上癮了。「禮物送出就送出,只要妳高興,對我而言就是最好的回饋。走吧,我們快遲到了。」

  「不是高興,是嚇到……」

  靳亞風聽見身後人兒的喃喃自語,惹得他回頭開懷大笑。

  這麼好笑?她嗔瞪他一眼。

  「妳實在與眾不同。」

  他別具深意的眼神讓茉莉的心陡地漏跳一拍,她詫異地屏息——

  靳亞風覺得她特別?那他是不是對她……

  不是,絕對不是!

  她是特別沒錯,但也僅止於體質上的特殊,他不可能會有別的意思。

  陶茉莉,妳少一廂情願了,根本沒有男人想忍受這樣的妳。

  在根深蒂固的自卑情結下,她拒絕深究。不是早該習慣了嗎,可是那挾帶了苦澀味道的隱隱失落感,從何而來?

  ※※※※

  轎車後座,焚熱的分子在氣流間相互撞擊,劈啪灼燒。

  引起火苗的肇事者,目光正留連於車窗外閃爍的霓虹,對於自己無意間點燃了空氣間的熱度,壓根渾然無覺。

  一路上,茉莉都在試著排遣心中的感傷,完全沒注意到身旁那道緊緊鎖在她身上的灼熱視線。

  她的披肩滑至手肘了。

  從靳亞風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白皙的纖臂、頸肩、還有胸口間那抹若隱若現的乳溝、雙峰性感的曲線,完全盡收眼底,體內某股強烈的熱流因這幅誘人美景,迅速集中到下腹。

  她什麼也沒做,他居然就有感覺了?!他甚至想把礙眼的司機踢下車,將她壓在身下吻個徹底……

  該死!他從未對女人飢渴到這種地步!

  壓下緊繃的躁動,靳亞風擰眉怒責──

  「專心開你的車!」他的厲斥是針對司機小吳。

  無辜的小吳和一頭霧水的茉莉一樣,被嚇得心臟飛跳了一下,不曉得老闆為何突然發怒,他明明很專心在開呀……

  「發生什麼事?」茉莉回過頭問。

  「沒有,可是再繼續下去就會出事。」他咬牙沉道,開始後悔讓她穿上這套衣服赴宴,極度不想和眾人分享她的美。

  「繼續什麼?」她又問。

  「沒穿過露肩的衣服,所以現在拚命露?」他又愛又恨的眸光,定在她因側身而更顯清晰的白皙胸口上,忍不住含著酸意挖苦。

  「你說我?」

  茉莉納悶地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這一看才驚覺披肩早巳擅離職守,她連忙重新披起,連鎖骨處都遮得不見天日。

  這件小禮服本來沒有披肩,是她請吉娜多加上這一件,她才敢穿出來。吉娜還說:「這種款式的衣服就是要小露香肩、胸口才顯得性感,千萬別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自然一點。」

  想起那位艷光四射的造型師,她的心情又跌回惆悵的泥沼裡。難道剛剛在店裡他是為了討好情人,才稱讚她?

  「衣服是你送的,你非要說得這麼刻薄嗎……」她低垂小臉,幽幽道。

  春光已被收妥,靳亞風紊亂的思路因她頹喪的語氣斷成兩截,驟然清醒。

  真是該死!他剛才說了什麼?好像傷到她了?他的風度全跑哪去了,不是決定要好好呵護這朵小茉莉,讓她心甘情願獻上自己嗎?

  「抱歉,我是擔心妳著涼。」

  哇咧!著涼?老闆幾時對女人這麼低聲下氣過?!訝異不已的小吳很想看看靳亞風此時的表情,可惜沒膽看。

  是嗎?茉莉不曉得該回應些什麼,只說了「謝謝」兩個字。接下來的車程就在兩方尷尬的沉默中度過。

  很快的,目的地到了。

  當靳亞風偕同一位清麗可人的女子出現在公開場合時,他們頓時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一些與「靳陽企業」有商業往來的人士,紛紛上前向他寒暄問候。

  不久,靳亞風察覺身旁的茉莉似乎有些侷促不安,她下意識朝他依近,臉上的笑容也愈來愈僵硬。

  「怎麼了?」趁著空檔,他低聲問她,皺眉審視她發白的小臉。

  「對不起,我有點不舒服……可以到陽台透透氣嗎?」這裡好多男人的目光讓她覺得很不自在,他們好像在用眼睛剝光她的衣服,好噁心的感覺……

  「妳先去,我跟酒會主人打聲招呼後,我們就離開。」

  她略為顫抖的聲音讓靳亞風有些不忍,遂決定提早結束拜訪,絲毫沒察覺自己對茉莉的關心已遠遠凌駕於未婚妻之上。

  她點點頭,獨自走向偌大的陽台。但是,靳亞風隨後便惱怒地發現,她的光芒並沒有因離開他身邊而消褪……

  茉莉來到寬廣無人的陽台,輕扶鐫花的白色鐵椅椅背,大口深呼吸,室外清新的空氣逐漸減緩她的不適感。

  「小姐,聽說妳是靳總裁的助理,可以請問妳的芳名嗎?」

  一道男性嗓音在她背後響起,她警覺地回過身,三個西裝筆挺的男人來到她面前,不過他們眼中毫不掩飾的欣賞有如垂涎獵物的狼,一點也不符合他們體面的裝束,她只覺得反感。

  「我姓陶……」基於禮貌,她仍道出姓氏。

  「陶小姐,妳這麼美,靳亞風應該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對吧?」另一個男人語帶曖昧,一步步接近她。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低喘了口氣,惶然後退。

  「不懂?別裝純潔了,這裡沒有其他人。」男人垂涎色瞇瞇道。「要是靳亞風膩了妳,妳來跟我,好不好?我絕對不會虧待妳。」

  茉莉清麗中蘊含清純的美令他們心癢難耐,見她落單便急色鬼似地跟來搭訕。

  「我跟靳先生的關係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她澄清,在胸前揪緊披肩的雙手開始不自覺發顫。

  「不是那樣,不然是這樣?」其中一個男人伸出祿山之爪,摸上她小臉滑嫩的肌膚。「嘖嘖,好嫩!保養得真像少女。妳幾歲了?」

  「請你們放尊重。」她迭步後退,腰後抵到桌子,一股恐懼從心底席捲而上。

  「一個被靳亞風玩過的女人裝什麼清高,再裝就不像了。可是偏偏妳愈裝,就愈對男人的胃。」男人們嘿然調笑,益發過分。

  淫穢的笑聲、微醺的酒氣,掀動茉莉腦海某個角落的記憶。

  不要撕我的衣服!

  她想逃,可是力氣敵不過他們,她只能拚命尖叫。她的掙扎只換來他們更殘暴的欺凌,好可怕……她好害怕……

  「啊——不!我不要……」她蹲身抱頭尖叫,全身驚顫不已。

  「妳怎麼了?」男人們被她怪異的反應搞得一楞,上前想扶起她。

  「唔……」深沉冰冷的恐懼逐漸將茉莉胸中的空氣全部擠壓光,她小臉扭曲,痛苦低喘,已經叫不出聲。

  「不要碰她!」

  靳亞風怒斥,森冷的黑瞳燃起兩簇無名火。

  男人們一見是靳亞風,趕緊讓出通道陪笑解釋。「呃,我們只是……」

  茉莉的披肩不知在幾時掉落,她瑟縮的痛苦模樣映入靳亞風眼中,他頓覺自己的胸口彷彿被狠狠揍了一拳。

  「我叫你別碰她,沒聽到嗎!」

  他抓住還搭著她肩膀的男人衣襟,將那人往一旁摔去,男人跌得四腳朝天,另外兩個則趁亂慌忙跑開。

  「茉莉?」他在她面前單膝半跪,查看她的情況,不敢大意碰觸她。

  該死,她肯定是發病了!

  第二度看見她的恐慌,靳亞風迅速歸結出她發病時的徵兆——似乎都跟男人意圖接近有關。但上回在辦公室救她那次並沒有引起她的病徵,這是什麼緣故?

  「茉莉,沒事了。」他柔聲安撫她焦躁的情緒,面前棘手的問題讓他長年不離的冷靜亂了飛了。

  耳朵聽見一道堅定和煦的嗓音,茉莉渴求地望向發聲來源。

  這人救過她……

  「救我……你會救我,對不對……」她像個無助的孩子,朝他伸出手臂。

  她的淚痕、驚恐、脆弱在在都令靳亞風心口一緊。

  試探性地輕握她發顫的小手,她有如溺水之人緊緊攀住他,靳亞風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在宴會廳裡的賓客們尚未發現陽台的插曲前,靳亞風無視於眾人交頭接耳的嘩然,橫抱起輕盈的她,穿越人群疾步離去。

  這一幕看在酒會女主角文珊珊眼裡,無疑是最礙眼的芒刺。

  可惡,靳亞風非但對她表現出淡漠,居然還在家人面前給她難堪,這要她怎麼跟已經知道他們婚約的父母解釋!

  那女人是誰?跟靳亞風又是什麼關係?

  文珊珊五指緊捏酒杯,美麗瞳眸盈滿了妒憤。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41:42


第五章   

  迷迷糊糊中,茉莉覺得自己有規律地震動著,幽幽醒轉才發現她正被靳亞風抱在懷裡,走在前往別墅二樓的階梯上。

  我怎麼了?

  她回想起之前的一切。

  是靳亞風替她解圍、帶她離開酒會;上了車後,渾身乏力、又驚又怕的她,不知不覺在他堅定沉穩的懷抱裡昏然入睡……

  他一路上抱著她嗎?

  思及此,茉莉心口一熱,全身像是浸泡在酒裡一樣醺然,延續了剛才在車上所感到的迷醉。那抹曾經對他有過的悸動重回她體內,對異性的排斥在他身上似乎起不了作用,這情況在平復情緒後的她想來,再次覺得不可思議。

  意識到兩人的親密,茉莉不好意思地出聲掙扎。

  「我不要緊了……請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靳亞風看了她幾秒,便在一樓連接二樓的階梯平台將她放下。離開他的胸膛,悵然若失的感覺驀然攫住茉莉的心魂。

  「妳需要去醫院?還是,要吃什麼藥?」他不太放心地問。

  她的心因他的關切怦然大動。

  曾經想追求她的男人,都對她慇勤獻好過,為什麼獨獨靳亞風能讓她破例不對男人感到恐慌?為什麼獨獨他的關切能引她動容?

  印象中,沉浮在恐懼中的她,依稀能感覺到他穩實的懷抱,鼻間呼吸到的氣息淨是他身上的男性麝香,她因而逐漸安定下來。還有,不知哪來的強烈信念,她就是知道,他不會侵犯她……

  「茉莉?」靳亞風輕喚以困惑卻又篤定的眼神,盯著他發楞的人兒。

  「我為什麼不會排斥你?」她喃喃問。難道他……

  看她能說能問,他寬心了些,但卻被她沒頭沒腦冒出來的問題給問倒了。

  「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是名符其實的男人沒錯。」他沒好氣道。

  「對下起,我以前不是這樣的……」她鄭重道歉。

  「原因大概要從妳的『過敏』談起,可以談談嗎?」

  她一逕地猛搖頭。「我不想談……」

  她小臉上的抗拒說明了他最好別深究,他體貼地轉移話題。

  「那就別談。折騰了一個晚上妳也累了,先回房洗個澡,我叫小吳買些消夜,吃點熱食妳會比較好入睡。」他轉身下樓。

  茉莉這才想到靳亞風下午帶她去精品店等她化妝、試衣服,接著兩人又趕往酒會,根本無暇進食。他應該餓壞了吧?

  「靳先生,還是我來煮——呃……」

  她站著不動還好,邁開步伐才知道自己有多虛弱乏力,腳步一個顛躓,要不是靳亞風聞聲回頭將搖搖欲墜的她接住,她險些就栽到一樓去。

  「這叫不要緊?」他皺眉審視她。

  「對不起……」她尷尬咬唇,努力在他臂膀中站穩。

  當她的貝齒無措地輕咬晶潤的唇瓣、光裸著纖肩的柔軟嬌軀貼在他身前時,靳亞風只覺得體內竄起某股鼓噪的衝動,老早就想品嚐那兩瓣芳唇的欲望,瞬間傾閘而出。

  他不想再忍,俯首吻住她的唇——

  渾然的男性氣息猛然籠罩,讓茉莉屏息一顫,下意識退開,卻被他從頸後密密實實按向他,頭一遭體驗男女如此親密的觸碰,她不禁瞠眼呆立。

  靳亞風一沾上她的甜美就不想放開了,可惜她的表情實在有些殺風景。

  「這種時候,妳應該閉上眼好好享受。」他低語道。點點輕吻落在她的眉眼,那雙迷離大眼眨了幾下後,才乖乖合上。

  美麗的羽睫搧出優美的弧線,他的吻著迷地在她薄如蟬翼的眼皮留連了半晌,才移往俏挺的鼻,而後又回到令他激情四溢的美唇上。

  他熟練地以唇舌嘗遍她柔嫩的菱唇,輕囓、舔吮,為那豐軟的口感嘆息不已,直到淺嘗再也填補不了體內那股愈來愈擴大的飢渴,他貼著她的唇低聲誘惑。

  「張嘴,茉莉……」

  被吻得天旋地轉的茉莉,被那溫醇得有如天籟的性感嗓音蠱惑了,情不自禁微啟檀口,容許他的闖入。

  他的熱舌如願探入潮熱的口中,挑弄纏繞她嬌羞青澀的丁香小舌,渴求地汲取她口中甘甜的芬芳。

  她的確擁有人如其名的香甜!

  靳亞風幾乎沉溺在這美妙的驚嘆中,吻法也益加火辣煽情,是她的連連嬌喘喚回了沉迷其中的他,才在不情願下結束深吻。

  「你……」

  茉莉茫然睜眼望著相距不到十公分的他,他傳遞出來的灼熱氣息和她的彼此交融,意亂情迷之間,她僅能吐出一個字。

  微啟的紅唇、殘存情意的眼波、染紅的臉蛋,還有因羞怯而漾起一層粉紅的水嫩肌膚,在在看得靳亞風心神俱蕩,忍不住輕一使勁,將她推靠在牆壁,再度以吻封緘——

  老天,她怎能如此誘人!

  這次的吻長驅直入,從她的小嘴一路往下來到性感的鎖骨,在她腰肢撫弄的掌心攀上她胸前一只渾圓,隔著薄薄的衣料揉捏綿軟上的柔峰,另一隻大手從裙襬底下探入,狂亂的欲流一觸即發……

  他、他……他的手怎麼──

  陌生的酥軟隨著他的唇,如浪潮般一波波襲來,挑起茉莉體內無法控制的激顫,這種滾燙紊亂的感覺太震撼、太駭人,她不禁惶然低喊:

  「別……別這樣……」

  她的抵抗傳入他耳中,他怔然一頓,用這輩子最大的自制力抽身,雙臂撐在她身後的牆上,沒有再逾矩。

  該死!靳亞風在心裡低咒。

  「很不舒服?」他應該擔心自己出軌的急躁,會不會嚇得好不容易接納他的茉莉再度縮回殼中,可是他此時滿心關切的,竟是她的感覺?

  茉莉羞澀地輕搖螓首。

  天呀,她的心跳好快!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震撼,不知道有沒有被他聽見她急如擂鼓的心跳聲?她很清楚,與其說是對他的碰觸感到惶恐,不如說是對兩人親暱的氛圍感到方寸大亂。

  「我不後悔吻妳,也不打算道歉。」

  靳亞風充滿魅力的低啞嗓音,為他增添眩惑人心的性感,只要是女人,多半抵擋不了他的男性魅力;茉莉也不例外,只能楞楞地盯著他精爍的深眸看,陷入他撒下的情網。

  「妳不該問些什麼嗎?」

  「我該問什麼?」她怔仲接口。

  「為什麼吻妳,諸如此類的問題。」她的反應令他有些失笑。這朵小茉莉實在是太可愛了!

  「你為什麼吻我?」

  「我對妳很感興趣,所以想吻妳,甚至想要妳當我的情婦。」

  這是靳亞風的真心話,他不諱言,目前能引起他興致的女人只有這朵小茉莉,而且依他與文珊珊的「協定」,他想在婚後養幾個情婦都是他的自由。

  茉莉背脊一僵,游離的神智倏地回籠。

  她那是什麼眼神?靳亞風沒見過女人聽完他的甜言蜜語後是這種表情,那些女人都是欣喜若狂的,沒有一個像她一樣兩眼發直。

  「有什麼不對?」他站直高大的身軀,雙臂環胸悶聲問。

  「沒有男人願意忍受我的『毛病』,你怎麼可能對我……」而且,她又不像吉娜那麼美艷、那麼妖嬌。

  茉莉心口頓時瀰漫了濃濃的苦澀,長久以來的自卑又竄出頭來作祟,她怯懦地移離他好幾步。

  「怎麼不可能,妳不是對我免疫了?」她的逃避令他不悅地挑起眉。

  茉莉啞口無言,問題又繞回原點。

  她不能否認自己的改變,可是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承認吧,茉莉,妳並不討厭我的吻、我的撫觸,妳喜歡我。」靳亞風直指而出,對這個結論感到滿意。

  她喜歡他?!

  茉莉杏眼圓瞠,如此簡短的一句話,一個主詞加動詞加受詞的基本直述句型,竟能讓她的心海翻騰再翻騰!

  「成為我的情婦,我能滿足妳所有欲望,給妳最享受的生活,妳只需要陪我感受妳在其他男人身上感受不到的極樂快感,妳並沒有損失。」

  他噙起感人的優越微笑,像個英俊的惡魔撒下魔咒引誘著她。

  「不……」她方寸全亂,迭聲抗拒,踩著急亂無章的步伐匆匆上樓。

  「妳眼中的情意騙不了我,別拒絕妳自己。」他在她身後低道,幽沉的嗓音宛如筆直射向她的魔魅之刃。

  她腳步一頓,沒有回頭,隨即又邁出步履,六神無主的身影沒入二樓長廊。

  靳亞風的目光緊鎖著她倉皇逃離的背影,笑意在唇角斂下。

  ※※※※

  回到房間,關上門,茉莉喘息地靠著門板,頹然跪坐在地。

  她大可當他的面拒絕他的要求,她為什麼要逃?因為她已經找到了答案嗎?

  在酒會上,她親眼目睹靳亞風受女人歡迎的程度,那些打扮時髦華貴的名媛們都對他投以傾慕的眼光,但是站在他身邊的,卻是沒沒無名的她,從她們眼裡,就能明白她跟靳亞風是多麼不相稱的組合。

  靳亞風英俊多金、家世顯赫,而她若沒有這身裝扮,簡直平凡得可以,他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懂了,所以她只夠格當他的情婦。

  他們終究不會是相稱的一對,這項體認促使她逃避,逃避心中真正的感覺……

  她何止喜歡靳亞風,她還愛上他了!

  沉溺在他的溫柔、他的懷抱、他的吻裡,原來自己已悄悄愛上他,一顆心無可自拔地墮落在他身上了。

  而他,僅以「情婦」這個身份來決定她的命運。

  這是不是代表,她的愛注定沒有回應,他的妻子永遠不可能是她?

  懂愛的瞬間,茉莉卻只能緊緊閉上雙眼,任淚水無聲滑落……

  ※※※※

  靳家豪宅,坐落於陽明山半山腰的高級地段。

  在一處可以俯瞰城市夜景的落地窗前,身穿黑褐色中式長袍的老人逗弄著鳥籠中一對牡丹鸚鵡,好半晌才轉身面對來人,坐入沙發。

  「工作還順利嗎?」

  「你要我回來的目的,應該不是問這個。」

  靳亞風開門見山,沒興致跟著拐彎抹角。

  老人挑起白花花的眉毛。「你在跟我說話時,非得把應付商場敵人的方式搬過來用?」這小子雖不至於對他不恭不敬,但總是隔著一圈冷淡的藩籬,他對玲嫂都比對他這個親爺爺客氣多了!

  「如果只是想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抱歉,我很忙。」

  「忙?忙著跟代理管家兼女助理打情罵俏?」靳延東語帶奚落,昨晚孫子和女助理「狀似親密」離開文家酒會的事,早就傳入耳裡。

  靳亞風不意外,想必爺爺已經得知酒會上的插曲,他老人家若是對此事半聲都不吭,他才覺得有鬼。

  思及茉莉,面無表情的靳亞風,神色陡然一黯——

  今天,她跟他請了假留在家中打掃環境,察覺她刻意保持的距離及疏淡,他還能為難她嗎?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的心血,竟會被一個似是而非的理由抹滅。

  經過昨夜,他該死的確定,她眼底確實充斥著對他的意亂情迷,這種眼神他在過去的女人身上也曾看過,錯認不了。可是她到底吃錯什麼藥,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絕他的提議,還當著他的面落荒而逃?

  該死的落荒而逃!

  這份絕大多數女人求之不得的殊榮,茉莉卻避之唯恐不及,著實令在女人堆中無往不利的靳亞風頭一遭吃癟。

  孫子的漠然更教靳延東氣得火冒三丈,勃然怒道:

  「玩女人玩到未婚妻的家人面前,你這不就是存心給珊珊難堪嗎!人家珊珊教養良好、才貌雙全,哪一點比不上你外頭那些鶯鶯燕燕?她肯不計較你的風流史嫁給你,你不該善待她嗎!還是你也傳襲自你的父母,都渴望轟轟烈烈的愛情?

  「你別忘了,他們到頭來還不是婚姻破裂、一敗塗地,連你都成了他們不要的負擔——」

  「夠了!我從來沒忘。」靳亞風眉心緊揪,平放在身側的雙手暗暗握拳。

  在他小時候,爺爺便常拿此事對他耳提面命、諄諄教誨,所以他從來沒忘!

  他從來沒忘,因此他拒絕愛人,也拒絕別人愛他!

  靳延東看出他的抑鬱,咄咄逼人的語氣轉而放軟。

  「亞風,爺爺不會害你,知道哪條路對你來說是最平順的大道,你能瞭解我的苦心嗎?」

  親眼所見的悲劇和打小聽到大的訓示,他還能不瞭解?靳亞風木然地想。

  靳延東嘆了口氣。

  「我相信你一定明瞭。除了婚姻大事,你不曾讓我失望過。」老人家想抱曾孫的心願人皆有之呀,念茲在茲何錯之有?

  靳亞風沉默了半刻,才淡淡開口。「請你與文家商定訂婚的日子。」他知道爺爺一定十分樂意忙他的婚事,那就把機會讓給爺爺吧。

  即將與文珊珊訂婚的事實就如預期,並沒有帶給他絲毫興奮的感覺;可是,卻有一縷鬱悶從心口蔓延至肺部,帶點微苦的澀味,令他感到抗拒。

  他對婚姻不該有任何感覺的,不是嗎?

  「那好,我會和文董商量商量。」靳延東滿意點頭,老瞼笑逐顏開。

  孫子離去後,老人高興得想手舞足蹈,才起身,胸口便傳來一陣絞痛,痛得他跌坐回椅中。

  「老爺?」隨侍在側的傭人急忙上前探視。

  「沒事,我沒事……別讓少爺知道。」老人喘了幾口氣,以平復體內的疼痛。

  只要亞風順利結婚、生個曾孫讓他抱,他就什麼病痛都沒有了!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42:04


第六章   

  靳亞風回到住處,迎接他的是玄關的一盞壁燈。

  再熟悉不過的習慣,現在卻有了不滿足的想望,他竟然想在回到家時,看見茉莉像上次一樣坐在客廳等門的畫面。

  可是沒有,樓下沒半個人。

  他瞥了眼腕錶,九點五十五分。不算晚的時間,她睡了嗎?

  大腦尚未下達指令,他已經來到她房門口,抬手輕叩門扉。

  待他意識到自己突兀的舉止時,門已經敲了,知道來應門的人會是她,他登時緊張起來,腦中想了各式打擾她的藉口。

  不過等了半天,房裡並沒有傳出回應。他又敲了兩下,依然安靜無音。

  她不會被他嚇跑了吧?

  靳亞風心頭陡然一窒,直接扭開門把,闖入房間——

  她沒有離開。

  嬌小纖細的人兒趴在桌上,又長又密的羽睫在眼下染出一抹淡影,手中半握著筆桿,沉穩的呼吸顯示她正安然熟睡。

  這畫面莫名牽動他心中對「家」的幻想,他不知道一個正常的家是什麼樣子,現在胸口感受到的那股安心與平和……算嗎?

  靳亞風哽在咽喉的呼吸總算恢復順暢,忍不住走到桌邊。

  她似乎累壞了。

  他這才若有所悟。茉莉每天晚上回家後仍稱職做著管家的雜務,隔天還要早起替他準備早餐,卻不曾聽過她埋怨喊累。如果他不要求她白天得到公司當他的隨行助理,她做家事的時間便不會那麼緊湊。

  但是,才不過一天沒看見她忙碌的身影、提醒他行程的聲音,沒有她的辦公室居然變得有點寂寞;現在看到她,心口悵然若失的一角,彷彿在此刻被填滿了。

  一朵我見猶憐的小茉莉,究竟哪來這麼大的魔力影響他?

  帶著困惑與情不自禁,靳亞風伸出手,輕撫茉莉的側臉,小臉旁的紙張頓時吸引住他的目光。

  她又在忙著寫什麼?

  累積多日的好奇促使靳亞風想一探究竟,拿起桌上的文稿翻閱——

  俊臉上,幾不可辨的微笑取代了先前的困惑。

  為避免她醒來後腰酸背痛,靳亞風輕手輕腳抱起睡夢中的人兒步向床畔,茉莉不知是睡得太熱、還是太放心,只是輕吐了一個咕噥後,又毫無防備地往他胸膛依偎,沒有轉醒的跡象。

  看著安心睡在他身前的女人,靳亞風突然覺得心口有一股溫熱的細流,涓涓填入從靳家出來後就產生的冷鬱破洞,理應撤退的雙手貪戀那股和暖,牢牢攬住她,讓兩人一起臥入柔軟的床中。

  睡夢中的茉莉,以為自己身邊多了一個溫暖的枕頭,舒服地以臉頰磨蹭著,跟隨枕頭沉緩的頻率呼吸……

  嗯?枕頭會呼吸?而且還變出兩隻手,將她愈纏愈緊——

  她愕然抽氣,整個人驚醒過來。

  一抬顎,一張有稜有角的側臉,撞入她怔然大眼。

  靳亞風?他怎麼會在這裡?!

  「你——」她反射性掙扎,卻被他摟得更牢。

  「噓,別說話,讓我抱著妳一下。」他低聲開口。

  茉莉認清這是她的房間沒錯,她記得自己正在翻譯「風」的稿子,結果怎麼會和靳亞風抱在床上?

  突如其來的認知讓她慌了手腳,侷促地想推開他。

  「別動,一下就好。」低切輕啞的要求迴盪在耳畔,茉莉不覺停下掙扎。

  這回,她對自己能接受靳亞風的懷抱,已經不再有如之前的訝異、迷惘,這或許就是大姊所說的「愛情的力量」。這股無形的力量讓她戰勝了心魔,證明她仍有勇氣可以愛人或被愛。

  她該雀躍歡呼的,畢竟禁錮了她十五年的咒語,終於由這個男人解開了,她終於能盡情享受愛人與被愛的滋味,而不再感到痛苦與恐懼。

  是呀,愛人……她承認自己愛上了靳亞風;但,被愛……靳亞風愛她嗎?

  回想昨夜的對話,茉莉心中只剩一道愛有多深、失落就有多深的嘆息。

  安靜窩在他胸前,她的感官也一一甦醒敏銳了,隱隱察覺到雙臂間傳來的抑鬱沉鷙。

  「你怎麼了?」

  「沒什麼。」他低醇的嗓音從她頭頂傳來。

  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茉莉聽得出他言語間的壓抑,好比有千斤重擔壓在他肩頭那般無奈、沉重。

  「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嗎?」她輕問。

  「從哪裡看出來?」

  「你的語氣、呼吸、心跳,都宛如被迫行動,無法擁有屬於自己的速度,怎麼會開心呢?」這是她首次如此貼近一個人,去感覺他的呼吸心跳,但感受到的卻是他的不快樂。

  為什麼他給她的感覺,跟書中的主角「影」好相像?茉莉迷惑了。

  靳亞風面色一凜,被她說中心事的詫愕猝然閃過黑眸,他迅速揮去遭她赤裸看清想法的震撼,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痕。

  「想知道我的不開心來自於誰嗎?」

  「誰?」

  他低笑,收緊了雙臂。「妳。」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後溜躂,從衣擺探入她柔滑細緻的背脊。

  「別……」她一驚,扭身掙扎,反而被他扣得更緊,密實相貼的兩人之間連一絲縫隙也沒有,親密得能清楚感受到彼此的體溫和線條,她的俏臉轟然羞紅。

  「是妳。是妳拒絕了我的提議,當我的女人不好嗎?」他將她往上提,讓他得以啜吻她甜美的額心,大掌在她背後挑弄著內衣扣子。「我想要妳,茉莉。」他不隱瞞地說出深濃的渴望。

  「不……不可以……」她用盡力氣推開他,下床離他遠遠的。

  「這是妳第二次拒絕我。」他不耐地坐起身,五指耙梳額前的髮,黑眸緊鎖住她。「給我理由,讓我不得不放棄妳的理由。」

  茉莉的心微微一痛。才聽他說放棄,她就無法遏止住心痛,她無法想像若身為他的情婦,哪天他真的不再看她一眼,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情婦,一個見不得光、受人白眼的身份,若讓一向保護她的母親、姊姊和小妹知道了,她們不曉得會有多難過。

  與其到最後必須接受他對她這個情婦失了胃口的事實、惹得家人傷心,倒不如由她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咬牙下定決心,茉莉強忍心酸跟初戀道別。

  「我、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可能成為你的女人。」

  他眼中厲芒乍閃。「是誰?」沉怒的目光不遺漏她任何表情。

  「一個寫作的男人。」

  「妳對他心動?寧願跟他上床?」他瞇眼追問。

  她很訝異他還記得他們之前閒聊過的話。

  「是,我是對他心動。」她這半年來「接觸」最頻繁的人就是「風」,生活的重心全都是他,一顆孤寂的心早已被他的文采所擄獲,如果靳亞風沒有出現,她大概永遠都會單戀著一個觸摸不到形體的筆名。

  可是,愛上靳亞風,跟單戀「風」有何不同?還不都是沒有結果……

  她的沉默落在靳亞風眼裡,成了思念情人的失神,有種被迫與人分享所有物的惱怒在他心中發酵。酸!

  「我以為只有我才能近得了妳的身。」

  「他也可以……」不得已,她只好撒謊。

  「他是誰,叫什麼名字。」他的口氣充滿不自覺的妒意。

  「這你不必知道……」

  「不行,至少要讓我知道我的對手,是哪個不人流的小角色。」靳亞風強勢得像個質問妻子紅杏出牆的丈夫。

  心儀已久的偶像被誣衊,身為頭號讀者的茉莉,當然跳出來支持自己崇拜的作者。「他不是不入流的小角色!他很優秀,不輸任何作家!」

  瞧她癡迷、維護那混帳的模樣,讓他心裡頗不是滋味,挑釁問道:

  「哦?誰呀?」

  「他是小說家『風』,你一定聽過他的大名,說不定還拜讀過他的作品。」她露出驕傲的神色,忘了此時正在拒絕一個自己所愛的男人。

  「那個推理小說家?」靳亞風嚴厲的表情因她的回答而稍稍軟化,嘴角噙起一抹旁人看不出的莫測笑意。

  她重重點頭。「沒錯,就是他!」

  知道了對方來頭,他不動聲色又問:「據說他身份成謎,妳見過他本人?」

  「……見過。」茉莉吶吶開口,又撒了個小謊。她若說實話,不就等著被他訕笑?

  「可是,他並沒有見過妳。他一直不曉得為他翻譯作品的譯者,是位如此動人的美女。」他在她怔愕的視線下,笑意更深了。

  他話中有話的說辭令茉莉大感驚詫,錯愕的目光在他和書桌間來回,最後才恍然大悟——「你偷看我的稿子?!」

  她少一根筋的反應讓靳亞風忍不住發噱,沒好氣道:「翻閱自己的作品,不叫偷看。」啐!把自己當情敵,當了一回不入流的小角色,這世界還真是小。

  他說什麼?他自己的作品?

  茉莉總算把遺失的那根筋找回來,和他剛才所言拼接起來。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風』?」

  這怎麼可能!靳亞風和風分明是不同領域的——風?眼前這男人的名字裡也有個風字,不會這麼巧吧?

  她的訝異、不解、困惑,全都看在靳亞風眼底。

  「看來,妳還需要一點實證。」不由分說,他拉起她的手,往他房間去。

  ※※※※

  瀏覽了儲存在電腦裡的文字檔、及出版社的創作合約書,茉莉腦海中只有震驚兩個大字。

  她手上僅有半本新作,聽出版社編輯說,另外半本「風」還沒寄出,尚在潤飾階段,而她在電腦裡所看到的檔案,除了她有的上半本、還包括了下半本的內容。

  那熟悉的文字表述方式、詭譎難測的佈局、以及男主角「影」慣有的語法與行為,都是她所熟悉的筆觸,毋須懷疑靳亞風就是作者本人的事實。

  「真的是你……」朱唇低喃,燦目盯住電腦螢幕不放。

  她不太像興奮的神情,靳亞風看了頗不是滋味,大手將皮椅一轉,雙掌撐在扶手上,居高臨下把她困在他雙臂間,讓坐在椅中的她面對他。

  「不滿意?還是認為我褻瀆了妳的『風』?」該死,他跟自己吃什麼醋!

  「不是的,我沒想到你居然就是——」她急忙澄清,而後想起了什麼。

  「難怪,主角『影』簡直是你的翻版。『影』繼承他父親的事務所,而你繼承了你祖父的事業,你們在各自領域上雖然都有很好的表現,但卻對自己的使命感到厭煩,苦苦壓抑自己……」她打住。

  他眉一掀,精爍黑眸直盯著欲言又止的她。「怎麼不說了?」

  「這樣當面剖析你,好像很不禮貌。」她扯出羞澀的笑。

  「繼續說。」他的語氣緩和了些。

  得到他的鼓勵,她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

  「你們在外人眼中是強者,但這份尊榮反而是你們不快樂的來源。」

  「不快樂的來源?」

  「是呀,你工作時老是板著臉、沒有絲毫情緒,就算得知業績成長或部屬傳來公事上的捷報,你也從來不笑,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對了,我甚至想過『影』之所以叫做『影』,是因為他始終認為自己是父親的影子,不曉得跟你的想法一不一樣……」

  她害羞地垂下頸項,為自己在作者本尊面前的高談闊論感到不好意思。

  好半晌,主臥室內繚繞著異樣的沉默。

  他沒有發表任何言論的反應,令茉莉尷尬的抬頭,一抬頭便對上一雙黑沉如夜的眸,黑眸中心熠熠生輝,宛如夜空中耀眼的北極星。

  靳亞風無法形容此刻內心的震撼,激昂的視線緊凝著她。

  關於作品,他收過無數透過出版社寄來的坊間評論,大家都喜愛「風」、稱頌「影」,卻從沒一位讀者能像茉莉,說出和他思想如此契合的話。這一刻,她誠懇無欺的小臉,在他眼中看起來竟該死的美麗!

  「我是不是說錯了?」她吐吐舌。

  「不。」他低喃。「我也沒想到妳是這部書的譯者,現在想來也不訝異了,因為妳總是很認真地在看我的稿子,多虧妳,我的作品才有現在的成績。」

  他的話鋒突然一轉,害羞的茉莉聽得頸項垂得更低了。

  「別低下頭。」他勾起她的巧顎。「這下妳不能否認妳對我心動。所以,我可以……」

  待她明白他的意圖,小嘴已經被他灼熱的薄唇徹底攻佔——

  雙唇相觸,昨夜曾在兩人之間點燃的騷動再度蔓延開來,靳亞風今天老在腦海中再三回味的香甜,惹得他意猶未盡的不饜足感充斥全身,吻逐漸加深。

  他輕輕撬開她的貝齒,找到她嬌羞的舌尖,引誘撩撥她與他旋轉共舞。

  茉莉花般清香微甜的味道,考驗著靳亞風潰散中的自制力,或者應該說,他並沒有絲毫停止的念頭。

  他喉嚨深處鑽出一聲低吼,急切地拉起椅中的可人兒,將她緊緊攬入雙臂,熱吻一發不可收拾。

  就是他了……能帶給她悸動交織著興奮的男人,就只有他了……

  忘情於他的吻中、醺醉在他強而有力的懷抱裡,茉莉棄守理智了,此時什麼要求、什麼藉口都微不足道,她只需接受他熱情的給予,在這方天地中,她擁有他,可以把悸顫無力的身子交給他,再無心思抗拒。

  得到她怯生生的回應,靳亞風心神俱震,下腹躁動不已。

  「老天!我想要妳想得快發瘋……」他貼著她的唇低吟,渾身充斥著滾燙的欲望,攔腰將她一把抱起,走向大床。

  讓她安躺於柔軟的床上後,他立刻疊壓上去,不願放棄和她糾纏的一分一秒,持續以撫吻喚醒她沉睡的欲望。

  兩人緊密交纏,換來靳亞風更高張的欲火,薄唇順著她敏感的耳窩、頸項挑逗著,大手悄然探入她的衣衫,隔著蕾絲內衣輕刮底下的渾圓。

  「呃……」感受到緊貼她腹部的灼燙硬挺和那磨人的撫觸,茉莉低喘驚顫,面對眼前陌生的情欲世界,她下意識想抽身逃開。

  「不……我、我沒辦法……」

  「別怕,茉莉,妳可以的。」縱使察覺到她的顫抖,可是他已不願喊停。

  不給她逃脫的機會,他吻住她更為紅艷的唇瓣,給她長長一吻。

  口鼻間充斥著他陽剛的男性氣息,低醇輕啞的嗓音奇異地安撫了茉莉驚疑不定的心,讓她全身如棉花糖軟綿綿地化在他口中。

  意亂情迷之中,她的衣物已被他完全褪下,此刻的她,烏黑長髮在床上披散成一潭波光掩映的夜潭,白皙柔美的胴體橫陳在黑色床單上,深深撼動靳亞風的視覺感官。

  「妳真的好美。」他屏息讚嘆。

  從豐滿美型的圓挺、纖細柔弱的腰肢、神秘媚惑的芳草,到勻稱修長的雙腿,她的每一寸嬌軀都教人瘋狂!

  他毫不掩飾的狂野目光,令茉莉羞澀萬千,從未在男人面前裸露的緊張敲擊著她,連忙以手遮胸,攏起雙腿,小手抓過被單。

  「別、別看……我……」她好緊張,這樣做對嗎?

  「茉莉,妳怕我?」他愛憐地輕吻她的手,眼眸如星,閃耀熱情的光彩。

  她恍然一頓。她該退縮嗎?

  驚惶、遲疑無法讓她跳脫曾經禁錮她的魔咒,她想要當個正常的女人、想要這男人的全部,也想把自己交給深愛的男人,所以,她不能退縮。

  「我不怕。」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撤開擋在胸前的手。

  靳亞風的黑瞳深黯了幾分,嗄聲保證:「我會好好愛妳,絕不會傷了妳。」

  語畢,他順手脫去襯衫,含笑吻住她,炙燙的大手撫弄著身下的嫩軟豐丘,粗糙的男性指腹愛不釋手地摩挲著乳首,剎那間一道道如電流般的震撼席捲而來,衝擊著茉莉。

  「嗯……」

  輕柔嫵媚的嬌吟,把靳亞風的理智倏地推到邊緣地帶遊走,他揉撫著那兩只誘人的蜜桃,然後含住……

  「啊……」挾帶著酥麻的強力電流,從蓓蕾頂端劈進她體內最深處,她仰首抓住他的寬肩,敏感地低呼,感到體內有股熱流從下腹集中。

  他的手往下探入濕熱的女性禁地,旋弄溫暖潮濕的花徑。

  「呀!嗯……」她低喘著。他的手在她下面……做什麼?

  才旋入一指,他立即被甬道的緊窒迷得熱血沸騰。

  「天,妳好緊!」

  他心旌大動,讓她腿間銷魂的美景盡現眼前,俯身吻住花核,蜜汁間續從小穴滲出,芳香的女性氣息瀰漫整個臥室。

  熾熱的唇舌在她充血腫脹的花唇來回舔吮,他的唇又熱又燙,吻過之處都會燃起一股陌生又奇異的酥麻,她覺得血液正在奔騰,心正在大幅震盪……

  「喔……風,求你……求求你……」令她幾乎窒息的空虛感,逼得她欲狂搖頭懇求。

  「求我什麼?」他嗄聲問。

  「不知道……我不知道啊……」體內明明被茫茫然的空虛所佔據,她卻感到一股快要爆炸的張力,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什麼。

  他拔身褪去身上所有衣物,隨即環抱住她,吻著她的眉眼鼻頰。她雖然泌出足夠的濕滑,但他仍不確定她窄小的幽徑能否讓他順利進入,可是──

  「我不能再等了,茉莉……」

  她粉腮泛紅、嬌喘連連,狐媚的神態,把他最後一點理智全部消滅,全身細胞吶喊著要她,於是腰桿用力一挺,將自己緊繃至極點的紅鐵送入窄熱的緊穴中。

  「啊!」茉莉痛叫一聲,彷彿被撕裂的感覺,從她下腹蔓延到四肢百骸,小臉痛得刷白,雙手推拒上方的他。

  「好痛……不要,我不要了……」

  「乖,忍耐一下就好了。」靳亞風無暇解釋此時心中的喜悅從何而來,按捺著就快爆發的欲望,柔聲在她耳邊安撫,訴說著綿綿情話。

  他的耐心等待、溫柔哄誘、及呵護備至的愛撫,幫助了她加速適應他的火熱碩大,充實的滿足感逐漸凌駕疼痛。

  「妳還要我離開嗎?」他低嗄,額間、肩背都汨出點點汗珠。

  苿莉清楚知道眼前的男人,為了她忍耐未能抒發的慾望,她的胸臆盈滿了他的憐惜,動情地輕撫他額前的汗水。

  「不,不要離開。」取代疼痛的某種顫麻,令她忍不住微微動了動。

  「噢,妳會逼瘋我!」他不禁呻吟。

  她比他之前碰過的女人都還要令他亢奮,加上近來他沒有找過其他女人,全心都在澆灌這脆弱的小苿莉,滿腔的慾望亟待紓解,不能再忍了!

  靳亞風忘情挺腰推進,由緩慢逐漸加快,每一記衝刺都包含了溫柔的憐惜以及熱切的狂恣。

  「啊……風……風……」

  鷙猛的撞擊激起一波波愈趨高昂的浪花,隨著波濤起伏的苿莉,只能喘息地弓身承受他傾注的所有,身體、心裡都只感受得到他。

  「苿莉……啊……」她的處女地又緊又小,讓靳亞風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忍不住從喉嚨深處爆出低咆。

  在激顫欲裂的驚濤駭浪中,一對契合的靈魂在起伏的情潮裡,找到了擁有相同頻率的舞伴,他們共歡共舞,在一陣抽搐悸顫的快感中,看見了永恆不滅的燦爛極致!

  這一刻,她是完完全全的女人了。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42:29


第七章   

  望著穿衣鏡裡婀娜的映影,茉莉看見鏡中人兒的剪剪水瞳。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散發著沉醉在愛裡的光芒,卻依稀能從中看到一絲不安。

  「在想什麼?」

  一雙有力的臂膀從茉莉身後,繞到她的腰前交疊著,她隨即被攬入一副堅實的胸膛,耳邊傳來溫熱的男性氣息。

  她從怔忡中回過神來,微微縮頸,還不太習慣靳亞風突如其來的親密行為,但仍下意識偎入那堵她所依戀的胸膛。

  「這套衣服好漂亮。」她細喁。

  「穿在妳身上才好看,不,妳比衣服更美。」他讚賞地看著鏡中的她。

  一套純白的連身曳地小禮服,袖口裙擺都以絲緞滾上茉莉花樣,衣料輕柔、剪裁合身,她穿上後簡直就像從花間走出來的精靈。

  「真的?」她很高興從他口中聽見讚美。

  「真的,美到我想一口把妳吃掉。」他輕輕囓啃她纖細的頸項,嗅著只屬於她的茉莉香味,低語間透露出渴望。「妳好香……」

  「好癢!哈哈……」她笑著縮肩,閃躲他的攻擊,銀鈴笑聲迴盪在房內。

  靳亞風心旌一蕩,轉過她的身子。

  「妳笑起來好美。」他在她彎起的蜜桃紅唇印下重重的吻,好半晌才放開。

  這陣子,與茉莉相處的時日漸長,他體內好像有種永遠也不饜足的飢渴感覺在狂肆奔騰著,是一種連他自己都為之驚狂的欲望,想就這麼看著她的笑容,直到生命盡頭;對她,原先純粹想滿足男性征服欲的意圖已明顯變質。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竟陌生得教他無所適從……

  「口紅一定被你吃掉了。」熱吻過後,她緋紅著臉抗議。雖然不是什麼華麗的美妝,可也是她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完成的。

  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她現在有了深刻的體認。

  「男人一年不是會吃掉好幾條口紅?」俊臉揚起快意的笑容,不任錯綜複雜的脫軌思緒佔據心上。

  「那是因為男人注重女人的外表,而且不滿足於只擁有一個女人。」

  「喔?我的小茉莉好像對男人很不滿。」他輕笑。

  她嗔視他一眼,回歸原本想問的主題。「這衣服應該所費不貲吧?」

  「妳開心就好。」

  「只是吃個飯,有必要穿得這麼正式嗎?而且,你送我的衣服夠多了……」

  是的,他不只兩次送她名牌服飾了,但是她每收一次,對他們兩人現在關係的信心就下滑一寸。他的慷慨,是基於把她當成情婦、對她的表現給予獎賞嗎?他以前也對舊情人如此大方嗎?

  自從兩人有了親密關係後,他們很有默契地不談身份認定的問題,靳亞風要她當情婦的要求,在她開口拒絕的那晚後就不再提起。

  這半個多月來,他們如同一對新婚夫婦,她白天打理家務、烹煮一桌美食迎接他下班,夜晚則承受他熱烈的索求撩撥,假日時她會泡一壺花茶,靜靜陪伴他寫小說,一切看似溫馨而甜蜜;可是,她怯懦逃避、不提不問,並不代表她不迷惘、不害怕……

  茉莉的推拒讓靳亞風不悅地皺起眉。

  她總是這樣,把他的心意當燙手山芋!

  「錢花在我的女人身上,我一點都不覺得浪費。」

  「衣服夠穿就可——唔……」

  她未竟的話語被他吞下,他在輾轉撫吻中低喃:「如果不喜歡,不如脫下。」

  他邊吻邊拉下她身後的拉鏈,大掌探上嬌嫩的圓挺,惹來她一聲低喘。

  「風……你不是在餐廳訂位了?我們……會遲到的……」

  「餐廳不會跑掉。」

  他的吻愈來愈煽情,撫摸也愈來愈露骨。

  「可是……我們才……剛換好……嗯……」被他抱至床上,在他技巧高超的愛撫下,她只能昏昏沉沉發出斷續的無效抗議。

  「噓,我現在只想吃餐前菜。」他再度堵住她的小嘴。

  轉眼間,兩人礙事的衣物全被靳亞風扔下床,昂藏精壯的身軀覆上柔美嬌纖的胴體,兩人同時因彼此熾熱的體溫感到一震,他們清楚,這表示了相同的渴求在血液裡流竄。

  他一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按向自已,一手捧起她的渾圓,以口狂野地侵佔她柔軟渾實的乳尖,引領它們甦醒挺立。

  「啊……」

  在她柔媚的嬌吟中,幾乎是立即地,他的男性慾望便有了反應,高高昂起。

  感覺到抵在她腹部的硬挺,那熱燙的硬鐵讓苿莉羞澀地想開他。

  他低笑,男性尊嚴因她小女人的嬌羞而感到激越。

  「妳應該很熟悉我了,不是嗎?」他抓過她的小手,按在自己高昂的慾望上。

  「別這樣……」手中灼熱的燙鐵燒紅了苿莉整個小臉,她羞怯地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握住不放。

  「妳還是那麼害羞。」他緊盯她酡紅的俏臉,不放過她所有表情。

  「你光著身體,我哪有可能不害羞……」尤其他又是那麼結實偉岸、一身線條遒勁勻稱,腦海光是浮現這個畫面,心頭的小鹿就無法遏止地亂跳亂撞。

  「取悅我。」

  她還沒聽懂他的意思,被他帶領移動的手,便馬上告知她了。

  「你……」她的手被領著在他的堅挺上下套弄著,感覺堅挺在她手中又脹大了些,她怔愕地看著手中的巨物。「它……變更大了?!」

  她忘情的注視、天真的呼嚷、以及小手傳來的柔嫩觸感,都令靳亞風把持不下去,幾乎瘋狂地進入她。

  「唔──」她一僵,被撐開的感覺脹滿全身。

  「痛嗎?」他擔心地審視她,為自己的急切感到抱歉。

  該死!她不是第一次了,甬道卻還是那麼的緊、那麼的小,他得花上更多倍的自制力,才能忍耐住馳騁的慾望!

  「還好。」她抬手輕撫他額際因壓抑而滲出的汗水,內心因他的小心翼翼而感動,所有不適逐漸在他溫柔的目光下淡去。

  靳亞風心一緊。

  她的柔順挑起他從未在其他女人身上展現過的熱情,他膜拜似地愛撫她每一吋細緻無瑕的肌膚,虔誠地雕鑿出那令他永遠也不饜足的玲瓏曲線。

  「風,給我全部的你……我只要你……」她呻吟著,全心全意都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的世界只剩他。

  「苿莉……苿莉……」靳亞風再也按捺不住激狂的索求,她的緊窒濕滑逼得他渾然忘我地向前衝刺,飛向極樂頂巔。

  茉莉幾乎同時被捲入他的狂情風暴,天旋地轉的顫慄席捲了她所有感官,激情覆沒了最後一道防備,綿延成不悔的愛意,她霎時明瞭自己為何遲遲不願揭開現實的原因。

  因為,她好愛他,愛得連心都痛了……

  ※※※※

  他們足足遲到了一個多小時。

  當這對男俊女俏的顧客出現在高級法國料理餐廳時,無不引來欣羨的視線,害茉莉總以為大家看出他們剛才纏綿過的蛛絲馬跡,明知應該是看不出來的,但她依舊羞赧地低著頭。

  「茉莉,妳的頭都快掉進盤子裡了。」用餐時,靳亞風發現了她的侷促。

  「我覺得……大家好像都在看我們。」她輕抬起頭,瞥了眼附近的顧客。雖然他們的桌位已經夠隱僻了,但她還是免不了害羞。

  「理所當然,因為我有一位天仙般的女伴。」他微笑,臉上有光。

  「不是因為別人看得出我們剛才有……那個嗎?」她小聲發問。

  她害羞、認真的模樣,一眼就讓靳亞風識破她的疑慮,他壓下滿腔促狹笑意,佯裝不解。「有哪個?」

  「就那個呀……」她吞吞吐吐。

  「那個是哪個?」有這麼難以啟齒?

  他聽不懂嗎?「就是做……那個嘛!」她囁嚅道。

  「小姐,妳不說清楚,我實在很難答覆。」靳亞風老神在在悶住笑。呵,他真是個壞蛋!「妳問我別人看出什麼?」

  她一急,不再忸忸怩怩,直接了當明說:「我們剛才做愛啦!」

  茉莉這一提高嗓門,引來附近客人的側目,意識到了自己忘情說了什麼,她連忙摀住嘴,小臉馬上竄紅。

  啊!這下不知情的人也都知道了,好想挖個地洞鑽進去,丟臉死了……

  「當然看得出來。」靳亞風忍俊不住,笑容在英俊的臉龐漾開。

  「真的?!」

  「妳脖子上有吻痕。」

  茉莉倒抽一口氣,雙手趕緊摀起頸項。

  怎麼辦呀,她出門前沒注意到這個……

  他開懷而笑。「相互吸引的男女做愛做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別說了……」她小臉都快燙出一個窟窿了。

  靳亞風笑容漸斂,決定說出心中近日的考量。

  「茉莉,有件事我想跟妳商量。」

  「什麼事?」

  「我另外替妳找了間別墅,妳搬進去。」

  他即將與文珊珊訂婚,這麼安排,一來他能繼續擁有她,二來他們的關係也可以保密,不會引起爺爺、未婚妻和玲嫂的反彈。

  思及訂婚,靳亞風的眉峰不禁微擰。

  他已經有半個多月,不曾想起這個不該侵擾他心情的預定計劃;現在,那種矛盾感又回來了,而且,這回的鬱悶更甚以往……

  「要我搬到別的地方,為什麼?」她困惑回望,心頭隱隱不安。

  「這樣以後我想見妳時,便能隨時去找妳。」

  「我回家後……我們依然可以見面。」

  「茉莉,留在我身邊,我不希望我們的關係變質。」

  茉莉一腳才剛踏進愈掙扎就陷愈深的泥沼,他的說辭,無疑把她推入無法救贖的黑暗中。

  風不希望這段關係變質,他所謂的「關係」是指什麼?指她繼續沒名沒分、什麼都不是、或者明說就是像個情婦一樣跟在他身邊,只要他有需要,她就得隨時提供身體的「關係」嗎?

  「不,我會回家。」代理管家的工作一結束,她沒有理由不回家。

  「妳不想跟我在一起?」他揚眉。

  她深吸一口氣。「我愛你,這足以回答你的問題了吧。」可是他的安排卻讓她覺得自尊受挫,再也沒有力氣阻擋心中最困惑的自我,那個自我,掙脫了怯懦自卑的束縛,終於開口了:「你呢?你愛我嗎?」

  禁忌話題被挑起,靳亞風神色陡地一沉。

  愛情,貪婪的代名詞,「愛」不過是套牢他人的手段之一,只要在對方身上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利益,所有情話都轉眼成了空。

  「妳知道妳在跟我要什麼嗎?」

  「我從來沒向你要過什麼,我只想知道你愛不愛我。」

  「這不就是在向我索愛?」他沉聲道。

  茉莉楞住了。她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想確定他心意的疑惑,竟被他殘酷地曲解成有所求。這就是她付出所有傾心去愛的男人?

  她受傷的表情,讓靳亞風煩躁地別開眼。

  「我認為我們在一起很快樂,妳要否認嗎?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男女在一起各取所需不就夠了!」

  一股刺痛貫穿茉莉的心,教她痛徹心扉。

  「各取所需……原來我的存在只是為了滿足你的需要?」他的溫柔體貼、他的討好呵護,都只是讓她甘願獻身的誘惑嗎?

  「不必刻意放大這個基礎,這段日子,我們之間從不涉及情愛,妳不也享受到了?」靳亞風仰頭灌了口紅酒,以吞嚥的動作掩滅她細如蚊蚋、卻在他耳邊重重迴盪的聲音。

  怎麼不涉及情愛?她愛他呀──茉莉鼻尖—酸。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用了多少勇氣才能接受他激切狂野的擁吻,在他對她的愛視若無睹的此刻,這份勇氣也被打擊得殘破不堪。

  「我不要當你的情婦。」她的語調力圖持平。

  靳亞風瞇眼掃過她慘白的小臉。

  「既然不願意,妳大可不必把自己認定成一個情婦。」

  其他女人不是卯足勁施展媚功求他留下,就是使出渾身解數博得他的青睞,為什麼唯獨茉莉老是反其道而行?

  「那麼,在你心中,我算什麼?」

  「妳是我的女人。」

  「還不是一樣……」她慘澹一笑,視線模糊了。

  看出她強忍的淚水在眼眶下聚成一攤濕意,靳亞風心口莫名抽緊。

  該死!從來沒有女人能藉眼淚影響他,區區一個陶茉莉憑什麼!

  「讓司機載妳回去。」剛毅俊臉蒙上寒霜,他惱怒地事先離去。

  不遠處,和朋友來用餐的文珊珊,一眼就認出靳亞風和他身邊的女人,美眸迸射出怒焰。

  又是她──陶茉莉!

  姑且不論靳亞風先行離去的原因為何,她之前委託徵信社調查的結果得知,陶茉莉目前住在靳亞風的居處,是暫代管家玲嫂職務的代理管家。

  哼!一個小小的代理管家,竟能陪同靳亞風出席公開場合、與他平起平坐共進晚餐?光是酒會那天靳亞風的行為,就足見陶茉莉對他來說是特別的。

  只有她才是靳家未來的女主人,誰都不能危及她的地位,更何況是陶茉莉那隻沒背景、沒勢力的狐狸精!

  等著瞧好了,她會讓陶茉莉知難而退!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42:51


第八章   

  未婚妻……

  當眼前氣質優雅大方的女子說出她的身份時,茉莉的思緒便陷入凌亂,心律也跳脫正常的頻率。或許該說,早在兩天前與靳亞風不歡而散後,她的心就不再是自己的了,而文珊珊的出現,無異讓她硬撐的尊嚴瓦解。

  原來如此,他就快結婚了,難怪會提出要她成為他情婦的要求、想急著把她趕離這裡……

  「亞風讓我先來看看有什麼傢俱需要換新,我今天來是想找玲嫂一起討論。看我多迷糊,都忘了玲嫂出國去了,亞風前幾天才提醒過我呢!」

  文珊珊面帶微笑地自我解嘲,看著茉莉僵硬錯愕的表情,她得意的笑容更加肆無忌憚了。

  對方的語氣無疑說明了和靳亞風的親暱、以及與玲姨的熟識,茉莉心口一痛,站在沙發後的身體搖搖欲墜。

  「既然玲嫂不在,我改天再來好了。」文珊珊從沙發中優雅起身,看見茉莉面無血色的模樣,心中不禁揚起冷笑。

  她沒想到這隻狐狸精還滿單純的,要對付這種單純的女人太容易了,只可惜少了那麼點勝利的快感,唉!

  茉莉連文珊珊何時離開都沒意識到,她虛軟地跪坐在地,任心痛麻痺所有的知覺,偏偏痛楚只是愈來愈清晰,如同頰上兩道益發清晰的淚痕。

  好痛……

  兩天前和靳亞風不歡而散後,她的心也痛;在那之後,他徹夜不歸夜宿在外,徒留她面對滿室淒涼,她的心更痛,但那些痛楚都比不上現在尖銳難當——

  他有未婚妻,卻瞞著她。

  名為背叛的這把刀,狠狠刺入她胸口,刨出血淋淋的失望。

  稱得上背叛嗎?不,稱不上,因為他不曾承諾過……

  ※※※※

  「這是什麼。」

  斜睨桌上的餐盒,靳亞風不冷不熱地開口。

  文珊珊自顧自掀開餐盒蓋,一陣濃郁甘甜的醬汁味道撲鼻而來。

  「義大利麵,我特地為你做的,你試試。」

  「我中午還有事,妳自己吃吧。」

  靳亞風從辦公椅中起身,步至衣架前穿上西裝外套。

  為了讓茉莉明白跟他索求愛情只會惹來他的怒氣和冷落,於是他整整三天沒回去,但滿腔的慍怒也讓他沒心思找別的女人。

  現在,他發現三天的冷落已經是他的極限,他無法克制想見茉莉的念頭,需要她柔軟身體撫慰的渴望已經徹底擾亂他工作情緒,他想回到有她的地方,立刻!

  文珊珊的笑容一僵,他毫不考慮的回絕,等於是把她的尊嚴放在地上踩,她幾時受過這種氣?不過她沒忘記應該保持風度,淺笑以對。

  「我們明天就要訂婚,消息今早也發佈出去了,在外人面前演個戲陪未婚妻吃飯,不為過吧?」

  靳亞風止住動作。

  「我們沒有演戲的必要,但這次我可以做足面子給妳。」他面無表情踱回桌前坐下。「這樁婚姻的前提是什麼,妳應該很清楚。」

  「對彼此都有利的事,何樂而不為?」她逕自倒酒,將杯子推到他面前。「上好的葡萄酒。」

  他淡漠不語,一口氣喝下五分滿的美酒。

  她又替他的空杯重新注入酒液,微笑道:

  「別把我想得像是亟欲鞏固靳夫人地位的女人,我相信在我生日酒會上的小插曲,不只我得向家人解釋,你也不輕鬆吧?」

  「妳的行動力很快,我不得不佩服妳的聰穎、懷疑妳的動機。」他別有用心的盯住她。

  在他凌厲的眼神下,文珊珊一顫,手心開始冒汗,但仍鎮定回答:

  「聰穎、動機?不,我只是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除了名與利,妳得不到我其他東西,可是這兩項妳都已經擁有。」

  是不是太輕率了?只因為文珊珊能配合他當個無慾無求的妻子,他便答應和這個女人共度一生?即便他的興趣不在商,但身為靳家獨子、爺爺又年事已高,不得已他只好讓步接掌靳家事業,而既然決心接管,他就會做到最好——

  但該死的!如今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打入航運市場,他還有什麼好顧慮的?為什麼他會想問自己,他所要的、所追求的真的是這些嗎?

  茉莉的溫潤笑臉突然躍上靳亞風腦海,攪得他更加心煩意亂。

  文珊珊招架不住他彷彿能透視人心的鷹隼黑眸,打住話題,朝他嬌媚一笑。

  「總之,嫁給你,是我夢寐以求的心願。」

  不知是酒精還是思念在靳亞風體內作祟,他竟然在文珊珊臉上看見茉莉甜美的笑顏,不覺脫口低喊:「茉莉?」

  「你說什麼?」文珊珊裝作不知,卻拔高了音調。

  眼前的可人兒又變回文珊珊,靳亞風昏沉地閉眼甩頭。

  怎麼搞的,太累了嗎?

  「亞風,你怎麼了?」來到他身邊,文珊珊搭上他的肩關切地問。

  屬於女性的輕聲細語加上溫柔的撫觸,刺激了他體內一股莫名的張力,他猛然抬頭,對上一雙含羞媚眼。

  他心旌一蕩,握住她的柔荑,手裡傳來的柔嫩觸感催化了那股張力,膨脹到轉而開始吞蝕他的理智,視線愈趨模糊。

  不對勁!這酒有問題?!

  他倏地掐緊她的手,斥聲低咆:「說,酒裡摻了什麼!」

  「啊……好痛!」

  這聲痛呼讓他甩開手,文珊珊整個人被甩到一旁。

  「該死!」體內愈趨高漲的緊繃逐漸吞沒他的思想,趁理智尚存,靳亞風步伐顛躓地走向緊閉的門。

  「別走!」文珊珊見狀,展臂從他身後環抱他,嬌軀緊貼著他。「你別走,把我當成誰都好,讓我們擁有彼此好不好?我可以是陶茉莉……」

  她知道自己不是靳亞風想要的女人,所以就算嫁給他,終其一生都可能跟他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這怎麼可以?她想擁有完完整整的他呀!

  茉莉……

  靳亞風渾身一震,頓在原地無法動彈。

  「亞風,我要你。」

  她走到他面前,深情款款呼喊著他,一邊脫下外衣,接著解開包裹著渾圓的胸罩,乳白的雪球立即彈跳出來,晃出令人心神蕩漾的乳波。

  盤據在靳亞風腦海、心頭、身體裡的柔美胴體出現在眼前,來不及釐清哪裡怪異,殘存的理智就被來得又猛又急的欲望給搗毀,他情難自禁地吻住她的紅唇,急切地需索著。

  「茉莉……茉莉……」順著滑膩的肌膚撫吻而下,從他口中斷續逸出讓他心魂俱亂的名字。

  狂野火辣的吻挑起文珊珊的欲火,當他含住她的乳尖時,她只能狂喜驚喊。

  「啊……亞風……給我,給我更多……」

  「總裁,陶小姐來——」安培的聲音戛然而止。

  剛才敲門,上司沒有回應,他於是自動開門而入,沒想到會看到這幕……呃,活色生香的十八禁場面。想必身旁的茉莉也看見了,因為她的臉色實在不太好。

  「啊!」文珊珊率先回神,連忙撿起衣物遮住春光。

  尖叫聲敲進靳亞風紛亂的腦海,一絲理智破冰而出,他昏昏沉沉抬頭,兩個不速之客映入他情欲氤氳的眼底,一個是一臉尷尬的特助,另一個則是泫然欲泣的茉莉——

  茉莉?!

  他一驚,回過頭,看到的是已經退到他身後的半裸女人文珊珊——老天!他在做什麼?!

  全身發抖的茉莉咬緊下唇,怎麼努力都無法制止從心口侵向全身的寒意,彷彿聽見心碎一地的聲音。

  原來他派人通知她說有急事相她商量,要她中午來公司一趟,為的就是讓她看見他與未婚妻親熱的鏡頭?這下,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

  才三天不見,茉莉怎麼會變得那麼憔悴?

  「茉莉!」見她跑開,靳亞風心驚膽顫想追上前去,無奈益發沉重的意識拖得他的身體窒礙難行,他狠戾地瞪向文珊珊。

  「該死的妳,竟敢對我下藥!」怒焰暴吼而出。

  下藥?安培神情凜肅,不敢大意。

  「亞風,我對你沒有惡意。」她只不過想氣走茉莉,才會用這個方法。

  「住口!明天的訂婚典禮取消,妳會得到應得的懲治。」靳亞風大口喘氣,轉而對特助道:「將桌上的食物全送去化驗,留下證據。」

  「是,總裁。」

  「不!靳亞風,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不能那樣對我!」文珊珊上前大喊,被安培箝制住,淑女形象消失殆盡。

  「我永遠不可能喜歡妳。」他鄙視地挑眉。

  「我們第一次見面那天,你不是對我很有好感、一直衝著我微笑?」

  「因為我滿腦子想的是別人,不是針對妳。」想不到卻給了文珊珊錯誤聯想。

  「是陶茉莉?」

  他不置可否的沉默回答了她,她歇斯底里大叫。

  「陶茉莉對你的事業一點幫助都沒有,那種賤女人有什麼好!」

  靳亞風眼神一冷。「嘴巴放乾淨點。要比賤,茉莉比不上妳;茉莉心無城府,妳根本不及她的萬分之一。」

  「亞風,我不會再犯了,我愛你呀,請你給我一次機會!」文珊珊嘶啞哭喊,模樣狼狽至極。

  「別跟我談愛!我沒有那種虛幻無聊的陪襯品!」他厲聲駁斥。

  「有,你有!你明明愛上陶茉莉了……」文珊珊跪地掩面低泣,她輸了。

  一記重錘敲入靳亞風心中,他甩去胸口莫名的壓迫感,不再理會文珊珊,滿心只想追回自己的女人。

  才跨出兩步,靳亞風眼前卻猝然發黑,整個人直墜黑暗。

  「總裁!」

  ※※※※

  「茉莉,妳上哪去了?我回來的時候家裡都沒半個人。」

  一回到靳亞風的住處,就有道親切欣喜的嗓音迎接茉莉,她撐起疲倦的精神定睛一看。

  「玲姨?妳回來了。」

  「是呀,這陣子辛苦妳了,一切都順利吧?」

  「嗯,還好。」茉莉揚起淺笑。

  「妳的臉色很不好,怎麼啦?」林玲關心問道。

  「我沒事,剛才走了一段路,有點累而已。」她輕描淡寫回答。

  「這樣呀,那妳坐下來休息。」林玲拉著外甥女來到客廳,笑吟吟地翻起行李箱。「我從美國帶了些禮物回來給妳和妳媽,呶,這些給妳姊姊和妹妹。」

  「謝謝妳,玲姨。」

  「妳這丫頭跟我客氣什麼!多虧有妳幫忙,我才能跟少爺告假。對了,少爺沒有為難妳吧?」林玲隨口問問,卻挑開茉莉心上那道傷口。

  「沒有……」她強忍心痛。「玲姨,我也該去收拾行李回家了。」是時候退出這個原本就不屬於她的感情世界。

  「這麼趕,妳有急事嗎?」門鈴此時響起,林玲起身應門。「我去看看是誰,妳再坐一下。」

  週遭頓時安靜下來,靳亞風和文珊珊擁吻的畫面卻趁這空檔湧上茉莉腦海,歷歷在目的鮮明畫面,一再地殘酷惹出她才拭乾的不爭氣眼淚。

  他用吻過她、擁抱過她的唇手親吻撫摸別的女人,而那個女人才是他該盡其一生呵護的女子,不是她……

  她嘗到了愛人的滋味,也同時嘗盡了心碎與嫉妒。

  她有什麼資格嫉妒?情願受煎熬的是她自己啊!

  「老爺,您要見茉莉?」

  林玲的聲音接近,茉莉隨手抹去眼淚,站起身退到一旁。

  「她是妳找來的代理管家?」

  「是的,茉莉是我外甥女。」

  靳延東的問話,在見著客廳裡的清秀女孩便暫停下來,一雙不輸靳亞風的精睿灰眸打量起她,有點意外她靈秀典雅的氣質。

  「老爺,您請坐。」林玲讓靳延東隨行的女僕服侍他坐穩後,接著來到茉莉身旁,低聲道:「茉莉,這位是靳家老爺,也就是少爺的祖父。」

  「妳就是陶茉莉?」不待她開口,極富威嚴的老嗓先響起。

  「我是。」

  靳延東有了初步的結論。

  這女孩外貌樸素不失清麗,他可以理解亞風看上她的原因,這種女孩子乖巧、逆來順受,沒有千金大小姐的嬌生慣養,很能滿足男性的征服欲。

  「知道我為什麼特地來找妳嗎?」

  茉莉沉默垂眼,林玲則是一頭霧水地張望兩人。

  「我直說好了。明天是亞風訂婚的日子,妳應該清楚。」

  少爺要訂婚了?明天?!林玲瞠眼結舌。

  「我知道。」茉莉點頭,硬是忍耐眼底的灼痛。

  「平常如果大魚大肉吃慣了,偶爾也會想換點清粥小菜,但清淡無味的菜色畢竟無法吸引人太久。亞風對妳的留戀也是如此,離開亞風吧,妳不適合他。」靳延東直指而出。

  林玲錯愕地看著外甥女。這段時間,少爺和茉莉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這些話,是他親口告訴您的?」縱使心口的碎片已扎入骨髓,茉莉依然選擇凜然面對。

  靳延東被她不卑不亢的神情打動,嚴肅強硬的態度稍微放軟。

  他對陶茉莉沒什麼成見,基於為亞風好,他只好來當壞人。

  「不是,我只是希望妳能聽我這個老人一勸,如果給妳一筆錢能讓妳覺得好過點的話——」

  「我從來沒跟他要過什麼,自然也不會要您的錢。」

  苦澀與寬慰在輕語中悄然流洩。

  自己到底陷得有多深?她無法忽視,但當聽見靳延東否認風說過那些話時,她竟然感到喜悅……

  「玲姨,對不起,我愛上靳亞風。他解除了我的心結,在他身邊,我是個正常的女人,對於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我充滿感激。」

  再也負載不了刻骨銘心的愛意,晶瑩淚珠從深情無盡的水眸滑落。

  「茉莉……」眼見外甥女淒惻的模樣,林玲心疼不已。

  「我願意無條件離開。」她朝靳延東平靜道。

  目的達成了,可是靳延東心中卻沒有任何暢意,反而覺得忐忑驚悸。

  為了逃避她堅強的眸光,他從沙發中起身。

  「那好,我也該走了。」忽然,老人的臉色倏地發白,捧著左胸跪倒——

  「老爺!」隨侍的僕人和林玲同時驚呼,茉莉也被眼前戲劇性的轉折嚇了一大跳。

  「呃……咿啊……」老人神色痛苦,說不出話來。

  「我打電話叫救護車!」林玲驚慌地飛奔至電話前。

  「他患了什麼病嗎?」茉莉急著幫忙僕人攙扶老人。

  「心臟病。」

  她探向他的頸動脈,心一驚。「是心臟猝停,快讓他躺下!」

  在等待醫護人員來到的同時,茉莉持續按壓老人的胸口,憂心如焚的林玲和僕人只能在一旁祈禱,向命運爭取時間……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43:13


第九章   

  輕柔的絃樂繚繞在頗富異國情調的餐廳內,音符與美食交織出浪漫情懷,但再怎麼完美的氣氛,對無心之人來說,只是格格不入的虛無背景。

  此刻,李惟信在眼前秀致的女子身上,證實了這個想法。

  「陶小姐,陶小姐?」他開口喚她。

  茉莉回過神來,抬眼看向對面的男伴,扯出淡笑。「……怎麼了嗎?」

  「菜色不合胃口,還是想吃點別的?」他看見她幾乎沒怎麼動盤中的食物。

  「不會,這些就夠了。」她誠摯道。

  「妳有什麼掛心的事嗎?」他又關心地問。

  「我?沒有……」她尷尬一笑,知道自己的心不在焉被對方察覺了。

  「那就是我的話題太無趣了。」他靦腆地搔頭笑道,清俊端正的臉龐露出一口乾淨整齊的白牙。「我都忘記了,一直聊我工作上的事,妳也許聽不慣。」

  「不會的,電信局裡的事情很有趣。」她趕緊澄清。

  李惟信楞了下。「呃……我在大學教書。」

  啊?

  「對不起……」茉莉更尷尬了。她真是個不及格的相親對像!

  是的,她正在相親。嘗過愛情滋味的女人,都會變得更勇敢嗎?她不知道。但她已經明瞭,沉緬於失戀的悲傷於事無補。

  回到自己的生活圈後,十幾天以來,她已花了太多時間傷心難過,為了不讓不知情的家人為她擔憂,她毅然聽從母親的安排開始相親,想將自己投身於忙碌中、並多認識新朋友,藉以忘懷那副箍在心口、沉重得幾乎令她喘不過氣來的枷鎖。

  忘掉,她得忘掉,否則怎麼追尋屬於自己的幸福呢?

  面前這個人就是與她相親的男士之一,今天已經第二次約她,是位大學教授,名叫什麼……她沒印象?!

  天呀,她連相親的人是誰都搞不清楚,不只不及格,大概只能抱零鴨蛋了。不是跟自己說好不再想靳亞風的嗎?為什麼連這麼重要的場合,靳亞風的身影也會乘隙躍入她腦海──

  無形卻又存在的念頭,如閃電般猛然轟擊茉莉心頭,她的臉色忽地刷白,手中的銀叉落在餐桌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怎麼辦……忘不了他,再怎麼努力也忘不了……

  脆弱的濕意又襲上眼眶,眼前的事物都看不真切了,唯有刻在心版上的影像依舊清晰。

  見她臉色不太對勁,李惟信緊張地湊上前。

  「陶小姐,妳的身體不舒服嗎?」

  「我……頭有點暈,大概是工作太累了。」

  她垂首吞回眼淚,為自己一整晚的不專心撒謊。明知自己的心態對這男人來說不公平,可是,她還能怎麼辦?

  「這樣好了,我先送妳回家,讓妳早點休息。」

  李惟信招來服務生結帳,體貼地想攙扶她離開。

  「沒關係,我還能走。」在他還沒碰到她的衣服前,茉莉就先避了開。

  這個小動作只有她自己明白,除了靳亞風,她根本忍受不了其他男人接近,她的狀況等於又回到原點。

  但是,既然有過擺脫恐男症的機會,現在的她不會再選擇退縮。如果愛情能治癒她的症狀,那她要嘗試再找到新的愛情。所以她才會接受相親邀約,為的就是想忘記靳亞風,也為了救贖自己。

  只是,她還沒發現——

  當心中已經住了一個人的時候,要愛上別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

  銀灰色轎車緩緩駛進靜謐的小巷弄,停在一幢樓房門前,車燈在夜裡熄滅。

  李惟信先下車,紳士地幫茉莉打開車門,送她到家門口。

  「謝謝你送我回來,今晚真的很抱歉。」

  他笑著搖搖頭。「……茉莉,我可以叫妳茉莉嗎?」

  他眼中誠懇柔和的光芒教她不忍拒絕,只好點頭回應。

  「那你也別叫我李先生了,叫我惟信就可以。」

  原來他叫李惟信。茉莉啞然失笑地想。

  「有沒有人說過,妳笑起來很美?」李惟信緊盯著花般的嬌顏,低喃道。

  茉莉胸口一澀,垂首不語。有,在那段如夢似幻而不踏實的日子裡,有個男人也曾對她說過。

  雀躍興奮的李惟信沒有注意到她的僵直,逕自又問:「茉莉,我能這麼喊妳,是不是表示我們的交往進一步了?」

  她抬頭,訝於他如此直接的問法。

  其實李惟信應該是個不錯的對象,年紀不到三十歲,已經是個學成歸國的青年才俊,目前是大學教授兼研究學者,外貌文質彬彬、個性斯文有禮,也是經母親篩選的新好男人。因此當他提出第二次邀約時,家人都一致贊同她赴約,硬是將她推出家門,但她就是沒有心動的感覺,她該怎麼回答呢?

  「對不起,你是個好人,而我……」

  「男女交往不是一時的事,先別給我定論,多考慮一下,好嗎?」他俯下頭,就著門口微弱的燈光審視她猶疑的表情,溫和的臉龐依然帶笑。

  「妳可能累壞了,早點睡,晚安。」他執起她左手,在她小巧的手背印下禮貌性的輕吻,然後開車離去。

  茉莉輕喘著,右手在胸前緊緊握住李惟信親吻過的地方,試圖克服從手背擴散開來的顫抖,左手幾乎被自己捏出紅痕。

  殊不知,她的一舉一動完全落入對門一處黑暗角落,一雙幽冷厲眸中——

  她從一個男人的車下來。

  送她回來的男人慇勤地幫她開車門。

  兩人在依依不捨中接吻,接著又親手。

  人都走了她還不進屋,感動到無以復加嗎?

  該死!

  冷眸燃起熊熊怒焰,這雙眼的主人在身側憤然握拳,長腿移近正在他瞳中燃燒的人兒,踏出如黑豹般優雅卻隱藏了危險氣息的步伐。

  從黑暗中走出的人影,在昏黃的光圈下無聲無息現形,乍見來人的茉莉悚然一驚,卻又在看清他的面貌後,難以自持的心當場跳漏好幾拍,一任滿腔不曾乾涸的情潮氾濫,一瞬也不瞬地怔望著他——

  他依然那樣撼動她,渾身上下散發著卓爾不凡、奪人心魂的魅力,就算她再怎麼理性,也阻止不了自己怦然心動。

  這一剎那,她總算明瞭這些日子以來,自己不過是在欺騙自己、逃避自己,其實對他付出的愛,根本收不回也放下掉了!

  但思及他也許已經訂婚,雖然時逢夏夜,茉莉卻恍如置身寒冬中。

  「你……怎麼來了。」她困難地開口。

  靳亞風瞇起鷹眸,眼中升起一抹鄙夷。

  他從玲嫂口中得知她開始試著與別人交往,聽起來玲嫂像在對他暗示什麼,但那時他心中仍抱著存疑,可現在親眼所見,也不得不佩服於她的表面功夫!

  哼,才剛送走一個男人,馬上又面對他,倒是挺鎮定的!

  「聽說我爺爺從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是托妳的福,我當然得來好好謝妳。」他不帶感情地道。

  「靳老先生他還好嗎?」茉莉關切的問。當天她沒跟去醫院,救護車離開後,她也離開了那裡。

  該死!一個把男人玩弄於股掌間的女人,怎能有如此清澈善良的眼神?她就是用這種清純的技倆遊走在眾多男人之間,是嗎?

  「這種話從妳口中說出來,我只覺得虛偽。」森冷的言語從他齒縫迸出。

  「為什麼這麼說?」他的責難讓她心亂如麻。

  「為什麼?」靳亞風像是聽到全世界最可笑的笑話般,一步步往她逼近,譏笑道:「明知還能故問。我該稱讚妳很會演戲,還是單純過了頭?不過,很顯然的絕非後者。」

  「我不懂你的意思……」面對他的冷言冷語,她不禁心驚後退。

  她的退卻,無疑是在火上澆了一把油,火勢瞬間燎原。

  「不用裝了,陶茉莉!」他隻手攫住她纖細的手腕,怒目而視。

  「放開我……」他抓得她好痛!

  「怎麼,對男人過敏的那套說辭又要搬出來了?」

  厲眸如電,劈進茉莉脆弱的心坎裡。他在懷疑她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比不上我認清妳什麼來得有趣,妳欠我一個解釋。」他咬牙冷哼,將她拖向停放在巷口的跑車。

  「不……放開我!我沒有欠你任何——唔……」

  他摀住她吵鬧的小嘴,免得引來這一帶居民的注意。嬌小的茉莉敵不過他的力氣,整個人被他揣入跑車後座。

  「說!」

  靳亞風鎖上車門,神色陰冷地和她並坐在後座,執意揭穿她的真面目。

  文珊珊在酒裡下的迷藥含有重劑量的動情激素和瑪啡,等到他從昏迷中甦醒已經是兩天後的事,那時他才得知爺爺出事住進了醫院。

  這兩個星期,他醫院公司兩頭跑,不但得注意爺爺的病況,還要應付外界傳媒對他取消訂婚的諸多揣測,一時間無法顧及一聲不響搬走的茉莉。

  但每當夜深人寂時,茉莉離去前那張飽含痛心、怨懟的蒼白小臉,每每盤旋在他腦海,連帶讓他回想起當時他亟欲向她解釋一切的焦急衝動。

  以往若有女人為他爭風吃醋,他根本不看在眼裡;現在他到底發了什麼瘋,胸口竟會對茉莉的眼淚感到無端刺痛?甚至想向她解釋那天他對文珊珊有了該死的欲望,全是因為迷藥使然?

  一個接著一個的問號,迫使他正視見她的想望,於是,他今晚出現在這裡。

  陶家人說她和朋友出去吃晚餐,但他既然來了,就不打算撲空而返,因此他等在這裡。之後,所有謎團有了答案──

  他不難理解自己為何有這些丕變的念頭,原因在於,茉莉擅長的就是用謊言來包裝她詭計多端的本性,然後從男人身上撈取好處!

  想到她以清純可人的形象不知欺騙過多少男人、對他們嫣然巧笑、在他們身下喘息呻吟,靳亞風沉重的呼吸就充滿了風雨欲來前的可怕平靜。

  「你要我說什麼……」他此刻的表情讓茉莉惶然瑟縮。

  又在演戲了?靳亞風頗為不屑,冰冷的語氣足以將人凍結。

  「好,我替妳說。妳以為愛情綁不住我,撈不到更多油水,所以轉移目標?」

  聞言,茉莉的心絞擰了下,苦澀開口:

  「你認為我愛你,是對你有所圖?」

  「難道不是?否則妳何必裝出一副男人碰不得的聖潔模樣勾引我?說不定,妳早就看中我的身份地位,才向玲嫂毛遂自薦來接近我,但後來,妳明白根本得不到我的愛之後就收手離開。告訴妳吧,妳如果安安分分當我的情婦,好處是絕對不會少的——」

  「住口、住口!不是那樣的!」他的一字一句都是穿心利箭,刺得她心口不住淌血。「我沒有騙你……」

  「在妳和我上床、為我爺爺做心臟按摩、剛才還讓一個男人吻了妳之後,妳圓謊的技巧未免太不高明。」他嗤之以鼻。

  「不是的……」

  靳延東心臟病發,當時的她只想到要救人、不能讓風的親爺爺有事,根本無暇顧及自己;而李惟信的輕吻,確實讓她感到很不舒服啊!

  「給妳機會解釋,妳只有三個字。無話可說了?」

  「你已經自有一套解讀方式,我說什麼都是多餘。無論你相信與否,我從來沒有裝模作樣欺騙過你。」苦澀隨眼淚淹滿了心扉,她得緊咬下唇,才不至於讓懸眶的淚珠灑落。

  「妳要我如何相信?因為妳曾是那麼嫵媚地為我火熱、濕潤……」他陰鷙地撩起她的長裙,大手直接探向她溫暖的雙腿間。

  「不——」她驚呼。

  他用身軀輕易壓制了她的掙扎,一手狠狠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迎向他凜冽的目光,另一隻手探向她腿間的手,已撥開底褲作弄那方柔軟的熱源。

  「靳亞風,別……」他太熟悉她的身體了,知道怎麼撩撥會讓她產生快感,感到身體因他的動作產生輕顫後,苿莉又羞惱又恐慌,立刻出聲驚喊。

  「停、停止!我不要這樣!」

  「說說看,妳有哪裡不舒服?」

  故意不理會掙扎,他狂妄冷笑,繼續以指尖惡意勾挑脆弱的花瓣。

  「不……不要這樣對我……」被羞辱的苦痛大過於身體任何感覺,強忍的淚終於跟著殘缺不堪的心,支離破碎了。

  眼前淚眼婆娑、倉皇抖瑟的荏弱嬌軀,觸動了靳亞風內心深處的一方柔軟,他背脊一僵,撇開剎那的失控,惡聲惡氣道:

  「不必企圖拿眼淚軟化我,這招對付別的男人或許有用,但我不吃這套!」

  他的手力加大了,緊攫她下顎的手蠻橫扯開她的衣襟,三兩顆衣扣霎時飛散。

  「啊——住手……你這是在強暴我!」

  冰冷刺骨的恐懼宛如好幾條蛇,從心頭爬竄而出,緊緊纏繞她的四肢和軀體,她快不能呼吸了……

  他撇出冷笑,修長的指尖滑過她水嫩無瑕的肌膚,引發她陣陣顫慄。

  「陪我這種有錢有勢的男人上床,妳求之不得,不是嗎?妳的確很有誘惑男人的本錢,連我都曾被妳的純真給迷惑,為了裝清純,想必妳的處女膜也是做出來的吧?」

  他猛然壓下她,以唇侵佔她裸露的肩膀、胸口,用揉雜了氣憤、妒意的怒火燎燒著她的雪膚,不帶一絲柔情。

  「放開我、放開我!不要讓我恨你……」

  他的口不擇言徹底擊潰茉莉殘存的自尊,絕望與恐懼讓她失了心般地拚命推打他強健陽剛的身軀。

  恨?靳亞風眼神一黯,如果只有這個方法能讓她永遠記住他……

  「妳儘管恨我好了。」

  於是,他將她揮舞的雙手箝制在她身後,再扯開褲頭,毫不留情地任自己的欲望刺進她仍嫌乾澀的窄穴中。

  「啊——」比第一次更加劇烈的痛楚,凌遲著茉莉俱疲的身心。

  車內光線昏暗不明,靳亞風卻清楚看見一張被淚水浸濕的蒼白小臉。

  他的胸口彷彿挨了一記悶棍,喉頭驟然緊縮,一股懊悔忽湧而上,他俯身吻住茉莉因驚嚇而咬出怵目紅痕的唇瓣,憐惜輕吮著。

  「茉莉……」

  靳亞風胸口積壓多日的渴望,在一吻上她之後全部傾閘而出,怒火一遇上她的甜美,紛紛轉為慾火,口中不自覺地吐出思念的低喃,下腹也小心翼翼的律動。

  他的溫柔讓茉莉的淚落得更凶了。

  恨不了,她愛這個男人,永遠學不會怎麼恨他呀!

  終於知道,淚,就是心碎的那些碎片。

  過後,他將她攬入胸膛,聞著她耳際的茉莉幽香,平息激情的粗喘。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帶給他如此契合的歡愉,為此,他可以破例。

  「回到我身邊,只要別跟我提愛,我什麼都可以滿足妳。」

  「別碰我,讓我下車……」找回猶仍虛弱的氣力,她退開他的懷抱,緊緊揪住衣襟,想打開車門卻徒勞無功。

  破碎的幽幽嗓音,在夜裡顯得格外淒涼。

  他的心惶然一緊,立刻抓住她的手。

  「你如果不愛我,就請你別再來招惹我。」她顫抖地縮回手,臉上的淚痕沒有乾過。

  「陶茉莉,妳非得這麼死心眼不可?」氣苦及惱怒在他眉心交鋒。

  女人為什麼就不能看清,愛根本是兩情相悅時助興用的廢話,他用不到、也不屑擁有!

  有,你有!你明明愛上陶茉莉了——

  來不及思索腦海猛然躍出的指控,茉莉激動捶打車窗的行為,驚得靳亞風一把抱住她,制止她愚蠢的抵抗。

  「該死,妳在做什麼!」

  「不要碰我!開門!」

  她歇斯底里的掙扎,像極了他們初見時他捉弄她所引發的抗拒,某種令靳亞風費解的疑雲竄上腦門,讓他不得不鬆手退讓。

  「好,我開門。」

  重獲自由,茉莉頭也不回,踩著不穩的步伐絕塵而去。

  陪伴靳亞風的,僅剩鬱悶、挫敗與迷惘。

  我到底在幹什麼……

  他握拳,重重擊向座椅。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43:38


第十章   

  曙光,自單人病房的窗戶悄悄灑入。

  彷彿感受到黎明的來臨,病床上的老人掀開合了一夜的眼皮,床畔一道孤寂的身影映入眼中。他深深地看了眼眉頭深鎖的男子,灰眸又瞥向牆上的掛鐘。

  「什麼時候來的?整夜沒睡?」

  守在床邊的靳亞風聽見問話,沒有動作,只是抬眼看他在世上最親的親人,不答反問:

  「怎麼不多睡一下?」

  「人老了就是這樣,該睡的時候睡不著,不該睡的時候偏偏老打盹。」

  「你服老了?」

  「身體大不如前,不服老還跟你們年輕人鬥,行嗎?」這話,靳延東也說給自己聽,他深吸了口氣,然後輕嘆:「紛紛擾擾、汲汲營營了大半輩子,到了必須離開的時候,才知道什麼也帶不走,卻有太多東西放不下。」

  「這不像身為商業大亨的你會講的話。」

  「喔?那我都講些什麼?」

  一陣長長的沉默後,靳延東先開口:

  「亞風,你累了。」看得出他臉上濃濃的倦意與壓抑。

  靳亞風挑眉,未發一語。

  「你愛上陶茉莉那女孩了吧?」

  光前陣子那女孩在,亞風一下班就窩回家裡,加上這陣子那女孩不在,亞風就宛如掉了三魂七魄,就能看出端倪。他雖然老了,但人真正深陷愛情是什麼樣子,他不會不清楚。

  老人暗暗嘆了口氣,在靳亞風皺眉辯駁前,搶先一步。

  「先別急著否認,聽我說完。」

  靳亞風表情糾結,僵直的背脊沒有放鬆。

  「你和文珊珊訂婚前一天,我曾去找過陶榮莉,給她一筆錢要她離開你。你知道她跟我說了什麼嗎?」

  靳亞風眸光驟變,深沉卻又急切。

  「她說她從來沒跟你要過什麼,自然也不會要我的錢。她還說,你解除了她的心結,在你身邊,她是個正常的女人,所以她願意成全你並無條件離開你。」

  心亂如麻捲起的風浪,襲擊靳亞風胸口。

  這到底……

  茉莉,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一張張嵌了某個女孩一顰一笑的幻燈片,在他心裡的放映機播映而過,她的甜美羞澀、善體人意、純真不造作,都在他心上鮮明瞭起來,但下一刻,又被心頭盤旋的陰影籠罩。

  「那又如何,她也只不過是個滿口虛情假意的女人。」他冷黯道。

  老人見狀,痛心閉眼。

  「亞風,是我害得你變得這樣痛苦,我不該騙你,是我騙了你……」

  「什麼意思?」某種不安在靳亞風心頭擴大。

  「你的父母其實是因為商業聯姻而在一起,他們各自早在婚前就有鍾愛的情人,但礙於兩家長輩的堅持,愛侶各自被拆散。你父母後來雖然結婚了,卻搞得婚姻破碎、妻離子散的下場,你父親連靳陽的事業都放棄了,可是造化弄人,他卻和他所愛的女人死於車禍意外。」

  老人望向天花板,回想起塵封的往事,悲戚完全寫在臉上。

  聞言,震驚、錯愕充塞靳亞風全身,被故意隱瞞多年的真相讓他措手不及。

  他背負了二十幾年對父母感情、婚姻的憎恨與不諒解,而現在爺爺卻告訴他,他這些年的不諒解及憎恨根本沒必要?這一切全是老一輩的人所造就的悲劇?

  「為什麼……」

  「都怪我自私,一意要你把重心放在拓展事業上、又怕你步上你父親的後塵,因此灌輸你鄙視愛情的想法。我以為這是最保險的做法,沒想到——」

  「沒想到上一代幾乎一模一樣的悲劇,差點在我身上重演?所以你怕了?」

  他眼底的錯愕與矛盾全看在老人眼裡,靳延東不禁老淚縱橫,一夕之間似乎蒼老了好幾歲。

  「亞風,我下怪你怨我。以前我的靈魂早就交給追逐利益的貪婪之魔,不曾擁有一份能保留在心底的愛;這次繞了鬼門關一圈回來我才豁然醒悟,我什麼也帶不走,而我最放不下的是你,我不希望你變得跟我一樣……」

  靳亞風冷冷捏拳。

  「你的醒悟顛覆了我的世界,這算什麼。」

  「我對不起你,亞風,還有你的父母……」

  「道歉有什麼用!」他沉痛低吼。「爸媽沒有錯,我原本能體諒、能懂愛,卻因為你的自私而變得什麼都不是!唯一沒變的,我仍舊是個悲劇下的產物!」

  「你懂,你在陶茉莉身上懂了愛,去找回她吧,我看得出她是真的愛你,她能給你幸福的婚姻。」那女孩救了他一命,也只有她能找回亞風失落的那一部分。

  驚懾在靳亞風臉上如狂風般擴大。

  他在茉莉身上懂了愛?

  他愛茉莉?他還有愛,可能嗎——

  「孩子……」靳延東擔憂地看著孫子驚疑不定的表情。

  老人灰眸中的自責、欣慰及篤定,在靳亞風腦中交織成一片混亂。

  這是爺爺第一次這樣叫他,不把他當成一個賺錢工具這樣叫他……

  長久以來所認定的世界正在分崩離析,於是,他逃離了那裡。

  ※※※※

  慌亂逃離醫院,靳亞風毫無頭緒地開車亂闖,恍然看清所在地後,才驚覺自己站在陶家門口。

  他能在這裡找到答案嗎?

  這或許就是心無所依時,唯一的依歸之處,他才會在茫然之中來到這裡。

  瞥了眼腕表,他頭疼地擰眉閉眼。

  他究竟在發什麼瘋?清晨五點四十分,這個時間來有什麼用!

  靳亞風懊惱地耙過額前垂落的髮,正想轉身離開,陶家油漆的紅色大門在此時開啟。

  「先生你找人?」正要去運動的陶母好奇探身問。哇,這男的長得還真帥,大概是沒睡飽吧,憔悴了點,不過還是不損他逼人的英氣哩!

  「我……」

  「媽,等我啦,妳把我的運動服藏到哪裡去——」一身小熊睡衣的陶小妹揉著惺忪睡眼從屋裡走出來,在看見杵在門口的一尊帥哥時,又趕緊揉了揉眼睛,然後瞪大眼。「靳亞風?!」昨天這男人來找過茉莉,茉莉剛好不在家,是她應的門。

  「我沒事藏妳衣服幹嘛,一定是妳又亂丟……妹呀,妳說他是誰?」

  「靳亞風呀,二姊二姊……」陶小妹低語,用手肘暗示性地拐拐陶母手臂。

  「喔——」陶母恍然大悟,眼神複雜地打量陌生男子。「你是那個大公司靳陽企業的總裁,靳亞風?」

  「我是。」

  「你本人比雜誌還要帥耶!我是林玲的大姊啦,阿玲真是幸福,能照顧這麼帥的你。」陶母稱讚、自我介紹、攀關係、羨慕一起來。

  「媽,妳花癡什麼,他是欺負二姊的壞蛋欸!」陶小妹戒慎地瞪他,像隻小刺蝟。「就是你惹得茉莉姊傷心難過,既然不愛她,還來做什麼?」

  昨晚茉莉哭著回來,在她們著急詢問下,她才流淚道出在靳家發生的事,包括她愛上靳亞風、對他免疫、卻得不到對等回應的事實。

  無言的陰鬱爬滿靳亞風的俊顏。

  他的沉默在陶小妹看來,跟逃避她的質問無異。

  「喂,你說話呀!」

  陶母見狀,以眼神輕斥女兒的毛躁急衝,轉而問向靳亞風:

  「靳先生,你來是想跟茉莉說什麼嗎?」

  「……我不知道。」他低啞道。

  「什麼?!不知道?那你來幹嘛!」陶小妹氣憤的喳呼。

  「我想見她……」密密麻麻的糾葛在靳亞風胸口纏成一團,他試著從紊亂中理出頭緒。「從來沒有人教我如何去愛人……我似乎犯了一些錯。」

  他眼底充斥的沉痛、懊恨,震懾了陶家母女,陶小妹霎時安靜無語,陶母則是語重心長地開口:「你知道茉莉不能接近男人嗎?」

  他點頭,亟欲尋求解答。「這是怎麼回事?」

  「進屋吧,我告訴你一件事。」

  那是發生在茉莉十歲那年暑假的事。

  某天下午,整個社區的小孩聚在一塊玩捉迷藏,落單的茉莉被兩個酒醉的外籍勞工強行拖入工地,尖叫掙扎的她被他們以米酒瓶砸得頭破血流。

  所幸附近的孩子們聞聲尋去,看到茉莉渾身是血,大概是驚叫聲嚇跑了蓄意強暴茉莉的男人,阻止了他們的獸行,小孩們見狀趕緊找大人將茉莉緊急送醫。

  那次事件後,茉莉不但受了外傷,連心也受傷了。往後一旦有男人靠近,她就會產生排拒與驚懼,所以從小到大她只能就讀女校,一個異性朋友也沒有。

  為此,陶家人還特地帶她到美國求診,她在美國親戚家待了三年,接受身心兩方面的同步治療,回國後已有很大的進步,至少在面對異性時莫名緊張的症狀已減輕許多、也能與異性正常溝通談話。

  不過這十多年來慘痛又羞恥的社交經驗,讓可憐的茉莉寧可對異性能避多遠就避多遠。

  「茉莉能接受你,對她的意義一定很大。」

  陶母將往事一五一十道出,也解開了靳亞風心中最大的謎團。

  老天,他真該死!是他誤會茉莉了!

  光想像她得用多少勇氣克服障礙把自己交給他,靳亞風就有說不出的心疼,呼吸被一雙懊悔的無形之手給緊緊掐住。

  「請讓我見茉莉。」

  「她的房間在二樓,現在應該還在睡。」

  「媽,妳怎麼可以讓他上樓!」相較於陶母的和顏悅色,陶小妹顯得不服氣。

  「有些事總該說清楚,樓梯在那裡。」陶母示意靳亞風請便。

  陶小妹錯愕地抗議。「媽,是他不要二姊欸,難道還說得不夠清楚嗎!」

  「我要她。」靳亞風定定環視陶家母女,不容置疑的語氣迴盪在客廳,而後步向階梯,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嘻嘻……」

  「媽,還笑得出來!」陶小妹再度發難。

  「當然要開心啦,我還想放鞭炮咧!」陶母心滿意足地點點頭。「看吧,命理老師說得有夠給他准,茉莉真的找到她的真命天子哩。」

  「真命天子?」

  「對呀。妳想哦,只有靳亞風能碰茉莉,這不就是所謂的姻緣天注定?」

  好像也對。「可是妳放心嗎?」畢竟靳亞風浪蕩不羈,二姊會不會遇人不淑?

  「放心放心,咱們茉莉『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下子就給我找來這麼優秀的女婿,今年能辦喜事囉!」

  「成語不是這樣用的。」陶小妹無奈地看著笑吟吟的母親。

  她們姊妹都很正常,怎麼會有這種樂天過了頭的媽?

  不過,剛才靳亞風堅定的眼神,好像也說服了她。

  ※※※※

  睡夢中的人兒微蹙著眉,小臉還掛了兩行已乾的淚痕。

  立在床畔的男人,以指尖來回輕撫她額際一道長約三公分的傷疤。

  他曾經想問她這疤痕是怎麼來的、想問她好多事、想跟她分享好多心情,卻總被自以為是的驕傲制止。

  茉莉睡得極不安穩,又被一陣似是熟悉的撫觸驚醒,她愕然瞠望眼前的男人。

  她先是怔楞,然後有如驚弓之鳥縮入床角,避開他的手。

  她充滿懼意的表現,看得靳亞風心頭一節一節抽緊。

  「茉莉……」

  「你怎麼會在這裡?昨晚的話沒說完?還是想起其他要羞辱我的事?」她顫抖哽咽,痛恨自己一看見這男人就控制不了眼淚。

  「不是,茉莉!」他急了,坐上床沿。

  「不要過來!」

  她的嘶聲抗拒,無疑將靳亞風一語打入自我譴責的地獄中,他沉痛低語:

  「我知道妳恨我、不想見我,說完以下這些,我就走。」

  茉莉被他的神情和全身散發出來的孤獨震住了。

  他怎麼會這麼憔悴、狼狽,甚至……寂寞?

  「我父母在我年幼時就離異了。有人告訴我,愛情虛幻不實,終歸幻滅,所以我不難理解他們為何拋下一個不被期待出生的小孩。

  「那人又告訴我,是他們大人破裂的愛情,害得我無法擁有一個正常的家庭,我才明白印象中他們老是爭執不休的原因。

  「從此我不相信愛、憎恨愛。並認定婚姻需要的是理性,而不是隨時可能消失的愛情,對此我深信不疑。

  「現在,那人卻告訴我,我信以為真的那些全是他捏造出來的,我父母會離異是因為他們之間本來就沒有愛情存在,是因為商業聯姻讓他們不得不在一起。而我,已經不知道什麼才是對的……」

  茉莉能想見當時那個男孩有多麼無助、憤恨,如今男孩長大了,僅有的認知卻全被摧毀,這跟剝奪他所習慣的空氣沒有兩樣,她的心為他揪疼不已。

  「那人……為什麼要欺騙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對待一個小孩?

  「很簡單,為了把我訓練成眼中只有利益的商人,所以他編造出一套控制我思想的說辭,但在他大病一場之後卻後悔了。」

  「是你的爺爺?!」

  他的沉默印證了她的猜測。天啊……

  可是,還好值得慶幸的是,他不是沒有愛的人,只是並不屬於她。

  茉莉拭去眼角心疼、感慰又苦澀的淚水。

  「你走吧,這個時間待在別的女人家裡,不怕未婚妻吃醋?」

  「我沒有訂婚。」他在她訝然的目光下繼續說道:「妳到公司找我那天,所看到的是文珊珊對我下藥的結果,我把她當成了妳。」

  「下藥?那你有沒有怎樣?」

  她為他焦急的模樣,讓他僵硬糾結的表情不覺放鬆。

  「住院兩天。那種歹毒的女人,我怎麼可能娶她。」要娶也得娶茉莉——

  心中浮現出毫不猶豫的念頭,讓靳亞風微楞,在這一瞬間他篤定了一件事,長久以來似乎闕漏了什麼的心口,頓時充實起來。

  「你住院?現在身體還好嗎?」她急問,豆大的淚珠又滾了下來。

  靳亞風動容了,再也忍不住傾身抱住她。

  「再好不過。」因為妳在我懷中。

  「你……」她驚顫掙扎,昨夜他造成的陰影仍留在她心上。

  「別怕我,茉莉。」他瘖啞安撫懷中受怕的人兒。

  「昨天是我不好,看到那個男的吻妳,我簡直氣瘋了,才會失去理智。以後不會再發生那種事了,我保證。」他收緊手臂,要她感受他的認真。

  「他沒有吻我,不是誰都可以,不是誰都可以啊……」

  茉莉埋在他胸膛低泣,他的道歉讓她所有委屈都化作無形了。

  一句「不是誰都可以」讓靳亞風感動莫名,身體每一個細胞都在歡欣鼓舞。

  「我也只要妳。」

  「你確定?吉娜小姐那麼美,你不要她了?」

  昨晚向家人說出靳亞風的事之後,沒事就愛翻雜誌小報的小妹,如數家珍說出他的風流史,讓她難過地哭了好久,到凌晨才輾轉入睡。

  「吉娜?」他皺眉,隨後莞爾淺笑。「妳誤會了,她是我同母異父的妹妹。」

  女人果然是記性很好的動物。

  「她是你妹妹?!」

  「自從認識妳,我的眼中似乎容不下其他女人了,我很高興妳為我吃醋。」

  她臉一紅,羞赧得想掙開他的懷抱,卻被他益加緊鎖在懷。

  「現在,妳還要我走嗎?」

  感受到懷中的人兒搖了搖頭,靳亞風的視線模糊了,因感動而模糊。

  「茉莉,請不要放棄愛我,雖然愛人與被愛的感覺對我來說還很模糊,我還不確定妳帶給我的感動是不是愛,但給我時間,總有一天我會找到答案,然後親手交給妳。」他誠摯低喃,憐惜地輕吻她的髮、她的額、她的眉眼……

  「風,我願意等,我會一直一直愛你,不會再讓你孤孤單單。」這回,她眼中流出的,是一顆顆由喜悅凝結成的無價之寶。

  這個男人讓她愛得好心疼哪,但她知道,他不會再令她難過了,不會了……

  兩人在喜悅的淚水中深情擁吻,任感動來洗滌曾經不被救贖的靈魂。

  他們攜手的愛情,現在才開始起跑。
作者: Finmy妃    時間: 2013-2-7 17:44:17


尾聲   

  一年後

  男人下班回到家後,在客廳看到了他最愛的兩個女人。

  客廳只點了一盞昏黃的立燈,他的妻子坐在他慣坐的單人沙發,一旁的嬰兒床上躺著甫睡著的女嬰,茶几上放了一壺散發裊裊茉莉香的花茶。

  這幅平和安詳的畫面,無論看多少遍,他都覺得滿足。

  「你回來了。」女人以微笑迎接他。

  平凡而簡短的問候,奇異地翻湧出男人滿腔的醺然感動。

  這就是家的感覺。

  他走近她們,彎身先給妻子一個吻,然後輕撫女嬰細嫩的小臉蛋。

  「寶寶睡了?」看樣子跟她老爸一樣滿足呵。

  「嗯,剛睡不久。」

  「她在笑!」

  「可能是夢見什麼好事吧。」

  「嬰兒喜歡什麼,喝奶?」

  「是嗎?她剛喝飽了。」

  「那就輪到我嘍。」

  「輪到你什麼?」

  「輪到妳餵飽我。」

  男人拉起妻子,俯首嗅著她身上醉人的奶香,在她頸窩間低語。

  女人笑著躲開頸間傳來的搔癢。「你餓了?我們等一下不是要接爺爺一起到我家聚餐嗎,忍耐一下。」

  「我是餓了,而且能把妳吃乾抹淨。」他執意擁著妻子上樓。

  她會意過來,羞澀嗔笑。「不可以,我們會遲到。」

  「無所謂,他們習慣了。」男人忽然想起了什麼。「茉莉,我愛妳,我今天說了沒?」或許早在初見她的那一刻,這份悸動就種在他心底了,直到萌芽茁壯後才恍然明瞭,愛,原來就是這麼自然簡單的感覺。

  「說了。」女人笑得好甜。

  就算她的丈夫不明說,她也能感受得到他濃烈的愛意;與一年前那個對男人存有恐懼的她相比,現在所擁有的幸福已彌足珍貴。

  有時她會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已擺脫了恐男症,便試探性地大方在社交場合裡和前來寒暄的男性握手,不過馬上就會被鐵青著俊臉的丈夫拉回身邊,呵!

  命相這回事,大概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她的姊妹現在除了迷風的小說之外,再加一項——命理節目。

  「風……你相信命理節目的說法嗎?」

  春光旖旎的主臥室裡,一對交纏的男女氣息逐漸不穩。

  「只要那些防桃花的方法有用,我就信。」他的老婆愈來愈美了,害他只想把她藏在家裡,不許任何人覬覦。「噓,停止想其他的,現在只能想我……」

  接下來是恩愛夫妻甜蜜相依的時光了,不多打擾。

  附帶一提,據說那套風靡全世界的推理小說,在最新一集的內容裡,男主角終於找到了鍾愛一生的女子,兩人步上紅地毯彼端,在天父面前許下愛戀誓言——

  永恆不變。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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