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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偷夫(聖誕夜銷魂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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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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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18 00:18:46
標題:
[有容]偷夫(聖誕夜銷魂之一)[全文完]
偷夫
【聖誕夜銷魂之一】 作者:有容
「雲英未嫁的姑娘撫觸男人裸身成何體統?!」
啊?什麼桶?不幫昏迷的他擦澡,難道要放著給他發霉啊!
而且這滿口「本官」、「姑娘」的長髮美型男是原始人嗎?
竟然連出門去便利商店買雞蛋都不會,
幸虧經過她一年調教……
好啦,是她請來的教授授課,
什麼財經、企管、英文通通難不倒天才般的他,
現在別說買雞蛋,就連給他一筆錢買股票都能翻賺十倍!
更憑著一手好琴藝,救了她家那間就快關門大吉的公司,
只能說慧眼獨具的她,這下真是撿到寶!
本以為幫老爸找到了這個優秀的接班人,自己就能交差了事,
誰知沒良心的老爸竟還想把她當「賄賂品」來拉攏他……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19:12
楔子
洪天皇朝
德宗應天十年
冬
「咳咳咳……咳咳……」
由宰相府寢房裡不斷傳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一聲聲連綿不絕,一聲聲掏心掏肺的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在咳……
這樣的咳聲在串相府已持續多時,只是此刻正逢秋冬、天氣變化之際,相爺這陣子病情顯然又加重了不少。
前幾天宰相染上了風寒,高燒不斷,驚動了聖上御駕探視,並要御醫守在床畔時刻不得鬆懈,要是宰相有個閃失,就要他提頭來見!
這兩天宰相已陷入昏迷,相府氣氛沉得像烏雲壓頂,才短短數日,大國手原本黑亮的髮絲,變得雙鬢染霜,眉宇更是像打了個結似的舒緩不開。
對於黑夜,人們總是莫名的感到害怕!
一整夜,大國手一雙眼就這樣牢牢的盯在宰相俊秀的臉上,半刻不敢懈怠,直到寅卯交際,長夜將去,金烏待升,且宰相的咳聲有較緩的情況,他才挨不住身心交瘁,一手托腮的在桌旁閉目小憩。
原本只是小憩,卻也不知怎麼一路沉沉眠去……
一陣強風吹開了沉重的門扉,桌上殘燭晃得厲害,燭油融得更快,一縷白煙隨著強風伴著兩抹人影進入,轉眼間兩人已立於床畔,目光垂落在床榻上的頤長身影。
「元喆!元喆起來,元喆!時候到了!」白袖一揮,袖尾似乎觸及了床上身衫。
床榻上欣長身影不動,可卻有一縷與實體等長的魂魄慢慢的離體起身,秀俊文雅的面容看到陌生來者絲毫不顯得害怕,倒是疑惑。
「你們是……」
兩人仔細的對照了他的面貌,確認無誤後,其中一人冷聲的開口,「元喆,隨吾等來!」不由得他開口拒絕,大手一扣上他的腕便將他往外拉。
一出房門,一陣寒風吹滅了風中燭,僅餘白煙裊裊……
此時,難寐的老夫人突地心生不寧,要丫鬟端了杯參茶前來慰勞大國手,順道探看親兒,一到門口正納悶,在這冬夜何以門扉大開?她快步入內,腳下顛躓險些絆倒的驚呼聲驚醒了大國手。
「老……老夫人?」
「大國手,我兒……」
老夫人話未說完,伶俐的丫鬟前去要將宰相身上的被子拉好之際,無意間觸及了他的手,一片恐怖的冰冷令她尖叫出聲,「啊!」
「小蹄子,輕聲點兒!」老夫人低斥,生怕她驚擾了愛兒。
「老夫人……」丫鬟嚇得唇都白了,全身抖個不休!「相爺他……他……」
大國手也顧不得暖茶,搶將一步上前把脈,好一會兒他才顫著手,必須由左手去穩住抖得太厲害的右手去探宰相的鼻息……
收回了手,他步履不穩的往後顛了數步,撩袍一跪!
「大……大國手!」
「宰相……薨逝……」
洪天皇朝德宗應天十年,宰相元喆薨。
元喆乃當朝第一神童。元家發跡太原,商賈數代,乃太原第二富賈之家。
相十歲入秋闈狀元及第,後乃感驕官橫行,鹽鐵壟斷問題日益嚴重、國內重農抑商……乃聯合數十位官員上奏變法圖強,萬言疏文針對時下弊端提出解決之道,分析利弊得失,深獲德宗倚重,十三拜相。
元相在位十有六年,天縱英才,輔佐德宗鞠躬盡瘁,國富民強,在外強敵年年進貢不敢內犯。
奈何天妒英才,相於德宗應天十年冬因病薨逝,得年二十有九,謚號定,翌年追諡景定……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19:40
第一章
鏡裡乾坤,瞬息萬變。
能讓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十萬敵軍臨城也還能從容談笑風生的洪天皇朝宰相面色微變,不!該說目瞪口呆的景象究竟是什麼?
瞪著古銅鏡能看到什麼?
堂堂大宰相自然不可能閒來無事攬鏡自憐,或自送秋波。當朝第一美男子即使真有此雅興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只是……
應該沒有人會照鏡子照到眉頭越攏越近,一臉不信和打擊的吧?
究竟從一個小小的古銅鏡裡他看到了什麼?不是自己的面容,而是看到了花花世界、紅塵俗世的一切,只是鏡裡的世界和自己所熟識的一切還真是……大有不同!
「那是什麼?」一群人由一根根巨大的柱子走出來,每根巨柱還形態不一。他忍不住對立在他身旁的老者發問。
老者一頭雪白銀髮和鬍子,一身灰色衣袍,一手執拂塵,一手捻紅線。
「那叫大樓,也有人叫它高樓大廈。」
「在天上飛的那隻鐵鳥……是何人所飼養?」
「那叫飛機,不是鳥,別小看它,它可是比馬車載的人還多,一般約莫幾百個吧!而且馬車跑幾個月還到不了的地方,它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能到達了。」
「妖孽!」
「那是何處?何以人人素服?死了很多人嗎?」
「……什麼人也沒死!那是聯合婚禮。」
「何以一群人白衣縞素?」
「那叫婚紗,也就是喜服。」
「何以是素白?」
「因為他們是『番邦』!」這答案他該會滿意,然後很快的他就會發現這世界無處不「番」!
又有一個東西吸引住元喆的注意力。「那一點就亮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燈。」
「那又是……」
「那叫計算機。」
「那在大街上跑來跑去的是……」
「那叫汽車。」
「那大大的,會發出聲音的是……」
「那叫音響。」
「那是什麼文字?」他指著一盒一盒上面寫著奇怪文字的東西說。
「英文。」
「上頭寫什麼?」他秉持著勤勉好學的態度繼續發問。
「……保險套,又叫小雨衣。」
雨衣,降雨時穿的衣?「是蓑衣嗎?」不禁暗暗佩服起那奇怪年代的人,笨重的蓑衣竟然能藏進小盒裡!
「……以後你會瞭解!」
又問了一連串奇奇怪怪的東西後,元喆忍不住問:「你確定我要到那個奇異的世界去嗎?」
「這是老夫對你前世的承諾。」
「前世?」
「不!該說你數世前的承諾。」老人撫鬚喟歎,「你原是株千年柳仙,和身旁的紅桃仙相戀,後遭奸人陷害雙雙遭遇雷火劫。
「玉帝憐汝等修行不易,不忍汝二人魂飛魄散,乃令老夫擇良戶送你二人雙雙投胎再修。我在當時曾問過你心中可有所願,你執桃仙手道:『願生生世世執子之手白頭。』我亦爽快允諾。
「彼時與你有宿世師徒緣分的天機星君,在我送你投胎前收你為徒,親自送你投胎,免去你喝孟婆湯。為了不讓你再陷情劫,他執意挑斷你累世紅線,甚至封住了你對桃仙的癡戀,一心要你清修,登列仙班。你三世皆無姻緣,原因在此。」
「星君他……」
「他原是為你好,可卻亂了你和桃仙的命盤,甚至牽連更多人!你在這一世乃興國良相,原本是高壽正寢,卻在二十九殯沒,這乃老夫事先動了些手腳。」
「安排假我之魂魄給星君派來的使者帶走的也是你?」
「是啊!我早就知道你師父一定又會遣人破壞!」果然!呵呵……天機星君要是發現自己索回去的人不是柳仙,八成氣壞了!
「仙人為何要這麼做?」
「你剩餘的日子要在『其它』地方過。」
「就這副孱弱的病軀?仙人別忘了,我是個病人膏盲的人。」
「在你那個朝代治不好的病,在另一個地方並不是絕症。」
他可是花了極大的心力才藏住他的魂魄,待他軀殼裡的假魂被帶走,眾人皆以為宰相薨逝他才將真魂魄送回,連軀體和魂魄一起帶走。
「星君所圖為何?」
「你和桃仙皆非凡體,要從生死簿上追查本不易,又加上天機星君阻撓,他封住了你對桃仙的姻緣線,使你即使記得桃仙也無情。再來,他怕我找著了桃仙,硬是壞了他的事,他當然也在桃仙身上動了手腳,使我找不到桃仙。」
「找不到就找不到,桃仙和我就這麼各過各的不也挺好?」
「……」天機啊天機!你在徒兒身上施的法還真是夠狠!明明深愛對方,彼此生死相許的一對有情人,如今卻變得即使擦肩而過也不會多看彼此一眼!凡人總說,天地無情,這話印證在你身上倒是貼切!
至於他可不同,他可是最多情的月老哩!
「可惜的是,我在那個時空找到了她。」他指了指銅鏡。呵呵呵……天機啊天機,你法力無邊,我也不弱吶!
「那個奇怪的世界?」
「是啊!」
「我不去!那個世界人人奇裝異服。」
「在他們眼中你又何嘗不是奇裝異服?」
元喆皺眉,把視線拉向鏡子。「桃仙是哪位?我去同她說莫再拘泥前塵往事,要她另覓良緣就是!」
「這可由不得你。」
「什麼話!」他敬他是仙,又是前世師父的同伴,因此說話多所禮讓,豈知這人這樣強人所難的強迫姻緣,豈有此理!
「『神』話。」
「我就是不去,你奈我何。」
「那我就讓你莫可奈何。」臭小子!
拂塵一揮,元喆像是片被強風吹起的落葉,電光石火間被捲入一個大漩渦裡,不知欲往何處,何時落定,接著一片黑暗吞噬了他……
「真是!怎麼可以辜負老人家的好意!」他可是為了當年承諾過的事費煞苦心,在他牽紅線牽得昏天暗地之際,還得花心思在找桃仙一事上!
而且他可是和天機星君達成協議,就給元喆三年的時間,若他仍無法找到桃仙,或真的對她早已無情,那他就對此事罷手。元喆也將結束塵緣,隨天機回崑崙修行。
相反的,若他記起了桃仙,且仍癡心未忘,那天機就得成全小兩口。
協議達成不久,天機就玩陰的!哼哼!幸虧自己早料到以天機的性子,斷不可能就讓事情就這麼了了,所以早先一步把元喆的魂魄偷走。
這件事告訴我們,天人也會來陰的,簡直壞透了!咳咳……
總之,他總算把人送過去了,在二十一世紀的那個時空,有著天機的死對頭在那裡,想必他不敢在那裡亂來。
至於他倆的協議……他當然不會像天機那樣言而無信,柳仙和桃仙的一切發展就靠他們自己了。
不過……咳咳,他承認,自己是作了小小的弊!
作什麼弊?
嗯?這個啊……打個比方吧!
要一個人在一座座高低大小不同的山上找桃子吃,那個人可能終其一生吃不到桃子,也有可能找到桃樹的季節不對,空手而回。當然,他也有可能運氣好,很快就摘到桃子吃,但是機率總是很小。
可是……如果直接把他丟到結滿桃子的桃樹前呢?
呵呵呵……
順其自然,一切隨緣~~
二十一世紀
聖誕節前夕
「咳咳咳咳……」元喆被自己的咳聲給吵醒,他虛弱的張目環顧四下似陌生又像熟悉的環境。
光線暗了些,可有個小小光源,讓他隱約可見空間裡的一切。
是了!在月老的鏡子裡他看過這樣的情境,四四方方的空間裡有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
該死的!不都跟他說自己不要到這種鬼地方來了嗎?!
什麼桃仙!他根本不記得有這樣的一個女子,還白首之約呢!有嗎?他曾經為一個女子動心過嗎?
人一旦轉世後,原來的面貌鮮少不變的,他甚至連她原來的容貌都記不得,如何找起?
也許哪天彼此擦肩而過,他也不認得她!
「咳咳……咳咳咳咳……」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方才在天界沒感覺,一到凡間,他的病又回來了。
他幾乎站不住的倚靠在牆上,頭往後靠時擊中了一突起物,霎時燈火通明恍如白晝。他嚇了一跳,跌坐在一個長得很奇怪的「椅子」上,手不小心往旁一壓,強力水柱由下往上衝,隔著布料努力的沖洗著他的屁股。
「啊!」嚇了一跳的元喆快速站了起來,可背後布料還是濕了一大塊,「這是、這是……咳咳咳……」
他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聽到外頭似乎有什麼動靜。
「阿德,阿德我回來了!阿德;」
一聲聲林志玲式的童音加上林美照的「ㄋㄞ」音從門口由遠而近的傳來。
那嗲嗲的如同吳儂軟語的嗓音,令聞者不自覺的整個人都軟了一半,功力比讓骨頭泡了一天工業用醋還厲害!
這樣的嗓音即使生氣的破口大罵,對手不仔細聽都還會以為她是在撒嬌求饒,搞不好會認真的考慮要不要就此饒過她。
向月寧窈窕的身影一身火紅像把美麗的火焰,由門口燃進小廳,竄進主臥室,最後佇足在浴室門口的櫃子前。
「阿德,你知道今天有多氣人嗎?我今天去參加了那個鬼宴會,厚!氣死人,真是氣死人了!」她打開暖氣,脫掉了紅色風衣款的毛呢大衣擲到床上,然後脫掉裡頭的一字肩式黑色雪紡紗小禮服,只穿著黑色成套蕾絲內衣褲走進浴室。
她在浴缸裡放熱水,順手丟了顆玫瑰精油的泡泡球在裡頭。
「阿德,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生氣!」放水的聲音使得她得用更大的聲音才能讓人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原本我希望能在宴會上找到丈夫人選的,可是……每個男人都像色胚一樣把眼睛黏在我的胸部上,極盡所能的邀我當一夜情對象!可當我說,我需要一個丈夫時,你知道嗎?那些精蟲沖腦的傢伙,一個個逃得比飛的還快!
「阿德,怎麼辦?已經參加一堆宴會了耶!可我還是沒有找到適合的丈夫人選!」氤氳的水氣使得浴室裡彷彿罩了層濃霧。
向月寧脫不了胸罩和內褲往旁邊一扔,試了下水溫,修長的腿跨人大浴缸,降低了身子沒入充滿細緻泡沫的水中。
「阿德,你知道嗎?人人都羨慕我是鴻宇企業的嬌嬌女,可天曉得我壓力有多大!我是醫生!你也知道我的醫術是頂刮刮,我最快樂的事就是遇上那種一腳已經踩在閻王殿上的病人,可對於從商……那根本就是要我一腳踩在閻王殿上嘛!
「我老早就說我不可能接下鴻宇的!因為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從曾祖就辛苦打下的江山毀在我手中。」她手捧染著花香的水潑臉。
「說真的!我是個很沒用的傢伙,曾經我也想過,乾脆就帶著行李偷偷摸回美國好了,在那裡我就能眼不見為淨了!可偏偏……」她艷紅小嘴一噘,「這些年,我發現爸爸老了很多,我不能這樣任性的一走了之。可我留下來的效用似乎也不大,這才接受了叔叔的建議,乾脆就找個能力一流的丈夫來頂下老爸身上的重擔算了!」
她玩著浮在水面的泡泡,繼續說:「阿德,我是不是著了叔叔和老爸的道了?怎麼叔叔才這麼提議,隔沒多久老爸就安排我相親了?」
輕輕的吹著手上的小泡泡。「說真的,安排相親的對象我都不喜歡,就算一開始看上眼的後來也會變得不喜歡。連君虹都說我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哎。原來無法對一個男人動心是有毛病呀?為什麼不說是男人沒有魅力呢?」
「可能是我一再拒絕相親對象,老爸也安排煩了,他索性叫我看著辦,給我半年的時間自己物色對象,時間一到要是我仍沒有對象,那就準備和他挑中的女婿進禮堂!」啊……水在不知不覺中滿了哩!她伸手將水關了,原本因為水聲嘩啦啦而吵雜的浴室頓時安靜了下來。
向月寧歎了口氣。「我真的很洩氣呢,阿德,只是挑個丈夫人選有這麼難嗎?我耶!是我向月寧耶!我自認長得美、身材好、又有了不起的醫術,為什麼沒有理想的對象送上門?」
「咳……」一聲極為壓抑的咳聲由角落傳來。
「一定是男人太沒眼光了!像我這樣幾乎十全十美的女人居然會乏人問津!笑話!」
「咳咳……」
這回她總算清楚的聽到了來自浴缸後面角落的咳嗽聲了,她警覺的回過頭。「誰?誰在那裡?」
「咳咳……」
向月寧瞪著五、六步開外隱約可見的身影,倒抽了口氣,腦袋裡有過一兩秒的空白,她努力的壓抑住害怕,沒有扯開喉嚨驚聲大呼。這年頭的歹徒很凶殘,一有個不對手上的刀就揮出了!
真要是這樣……隔天她不會上社會版的頭條吧?
更何況她重隱私,家中的牆壁材質都是加強隔音效果的,她這一尖叫,也許鄰居沒聽到,黑白無常倒是耳尖了!
冷靜!冷靜!她現在只能靠自己了!這麼一想向月寧反而冷靜了不少。
她慢慢的起身,慢慢的移動,伸手拿了條大浴巾往身上圍。
一面圍上還一面懊惱的想,這傢伙到底躲在這裡多久了?!
雖然真的不希望是這樣,可光用膝蓋想都知道,他可能在她回家前就躲在這裡了,也就是說她被……
被看光了!
死色狼!該死的!
悄悄的拿起通馬桶的用具,一面慢慢移動之際,她還暗自尋思待會兒要攻擊他哪兒?
頭?嗯……那傢伙太高了,那不是個攻擊的好位置。
頸?只怕一棒打不暈他。若只是打疼他,而打不暈,那危險的可是她!疼痛所引發的憤怒反擊是非常驚人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在家暴事件中,施暴的男人有時會反被嬌小妻子打死的原因。
欸!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想這麼多!這不是應敵之道。好!就決定以靜制動,這偷窺她洗澡的色狼要是敢過來,她就攻擊他的下半身,讓他一輩子只能用上半身思考。
已經很努力的藏匿,還是被發現了,元喆只能硬著頭皮面對現實。
方纔當他看到一個女人幾乎衣不蔽體的走進來時,女人美麗的胴體曲線並沒有取悅了他,反而令他感到陣陣惱怒!
可能因為他打小身子骨就不好,在他還是小孩的時候,就已經在思考很多同齡的小孩想都不會去想的事。也許是沒時間,也可能是心不在此,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未來妻子該是啥模樣。可他很明白,他要的妻子起碼不是在這種奇怪、詭異,甚至是不小心的情況下,因為負責而娶的!
元喆啊元喆,你當真要因為這樣荒謬的理由,而娶一個奇怪時代的女子嗎?一思及此,他不由得又多怨月老幾分。
當下他雖忙著把視線別開,可這女人不知怎地,隨便將幾塊布料往他這裡塞,他順手接著,直覺的轉回頭,就看見……
君子不欺暗室,那一刻他已失去了推卸責任的理由。
纖弱的肩、恍若能一手盈握的蛇腰、豐滿的翹臀、修長的美腿……
該看不該看的全看光了!他、完、了!
也不知道是病得快暈了,還是刺激過深,他的腦袋被熏得昏沉沉的,忙閉上眼,努力的壓抑咳嗽的聲音和思考著因應之道。
他運籌帷幄、決策千里十數年,可面對一具女人的裸體,竟然束手無策。
「姑娘,莫怕……咳咳……」
什麼姑娘?這傢伙是得了懷古症嗎?還姑娘咧!既然叫她別怕,那他沒事幹啥跑來這裡嚇人!
「你……你不要過來喲!」
「咳咳……本官……本官並無惡意。咳咳……」不好!他的身子好熱,頭暈目眩的。就以往的經驗,這種情況他只怕撐不久!
浴室內的霧氣漸散,向月寧慢慢的看清楚「色狼」的真面目。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頭比她還長、還漂亮的烏黑長髮。
真過份!
然後她看到一張……
「怦怦!」令她心跳頻率快速增加的俊臉!喔,好美的男人!是她很哈的那種耽美系的美男子!有點陰柔、有點艷色,還有那麼一些些病態的那種!
「咳咳咳……」
嗯,看來是真的很病態,不過最最重要的是他身材修長、高大,不會讓他的美色有缺憾。
老天!她夢寐以求的美男典型居然就出現在眼前!我的天,光是站在那裡都覺得很有美化環境的效果!啊,美男子!
無意間瞥見了自己雙手舉握對著他的通馬桶用具,她神智倏地一醒!有沒有搞錯,這男人可是偷窺的變態效,再俊美個十倍又怎樣?
變態就是變態,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姑……姑娘……咳咳……」他的神智開始恍惚,一步步搖搖晃晃的走向她。
「你……你不……不要過來喔!」她手上的「凶器」握得更緊了。元喆一步步接近她,向月寧很沒用的一步步後退。「啊!你、你不要過來!我……我很凶殘的喔!」
「姑娘……失……失禮了!」
這是「開動」宣言嗎?就像日本人吃飯時總會知會一聲「我先用了」一樣?!向月寧嚇得閉上了眼,手上的工具往前捅,尖叫聲隨即爆開。
「啊,啊啊;」尖叫過後一直沒動靜。不是該有雙魔爪伸向她嗎?一秒過去了,兩秒過去了、三秒、四秒……
沒發生!什麼都沒發生!她偷偷的睜開了眼,看見地上躺了個人,那柄通馬桶的用具像氧氣罩一樣吸在他臉上,他左手拿著她的胸罩,右手拿了件她的內褲……
這傢伙果然是變態!
只是……她不過是用通馬桶的用具頂了他一下,這樣就昏了?太奇怪了吧?!
又過了一會兒,她確定對方真的昏了,這才蹲下身子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手一觸及他的身子,向月寧嚇了一跳。「怎麼這麼燙!」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20:03
第二章
「阿德,這傢伙怎麼了,怎麼會把自己弄得那麼嚴重?實在太離譜了!」
「阿德,你知道方才替他照了X光片,這傢伙居然感染了肺結核!而且也不知道他是認為小小的感冒不需理會還是怎麼,居然任由它轉為肺炎!他這樣高燒不退很麻煩的!」
「阿德,第四天了,這傢伙還是昏迷不醒,這樣下去很危險喔!」
「阿德,第六天了耶!我這麼努力的照顧這傢伙,他要是怎麼了,我一定一定會很傷心的!奇怪了,燒也退了,為什麼他還不醒?」
「阿德……」
「阿德……」
「阿德……」
元喆陷入昏迷多日,一直好像都處於半夢半醒間。要說是清醒的,他又睜不開眼:要說他是昏迷,在隱約間他又好像聽到一個又嗲又軟的聲音在叫「阿德」。
這聲音……好熟啊!
感覺到床緣塌陷了一塊,有人拿了支冰涼涼的細硬物往他腋下擱,過一會兒又取出,然後那嗲到讓人四肢無力的聲音又響在耳邊。
「沒發燒啊,怎麼不醒?哎!不醒可不成吶,成天靠營養針、葡萄糖勉強撐體力不是長久之計!」
歎了口氣,她繼續說:「我啊,真是人美心好,連個偷窺狂我都能照顧得這麼起勁!」離開了一下,再度回來時她手中多了個蓄了水的小盆和毛巾。
擰乾了毛巾,向月寧動手拉開工元喆的睡袍,然後替他擦拭身子。
她一面動手,一面動口唱歌,「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勒,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勒,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勒,嚕啦嚕啦嚕啦勒,」這是她還是實習醫生,到小兒科實習時遇到一群小惡魔,不得不學的一首「悅魔歌」。
這幾天她幫元喆擦澡時最常唱的就是這首。一曲結束,工作尚未完成,再來一遍!「嚕啦啦,嚕啦啦……」我擦、我擦我擦擦擦……
擦著擦著,發現她正樂在其中時,似乎有兩道灼灼的目光都快在她臉上燒出兩個焦洞了!
「嚕啦啦,嚕啦啦,嚕、嚕嚕嚕嚕……」她的眼對上了一雙似乎燃著怒焰的眸,也許是對方的目光實在太利、太有威儀了,連平常臉皮夠厚、性子夠皮、夠無賴的向月寧都在不自覺中唱歌跳針,手上的動作也停了。
喔!他……他怎麼會用這樣像看害蟲一樣的眼光看她?不是只有那種沒自信又嫉妒她的女人才會這樣瞪她?
男人看到她不都該露出「垂涎」的目光嗎?而且……
是她眼花嗎?他額上還青筋跳動呢!
向月寧的心有點受傷了,她備受打擊的看著她照顧了多日,就算稱她一聲「救命恩人」都不為過的男人。
他為什麼用這種嫌惡的眼神看著她?彷彿她趁他昏迷時對他怎麼了似的!
「你……」元喆伸手將袍子拉上。「你在幹什麼!」
「我?」
「女子竟如此不知恥嗎?」
「啊?」
他臉色冷沉,怒斥道:「姑娘難道不知非禮勿視、非禮勿動,男女授受不親?」
「還有沒有?」向月寧的眼瞇了瞇。
「雲英未嫁的姑娘撫觸男人裸身成何體統?!」
「再來呢?」
「姑娘家全無愧色,簡直荒唐!」
「罵夠了嗎?」她火氣冒了上來,多日不眠不休的照顧,在以往她好歹能換來句病患的道謝,而今這男人先是用很不友善,下!那叫「嫌惡」的眼神看她,再來是用文言文罵她?
哈!可笑至極,他是在秀他的文學造諧高嗎?
「罵夠了的話換我!」她深吸了口氣,「你這瞎子!看不出來我在替你擦澡嗎?什麼叫『男女授受不親』?我要是顧忌那麼多,你又昏迷了這麼多天,是要放給你臭、放給你爛嗎?還是你是裝昏,趁我不注意的時候自己爬起來洗澡!」
「呵呵!做牛做馬的給人當下人使用,我還要有『愧色』呢!請問,現在是什麼狀況?」看她把他瞪回去!她的眼睛可大著,在平時可以很溫馴、很嫵媚,但在不高興的時候瞪起人來可是很具威力的。
「你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感覺嗎?就好像救了一條昏迷的流浪狗回來,流浪狗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咬了我一口!」
這口氣她怎麼吞得下去?向月寧一吐怨氣的一連串大罵。
「你……你那是什麼眼神?那是對你的救命恩人的態度嗎?啊!說你流浪狗你一定不高興,可是我的感覺就是這樣,我要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感覺!」她清楚人性,所以抒發了心情之後的第一句話,一定得讓對方的地位「自動」降一級。
救命恩人這張免死金牌多重多亮,除非她真的救了條狗,否則這四個字絕對能讓對方氣焰消下來。
果然!元喆先是訝異,而後他那憎惡的眼神明顯收斂了不少。
「是你救了本官?」他不是得了絕症?
經她這麼一提,他才想到自己目前的狀況是很虛弱,可現在連大國手都束手無策的高燒彷彿退了,雖然還是咳,但好像也沒之前那樣掏心掏肺,一咳就牽動全身。
月老曾說過,他的病在當時是絕症,可在這個奇怪的世界並不是。
向月寧很懂得察言觀色,見元喆的冰塊臉迅速解凍中,她頗為得意。
很好,他已經知道自己和她這「救命恩人」立足點不一樣了,接下來再讓他往下降一級。
「是啊,你看看我這是多宅心仁厚!連面對一個偷看我洗澡的死變態,我都可以盡力救他!」
偷看她洗澡?死變態?元喆可是堂堂的宰相,偷看女人沐浴的罪名令他尷尬莫名,他從沒給女人罵過,而且還罵得這般難聽。
他的臉瞬間紅得像煮熟的蝦子,有些惱、有些氣,還有更多的委屈!可他不知從何解釋起。「那是誤會!」
哼哼!反正都被看光了,她學不來一些女人的哭訴指控,不過,她絕對會讓自己的「裸露」得到應得的報償。
「是不是誤會都無法抹去你把我看個精光的事實,頂多有肋於你解釋『不得已』的正當性。」他所謂的「誤會」她當然有興趣,反正時間很多,她不急。
元喆無法否認。「……姑娘說得是。」
「哼!算你有點良心!」
他歎了口氣,轉而問道:「我的病是姑娘治的?」
還在懷疑喔!「你昏了快七天了,如果沒有我就算以那種嚇死人的高燒,不死也成白癡!」
「姑娘是大夫?」
「我是醫生沒錯。怎樣,不像嗎?」這人講話一定要像從古裝劇裡走出來的嗎?現代人拍的古裝劇,台詞也沒這麼文縐縐!
「你真能治好本官?」
這男人長得漂亮,可說起話來會令人很想打他!「能治得好你又怎樣,治不好又怎樣?」他的病真的不是什麼大問題。
「你若治不好是常理,若治得好……」
「怎樣?」
元喆慷慨允諾,「只要本官能力所及,姑娘可開口索求任何條件。」
「我怎麼知道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呵呵呵……也許她一直煩惱的事有著落了。找來當老公的話,這男人的型絕對是符合標準!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嗯,好!雖然她對現代人說的話,通常是打折加減聽,可暫且相信他吧!可……她要找的對象除了外在之外,一些條件可不能沒有。
「喂,你懂財經嗎?」
「什麼叫財經。」
向月寧怔了下。「那……你懂得企業管理嗎?」
「不懂。」
向月寧的冷汗冒了出來。「那……你出自哪一所大學?」別說他連大學畢業都沒有!聽他說話不可能是文盲,因為他中文造詣挺好的,可就怕他是中文系的!
「我讀過《大學》。」一個文人,四書是一定要讀的。
大學?好!太好了!危機解除了一半。「念什麼的?」
什麼叫念什麼的?是要他把《大學》念出來嗎?「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王善。你要我整本背出來嗎?」
「這……」這傢伙是在耍冷嗎?
古人?一個古人?
那個自稱「本官」,叫她「姑娘」的元喆是個古人?
所以看到飛機他會瞠目結舌,看到沒有馬拉動,車子自己會跑而感到嘖嘖稱奇,聽到音響沒人演奏會有音樂而感到不可思議。
除此之外,他不會使用瓦斯爐、不會用計算機、不會開暖氣,當然也不懂財經、企管、英文……
一開始向月寧當他在誆她,可當她叫元喆去便利商店買盒蛋回來,卻見他站在家門口不知所措,勉強出了門也不懂得過斑馬線,不會看紅綠燈,甚至在紅燈時就站在十字路口,被一群氣急敗壞的司機紛紛探頭臭罵他。
當然,他也不知道什麼叫便利商店。他頹然的坐在公交車亭的公共椅上,茫然的看著人來人往……
有好幾個夜晚她半夜起來上廁所,就看他一個人坐在燈光微弱的黑暗中畫著一幅一幅的畫,畫裡有櫛比鱗次的房子、街道、各行各業的人……像極了墨色版的清明上河圖。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那個樣子她就相信他真的是個古人,只是他所說的被丟到二十一世紀的原因太過怪力亂神!
一個古人跑到現代來……她想,除了電視連續劇當「ㄏㄤ」的穿越時空題材裡所發生的一些生活上的笑點外,應該還有更多的寂寞和心酸。
他沒有朋友、家人,甚至連生活都要重新適應!最悲慘的是他飽讀詩書、才氣縱橫,可在這二十一世紀,他的強項就只是現代人眼中可有可無的才華。
在他那個年代,他還是個受君王器重,受明君賞識,得以一展長才,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可在這裡呢?
他什麼都不是,甚至連自己出個門都有問題,更別說有什麼謀生技能了。
看他這樣,她真的替他感到心疼,因為她也是一個無法忍受別人漠視她的人,她對元喆的感覺可以感同身受。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同類」情感,使她凡事罩著元喆。
在這個世界裡,他能依靠的人也只有她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20:29
第三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間快一年了。
就在她接受他是古人的同時,那個古早人卻以著極快的速度在適應著現代。
利用她到美國進修一年的機會,她克服一切困難帶他同行,並為他安排了一堆課程——數理、財經、企管、英文……
在美國華頓學院任教過的一個退休老教授曾訝異的說,元喆似乎只是不懂得一些商業專用名詞,但他對數字的敏感度和企管的活用超乎想像,就像是天生的管理者!
至於英文,只要有環境逼得他不得不開口,學會語言並不是難事。
一切的一切以著極快的速度在改變,現在的元喆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現在的他啊,什麼不會到超商買東西?即使給他一筆錢叫他去買股票玩短期投資,他都還能賺錢回來。
經過學習,他連計算機知識都一把罩,她計算機壞了,只要不太嚴重,他都能自己修。
元喆喜歡運動,他的身體被她這名醫調理得極好,現在他不但打高爾夫、網球,甚至還打曲棍球。
除此之外,他的「白話文」也進步得很快,現在他開口講中文已經不會「本宮」、「姑娘」、「荒唐」、「放肆」了!雖然一些習慣一時還是改不完全,可至少不會讓人家覺得他是跑錯年代的古人了。
前幾天她甚至還聽到他在看新聞,看到一個政客大放厥詞時頗不悅的說了一句,「簡直在放屁!」那真的比他多月前講的「士大夫之無恥,是為國恥」好多了。
他的改變可說是進步神速吶!唯一沒變的就是他的硬脾氣,以及那不苛言笑的死樣子。
「元喆!」
「嗯?」
「今天是我們返回家門的日子效。」
她的進修課程結束,他的課程也差不多,而且老爸老是念著女兒不回去看看他,於是他們就收拾行李準備離開美國了,在候機樓裡,她閒著無聊又想逗元喆來解悶。
老爸會想她?哈,其中必有詐!八成又有什麼好人選,又要逼她相親了。要不然就是……
老爸沒有見過元喆,也許他從一些人口中知道這號人物的存在,因此想找借口親自鑒定吧?
「是啊。」他面無表情的回答。
「你為什麼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
「那你為什麼不笑?」向月寧緊迫盯人的追問。
「我為什麼耍笑?」
「因為你開心啊!」
「開心不一定要笑!」
「對!可也不像你這樣面無表情,有沒有人說你的樣子很像閻羅王?」
「有。」
嘩!有人的看法和她一樣效!非認識一下不可。「誰啊?」
「你。」
「……」打從認識元喆後,向月寧發現自己可能有潛在的暴力傾向,因為她老是有種想將拳頭呼到他那張美得讓人很嫉妒的臉上的衝動。
不怕!相處多時,她多少摸清了一點他的性子。這男人是標準的吃軟不吃硬,而且很怕纏,她向月寧什麼本事沒有,就一皮天下無難事的功力了得!
「元先生,」她笑容可掬的面對他的面無表情。
元喆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巧言令色,鮮矣仁!」
「我是很誠心的哦!」哎哎!這男人真是大帥哥啊!他古代的長髮造型很唯美,現代的短髮西裝筆挺也軒昂俊美!
除了另一個人之外,他可是唯一讓她在美型這方面給了滿分的哩!
「禮多人必詐!」他還是冷冷的。
「如果我的詐只是討你一個笑呢?」她手偷偷、偷偷的挽進了他的臂彎,這舉動八成又要被他斥為沒規矩了。
真是的,和像她這樣的大美人「同居」了近一年……咳!所謂的同居是指同住在一個屋子裡,分睡不同房間!可除了各自上課之外,他們幾乎同在一屋簷下耶!
結果……結果除了她偶爾偷吃他豆腐得逞之外,他們竟然什麼也沒發生!
難道古人的自制力真的比較好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對元喆的感情也並不是可以上床的那種。
她喜歡他的外型,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喜歡鬧他、喜歡逗著他……可這些是不夠的,她對他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浪漫綺思。
有時候她不禁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她要喜歡一個男人真的很不容易,她認識很多異性,可都僅僅只是泛泛之交,沒有什麼深厚的情誼,更別提喜歡了。從小到大她只喜歡過兩個人,一個是元喆,另一個則是……尹德。
尹德是疼愛她的鄰家大哥。
曾經她以為自己是愛他的,她黏他、依賴他,什麼話都跟他說,毫不忌諱。他們的關係是朋友、家人,甚至是她所以為的情人,他總是用一種寵溺的眼神看著她,可惜……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把一切搞砸了!
至於元喆,則是她喜歡的朋友,就只是這樣。而且以他古人的性子,除非是有朝一日他娶了老婆,上床是他的權利和義務,要不他絕對會堅守最後一道防線。對於能把他拐上床去,且順利完成壯舉的女人,她可真要說聲了不起了!
他可是那種即使把他和裸女綁在一塊,也不會有反應的男人。就因為這樣她才敢逗他玩吶!和他在一塊的感覺很舒服又安心。
可有一件事一直讓她想不透,也許是環境使然,從小她的防衛心就挺強的,可對元喆,一個以「偷窺狂」的角色為彼此初次見面拉開序幕的人,她居然會伸出援手……
那天她是不是吃錯藥了?
「那我就更不能笑了!」元喆不著痕跡的抽回手。
「為什麼?」
「明知你使詐,我還配合你的話,那我不就是同流合污了?」
向月寧不以為然的皺皺眉。「嘖,你這人真不可愛!」又很自動的把手勾進他的臂彎裡。
「男人不需要可愛。」他盯著她非常理所當然的動作,在心中無奈一歎。
「不可愛的男人會沒人愛!」呵呵呵……她贏了!就說只要一皮兼耍賴,這男人就沒轍了!
「我無所謂。」
「說得倒是挺瀟灑的,哼,我才不相信呢!像你這種古人吶,最是悶騷了!有時明明就是愛得要死,也會裝得一副道貌岸然、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她呀,就是看不慣那種想吃又不敢伸手的人。
這個世紀的人就是要活得有自信,不但要有自信,更要有勇氣。「告訴你,太過『閉俗』的個性,在你們那個古早年代叫矜持,是含蓄的美德;在我們這個二十一世紀就叫『愛呷假小心』,是種愚蠢的原罪!」
臉上掛著一個特大號、很壞很壞的笑容,她繼續說:「以你這種性子,我敢保證,有朝一日你要是有喜歡的女孩了,八成也是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把她搶走,然後在禮堂外高唱『站在禮堂外,越想越悲哀,你敢ㄟ當瞭解』。」向月寧難得展現歌喉。
「不會。」
「啊?」元喆回答得太快,她一時還回不了神。
「絕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語氣平淡,看著遠方的眼神卻是篤定,沒有絲毫遲疑。
「事、事情又還沒發生,凡事別太快下定論。」原來凡事慢吞吞、性子溫吞的人也有明快果決的時候!「喂,咱們現在說這話題也只是紙上談兵,說得比做得快,要是事情發生了……哼哼,天曉得喲!」
「你在暗示我出手要快?」
「什麼要快而已。要快、狠、準缺一不可!」
元喆看了她一眼。「是嗎?」
被他這麼像是不經意的一看,向月寧心裡突然覺得毛毛的。是她多心了嗎?只是很平常的一眼,她幹啥心跳加速?「喂,你已經有對象了嗎?」
「有嗎?」
「是我在問你欸,你這算是哪門子的回答?!」她接著又有點像在喃喃自語的說:「你方才說話的語氣像是有了目標,只是還沒出手而已。」
「嗯哼。」
「什麼叫『嗯哼』?回答我的問題啊!」這人真的很討厭吶!「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會讓人家很想打你!」
「等到我出手,你不就知道了?」
是因為處理過「國家大事」的人都比較沉穩嗎?喜歡上一個人!這麼大的事要是她一定藏不住的吧?
「你……」她不死心的想再往下套話,突然一個熟悉的高挑背影左右了她的視線,她的話說不全,斷得突兀。
元喆覺得有異的抬頭看她,發現她的視線落在遠處。「看到誰?」
向月寧還是看著同一個方向,直到那抹熟悉的背影沒入人潮,再也看不著,一抹失落的表情留在臉上。
「一個朋友。」猶豫了一下,她搖了搖頭,「不過,不可能!他現在應該在其它地方。」
元喆將她的失落和……愧疚的情緒看在眼裡。
一個朋友嗎?
是什麼樣的朋友呢?
「喂,那個男的是誰?好帥!」用手托起了高腳杯,無名指上的大彩鑽璀璨奪目,識貨者都知道,那只戒指絕對值得一棟別墅。
「甭提了,那只是金玉其表的裝門面,只怕是窮光蛋一個!」腕上的鑽表也是全球限量,一隻將近千萬。
「我還聽到更難聽的。」白皙的脖子上也有一條亮晶品的鑽石項鏈,同樣是其價不菲,「聽說那美男子其實是條『小狼狗』,吃喝全靠女人!」
幾個名門淑嬡比完了身上的行頭,不免又開始話八卦,平時在鏡頭前端莊溫婉的形象全不見,遣詞用字比狗仔更辛辣!
「小狼狗?哪個老女人養的?」通常會養小白臉的不都是一些有錢、可年華老去,感情無所寄托的女人?
「不是老女人,是鴻宇企業總裁的獨生女向月寧。」
「她?」
「她不是一直在找適合的對象?」之前好像略有耳聞,連自家的弟弟好像也曾跟她吃過一次相親飯。
「拜託!那一型的,沒有人會想把她娶回家當正妻,大不了當個『午妻』。」
「男人最想找的一夜情對象就是像那一型的吧?」長得艷若桃李,一雙細長的大眼恍若會勾魂。五官分開來看明明很良家婦女,一湊在一起就是很具魅惑力。
身材更是火辣得叫一堆男人吸不住口水,最絕的是那「雙林」合體的「ㄋㄞ」音,女人聽了會跌倒,男人聽了會腿軟!
有人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找不到個像樣的男人娶她。」
「所以她才養只小狼狗過過癮,反正那隻小狼狗看起來還真體面呢!」像是管不住似的,一雙眼又追尋著一身筆挺西裝、軒昂優雅得如同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王子般的元喆。
咦?不見了!到哪兒去了?
「說真格的,你們不說他是個小白臉,我還真會以為他是哪家大企業的公子。」
他眼底的沉穩冷睿、優雅的氣質,和渾身散發不容忽視的威儀,說他是個大權在握的掌權者她都會相信。
這男人,真是個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
「呵呵……你以為時下那些靠女人吃喝的騙子是怎麼來的?」
「說得也是。」
「不過,向月寧也真夠放心的了,他們家的鴻宇最近財務不是很吃緊嗎?」這些名媛對企業間的消息也較一般人靈通,「聽說之前的總經理監守自盜發生了掏空事件,雖然說發現得早,可鴻宇也傷了元氣,加上到國外投資的事業也不順利,外資的大股東也說要抽股,要是不趕快找到頂替的外資,鴻宇有點危險!」
「別開玩笑了!頂替的外資?有那麼強大資金的企業也對鴻宇沒信心吧,幾百億的合資不是開玩笑的。人家要掏錢也得看會不會肉包子打狗!」啜了一口香檳,接著說:「向月寧就算有心救自家公司,也沒哪個男人願意娶一個沒落千金吧?」
「所以沒落千金只好牽著一條小狼狗到處丟人現眼!」
「可不是嗎?」
一群女人爆出刺耳的訕笑。
「就不知道她包養那隻小狼狗貴不貴噢?」
「沒落千金吶,價格不會太令人滿意吧?」
「這麼說是那隻小狼狗吃虧嘍?」
「不會啦,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男人,大概也要不起什麼好價格。不過話說回來,要是那隻小狼狗有點什麼本事,大概也不會當小狼狗了!」
幾個女人肆無忌憚的八卦毒舌,越聊越起勁,聲音越來越大,渾然不知身旁柱子後方有個女人正雙眼冒火,雙拳握得緊緊的,眼見就要殺出去和這些千金毒舌女理論。
只是她的意圖早被人看穿,一隻大手先摀住她張開準備罵人的嘴巴;另一隻手由身後拖往了她,防止她真的衝了出去。
「我……唔……唔……」
一個耳朵較靈敏的八卦女奇道:「你們方才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沒有啊。怎麼了?」
「沒事!」總覺得毛毛的,那聲音即使只發出單音節,可聽起來很像向月寧的聲音!她偷偷的回過頭……沒人。
大概是她聽錯了。如果是向月寧,以她那種絕不肯吃虧的性子,聽到自己被說成這樣肯定不會善罷干休!
八卦毒舌到此,一對外型登對,年約五、六十的夫婦一身唐裝步入會場,現場鎂光燈閃個不停,名媛們的注意力頓時被引開了。
「來了來了,今天的主角滕堂夫婦!」
「聽說是日本前三名的富翁呢!」
「哇噢!你們看、你們看,滕堂夫人手上的戒指!那是蘇富比年初拍賣出的『東方古月』頂級翡翠,聽說要價一千萬美元!」
「聽說滕堂先生有一半的華人血統,因為其母是漢文教授的原因,從小耳濡目染下,酷愛中華文化,不但出席重要宴會常穿唐裝,講得一口流利的華語,本人也寫得一手好書法。」
「滕堂先生這回來台雖是為了替他的八十歲舅舅祝壽,可很多人卻是希望藉由這樣和他談及商業合作的事。」今天這名為洗塵,實際上卻是「商味」極重的宴會就是這樣來的。
「不容易吧!聽說滕堂先生找合作對象,不盡然是以利益為第一考慮,選對像但憑個人喜好,因此有不少國內外的大企業捧著條件極優的合作企劃上門,還是給打了回票。」
有人幽幽的歎了口氣。「看來今天很多與會者的戰績都會掛零了。」
「喂,你們都不會餓啊?去拿點東西或飲料喝吧!」
一群女人離開後,柱子後的大手才離開向月寧的身上,並且將她拖離現場,因為看她的樣子,似乎快發飆了!
被就近拖進一間休息室裡,向月寧氣喘吁吁的回頭瞪著元喆。「喂!你幹啥阻止我?那些女人在侮辱你!她們說你是我養的!你……你難道一點都不生氣嗎?」
他淡淡的開口,臉上看不出、話中也聽不出情緒。「她們其實說中了一些事實不是嗎?我在這裡的確一切仰賴你。」
打從他來到現代,從一個宰相變成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現代古人,的確在食、衣、住、行各方面都是靠她。就連上課的學費都是她繳的。誠心的,他感謝上蒼讓他遇見她。
如果沒有向月寧,他真的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會如何?可能會變成流民或乞丐,受到更大的侮辱也說不定!
也許會病死在這生疏的世界吧?說真的,即使他的病在這裡並非絕症,可在這冷漠的世界,不見得人人願意伸出援手,就怕惹禍上身。
多虧她治好了他的陳年宿疾,說她對自己恩同再造一點也不為過。
他在生活上倚賴她,在另一方面,即使不想承認,他還是無法漠視,自己在心理上的某個層面也是依賴她的。他私下期待,在那個層面,他不是單方面的依賴,而是彼此互相需要的。
「不是!你不是一切仰賴我!我只是幫你適應這個世界、這個新的環境。你是很有才能的,我知道,比誰都清楚。你忘了嗎?馬蓮教授還說你真是個天才!
「我給你一萬美金買股票,你拿回來時不也賺了快十倍嗎?你不用仰賴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一激動,她的眼眶就紅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只是替你抱不平,你是個宰相耶!卻到這個鳥不生蛋的二十一世紀來受罪!你有再大的本事、再好的才能也沒有一個長了眼睛的明君賞識你,讓你得以一層抱負。」
「你現在的情況就像是鵬鳥被關在鳥籠,你想盡情優遊、展翅高飛都辦不到!到頭來還得讓一群長舌婦說你是小狼狗!我……我聽了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她捨不得元喆這樣被糟蹋嘛!
元喆第一次主動的將她攬進懷裡,讓她在他懷裡哭。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向月寧對他的心疼。
還記得在美國時,有一次她賴在他的床上看書,趕也趕不出去,他忙著準備一些資料也就沒有多管她,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見向月寧在叫他。
「元喆……」
「嗯?」好一會沒聽到下文,他又開口,「你叫我?」
向月寧還是沒響應,他轉過頭,才發覺她竟睡著了。
好一會她才輕輕的、喃喃的囈語,「元喆……我罩你!我會保護你的,不要怕……」
他知道她一直用母雞保護小雞的姿態在保護他,說真的,他是個大男人,這種感覺真的有點怪!而且連在睡夢中也信誓旦旦的說要罩他。
聽在他這平常被別人倚賴慣了的男人耳中,他的心暖暖的、酸酸的,還有更多無法形容的情緒。
他離開了書桌,走到床緣坐了下來,修長的大手撫過她柔順的發,冷漠的嗓音有著平時不見的溫柔,「謝謝你這樣罩我,可是,不能永遠這樣,等到有一天,咱們換個位置吧!」
向月寧在夢裡說的話他一直記得。
「她們都不是我在乎的人,要怎麼說就由她們了。」元喆揩去了她的眼淚,「難道你也認為我是吃軟飯的嗎?」
「才沒有。」
「那就不要哭,眼淚讓我想到同情。」
「我只是氣不過!」
他也同樣極為不悅,只是不高興的點不一樣,比起自己被說成小狼狗的侮辱,向月寧被人形容像蕩婦一般更讓他不快!
他承認自己在乎她,出乎意料之外的在乎。
「元喆,你可是我向月寧的朋友耶!不替你出口氣我會覺得我對不起你。」
「像方纔那種情況你若衝出去,又能如何?」
「起碼罵她們一頓替你出氣!」向月寧依然義憤填膺。
「從小嬌生慣養的干金小姐,你當她們真的會乖乖認錯?不會!她們會惱羞成怒,你只會受更多氣回來而已。」
「你不是我養的小狼狗!」
說到底她還是在意這個。元喆真不知道該感到感動,還是好笑。「那如果她們反問你,我是誰呢?」
「朋友。」
「什麼樣的朋友?」
「好朋友。」
只是這樣嗎?好朋友啊……他一笑帶過。「如果她們接著問,你這位好朋友是做什麼的,你們又是在哪裡認識的?他打哪所學校畢業……諸如此類,這些你又做何回答?」富人嫌貧愛富、重視外在虛名,這些從古至今皆是如此,尤其在這個只重外在,下重裡子的現代更有越發嚴重的趨勢。
「我……」向月寧答不上來了。
總不能說實話吧?說他是古代宰相,說他們是在浴室認識的,說他沒有任何文憑,可能上過私塾,一切都是自修來的。
她如果真的這麼說,鴻宇集團總裁獨生女發瘋的八卦,應該很快就會傳遍整個企業界。
「所以我說,那只是自取其辱而已,何必?」
她很悶,可元喆分析得對,那些女人不會自省,只會想辦法給她更難看。「你可真看得開。」
「你沒聽說過嗎?宰相肚裡能撐船,」他幽自己一默。
她笑了出來。「算了,你自己能不在意就好。」
其實他怎會不在意?只是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不做沒把握的事,因為他深知目前時不我予,沒有必要逞一時之快。
向月寧在意他的感受,他亦然,她不捨他幾分,他就心疼她幾分。
他在等待時機,時候到了,他會把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讓任何人欺負她!這樣的心情好像由來已久,久到……不知從何追溯起了。
「喂,我們消失夠久了吧?」向月寧忽然想到,他們現在可是在別人的宴會中呢!「我爸爸也許到了。我答應他要出席,看不到我他會擔心。」她守時和一言九鼎的性子承自她老爸,讓人受不了的莽撞、烈火般的性子也像他!幸好她把一些冷靜和理智都留給患者了,就好像老爸也把他的精明和冷靜留給公司一樣。
要不一個性子莽撞,個性大剌剌的醫生和大企業總裁還不知會惹出什麼禍,八成是一個由醫生變醫「死」,另一個也讓自家公司擇期「看日子。」
都快九點了,老爸看不到她,一定會急著找她!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20:54
第四章
門一打開,就見向天龍鐵青著臉站在門口!
他一張大方臉,濃眉大眼,看到他不知道為什麼,很多人會直覺的想到張飛。幸好向月寧長得一點也不像他,百分之百像他的美女老婆,要不就真的太慘了!
他先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看女兒,再憤怒的瞪著元喆,大嘴一張,聲若洪鐘,「你們兩個關在裡頭三十二分又三十八秒,到底在幹什麼?」
向月寧先是納悶,後來一想,完了!這位護女心切,性子急躁莽撞的老爸一定在宴會上聽到了什麼,因此以為……以為她和元喆有什麼曖昧!
「老爸!你別亂想,事情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啦!」這人一向很番吶!一旦他認定是怎樣,就算她跳黃河、跳長江都一樣啦!
「你沒有做賊心虛,怎麼知道我心裡在懷疑你當賊?!」這臭丫頭!也不想想自己在外頭的名聲有多壞,還不好好收斂,這才有機會挑個正經的丈夫。
「你才當賊哩!還躲在門外偷聽!」
「難不成我要破門而入?」
「最好這樣!這樣你才可以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厚,你這丫頭,做錯事了,氣焰比我還高,反了反了!」忍不住的又看了眼站在女兒旁邊,比她足足高出二十公分左右的「桃花男」,他咬牙切齒的說:「老爸我可是打從你媽咪死了到現在還沒包過二奶、養過『外婆』,你這臭丫頭居然敢超越我去養只小狼狗,而且還在這種宴會上和小狼狗開房間三十二分又三十八秒!你、你……」
「你亂講!什麼開房間?!」
向天龍聽了更生氣。「沒錯!最讓我生氣的是,你們還等不到上樓去開房間就在這裡……厚!給你念了一堆書都念到哪裡去了?想到我就氣!想當初多少人叫我不要讓你去念醫學,說學醫的在那方面都很開放,結果你還真給人家料中了!」
向月寧簡直要氣炸了。「跟你說沒有就沒有啦!信不信隨便你!」臭老爸!一年不見,他還是這麼衝動!他們父女倆感情不是不好,可為什麼就是改不了這種一見面就吵架的慣性呢?
「你你你……你這是默認了?」向天龍為之氣結,忍不住狠瞪立在女兒身邊這個吃軟飯的。「你!你這隻小狼狗,這件事你怎麼做結?」人家的爸爸這樣說,他應該很清楚明白了吧?
「爸,你這是……」
向月寧的話還沒說完,向天龍馬上惡狠狠的截斷。
「臭丫頭,我話是對他說的,你插什麼話?還是這隻小狼狗已經躲在你的裙子下習慣了,連跟我說話的膽子也沒有了?」
見她氣得鼓著腮,像極了受到威脅,隨時要反擊的河豚,元喆早先一步開了口,「我明白伯父的意思。」
「哼!總算還有點骨氣。」向天龍達到目的,狠狠的又瞪了兩人一眼,打算轉身離去之際,就聽見身後的元喆又說話了。
「伯父要我們何時舉行婚禮?」
他話一畢,向天龍的左右腳打架,差點跌倒,向月寧的杏眼圓瞪,嘴巴張大得塞得下雞蛋。前者穩住身子後,一下子轉過身,原本就又圓又大的眼瞪得快凸出來,當場由張飛變成鍾馗!
「你、你、你……」他氣得連續跳針,連話都說不全。
「我要娶月寧。」
「你、你、你……」向月寧也忽然口吃起來。
「我沒發瘋。」真不愧是父女,吃驚的表情和反應如出一轍。
「你別開玩笑了!根本就是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向天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底下居然有這麼無恥的男人!「你都已經當小狼狗讓我女兒養,現在還想娶她?!你是打算找張長期飯票,是不是?」
元喆淡淡一哂,不理會他的侮辱,慢條斯理的開口,「我要怎樣做,伯父才肯把月寧嫁給我?」
「你?就憑你!我寧可讓女兒剃頭當尼姑也不會讓她嫁你。」
向月寧氣壞了,就不知道老爸為什麼要這樣說話侮辱人。「我的頭型像你,是扁頭,剃頭當尼姑鐵定不好看。」
向天龍火力全開準備對付元喆,根本不理會女兒的冷嘲熱諷。
「當一個男人堅持要娶一個女人而不擇手段時,會有一百種以上的方法。」元喆不疾不徐的出招。
「你這是在威脅嗎?」
「不,我只求一個機會。」
向天龍這才正眼看他。這小子眼神澄澈堅定,並沒有吃軟飯小白臉的那種軟弱、沒擔當。風采瀟灑、玉樹臨風,卻無時下美男子的浮誇與自傲,這樣的男人……
「好!你有骨氣!」他絕對會找一個不可能的任務給他,就一個小白臉,世上他辦不到的事太多了,他就嚇他一嚇。「你今天參加什麼樣性質的宴會,你不會不知道吧?」
「為滕堂夫婦洗塵。」
既然知道滕堂,那就不會不知道和他名字劃上等號的難搞。「好!只要你拿得到滕堂先生的生意,我就把女兒嫁給你。」他笑瞇瞇的把話說完,等著元喆的臉垮下來,結果有人的臉果然垮了——他女兒向月寧。
「就這樣說定,你我三擊掌為盟!」元喆倒是爽快的答應了。
咦?這小狼狗的表情沒變?!那副自若的神態彷彿自己是要他到會場端一杯香檳來一樣簡單。
向天龍的心情很悶,猛然一回神,覺得他的話怪怪的。「什麼叫三擊掌?」嘶,好熟的用詞,是不是在歌仔戲或古裝劇裡聽過?
「我的意思是希望伯父說到做到。」一時間忘了自己不是「古人」了。
「這個當然!」生意人重然諾!他一生中最看不起的就是說話不算話的人,所以怎麼可能不守信用!「我守得住承諾,你這小子到時候可不要說話不算話。」
「不會。」
向天龍計謀得逞就離開到外頭去了。元喆這才回頭看向月寧,見她一臉的不高興。
「你很不高興?」為何?
「沒想到你這麼輕易就放棄了我這個朋友,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怎麼這麼說?」他不是已經接下挑戰,要爭取她了嗎?
「你大概不知道我爸是個一言九鼎、言出必行的人吧?」
「那很好啊!」
「好個屁!」向月寧氣得口不擇言了,「萬一你輸了,我老爸一定會軟硬兼施、不擇手段的讓你離開我。」
這就是她口中的,他輕易就放棄了她這個朋友?「你就認定了我會輸?」
「完全沒勝算。」她毫不加以思索的說。
「說得真直接。」元喆苦笑。
「不是直接,我是很誠實的碎了你的春秋大夢。你知道滕堂先生是出了名的難搞嗎?你知道有多少大企業想跟他合作卻苦無對策、不得其門而入嗎?我還聽說加拿大首富曾要和他簽一紙近五百億的合作案,可最後卻不了了之,原因到現在還是懸案。」
「那又如何?」
「一堆人捧著錢到他面前,只為求合作他都不甩,更何況你什麼都沒有。」這樣說也許傷人心,但總比自己一頭熱好。「我老爸也真是!他幹啥出這難題刁難你?!」
「你爸爸真的很疼你。」他淡淡開口,「爭取和滕堂的合作固然是因為刁難,要我知難而退,卻也包含著為人父的一番苦心。我想……與滕堂合作應該是他不可及的夢吧?」
「你知道?」
「因為是他不可及的夢,所以如果我可以達成任務,那也意味著我比他強,他可以放心的把你交給這樣的一個人。」他嘴角一勾揚,笑得魅惑人心。
向月寧的臉紅了。這男人很不愛笑,不!是他根本不太笑,要不就是似笑非笑的那種讓人想打他的那種笑容。可那並不代表他沒有當「禍水」的條件。
原來美色不是女人的專利,有些男人也是美得很嚇人的!
「元喆,方才……你是在開玩笑的吧?」
「什麼?」
「就是……你要娶我的事。我是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跟我爸說,可太突然了,我有點嚇到。」
「嗯。」元喆密長的眼睫掩去了眼裡透露太多的心緒。
人家不是說,女人心細如髮?原來也有特例!
「你為什麼會突然想娶我?」
「因為你缺一個丈夫,不是?」
向月寧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恍然大悟。「元喆,你真是我的好朋友,處處替我著想!你一定是怕我這回回國會被押著到處相親,索性想了一勞永逸的法子!」她感動的看著他,「元喆,你對我真好!」
「……如果這麼想你會比較高興的話。」無力!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感到這麼無力,他好想翻白眼!「向月寧。」
「啊?」
「我若取得滕堂先生的合約,你爸爸真的會把你嫁給我嗎?」
「會!就算我反悔不嫁,他也會親手把我綁進禮堂。」
「那你呢?嫁是不嫁?」
向月寧被他嚴肅認真的樣子給逗笑了。「呵呵呵……我用不著想嫁不嫁的問題,因為你根本就無法達成任務,我現在就急著想這問題,不是庸人自擾嗎?」
「你最好從現在開始想。」
「咦?」
一陣陣國樂演奏的聲音在此時突兀的傳來,見元喆疑惑的表情,向月寧解釋,「滕堂先生喜歡中華文化,連帶的也喜歡國樂。因此籌辦洗塵宴的人捨一般宴會的管絃樂團而取國樂!」是不難聽,可出現在這種西式的宴會場合有點突兀。
「你能幫我找來一把古箏嗎?」
「是可以,可是你要幹什麼?」
元喆笑而不答,逕自問:「這小小的空間裡可否擠入數十人?」
「幹啥?今天又不是婚宴,擠到休息室偷看新娘。」就算看新娘也不可能數十人吧?又不是巴黎婚紗走秀。
「有時候一把古箏會比一個新娘來得有看頭。」
什麼跟什麼啊?一把樂器有什麼好看的,對她而言新娘還是比較吸引她。「那把古箏會跳舞?」
「並不會。」
「那……」
元喆找個舒適的位子坐下,姿態隨意,可美色立現。「那把古箏只要吸引一個人就夠了。」他賣關子似的無意多談,「現在可否請你先去幫我借把古箏來?」
「好!」走到門口時她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只是……那很困難吧?
回頭又看了一眼元喆,他還是一副氣定神閒,胸有成竹的樣子。
算了!由得他了,反正她也想知道結果如何。
史上最大的奇跡降臨了!
原本在大廳欣賞國樂的滕堂俊孝,被不知傳自何處的古箏樂曲給吸引了,他皺著眉仔細聆聽,後來漸漸的舒展開來,慢慢的闔上了眼,似乎正陶醉其中。
「好!好!好個波瀾壯闊、氣勢磅礡的曲子!」陪同在旁的皆是一些忙著討好他,尋求合作機會的企業家,見滕堂俊孝如此陶醉,皆是心中一喜的以為押對了寶。
「這國樂團可是拙荊專程為滕堂先生請來的呢!」主辦的歐陽農忍不住插嘴,得意揚揚的看了一下周圍臉色不太好看的敵手。
呵呵呵,和滕堂的合作有望了。
國樂的聲音太大,實在干擾了他的聽覺,滕堂俊孝皺起了眉。「好吵!」
「呃……」是他打擾了他欣賞音樂嗎?
「真的太吵了!」滕堂俊孝睜開了眼。
「呃……我沒說話呀!」
「這國樂太吵了!」他站了起來,循著古箏的聲音而去。
大廳一旁的長廊上琴聲時而悠揚時而激昂,一步步走近更覺彷彿身處波濤洶湧、潮水漫天的狂風巨浪中,雖危險,卻壯闊,更是驚天動地的氣勢磅礡!
連挑、急吟、拂、飛吟……的技法轉為揉、漣音、慢吟……意境一轉,竟由驚濤裂岸的洶洶氣勢,變得安穩、靜謐,轉為風平浪靜。
一曲結束,休息室的門口早擠滿了聽得如癡如醉的眾人,不管懂音律的、不懂音律的,全都沉醉在古箏令人歎為觀止的旋律中。
一群人第一次發現,原來古箏可以彈得如此動聽!尤其是彈奏者的身形姿態更是清雅得如仙山清泉、美得像散天落英。
斯人、斯樂,簡直是視覺、聽覺的一大享受!
「太……太令人感動的旋律了!短短的幾分鐘裡,我彷彿參加了一場畢生所聞最精彩的音樂盛會!」滕堂俊孝激動的伸出手,握上了眼前這才色兼俱的美男子。「我叫滕堂俊孝,幸會!」
他的舉動令在場使盡渾身解數要和滕堂親近的眾人又羨又妒。
滕堂俊孝是軟硬不吃的大企業家,一向只有別人示好的份,他何時這樣主動親近一個人了?即使不明說,大夥兒也知道,這傳說中是鴻宇集團千金養的小狼狗的美型男,絕對有機會,不!是百分之一百會讓鴻宇踏上另一個里程碑!
「我叫元喆,幸會。」
「方纔那首曲子叫什麼名?有琴譜嗎?」是新曲嗎?他自己對古箏也略有涉獵,因此對一般的古譜大都瞭解,唯獨這首氣勢磅礡的曲子他卻從沒聽過。
「曲名叫『鎮海』,是我自己的拙作。」那是他十五歲時為了祭海神而譜的。
滕堂俊孝用一種激賞的眼神注視著他,雙手握上他的手。「明天晚上七點,我在自宅設宴,請你務必賞光!」
向月寧愣愣的看著元喆,他迅速回以她一眼。
只是很平常的一眼啊,為什麼竟會讓她覺得他的眼神頗有城府呢?
他淺淺一笑。「這是我的榮幸。」待人潮隨著滕堂俊孝的離開而漸漸散去,他也動手收琴,要將古箏還人。
「你古箏彈得真好!」好到連不懂的人也聽得如癡如醉,她那粗人老爸都聽得嘴巴張得大大的,也許連蒼蠅飛進去也不知道。
「許久沒碰,有些生疏了。」
這樣還叫生疏?這人到底是謙虛還是「澎風」?「我好像瞭解你太少了,連你是古箏高手的事,我也不知道。」有些不太舒服呢!
她的不快元喆看在眼裡。「我並非高手,只是古代文人該會的,我通常也略懂一二。」
向月寧發覺自己只為了這樣的小事不高興,好像有點小題大做了,連忙收拾心情,然後好奇的問:「這種情況……我是說滕堂先生會被琴音吸引的事,好像都在你的掌控中。」
「你不也隱約猜出?」
「我該說你料事如神嗎?」這男人……有點恐怖!他的心思縝密,深不可測,一有機會絕不是一步步的往上爬,而是一飛沖天。一直以來她都是將他視為弱者,保護在羽翼之下,而今她突然發現,彼此的位置像是瞬間移轉了。
「我只是投其所好。」
「陷阱式的投其所好?」
「這是個不錯的解讀。」出其不意的,元喆問:「你想好了嗎?」
「啊?」
「你嫁或不嫁?」
「……」這突來的問題,問得向月寧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回答。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21:17
第五章
即將文定?!
天機星君算出了自己苦心布的局就快付於一炬,他怒不可遏。
月老這糟老頭!上一回是掉包了徒兒的魂魄,這事是他違約在先他認了!原以為一切只是回到約定中,若真如此,他封住了徒兒和桃仙的累世情緣,兩人要重逢相遇原是難事,反正三年時間不長,就等著約定時間一到,他便可將徒兒帶回。
萬萬沒想到月老不知在何時找到了桃仙,並將徒兒扔到她身邊。兩人雖情緣受封,一時間想不起彼此,可畢竟曾生死相許,兼之柳仙和桃仙皆非凡骨,他法力控制不易,尤其是修行較高深的柳仙。
兩人重逢磁場相激,他施於兩人身上的法力正在鬆動……
他得想個法子!
細長的眼眸一瞇,天機星君低喃道:「月老,你壞了老夫的事,莫要怪我亂了你的姻緣線!」他拂塵一揮,凡間一記雷……
青天霹靂!沒錯,這對她簡直就是青天霹靂!
因為元喆果真爭取到了滕堂合作的資金,她家老父就硬逼著她要結婚?!
現在元喆不急,她當然也不急,可最急的卻是當初最反對的老爸,他不但三番兩次的打電話來詢問「進度」,更好笑的是他連媒人都找好了。
別鬧了!
她沒有反悔的意思,也喜歡元喆,可是……可是在短短的時間內要她嫁他,就是很不對勁!
而他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也不強求。
人家元喆都沒意見了,只有她偉大的老爸一頭熱,像是要用美人計拴住元喆這不可多得的人才似的,一日三催的硬要將她塞給他。
「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賄賂品』呢!」向月寧撐著下巴,意興闌珊的啜了口熱咖啡,向好友唐君虹訴苦。
兩人從中學就是死黨,後來高中、醫學院都是念同一間學校,只是後來唐君虹選擇了泌尿科,而她則是胸腔內科。
今天兩人都輪休,索性約出來喝咖啡,聊是非。
最近元喆正式進入鴻宇,每天忙得焦頭額爛,完全沒時間陪她。
他是促成和滕堂合作的大功臣,一個能征服龜毛滕堂的人絕對是個狠角色!
明白人都知道,琴藝高超是元喆接近滕堂的手段,可談到投資問題,滕堂不是傻瓜,元喆若沒有獨樹一格的想法和與他契合的理念,兩人很可能就僅僅只是琴友,而不可能成為投資合作的盟友。
挾著鴻宇救星之姿,又能說服滕堂投資,即使他空降總經理,公司上下反對的人也並不多。
元喆進入鴻宇後,很快就抓出了一堆問題,每天都在開檢討會、提新案,鴻宇在他手中進行著大改革。
她想想,距離上一次見到他,好像是五天前的事了吧?有時他忙到連星期六、日都還得工作!
雖然他每天再忙都一定會撥一通電話給她,可她還是想念他,明知道他忙,還是忍不住的想見他,可回頭一想,元喆每天已經忙得連睡覺時間都快沒了,她再去打擾他好像不太好。
突然好懷念在美國的日子,那時候他還事事依賴她呢!而今他展翅高飛,一下子飛得好高、好遠,她幾乎快跟不上了!
「賄賂?是寶石還是大鈔?」
「都不是,像極了沒有什麼價值的便宜貨。」
唐君虹笑了出來。「小姐,你若是便宜貨,想必那個收賄的會收得很不爽,甚至假清廉的退貨吧!」
「他是沒說要退貨,可顯然也不急著收。」奇怪了!她到底是不快老爸成天想把她塞給元喆,還是不快元喆不急著收下她?向月寧一怔,像是從來沒有好好想過這問題。
前者要解釋容易,任誰也不喜歡成天被逼婚吧?可後者……元喆不急著娶,也是因為顧慮她感受的關係,她不是該要覺得鬆了口氣嗎?到底還在不快什麼?真是!
「你的婚事現在到底怎樣了?」向月寧的事她幾乎都知道。
「近期會先訂婚吧?」這是她那強勢又固執到令人受不了的老爸退一步後的結果。
她天生戒心重,就連尹德和唐君虹都是花了一番心思才得以接近她,繼而成為朋友,可就不知道元喆為何成為唯一的例外。
在那種「詭異」的情況下認識,還能演變到今天這樣的緣分,她只能說,他真是她人生中的奇跡!
她雖然喜歡元喆,可還沒想過嫁人,可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嫁人,她想那個人也會是他吧?也因此,她接受了訂婚的提議。
唐君虹有些揶揄的說:「終於也有人拴得住你這不婚主義者了嗎?」
「我現在還是不婚吶!」
「可別告訴我,你訂婚是為了成全你的不婚。」就好像兩個男女同性戀結婚,是為了可以從容、沒有逼婚壓力的在外頭各玩各的。
向月寧搖搖了頭。「不是,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他吧?」
「喜歡?」唐君虹歎了口氣,「月寧,不是我愛潑你冷水,在很多年前,你不也雀躍的告訴我,你喜歡另一個男人嗎?」
向月寧的心抽了一下,她壓低了眼瞼。事隔多年,她還是忘不了離別的那個場面,忘不了某人說過的話……
她傷他太重!到現在偶爾想起,還是忘不了那清澈冷沉的眼底泛起的水霧。
「我想……」
「不能只是『你想』,關於情感的事,想的和實際上是差很多的!」唐君虹歎了口氣,「你不容易依賴人,因此會把習慣和喜歡弄混了!之前跌跤了,傷了別人、痛了自己也該學乖,不應該再讓同一種情況再發生。」
「嗯。」
向月寧的模樣令她不忍苛責。她瞭解她,她和時下那種以玩弄別人情感為樂的女子是不同的。
向月寧的性子有些粗線條,和異性一開始的情感絕對沒有男女之分,她是把對方當成了哥兒們,可畢竟是女孩家,如果對方是那種有羽翼保護人的男人,她多少也會依賴對方一點。
這一點點、一些些的依賴久了,就成了一種習慣,一種和愛混淆了的習慣。
自己也許混淆了,可自然反應有時比什麼都誠實。
「你會決定和元喆訂婚,是不是也意味著……」她的話說到一半,向月寧顯然還是不太明白,直到唐君虹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沒有!沒有!」她努力的澄清。
「你的『沒有』是指上床嗎?」
向月寧瞪著她,臉一紅。「才沒有哩!」
「難道是愛撫?只差最後一道防線,他家『分身』過門而不入的那種?」
「……也沒有啦!」向月寧真想尖叫!這女人真不愧是泌尿科醫生,這種事可以說得這麼露骨,開黃腔開得如此理所當然!
「那……接吻?就是那種法式的,吸得快斷氣的那種?」
「誰跟你斷氣!」向月寧又好笑又好氣。
「那你跟他不就什麼都沒發生?」
「有啊!」
「有嗎?」她從一壘到奔回本壘全說了吧?有還漏了哪一壘嗎?
向月寧很努力的想。「嗯,牽手啊,我們有牽手,不刻意,但有不少次吧!」
如果唐君虹現在是站著,一定會跌倒。「牽手?!還不少次?」
「是啊!很不容易了哩!」一個古人牽女人的手,可說是豁出去了吧?聽說以前的男人光是看到女人的手臂就準備娶人家了,更何況牽手。
咦?君虹幹啥一臉驚愕?啊!對喔,自己好像並沒有跟她說過元喆奇怪的出場方式。
她說了也沒用吧?君虹只會捉著她去看精神科。
「元喆他……都不喜歡吃吃你的豆腐嗎?」
「並不會。」反倒是她很覬覦他的美色,三不五時會毛手毛腳、聊勝於無的揩揩油。
「你和他真的一起去美國唸書?」
「是啊!」
「厚,我知道了!元喆是個Gay!一定是!」唐君虹發現天大的秘密似的鬼叫。
「他不是!他對男人沒興趣。」
「那他一定是『分身』有問題,或是性冷感!他怕自己要是挑逗得你慾火焚身,可他卻掏不出東西交代時,那不是重創他男人的自信?」
「……」泌尿科的女醫生很恐怖,有個泌尿科的醫生當手帕交更恐怖!
「你要不要叫他到我那兒掛號?我可以免費義診。」
還義診咧!向月寧失笑,「別鬧了!我看你是想假公濟私吧?」
唐君虹哈哈大笑,一會才正經的說:「已論及婚嫁的現代男女,這樣畢竟太奇怪了,自己加把勁吧!不要到時候發現自己真動了心,可對方卻只是像你當年那樣,把依賴當成愛就慘了!」
好友的話像是忽然點醒了她什麼。
是啊!她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元喆為什麼想娶她?真的只是替她解危嗎?
她知道他對她好,甚至可以說是寵她,可他卻從來沒說過什麼甜言蜜語。
「嗯,我知道了。」也許她該去問問。
說了這麼多話,點的熱飲都快涼了。唐君虹啜了口已剩微溫的熱可可。「對了,前幾天我去找院長的時候聽到一個消息,醫院懸缺一段時間的內科主任人選確定了。」
「嗯?」她一向不太注意醫院的人事。因為她管不著,也不太關心。
「那個人你我都認識。」
「誰啊?」
「尹德,尹學長。」
向月寧端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訝異的抬眼看好友。
他回來了?這麼說,她和元喆要回國時在候機樓看到的那個人有可能是他嘍?
他回來,可卻沒有聯絡她,可見他還對當年的事無法釋懷吧?
「他的歡迎會你會出席嗎?」
「歡迎會?」
唐君虹理所當然的開口,「尹學長是東凌醫院大股東的獨子,這次他擔任主任,不過是為了接任院長作暖身吧?現在醫院裡知道這件事的人,正摩拳擦掌的想著如何巴結這位貴公子呢!」她撇了撇嘴,顯然對於這種事也很不屑,「本來呢,各科主任上任,通常只有該科內部自己辦個什麼小活動,可這回的主任十分有可能是未來的院長呢,大家怎麼可以不乘機巴結?」
「我知道的阿德……他不會高興這樣的安排。」尹德是個很沉穩實在的人,靠著關係高昇,他會視為是一種侮辱吧?
當尹德還是醫學院學生時,除了一些知道內情的人外,根本沒人知道他是國內心臟權威尹廉赫博士的獨子。
東凌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醫院,當年尹伯父打算讓他畢業後到東凌任職,可他卻強硬的拒絕了,而今他會回東凌擔任內科主任這讓她很訝異,不過仔細一想……
尹伯父生病了,他也該如此。
才三十出頭歲就是大型醫院的內科主任,這算是空降吧?多年不見的阿德,也許不再是那個她熟悉的男人了。
「人是會變的。」
「……是啊。」
唐君虹一笑。「你也變了,你的眼神變得很澄澈、黑白分明,沒有那種不清不楚的混亂。我想……現在尹德如果出現在你面前,他不會再那麼痛苦,不!或許會更痛苦!」
模糊不清,難以界定的感情會令深陷情關的人痛!
清清楚楚、沒有曖昧模糊地帶的情感又何嘗令人好過?因為愛了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連一點轉圜的可能都沒有,期待愛卻得不到的人如何不痛?
向月寧看著好友,為難的開口問:「君虹,你……一直在看著阿德吧?」
「可惜他從沒正眼看過我。」她笑了,已經逝去的青澀單戀,現在想起只記得美好。「那個男人看似冷酷,卻是死心眼又專情的傻瓜!也許就因為這樣,我的眼睛才移不開他吧?」
「你……恨過我嗎?」
唐君虹怔了一下,然後笑開了。「我們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所以我不說謊,是的,我恨過你!恨過你為什麼不好好珍惜學長。你知道嗎?在你令他痛苦得只能選擇離開這傷心地的前夕,我去找過他,向他告白。」說到這裡她笑了,居然不覺得尷尬,在她心裡,這是過去的事了。
「那木頭一句話,就回絕了我準備了幾天的告白台詞,他說:『我不是瞎子,我看得出來!』」
向月寧「噗」一聲笑出來。「哈哈哈……很像他會說的話!」厚,敗給他了!
「喂喂喂,控制一下,現在我說得這麼雲淡風清,那個時候的我可是差點噴淚的!」
「然後呢?」
「接著他就趕我回家,一刻也不讓我多留。在我負氣要離開時,他又說,如果為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而破壞了多年的手帕交情誼,那是世上最愚蠢的事。」唐君虹歎氣,「我真是敗給他了,都這個時候了,他想到的還是只是你。」
唐君虹接著說:「如果我後來沒有得到幸福,我一定會繼續恨你!因為上天讓我遇上了一個真心疼我的男人,我的恨變得好淡好淡,甚至轉化為感激。現在的我真的很希望你和尹學長都能得到幸福。」
「我也希望他幸福!」至於她現在幸福嗎?她只能說,她很開心!
「現在……你還常常對著尹學長送給你的彼得兔說話?」
向月寧怔了一下,搖了搖頭。「很久沒有了。」經好友這樣一提,她才驚覺自己真的好久沒和「阿德」講話了。
「那你最近和誰講話?」向月寧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常常會自言自語。
「我?」她的臉很詭異的紅了,「沒……沒有啊!」
「沒有?!」粉可疑!
「就……就同人志裡的美少年嘛!你……你知道我很迷同人志的,尤其是那種很陰柔的。」別怪她啊!有些實話真招了她會不好意思,那就……就撒點小謊!
更何況某人的美型真的很同人唄!
「是嗎?」
「就是!」
「我怎麼記得你說過,某個人長得很同人吶?你的那位艷色得如電影陰陽師裡的安倍晴明般的同人美型男不會就是那個他吧?」擠眉弄眼擠眉弄眼,就是要她慚愧!
向月寧紅著臉嬌叱,令人軟骨的嬌聲高了八度,「有些話說出來就不美了!你這破壞美感的傢伙!」
嘖!惱羞成怒的女人。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21:41
第六章
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嗎?元喆竟然準時下班,而且還跑來找她!
「你怎麼來了?!」矜持矜持,一定要矜持,可是……看到他她為什麼會這麼開心?開心到……很想大笑!
呵呵……他們快十天沒見面了。
「今天有一場會議因為與會的大老身體不適,提前結束。」
「那你可以回家啊,幹啥來這裡?」打從美國回來,在元喆的堅持下他們就「分居」,他搬到距離這裡不遠的小坪數公寓,不過最近在她老爸的堅持下,他搬到向家空著的花園別墅。
現在元喆在老爸心中的地位,可是優於她這「沒用的」女兒!
「你今天有事?」
「沒。」
「那我為什麼不能來?」
這根木頭!笨木頭!臭木頭!他就不能在話裡頭加一點蜜或糖嗎?他就不能說他來找她是因為想她嗎?「因為我不、歡、迎、你!」
元喆揚眉,大剌剌的在客廳找了個最舒適的位子坐下。「可是你在笑。」
「哪有?」
「笑得眼眸都彎彎的。」
向月寧沒好氣的,還真伸手去摸摸臉。「你該去看看眼睛了!」
「這樣?」他慢條斯理的由手提包裡拿出一個漂亮的小盒,「在看眼科前我先把東西給你好了。」
她狐疑的接過他遞來的盒子。「什麼?」
「去日本出差三天,在京都一家人偶坊的櫥窗裡看到,覺得和你有點像,就買了。」在日本這樣造型的人偶絕無僅有,大多是穿著和服的人偶。不過聽說那家店並不拘泥大和文化,因此才看得到這樣的娃娃。
是一個穿著鳳冠霞帔的可愛人偶!
這娃娃是元喆買給她的?那個個性硬邦邦的傢伙!這個男人什麼都不說,可他還是有把她放在心上的吧?
想像著他定在古色古香的京都街坊,替她挑著禮物,然後忽然眼前一亮的看到了一尊長得像她的人偶!
向月寧的心跳得好快,眼眶好像有點熱熱的,她笑罵,「這尊人偶根本不像我,你不會因為滿腦子都是我,因此看的人偶也每個都像我了吧?」她說完話把玩著漂亮的陶制娃娃,久久沒聽到元喆搭腔,才抬起頭。
「哇!你的臉好紅!連脖子和耳根都紅了欽!」隨後她立即頓悟的高聲說:「喂,你不會被一語命中心情,害羞了吧?哈哈……」
「……」古人說得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咦?他沒有否認,那也就是說……
他真的滿腦子都是她噢?才這麼想,她的心跳也失了控,一張臉紅得比元喆透徹!
咳咳……這算不算是作繭自縛?
不逗他了,免得有人會拂袖而去。不過,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原來元喆不用在話裡頭加一點蜜或糖,就能讓她的心甜滋滋的!
「那個……你什麼時候去日本的?」
「大前天,今天中午左右回台灣,直接進公司開了個會,另一場取消了。」
也就是他可能到現在都還沒休息,那肯定累壞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元喆也不硬撐。「我眼睛有點乾澀,讓我閉目養神一下就行了。」他往沙發上躺。拘謹的他從以前到現在,除了生病那段時間不由自主外,即使是小憩也不曾在她床上躺過。
尚未到美國前,他非常喜歡這張舒適的沙發。
向月寧怕大燈太亮影響他休息,所以熄了燈,僅留一角的一盞藝術燈,正起身要離開時,她的手早先一步被拉住。
她怔了一下。「怎麼了?」
「陪我。」他的聲音低低的,有點疲憊,更顯慵懶。他漂亮細長的眼未張,猶如睡夢囈語的口吻令人忍不住臉紅心跳。
「你累的話睡一下。」他的大手傳來暖意,這使得她一到冬天就發涼的手備覺呵護。
「我不想睡,只是讓眼睛休息一下。」
「那我不打擾你。」她是真心想讓他休息一下,她可不想看他過勞死!可他的手還是不肯放鬆,不得已她也只得由著他,在沙發邊的地氈上坐了下來。
「十天了。」元喆突然開口。
「嗯?」什麼意思?
「我們十天沒見面了。有時忙著忙著,習慣性的就會抬頭尋找你的身影,有時候聽到有細細、嗲嗲的聲音,也會反射性的抬頭。十天不見,實在有點久!所以,在這裡陪我一下,一下下就好,讓我感覺你就在我身邊。
「我……其實很想見你。我這老說不出什麼討你歡心言語的性子很令人生氣,是不?」
「你到底還是來了。」她涼涼的手撫上他眼瞼,感覺他密長的眼睫在她柔嫩的掌心中微顫,那細微的感覺像在她心底起了一陣微妙的騷動……
「滕堂夫婦在第三天陪我去逛京都,當他們看中一件藝品在談論時,一角的娃娃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那娃娃。」
她是很感動啦!只是……「這人偶有這麼像我?」她又仔細的看了看,「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圓圓的頭、圓圓的身材……我有這麼圓嗎?」
元喆一笑。「那人偶穿的是鳳冠霞帔。」
「是啊!」在日本買得到這樣的東西,她有些訝異哩!呃!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幹啥突然提這個?
「我在想,哪天你要是穿上這樣的衣服,一定很美。」
鳳冠霞帔?穿上鳳冠霞帔不就意味著……退去的紅霞又飛上向月寧的臉,她的心跳聲大到彷彿在耳朵旁似的。
在認識元喆前的她是這麼容易臉紅心跳的人嗎?不會吧?她是念醫的耶!班上多得是「黃帝」、「黃後」,也不見她在班上扮演關公啊!怎麼一遇上元喆就變了樣,她見過養眼的男人不少,可也不曾這樣害羞啊!
她要是屬於那種良家婦女型的女人,就不會聲名狼藉,在上流社會高票當選「最想一夜情對像」,而元喆也不會慘被誤認是她養的小狼狗了。
她吞了吞口水,小小聲的開口,像是怕壞了這難得美好的氣氛。「我……我問你喔……那個,在你那個年代,一對新人都是怎麼認識?」
「媒妁之言。」
「難道就只靠媒人婆奔走在男女雙方家,任由她說得口沫橫飛?」她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慢慢的睜開了眼,「我是說……你呢?要是你、你……你忽然在路上對一個小姐……嗯,姑娘,一見鍾情,你會怎麼做?」
「沒這樣的經驗。」
「那假設你有一個喜歡的女子,你會如何表達愛意?」
「如果知道對方未許人,自然是向對方長上求婚姻。」當然,對方也不能討厭他,感情的事若只是一相情願的強求,那不是他所願見。只要是彼此都有好感,一切得以慢慢來。
「你向我父親提過親!」向月寧如夢初醒的指著他。
「正是。」
「那也就是你、你……」
不是因為好友的關係才幫她,而是……
元喆細長的鳳眼凝睇住她,明明是一雙無情冷眸,此時卻恍若春風拂過。
慘了慘了!怎麼她的腦袋越來越不能思考,而且她原本充滿甜蜜感覺的心情,慢慢慢慢的變得激動、漸漸漸漸的澎湃!
眼看美男子對她毫無防備,玉體橫陳……呃!不對!是和衣躺在那裡,那張無懈可擊的俊顏,頎長勁瘦的身材,高雅貴公子似的氣質,還有那雙含情的眸……
她好想吻他!好想……好想……
「向月寧。」
「啊?」
「這是第二次了。」
「什麼第二次?」
「我有一種衛子夫初遇漢武帝的感覺。」他一派從容的淺笑,舉手投足儘是優雅自在,哪來的驚慌不安?「當然,還有另一種現代說法,叫小紅帽遇上大野狼。」
他的話令向月寧足足發了好幾秒的呆,一回神,她吶道:「我才不是大……大野狼呢!」
元喆起身,向月寧來下及往後退,盯著他的俊顏在眼前逐漸放大,他的唇輕擦過她的,然後若無其事的站了起來。
她一怔,脖子像是卡住了似的,分好幾段式的轉頭看他。「你你你……」
這叫不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或者該說高潮迭起?!
「我沒說你是大野狠,你只是小紅帽。」
原來……原來正經八百、八股腦袋的古人也會學壞!才一年!一年的時間吶,古代賢相也學壞了!
是誰說古人都很淳樸善良的?
古人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很不苟一言笑、不可褻瀆的,事實上在遇見元喆的初期,他還是保有她對古人的期待,可後來……不能說快得讓人措手下及,可他真的慢慢在改變。
也許是她太粗線條,並沒有發現他有什麼明顯的不同。
所以此刻會有一種挨了一記悶棍的感覺,這令她有點悶!
既然他自己都解放了,她可是現代人耶,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元喆,你當大野狼當得挺威風,感覺很好吧?」
「不壞!」
「人生不能只有單一體驗,你也試試當小紅帽的感覺吧!」她咬著牙虛張聲勢,其實一顆心卻是跳呀跳的,像要跳出胸口。才擺出惡狠狠的姿勢,想來個惡狼撲羊,腳底踢到了一個突起物,身子不受控的往前撲。
「啊,,」完了完了!這一落地門牙至少少兩顆!
一張臉正要親吻地面時,一隻手及時撈住了她,猛然往後傾的力道,使元喆在護住她的同時也往後退了幾步,後腳跟踢到了沙發,兩個人姿態曖昧的跌進了沙發裡。
「你沒事吧?」老天,地氈外可是大理石呢!一個不小心,那張如花似玉的臉是會見血的!
方纔的驚魂使得向月寧一時間找不回聲音。
「向月寧?」
她好一會兒才舒了口氣,把臉埋進他懷裡,含糊的說:「有些人……果然還是不適合當大野狼的。」厚!幸虧元喆,要不一定很慘!她抬起上半身看他。「方纔真是謝謝你了!」咦!好像有點怪怪的,怎麼她和元喆好像距離很近?
他真不知道怎麼會有女孩子這麼粗線條的!「向月寧……」
「啊?」美男子就是美男子!人家形容美女是清艷相宜,而他還真可稱為遠觀近看兩相宜!上一回還聽老爸說,要她把元喆看緊一點,聽說他現在在公司的人氣可是無可匹敵,還有合作的大企業女老闆,簽約指定一定要他代表。
「你知道嗎?大野狼的最高境界,其實就是忘了自己是大野狼!」
「就好像一個女演員在詮釋一個角色,真的入了戲常忘了自己一樣吧?」
「向月寧……」
「什麼?」
「你壓在我身上的模樣真的很像大野狼!你是正在考慮要從我身上的什麼地方開始吃起嗎?」
向月寧怔了怔,然後尷尬的紅了臉,這才慢慢的要起身,可元喆的動作比她更快,他忙著坐正,一慢一快的結果就是,兩人的唇又貼在一起了!
兩雙眼相對,唇貼著唇……
元喆神色鎮定,似乎不打算退開,但也沒採取任何行動,而她卻是在退開後一秒又貼上來,嘗試著吮吻他的薄唇,緩緩的、輕輕的,小心翼翼像是怕一個不小心喚醒了美夢,什麼都即將遠離!
她的丁香小舌頑皮的挑逗他敏感的唇角,要收回時卻被他張嘴咬住,向月寧微疼的皺眉,他輕笑著松放,唇吻上她的。
以最熱情的方式探索著彼此,兩人吻得難分難捨。
向月寧口鼻間充滿了元喆的氣息,似乎連帶身上也沾染上他有著淡淡松柳的味道。這味道好熟悉,像是累世的記憶,被深藏在記憶最角落,等待被刨出!
不知道為什麼,這縫蜷的吻對情人而言該是喜悅而甜蜜的,可除了這樣的感受外,她還多了份不安和心酸。莫名激動的心情,像是戀人在多世後重逢,於是她吻得更專注、更小心,生怕一轉眼,什麼都沒了。
灼燙的淚滑不了她的臉,滴在元喆的手臂上,他一驚睜開了眼,淚流滿面的向月寧令他錯愕!
「月寧?」他急忙退開,她的反應令他焦慮。
他冒犯了她嗎?
她搖了搖頭,扯出笑容。「我很高興,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陣酸酸的感覺!」她抱緊他,「像是見到久別重逢的情人,可我們明明沒有久別過啊!」
元喆靜靜的聽著她的話,他無法開口說出話來,因為他……也同樣有這樣的感覺,那種感覺恍若前世……
可他卻想不起來!彷彿有道很強的力量封住了某些重要的記憶。
桃仙!他想起來了。月老帶他到這裡來的時候,不也說桃仙在這裡嗎?
因為對桃仙的事不以為意,加上後來太忙,他根本忘了月老的話……
莫非月寧的前世是桃仙嗎?
如果不是呢?月老的紅線又會如何纏繞?
聽他的意思似乎很執意要自己和桃仙再續前緣,要是月寧就是桃仙那還好辦,要不是,難道自己就和她有緣無份嗎?
不!他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絕對不會!
像是要填補心中的不安似的,緊抱著向月寧,他的唇尋找著她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忽地大作。
向月寧嚇了一跳,慌張的跳下元喆的身子前去應門。「來了來了!誰啊?」
她拉開了門,看見一個高大軒昂的身影立在門口,她怔了一下。「尹……德!」
「不請我進去坐?」
「喔。」
「你在睡了嗎?怎麼屋子裡沒開大燈?」尹德很自動的往裡頭走,在牆上某處找到了開關,伸手一按,房子裡瞬間燈火通明,然後——
他看到了一個男人很優雅的斜倚在沙發,那自在從容的臥姿有點慵懶、有點放肆,更是該死的狂妄!
他沒說隻字詞組,可已經用姿態告訴不速之客,他是這屋子的主人,彷彿他侵入了他的世界,不小心打擾了他!
他瞇著眼打量著對方的同時,那男人也正看著他。
尹德掀了掀唇打算開口之際,元喆早一步先說:「月寧,不介紹一下嗎?」
這個男人果然是以男主人自居!
他……慢了一步嗎?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22:10
第七章
醫院良好的隔音設備將滂沱大雨的聲音隔在外頭,很多醫護人員下班,出了醫院才發現正在下大雨。
有開車的還好,沒開車且沒帶傘的就欲哭無淚了!
「啊!這裡這裡!」唐君虹朝著一部銀色的SAAB揮了揮手,車子很快的來到面前,她拉開右邊後車門坐了上去。「對不起喲,月寧,我們今天預約了餐廳要慶祝結婚紀念日,預約時間要過了,不能送你回去,自求多福吧!」
向月寧揚了揚手,要她別理她。「哼!見色忘友的傢伙!」她佯裝著生氣,然後向坐在駕駛座上的帥氣男人揮手道別。
在經過她身邊時,唐君虹還降下車窗。「趕快結婚啦,你就有一輩子的免費司機了。」說完再用力揮了揮手,這才把窗子升上來。
「結婚吶?也不見得會有人來接啊!」向月寧嘟著唇,想到某個工作狂。哎……那個男人啊,也許現在還在開會,也不知道吃了沒有?她拿出手機打開,手機屏幕就是元喆側臉專注看書的相片。
當然是偷拍的!
她很少打電話給他,通常是他打給她的,因為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方便接電話。
還記得有一次她在吃飯時間打給他,原以為他該還沒用餐,於是她在電話接通後就問:「喂,一起吃個飯吧?」
「元喆在開會沒空陪你吃飯,但我可以。」
「老……老爸?!」
聲音像極力在忍住笑。「他在第一會議室開會,我和你陳力伯伯、劉一允叔叔在他辦公室談一些事,想說有電話就幫他接!啊,對了!你剛約我吃飯吶?好哇好哇!我們幾個老頭兒正好都肚子餓了!約在哪裡啊?凱悅、兄弟?要不阿一鮑魚、魚翅也不錯!」
「……」
打從那之後,她就不再輕易主動打電話給他。
想著想著,還來下及收好手機,後面有個冒失鬼衝撞上她,她的手機脫手飛了出去,她眼睜睜的看著手機摔落在雨水中。
下一刻,她忙衝出騎樓要將手機撿回來,想不到有人早先她一步。
尹德?
他將手機撿起來,淡淡的看了眼屏幕上的相片,用手帕擦乾了手機後闔上,將它遞給向月寧。
「謝謝!」
尹德站在她旁邊,兩人一起面對雨勢未曾變弱的大雨,彼此一陣沉默。
「在等人?」
「……沒有。」她誠實的回答。
「今天沒開車來,唐君虹方才又和老公先走了,那麼你……就是在這裡很無可奈何的等雨停?」
他都知道?!向月寧心裡一陣狂跳,然後幽幽的在心中一歎。他還是在乎她,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那個……元喆待會兒就會來接我了。」
「真是這樣,你剛才就會說是在等人。」
「我……」
「月寧,打從我到醫院上班開始,你就一直在躲我。」他們同是內科醫生,有些排班還是同日期,可他從沒和她打照面,甚至明明她在三樓巡完房要走樓梯回到二樓診療室,而他正好由二樓要上三樓,她在樓梯間轉身就跑!
「我沒有。」
算了!她說沒有就沒有,這種事自由心證,強迫承認也無趣!他看了眼早已暗下來的天色。「這場雨不知道不到什麼時候才會停,我送你吧!」
她知道尹德對她舊情未忘,可她清楚自己和他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喜歡的是元喆。
她不想讓元喆不安,也不能再和尹德牽扯不清。曖昧可以是美的,可當一個人心中有人,卻仍給另一個人曖昧,那種曖昧並不美,只是建立在虛榮上的醜陋!
「不用了,我……」
「沒有躲著我就上車!」他家的司機把車開過來了,他親自為她開車門。
她仍在猶豫。「雨打入車子裡了……」真皮的椅套被雨淋濕會不太好處理。
尹德固執的抿著唇不再說話。
向月寧迫於無奈只得乖乖上車,尹德也跟著上車。上車後她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是元喆!
連忙接起,「喂,嗯,雨不得很大……沒有,我沒有淋到雨,有人送我一程。」而後不知道元喆又問了什麼,向月寧偷覷了下尹德,然後小小聲的回答,「嗯。」
「我很快就會回去了……不要!我不想去。嗯,好!拜。」雖然很想見他,可她恨透了那種公事應酬,所以拒絕了。這種天氣她寧可回去泡個熱水澡,為自己煮杯香噴噴的咖啡。
「月寧,這種天氣很適合喝個小酒呢!」尹德慢慢的把頭轉向她。「好久沒聚聚了,一起去喝個酒吧。」
向月寧面有難色。「可是……改天吧!」找個時間約君虹一起去,不是單獨一起出去的話那還好!
「你忘了嗎?」
「咦?」
「今天是我生日。」
這是一家算得上有名氣的PUB,它的名氣來自於它處於東區的高級地段,又是名流和女星匯聚的地方。
較之於一般的名入夜店,這裡算是安靜的,且它提供了較寬廣舒適的空間,調酒味道一流,因此成為名流的最愛。
放眼所及,各界知名人士還真不少,而有名人的地方,八卦狗仔鐵定也不少。
向月寧雖是頗有名氣的企業千金,可她不常出席一些有的沒的代言活動、名牌派對,除了一年多前曾莫名其妙的上了十大企業接班人訪談節目之外,大概沒人會認得她吧?
較之於她,元喆反倒越來越有媒體寵兒的架式。至於尹德,除非是醫界的人,要不誰認得他?
總之,他們兩個與在場的眾人相比,實在沒有什麼新聞價值,應該不必擔心會上什麼八卦新聞。
選了個角落的位子,各點了杯調酒,桌上燭光掩映下的兩人似乎都有著心事。
「你……你在美國的這幾年好嗎?」
「還不就這樣。」
「拿了一大堆了不起的頭銜,算大有斬獲吧?」三十出頭就把哈佛醫學博士拿到手,且還參與一些研究計劃和發表了幾份受到醫界高度重視的論文,說真的,即使他不是尹德,只是站在醫界一員的立場,她也會為他喝彩。
「那只是在殺時間。」他淡淡的說。
他的話令向月寧接不下去,她根本不敢問他為什麼要把研究視為殺時間。他……他就這麼度日如年嗎?「嗯。」
尹德啜了口威士忌。「你呢?也頗有斬獲吧?已經是總醫師了。」
「你這是在笑我嗎?」她本來也覺得自己很厲害,總醫師耶!跟她同時期進來的,大部份還都只是住院醫師,可這一點點小厲害和尹德的很厲害根本就不能比!
「怎麼會。」
「最好是不會!」她有點撒潑威脅的味道,那表情逗笑了尹德。他的笑容令向月寧在鬆了口氣之餘也有點酸酸的。
尹德不是個愛笑的人,在多年前他的笑容幾乎只給她。
尹德是她隔壁鄰居的大哥哥。她的母親是為了生她難產死的,父親又成天忙於工作,因此在她小時候的記憶,就某個層面來說,尹德比她的家人更重要。
在他的呵護下,她是人人羨慕的小公主。她愛惹禍,他善於替她解決問題;她愛說話,他是最好的聽眾,所以從小到目前為止,她最常說的一句話大概就是——阿德,你知道嗎……
阿德,你知道嗎?今天我們老師……
阿德,你知道嗎?我爸好過份……
阿德,你知道嗎?君虹今天……
阿德阿德阿德……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依賴和信任,讓她把習慣一個男人誤認成愛上一個男人,她曾經以為尹德會是她唯一的選擇,可悲劇發生了!
那年她醫二,尹德醫學院畢業,在她生日那天,他向她求婚,她毫不考慮的就說好,然後正當他開心忘情的捧著她的臉就要吻下,不知道為什麼,看著他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在她腦袋停止思考之際,她的手下意識的就揮出去——
一巴掌打偏了尹德那張帥氣的臉!
尹德錯愕、不解,可還能替她找理由,說是她太緊張了、沒有心理準備。這件事他很有風度的沒惱羞成怒,只是也不敢再輕易的親近她。
尹德回去後怎麼想,她並不知道,可那天之後她開始很認真、很努力的去想彼此之間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她不急著草率的找原因,反而慢慢去觀察彼此間的相處及自己的感受,慢慢的,她領悟了,她對尹德的情感與其說像情人,不如說她是被哥哥寵壞了,死黏著哥哥的妹妹!
她喜歡他,那多少包含了一些年輕女孩對夢中情人的憧憬,畢竟他是公認的帥哥,可更多的是一種深厚的友誼和依賴。
在無助和慌亂中,她只能找君虹訴苦,說出自己對尹德的情感,然而這番話卻好死不死的被到她家來找她的尹德聽到了,然後……他沒多說什麼,對她自然也沒多加責難。
還記得她因此而自責痛哭,原該比她更想哭的人卻還反過來安慰她——
愛上一個人是無法自主的,不愛一個人亦然。
之後隔沒多久他就出國唸書了。他出國時她並不知道,是後來才聽說的。她想,她是真的傷他很重!
如今又看到他的笑容,以為該是這輩子絕緣的事……
不容易!真的不容易!也怪不得她頗有感慨。
陷在回憶中,又喝了幾口調酒,向月寧藉故跑了趟化妝室。
尹德招來侍者又要了杯威士忌,隔了一會兒向月寧還是沒有回來,她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聲、兩聲、三聲……
尹德拿起手機打開掀蓋,屏幕上頭顯示來電者的名字——元喆。他直接把電話掛掉,切掉電源。
又過了一會兒向月寧還是沒回來,正當他覺得奇怪,要去化妝室找人時,就見她氣喘吁吁的由門口走了過來,手上提個紙袋。
「你去哪兒了?」不是去上廁所,怎麼由大門口走進來?
向月寧神秘的賣關子,「阿德,你閉上眼睛一下下,我想讓你看一下史上最厲害的新把戲!」
「是老狗變不出新把戲吧?」雖然這麼說,他還是合作的把眼睛閉上。
「還沒喲!還沒好喔……」她快速的拿出六吋大的小蛋糕,插上蠟燭、點上燭光,一好了,請睜開眼睛!」呵呵呵,幸好對街有家有名的蛋糕店。
今天是他生日呢!倉卒之間來不及準備禮物,然而蛋糕可不能不吃。
一睜開眼看到了桌上的小蛋糕,尹德笑了。「果真是老狗變不出新把戲!」出國前,每年的這一天,她總是會神秘兮兮的帶個蛋糕過來,叫他閉上限,說要給他一份神秘禮物。
即使知道她的把戲就這麼多,他還是會閉上眼,因為……他期待睜開眼看到的並不是什麼禮物,而是她的笑容。
「誰說的?我還覺得自己挺浪漫的呢!」她看著蠟燭越燒越短,於是催促他,「快許願吶!」
「你還沒唱生日快樂歌,你的歌聲很好聽。」
向月寧瞪著他,然後撇撇嘴。「這世上就只有你會這樣說!」她氣呼呼的抱怨,「你知道嗎?上一回君虹生日,我高歌一曲,結果有個不懂得欣賞的臭小子居然叫我不要捏著鼻子唱歌!」她的聲音是天生的!天生的!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生氣的破口大罵時,對方還以為你在軟語求饒!
尹德失笑。「咳……」是哪個「臭小子」這麼見解獨到?
「那不懂得欣賞的傢伙叫元喆!」最最可惡的是他話一出口,眾人立即點頭如搗蒜的紛表贊同,真是過份!
尹德聞言,笑容微斂。「我要許願了!」他閉上眼一會兒,接著把蠟燭吹熄。
「你許了什麼願?」看著他拿起刀子切蛋糕,她撐著下巴問,「可別告訴我,你許的是國泰民安、四海昇平。元喆的生日還沒到,我無聊的這樣問他,他居然這樣回答我欸!」
見他把她愛吃的留下,不愛吃的要剔開時,向月寧忙開口,「元喆說不要偏食,不吃海綿蛋糕,只吃鮮奶油很不好!厚!你知道嗎?元喆為了這樣一件小小的事,收集了一堆資料給我看,還試圖說服我,哈哈!傻元喆,他忘了我自己是醫生了?!」
尹德放下蛋糕刀子,端起酒杯啜了一口。
「阿德,我告訴你喲!元喆他……」
「砰」一聲,尹德重重的把酒杯砸回桌面,話尚未說完的向月寧徒張著嘴巴,一臉錯愕。
深吸了口氣,尹德低低的說:「五比一。」
「啊?」
「你喚他名字的次數和我名字的次數是五比一。元喆這樣、元喆那樣,元喆說……元喆元喆元喆……」他苦笑著,端起威士忌仰頭讓它見底,「我想,越往後,這樣的比數差距會越大吧?因為怕輸得很難看,我只好失禮的截斷你的話!」
「阿……阿德,我……」她不是沒有神經,她清楚、深刻的感覺到他還愛著自己,因此她不忍。有時候殘忍對一個苦戀者何嘗不是一種慈悲?
她知道「元喆」二字對他而言絕對刺耳,她一再提醒他,也只是想告訴他,她心有所屬,要他別再深陷、再執迷不悟!
如今他反應如此失態,更加證實她心中所想。
她……不能讓他再繼續這樣!他是她最喜歡的鄰居大哥哥,若真是為他好、感謝他的一片癡心,就盡快結束他的混亂!
感情的事沒有誰對誰錯,她和尹德之間,是她的遲鈍害了彼此,重傷了他,所以這黑臉的角色該由她來扮。
恨是一種重生的力量,與其讓他這樣執迷不悟下去,就讓他恨她吧!
沉默了一下,向月寧歎了口氣,然後說:「生日蛋糕也切了,我該回去了。」離去前她又說了一次,「阿德,生日快樂!」這段時間,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有一雙眼正在觀察著他們。
又玩味的看了一眼仍坐在座位上狀似懊惱的尹德,向月寧走到外頭,看雨勢小了不少,可仍是下著小雨。這麼低溫的天氣還下雨,真是冷得有點受不了。
她步行在人行道上,想到前頭的出租車招呼站叫車子。她一步步往前走,心情很沉,忽地聽見後頭有急促的腳步聲逼近,她才想回頭,肩頭就給扳住,身子一百八十度旋轉,被攬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向月寧嚇一跳的本想反擊,後來發現是尹德,她的反應才沒這麼激烈,她想推開他,可他擁抱的力道卻更大。
「阿德?」她抬頭看他。
「我送你的彼得兔還在嗎?」
雖不明白尹德為什麼突然這麼問,她還是回答——
「嗯,在老位置。」那天他突然造訪她住所,只到客廳,並沒有進到寢室,因此他沒看到彼得兔。
「你可不可以在你心裡的某個角落也空個位置安置我?」
「你是我喜歡的朋友,待我最好的鄰家大哥。」
「那那位喆呢?」
「我……很喜歡他,我想和他結婚。」
「你有沒有可能對他也只是一種習慣?」
向月寧抿了下唇,她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因為他還對她懷有希望,不想死心。「阿德,你曾說過,愛上一個人是無法自主的,不愛一個人亦然。」就算她今天沒有心愛的男人,她也一樣不愛他。
「後者是指我吧?」
向月寧嘴巴動了動,終究還是選擇了沉默。她希望他死心!
尹德苦笑。「月寧,你真狠!」
「所以,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阿德,我真心希望你得到幸福!」
「為什麼那幸福不是你給我的?」
「阿德!」
他長歎了口氣。「正如我曾說的,愛上一個人是無法自主的,所以我才在這裡。」他這次回國純粹只是盡孝道,他家老頭子只怕時間不多了,因此他才會任由擺佈的被指派空降。
對於向月寧,他有心理準備早晚會遇著,也希望在面對她時自己能一臉從容。
然而在員工餐廳看到她的第一眼,雖然只是遠遠的一眼,就擊潰了他的心防。
幾年的旅外歲月未曾沖淡他對她的情感,他的執著像是被封在離開的那一天,旅美的一千多個日子對他的執念就像是留了白!
所以現在的他對她有著淡淡的怨,卻仍愛她!
原以為回來後,他們彼此的關係也許可以有新的開始,可想不到她身邊已有了另一個男人。
他出其不意的造訪向月寧住所,總算見到了元喆。
只是一眼他就明白,自己沒有勝算,全盤皆輸了!
姑且不論元喆的外貌,就從容的氣度,他就知道他絕不是普通人,舉止優雅,態度閒定,彷彿笑談間能使敵軍灰飛湮滅——只要這個男人肯,他絕對有這樣的實力!
他看著向月寧的眼神如秋水不興,表面上冷淡,潭裡卻是一池暖意。
這樣的男人……如果不是情敵,他們會是相惜的朋友!
「……這樣是沒用的。」向月寧幽幽的話語拉回他的思緒。
尹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盡力而為,我會試著忘了你!可是請你給我時間!」
她推開他,也只有無奈的點點頭。
「你要回去,我送你。」
她搖了搖頭。「我搭出租車回去就好了。」
尹德在心中一歎。「那你自己小心一點。」
「好。」
他們各自往下同方向走,忽地天上平空敲響一記雷,原本往前走的向月寧止住了腳步,腦海裡一片空白,然後她慢慢、慢慢的轉身,望著身後那背對他的高挑背影。
元……元喆?她用力的甩甩頭,努力要看清楚。」元喆!」
尹德怔了一下,止住步伐,心裡還覺得奇怪。元喆有來嗎?他直覺的回過頭
「不……阿德?」她這才看清楚對方是尹德,不是元喆。明明是兩個長得完全不像的人吶,她到底怎麼了?
向月寧的心狂跳,一股莫名的恐懼令她刷白了臉。
尹德皺了皺眉。「月寧你怎麼了?」看她的表情似乎受到極大的驚嚇。
「沒事……」是因為最近太累了,這才一時眼花嗎?
對!一定是這樣!
一定是!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23:01
第八章
向月寧一早來到診療室。醫院各科門診是八點半,說是這樣說,通常護士會先到診療室整理病患資料,醫生則八點半甚至更晚報到,吃早餐、看報紙、巡房……非得拖到九點才甘心坐到診療室看診。
向月寧是個優良醫生模範,一般而言她是八點進診療室,八點半一定準時看診,如果有巡房,她會更提前半小時到醫院。
這天她八點準時進診療室,都尚未坐定,唐君虹拿份報紙像颱風一般的刮了進來,嘴裡還唸唸有辭,「你完了你!你完了你!」
「唐醫生,早。」護士打著招呼。
「早。」她馬上走向向月寧。
「你今天怎麼那麼早?」
「你……你這劈腿女!」
向月寧笑了出來,反正她就是長得一副不是什麼良家婦女的樣子,不久前才謠傳她養小狼狗,劈腿女?還算小Case啦!「這回我又劈了誰了?」
「元喆和尹德。」
「兩個一等一的美男子哩!挖卯死啊!」她不以為意的笑笑,把豆漿倒了出來,拿出還熱呼呼、又香又酥的燒餅咬了一口。
厚!這女人!大禍臨頭了還不知道!唐君虹直接把報紙遞給她看。
報上斗大的標題寫著——
媒體新寵兒,鴻宇集團未來接班人元喆竟遭總裁獨生女向月寧劈腿?!
先是一怔,手上的燒餅掉了,再往下看又是一陣驚愕!
向月寧於兩夜與前男友兩中深情擁吻,這段三角戀耐人尋味,恐怕也將決定元喆在鴻宇去留……
當她再看到幾張狀似「擁吻」的相片時,口中的豆漿差點噴出去。
「你完了你!相片那麼清楚,那麼大張,你想賴都賴不掉!」
「那是角度問題,絕對沒有擁吻這回事!」
「沒有擁吻,可是有擁抱吧?」
「那不是你想像的那樣,真的!」嗚……怎麼會這樣?向月寧很哀怨的跟唐君虹解釋當時的狀況。「我真的真的和阿德什麼曖昧都沒有!」
看她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唐君虹即使願意相信也沒有用。「元喆要是看到這篇報導不知道會怎麼樣?」
想到這點,向月寧的心情真是壞透了。
唐君虹試著安慰她,「那你就實話實說,我想……元喆還不至於生氣到不理你吧?」
「……就是會!」
「沒那麼嚴重啦!」
她欲哭無淚的說:「那天我下班的時候元喆還打電話關心雨不得大,我車子維修,要怎麼回家?他以為是你要送我回去,我便說『對』!」
「那時要送你回去的是尹德?」
向月寧沉重的點了點頭。「後來……元喆說他有打電話給我,可響了幾聲後就關機,他又打家裡,同樣沒人接,之後他因為有一個重要的會議要主持,還麻煩秘書打電話……」
「那時你在哪兒?」
「替阿德慶生。」
「你找的借口呢?」
「我說我睡著了!」
「……」那還真的完了!
元喆如果看到了這篇報導,一定會注意到日期和時間,然後他會發現,一個睡著了的女人竟跑出去和男人在雨中「擁吻」!
男人最無法原諒女友說謊,以及和舊情人約會,向月寧全都犯了!再有風度的男人都會捉狂吧?雖然……她實在無法想像元喆捉狂的樣子。
這個事件無疑是在這一對之間埋不了一顆未爆彈!
「我……我該怎麼辦?」
唐君虹也不知道。「再撒謊只會讓雪球越滾越大吧?」她之前的謊言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有時誠實是唯一的救贖。」
說到這裡有人叩了門,而後將門推開。
「元喆!」
「尹學長!」
前者開口的是向月寧,後者開口的是唐君虹,兩人喚的明明是同一個人,卻是不同的稱呼,她們覺得莫名其妙的互看了一眼。
唐君虹奇怪的看著向月寧,發現她也用同樣的眼神在看她。「你……你是太想念元喆了嗎?」雖說元喆現在是她的命定情人,可當著還苦戀著她的男人的面喚心愛男人的名字,這……很傷吧?
向月寧聞言又朝門口看。是元喆啊,她用力的眨眨眼。不!是阿德!「阿德!」她心裡又是一跳,她最近是怎麼了?
尹德沒什麼表情,雖然一直有個疑惑,何以向月寧常常會把他誤認成元喆?而且這種狀況好像越來越常發生。
「我……」她心跳得好快,有一種極度不安的感覺。
尹德看見了向月寧手上的報紙。「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或者別人可以提供她一些意見,而非每個人對她說的第一句話都是——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啊,她快瘋了!
手機響了一段古箏演奏版的踏雪尋梅後進入語音信箱。
「嘟,嘟;」室內電話也在響了幾聲後進入留言,「您好,我是元喆,我現在不方便接聽電話,請留下姓名、電話,我會盡快與您聯絡……」
公司電話也是秘書那乎板有禮,公式化的聲音,「您好,總經理現在在開會,請留下姓名、電話。」
「……謝謝,不用了。」向月寧頹然的放下電話。
她已經找了元喆三天,這三天他都很巧的不方便接電話,剛開始她還會留言請他回電,可他根本沒打,倒是她家老爸打了很多通電話來。
才正想著,老爸就打電話來了。
「你呀。什麼時候才想定下來?事情鬧得這麼大,我這張老臉都不知道要往哪兒擺!」
他是看著尹德長大的,知道他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也知道他是真心愛自己的女兒,老實說,要他配月寧,是委屈了他。
元喆則是天生的企業家,睿智穩重、手腕高超,又能知人善用,做起事來能讓部屬信服。這樣的人卻對自己的女兒一往情深,說句真心話,即使他說過要娶月寧,可他到現在還很下放心,生怕他哪天忽然反悔。
厚,兩個超優的男人怎會同時看上他那不成材的女兒?
而今這三個人的感情亂在一塊,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向月寧鼓起勇氣問:「那個……元喆……還好嗎?」
「我怎麼知道?他那個人一向沒什麼表情,喜怒不形於色的。」
「他……傷心嗎?」
「他沒哭給我看過!」就跟她說,他沒什麼表情,喜怒不形於色了。
臭老爸!「……你就不能多關心他嗎?」為什麼他們父女倆就是不合,常常說不到幾句話就劍拔弩張了起來!
「我怎麼關心他?啊?難不成要直接問他,元喆,我那不肖女幹了這麼可惡的事,你心情還好嗎?』還是問他,『元喆,被劈腿的感覺怎樣?要不要發表一下感言?』」
「再要不,難不成要問他,『元喆,遇上了女友和她前男友在冬天的下雨天,不怕冷、不畏禿頭的在街上擁吻,你傷心嗎?』」有這種女兒,他當人家老爸的也很受不了!
「問人家這種事,你不覺得很像電視新聞裡頭那種兩光、三流,外加神智不清的新聞記者採訪兇殺案時,問死者家屬,『女兒這樣慘死,你傷心嗎?』一樣的智障嗎?」
連一向對她緋聞八卦不理會的老爸都這樣生氣了,元喆一定……她連往不想的勇氣都沒有了。「我和阿德真的沒什麼。」
「報紙上的照片登那麼大還沒什麼?」年輕人的事他不懂,可他也年輕過,也真心愛過,他知道真愛是不該這樣三心二意的!
「阿寧啊,聽老爸一句勸,如果真的喜歡阿德,我也不反對,多年前兩家本來就打算把你們送作堆了。如果下定了決心就不要後悔,不要再用這種勾勾纏的方法傷害元喆,這孩子很有前途,老爸很喜歡他的!」
阿寧和尹德的事曝光,在閒言閒語滿天飛、還有惡質的人暗地嘲諷的環境,元喆還是照常上班、照常開會,一點也沒有自亂陣腳。
可當他獨自一人時,好幾次發呆都被自己看到,他那樣子讓他心疼,彷彿有人欺負自己的兒子似的,可偏偏那個欺負元喆的人是他的女兒!
「我喜歡的不是阿德!」為什麼大家都不相信她?向月寧揉著發疼的太陽穴。「爸,你能不能幫我約元喆?」
「你還是自己約吧!要是他不想見你,我又開口約他,這不尷尬?」
老爸的意思擺明了是,自己造孽自己承擔就是了。
問題是……三天了,別說約他,她連和他講到話的機會都沒有啊!
向月寧灰心的又掛了一通元喆根本不會接的電話。
依她以往的個性,被誤解就被誤解了,反正她對得起自己的良知,至於別人愛怎麼想,那也由得他了!
她外貌美艷,行為舉止又不拘小節,外面的人絕對不會把她想像成端莊淑女,反倒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頭銜、「殊榮」總會找上她!什麼「上流社會男士最想一夜情的女人」,什麼「最佳情婦人選」……
×的!長得這副德行又不是她的錯!
就像桃花即使潔身自愛,也沒有人會拿「冰清玉潔」來形容它!
很早很早以前,她就學會了只當自己,自己欣賞自己就好了。
因為身材好,她喜歡看鏡子裡顯露己身優點的穿著,因為肩線優美,她穿一字肩、無肩,甚至是低胸的衣服;因為雙腿修長,她喜歡穿窄裙、短褲……
這樣打扮給自己看的悅己之舉,被別人說是自戀成性、自以為是,穿著大膽暴露、勾引男人,簡直是天生蕩婦!
哇咧哩!真是誤會大了,她打扮自娛,男人不經同意色迷迷的偷窺也就算了,她還要背負一堆令她啼笑皆非的罪名?!
當人真的很辛苦呢!
我行我素慣了,她的行為一向只對自己負責,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意起另一個人的看法。
還記得夏天時,她喜歡穿小可愛出門,元喆大概忍了很久,有一天他淡淡的說了句,「你一定要成天穿著『肚兜』到處跑嗎?」
從此以後,她即使穿著小可愛出門,外頭也會罩件薄襯衫,小可愛單穿成為她生命中「年少輕狂」的一部份!
元喆氣管不好,可又愛吃哈根達斯,她也為了他戒了冰淇淋,不過後來她才知道——
他並不是愛吃冰淇淋,而是她老喜歡在月事來的時候猛吃冰淇淋,然後又痛得在床上打滾,經他屢勸不聽後,他索性陪她大吃特吃,大家不要命一起來!
那個男人……其實是細心又寵愛她的,他總是用他的方式在疼她,而她也為了他,一直在修正自己。
她從來沒有為了尹德改變過什麼,可卻會為元喆而改變,而且是從很早以前就開始了,她……是不是在自己還懵懂未知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喜歡上他了呢?
對於一個她這麼喜歡的人,難道她就為了自尊、為了元喆不接電話而放棄解釋嗎?
當然不行,只是……打電話他不接,那要去哪裡堵他?
公司?不,她不認為那是個好地方。
住所?可聽說他因為工作繁重,有時根本不回去,直接就在公司大樓頂樓的房間過夜了。
靈光一閃,她忽然想到一個地方!
元喆壓力大的時候常常會去運動!公司有一個很大的曲棍球場,還記得元喆曾說過,他有空時常會去那裡。
去碰碰運氣吧!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23:26
第九章
冰上曲棍球場的管理監控室裡,一大面的電視牆上有著一格一格約八吋大的屏幕,上頭是曲棍球場各個不同角度的攝影機拍傳回監控室的畫面。
攝影鏡頭有遠有近,遠鏡頭可以看到整個球場,近鏡頭甚至可以在監控室選擇近攝,看到球員的臉部表情。
此時已是子夜時分,球場上只有一個人在打曲棍球。
曲棍球算是一種有點危險性,且野蠻的運動,因此比賽時球員們會被要求穿戴上全副的護具。
也許是單獨一個人發洩情緒似的打球,球場上的球員並末戴上球帽和臉上的護罩。
他用力的揮動木桿,腳下冰刀速度之快,教人替他捏了把冷汗!
在這種寒冷的天氣,且在冰上曲棍球場,男人細緻俊雅的臉上滿是汗水,甚至連柔軟的髮絲全都沾濕了。
一個揮桿擊球的動作將黑色小球打進網子裡,他飛快的勾出球,往遠方擊去,又是一連串快速度的追逐……
風揚動了他略長的發,再度進球後,他仰著頭閉上了眼,任由余速在冰上慢了下來。他偏冷的臉上雖沒有什麼情緒變化,但緩緩睜開的眼裡卻是化不開的寂寞
這樣的寂寞令在監控室裡看著屏幕的向月寧紅了眼眶,不愛哭的她竟淚流不止。
元喆的眼神,又回到了他剛出現在二十一世紀時的寂寞,不!是更甚!
那時抹去他眼中寂寞的人是她,而今……讓他重拾這樣情緒的也是她!也許還多了被最相信的人背叛的寂寞!
用力的抹去了臉上的汗水,元喆走出球場。
換上球鞋,他走在僅留安全燈的通廊,看見不遠處的監控室裡透出燈光。他來的時候,監控室應該早就鎖上了,球場的鑰匙還是傍晚時候,他提前去跟管理員拿的。
正當他覺得奇怪,手上的曲棍球棍不自覺的緊握之際,一道纖細人影由裡頭走了出來,即使是逆光,他也一眼就認出站在那裡的女人是誰。
他眼底掠過了訝異,然後又重新邁開步伐,在距她數步的距離時,他驚見她臉上的淚水,可他強迫自己視而不見,冷漠的經過了她身邊。
向月寧的心一陣抽痛。他連看都不看她了嗎?咬著唇,她咬得極重,甚至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不行!她等了他幾個小時了,如果連心裡的話都沒法子說,那她就實在太對不起自己了!而且她今天可不是來冷戰的,若要冷戰,又何必下定決心到這裡來?
她一定要把事情解釋清楚,這才對得起自己,也對得起她和一元喆對彼此的心意。
元喆臉上的寒霜令她鼓起好大的勇氣才開口,「我……等你很久了欽,你就這樣離開嗎?」她在他來到球場前就到了,可她想自己和尹德的事一定帶給他很大的壓力,最好先讓他打球發洩一不會比較好,所以現在才出現。
越過她的元喆猶豫了一下,止住步伐。「為什麼哭?」
「你不見我。」一想到這幾天的委屈,她還真的挺難過的。
他吁了口氣。「我還沒想到要用什麼態度面對這件事。」他很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一件事!
尹德對他而言是個很大的威脅,他和月寧認識一年,可尹德和她卻是青梅竹馬,而且他可以感覺得出來,尹德絕對是喜歡她的!
而月寧……
打從他認識她,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阿德」。阿德,你知道嗎……阿德……
剛開始他以為因為那只布偶兔叫彼得兔,因此她才叫它「阿得。」
她習慣有什麼心事就跟「阿得」說,後來他才知道,兔子叫「阿德」,是尹德的德,而且兔子還是尹德送她的!
尹德不在她身邊,而她的日常生活卻少不了他,這樣的情感令他心驚,有一種無法掌控的感覺。
新聞的事他知道是假,可是這個隱憂確實存在。
向月寧深吸了口氣。「所以我來了!」她看著他,他俊美的面貌好像……越來越模糊了!瞇了瞇眼。阿……阿德?
不!不對!是元喆!
她不斷的在心中默念,是元喆!是元喆!這裡是鴻宇的球場,阿德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他絕對是元喆!
元喆看她臉色變得怪怪的。「你怎麼了?」
向月寧搖了搖頭。「沒事!我……沒事!」她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事情上。「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為了報紙上的事。」她的胸口好悶、好熱,到球場會不會令她清醒一點?「我們到球場的觀眾台上好嗎?」
一路上向月寧試著解釋那天的情況和莫名其妙上報的事,元喆則靜靜的聆聽,不發一語。
他將大外套脫下來搭在她肩膀上。
她繼續滔滔不絕的說:「……你不覺得我很冤枉嗎?」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元喆歎了口氣,「月寧,你不夠相信我。」
「你還不是不夠相信我?你一定也相信那可惡的新聞!要不你也不會氣得這麼多天不接我電話!三天欸!三天之中我至少撥了近百通電話!你元喆就這麼了不起嗎?」
「我沒有相信報紙上的報導。」
「還說沒有!」她瞪他,「別說你是那個萬眾皆醉我獨醒的人!你真的相信我沒和阿德吻上?」
「雨夜激吻該是兩情相悅,而不是一頭熱吧?」
「你想說什麼?」
「你的手一直是放在身子兩側,而沒有回抱他。」
向月寧怔住。對喔!為什麼她沒想到這些?「那你為什麼……」
「你對我撒謊。」
「那也是因為……」她低低的說:「我怕你生氣。」
他不否認,也沒有虛偽的說「我像這種沒度量的人嗎?」或是「老朋友見個面沒什麼了不起!」這等場面話。
彷彿隔了一世紀之久,他才開口道:「在我的想法中,嫉妒、沒風度和猜忌是很失禮、沒自信的人才會有的。可在你和尹德的事件中,我發覺自己原來也不過是沒自信人中的一員!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沒自信』也是遇上情敵的附贈品。」坐在觀眾台上,他手肘往後撐地,打直了修長的腿。「事情發生後,我一方面想問你,一方面卻不敢見你。」
「不敢,為什麼?」
「一個嫉妒的男人毫無理智可言,說重了話,事後鐵定後悔,要裝出毫不在意,又很假。最後我選擇自我沉澱後再見你。」颱風時,海浪總是打得特別高,可那終不是常態,颱風過去後,海浪又會恢復平時的波動了。
向月寧想了一下。「你同時也想順便懲罰一下我吧?」三天的不理不睬夠她受的了!
「我希望……我們之間什麼都可以說,什麼都不隱瞞!」
「我知道了。」事情終於和平落幕,她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吧?撐著下巴,她看著曲棍球場。「元喆,我一向都以為你是那種慢條斯理、溫溫吞吞的性子,第一次看你打球這麼……狠!」在美國她也看過他打曲棍球,感覺上好像沒有這麼不要命。
「如果你和尹德的報導是真,也許你還可以看到更狠的。」他笑。
向月寧瞪他。「是啊!某個媒體寵兒聽說是師奶殺手厚!嗯嗯,備受女人愛戴的男人很難禁得起誘惑的,到時候啊……你會知道什麼叫最毒婦人心!」
「我也很期待呢!」
看著他的笑容,她忽道:「你還記不記得自己到二十一世紀來的原因?」
「你想說什麼?」
「以前沒發覺自己的心情,有些事就不在乎,可現在我反而有點擔心了起來。」她雙手抱膝,將下巴擱在膝蓋上,「越是喜歡你我就越不安,擔心有朝一日,你要找的桃仙出現了,你該怎麼辦?」
「我既然選擇你,就不會再作更改。」這是他這陣子才認真想過的問題,絕非為了讓向月寧安心才說的。
向月寧若是桃仙轉世,那他將感謝上蒼,若不是……他也將娶她,而捨桃仙。
聽了他的話並沒有太多喜悅,她憂鬱的說:「最近我一直在想一件事。」她盯著他的臉看,好怕自己在下一秒又把他看成尹德。「如果有一天,我變得不認得你,我……我是打個比方!例如你明明就站在我面前,可是我卻把你當成另外一個人,然後把另一個我並不愛的人當成是你,你會怎麼做?」
「你在胡說什麼?」元喆當她在說笑。
「我是說如果嘛!你會怎麼做?」
瞧她問得認真,即使覺得荒謬,他也認真的想了一下。「我會等,等你想起我。」
「如果我一輩子都把別人當成是你,再也想不起你呢?」
向月寧臉上的無助和慌張令元喆起疑。她的性子一向開朗活潑,何時有過這樣杞人憂天的神情?「月寧,發生了什麼事?」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如果真是這樣,為了不打擾你的生活,也為了不想看到你愛著另一個人,也許……我會選擇離開。」
「其實被遺忘的人痛苦,遺忘人的那個人……也許更無助!」說著說著一股巨大的恐懼籠罩著她,她的眼眶紅了。
她經歷的事真的太奇怪了,說出去別人搞不好會以為她有病,可她真的很正常,她記得住每個人、每件事,可卻獨獨會把元喆和尹德給弄混!
她現在很怕看著他們兩個人的臉,生怕只是一眨眼,又把元喆認為是尹德!
「月寧,你有事瞞著我?」他澄澈的眸子盯著她。「我說過,我希望我們之間沒有秘密的。」
向月寧猶豫、掙扎了好一下,她站了起來。「元喆,有件事最近一直困擾著我!」
「什麼事?」
她回頭看他,眼一眨。眼前的人是……尹德?!她心裡頭一驚,往後退了幾步。
元喆看她步伐一直往後挪,提醒她,「月寧,小心!」
他伸手要拉住她,可還沒夠著,她腳底已踩空。
「啊,」
向月寧尖叫了一聲,滾下觀眾台……
「除了一些小擦傷和腳踝有些扭傷外,大致上沒有什麼問題。」急診室的醫生大概對元喆和尹德報告著向月寧的傷勢,「再來則是觀察看看向醫生有沒有腦震盪的情形。」
尹德拿起X光片仔細的查看,然後夥同元喆一同到病房看向月寧。
「怎麼受傷的?」這是尹德第二次看到他,上一次氣定神閒的儒雅形象,和這回慌了手腳的樣子還真是判若兩人,這也表示月寧在他心裡的重要性。
「她從觀眾台上摔下來。」元喆還是憂心她的傷勢。「她真的沒事嗎?」
「目前看來是沒問題,至於是不是有腦震盪,目前還看不太出來,要觀察。」
到了病房,向月寧還沒醒,也許是這幾天苦惱元喆誤會她的事,幾乎沒怎麼睡,因此乘機好好睡一覺。
兩個男人也不打擾她,靜靜的退出病房,步行到銜接兩棟大樓的通廊,現在是深夜時分,通廊除了偶有一些醫護人員走動外,幾乎沒人經過。
尹德止住了步伐,手撐著欄桿往下看,下頭是醫院大廳,算是醫院最多裝飾的地方。配合著聖誕節的來臨,醫院應景的擺上了一些聖誕紅和一株聖誕樹。
兩個差不多水平的美男子站在一起,還真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
尹德仰首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率先開口,「關於報紙上的那件事……」
「報導是假、激吻是假,你的擁抱是真。」元喆截斷他的話。
他揚眉。「你不笨。」既然他看得仔細,想必也沒道理對月寧發脾氣,頂多是對他不爽吧!他無所謂。
「你的讚美我接受了!」
這個男人……好像沒這麼討厭了。「有個男人苦戀著你的女友,你不在乎嗎?」
「怎麼不在乎?若說不在乎不是太虛偽,就是不愛她。」元喆的手肘靠在欄桿上,十指輕鬆交扣。「如果那個人是你,我就更在乎了。」
「你沒自信?」
「也許吧!」
「你在暗示我離她遠遠的嗎?」
元喆一笑。「我認為你也想,可愛一個人是不由自主的。」尹德的傲氣一定也不允許自己這樣沉淪在一段沒希望的感情。
是啊!是不由自主的。「給我時間,我會放手!」
「尹德,即使是情敵,我還是喜歡你這個人。」
「為什麼我一點也不高興?」下一秒他笑了。對啊!是情敵,不是應該對對方恨之入骨?為什麼他還是欣賞他這個人?
這到底是怎樣的孽緣?!元喆這個人,很對他的味。
元喆難得要寶的說:「常言道,『巧婦常伴拙夫眠』,可為什麼像月寧這樣的女人,反而能得到兩個高水平男人的青睞?」
「她前輩子可能鋪橋造路兼燒好香吧!」
「不是我們造孽太多嗎?」
尹德一怔,難得的大笑。「正解!我到底迷戀她哪裡呢?不是造太多孽,還真是想不出個合理的理由。」
「放心啦!你造的孽沒我多,因此你的業快消了,我還得娶她,繼續消業!」
尹德為之失笑。
緣分真奇怪!在今天之前,兩人還是互看不順眼的,而今竟能站在一塊消遣喜歡的女子!
松放了不屬於自己的情緣,也許他能獲得更多。
他看了下表。時候不早了。「我們去看看月寧醒來了沒有。」
元喆想起方才向月寧照X光時摘下來的鐵製髮夾。那髮夾她很喜歡的,弄丟了她會傷心。「你先過去,我到樓下拿她方才解下的髮夾。」
「好。」
十分鐘後,元喆取回了髮夾,上樓來到向月寧病房門口,正要推門而入,虛掩的房門內傳出尹德和向月寧的對話。
「元喆,我怎會在這裡?這裡是……醫院?!」
元喆?站在門外的他怔住了。門是虛掩的沒錯,可並沒有開到能讓她由門縫看到他,到底怎麼回事?
「月寧,你在開玩笑嗎?」是尹德的聲音。
「玩笑?」
「你說我是誰?」
「元喆啊。」奇怪!有什麼不對嗎?他化成了灰她都沒認錯的道理。他的表情怎麼這麼怪?好像她認錯人似的。她以為對方是逗著她玩。「好吧,如果你不是元喆,要不你說你是誰?」
「月寧,我是尹德。」
向月寧橫了他一眼。「元喆先生,你不要這麼小鼻子、小眼睛的好不好!你不是也知道報導是假的?雖然我有撒些小謊騙你,可你不也大人不記小人過了嗎?現在又這樣嚇我!無聊!」
尹德的眉越鎖越緊。不對!月寧的神情並不像在開玩笑,也不像喪失記憶的人一臉茫然的樣子,那到底是……
元喆在門外聽了一會,覺得情況有異,敲了門之後就推門而入。
向月寧看到他一怔。「阿德,你怎麼來了?」
元喆和尹德互看了一眼,表情皆是凝重。
向月寧似乎也嗅出不對勁。「你們兩人的表情怎麼那麼沉重?」她知道自己是從觀眾台上摔了下來。「我的傷勢很嚴重嗎?」
尹德開口,「還好,只是小傷。」
「那就好啦!你們倆幹啥一副我傷重不治的樣子?我好得很!說真的,從那麼高的地方滾下來,我居然只有小傷,想一想還真命大!」
她看著尹德說:「元喆,下一次你要伸援手請快一點好嗎?都是因為你,我才會這麼狼狽的滾下台。所以呢,我決定出院後要你請吃大餐!」
「……」尹德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後她看了一眼站在床旁邊的元喆,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阿德,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驚動你!」
兩個男人皆是百感交集。怎麼會這樣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的樣子不像神志不清,也不像喪失記憶,可為什麼獨獨就是把他們兩人搞混了?
為什麼會這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24:02
第十章
時刻是子時欲跨丑時,一家頗負盛名的婚紗會館已然是休息時間,展示玻璃櫥窗裡有著浪漫的柔和燈光,和展示著婚紗的模特兒。
配合著聖誕節的來臨,除了櫥窗背景改成雪景、聖誕紅外,店門口也有一株兩三人高,掛滿應節吊飾的聖誕樹。
時針由十二點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往下一秒走時,漂亮的古董鐘「噹噹噹噹」的作響,在萬籟俱寂的凌晨時分顯得了亮異常。
婚紗會館一角的木桌前端坐一人,一身長袍馬褂,仙風道骨。他本是托腮假寐,鐘聲一響,鳳眼微張。
玻璃窗外的聖誕樹下,不知何時立了一個笑容可掬,一身白色西裝、白色皮鞋、白呢帽,穿著很「啪哩啪哩」的老人。
桌前的冷面男子身形微動,雙手一拱。「月老,你來了。」
老人家並沒有推門,身形穿門而過。「香,多時不見吶!」
年輕男子雙眼微閉,淡淡一哂。「月老,今天你來,是為公為私?」
天庭老是出這種冷冰冰又很嚴肅的神,想說這位好歹在人間也夠久了,算得上是「老油條」,可能會比較有人情味一點,看來是他想太多。
像他一樣雞婆又有人情味的神真的很珍貴!
「為公的話,我是個牽紅線的,你又幫不上忙。」其實這傢伙隱居在這裡,就行業上多多少少有點相似啦!「於私嘛……」
「月老,你和天機的恩怨,恕我插不上手。」
月老瞪他,再瞪。這傢伙真是不可愛!老早就知道他無事不登三寶殿,也知道他為何事而來,可就是裝傻!「我也不是要你真的插什麼手,只是說……你和天機一向不對盤,也交過手,我是想說……嗯……那個……」
「替身法。」
「啊?」
「向月寧被施了替身法,她會把心儀她的男人看成元喆,剛開始她只是會混亂,久了,就會忘了元喆,傾心於另一個男人。最重要的是,天機為了防止有人試圖想破法,抑或桃柳二仙磁場相激破法,因此,他加強了施予桃仙身上的法,使她徹底遺忘了柳仙。」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一定是天機那小人,不,小神動的手腳!怪不得他明明把紅線繫在向月寧和元喆兩人身上,可老掉了向月寧那邊!
天機法力之高可是眾所皆知,說實在的,他也不能怎樣。「這法沒法子破嗎?」
「若施法之初有人施法相抗,也許還有救,如今……已遲!」
「喂!他在你的地盤施法,你……」差點口不擇言的說「你死啦」,可又覺得有失身份,而且香的職等可不低!
不過,話又說回來,即使是神仙也有權限,在各朝代每個天人的權限不同,也互相尊重。一般而言,天人是被禁止在人間使用法術的,除非必要,而且得經過彼朝代待在人間的天人許可。
在現代,香的權限算大,又是遊走在人間的巡狩,且他一向和天機不和,天機敢在香的勢力範圍施法,擺明就是不把他放在眼裡,他嚥得下這口氣?
而且香和天機的法力是很有得拚的,為什麼在天機施法時,他沒施法相抗?
怪哉!
「你不覺得天機在渺視你嗎?」
又是一哂。「月老可省下激將法。」他直視著月老,「你可上告玉帝,未經許可,又無玉旨在身,這下天機的麻煩可大了。
「不過,月老和天機的恩怨,玉帝認為只是小事,因此要爾等私下了吧?」所以月老上告玉帝也沒用,才想把他拖下水,畢竟私下在人間施法,這事若無正當性,吃罪不小。
怎麼連這一點小計謀他也知道?人家都明說了,他也甭拐彎抹角。「你就是擺明不幫我嗎?」
「柳仙和桃仙的續緣一事非我允諾。」香一副事下關己的樣子。
「喂,你這麼說就傷感情了,好像允諾的人就該死,你這豈不是『死道友,下死貧道』!」
「那月老希望我幫什麼呢?」
終於說了句「人」話!「天機的替身法真的無人可破?」
「是。」
「那也就是說,沒有什麼法子可以叫天機那傢伙吃點苦頭了?」
「大致上是這樣,沒錯。」
「沒有?真的一點方法也沒有?」他手很癢吶!那位心機重到讓人手癢的天人,如果不惡整他,他心裡很不舒坦了
「話也不是這麼說。」
曙光乍現,月老重燃希望。「這話怎麼說?」
「此事可大可小。」香慢條斯理的說:「大者鬧上天庭,要玉帝主持公道。」
月老瞪了他一眼。「就是不想鬧大唄!」說天機在人間偷施法……咳,他也算一份,畢竟他也是「非法」施法才把元喆的魂魄藏住的。「這個就不予考慮。那……何謂可小?」
「替身法並非立即的法術,而是漸強的封住記憶,一旦被施法要解不易,除非……」
「除非什麼?」
「柳仙和桃仙能在替身法完成之前記起彼此。」
「可是他們都被天機施了法,忘了彼此的前世,就算現在有情,也只是靠磁場相激,慢慢的在找回前世的感覺。」有時候連他都替他們著急,可又能怎樣?
好不容易彼此有情了,天機這可惡的老傢伙又來陰的!
真是氣死神了!
「那我也沒法子了。」香鳳眸微掀,「柳桃二仙一起修行逾數百年,如今元喆和向月寧兩人只要記得起一起修行的歲月,替身法也拿他們無可奈何。」
「那如果沒能及時想起?」
「其實也不會怎樣!」香溫吞的開口,「也不過是……尹德苦戀向月寧,他會以為她生病,必有耐心陪她度過一生,即使向月寧一輩子記不起他是尹德,而非元喆;向月寧會以為她嫁的是元喆,快快樂樂的當了尹家婦而不自知的過了一輩子。
「至於元喆嘛……當然是最啞巴吃黃連的一個!百口莫辯,又束手無策、欲哭無淚,最後如果不是氣得吐血的再夭折一次,就可能真會看破紅塵隨天機修行去。至於你嘛……」
「我?我怎樣?」幹他這老頭兒什麼事?
「你只不過又著了一回天機的道,再度無法替柳桃二仙完成你拖欠多世的承諾,一切又如了天機的願。」
「這如何可以!」光是想像,他就給他很心急如焚吶!想了又想,還真的是沒什麼人可以幫他了。「替我想想法子吧!只要你幫我這一回,就算我欠你一回人情。」
細長的鳳眸似乎有了笑意,香緊閉的薄唇又開啟了。「依月老看來,柳桃二仙在同修的歲月,何事最為難忘?」
「我怎會知道!」
「想必是成親當天受仇家所害,遭遇雷擊,雙雙魂飛魄散一事。」
對喔!這種大喜大悲的事該是最難忘的!柳桃二仙不但失去了近千年、數百年的修行,而且失去摯愛,可想像心中的悲痛憤恨。
「雷擊?!」
「雷擊。」香微點頭。
「好法子!」月老擊掌叫好,隨後他白眉又皺,「只是雷神電母無玉帝降旨,何來雷電?」
鳳眸一閉,掐指一算,而後開口,「自有法子。」
「有你這話老夫就安心了!」
「月老。」
「啊?」
「二十一記雷中,月老可要留一記?」
「呃?」這個是什麼意思?
為自己留一記?開什麼玩笑!神被雷劈,非常沒有面子的呢!
認得所有的人,包含父親、父親的朋友、好友唐君虹,還有一些醫護同事……向月寧甚至記得一些病患的數據。打從發生了從觀眾台上摔下來的事件稍作休息後,第三天她已能看診。為了安全起見,尹德甚至在旁觀察她看診的情況。
可說真的,除了把他和元喆混淆之外,他找不出任何問題。
尹德甚至請來美國腦科權威,為她做了一堆的檢查,X光、斷層掃瞄、顱內攝影……可找不出任何異常。
事情發生至今已經快半個月了,向月寧還是把元喆當成尹德,尹德當成元喆,而且她開始對這兩人老說她認錯人感到不耐煩,因為在她的認知中,他們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難不成她還會認錯,而且好像週遭的人都感覺她中了邪,或是神經病一樣!
除了兩人的面貌互調之外,關於兩人的住所、習慣,一切的一切她好像都混亂了。
這種感覺就像,有人惡作劇的在向月寧的腦袋中動了手腳,在四週一切人事物不變的情況下,把元喆和尹德兩人的身份完全調包了。
因此在她現在的認知裡,「元喆」是醫生,「尹德」在鴻宇工作,所以她在醫院看到」元喆」是很正常的。
為了避免尷尬,尹德總是努力的拒絕和她單獨見面,因為現在在她眼裡,他不是尹德,而是她的情人元喆。
有時兩人走在一起,向月寧會很親密的直接挨近他,甚至主動十指交扣的牽他的手。
如果在以往,他應該會很開心,可現在……說實在的,他十分尷尬,感覺上就像是背著人家的正牌男友在偷情一樣!
被醉鬼搭訕,應該也是這種感覺吧?
現在每次看到向月寧遠遠的朝他走來,他的神經就開始緊繃,生怕她會逾矩的做出什麼事。譬如有一次在他開車送她回去的途中,她出其不意的在他臉上香了一下,害他方向盤一偏,差點就爬上安全島休息。
又有一次在她家客廳,她忽然閉上了眼睛,臉在他面前不斷的放大、再放大。
他怎不瞭解那動作代表什麼意思,為了化解尷尬,只好硬著頭皮說:「月寧,原來你的臉還真不小!」
當時她杏目圓瞪,氣得幾天不和他說話。
他是個男人,面對喜歡的女子三不五時的「挑逗」,忍得簡直快瘋了,他現在是靠著傲氣在撐起理智,不願喜歡的女子依偎在他懷裡,叫的卻是別人的名字。他不知道這樣的傲氣何時會被磨得精光,現在的他只能乞求向月寧快快恢復正常。
比起他的掙扎,元喆的日子想必更難熬。
向月寧的情人是他,可他卻因為被認定為「尹德」,而她為了讓「元喆」有安全感,總是把他推得遠遠的。
看著情人和情敵出雙入對,元喆的苦他能理解,不過,同樣的,這種荒腔走板的愛情他還能忍多久?
兩個男人的際遇太奇怪,如今相對而坐,沒有什麼情敵的火藥味,倒是無奈多週一切。
「月寧……好嗎?」元喆壓低眼瞼,問這句話時的表情苦澀得像是啃了下成熟的香蕉。
他知道自己喜歡向月寧,卻無法知道深淺,無法知道濃淡,而今,上天像是直接給了他機會去體會。
為了怕她排斥他,他總是強迫自己離她遠遠的。
為了能見她,他常在她下班的時間開車到醫院的停車場,坐在車裡看著她開車離去……
原以為只要見到了她他就不寂寞,原以為只要能見她一面,他就更有勇氣面對往後的考驗!只是……這樣相近卻又遙遠的一眼,更使他有一種莫名的心疼,無助的絕望。
見著她之後,他更加寂寞了,那種寂寞像是把自己隔絕在一切之外,黑暗的孤獨感覺令他幾欲發狂!
有幾次,他就這樣看著向月寧的車子開過自己面前。
有幾次,是尹德開車送她回去。
有幾次,他看到向月寧親密的去牽尹德的手。
在這樣的「有幾次」之後,他決定沉默了,並非是無話可說,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有這麼多話想對一個人說,可他卻不知從何說起。
只怕說了也是白費唇舌,因為他想說話的那個人早忘了一切,不!該說只有忘了屬於彼此間的一切!
她忘了自己曾救過他。
她忘了自己曾經像是母鳥保護雛鳥一樣的將他保護在羽翼下。
她忘了自己曾經為了他把最愛的冰淇淋戒了。
她忘了他曾經送過她陶瓷娃娃。
所有的一切,有關於彼此的一切,她全都忘了!
甚至有一天他和尹德到她住所,她正在整理房子,把多餘的、沒用到的東西全都打包要回收或扔掉,在一大袋的垃圾中,他送她的陶瓷娃娃赫然在裡頭!
初見到它被扔掉時,他怔了好幾秒,胸中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無法呼吸,他將娃娃從垃圾中撿了出來……
「……」
向月寧在忙碌中偶爾拾起了頭。「阿德,那娃娃你喜歡的話就帶走吧!」
元喆努力的擠出笑容,只是那抹笑僵得像失敗的藝品。「這麼新的東西,為什麼要扔掉?」
「這個啊?」她苦惱的皺了下眉,「我今天打掃的時候才發現屋子裡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東西,也不知道誰送的!我想,連是誰送的我都忘了的話,只怕不是什麼重要的朋友吧?」
「……」元喆握著陶瓷娃娃又是一陣沉默。
向月寧又拿出了一袋東西。「阿德,我這裡還有一些些東西,全給你。」
裡面有一卷長達數尺的墨色古街景圖、他到現代來所斷的長髮、到美國時,他第一次用股票賺來的錢請她吃飯的發票……幾乎都是她向他要來,或是他送她的東西!
默默離開,坐上車,看著那些東西,她在要那些東西時的神情,相她收到禮物時雀躍的表情一一浮現……
元喆,二十一世紀也許沒你的故鄉好,可你還有我這麼好的朋友陪你耶!你的家鄉找不到我這樣的「麻吉」啦!你……你不要回去啦!
喂!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喔,請叫我女神醫!喂喂!臉別那麼臭,奇怪了,我記得我開的藥裡面沒有軟便藥啊!
元喆,你的「故鄉」我先幫你收起來,等到你哪天會在半夜爬起來畫我的畫像時,我就把它還你……
這尊人偶根本不像我,你不會因為滿腦子都是我,因此看的人偶也每個都像我了吧……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滿足彼此回憶的東西,想起她方才說的話——
連是誰送的我都忘了的話,只怕不是什麼重要的朋友吧?
一想到這段話,元喆忽地狂笑,他笑得淒愴、笑得悲哀、笑得無奈,一直到他摸到娃娃上的濕意,才驚覺自己落淚了!
痛徹心扉究竟是什麼感受?他竟是在這種情況下體會!
他發現自己又會在半夜起來畫圖。以往剛到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因為思念故鄉,他畫著故鄉的街景、宰相府的亭台樓閣以解相思,而今,他畫的卻是向月寧的一顰一笑以解「思念」!
他的家鄉是在一個即使搭了一年半載的飛機也到不了的地方,而他和向月寧相距如此近,有時甚至僅相隔咫尺,可那種遙遠的感覺卻是較之故鄉有過之而無不及!
對於元喆的問題,尹德淡淡的開口,「很好。」
最不好的人應該是元喆自己吧!原本問這句話的人是他,而今卻成了他,這種轉變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近每次和他見面,總覺得他又瘦了些。
「她的情況……還是沒有比較好嗎?」
尹德搖了搖頭。「我到現在還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起碼用科學儀器檢查不出個所以然來。」
「其實,月寧在把我們兩人弄混之前,似乎有什麼預感。」元喆說:「在她出事的那一天,我們坐在冰上曲棍球場的觀眾台上,她問我說,如果有一天,她變得不認得我,把另一個她並不愛的人當成我……」
他知道元喆只是在轉述月寧的話,由此可聽得出來,月寧並不愛他。「說到這個,我也想起一件事。上回在PUB外,我們分手要各自回家的時候,她好像也在一瞬間把我當成了你,喚我元喆。而後又對著我看了許久,這才改口,而且發生這種情況也不是一、兩次了。」
「也就是說這種遺忘是漸進的,可卻是月寧無法阻止的?」
尹德猶豫了很久才開口,「這麼說……真是無稽之談,老一輩的親戚還有人說,月寧會不會是撞了邪?」他是個醫學博士,照理來說他只相信科學,可月寧的情況真的已經在科學能理解的範圍之外了!
「君虹也懷疑她是不是摔下看台後受到的驚嚇太大,建議要不要去收驚。」這些醫生……如果連他們都找不出「病因」,也只能歸咎鬼神之說了。
說到鬼神……奇怪,打從他到二十一世紀來後,為什麼師父不曾找過他?難道如同月老說的,因為他的死對頭在這裡,所以他在這世紀連露個面都頗忌諱?
而且月老曾說過,師父為了防止他和桃仙相遇,曾對他二人施法,莫非這回月寧的情況又是他老人家施的法?
這麼一想,他開始懷疑起一些事……
元喆想事想得出神,秀逸的濃眉倏地攏近,尹德猜想他想到了什麼,問他,「你怎麼了?」
他搖了下頭。「沒事。」
尹德猶豫了一下才開口,「今天是鴻宇集團的創立紀念日……」
他大概知道是什麼事。「嗯。」
「月寧她……一直拗著我要陪她出席。」
「這種事你自己決定就行了,毋需跟我報備。」發涼的咖啡苦澀得難以入口。
「還有,元喆……」
「嗯?」
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尹德放棄掙扎的坦率面對自己,他雙目澄澈,炯炯有神的看著元喆。「如果……月寧一直想不起你,我是不是……可以取而代之?」不再當偽君子了,他想要爭取自己一直以來想要的!
元喆端起咖啡的手顫了一下,他壓低了眸子。「謝謝你誠實的告訴我你的想法。」
「可以嗎?」他執意問答案。
「請給我時間!一如你當初決定松放月寧的手時對我說的話。」
「好。」
元喆一口一口的啜著泛涼的黑咖啡,他想起向月寧在觀眾台上問他的話,當時他的回答是——
如果真是這樣,為了不打擾你的生活,也為了不想看到你愛著另一個人,也許……我會選擇離開。
十二月的聖誕前夕,他的心好冷、好冷!
鴻宇集團創立六十週年慶,酒會上冠蓋雲集。
打從和滕堂合作後,鴻宇對外有有力的外資加持,對內有元喆大刀闊斧的重整,實力銳不可當,彷彿重現了當年企業龍頭的風采。
因此無論是舊雨新知的合作對象,或是前來示好、盼望合作的企業,抑或是各界名人,今年前來祝賀的人較之往年簡直多了近半!
向天龍大手筆包下五星級飯店的一樓當成週年慶會場,采自助式的海鮮百匯菜色更是難得一見。
大廳擺滿了祝賀的花籃、花環,又因為今天是平安夜,飯店本身所裝飾的應景花、樹,更是把整個宴會場佈置得熱鬧非凡!
人聲鼎沸的大廳除了抒情的現場演奏外,還不時傳來心情愉悅的歡笑聲,相較之下僅僅只是一牆之隔,外頭的花園就安靜了許多。
外頭又冷、風又大,而且天上黑抹抹的一片,連顆星也沒有,只怕待會要下雨了。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節日,不會有人到外頭來吹冷風的。當然,凡事總有些例外,因為,在這樣的天氣,這樣的節日,就是有人到這冷颼颼的外頭來了。
仔細一看,那人不就是今晚最受矚目的人——元喆。
因為使鴻宇起死回生,他受矚目。
因為是媒體寵兒,他受矚目。
當然,也因為向月寧的原因,他大、受、矚、目。
某篇加油添醋的報導使他成了「受害者」,而「加害者」向月寧當然也紅了,連帶著尹德也成了眾所皆知的「公狐狸」。向月寧和尹德今晚又挽著手親密的出席,眾人口中史上最無恥的「劈腿男女」於焉產生。
元喆的同情指數再度攀升。
和滕堂夫婦聊了一下子,又和一些人打過招呼,就在尹德和向月寧相擁著下舞池後,他便默默的退出會場。
他不想看到她和別人親密的樣子,不想因為一時情緒失控而失態,更不想看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同情眼光。
寒流來襲,外面的溫度不到十度,還真的有些冷,因為這樣的寒冷,使得他腦袋清醒了不少。
他攤開握拳的手,發現指甲竟然深陷到手掌裡頭去了,方才不知道掌心黏稠稠的到底是什麼,現在才發現那全是血!
原來現在的他,連憤怒都是這麼壓抑,這麼寂寞!
仰望著沒有星星的天空,漆黑一片,沉悶得叫人窒息,和他現有的心情算是相陣二憊。
聽見後頭的草坪有陣窸窸簌簌的聲音,他一回頭,訝異著向月寧正站在不遠處!
「……阿德?!」
元喆淡淡的苦笑。「裡面熱鬧,你怎麼跑出來了?」
「你忘了嗎?我最討厭這種人一堆,真心人卻沒幾個的企業宴。」她走向他,不以為然的撇撇嘴,「你啊,也不用再對我說教,說什麼這好歹是自家公司的創立紀念酒會,反正給我的感覺還是一樣的。」
看她只穿著小禮服,連外套都沒穿,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元,元喆呢?」說真的,自己喊自己的名字感覺真的很奇怪。
「他遇到哈佛的學長,兩人高興的聊了起來,我跟對方又不熟,除了禮貌性的點個頭,打招呼外,根本沒話可說。而且大廳裡太吵了,索性走出來透透氣。」
「嗯。」
向月寧看著他憂鬱的神情。「阿德,今天是平安夜呢!你想要我送你什麼樣的禮物?」
「不用了,我也沒送你。」
她皺了皺鼻子。「你是你,我是我,我才不像你這麼小氣呢!」
「真的不用了!」
「不可以!我是你的聖誕老公公,你要向我許願!」
「那就……讓你記起我是誰。」
她臉上有一閃而逝的疑惑。「我一直知道你是誰啊,阿德!」
元喆定定的看著她。「曾經有個我喜歡的朋友對我說:『其實被遺忘的人痛苦,遺忘人的那個人……也許更無助。』可我現在卻很想跟她說,被遺忘人的痛苦,是會隨著被遺忘的程度而越來越痛苦,究竟什麼時候是極限,我真的不知道。」
「那個人一定會希望你一輩子都不知道你的極限在哪裡。」
「為什麼?」
「如果忘了你不是她自願的,那她一定希望你一直記得她,就算一點點也好!如果你不知道極限,就表示你沒要放棄她,也代表她還有希望。」
「有希望?」
「忘了你想必不是她自願的,會無肋表示她在乎,甚至很愛你。」
元喆靜靜的看著她,伸出手想撫上她的臉,向月寧嚇了一跳的避開。
說遲不遲,不遠處由天上閃不了一線閃電,飛快的竄進上裡頭,幾閃後,一記震耳欲聾的雷聲自天而降。
「轟隆隆」的一聲還夾雜著東西被擊破的爆炸聲,大廳頓時陷入黑暗,裡頭的音樂旋律戛然而止,尖叫聲、喧嘩聲四起。
「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啊,那是我的屁股,不要趁火打劫!」
「我的假……假髮,別……別扯!」
「我的假牙掉了!別踩著了,很貴的哩!」
「那是雷聲,還是槍聲吶?」
一直到飯店的臨時發電機起了功效,尖叫聲和恐懼的喧噪聲才轉為鬆了口氣的歎息聲。
驚魂未定,下一記雷又到,就劈在大門口,聲音之大就像落在身邊,一群賓客紛紛往裡頭走避。
透過窗子,很多賓客都驚見天上的異象——閃電並未落地,而是閃在厚重的雲層裡,瞬時間黑抹抹的夜空如同白晝一般!
只是雷聲並不像閃電這般「賞心悅目」,它每一記都打得紮實而驚魂動魄,每一下都擊得有力而令人心驚瞻戰!
一下、兩下、三下……轟隆隆的雷聲不絕於耳,其中一記就落在元喆和向月寧所站位置旁的大樹上,一棵百年大樹應聲而裂,從中間劈成兩半,還著了火!
在打第一記雷時已嚇得蹲下身子、抱著頭歇斯底里尖叫的向月寧,在接二連三的雷聲驚嚇下早已嚇得腿軟,臉色發白。
元喆聽到雷聲也有一種宛如與死亡近了的恐懼感,可他顧不得自己的害怕,硬是把她打橫抱起,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此時重雷劈下,將大樹劈成兩半,兩人目睹大樹遭雷擊的畫面。
一瞬間,一幕幕被天機星君施法掩埋的記憶被喚醒了……
那一天,是他們成親的日子。
與柳仙結拜的千面狐偷走了柳仙的信物到處為非作歹,淫人妻女,還化身為他的模樣犯案,殺人無數。
柳仙百口莫辯,玉帝震怒,派雷神電母予以正法。
木精花魄最怕雷火,因此法術高深的柳仙早練有護身寶物,為了怕修行尚淺的桃仙被波及,他將寶物護住桃仙,自己仍施法相抗。
他一相抗,玉帝更認定他執迷不悟,下旨以三昧真火焚其原形,再加以雷擊。
桃仙見千年柳樹原體著火,不顧自身安危的撲向著火的樹身。
三昧真火非同小可,可瞬間煮沸五湖四海之水,桃仙這一撲,如同飛蛾赴火,使她數百年的桃樹原體也著了火,雷電交劈,修行瞬間化為烏有……
塵封的記憶甦醒,向月寧看著元喆。
他……他是柳仙!她的夫君!天地為證,拜過天地的!向月寧眼淚一顆顆的往下墜,怎麼也止不住。
「我……等了你好久!一世、兩世、三世你都沒有來!我寂寞,每一世都是孤獨寂寞的死去……」
元喆閉上了眼,再緩緩的睜開。「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記起來了!記起了一切的一切!
「這一世,你知道我是誰嗎?」元喆問,生怕她記起了前世,不見得記得起今生。
「元喆,一個從古代跑到二十一世紀的宰相。」
元喆的眼眶紅了。「謝謝你,謝謝你把我記起!」
「我也要謝謝你,沒有忘記我。」
在雷電交加中,兩人深情擁抱!
就在此時,凡間肉眼看不到的雲層上,雷神電母正奉玉旨執行任務。
月老忽地來到兩人身邊。「二位辛苦了!」老臉笑呵呵。
「月老前來何事?」雷神電母作揖。
「沒!剛好經過此地,過來看看。」他看著雷神手上的鐵斧和鐵錘,「敢問雷神,此回玉帝降旨,雷多少,電多少?」
雷神不疑有他,仍抱拳作揖。「奉玉旨,雷二十一,電二十一,東海龍王銜旨降雨東北雨百厘。」
「厚厚厚……這樣啊!」二十一!阿香,我崇拜你,果然是二十一下!
「月老有事嗎?」
「雷神吶,看在你和電母當初的姻緣也是我幫的忙,你可不可以……呵呵呵……」
「月老直說無妨!」
「我沒擊過雷,你最後一下可不可以讓我來?」
「這……」
「欸!別這麼小氣,只不過是試一下身手,你還怕我會替你惹來什麼麻煩嗎?更何況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是我因為敲了那一下雷就給你惹來禍事,你覺得我會推卸責任讓你扛嗎?」
雷神有些猶豫。
「好啦好啦!」
雷神又看他一眼。「好吧!」
「你方才打了幾不了?」
「十八。」
「來吧!接下來。」
雷神高舉起斧頭……
「十九、二十!來來來來!換我!換我!」月老一把拿過斧頭和鐵錘,高舉斧頭,枉顧可能會扭傷、閃到的危險,用力往另一個方向給它劈下去——
「轟隆隆,砰!」
嗯嗯!力道夠,威力大,摧毀能力也足!
雷神看到月老的那記雷似乎劈中了什麼,好像是……是房子!「月、月老!不……不知道有沒有傷到人?!」
「沒啦!我保證!裡面沒有『人』。」
「可、可是房子裂成兩半了欸!」
「那不叫房子,那叫廟。」
「廟!」
「嘖!大老粗一個不要學貓叫,我雞母皮起來了。」「月老,那是誰的廟?」「天機。」「……」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18 00:24:20
尾聲
向月寧記起了前世,自然忘了她曾被天機星君施了替身法,把元喆當成尹德,把週遭人弄得雞飛狗跳一事。
唐君虹是除了元喆和昨天參加創立紀念酒會、知道她情況的人之外,第一個發現她恢復正常的人,因為聖誕節一早,她們相約吃早餐,結果送她前來的人不是尹德,而是元喆!
透過玻璃落地窗,看到向月寧在下車前在元喆臉上香了一下時,她還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害怕自己也和向月寧一樣產生奇怪的幻覺。
當向月寧定進來時,她還問她,「送你來的是……」
「元喆。幹啥?你傻了啊?」
「你……你恢復正常了嗎?」
向月寧失笑。「我還喪失記憶了呢!」
「你……你見到尹德了嗎?」
「有啊!昨天在創立紀念酒會上,要離開前有見到他。」
「他沒跟你說什麼嗎?」
「有啊!他說要送我回去,我說不用了,元喆會送我!」奇怪了!她有自己的男友,為什麼要他送?
「他有沒有什麼反應?」
「他問我,是不是想起一切了?」她看著唐君虹,「奇怪,我忘了什麼嗎?他後來也沒說什麼,只是歎了口氣,笑一笑就走了。」
可憐的尹德,二度遭到拋棄!唐君虹歎息。
「那元喆怎麼送你過來就馬上走?」
「他待會兒會過來,只是先回公司拿一些文件。」看著好友低下頭啜了口咖啡,向月寧暫且把一些小疑問拋諸腦後,她神秘兮兮的開口,「喂!今天是聖誕節耶!」
「是啊!」
「你和你老公有沒有打算有個什麼……浪漫的聖誕夜?」
唐君虹臉一紅。「有的話也不會告訴你!」
「別這麼小氣嘛!我想說你是已婚婦女,又是泌尿科醫生,要計劃一個『銷魂聖誕夜』一定比我更有點子!」
既然事不關己,唐「黃後」的精神來了!「銷魂聖誕夜?呵呵呵……這名字我喜歡!咳咳咳,首先呢,你要先界定,是你要銷魂呢,還是他要銷魂,抑或是兩人要一塊銷魂!」
清了清喉嚨後她繼續授課,「如果是你要銷魂,SM工具不能少;若是他要銷魂,你就要扮柔弱、裝無辜的把自己當禮物送給他:如果是要一塊銷魂……威而剛、蠻牛這些東西可不能少!」
「這樣啊?!」向月寧驚奇的聽著。
「我再來提供細節,如果你是打算要第一種銷魂呢,你就必須……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嘰哩咕嚕……」
兩個女人交頭接耳的討論著令隔壁桌的客人臉紅心跳,既不好意思聽,又忍不住想聽得更仔細的話題時,銷魂聖誕夜的男主角在公司取了文件,正準備離開,忽地連打了幾個噴嚏……
這銷魂聖誕夜究竟是怎麼個銷魂法呢?
噓,不告訴你!
只能偷偷的講一些些,聽說元喆和向月寧的一對雙胞胎兒女就是在這一夜有的,至於她究竟是選擇了哪一種銷魂法,以及「激戰」經過呢……
咳!自行想像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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