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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雲]妖精新娘(灰姑娘奇緣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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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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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3-20 00:12:23
標題:
[夙雲]妖精新娘(灰姑娘奇緣之一)[全文完]
妖精新娘
【灰姑娘奇緣之一】 作者:夙雲
東王天煒雖然風流成性,花名遠播,
但他發誓他還未見過像雷黛莎這般大膽的女人!
為了成為他旗下專屬的內衣模特兒,
她竟然在他面前大跳艷舞,
哼!就算他再沒品味,
也不會挑上她這種『俗貨』!
他愛的是那個不斷迴旋在夢裡,
清純如處子的杜雨凝。
然而,在一次撼人的殉情事件後,
雷黛莎卻奇異地『轉性』了,
而他竟在最厭惡的女人身上
看見最深愛的女人的影子……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0 00:13:01
楔子
在經歷一次死亡之後,為什麼她會有天壤之別,前後判若兩人?
東王天煒迷惘極了。
在她自殺之前,他並不愛她。
可是,幸好重生之後,雖是一樣的臉孔、嬌軀、名字。
然而,他卻陷入了愛情的黑洞裡。
楔子
她望著牆壁上的海報——海報上是一個享譽國際的模特兒,也是一個閃亮巨星,她對著鏡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美得令人無法移開目光,看著這樣一個美麗的女子,她不禁羨慕起來。
她看過的報章雜誌中有這樣的一則報導——是有關於東王家族的東王天煒,根據報導——東王天煒是一個極神秘的男子。而且,對於女人的外貌,更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他能將一個平凡的女子,在一夕之間,變成閃閃動人的明星。
這樣的氣質與才情,令她的愛慕之情油然而生。
她總是小心翼翼地搜有關他的一切消息。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像童話故事中的「灰姑娘」一樣,而東王天煒則是她的王子,因為若是她能擁有東天王煒的愛她便能由灰姑娘變成公主,而王子與公主從此便能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這是她心中的一個秘密,也是她的「夢」。
時光飛逝,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隨著她年齡的增加,這個夢不但從未消失,反而令她對東王天煒的愛越來越深濃……法國巴黎。
面對成群記者的追問,東王天煒的臉已經顯得有點兒怒意,他的耐心已經被這一群記者弄得蕩然無存了。
「別再問了——」終於他無法再忍受下去了,於是他挑明地對記者說:「只要找得到我心目中的『最佳模特兒』,她就是我的妻子。OK!就這麼簡單,這是我另一半條件——」
「那你『最佳模特兒』條件又是什麼?你周圍美女如雲,真的找不到一位嗎?」記者不死心的又問道。
「我——」東王天煒真的快受不了了。他疲憊的道:「找不到。因為,我心目中的『最佳模特兒』只是個『幻影』罷了。」語畢,他瀟灑自如地對記者們欠身。然後不再說任何的話就邁開大步離去。
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記者。
幻影?
是的。「最佳模特兒」當然只能是幻影了。因為,在東王天煒心中,最佳模特兒必須像海芋花一樣的清雅。就像海芋花的花語——少女的清心。他不認?有誰能擁有「少女的清心」,所以對他而言,那當然只是一個幻影罷了。
他靜靜地躺在滿山遍野的海芋花上面,恣意呼吸海芋花所綻放的清香……他忘我地吸吮著,不知不覺,他睡著了。
突然,他愕然睜開雙眸,驚慌不已。因為,這個小山丘居然被濤濤大浪給吞噬了。海芋花隨著大浪翻滾在海面上。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中,他驚慌地想要抓住任何東西,卻什麼也抓不到,於是他漸漸沈入海水中,他無法呼吸,四肢好似不是他的一樣動彈不得,他快溺斃了——這是東王天煒腦海中唯一的想法。
但在千鈞一髮之間,一個輕盈飄逸的身影向他飄來,只見她抱住了他,轉眼間他已被救了起來。
然後她吻住他,將肺中的空氣傳送給他——朦朧中,東王天煒看不清她的長相,他只感覺到她渾身散發著清雅的海芋花香,她有一頭瀑布般的長髮,而且,她肘骨旁有一顆迷人的小黑痣。
她就好像是一條悠遊在海中的美人魚,不知從何而來,顯得有些神秘,她溫柔地輕撫著東王天煒的臉龐,彷彿在訴說著無盡的情意……東王天煒倏地驚醒了!他滿身大汗,一古腦兒從床上坐起,那一股強烈的窒息感仍然讓他心有餘悸。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環顧四周,原來,他所處的位置不是那一片海芋田,而是在自己的房間,他搖搖頭,原來,只是一場夢罷了。
但是,這樣深刻的感覺真只是夢嗎?只是虛幻嗎?
滿身大汗的他,好像才剛剛遊過泳,而且,他彷彿還聞到房間有一股淡淡的海芋花香。
這——到底是真是幻?
東王天煒被迷惑了。
她開始天天出現在他的夢中。
每天夜裡,東王天煒總是會看見她。
她相當地害羞,總是羞怯地躲在遠方,偷偷摸摸地注視躺在成堆海芋花中的東王天煒。
東王天煒總是能發現她。可是,她一直在遠方,朦朧不清的倩影使他看不清楚她的真實面貌。
每到這個時刻,大海總是會莫名其妙淹沒這座山丘,東王天煒也總會被淹沒,但是,只要東王天煒被海水淹沒,那個神秘的女子,就會馬上將他拉離窒人的海水中。
她渾身冰涼,只除了她的唇,她的芳唇灼熱,熱得令天煒越發著迷……而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被驚醒。他一身冷汗,氣喘吁吁,綠眸中充滿不解,他失神了一會兒,摸摸嘴唇,那股灼熱的感覺,令他深信她——那個神秘的女子是存在的。
可是,這只是夢啊!
不知為何,東王天煒懊喪又惱怒。該死!她只是在玩弄他嗎?
強烈的悸動及渴望,令他想要抓住她,想看清楚——她到底是誰?
偏偏,每次在他能看清楚她是誰時,他便會醒過來。讓他無法看著她的面貌。
所以,他一直在思索著到底有什麼方法,可以延長「夢境」
呢?東王天煒想了好久,好久……他想他大概有點不正常了,為了一個夢中的她,他竟然如此認真!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瘋掉,因為他已經分不清到底何者?幻為何者?真?
東王天煒已經整整二十四小時未合眼。當他倒在床上時,他相信這次他可以睡上很久。
他渴望能在夢中與她相見,希望這次他能看清她的容貌。
夢中他一樣在滿山遍野的海芋花田中,和以往不同的是,他這次是站著,而不是躺著,而且,他神色緊張地環顧四面八方,他期待能找到她。
在花堆中,他看到一綹輕如細絲的秀髮,他知道,她在這——她還是在偷窺他啊!
「你——」他朝著那女子拉開嗓子大叫。「你一直在我夢中出現,究竟是為了什麼?你出來吧!別躲躲藏藏!」語畢,他朝她所在的位置走過去,可是她似乎能洞悉他的心意,他越靠近她,她也離他越遠。
「你是誰?你有何企圖?」東王天煒問道。「別躲了!我想看你——」他重複「我想看你」這句話許多次,可是她仍不?所動。
東王天煒頓時怒火中燒。「你真不知好歹,你竟也戲弄我!
我是什麼身份?由得你玩弄?」二話不說,他轉過身,想離開了。
?那間,大海的浪潮又衝了上來,將東王天煒淹沒了。
就在那瞬間,她衝出來搶救他。
他們緊緊摟在一起——天煒真的抱住她了。在滔滔巨浪中。
這次是全然不同的感覺。因為,天煒不再感覺被淹沒的痛苦,他們好似悠遊在海中的魚兒般自由自在,怡然自得。
他垂首,盯著她的秀髮,她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但他仍看不清楚她的樣子。
他用著慣有的命令口吻道:「把頭抬起來——」
她沒有開口,但天煒感覺她好似在說話。「你別生氣嘛!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待在你身邊而已,」
「待在我身邊?」天煒疑惑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啊!」
他抿嘴道。「你先?頭,讓我看看你吧!」
「我——」她好似很難過,哽咽地說。「求你別發火!」她緩緩地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閃著淚光。
待她的小臉完全落在天煒的綠眸中,天煒的心竟莫名的發疼。「你——」她帶給他的震撼太大了。
「你——」他震懾得說不出話。「你……你是人嗎?」他語無倫次的。
他不相信他所看到的——在這世間竟有像她這樣的美人!
「我——」她的神情哀傷,不知如何回答。她支支吾吾地乞求。「你別討厭我,你千萬別討厭我……」
東王天煒笑笑。「我幹嗎討厭你呢?算起來,你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每次,在浩瀚的大海中,你都奮不顧身地搭救我——?
「不!不是的。」她遲疑地道。「是相反的。」她的意思是——其實,夢境都是相反的。她反而是需要天煒救助的人。
可是天煒哪裡懂得她言中之意?他誤會她的意思,順著她的話道:「是相反的沒錯。因為,我不討厭你啊,我反而很高興你能與我一直形影相隨,今天,我才能看清楚你——」他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是我的『最佳模特兒』啊!」
語畢,他低首深深注視這位他一直尋尋覓覓的「最佳模特兒」,他亦莊亦諧道:「在這濤濤海浪中,以前都是你吻我,現在,我要主動——」說著,他的唇就印上了她的……當天煒驚醒時,夢中的景象也隨之幻滅了。
「可惡!」他火冒三丈地低咒一聲,為什麼他會「醒」呢??
什麼夢中的景象無法持續?
雖然,在夢裡,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他的『最佳模特兒』的美?,可是,現在回想起來,他依然對她的臉孔感到模糊,他只記得她的長髮及肘骨旁的痣。
他開始?神秘的她,魂牽夢縈……每天晚上,她還是來找他,他們纏綿於海芋花田里,天煒?
她不屬於世間女子清雅的美,沈醉不已。
可是——時間一到,彷彿山洪爆發的大水又沖向他們,她隨即被大海帶走……東王天煒又會驚醒過來。
他抓不住她?
永遠都不能嗎?
他憤憤不平地想著——總有一天,他要將她緊緊地捉住,不讓她再離開他。
這天,天煒再次與她在夢中會面。
東王天煒粗暴地拉住她,飢渴地吻她,痛苦道:「我不准你再離開我,你自己說過的:『你要待在我身邊啊』你怎能耍我?在我懷中來來去去,難以捉摸?你不能這樣殘忍地待我啊!」
他緊緊抱住她。「我不准你走,我要一直抱著你。」
「你——」她哽咽地說。「我也不要離開你啊!可是,可是……」她的苦,難以為齒。
「我的『最佳模特兒』——」天煒柔情道。「留下來!留下來——」
她楚楚可憐地翹首望他,天煒低下頭,他們佈滿愛意的目光交纏,他們雙唇緊貼——大浪又一波一波地襲來——倏地,天煒驚慌地狂喊:「我不要我走,我不要醒過來!我不要醒過來,我不要……」
海浪還是硬生生拆散他們,無情的海水帶走她了,天煒再次吼叫:「不——要——走——」
她消失了,但她的「餘音」仍繚繞迴盪在天煒耳際——「天煒,到台灣去,到台灣……」
天煒醒了。他滿臉的沮喪,恨自己還是無法阻止那女子的消失。
他雙拳緊握——難道,這一切只是一場空?
難道,那海芋花般的女子,只能在夢中和他緊緊相擁。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道:他一定要得到她。
她不能逃走,她是他的「最佳模特兒」啊!
他回憶剛剛她所講的話:到台灣去……台灣?
東王天煒失神的喃喃自語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0 00:13:41
第一章
東王——這個姓氏很罕見,但是,他們可是純正中國人的後裔。他們擁有龐大的企業王國,在全世界的經濟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們富甲一方,揚名於全天下。
他們有能力統馭、控制整個歐洲的經濟。
東王家族,是個既傳奇神秘又德高望重的家族。
他們雖是道地的中國人,但卻長年隱居在歐洲。而且,家規嚴定只能與血緣相同的中國人結婚,只要是屬於東王家的一份子都必須遵守。
不過這條家規卻被東王天儒徹底打破了。
東王天儒是一個風流倜侃、俊俏英挺、放蕩不羈、遊戲人間的美男子。他身邊美女不斷,是道地的多情種子,也是一個標準的紈?子弟。
他一共娶了四位妻子,個個貌美如花,而且國籍個個不同,也許是太過花心,所以年紀輕輕就去世了。
四個妻子共生了四個兒子,也就是東王四公子。
老大東王天泓——是個中美混血兒。經營家族的銀行業,私底下,他也是不?
人知的畫家。
老二東王天煒——是箇中法混血兒。他是廣告企業家,他有法國人的浪漫及熱情,也有中國人的含蓄及保守。在這兩種血統特色的交互作用下,使他擁有源源不絕的靈感。
老三東王天堯——是個中日混血兒。他的母親是一位日本藝妓,也因為如此,東王天堯很迷戀日本的歌舞伎町。他長年居住在日本,統領東王財閥在亞洲一切的營運。堪稱「日本的國王。」
老四東王天威——他的母親是阿拉伯人,他遺傳了阿拉伯人的強悍性情,相當豪邁不羈。他喜歡待在酷熱的沙漠中,他是位石油大亨,擁有世界數一數二的石油王國。
東王天儒的四個妻子,在他去世不到一年,便紛紛帶著兒子離開。不過,皆被東王天儒的母親李雯給阻擾,她趕走了四個媳婦,把四個孫子帶在身邊。
李雯是一位保守傳統的中國女性,她掌控東王財團的所有?
業,直到東王四公子長大?止。
她「控制」所有的孫子,主導孫子們的一切生活起居、事業發展,甚至——孫子們的「感情世界」。
孫子們是她的「傀儡」。
她總是告誡他們:女人只是玩物、垃圾,女人是禍水……所以孫子們在她的「殷殷叮嚀」之下,也對祖母的話深信不疑。
不過,漸漸地,當東王家四位公子成年之後,開始跨出自己的腳步也就免不了要背叛祖母的「教條」了。
李雯雖身?女人,但她卻恨女人,她根深蒂固地認?,如果沒有這些女人,她的兒子天儒,絕不會那麼早死,女人是害死她兒子的罪魁禍首。
她希望她的孫子們不要重蹈他們父親的錯誤,所以也教他們唾棄女人。可惜,她並不知道,感情的事情永遠是無法被掌控的!
東王天煒是東王家族的二公子。
他不僅是廣告界的鉅子,他也擁有「內衣王國」和「服裝王國」。「伊蓮娜」這個品牌揚名全球,佔全世界女性內衣市場的百分之八十。算起來,他還真是一位「內衣國王」呢!
他總是親自選擇「伊蓮娜」品牌的「最美模特兒」,而這些漂亮的性感尤物,就是伊蓮娜內衣的「代言人」。
據說,只要是他看上的女人,沒有不紅得發紫成為閃亮巨星的。東王天煒就是有這種本領,將一位平凡的女人,在一夕之間,從麻雀變成鳳凰。而夢雨涵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在夢雨涵退出演藝圈,下嫁給宋門二公子宋耀後,東王天煒還暗自傷神許久,他那時常深信,他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夢雨涵了。因為要擁有夢雨涵這樣的條件的女人太少了。
東王天煒酷愛東方女郎可說已到癡狂的地步,也許是體內那一半東方血統的關係,他非常喜歡東方女郎的神秘和耐人尋味的味道。也因此,他名下的模特兒,幾乎都是東方美人。
就在夢雨涵息影后,他不斷地找尋著一位能擁有和夢雨涵同樣條件的模特兒,而希望得到他的青睞而成為夢雨涵第二的女子自然不在少數,雷黛莎就是其一。
雷黛莎來自富有的家庭,是一個富家千金,她嬌生慣養,集千萬嬌寵於一身。
她的祖父因為與東王李雯是舊識,所以,當雷黛莎想成為模特兒時,自然就會想到東王家族的二公子東王天煒。
雷黛莎傲氣十足地道:「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幫我。」
連雷黛莎的祖父都急急附和,「對!對!我的孫女豔光四射,風情萬種,定可以成為名模特兒!」
而後,她的祖父便請求東王李雯,將雷黛莎介紹給東王天煒。礙於人情的壓力,東王天煒不得不暫時地答應了。
不過,他也是有條件的——他要親自面試。
雷黛莎的名字,雖然很洋化,但她可是道地中國人,只不過,她是受西方教育的,根本不曉得何謂保守,她很開放。她也是「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這句話的忠誠擁護者。
東王天煒長久以來對西方女孩就沒什麼感覺,他唯獨鍾愛東方女孩的含蓄之美,而就因為雷黛莎是中國人,他才「勉?其難」地應允——讓她成為他名下的模特兒,不過,還要「試試看」呢!今天,是東王天煒面試雷黛莎的日子。
東王天煒的穿著顯得很帥氣,全身上下洋溢著藝術家浪漫的氣息,狂放而不羈。他穿著米黃色的西裝,領帶是保羅。克利設計的圖案,他蹺著腳,自在地坐在落地窗前,那雙深邃的綠眼凝視著遙遠的前方……法國巴黎的四月還是很冷,古老歌德式建築的辦公大樓,裡外不一,廣告公司內很現代化,東王天煒就坐在落地窗前,享受著太陽的洗禮,他一派慵懶,靜靜地坐著,一動也不動,但腦海中的思緒卻不斷地轉換。
東王天煒是很前衛的現代人,感覺敏銳,喜歡熱鬧,有著無窮的活力。他完全符合現代商業鉅子的「形象」。加上他的家世及俊逸的外表,所以,想也知道鐵定有數不盡的女人對他投懷送抱,畢竟,他的「工作」與女人脫離不了關係。而事實上,他也的確是一位名副其實的花花公子。
只是,最近,他卻獨來獨往,常常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渾然不覺外界發生的事。有時,你喊他好久,他才會回過神來,這樣的情形對東王天煒來說是非常反常的,但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怎為了。
他雖在沈思,但湛綠的雙眸卻依然炯炯有神,一會兒,眉毛挑高,他兀自喃喃自語。
秘書小姐沒叫醒他,電話聲也沒驚醒他。所以,當雷黛莎躡手躡腳悄悄開為了玻璃門時,東王天依然毫無所覺。
從雷黛莎的服裝看來,她一定是個不將世俗的道德觀放在眼裡的女人。
因為,她居然只穿一件半透明的晨褸,露出大腿及臀部,露出裡面的蕾絲內衣,看起來相當風情性感,幸好,她還套上了黑色大衣,所以,乍看之下,她還是個端莊的淑女。
她看見東王天煒坐在窗戶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雷黛莎淘氣一笑,心中有了一個惡作劇的念頭。
她大剌剌走到電燈開關旁,按下開關,室內頓時呈現出暈黃柔和的光線,她又放了輕快的音樂,隨著節奏她開始跳起性感的豔舞,隨著音樂擺動的肢體,和廉價的脫衣女郎沒什麼不同。
終於,東王天煒彷彿大夢初醒,他愕然地注視眼前的一切。
她緩緩地褪下鞋褲、大衣、晨縷……當她一絲不掛、毫無遮掩地站在東王天偉眼前時,她對他嫣然一笑眨眨眼睛,用刻意壓低的聲調,柔媚的說:「我夠不夠格當你的內衣模特兒?」
說著,她還在原地繞圈呢!「我是不是獨一無二的?」
東王天煒一言不發,眼神略帶嫌惡地坐回真皮座椅上,然後用輕蔑的語氣道:「你可以去拉斯維加斯做脫衣秀表演了。」
「你——」雷黛莎咬牙,氣忿地道。「我的三圍多標準啊!
我的容貌比夢雨涵還棒一百倍,夢雨涵能做的,為何我不行為」
她生氣地走到東王天煒身旁,屁股一翹,坐上東王天煒面前的辦公桌。
「雷——黛——莎——」東王天煒從齒縫中吐出話語。
「請把衣服穿上,除非,你天生有暴露狂!」
「哎喲——你也會怕嗎?你不是看遍了數也不數不清的名媛模特兒裸裎的樣子?哼,裝清高——」雷黛莎不屑地說,然後話鋒一轉,又嬌聲道:「快啦!收不收我做模特兒?我要拍內衣廣告,我合不合格?」她嗲聲撒嬌。「沒有人能超越夢雨涵,沒有人會比她更好了。」東王天煒是「伯樂」,他相當肯定地說。
「你贏不了她的,世界上能贏她的只除了——」他沈默了腦海中浮現一個霧朦朦的倩影。
「只除了我,是不?」雷黛莎恬不知恥地說道。「只要讓我當內衣模特兒。你開出任何條件,我都可以答應,包括『服務』你,當然是在夜晚的時候——」說著她挑逗性的把胸脯貼向東王天煒的臉頰。
「不——可——能——」東王天煒別過臉,他覺得雷黛莎是天生性飢渴型女子,她比娼婦還不如,虧她還是來自頗具聲望的家庭,有顯赫的家世,及不差的容貌,卻絲毫沒有大家閨秀的風範。「你落選了,請你立刻離開——」說完立刻厭惡地別開頭,不再看她。
「不——」雷黛莎不平道。「你不能這樣對我,我的理想就是要做一名模特兒,我要讓我的『美夢成真』——」說著,她繼續將渾圓有致的嬌軀在東王天煒眼前晃啊晃。東王天煒噁心地閉上雙眸。
突然,他又睜大綠瞳,「不——」他無法置信。「你,你……」
為什麼?為什麼?
雷黛莎與他夢境中的神秘女子一樣——她們的肘骨處都有一顆迷人的小痣?
她與他夢境中女子的長相——東王天煒搖搖頭。
其實,他一直沒看清楚夢境中神秘女子的全貌,他只能確定,那顆小痣以及她有一頭飄逸的秀髮。
這與雷黛莎是不同的。因為,雷黛莎留了一頭俏麗的卷髮,並將髮色染得有些微紅。
「你終於肯?頭看了!」雷黛莎整個身子撲向東王天煒。
「我知道,我一定是錄取了。」
「你——」東王天煒答非所問。「你的痣是——」
「痣?」雷黛莎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身上的小痣。「這是天生的,我一出生時,就有了。」她摸摸那顆痣。「很醜嗎?我要開刀切除嗎?」
「不!不需要。」東王天煒趕緊出聲阻止。「你——這顆痣——會使你更誘人,更能引誘男人深層的慾望,你很適合拍性感睡衣的廣告——」他越說聲音越小,謊言說起來總難理直氣壯。
「你是說,你是說,我——」雷黛莎眼珠子發亮,「你答應了?我可以——」這太令人振奮了。
東王天煒不耐煩的點點頭。「明早,與攝影師聯絡,別遲到了,你要試鏡。」
「我一定會紅的,我一定會紅的,我一定——」雷黛莎一直不斷地重複這句話,直到她離開?止。
而東王天煒,他的思緒全在那顆神奇的小痣上。
雷黛莎果真一炮而紅。一夕之間,她已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也成為最耀眼的模特兒,比起當年夢雨涵的聲勢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而她私生活的複雜程度也更勝過夢雨涵。
這點,自然使她成了媒體曝光率最高的人物,也是八卦新聞的焦點。
不過,更奇怪的是,當她俏麗的的卷髮留長留直以後,她恍然變成另外一個女人,她變得喜歡「賴」在東王天煒身邊了。
無論何時何地,東王天煒出席任何場合,雷黛莎就會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鏡頭」中,跟媒體說「哈羅!」所以,記者開始揣測,東王天煒與雷黛莎出雙入對的,應該已陷入狂戀中!
雖然東王天煒堅決否認,但他也甩不掉雷黛莎,因為,雷黛莎在媒體面前不斷大放厥辭道:「我們早就相戀許久了,只是礙於我是公眾人物,所以不便公開。」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東王天煒極力澄清這些無稽之談。
在媒體前,他擺明講,雷黛莎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她「露骨」的作風,更不適合東王家族的門風,講難聽點,就是她不配入東王家族,做東王家的二少奶奶。
對於這些冷嘲熱諷,雷黛莎露出最迷人的笑容,她理直氣壯道:「以『東王』家的地位,普通女人怎能配東王家的四公子們為何我不同!因為,我的家族背景與東王家是世交,況且我是純正中國人,家財萬貫不說,我的職業與東王天煒又相合適。
我是名模特兒,他是名廣告業鉅子,所以我們可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雷黛莎幾乎搬出她所有的背景和理由,急切地推銷自己。
甚至,她還把東王李雯給「?」了出來!「東王家的李奶奶與我的祖父也都樂觀其成,李奶奶私下也已應允,讓我做東王家族的二媳婦。」
「胡扯!」東王天煒辯解。「我不會鍾愛任何女人,我也不會屬於任何女人。雷黛莎請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聽著雷黛莎的胡言亂語,東王天煒真有哭笑不得之感!
「是嗎?各位看著吧!今年我會和東王天煒在台灣結婚。我順便透露一個小消息,東王天煒已在台灣基隆購置一棟大別墅,以做?我們結婚的新居——」雷黛莎繼續恬不知恥地造謠,看著鎂光燈不停地閃爍,她愈來愈興奮!
「你——」東王天煒咬牙切齒地氣得說不出話來。奇怪,她對他的行為怎為瞭若指掌?他只有?下狠話道:「我絕不會結婚,更不會娶你——雷黛莎!事實勝於雄辯,咱們走著瞧!」然後,東王天煒更成為記者追逐的對象,他躲記者躲得快焦頭爛額!最後,他決定以尋找新的東方模特兒?由,逃回台灣,藉這個機會遠離一切。
因為他也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了,他偷偷地搭機離開!他不相信,雷黛莎能從法國追到台灣。
其實,他會到台灣還有一個理由,是為了……東王天煒帥氣的獨自駕著一輛白色BMW跑車。
東王天煒從台灣桃園機場下機後,東王家族在台灣的管家,便早已?二公子準備好一切了。他當場決定自己開車,照著指標及地圖,往北台灣基隆方向駛去了。這真是偷得「台灣閒」,平日,哪一天不是有司機傭人伺候為何今,他希望享受一下完全的自我空間,凡事自己來。
現在,台灣是深夜了。
他一點也不擔心迷路,反而還特地在台北下交流道,開往市區,他希望首先目睹台北市的風貌,看看這個台灣的最大城市。他就這樣沒有特定目的地,只是一直開著車子,四處繞繞、逛逛。而台北給他的第一印象是亂,巷道錯綜複雜、招牌淩亂不堪。雖然已是深夜,但街上人車還是很多。隱隱透露著擁擠的感覺!
不過,到了郊區感覺就好多了,因為,這裡是住宅區。快十一點了,市民都應該歇息了,所以,這區域顯得特別安靜,街道也很空曠。
他駕著車,看見前面有隧道入口,他看看身旁的地圖,上面指示的是「懷恩隧道」。
根據地圖的標示,如果他要直接回基隆,就必須穿過懷恩隧道,再過辛亥隧道之後,轉接建國南北高架橋,再走上高速公路。
他決定跟著地圖和指標走!
當然,東王天煒並不知道,辛亥隧道周圍的山上是一片墓地,這裡可是很有名的「鬧鬼區」啊!
進懷恩隧道這段還好,但當他正要駛進辛亥隧道時,霎時他睜大雙眼,車速頓時減緩,他舉手揉揉眼睛,他不是眼花吧!
他居然看見——可能嗎?
只見一個長髮飄逸,身穿一襲白長袍的美麗窈窕身影,在辛亥隧道旁的人行道上行走。
東王天煒覺得她的腳步輕盈快速,幾乎給人不沾地的感覺,不,恐怕不能用「走」來形容,似乎是用飛的呢!
大半夜的,一個女孩子獨自要過隧道,不僅危險又讓人覺得可憐。因為,這隧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要走完全程,可得花費不少時間呀!
東王天煒低頭看看車上的石英鐘,此時已是深夜一點了。
憐憫之心油然而生,他想他可以順道載她出隧道口,這是「義舉」,可謂善事一樁。
於是不假思索的,他靠往路邊。在圍欄旁停車。
當他回首望向那女子時,他不禁瞠目結舌了,奇怪!那女孩呢?
她——居然不見了?
難道這一切是他的幻覺?
不!不可能!他這個人一向頭腦清楚,視力良好,他明明看到那白衣女子,不會錯的!那麼,她——跑哪去了?不知為什麼,他想找到她!有著西方人「追根究底」精神的東王天煒,立刻上車,他開始出隧道,倒車後再重新入隧道口,銳利的雙眼不斷掃視路旁。而就在「老地方」。他又再度看見她。
東王天煒立刻緊急煞車,不知為什麼,也許是直覺吧!他不希望嚇著她。
而車子就這樣突兀地停在隧道中央,幸好現在是三更半夜,前無來車,後無隨車。整個辛亥隧道裡,就只有他這麼一台BMW的白色跑車。
他往玻璃窗外望去,凝視那位神奇詭異女子的臉龐。
霎時,他不敢置信地低聲驚呼!這個女孩可說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一個!
東王天煒終於知道「傾國傾城」的容貌是如何了。
柳眉鳳眼,明眸皓齒,櫻桃小嘴,冰肌玉膚,一頭如瀑布般直達腰際的烏黑秀髮……她散發著中國的古典氣質——深閎婉約活脫脫是從書裡走出來的中國古代佳麗。頓時,這些形容詞掠過腦海,但仍不足以形容她的美!
若以西方人的眼光來看,就憑她那柔弱的氣韻,就可以肯定,她會吸引成千上萬西方男人的愛慕眼光!
像被電到一樣,東王天煒無法將眼光自她臉上移開!活了三十三年來,那雙碧綠的眼眸,一直像潭深不見底的湖水——平靜無波。今天可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眼瞳中泛著陣陣漣漪。
他的嘴角微揚,不由自主地理理鬈發,沒想到一向在女人圈裡無往不利的瀟灑大帥哥,這會兒心中居然狂怦亂跳的。
「小姐,這麼晚了,讓我順道載你一程吧!」他按下電動車窗,傾斜身子對窗外的可人兒說道。
可惜這位可人兒卻置若罔聞,她只是用那雙靈動有神的大眼,略略看了東王天煒一眼。
「我——」東王天煒趕忙解釋。「你放心,我不是壞人,我是個地道的好人,我只是想幫你!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家要經過這又黑又長的隧道,你難道不怕嗎?」
他怕她誤會,急急解釋,不過,這神秘女子仍然保持沈默。
這反而令天煒有些不知所措,他只好再次探頭道:「上車吧!我載你——」
女孩突然說話,聲音略帶羞怯。「我媽說,我不能隨便搭陌生人的車子——」
她的意思夠明白了。但天煒不想失去認識這女孩的機會,於是繼續說:「你單獨一人呢!這樣很危險的。」他不懂地問:「為什麼你不買輛車子,或是搭Taxi,或——不管怎樣說,看你像個遊魂似的走著,我雖是陌生人,也擔心極了!」
「我們家很窮,我和媽媽三餐都快不繼了,怎?可能有錢買車?車資也不必提了。所以,我習慣走路回家,反正,只要經過這個隧道,我家就到了。」女孩無所謂地笑笑。「我沒關係的,習慣了!」
一股疼惜的心情從天煒心底深處湧上來。
「每晚走這隧道?那你很勇敢!三更半夜——你不怕嗎?」
「我不怕。」她意有所指地說道:「不過卻怕你,怕像你這種任意搭訕的男子——」
「別污蔑啊!」天煒急急辯解說。「我不管你心裡想什麼,但是,我是真的關心你的安全,我可以保證,我絕不是壞人,你看!我的外表像壞人嗎?相信我,我是個正人君子——」他一面滔滔不絕,一面努力擺出正氣凜然的樣子!
「君子?」這兩個字,竟令女孩微微一笑,她那雲淡風輕般的微笑又讓天煒兩眼發直看傻了眼。
霎時,帶點心虛吧!天煒不好意思地咳了咳,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她輕輕柔柔的笑聲,在天煒的咳嗽聲中,停止了。那雙攝人魂魄的大眼卻定定地注視著他,彷彿要看穿他的靈魂深處般……向來對女人只有輕視不屑的東王天煒,此刻卻似乎沈入了女孩的眼眸……半晌,他又低聲下氣的說:「我一定要載你,載不到你,絕不離開。」他堅決地說。
而她也頗俏皮地道:「你是說,我甩不掉你嘍?」
他的綠眼盯住她,一語雙關道:「是的。」
女孩微微一笑。「好吧!我答應讓你載就是了!」
天煒聞言,只覺一股暖流貫穿全身,帶來無以名狀的喜悅!
他倏地下車,由於隔著鐵欄杆,女孩無法越過,東王天煒相當有紳士風度的牽住她的手,扶著她,好讓她跳過欄杆。
可是,當他觸摸到她的手時,彷彿摸到一塊冰似的!「喔,你的手好冷!」
女孩釋然地笑笑。「天氣這麼冷,我又穿著這麼單薄,當然會冷。」
「你——是不是窮得連大衣都買不起啊?」東王天煒略帶疼惜的溫柔問道。
「是的。」女孩老實地回答,對這麼直接的問題也不生氣,也許是因為他誠懇的語調吧!
只見東王天煒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輕輕覆在女孩孱弱的雙肩上。「給你保暖用的。」他體貼地說。
他們坐上車子,東天王煒發動引擎,車子立刻疾駛而去。
一離開隧道,女孩便請東王天煒停了車。「我家到了。」
她說。
「你家?在哪裡?」隧道外,漆黑的夜空中,東王天煒感覺四周只有山巒圍繞,沒有看見什麼住家。
「在山上。」女孩從車內指著的方向眺望過去,老實說,他什麼都看不見,他只覺得四週一片黑暗。
「我要走了。謝謝你送我過隧道。」女孩對東王天煒微微頷首,「還有謝謝你的外套,還給你。」她把西裝外套放在東王天煒的手臂上,她的纖指不小心輕觸到他的皮膚,東王天煒又覺得一陣寒意襲來!
「你——還是很冷嗎?車上的暖氣不夠嗎?怎?你的手還是這麼冷呢!」天煒關心的問。
「這種冷,是天生的。放心吧!我不會感冒的。」女孩很有禮貌的說。「謝謝你載我!我要走了,再不回去,我媽媽會擔心的。」她伸手欲開車門。「等一下——」天煒急忙阻止,不讓她開門。「別走——」
女孩不明究竟的望著他。
「我——」天煒不知該說些什麼?他能說出自己心裡的感覺嗎?他能說那股感覺強烈的淩駕著他,他能說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嗎?
這個念頭實在很荒唐,他才第一次見她啊!
「給我五分鐘,五分鐘——」他惶亂地道。「我沒有惡意,我只是——」他沈默了,被她晶亮發光的眼眸看得心慌意亂而不知所措……他陷入前所未有的意亂情迷中。
時間在沈默中匆匆流逝……女孩又輕輕開口:「我要走了——?
「不要——」天煒又拒絕。「我不能讓你走——」
「我沒有你命好。」她柔柔軟軟的聲音,似乎完全「洞悉」一切。「你是卸金湯匙出生的人,你注定一輩子榮華富貴享受不盡——」不可思議地,她竟知道他的一切!
「你知道我?」天煒吃了一驚,疑惑地望著她。
她回眸輕聲一笑。「我可以感應你,難道,你無法看穿我?」她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天煒不禁迷失在她的話語中。
她那楚楚動人的容?閃耀著清麗的智慧之光,在他的綠眸裡縈繞著。
天煒?那間,恍若大夢初醒般地震動了!
他張口結舌,心底浮現了一個朦朧熟悉的容?——每個夜裡,與他在夢中相遇的女子。眼前的她與夢中的神秘女子一模一樣!
她就是「她」?就是夜夜纏繞夢中的「她」?
東王天煒此刻是何等的欣喜若狂啊!他快控制不住自己心臟的狂跳。
「是你?是你——我一直以為,你不是真實的,你只是幻影……終於,我看清楚你了!」他一邊興奮地喊著,一邊又開始咒?自己。「我真是大笨蛋,竟沒察覺!我是豬腦袋!對不起!對不起……」
不知這女孩知不知道?她可是第一個能令東王天煒如此心甘情願、低聲下氣、卑躬屈膝的女人?
「別這樣——」女孩見他頻頻咒?自己的傻狀,有些於心不忍。「夠了,我不會怪你的。」她心疼地道。
天煒如釋重負道:「幸好,我沒有讓你從我手中溜走!」他朝向女孩,親暱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她輕聲回答:「雨凝。杜雨凝。」
他咀嚼著這個名字,將它印入心中。「很好聽的名字。」
他的臉貼近她,語帶不解地問:「為何,你會出現在我夢中?。
她羞答答地螓首。「你——不是明知故問嗎?」
天煒頓時會意地笑了,他說道:「你既能感應我,你一定知道我的名字吧!叫我的名字,雨凝。」
頓時她臉泛紅潮,雙手不禁絞緊,略帶羞意地輕念:「天煒!天——煒——」
天煒一陣酥麻,倏地伸出手臂,想將她摟入懷中!天啊!她是他尋覓已久的心儀女子啊!沒想到,竟然讓他如此意外地尋獲,他真的等不及想證明這是真的!
「別——」她退縮一下。「我怕我會凍傷你,我良心不安——」她知道自己的情況。「我是為你好!」
「你真善良。」天煒聽她這樣說更憐惜她。「但我不在意,我想看你、抱你,就像在夢境中一樣——」天煒毫不在意。
「不行——」雨凝堅持道。「我不想傷害你。」
「雨凝——」天煒的目光好柔和,漾著一片深情。
「我——」
忽然,遠方的雞啼聲響起,朦朧的天色,讓她大驚失色。
「我要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她匆匆開車門。
「你別走啊!」天煒急忙制止她,他嚷著:「我們好不容易才相聚,你不能說走就走。你不能這麼無情,你不能?棄我——「天煒急得拉住她。顧不得雨凝身上傳來的寒意!
雨凝回首,雙眼霧朦朦地盯住天煒,她語帶憂傷地道:「我也捨不得你啊!我等你好久、好久了。你人在法國,我就不能與你碰面,直到你終於來台灣了,無巧不巧,你又開車經過這裡,我才能讓你看到我。唯有你到隧道裡,又是晚上,我們才能相見——」
「你的意思是——只有我來這裡又在這個時間,才能看到你嗎?」天煒不明白」「為什麼?」
「因為——」雨凝面色一沈,顯得好哀傷。「以後,你就會明白的。」她用力揮開天煒的手,立刻下車,她的身影就在幾公尺外了,真讓他懷疑,她不是用走而是用飛的!東王天煒根本措手不及,他抓不到她!他只能大嚷:「我還能見到你嗎?雨凝?明天,明天同時間、同地點,我來找你……」
「好!我們明天見。」
聲音已是從遠方傳來,而雨凝早已芳蹤杳然。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0 00:14:12
第二章
回到基隆靠海的大宅,已近清晨了。
東王天煒倒一點也不覺疲備,反而精神抖擻,意興風發,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他興高采烈、喜悅萬分。而這原因就是——雨凝!
與雨凝相遇可說是天煒這輩子最高興的事!環顧東王家這棟大宅,景觀真棒!
三面臨海,一面靠山,每扇牆面都設計有八角的落地窗,也就是說,無論何時何地,放眼望去,美景盡收眼底,更何況,環繞大宅的是台灣北海岸的四季風情。
對東王天煒這位名廣告企業鉅子,本身又是設計者的藝術指導者而言,他當然熱愛美的事物,而你若問他,什麼世間的「極美」?
他的答案是「大自然」。
充滿生機奇趣的大自然就是上帝賜給人間最珍貴的寶物了!
所以,他永遠不會放棄任何視覺的享受,即使是僅有片刻的時間,他也常倚窗眺望——那片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美景,那似乎透著一股永恆的訊息,立於此寬廣大廳就彷彿置身在自然世界中一般,晨曦的和煦光線,在不知不覺間,鋪染在客廳中,映射出千變萬化的各種光影,透過玻璃的反射,客廳本身就成為一幅五彩繽紛的傑出畫作了。
東王天煒任自己沐浴在大自然的神奇魔力中,他閒適地坐在真皮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倒映著各種拼花顏色的圖案,好似萬花筒般……突然間——這繽紛景象竟變成佳人倩影——雨凝的傾國容貌。
東王天煒一閃神後,不禁哈哈大笑,沒想到一夜之間,雨凝就將他天性中熱愛大自然及藝術的細胞,全給打敗了,現在,雨凝比他的藝術還重要呢!
「對了!對了」他想起什麼似的慌忙起身。「我要趕快去洗澡、睡覺,這樣晚上才能以最好的精神去面對雨凝。」
東王天煒快速地沐浴,不一會兒,他就赤裸地躺在他那張比普通床還大三倍的水晶床上。
他幾乎是「命令」自己倒在床上就入眠,因為他已無暇顧及其他,自然更沒有興致去好好逛逛這間別墅,欣賞一下這裡花費了上千萬的裝潢。當然,他也沒有想到在偌大屋子中會有一個性感的女子莫名其妙地出現。不用說,當然是那個臉皮比城牆還厚的——雷黛莎!
她懶洋洋地斜躺在豪宅最高層之半露天陽台上的休閒椅中,蹺著一雙修長的美腿,因為陽台上有密封的玻璃,所以感覺不出窗外的寒意。她正在享受一個冷冬中的「日光浴」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她居然也一直待在陽台外,也不斷地想像著當東王天煒見到她時,那一?間的愕然表情……當東王天煒從被窩中爬起來時已是下午四點了。他沒有賴床,因為,還有好多事等著他親自處理,當然,最重要的莫過於淩晨與雨凝的約會。他整理完儀容後,雖然離深夜還有很長的時間,不過,他早已迫不及待地飛奔出門,跳上車子急往台北市區而去。
陽台上的女人見狀真是氣個半死。可惡,天煒怎?那麼不「戀家」?為何他沒有一點閒情逸致好好地待在這豪宅中,四處瀏覽一下呢?她可是很期待他能有新「發現」的啊!
原本,她想讓他驚喜一下。如今,在陽台上待了一天一夜卻是這樣的結果,顯然她的苦心白費了,東王天煒根本連「發現」她的機會都不給她!
好,沒關係。雷黛莎自語道:反正,我是姓「賴」,我已打定主意要賴在這兒,陪他、伴他,做他的情侶、床伴。
不對,她自我糾正,她要做他的「妻子」。
打定主意後,她不假思索地拿起話筒,一通又一通地交代了許多事。二十個小時後,僕人們已把她在法國的所有衣物,千里迢迢地空運至台。二話不說,她「命令」僕人們把行李全搬到東王天煒的寢室,她已大剌剌地準備「入住」,先行使了未來妻子的權利。
因為,她就是他未來的「妻子」!
當一切都「準備就緒」,她看看時間,臉上泛起詭詐的笑容。她想:祖父和東王李雯應該到台灣了吧!她拿起話筒,打電話詢問飯店。
她大費周章地請祖父及東王李雯從法國及英國飛來台灣,原因無他,她要這兩位德高望重的長輩,替她「出面」作主這場姻緣——她與東王天煒的婚事。
她不斷在心中打著如意算盤!
???東王天煒趕到市區後,第一件事就是找花店,他尋找著他心目中的花兒——海芋。
他一家一家地問,一家一家地找。似乎想搜刮完整個台北市的海芋。由於他對台北的路並不熟,所以,時間就這樣耗在台北的大街小巷上了。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在晚上九點整,他抱著好大一束海芋花,從一家快打烊的花店中走出來。
看看手腕上的勞力士,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他滿意地打開車廂門,在後車廂已塞滿海芋花,將手中的海芋放下,他坐上駕駛座,發動車子,跑車像旋風一般的速度,就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疾駛而去。
辛亥隧道就在眼前。
可是,繞了隧道三圈,東王天煒還是沒有發現雨凝的蹤影。
他開始心急了,銳利的眼睛不斷在隧道旁的人行道上來回梭巡,但仍是一無所獲。而很巧地,此時整個隧道內,就只有他這一台白色跑車。
他在「老地方」將車停好下車。他急急地大喊:「雨凝!雨凝!你在哪兒?快出來啊!快出來!」
「我——」溫柔織細的聲音傳出。「我在這兒——」
「你——」只聽見聲音,卻未看見人影,使東王天煒急得在原地打轉。「你的人在哪?快點出來——」他急切地喊。「別躲避我——」
一瞬間,他若有所覺地猛然回首,雨凝已出現在他的面前。「你來了——」他終於鬆了一口氣。可是,他又突然緊張兮兮地問:「你怎為了?你怎?全身濕答答的?誰欺負你了?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欺負你?告訴我——」他氣極敗壞地亂吼亂叫。
雨凝此刻全身濕透。她蒼白的臉頰、微顫的身子,模樣可憐悽楚,她一語不發,卻露出痛苦的神情。
她能說出實情嗎?
她能說,她早已死在大海中嗎?她能說她渾身濕透是因為死前海水的侵蝕嗎?她能讓他明白為何她總是又濕又冷又凍嗎?當然,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輕描淡寫地一句:「剛剛下了雨,我沒有雨傘,就淋雨走過來……」
「該死!」天煒暴躁道。」我真是疏忽,我怎捨得讓你受饑受寒呢!我是能呼風喚雨的東王二公子啊!我是「東王」,但卻沒有好好保護你!」他覺得自己心裡好難過。
雙眼盯住雨凝,他從心底浮現一股前所未有的保護欲——一反他平日嬉戲度日的作風,他脫口道:「從今以後,我答應你——你會脫離貧窮,你再也不用一個人半夜走路回家,不用擔心生活所需,我要你分享我的一切,我要你快樂無憂!」
一向玩世不恭、放蕩不羈的天煒,有生以來第一次,他打心眼裡湧現前所未有的真誠及柔情,也許下不曾許過的諾言道:「你是我的妻子,就是我東王家的王妃,我要把全天下奇珍異寶獻給你,讓你一輩子享受富貴榮華——」
「天煒——」她那可憐兮兮脆弱的模樣,令天煒想用力抱住她,但卻又怕壓碎她。強烈的悸動,淩虐著他的心。
「雨凝——」天煒滔滔不絕地宣示著自己的愛意。「雖然很瘋狂,但也很真誠。我在夢境裡一直有句話來不及告訴你,我——愛——你!雨凝——」
「不——別說了!」雨凝情急地制止他。「別說了」
「雨凝——」天煒微覺愕然,連忙道:「你懷疑我的心嗎?」他有點委屈地說。「是的。我確實是個浮名在外的花花公子,我愛玩又荒唐,曾有著數也數不清的女人,我不斷在人間浪遊,只是因為——因為我從未愛過人,直到我遇見了你。」他直言不諱地說。「外表上我像個花心大少,其實,骨子裡,我很專情,當我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就是全心全意,我會愛他、疼她、伴她一生一世。」
「雨凝——」天煒雙眸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誠心。「你能感應我的,我是真心的,當你出現在我夢中時,我就愛上你了,你俘虜了我這位花心大少,現在我已經在你的腳前,我無怨無悔、終生願做你的奴隸。」他訴說著海誓山盟。「請嫁給我,做我的妻子——」
他以為雨凝會感動地張開雙臂抱住他,但出乎意料之外地,那雙原本靈動有神的眼瞳中,竟滿含淚水無法遏止,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般,爬滿臉龐。
她心痛如絞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們之間……不可能啊!我們是無法結合的。」她側過頭,淚眼婆娑。
「胡說!」天煒駁斥。「你是不是不愛我?」想到這個可能,天煒的心開始抽痛。「你不愛我,不願意嫁給我!是不是為」他傷心欲絕。「你不愛我——」他難過地都快掉淚了。
「不!別冤枉我啊!我怎?可能不愛你,我……愛你啊!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要永遠待在你身邊——」她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只是……你不懂的,我無法答應——」
她真情的表白,令天煒狂喜,接著他抓住她的柳腰堅決地說:「雨凝,既然你愛我,我不准你拒絕我,不做我的妻子——」
她心慌地掙扎。「不!別碰我!我會凍死你——」
「那就凍死我吧!我要抱你在我的懷中——」他的語氣不容抗拒。「我要將我的體熱傳給你——」他要以行動證明他的愛。
她輕盈的身子,使得天煒易如反掌地擁她入懷中,他溫柔又蠻橫地吻她的芳唇,他用舌頭抵開她的薄唇,他的舌頭恣意地侵入……雨凝被他強大的氣勢震得快昏厥了。
「我要你在我的臂彎中,永遠不再受寒受凍。」他在她的唇裡道。他宣誓般地說:「我要溫暖你!」
雨凝碰到他像烈火般的身軀後,只覺得她快融化了,她竟然融化在一個像太陽般的男人懷裡。她揪緊的心開始在烈火中燃燒,暖意升起。
真是不可思議啊!令人震撼!
雨凝發熱了,她居然不再悚悚發抖了。
「你看!「天煒在她耳際間輕聲細語。「你居然沒凍死我!
因為我愛你啊!我的愛融化你了,你融化在我懷裡,你永遠不會再冰冷了,我永遠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懷抱——」他信誓旦旦道。
是的,真奇妙啊!雨凝覺得自己熱騰騰呢!「天煒——」她把小臉緊緊埋在他的胸膛上,她吸吮著他的氣息,她身體不由自主地抖動,她不明白,為何她不再感覺冰冷呢?就因為天煒的愛嗎?他真心誠意的愛感應了她嗎?
「你不准賴皮,你一定要做我的妻子——」他霸氣十足道。「只有我,才能暖和你啊,沒有女人可馴服我,除了你。
我的愛、我的熱,也獨獨?你綻放——」
凝視著他,霧氣又蒙上雨凝的雙眸,但她什麼也沒說,也沒辯解或應允什麼,因為她明白,天煒不會懂的,但她還是輕輕地點了頭!
「太棒了。」天煒興高采烈。」哇!我要結婚了。沒想到我這個浪蕩子,終於獲得你的芳心,而且還願意嫁給我!」天煒多狂喜啊!
「從現在起,你不准離開你的丈夫。」他佔有欲十足。
「你要一直抱著你的丈夫。」她輕吻她的眼臉。
「閉上眼睛。」他柔情蜜意的道。
她乖巧地照做了。她感覺她被他橫抱起來,被天煒呵護、痛惜的滋味真是太美好了!過一會兒她覺得她坐在一堆很柔軟的東西上面,而且,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待她疑惑地張開眼睛時,她詫異不已,她坐在車廂內的花團錦簇中,被幽雅無邪的花兒所包圍。
就像夢境中一樣,他們總是坐在一堆花上面。
「海芋花。」天煒充滿愛意地注視雨凝。「你是海芋花啊!」他意有所指。「我要用海芋花裝飾你,不論何時何地。這些花兒,全是為你準備的,送給你,以表達我對你的愛。」
「謝謝你的愛。」她心動地將海芋放在手心把玩著,她忽略了天煒已經悄然打開引擎,車子急駛出隧道。當她發現時已太晚了。雨凝緊張得輕嚷。「我不能離開隧道,我不能不回家,我媽媽在等我——」她一臉驚慌。「你要載我去哪?」
「不帶你走,我怕你又會反悔不嫁給我了。」天煒侷促道。「放心吧!天一亮,我就載你回來,我們去找你母親,然後提親,結婚——」他已開始計劃婚事了!
「可是——」她一雙大眼中盛滿憂愁。
「沒有可是。」天煒驀然將車停在馬路邊,他回道,炯然的雙眼充滿愧疚。「對不起。原諒我沒經過你的應允,就獨斷地帶你離開,可是,這全是因為我愛你,我迫不及待啊!」他像個犯了錯的小孩般,一臉無辜的模樣。「天煒——」雨凝心中漲滿柔情。「你竟向我道歉?你那麼高高在上——」她好感動。
「又那麼不可一世——」
「在你面前,我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深愛你,對你癡心狂情,願?你做任何事的男人。」他柔情似水道。
〞天煒——」淚水湧上她的眼眶,她又哭了起來。
「你喔!」他笑她。「真是愛哭鬼啊!」他心疼地說。「想去哪『夜遊』?我陪你!」
「海邊。」不假思索道,她想去基隆看海。
「好。」天煒想想道。「你一定很愛海,在夢境中,我們總與海?伍,」他調侃她。「這時候去海邊很好啊!你可以淚灑基隆河了——」
「你笑我!」她的小拳頭打向他的胸膛,天煒卻輕而易舉地用大手掌包住她的小手。「放開我!」她翹著唇。
「不行。」天煒搖首。「在放開你的『小饅頭』前,我要先做一件事。」
「什麼事?」她的臉離他只有咫尺而已。
「我要撫平你臉上的憂愁,我要讓你的淚水不再流。」他賊賊地一笑。「就用我的唇與舌。」
他的厚唇輕吻她的櫻唇,他的舌頭輕吮她的淚痕……他的動作充滿愛意,雨凝就這樣沈溺在他的懷中。
不知他們相擁了多久,車子才緩緩駛向基隆北海岸。
????他們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海灘,四週一片漆黑。
下車後,雨凝立刻脫了鞋子與襪子,她奔向細軟的沙灘,踩入浩瀚的大海,她響起鈴鐺船清脆的笑聲,令天煒也感染了那份喜悅。
他立刻赤裸雙足,提起褲管,尾隨雨凝。活了這一大把年紀,他何時有過如此的自在與快樂?
他向前跑,一把拉住正向大海沖的雨凝,潮濕的海灘刺激著天煒的神經,重心一個不穩,兩人一起摔入沙堆中。
「雨凝——」他結結實實地抱住她。「你沒摔傷吧!喔!海水打濕了你的衣服,你這樣會感冒的。」他急急脫下外套,覆在她的身上。「你別著涼了。」
雨凝搖頭道,表示沒關係,她若有似無輕道:「我雖然死在這大海中,但我還是無法遏止自己對大海的愛——」
她在說什麼?天煒不懂,不過光看她那股風姿綽約、楚楚可憐的模樣,又讓東王天煒漾起深情,天煒願意盡全力討好她,他要讓她快樂,他起身,將襯衫的扣子一個個解開,其次是褲子……「你……幹嗎!」她不覺臉紅心跳。「你脫衣——」
「別想歪!」他哈哈笑著。「你不是很愛海嗎?我想,愛海的方式就是與海合而?一,你身子骨虛,你看我做就好了,我下去游泳啊!」說這話的同時,他已一絲不掛了,他一口氣奔向海邊。
「別——天煒——」雨凝嚷叫。「海水很冷啊!海浪又大——」她急得站起來,踉蹌地追著他。
海風湧著挺大的海浪,天煒一下摔入海中,還真爬不起來,雨凝驚呼急忙伸手,結果也跌在海邊,一時站不起來。
「天煒——」她心驚肉跳,魂飛魄散,熟悉的情景一幕幕掠過腦海,她不禁哭喊:「天煒,天煒,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冷不防的,突然有人抱住她,她猛地一回頭,天煒正朝她咧牙大笑。「哈哈,我抱住你了,我抱住你了!」原來,他不過是跟她開個「假死」的玩笑。
雨凝卻嚇得魂都飛了,她依然止不住淚水。「可惡!可惡……你騙我,你騙我——」她哇哇地哭疚。「我以為你淹死了……」
「雨凝!」天煒攬住她。「別怕!別怕!我怎會這麼容易就被大海吞噬呢?你看,我還活生生的,我是熱的!」他非常內訴。
「早知你這麼膽小,我就不鬧你了——」
「天煒——」她在他懷裡哭得淅瀝嘩啦。「你不知道,你不懂的,大海真的會吃人,大海會殺人……」
「寶貝——」看她歇斯底里的模樣,天煒乾脆用力堵住她的芳唇。「夢境中我無法掌控,讓你被大水沖走,可是,在真實的環境中,別怕,我一定會保護你。」他重重吻著她輕聲地安慰她。
然後,一切就這麼自然地發生,好似,他們早已注定是一體的,與夢境中一模一樣……雨凝全身發顫不已,天煒知道她毫無經驗,他不想嚇壞她,雖然他已在爆發邊緣,但他仍拚命地控制自己。
「你好純——」他呢喃。「在夢境中的海裡,我們不也是如此擁抱?」他的右手緩緩下滑,直到她的臀部。
此刻她的靈魂強烈感覺到天煒對她的愛。海水拍打她的靈體,彷彿與他對她的撫弄奏著協奏曲,她不禁激情地呼喚著:「天煒——天煒——」
「雨凝——」他的雙手不停地撫摸她的胴體。「你知道,我多想要你嗎?」他微微抬起她。「我第一次看到你時,我就想這麼做了。」
他將頭低了下去,舔去她胸前的水滴,他的舌頭慵懶地畫起圓圈,他越低頭,越靠近中心,她愈是感覺深處的緊繃,她不禁呻吟出聲。
「雨凝,我要你,我要你——」他捧住她的頭。「和我一起攀登幸福的高峰吧!」他懇求著。
雨凝卻無比哀痛,泣血椎心地注視著她最愛的男人。
如果,她是人,她有肉體——這該多美好啊!
她能與天煒合而?一,感覺靈肉結合的人間至樂——這是世界上最美、最棒、最真、最妙的天堂啊!
可惜,可惜——她什麼都不是。她無法與他結合啊!
「閉上眼睛!」她哽咽道。「天煒,閉上眼睛!」她要求。
「感覺我,感覺我的心、我的氣——」
她的氣息,淩駕著天煒,他深切感覺雨凝包圍了他,她的靈魂與他相交,就在這滔滔浪花,無邊無際的大海中……而真實的情景是什麼呢?
在這漆黑的大海中,只有天煒一人的身影……????
他還是抱著雨凝。
他把她當做是他的連體嬰,他連讓他腳碰沙地都不准呢!他把她抱在胸前,讓她的腳夾住他的腰。而後,他到車子旁,取出所有的海芋花,將它們全鋪在沙地上,好像變成一張「花床」般。
然後,他抱著她,躺在「花床」上,他用件大衣,將兩個人緊緊包住。
就在這皓月當空,星光燦爛,濤聲不斷的夜中,這世界彷彿只有他倆——不管是在夢中或在現實裡,他們的靈魂都相結合了。
雨凝嚶嚶嚀嚀,她滿足又疲憊地躺在他的懷裡,天煒讓她躺在他的上方,他柔情蜜意地看著她。
「雨凝!你將是我唯一的模特兒,是我最佳的模特兒,我的新娘是舉世無雙的美人啊!」他吐露許多情話。「等我們成婚後,我會親自?你設計從內到外的所有衣服……你要成為我獨一無二的模特兒。我的妻子,你將穿遍我名下王國的所有時裝,我要用我王國中的一切來取悅你——」
「天煒——」埋在他肩下的小臉,正滴著顆顆的淚珠。
「還有——」天煒喜上眉梢。「我還要?你設計新娘禮服——」突然,他低頭不解地問:「你怎?又哭了呢?是不是太冷了?」他更加摟緊她。「等天亮後,我帶你去買羊毛大衣——」
「不!我不需要。我只要你愛我,這就夠了——」她楚楚可憐道。
「當然不夠。」天煒語帶笑意地說。「你是東王家族的二王妃呢!你會脫離寒酸與貧窮,除了我的愛,你還會擁有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金山銀礦,喔!對了,我還要準備一百克拉的鑽戒——」他寵愛地道。
「不要!我不要這些。」雨凝拒絕。
「那你要什麼呢?只要不是在夢裡面,你所有的願望,我都可以實現。」天煒肯定地保證。
「我的願望就是能像『灰姑娘』一樣,王子看上她,王子好愛她、好愛她。天煒,我只要你愛我就夠了。」
「傻瓜!」天煒笑她。「我本來就愛你啊!」
雨凝明白,她永遠跟他說不清的。她只能含淚帶笑吧!
「嗯——」天煒逼她。「你看起來很哀怨喔!那麼,我必須要好好再愛你一次——」
她不懂他的「話中話」。
可是,她的靈魂、她的氣息卻能感應到他對她的渴望。
他放她在花堆上,他好玩地取下一朵海芋,將花瓣撕開,他喃喃自語:「不知道這些破碎的花瓣,該擺在哪裡呢?」他以他藝術家的眼光端詳雨凝赤裸的胴體道。
他那憐惜呵護的笑容,令雨凝深深感動。「天煒——」
天煒不語,只是開始把所有的海芋花瓣灑散在雨凝的嬌軀上,他仔細研究她柔軟不滑的曲線道:「這個花瓣,放在這好嗎?」他把一片花兒放在雨凝的蓓蕾上。「嗯!這片,放在你的小腹上——還有,這片花瓣,放在你誘人的小痣上——」
海芋花瓣很快地佈置好了,他滿足道:「漂亮,漂亮!」他的指尖特別壓住雨凝肘骨旁的小痣。
雨凝覺得渾身抽搐,心內不斷地騷動,不斷在洶湧。「天煒——」她伸手抓住他,杏眼中湧現深情,她乞求著:「感覺我!我愛你——」
「你真是可愛!好甜美啊!」他繼續挑逗她,他的唇與舌不停地愛吻撫觸她全身——他要挑起她的靈魂深處的渴望。
「天煒——」她伸手遮住她的雙眸。「用心來感覺我對你的愛——」
她開始帶著他飛翔,震撼的、狂野的,灼熱一波波湧出,強而有力。
在兩人靈魂的糾纏間,天不知不覺地亮了。
晨曦的微光射出,遠方已現魚肚般的白色,細碎的陽光映照在海面上,海水呈現明亮的蔚藍,天煒的身體也被染成金黃色,好似太陽神一般。他的濃眉、碧眼、豐唇、直鼻是如此性感而完美,雨凝深深注視著他。她要將他的容貌完全烙印在她的心底。「天煒,我愛你,永遠記住——」她不得不走了。
「雨凝,我也愛你。」他對她又親又吻又抱,他喋喋不休道:「你要什麼樣的婚禮?你愛海,我們可以在海中結婚……」
在天煒的話聲中,她已緩緩消失了……天煒很確定她是坐在他旁邊的,可是——日已上三竿,東王天煒終於被吵醒了。
「少爺,少爺,你醒醒啊!」一位僕人隔著車玻璃叫喚。
「少爺,你怎?會睡在車子裡呢?你怎?不睡在床上?」
「雨凝,雨凝——」東王天煒陡地睜大雙眼環顧四周,車廂內空無一人,而那位老僕人,也就是東王家族的隨從,正站在車子門外。
他還有些頭昏腦脹,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頭昏眼花地按下車窗鈕,他問老僕人道:「丁叔,那位小姐呢?」他知道雨凝跟他在一起,因為,他記得很清楚,他們昨夜一起看海、擁抱、親吻、看日出——「小姐?」老僕人恍然大悟。「是。是雷黛莎小姐已等你一個晚上了,還有,雷老爺和老夫人,他們——」
「雷黛莎?」這三個字,讓東王天煒彷彿被潑了一大桶的冷水般徹底清醒。「對了!你們怎?會在這兒?這宅子,不是應該只有我一個人嗎?你們怎會來了?」
「都來看你啊!少爺,老夫人很擔憂你的,你隻字未留,擅自就來台灣,老夫人——」僕人話語未畢,東王天煒已跳下車。
「雨凝,雨凝,快出來。你在哪?我的奶奶來了——」他沿著大廳嚷叫。「我正好可以帶你見她,告訴她,我們要結婚——」可惜,他喚了許久,也未見到雨凝的身影。
老僕人急忙地跑到天煒身旁,他上氣不接下氣道:「少爺,別把老夫人和雷老爺吵醒,他們快清晨時才睡覺呢!你跑哪裡去了,大半夜的,沒見到你的人——」
「坐在我車旁的漂亮年輕女孩吧?你是不是讓她走了呢?丁叔,你怎?可以讓她離開?她要留下來——」天煒生氣地指責著。
「少爺,你在說啥?別冤枉我啊!什麼人坐在你車子座位旁?
少爺,就只有你一個人啊!沒有其他女人,今早,我只有看到你——」丁叔急聲辯解著。
天煒皺眉,他氣急敗壞地說:「可惡!我怎?這麼貪睡?她一定趁我睡覺時,偷溜了!都怪我,讓她有機會跑掉。」隨即他又憂心忡忡。「這裡是基隆,她一個人怎?回台北呢?唉,希望她知道怎?回去才好。」他雖心急如焚,但也無法可想,他記得她說過:晚上才碰得到她。
「丁叔,我先上樓休息,不要吵醒我,等到下午六點,再叫我起床。」他語帶無奈地吩咐。
「是的。那少爺要用晚餐嗎?我做你最愛吃的宮保雞丁、獅子頭、炸豆腐給你嘗嘗。」丁叔可是個深藏不露的燒菜高手。
東王天煒自忖一會兒,有些意興闌珊地道:「也好,你多準備一些飯菜,另外,幫我備一份飯盒,晚上,我要帶走。」
他頹然上樓。唉!為何會這樣呢?原本,他想單獨一人,好好享受「單身」的生活,現在看來,連老奶奶都來了,這日子……這樣也好,他自我安慰著,丁叔的手藝可是一流,他心中盤算著,晚上要帶「大餐」給雨凝吃。
想到雨凝,天煒不禁咧嘴大笑,這是說不出的感覺吧!他居然愛人了,他這輩子絕沒想到他有愛上人的一天,而且,還會結婚?他會是個丈夫,他有妻子,有一個家——這全拜雨凝之賜,沒有雨凝,他根本是不懂情之人,只因為有雨凝,讓他覺得這輩子他沒有白活了,雨凝!雨凝!他不斷呼喚著她的名字,他緩緩走入寢室。
甩不掉的不僅是使喚不完的僕人、崇高威望的東王李雯。
當天煒看見雪白被單上的一頭微深棕色秀髮、淩亂的被褥、水晶床上凹陷的痕?,他真是暴跳如雷了。
「雷黛莎!我『命令』你給我滾下床,請你不要那麼恬不知恥,這是我的床——我數到三。」語未畢,天煒已衝到床頭邊,用力扯開被子。「一——二——」
當然,可以想見,雷黛莎是一絲不掛的。
她睡眼惺忪,一副嬌態萬千的模樣,她嫵媚地笑著。「天煒,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我要陪你睡覺,快點,一起來睡嘛!」她好興奮,因為她終於等到天煒了。
天煒怒目瞪視著雷黛莎,他咬著牙,不屑地說道:「我——不陪—自動送上門的下流女人睡覺。」他冷笑。「自動送上門的都是廉價貨,我東王天煒高高在上,從來不買便宜貨。」他的目光中只有鄙視及噁心,完全沒有男人見到美人胴體時的慾望及激情。
雷黛莎聽完他的話,迎上他鄙視的目光,她不禁怒火中燒,畢竟,這真是大大傷害這位名模特兒的「自尊」了。
不管怎?說,媒體可是把雷黛莎譽?「性感女神」啊!
「你——」冷不防,千金大小姐的脾氣發作,她衝動地揚手甩天煒一耳光,以發洩她所受的屈辱。
「你——打我?」天煒怒髮衝冠大吼。
她佯裝無辜地斜睨他,噘著嬌唇。「你——臉上有蚊子嘛!」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從小?所欲?慣了,連「打人」的理由都頗?荒唐。
「啪!啪!」兩聲,雷黛莎始料未及,東王天煒不顧她只是一名嬌弱的女子,他竟賞了她兩巴掌。
他冷言道:「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揍你,任你在這撒野。我東王天煒對於「便宜貨」,是不會手下留情的。」他冷酷無情地說道,絲毫沒有歉意。
這還是雷黛莎有生以來,第一次挨打,而打她的人,竟是她摯愛的男人!雷黛莎好想放聲大哭,不過,她不服輸,只是用力咬住下唇,側過臉。
看著她粉頰上的五指印,天煒也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但他並不後悔,接著他就單刀直入道:「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真的很討厭你,請別再對我糾纏不清,這樣,我們兩人都很難堪,何必呢?」他直起身,挺直腰桿。「我先離開,睡客房,我『希望』在我醒來之前,你『一定要走,請不要讓我看見你出現在我的房間裡。」說完這相當絕情的言語,東王天煒一點也不顧及雷黛莎的「心情」,他走得是坦坦蕩蕩,「砰!」一聲,他連頭都沒回。
所以,他不知道,雷黛莎淚水簌簌滑落,下一秒,她衝進浴室關上門放聲大哭,長這麼大,她還沒流過這麼多眼淚,真的,這是第一次,她哭得死去活來,我是多?的愛他嗎?她忿恨不平。
雷黛莎心中不斷吶喊:「我愛你,煒,我愛你,我——不能沒有你——我一定要與你長相廝守——」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0 00:14:49
第三章
丁叔下午六點準時輕叩客房的門,當然,老僕人就是能特別得到主人的歡心,他「細心」地知道天煒公子是睡在另一間小臥室。
醒來後,東王天煒不賴床,他火速地爬下床,披上一件睡袍,他佯裝蹣跚疲憊,亦步亦拐走向對面長廊最後的大寢室,其實,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戰場上的士兵一樣保持警戒,他上午的「耳光」沒有白費,因為,房內已空無一人。雖然,空氣中還殘留著雷黛莎那實在令人想嘔吐的豔麗香水味。他吐了一口
氣,心想:太好過!不用再面對她了。
他的心情頓時「大放異彩」,除去雷黛莎這「女巫」,他又想起柔媚可人的雨凝,他已迫不及待想與她相見了。
他沖了個熱騰騰的澡後,西裝筆挺,英姿煥發,神采奕奕地下樓,在樓梯間,他聽到了淅淅瀝瀝的雨聲。
怎?下雨了呢?他自忖。希望台北不要下雨才好,否則,雨凝一人走路回家,她豈不是又會被淋濕了!
他當機立斷決定早些出門,到辛亥隧道口等她,他要接她回家。對!他還要帶她見老奶奶,還要準備結婚事宜。
可惜,情況並無法按天煒的計劃進行,因為,他才走到一樓樓梯間,雙眼就開始閃著兩道巨大火花。
畢竟,見到東王李雯,見到雷老爺,見到僕人——這些,他都還能忍受,可是當他「再見」到雷黛莎悠悠閒閒地躺在大廳的真皮椅上時,他開始暴跳如雷。
「雷——黛——莎——我『警告』過你,別再讓我看到你,別再出現我眼前——」他怒目瞪視,語帶火氣地說。
而懶洋洋在真皮椅上的性感佳人,還是展現一張無辜的臉龐,振振有詞地開口。「你只是叫我不要出現在你的房間裡,所以,我就走出來,坐在大廳,我——何錯之有?是你自己要出來的,你可以回房間裡啊?」
「請你搞清楚,到底誰才是這宅子的主人?給我滾,現在就滾——」東王天煒不但用說的,他還付諸行動,管他外頭的雨有傾盆的趨勢,他就是要趕這位「廉價品」出門。
「東——王——天——煒,你好狠!你是狼心狗肺,喪心病狂的大渾球——」
雷黛莎對天煒這無義無情的舉止不敢置信,她親眼目睹天煒打開木雕朱門,然後用力拉住她的手腕,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把雷黛莎扔出門。雷黛莎不可置信地嚷叫:「東王天煒怎?
可能得逞呢?畢竟,有兩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是雷黛莎的「靠山」啊!」
東王李雯冷冷地開口說話,她話中有話。「天煒,停止這無聊的行為。天底下有哪一個未婚夫會趕未婚妻出門的?不成體統,不成體統——」她對天煒沒什麼好臉色!
應該是晴天霹靂的的打擊吧!外面漆黑幽暗的突兀地閃現兩道白光,在暗夜中轟轟作響,和東王天煒此時的心情相呼應著!
他放開雷黛莎的手腕,雷黛莎輕呼著握住已發紫的手臂,但她卻顯得有些得意洋洋!她明白,天煒受到的刺激不小。無論如何,天煒是無法抗拒老奶奶的,所以——他會娶她的!
「天煒,我要你娶雷黛莎?妻,」東王李雯並不顧及孫子的想法,她自顧自的說。「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娶妻生子了。
別讓我失望,別拒絕這門婚事,別像你的大哥天泓,竟也擅自作主,他的下場如何?你應心知肚明!
「奇怪?你到台灣來幹什麼?也不通知任何人?雷黛莎多憂心忡忡啊,她為了你,還千里迢迢追隨你呢!我和雷老爺也為了擔心你,特別坐了長途飛機來台灣,我們的老骨頭都不知能不能撐到,昨天,又為了等你,等了一晚上,你昨晚上哪去了——」一長串話下來,別看那東王李雯的語氣雖是平穩關心,但任何明眼人一聽便知道,她可是「逼供」呢!
這是最厲害的招法——一語雙關。
「奶奶——」天煒的臉沈重如石,他輕移身子,坐在東王李雯的對面,他問一個很老套的問題。「為什麼要我娶雷黛莎?」
「因為——」東王李雯屢利地回答。「雷莎黛美麗動人,又聰明賢慧,我們兩家的家世又能相匹配,我曾經說過:你們娶妻,一定要門當戶對——」
「就是這原因嗎?」
東王天煒輕蔑地回道。「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不禁嗤之以鼻,「為什麼奶奶你不說是看在錢的分上?雷家有的是錢,他們若與東王家結?親家,那可不只是喜上加喜,而是錢上加錢!
你一直嗜錢如命,所以,為了錢,你可以犧牲你孫子一生的幸福也在所不惜,是不是為」他激動地駁斥東王李雯。「你太卑劣了!」
「天煒——」東王李雯語意深長地歎口氣,沒有慍怒,也沒有氣急敗壞,似乎,對孫子的「欲加之罪」,她一點也不以為意。「別對我用意穿鑿附會!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雷黛莎有什麼不好?她是揚名國際的名模特兒,多少公子哥兒在追求她,而她,就是獨獨鍾情於你,我的孫子,這是你的福氣,你要好好珍惜啊!
「福氣?」東王天煒刻薄道,「我沒有那種福氣,娶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做二少奶奶,她的私生活亂七八糟,奶奶,你怎能讓我娶她,這太有辱東王門風了吧!與你平日要求的『中國傳統女性三從四德』的標準有很大的出入喔!」他諷刺著。
「天煒——」雷黛莎氣急敗壞,她嚷叫辯解著。「別含血噴人,淨說我的不是,誰說我私生活亂七八糟,我可還是處女呢,我是中國人啊!我當然會遵遁中國的女子道德觀——「夠了,別自欺欺人,報上那些繪聲繪影的事,你如何解釋?」東王天煒惡毒道。「反正,現在醫學科技這麼發達,當然能幫你做得『天衣無縫』的!」
「太過分了,天煒!」一直悶不吭聲的雷老爺,終於按捺不住。「你居然這樣侮辱我的孫女黛莎,她雖然愛玩,但她知道分寸,『遊戲』自然有個底線,她不會那樣自甘墮落——」
「夠了!我沒時間陪你們胡言鬼扯。」天煒揮手制止。「我還有事趕著出門。」他?頭看看時鐘,他想速戰速決。「奶奶——」他堅決地望著東王李雯,眼神高深莫測,語氣異常凝重。「奶奶,如果你不想讓我像大哥天泓一樣不理睬你,或看到三弟天堯、四弟天威也那樣的離開你遠遠的。」說完,他立刻起身。「抱歉,無法招待你們,我有要事。」他急速往大門走去,不顧雷老爺和雷黛莎愕然的神情。
室內一陣岑寂,在旁的丁叔趕緊開口挽留。「少爺,留下來吃晚飯吧!我做你最愛吃的菜呢,別急著離開,你看外面的雨下的又大又急,你這樣出門——」不等丁叔說完,天煒就打斷了他。
「我哪還有心情吃飯?」天煒無奈道。「丁叔,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婚姻是人生大事,比一餐飯重要太多了,現在,這裡氣氛這麼差,我還是出門散散步好了。」
走到門口,當他打開門時,東王李雯嚴厲的聲音傳來,如冷冽的冰雨般無情灑在天煒的身上。「天煒,以前,我告誡過你們,在外頭吃喝玩樂無妨,但千萬記住,只能遊戲人間,不准滲雜私人情愛,女人只是『玩物』,一律是『玩具』,供你們發洩用的。如今,就算是要你娶妻,也是看在『門當戶對』的分上,你不愛雷黛莎,我想,雷老爺和黛莎也是心知肚明,大家彼此心照不宣,願意與我們結成親家。婚後,你依然是瀟灑的花花公子,雷家不會抱怨什麼,我們之前就已達成協議了。」她頓一頓口。「如今,你竟連這麼一點『面子』都吝嗇施捨,我明白了,我總算是知道——「你已背叛了我,就如同一年前你大哥天泓一樣,他在外面,很不幸地,栽在一個毛頭小女孩的身上,為了那野丫頭,他還不惜與我翻臉——」東王李雯陷入回憶中,「不過,背叛我的『教條』的下場會很淒涼,你看,如今,那女孩早不知跑哪兒去了。她?棄天泓——」
「奶奶——」天煒猛地轉身,與李雯面對面。「別把自己說得如此清高、完美,其實,當年,若不是你耍的把戲,大哥怎會與那女孩離開?」他的雙眸清澈發亮,他一字一字坦誠地道:「奶奶不愧是奶奶,我一點也瞞不了你,沒錯,我是有一個心儀的女孩,我『確實』是愛上她了。」他加重確實這兩個字。不顧其他人的大驚失色,他氣宇軒昂道:「我會娶她的,原本,我是想帶她回家,見見奶奶您。不過此時看來,我應該帶她離你遠遠的,讓你找不到她。因為,我終於明白了,你是撒旦的化身,邪惡得可以,你鐵定會破壞我與雨凝,我不要像大哥的下場一樣。」
語畢,他昂首闊步離開,他沒有見到雷老爺發黑的臉色,也沒看見東王李雯目光深沈,雙拳緊握的樣子,而雷黛莎更幾乎是「跳」了起來,她搶先一步拉住天煒的手肘。「不能走,你不能說走就走,我不准,你不能去找個爛女人。」她狂亂地喊叫。
門外似乎正有狂風驟雨,門是開的,連玄關都水氣氾濫,而在門前的雷黛莎與天煒,身上都淋濕了。天煒還好,畢竟,他穿著大衣,雷黛莎卻衣著單薄,她在寒風中發著抖。
「夠了!」天煒不耐煩地推開雷黛莎。「別這麼幼稚了。你想,你能阻止我嗎?我毫不愛你!」在狂風大雨中,他扯開嗓子明確的表示。「我要去找她,找我的愛人,然後我們會結婚,會住在這房子裡,如果你識相點,就請趕快滾回法國——」他絕情道。
「天煒——」雷黛莎再也無法顯露自己的傲氣,僅有的自尊全部消失了,她淚流滿面,不斷地哭訴。「別這樣,求求你,別走,我……不能沒有你我……真的好愛你……別棄我而去,我——愛——你——」第一次,她吐露真話。「以前,我荒唐、放蕩不羈,無非是為了要引你的注意……我周旋在不同的男子之間,無非是要讓你嫉妒……我會表現得很花心,無非是我的自尊在作祟——」她淚眼婆娑地直道。「求求你,天煒,我真的很愛你,若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我會死,我會死,我會自殺——」她傷心欲絕地跪在地上。「我——會——結——束——我——的——生——命。」她語意愴涼而又堅決。
天煒不發一語,雷黛莎真情真意的告白,在他卻是不屑一顧,他仰頭,輕蔑地笑笑,再低頭拉起雷黛莎,他的臉只離她咫尺而已。
他說話了,但話中儘是嘲諷。「雷黛莎,我說真話,那就是——我不相信你會愛我,你剛剛那段感人肺腑的說辭,無非是因自己?面盡失,面子掛不住,是不是為因為,你是一代耀眼閃亮的名模特兒,絕對不承認會失敗,但你永遠贏不了雨凝,我愛的是她,不是你,雨凝比你好一千倍呢!你輸了,所以,就拿自殺來威協我,你認?這會有效嗎?」
看著天煒露出輕蔑不屑的目光,使雷黛莎頓時寒了心,她不敢說話,只是淚眼朦朧。
天煒繼續冷嘲熱諷。「其實,自殺很容易,你看,這豪宅面對懸崖,你就跳入水中,海浪這麼大,又這麼冰冷,你會很容易溺死,或是凍死。」他拍拍她的粉頰。「我想,這是你結束生命最好的方法。」他尖刻又嘲諷地說。
他轉身邁開大步,在夾雜著雨聲風聲的吵雜中,他聽到雷黛沙楚楚可憐的哭喚。「為了證明我的愛,我對你的一片癡心。
我會照你的話跳海自盡來結束我的生命的……」
東方天煒愣了一下,但他還是嗤笑:「如果你死了,我就會娶你的牌位回家。」他依然不相信雷黛莎會自殺。
「真的嗎?」雷黛莎聞言竟然興奮莫名,「別忘了你的話,若我死了,你要娶我的牌位。就算我死了,我還是要做你的妻子,我的美麗肉體要永遠伴著你。」
「瘋子!」他低聲咒?。
真是名副其實的「波大無腦」,雷黛莎雖是有傲人的胴體,不過,頭腦似乎是超級的白癡,因為,肉體會隨時間而腐朽,只有一個人最可貴卻無形的精神,才會永遠伴著世人,活在人們的心中。
「隨便你。」他?下這三個字,就打開車庫門,坐進跑車,揚長離去。
雖然東王天煒負情於她,但是,雷黛莎心中真的下定決心,她要完成她剛剛的誓言,她的美麗嬌軀,這輩子,要永遠留在東王天煒的身邊。
寒冷淒清的夜晚。
台北與基隆一樣,雨勢大得只能用「傾盆」來形容。坐在車廂內,雨點打著車門,好像在打鼓一樣,擋風玻璃前陣陣剪不斷的水流,雖然雨刷拚命擺動也沖刷不完磅?的雨水。因為視線模糊,東王天煒開車的速度降到時速三十公里左右。
冬天的雨怎會好似夏日的風雨呢?
這種天氣,發生在濕冷的二月,正常嗎?
唉!天煒歎氣,他感到惴惴不安,雨凝貧窮得連一把雨傘都沒有,她身子骨又單薄,她會承受得住這種風雨?他想加快車速,無奈,這好似颱風的天氣跟他作對,他越加快引擎,越覺得這台跑車像「烏龜車」。
唉!他長籲短歎的。他突然想起三弟天堯這個有一半日本血統的東方人,他常年居住在日本,他總是說:「日本新宿下大雨時,只能以在魚缸裡形容,就算你沒淋雨,你也會感覺全身濕透了。」
呃——天煒苦笑,他現在覺得,今天這場雨,以「水池」
比喻更貼切得宜。
好不容易,他終於見到卒亥隧道中的微弱暈黃的燈光,他立刻忘卻開車的疲,加足馬力往隧道中央,少了雨點擊打車身的吵雜聲,隧道裡竟顯得安靜。不過,這過於明顯的對比也給天煒一股奇異詭譎之感。
「雨凝——」他輕喚。「雨凝——」
只有回音伴著他。
他低頭看看手上金錶的時間,差十分淩晨一點整,雨凝應該快來了吧!也許因為是雨天,她步伐較慢。
他索性坐在車子裡等她。大概因為是雨天,又在深夜,所以,相同的,沒有一部車經過。
空曠的隧道中,只有天煒一人。
他坐在駕駛座上,雙眼注視著車子的石英鐘,不知不覺,一陣濃厚的睡意向他襲來,他閉上雙眼,沈沈睡去!
這一夜,他沒有見到雨凝。
基隆東王家宅。
天與海彷彿已連成一體,天空幽暗如魑魅的笑臉,狂風暴雨肆無忌憚的呼嘯,遠方傳來轟雷巨響,空中不斷閃著白光,恍如世界未日的「天怒」一般。
夜空中的閃電,若有似無地照射出站在懸崖上的一位女子。
她身上只著半透明的蕾絲睡衣,乍看之下,她身體的美麗曲線,全暴露在天地間,在這宣告著她是獨一無二的「性感女神」。她就是雷黛莎,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名模特兒。
聽那海浪席捲大地的崩然之聲,雷黛莎只覺得她的耳膜都要震破了,她的美眸陰森充滿怨恨,瞪視著無邊無際的闃黑,她彷彿是置身在電影劇情裡。
她不由得想起聖經中的一小段故事——摩西渡過紅海。上帝運用神力刮起一陣強烈的東風,海中的水被分開了,水自兩邊立起來,而後以色列人穿過海水,在乾地上前進……是的,如果真有上帝,請?我雷黛莎的一片癡心而感動,?
了表明我對東王天煒的愛,我將以死明志。
雖然,我在世時,無法與你結?連理,可是,你說過的只要我死了,你就會娶我的牌位回家,是的,在生做不成夫妻,起碼,死後,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會離開你的。
我傲人的嬌軀將永世跟隨你——海浪彷彿是海洋伸出的雙手,這雙手是如此的溫暖、安全——一瞬,她已躍入海水中……日上三竿,辛亥隧道內車水馬龍,都市居民是很忙碌的,趕上班、趕上學……以致隧道內烏煙璋氣,現在又大塞車,每輛車都動彈不得。
造成塞車的大部分原因是停靠在隧道內側的BMW跑車,古老隧道夠窄了,原來的兩線車道有時都難以順暢行駛了,更別論是多了一台昂貴跑車擠在隧道行人道旁。
大家怨聲載道,而始作俑者就是那輛白色跑車。
或許,那輛車?錨了吧!這是大家的第一想法。不過,眼見白色跑車遲遲沒有移動,而車廂內的帥氣男子,不知是睡死了、昏迷或生病……總之是癱在那兒!熱心的民?索性記了車牌號碼,拿起大哥大,撥了電話給交通大隊。
有了這車牌號碼,再加上車型與顏色與赫赫有名的東王家族老夫人東王李雯所要找的人完全吻合,所以,很快地,不到十分鐘之後,兩台警車呼嘯而至。
其實,昨夜從淩晨起,東王李雯就驚動整個警界,她要求尋找她的孫子——東王天煒。
這麼一號大人物的「要求」,誰敢置之不理?誰敢干冒不違?
誰敢這麼膽大包天的不予理會?況且,一向隱居在歐洲的東王家族,居然會來這個小小的台灣,這個消息可真的是震動了台灣的政商界。
不過,因為昨夜氣候的關係,雖然警員徹夜尋訪,但一無所獲,直到今早,天氣放晴,就有民?主動報案了。
警察查看該輛BMW跑車,車廂內有一位魁梧的男子。他們猛敲車窗。「先生,先生——」
東王天煒外表上似乎是昏睡著。其實,他還保存一點意識。可是,奇異地,他就是無法自行醒過來,好像睡神蓄意籠罩他,不管他如何掙扎、抵抗,還是睜不開眼。
警察的吼叫聲更大了,急敲車窗的聲音更是不曾間斷。
「先生,醒一醒,醒一醒,不然,我們要破車門而入了——」
警察先生們開始擔心車廂內的男子可能已在昏迷狀態中。
於是他們當機立斷,用力搖動車子,防盜器警鈴立刻大響,東王天煒也愣然地睜開雙眼。
他依然頭暈目眩,眼冒金星,兩眼無神地盯著窗外幾張關懷的臉孔,他搖下車窗,面對一群警察。
「先生,你還好嗎?」
「還好……」天煒一臉迷惘。「現在幾點了?」回過神來他立刻急急問道。
「早上九點」
「早上?」老天,他竟睡著了,而且,還睡得不省人事呢!
雨凝,雨凝呢!他火速地打開車門跳下車,東張西望。「雨凝,雨凝——」他不禁責備自己,怎?那麼貪睡。況且雨凝白天是不出來的。而他又錯過夜晚,顯然,他是見不著她了。
「先生,你有駕照嗎?」
「有。」天煒有些失魂落魄,他把國際駕照取出來拿給警察。
警察先生一看,沒錯,這位看起來狂放不羈、帥氣挺拔的碧眼公子哥,正是東王家族的二公子東王天煒。
「東王先生,東王老夫人找你找得好急呢!她請我們轉告你,請你趕快回家,雷黛莎小姐跳海自殺,現在,市政府的救難人員正在海岸邊打撈她的屍體——」
「我的天!」東王天煒大吃一驚,他臉色蒼白,心跳如擂鼓,全身冷汗如雨,他無法接受這噩耗——他心底明白,雷黛莎若真的死了,他就是無形的劊子手!
車飛奔回基隆,一路上,他自責不已,悔恨交加、他不由得想起他說過的話:「——自殺很容易……你跳入海中,海浪這麼大……這是你結束生命最好的方法……」
是他殺死雷黛莎的,是他用口、舌間接地傷害她,是他逼迫她走上不歸路的。唉!原來,言語也能殺人啊!
而沒想到她真的癡傻到拿生命來換取他對她的「道德良心」,沒錯,這一生,他將無法忘懷她,他會自責一輩子。
車子越接近豪宅,他的一顆心就吊得越高。大老遠地,他已看見一群穿著黃色雨衣的救難人員正群聚在海邊打撈,波濤洶湧,白浪滔天,雷黛莎——她會在哪?
天煒的一顆心繃得緊緊的,他不安又惆悵地走到懸崖邊,只見雷老爺跪在地上——他哭喚著:「我的乖孫女啊……你……在哪!你在哪……你好傻,居然……跳海……」
天煒聞言心痛如絞,他走向雷老爺,輕拍他的肩膀。「雷爺爺——」但天煒卻是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些什麼。
雷老爺猛地回首,見是天煒,立刻狂叫:「還我的孫女的命來,還我雷黛莎……你殺了她,是你,是你殺了她……」他顫巍巍的雙手拚命打在東王天煒的胸膛上,天煒一點也不反擊,不要說雷老爺早已是個年邁無力的老人,此刻就算有再多的拳打腳踢,也比不上天煒此刻內心所受的痛苦!
他完全明瞭雷老爺的椎心之痛。他只語重心長地道:「對……不起,原……諒……我——」
「對不起?原諒你?這一切都太遲——」雷老爺地哀嚎。
「黛莎,黛莎……我的孫女……」
東王李雯顯然也很傷心。畢竟,事情演變至這個地步,是誰也無法預料的,她在一旁安慰著雷老爺。「別那麼快失望,畢竟,還沒撈到屍體,也許,風浪真的太大了,照常理推斷,屍體一定被海浪沖得很遠,所以,可能——」他歎著氣。「雷黛莎小姐——」他猛搖頭,雖未將話說完,但意思相當明顯。
「好了!」天煒大聲制止救難人員的推測,他以僅剩的最後一絲希望道:「也許,她被海浪沖到岸邊呢?這也不是不可能啊!」
「對!對!」東王李雯附和著。「你們可以沿岸邊找找,好嗎?你們在這兒已打撈不到了,雷黛莎可能被浪打到岸邊——」
東王李雯的話語中有著一絲的懇求。
救難人員點頭,他能明瞭那種就算僅剩一點希望,也要努力搶救的心情。他轉身吩咐組員——就這樣,打撈人員沿著海岸,不斷搜尋雷黛莎的蹤影。
直到日落西山,華燈初上,黝黑的星空降臨四周,萬籟靜寂,他們還是一無所獲……清晨三點。
大伙已決定放棄了。畢竟,打撈人員真盡力了。
雷老爺忍不住再度痛哭失聲,東王李雯則相當愧疚,對於雷黛莎的行徑,她也不免一輩子自責難安。而對東王天煒來說,更是痛徹心扉,他明白,這是雷黛莎對他的「報復」。
突然,他衝向前,抓住救難組長。「等一等!拜託你,再打撈十分鐘,只要十分鐘——」因為,他相信會有「奇?」。他堅決地懇求著。
糠著這位挺拔英俊的公子,組長也不好意思拒絕,畢竟,多這十分鐘和少這十分鐘,根本毫無差別,結果會是一樣的。
「好吧!」他好心地應允。
東王天煒感激不盡,道謝他後,他火速衝向懸崖,對著黑沈的大浪喚道:「雷黛莎,出來吧!出來吧!別讓我們找不到你,求求你,出現吧!讓我當面向你懺悔!求求你——」他的呼喚幾乎被大海聲吞沒了。
說也奇怪,在最後僅剩的一分鐘,當東王天煒幾乎已完全絕望時——「有了——」
傳來救難人員的叫喊。
此刻天煒感覺心臟倏然停止。
「是什麼呢?」救難組組長大聲問。
「有……人……被夾在岩石邊……天太暗,看……不清楚。」那位打撈人員用頗興奮但又無奈的語氣說著。
「手電筒,快——」天煒心中揚起一股希望,他搶過另外一名救難人員的手電筒,與組長及三、四個人一起衝向發現的地方。
他們小心翼翼地越過岩石,跳上崖邊,一步步地邁向那黑暗不清的岩石一隅。
帶著希望的光源逐漸聚集,照射出夾在巨石中的軀體,沒錯,果然是雷黛莎。
「感謝上帝。」天煒如釋重負。
但立刻他的心情又像千斤重的石頭沈重無比。他不敢想像,也不敢去碰觸那看來如此蒼白又僵硬的軀體,他無法承受——他見到的是屍體。
「雷——黛——莎」他悔恨地輕喊。「求你,一定要活著——」他開始向上帝祈求。「上帝,請給她力量——」
他忍住所有的不安,心跳如擂鼓,他用力將手伸入,海水好冷,他的心情更跌到谷裡。在這種溫度下,正常人就算不溺死也會被凍死。
他排開眾人,將雷黛莎橫抱起來。她全身濕透了,半透明的蕾絲睡衣緊貼在她的軀體上,使她彷彿一絲不掛般,唉!這就是她的一貫「作風」,連臨死的一?那,還是不例外。
天煒清晰地見到在雷黛莎嬌軀上右乳溝旁的一顆迷人小黑痣,不由得憶起了雨凝。
雨凝!雨凝!我的愛人——他雙眸充滿哀傷的喃喃自語。
有這樣「寧?玉碎」,「玉石俱焚」的第三者,我和你之間……呃!「她」是一個足以令你和我膽戰心驚,一輩子無法安心的女人啊!
他將她輕攬在胸前,手指顫抖地抵在她的鼻下,想探究她是否還有氣息,雖然明知不可能。
一陣狂喜擊打東王天煒的心臟,老天!他無法置信,她——竟然還有呼吸?
只是,這氣息又淺又弱又急,好像隨時會欲振乏力而斷了氣似的。況且,她全身冷的像冰一般,生命如暴風雨中的落葉,搖搖欲墜了!
「快叫醫生!快叫醫生過來——」他催魂似地嚷叫。他急速地脫下厚重外套,覆蓋著她的全身。他抱著她,往豪宅狂奔,無視於周圍的混亂。
是上天的慈悲吧!
經過醫生的診斷後,醫生也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奇?」。
雷黛莎在大海中沈溺近二十四個小時。而且,海水的溫度只有近五度左右,雷黛莎居然能奇?似的活著。
任何一位專家或是醫生都無法解釋這種不可思議的現象,他們只好歸於一句話:「這是奇?!」
而以老一輩中國人的觀念,如雷老爺及東王李雯則異口同聲說,這是雷黛莎「福大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雷黛莎以後必定是注定富貴一生。
東王天煒此刻卻心亂如麻,他一直沈默不語。心中相當矛盾!因為,雷黛莎倘若死了,他一輩子將難辭其咎,而她若活了,他不知該如何解決他與她及雨凝三人間的問題。
他可以預料,老奶奶一定會以雷黛莎?他殉情而逼他娶她。
沒錯,他對雷黛莎真的是很內疚,他的確愧對她。
但問題是,他並不愛她啊!要他娶近乎厭棄嫌惡的女子,這叫他情何以堪?此刻,他寧願跳海自殺的是自己。
一切,還是靜觀其變吧!他只有消極地等待。
雷黛莎雖然脫離險境,但是,還是需要觀察。尤其,她一直處於昏迷之中,醫生也擔心她腦部是否受損,是否嚴重缺氧以致腦細胞死亡。否則,她全身毫無外傷,怎會遲遲未醒?
而東王天煒為了「仁儀道德」,也?著強烈的補償心理,他時時刻刻守在她的身旁。
唯獨入夜時分,他會偷偷摸摸地溜出門,開車去辛亥隧道找尋雨凝,可是,好似謎樣的雨凝卻未出現。
整整三天,天煒根本等不著她,她彷彿消失了。
天煒原本打算,在雷黛莎清醒過來之前,他要找到雨凝,與她商量對策。甚至,他也有帶她私奔的計劃。偏偏雨凝芳蹤杳然。見不到愛人的面,東王天煒既沮喪又惴惴不安,這三天,對天煒來說,比三年還漫長。
第四天,東王天煒仍然還苦無對策,不知要到何處去尋找雨凝。而此時,床上的雷黛莎終於有動靜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0 00:15:24
第四章
雷黛莎醒了。
不過,這房間對她而言是很陌生的。
紫粉色的床罩、被褥、蕾絲窗簾布,還有四周的落地鏡及柔和的燈光——完全歐式的裝潢,有著上流貴族的氣派。尤其睡著的這張床,還是圓圓的水晶床呢!可是……她並不喜歡這裡的裝潢和氣氛。
因為,她睡慣了木板床,有時她甚至喜歡睡在地板上。另外,她喜歡的是海芋花那淡淡的淺黃或純白色,她不喜歡這種很豔麗的粉紫色。
她是誰呢?
她不斷對自己說:「記住,記住,我是雷黛莎,雷黛莎……」
但是,她的雙眸是如此的冷淡,「陌生」到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在她斜身躺的位置的正前方是一面鏡子,她注視鏡中自己的容貌,好似在端詳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
鏡中那張臉孔,令這女人不自覺地流下豆大的淚珠,哽咽聲驚擾了床旁邊安樂椅上的東王天煒。
天煒因一夜無眠,所以,當他回家「照顧」雷黛莎時,雖保持「仁至義盡」的心態,但他幾乎是一碰椅子就睡著了。畢竟,他需要保持體力,好在黑夜降臨時,去尋找他的愛人雨凝。
鏡子的反射,使雷黛莎雖背對著天煒還是瞧見那雙燦如星光的水汪汪大眼和那張素淨的臉龐。
他的心情五味雜陳,又悲又喜。他用頗生澀的口吻道:「雷黛莎,你醒了,我真是太好了!」他頓一頓眼。「我去請醫生——」他打開半掩的門,呼叫僕人丁叔。
不一會兒,雷老爺、東王李雯及醫生們蜂擁而至。這段期間,雷黛莎的表情很茫然,一臉迷惘,似乎誰也不認識,她一直悶不吭聲,一句話也不說。
醫生檢查後說,雷黛莎相當正常,除了身子骨稍弱,還需要調養外,其他無大礙。
但她彷彿忘了所有的人,她不認識自己的祖父,也不認識東王李雯,更別說那些老僕人了。醫生以為她得了失憶症。不過,她卻認識天煒,也就是說,全部的人,她只認得東王天煒。
「她可能是驚嚇過度,所以一時失憶,過些日子,就會痊癒的。」醫生道。「這段時間,請天煒公子盡量伴著她,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公子你了,若你在這時又棄她而去,恐怕她會受不了這刺激,又會尋短——」醫生小聲地叮囑天煒。
天煒瞥見眾人對他不諒解的神情,他識相地點頭,無奈道:「好,我會陪著她的。」
雷老爺一直紅腫著雙眼,他老淚潸潸。「我的乖女,你是雷家唯一的血脈,你要好好地活著,千萬別再做傻事……」語畢,他輕摟著雷黛莎,兩眼卻狠瞪天煒。「別?那個薄情郎再自殺,這次是你好運,萬一——你要想想,我們祖孫二人相依?
命,我對你的親情,難道比不上那個忘恩負義的小子?」雷老爺泣不成聲。
雷黛莎還是一臉呆滯。不過,當她聽到雷老喚她孫女時,她眼瞳突然間閃爍一下——她是孫女?那麼,這老人是她的?「祖父——」她輕叫一聲。
「黛莎,黛莎,你認得我了,你知道祖父我——」老人感動地哭得更厲害了。
「祖父——」雷黛莎把雷老爺擁得更緊了,雖然,她的聲音顯得有些疏遠乾澀。「我……怎會忘掉你。我向你保證,我不會那麼傻,再去跳海了,你放心吧。」
雷老爺聞言依然有些忐忑不安,東王李雯也是。畢竟,萬一雷黛莎以後還有什麼三長兩短,她對雷家是怎?樣也無法交代的。所以,當大夥一塊走出房間,好讓雷黛莎多休息時,東王李雯與雷老爺特地把天煒叫叫長廊邊。
「我不准你再有任何『狀況』發生。」東王李雯說得又堅決又坦白。「天煒啊,你若真有本事折服女人,就讓她完全死心地離開你。記住,是「心死」,不是『死人』。我絕對無法忍受,雷黛莎為了你,再有個『萬一』。你夠聰明,別再犯下不可挽回的『罪』。」
而雷老爺反而是用哀求的語氣。「天煒,我這老頭拜託你,我真的不能失去黛莎,黛莎她的身心還在驚嚇中,求求你,別再讓她尋死,你別再刺激她——」
天煒實在左右?難,但仔細想想,他也不願再次在無意中,犯下「滔天大罪」。所以,也輕輕點頭。「放心吧,雷老爺、奶奶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他整整自己的情緒,老實說,要再次面對令他倒足胃口的女人,他怎能不調適自己的心情?怎敢不設法擺出一張「虛?」的臉孔呢?
他想到他要輕聲細語地面對雷黛莎,他要柔情萬千,他要含情脈脈……這——老天爺,他根本做不出來啊!
於是,他站在房門前,不斷地欺騙、安慰、改變自己的心思,他想等「準備」好時,再敲門入內。
雷黛莎下床了。
她凝視鏡前的自己——這是誰?
這是誰?
這是誰?
這是她嗎?
怎?完全改變了?
雖是一樣的長髮,不過,這髮色再也不是烏黑亮麗的,而是微染成褐紅色,一樣的瓜子臉,卻少了渾然天成的自然。這張臉龐的眉毛整修過,睫毛卷燙過,感覺很「人工」化。
她的眼眸也很生疏,陌生地繼續端詳自己——原來的鳳眼換成了媚人的杏眼,又像貓眼般可勾人魂魄,細長的柳眉成了兩道濃眉,鼻子倒是差不多,小而俏挺。而嘴唇呢?坦白說,她喜歡這個唇更甚於以前自己的。以前,她總覺得自己的唇太厚,而現在,剛剛好,雖小些,但相當誘人,稍稍努個嘴,立刻展現迷人的風韻。
但是她對現在的身材——卻無法接受。
太凹凸有致,太玲瓏有型,尤其是胸脯,大又挺。她雙頰略帶潮紅地盯著鏡中的自己。腰是地道的柳腰,臀部剛剛好,不臃腫的線條很美,雙腿更不用說,纖細長直。只有相同位置的那顆痣,是她唯一熟悉的——這是魔鬼的身材啊!
她明白,這番改變後,她再也不是素雅纖柔的女子,她已成為傾倒?生、光芒四射、熠熠生輝的名人。
她注視自己許久,很無奈無助的,她熱淚盈眶。
她不喜歡她現在的樣子,雖然穿了衣服,但卻像「國王的新衣」故事中的國王一般,有著一絲不掛的感覺。
她厭惡這種感覺。
對!換件衣服!起碼,換件能遮住自己最隱密部位的衣服。
「自己」?這二字又令她傷神,這不是她的身體,她的身體早已經……唉!
她開始翻箱倒櫃尋找。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東王天煒好死不死地開門進來,他瞥見幾近全裸的雷黛莎正跪在地上打開衣櫃,雙手在衣櫃內東翻西翻的。
天煒想起奶奶的「告誡」,所以,他委屈自己,虛情假意道:「雷黛莎,你怎?不回床上休息,你在找什麼?你需要什麼?」
雷黛莎發出吼叫。「色狼,居然偷看我,你是個小人——」她衝向水晶床,整個人火速埋進被窩裡,將自己包得緊緊的,兩眼圓瞪,警戒地盯著他。
天煒被枕頭K到,心情惡劣極了,他原本想破口開罵:別裝了,雷黛莎!我又不是沒看過,你以前還在我面前大跳「脫衣舞」呢!現在何必裝成聖潔高尚的模樣,你身上的部位不只我熟悉,全世界的人也都瞭若指掌,你在海報、廣告上幾近赤裸的嬌軀,每個男人,包括他,都是——只在遠觀,而未玩褻。
當然,別的男人肯定是夢寐以求,盼望能擁可人兒入懷,但對東王天煒這位最有「機會」的男人來說,他可是視她比破鞋還不如。
不過,怒火從他口裡嚥了下去,他只淡淡道:「我不是色狼,我不會對你非禮的。」但心中想著,就算你給我,我還嫌髒呢!他心底直嘀咕。他又有意無意道:「奇怪,你平常都很愛,甚至是狂愛裸露給我看啊!今兒個怎?變得這麼保守了?」他忍不住有些冷嘲熱諷了。
雷黛莎在棉被下的雙手,突地握成拳頭,她抖動著,可惡!
他真是「色胚子」,居然看遍了雷黛莎的嬌軀,她難過得想哭。虧他還口口聲聲說愛我!
不對!她現在就是雷黛莎,她怎?可能嫉妒自己、討厭自己?
她難道忘了——她消失了,已經消失了。她沒有肉體,她的身體早已死了,而她的靈魂,也附在雷黛莎身體了。她——什麼都沒有了。
你要習慣,你要接受,你要釋懷,你要看透——你是雷黛莎,你是雷黛莎……可是,談何容易?
她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她什麼都不懂,又怎能完全融入雷黛莎,成為雷黛莎?她突然好害怕、好惶恐,因為,這是別人的身體啊!
無可奈何之下——她選擇用她以前的處世態度——哭,來表達她的傷心及無助,這是她常用來發洩情緒的方法,因為,她只是個不解世事的大女孩啊!
淚珠大顆大顆滑下臉龐,她哭得好淒涼。
這下可嚇壞天煒了。
除了自殺之前的爭吵外,天煒從未見雷黛莎哭過。
雷黛莎是個受西方教育的女子,既獨立,又自信,從來不會在他面前掉眼淚,就算她要哭,自尊心強的她只是暗自啜泣。
眼前的淚人兒是雷黛莎嗎?
真教東王天煒跌破眼鏡。
她的淚水,令天煒手足無措,更加頹喪不已。
他受不了的開口道:「你這樣哭,奶奶又以為我欺侮你,拜託你!你到底要我怎?樣?一會兒自殺,一會兒哀嚎大哭……你以為你這樣就能得到我的心嗎?
一說完,天煒就摀住嘴。他完了——他怎?那麼沈不住氣,又刺激她了?
如果她又鬧自殺,那他只有吃不完兜著走了!
天煒立刻換上一張迷人笑臉,諂媚道:「雷黛莎,你為什麼哭呢?」
「我——天煒——」她看著他,臉上帶有一抹柔情,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她能吐露真情嗎?她若說真話,只怕天煒會立刻嚇到半條命。
「別哭了!」天煒一面遞紙巾給她,一面用略帶無奈的語氣道。「我很抱歉,害你……唉!幸好你沒事,不然,這輩子我——」他繼續說:「我會盡量不要討厭你,讓自己慢慢喜歡你的,如何?我希望你不要再尋短,否則你祖父怎?辦?你要?他多想想,好不好?」
雷黛莎愣愣地凝視那張正努力「自圓其說」的臉龐,她突然脫口問道:「你若不愛我,那你愛的是誰?」
「我——」天煒有些愕然,他沒料到雷黛莎會如此直截了當地問。他倒也坦白的道:「是——是一位風姿綽約、輕淡素雅的少女,她的美,令你震懾,第一次在隧道口看到她,我就愛上她了——」他擺擺手,不再多說。「對你,我很抱歉,但是,你應該瞭解,感情的事,是無法勉強的。」
雷黛莎水汪汪的杏眼霎時又蒙上輕霧,含著淚光,她真有些欲哭無淚,傷心欲絕。
她明白天煒的話。天煒是真愛她的呢!可是,她卻已變成雷黛莎了,她永遠無法再以雨凝的樣貌出現了,這是她的報應嗎?
這是雷黛莎對她的懲罰嗎?
她居然借用了天煒最討厭的女人身體?
她繼續嗚嗚咽咽,天煒見狀只好安慰她道:「別再哭了,這不像你啊!你從未哭過呢?你這樣哭,讓我……不知所措啊!」
他長籲短歎道。
是的,她現在是雷黛莎,所以,當聽到天煒說「我從未看你哭過」時,她就乖乖抹去臉上斑駁的淚珠,用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注視天煒。
這一恍惚間,他竟彷彿見到雨凝!東王天煒用力一搖頭,奇怪,明明是雷黛莎的容貌啊!為何會讓他?生這樣莫名的錯覺呢?
一定是他太想念雨凝了!對,一定是這樣。
他定定神後,訕然地問道:「你需要什麼東西,我幫你拿來。」
「衣——服。」她靦腆又尷尬道。
衣服?天煒眼珠一溜,有點詭異。印象中,沒看過雷黛莎穿家居服,她在家幾乎都只是幾套件晨縷的。她倒是有數不盡的昂貴外出衣服和禮服。
「衣服?」他輕咳一下。「你身上就有穿啊!」雖然它是件半透明的睡衣,不過以雷黛莎的定義而言,這就是「衣服」了!
「不——不是這種樣子的——」雷黛莎急急道。雖然是同一張嘴、同一組聲帶發出來的聲音,卻似乎不再如此盛氣淩人,反倒令人覺得楚楚可憐。她小心翼翼道:「我……不要透明的,我要……能遮住身體,看……不見身體的。」她越說越小聲,最後都快聽不到了。
天煒聞言,眼睛、眉毛、鼻子、嘴巴都快皺成一團了,難道天要下「紅雨」了嗎?世界怎?變了!不過,轉念想想……算了!他對自己說:我管這麼多幹嘛!反正,安撫住她,順她的意就是了。時間不早了,我該去找我的雨凝。
「好。」他乾脆地點頭。立刻吩咐下人,替雷小姐準備一套家居服。
當然,吩咐歸吩咐,雷黛莎根本沒有家居服。但在雷黛莎的堅持下,她勉強換上一套深棗紅色的連身長裙。這是外出服,有錢人家講究穿著,什麼時候、什麼場合該穿什麼衣服,絕不含糊。不過一時半刻間,哪裡去無中生有呢?只好先「勉強」一下雷黛莎了。
但是,雷黛莎又哭了。
這下天煒更是摸不著頭緒,這個雷黛莎也未免太難纏了!
就因為她才剛自殺獲救嗎?
「你——又怎為了?」他疲憊地問道。
「為什麼……沒有……」她面紅耳赤,含羞帶怯又說不出話了。
「沒有什麼」他無奈問道。
「沒有——」她支支吾吾的不敢說。
「沒有什麼?」他耐住性子再問。
「沒有……」她一臉哭喪又不說清楚。
「沒——有——什——??」天煒對她的耐性有限,他已快被雷黛莎惹火了。他高聲大喊。「你到底要什麼?」
雷黛莎被嚇得熱淚漣漣,哭得更淅瀝嘩啦!
「雷——黛——莎——」天煒快崩潰了。「你已二十一歲了,怎?像個十五、十六歲的小女孩一樣,無理取鬧。」
完了!才一半晌,怎?老毛病又犯了呢?天煒真是有苦難言。
他要對她好,不能惹她再生氣的,可是,可是——他控制不住啊,難道他真的與她八字不合?
他彎腰陪她一起坐在床沿,又擠出一副和?悅色的模樣。
「你要什麼呢?」
「我要……」老天,她根本沒有勇氣說出來。
「你——你可是從不會拐彎抹角的!你一向心直口快啊!總是敢說敢做的。」他的神情有點迷惘。「你今天到底怎為了?」
「我——」她想到她現在是雷黛莎,是一個沒有不敢做的事的強悍女人。她用力咬住下唇,在自己還沒反悔之前,她衝口而出:「我要內衣。」
「對。」她哽咽道。「我要內衣……還有內褲……」
天煒不由調侃道:「雷黛莎,你沒有內衣和內褲啊!你不穿這些東西的,你喜歡赤裸,你總說這樣才不負你美好的曲線啊,這就是你啊——」他說得清楚明白毫無保留。
「不!不!」她猛搖頭,不應該是這樣的。「出去,你走,你出去——」她趕天煒出門,因為她實在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走就走嘛!其實,他樂得離開她遠遠的。「是你趕我走的喔!別忘了!」他高高興興地走到門邊,又小心翼翼地回頭,他小聲要求雷黛莎:「如果你要哭,麻煩躲在被子裡哭!好嗎?不然,若是被你祖父聽到,或是被我奶奶知道,他們一定又以為我期負你,這樣,我鐵定又會被他們訓一頓。」真是個荒謬的「要求」,可天煒已顧不得這許多了。
而以往總是跟東王天煒唱反調的雷黛莎,卻破天荒地「聽話」了。那一夜,她真的是躲在被窩裡哭泣。哭聲哽咽,不敢驚動任何人!
東王天煒對雷黛莎這些行為根本無法置信。他不斷地揣測這是否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星期匆匆過去了。
這星期,每當夜深人靜時,東王天煒都會開車到「老地方」去,等待雨凝倩影的出現。
雖然他總是一無所獲,但他鍥而不捨地去了一次又一次。
找了找,尋了尋,盼了盼,等了等,依然是無功而返。雨凝消失了,這快讓他發狂了,他變得終日焦躁不安,情緒暴躁,時常大發雷霆。
而雷黛莎呢?
她卻變得很沈默、很封閉,對一切都視而不見,但她再也沒有哭鬧不休,或是對天煒勾勾搭搭。
她似乎完全變了個性情,安靜的離譜。她以調養身子?由,暫時避開了面對一群對她而言,全是陌生人的壓力。讓自己有時間去「適應」這副肉體。
她總是站在鏡子前,端詳自己,然後不斷提醒自己,她是雷黛莎,她是雷黛莎……可是,可能嗎?她做得到嗎?
光愛哭這一點,就永遠不像真正的雷黛莎了。
不過,唯一不變的,是她與雷黛莎一樣那顆深愛天煒的心。
她非常注意天煒的一舉一動,雖然她常待在房間內,但依然無法遏止自己的愛意。她總是待在遠方悄悄地凝視天煒的身影,她的目光充滿濃情,她總是不斷在內心呼喊天煒的名字。
這與以前的雷黛莎大相逕庭。從前,雷黛莎喜歡賴著、黏著天煒,甚至躺在天煒的床上睡。
只因為,這個身體不是她的啊!這是雷黛莎的身體啊!可是,就算不能忍受又能如何?
也唯有藉這個方式變成人,才能與天煒相守一輩子啊!
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大廳內,突然傳來劇烈的爭執。她佇足傾聽。
「天煒,我要你娶雷黛莎,不然——」東王李雯撂下狠話。「我會讓你明白違背我命令的下場——」
雷老爺也說話了。「求你,天煒,娶我的孫女吧!她不能沒有你啊!你若不娶她,我怕啊!我怕,她又會自殺,你看她現在終日不發一語,神志恍惚,我不能沒有她啊!」
又傳來天煒幾近瘋狂的怒吼聲。「對!我背叛奶奶您,對!
雷爺爺您怕雷黛莎會自殺,那我呢?你們誰替我想?你們把我逼瘋了,明天,我就跳樓、跳海,自殺要我娶雷黛莎!這樣你們滿意吧!」「砰」的一聲甩門聲後,傳來一句絕決的怒吼。給你們看!我就自殺。」
聽到這些,雷黛莎不由得又哭了。「天煒!我該怎?辦呢?我該怎?辦?」
誰能告訴她?
她,幾乎夜夜不能成眠!
苦無對策之下,她就像一縷幽魂般遊蕩,在三更半夜時,不自覺的來到東王豪宅外的海岸邊。
她佇立在岩石旁,今夜,星光燦爛,風平浪靜。漆黑的海水,顯得無比安詳。她盯著無垠的大海,又淚眼潸潸了,她該怎?辦?
她陷入沈思中,以致沒有發覺豪宅內的「驚天動地」。
「雷小姐又要跳海?」
當僕人們發現雷黛莎在海邊時,立刻火速地稟言雷老。雷老爺一聽,差點又要昏厥過去。雖然沒人敢驚嚇雷黛莎。但丁叔已悄悄衝向海岸一把抱住雷黛莎。
「雷小姐,求你,別再輕生!」丁叔喊道。
雷黛莎這時彷彿才從夢中驚醒。「不!」她辯解。「我沒有——」她並沒有要跳海啊!
話還沒說完,又傳來哀嚎聲。「乖孫女,求你,求你——」雷老爺趕來,趕緊摟住她。「別自殺,我不能沒有你啊——」他老淚縱橫道。
東王李雯亦聞訊趕至,一張鐵青的臉,心中已下定決心,她堅定地走向雷黛莎,握住她的手,肯定地道:「我會讓天煒娶你的,我懇求你,別再做傻事了。」
「我——」雷黛莎真是百口莫辯,有苦難言。
她只好悶不吭聲,任僕人們簇擁著她回豪宅。
天煒又在隧道中徘徊了一夜。
清晨,已相當疲憊的東王天煒一走進大門,就看見等候的雷老爺及東王李雯,敏銳的他已感覺到氣氛的不對,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騷動的因子。尤其,看見紅木桌上的兩隻戒指,他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不用說,他已略知一、二了。
東王李雯冰冷的聲音直鑽入天煒的心臟。「你昨晚——又去找那個婊子了?」
天煒一雙銳眼狠瞪著東王李雯,就算是奶奶,也不能如此侮辱雨凝!他頂撞著說:「奶奶,請注意,她是我的愛人,以後也會是我的妻子,婊子指的是雷黛莎,她才是不乾不淨的女人,請小心你的措辭——」
「大膽——」李雯發瘋了。「區區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就把你搞得渾渾噩噩,讓你這樣對我說話。」
「又鬧自殺?」天煒目光一閃舊怨新仇一併湧上。「這可真是她的老把戲啊!」他真的恨死雷黛莎了。
「住口——」雷老爺的心臟倏地緊縮。他猛地倒抽一口
氣,冷不?的他就跌倒在地上,義正辭嚴地道:「天煒,做人要憑良心啊!你到底有沒有心啊!」驀地,他聲淚俱下。「你真的要看我的乖孫女?你殉情,你才甘心,你才情願,是不是為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對她,我求你發發善心,你就娶了她吧!不要讓我這白髮人送黑髮人啊!」
這麼一個威望赫赫的長者,軟弱無助地跪在天煒面前,聞者無不心酸,周圍的僕人無不向前,想拉雷老爺起身,可是,雷老爺不?所動,只是老淚縱橫地乞求道:「為了我的孫女,天煒,你答應吧!」他一遍遍地哀求。每個人都注視著天煒,期待天煒的「反應」,可是,他卻無動於衷。他只背過身子,不願面對雷老爺。
行動表示了他的心意。
雷老爺見哀求無效,突然大喊:「好!算你狠!小子!我到地獄也不會放過你,你不娶我孫女,我也死給你看——」說著,他拖著年邁的身子,衝向落地窗前。
「雷老爺——」眾人大喊。
「天煒——」東王李雯一聲狂吼。
「夠了——」聲如洪雷,只見天煒轉過身來,雙眸發亮地瞪著大家。「好!好!你們厲害,用死亡來威協我,就是要我證明我有良心,我有情有義?為了良心二字,這輩子,就要置我於萬劫不復之中?到底誰最狠心?」他震耳欲聾地怒喊,一字一句迴盪在大廳中。「你們——才是無心無肺的人。」
他一咬牙。「好!我成全你們。」綠眸閃著可以置人於死地恨意,話語如冰般儘是寒意。
他衝上樓。
雷黛莎當然是睡不著的。
聽見樓下波濤洶湧的吵罵聲,只有十五歲的她,怕的不知所措,只有躲進被子裡,裹得緊緊的,彷彿這是她安全的依靠。
「砰!」一聲,天煒衝進來,一把掀開棉被,天煒那像要殺人的目光正淩遲著雷黛莎。
「雷——黛——莎——」這聲音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
只見穿著洋紅色長袍的她縮在床角,被天煒這突來的舉動,嚇得慌亂不已,與向來趾高氣昂的她有天壤之別。
「你逼我娶你,是不?」天煒挑高眉,極?鄙視道。「所以,你動不動就拿『死』來尋我開心,你就是要折磨我,讓我對不起你,讓我無法心安。你——就是存心考驗我的良心是嗎?
你卑鄙!」天煒大吼。然後他用力抓住雷黛莎的手腕,力道大得讓雷黛莎眉心緊鎖,可是,她只是咬住下唇,忍住不肯叫。
「我們——」天煒突然狂笑三聲。「我們結婚吧!」他一把將她從床上拖下來,雷黛莎措手不及差點兒摔在地上,天煒卻毫不留情,繼續拖著她往房外走。
他帶她從樓上走下來,大廳內的眾人立刻起身,天煒用著蠻橫的力氣拖著雷黛莎站到東王李雯和雷老爺面前。
雷黛莎低著頭,沒有任何表示,或許,她還在震驚之中,抑或在她心底深處一直希望能與天煒結婚,畢竟,天煒的確愛雨凝啊!天煒說要雨凝做他的妻子啊!
「在儀式之前,我有一個條件——」天煒面無表情道:「等我和雷黛莎結婚後,我要你們立即回法國,而我留在台灣,你們不能再干涉我的生活,如何?」
這是一個很容易達成的條件。
為了雷黛莎,他們點頭了。畢竟,是福是禍,並不是他們能掌握的。
天煒一臉陰沈晦暗,仇恨在他的綠眸中閃爍著,沒有躊躇,他取出桌上紅色絲絨盒中亮晶晶的昂貴戒指,粗蠻地套在雷黛莎右手無名指上,然後假裝親暱地低著頭,靠近雷黛莎的面頰,他的呼吸在她的耳際掠過。惹得雷黛莎心頭怦怦直跳。
可惜,天煒接下來所說的話,讓雷黛莎頓時陷入地獄,他輕聲道:「我會讓你悔不當初。」
雷黛莎面容一下刷白了。
天煒卻若無其事地取出桌上的另一隻男鑽戒,他面無表情隨意套在左手指上。
沒有宣誓,沒有致辭,沒有喜悅,天煒才一戴完戒指,就猛地轉身上樓,?下眾人,甚至不管雷黛莎,他沒有簽字。
在樓梯中央,他回頭,居高臨下地面對眾人。「看到沒?」
他撇嘴不屑地揮旁邊左手。「我結婚了——」他陰沈地盯住東王李雯及雷老爺。「記住你們的『承諾』,離開台灣——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語畢,他?頭挺胸,頭也不回地回「自己」的房間。
大廳內的人面面相覷。
這樣的婚姻有法律效力嗎?
東王天煒連在結婚書上簽名都不願意。
他分明——只是做做表面功夫而已。
他根本就瞧不起雷黛莎。
雷老爺心知肚明。他心痛地望著心愛的孫女雷黛莎,一切都是為了雷黛莎,只要她能快樂,這樣的婚姻有沒有法律效力都無所謂,畢竟,東王天煒還是將戒指戴在她手上了。
雷黛莎依然低著頭,一直瞧著手指上的戒指,她似乎很喜悅,雷老爺眼見她如此,也安心了。
東王李雯與雷老爺心照不宣,李雯道:「只要雷黛莎不再尋短,就算我們這兩位老人硬壓天煒成婚也是值得的了!雷黛莎已是天煒的妻子了,從今以後,雷黛莎可以冠冕堂皇賴在天煒身旁,天煒再不能趕她走了。」李雯握住雷老爺的手保證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天煒就不能趕走雷黛莎。」
雷老爺對李雯的話十分感激。
東王天煒獨自待在房內,他咬牙切齒地自言自語:「雷老爺、奶奶我等著你們明天離開,等你們走後,雷黛莎就無依無靠了,到時——」他咬咬牙,反正,他也沒在結婚證書上簽字。
隔天。
雷老爺哭哭啼啼地向雷黛莎告別。
他默默地祝福雷黛莎,要她好好保重自己。「如果,天煒欺侮你,你別怕,你回法國來找我,我會保護你的,我的乖孫女——」雷老爺抱住雷黛莎淚流滿面道。
而她也緊緊擁著這陌生的老爺爺。她強烈地感受到老人對她的關懷及愛意這就是世間真摯的親情吧!她不知道這究竟是福還是禍,對已死的雷黛莎而言是好運抑或噩運?如果,雷黛莎真正死了,這樣的哀痛,雷老爺承受得了嗎為何如今,雖然雷黛莎只剩一具軀殼,但起碼,雷老爺仍有活下去的力量。
也許,人世間的是是非非,根本沒有定律吧!
送走了東王李雯及雷老爺,雷黛莎又遣走了所有的僕人,她讓自己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大宅子。
以及,她所深愛的天煒。
此刻,她只想做她自己——雨凝……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0 00:16:02
第五章
新婚的一天,雷黛莎直到清晨才見到東王天煒。
她心知肚明,天煒一定又去隧道等雨凝了。她沒有生氣,非常平靜,像個傳統的小妻子般?丈夫做著早餐。很快地,一桌的清粥小菜已擺在餐桌上。
天煒也在她預料的時間中回來了。
「你回來了?」她柔情萬千地看著他。「你肚子一定很餓了,我煮了一些稀飯,你吃一點吧,你一夜沒睡,更要多吃一點——」她溫柔地道。接著還替天煒拉開了餐椅。
可是,天煒會領情嗎?
他嘲諷道:「這是你嗎?你不是從不進廚房的?」他吊兒郎當地走向桌子。「我怎?知道這桌菜能不能吃?搞不好,你還想毒死我呢?」語氣尖酸刻薄!
「天煒——」在雷黛莎還來不及辯解時,嘩一聲!一桌的菜已鏗鏗鏘鏘地掉落在地上,天煒大手一揮將桌上的菜全掃到地上。
「你——」雷黛莎雙唇緊閉。淚水在眼眶中閃爍。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天煒嗤笑。「可惜,我無福消受。」說完,他取下左手的戒指,攤牌說:「沒有雷老爺及奶奶的壓迫,這個婚姻我絕對不承認,永遠不承認——」他將戒指丟在地上,用力踩扁。他一點也不在意這個鑽戒價值的昂貴,更不要說這個舉動會多傷雷黛莎的心!
下一秒,他走向雷黛莎,野蠻地拉起她的右手,粗暴地扯下她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他把戒指丟個老遠,對她大喊:「你不是我的妻子,我的妻子是雨凝。」
他邊說邊推她,毫不考慮他的蠻力是否弄疼雷黛莎。
「我要你立刻離開。」他無情地道。「我們事實上毫無瓜葛,昨天的婚禮,只不過是我在『演戲』罷了,好趕他們兩老走,我才可以為所欲?,冠冕堂皇地『欺淩』你。」他斬釘截鐵地說:「滾出這棟房子,我——不——要——再——看——到——你。」
「不——」豆大的淚水滾滾而下,她意有所指地暗示道:「天煒!別趕我走啊——如果是雨凝,她也絕對不會離開你———」
「你不是雨凝啊!」天煒冷酷道。「沒有奶奶及雷老爺的阻撓,你一定要走,如果你再以死威協,我樂觀其成。」天煒對雷黛莎,永遠這樣無情無義?她哽咽道:「我會不一樣的。相信我,『死亡也是重生』,我會與以前完全不同,我不會對你哭鬧不休或死纏活黏!我只是要一個地方住,我不會打擾你,必要時,我會像一個隱形人一樣,隱遁起來——」
「說得還真頭頭是道呢!」天煒一臉無奈。「雷黛莎,你要我拿你怎?辦呢?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不要糾纏我?」
天煒愈說愈火。「難道,你不明白,我討厭你,我厭惡你,已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了。我可以舉雙手發誓,我嫌惡你到如果你今天死了,我東王天煒絕不會?你掉一滴淚,你瞭解嗎?
這樣,你還是依然對我不死心?為什麼?」
天煒幾近崩潰地大嚷:「你要怎樣才能『開悟』你要明白,君子有成人之美啊!你非要我跪哀下來求你,求你成全我和雨凝嗎?還是,你要我死,才肯放我?你說啊!你說啊!——」
他衝向她,拉著她,他強迫她面對他炯炯發光的雙眸,雷黛莎哭得淚眼朦朧,天煒蠻橫地大吼:「滾——滾——別逼我——」
「不!我絕不走。」驀地,雷黛莎跪了下來,她哀求。「別趕我走……我可以為你洗衣燒飯?你做一切事情……我絕無怨言……直到……如果雨凝回來了……我就會主動離開……」
她的下跪求,天煒根本不同情、不心疼。「你在詛咒雨凝回不來,是不是為你真沒安好心眼啊!好!」他內心一橫。「別怪我沒警告過你喔!你如果硬要做『女無賴』,我會對付你,我說過,我會讓你後悔莫及!一直到——你心死?止。記住我說的話——」他怒目瞪視著她道。
「砰!」的一聲,他又出門了。
留下雷黛莎一人,面對滿地瘡痍,她爬到角落中,撿起戒指,按在心房上,淚滾滿面,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活脫脫是另一個雨凝。
夜深了。
癡情的天煒,依然不死心地在辛亥隧道前徘徊,他沮喪地坐在車蓋上,雙頰凹陷,失望落魄,神情悽楚,那一股大企業鉅子的氣勢,已被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女孩破壞殆盡。
偏偏,那名黃毛小丫頭杜雨凝,卻不知躲到哪去了。這麼多日來,天煒都是一無所獲,讓他失意不已。
雨凝,為何還不出來?
難道,她真是忘恩負義的薄情女子?她變心了嗎?
天煒受不了了,他?頭對著隧道空蕩蕩的空間大喊:「雨凝,雨凝,快出來吧!求你,快出來!快出來見我吧!別再跟我玩躲迷藏的遊戲,我愛你啊!求求你!快出來與我相見——」
可惜,只有回聲伴著他,天煒悲傷莫名。
突然,兩道車燈照亮整個黝黑的隧道,彷彿給天煒希望似的,他欣喜若狂大喊。「雨凝——」車子停住了。
這輛紅色的昂貴汽車,是雷老爺買給雷黛莎的。而杜雨凝,其實在十五歲時,就已無照駕車了。
天煒立刻飛奔過去,當他看著車窗內的身影,驀地怒火中燒,是雷黛莎!
她打開車門,才一下車,天煒對已厲言相向。「你怎?知道我在這裡?」他立刻恍然大悟。「你根本一直在背地裡不斷調查我對不對?你有何居心?你有何居心?你來看我笑話嗎?看我等不到雨凝是不是為」
「不——我」她楚楚可憐道。「我不是這意思,聽我說——」
「滾——」天煒根本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立刻下逐客令。「你若不走,別怪我對你動粗——」他舉手往前一指。
「滾!否則,我會像上次那樣的甩你耳光——」
「不!聽我說——」雷黛莎乞求著。
一個耳光已揮向她了,天煒以男人龐大的力氣,重重甩了一個巴掌在雷黛莎的面頰上,清脆的響聲,在這寂靜的隧道中迴響,更顯得衝突的激烈。
雷黛莎沒有躲避,她似乎很認命地接受這耳光,所以,紅辣辣的五指手印,清晰地映在她白晰的臉頰上。
盯著她的面頰,天煒似乎在這耳光中恢復了冷靜,他緩緩放下了右手,萬般無奈道:「你到底要如何呢?」
她嗚咽道「你為什麼一定要把我想得那麼壞呢?」
「我——」天煒頓時啞口無言。
她走到車子邊,打開後車廂,取出一大把海芋花,遞給天煒。「我……只是來送花給雨凝。」她可憐兮兮地咬住下唇。
「雨凝一定像海芋花一樣清純耀眼吧!」
見那一大把清新燦爛的海芋,天煒一陣抽搐,他接過海芋
花,想起雨凝純潔無邪的笑臉,他無力道:「何苦呢!」
他誠懇真摯地說:「難道,你還不明白?你並不差我東王天煒這個男人啊!雷黛莎,你獨立、自主,又是熠熠生輝的名模特兒,沒有我東王天煒,你一樣是萬人迷,是千萬人中最閃亮發光的女人。而雨凝,她不能沒有我啊,以她無助脆弱、一無所有的眼瞳中,我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神,我是她生命的全部。」
他雙拳緊握,帶著像鋼鐵一樣的決心。「我可以向你屈膝而跪,只要你應允,不再糾纏我。」語畢,這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真的打算腿一彎呢!「求求你——」為了雨凝,天煒向雷黛莎用了「求」字。
「別——」雷黛莎拉住天煒的手臂,阻止他下跪。「你為了雨凝,竟向我下跪!我何德何能接受你的跪拜呢?我擔當不起啊!」她的淚水仍汩汨流出。
也許,有情無情的只是一線間吧!
東王天煒對雨凝太癡情了,而對雷黛莎,卻只剩無情無義!
「請你——饒過我吧!」天煒無助地道。「你可以罵我會死於非命,慘遭橫禍,不得善終,我絕無話可說。」他說的毫無感情。「但現在請離開,我不願雨凝等會兒來了,?生誤會!以為我不專情。」他一心一意只顧念到雨凝的感受。
雷黛莎的心在疼,眼見天煒的真心,她更不願離開他。她要伴著他。她顯得躊躇不已。「不!不——」
「你不走嗎?你真不走嗎?」天煒又惱怒了。「我好說歹說都說盡了,你依然不能領會,你太不可理喻了!」驀地,手中的海芋已丟向雷黛莎,花兒如雨點般灑在她身上。
望著滿地的碎花,她的心也像花一樣碎了。她真是有苦難言啊!她淚如泉湧地衝出隧道外,佇足在隧道外的黑暗一角。
肝腸寸斷的哭泣聲陣陣傳來,天煒也明白自己做的太過火了。可是——唉!為什麼她就是不死心?
她待在隧道的另一側,執意不肯離去。
今夜只是開始吧!
此後的每一夜,在黝黑的隧道中,兩人各據一方……雷黛莎以她自己的方式,伴著天煒在黑夜中的無數時光。
「雨凝!雨凝!你到底在哪裡呢?」天煒無言地吶喊,一遍遍在心中迴盪——直到今天,杜雨凝還是杳然無蹤。
每到深夜,天煒還是去隧道等佳人倩影,可是,這似乎是一個永不實現的希望!
他不懂,他真不懂,在心中問了無數遍。
為什麼他最摯愛的女人雨凝會無影無蹤?
雨凝難道忘記他了?她不再出現了?她不愛他了?她忘了,與他在海邊繾綣纏綿的那一夜?他們的誓言?
夜晚,他要等待著遙遙無期的愛人,白天,他要面對深惡痛絕的女人。日夜交攻下,他索性「自甘墮落」,他讓自己陷入五光十色之中來麻醉,忘卻痛苦。否則,他鐵定會發瘋。
他生氣雨凝的背叛,他是多?深愛雨凝啊!他要報復雨凝,所以,妓院酒家是他的最佳去處,他流連其間,無法自拔。
藉著短暫的歡愉,讓他忘了使他痛徹心扉的痛苦思念與怨恨。
他的麻醉劑是醇酒美人,和大大方方施捨的鈔票——真過癮,這就是人生!
每天,他回到家時,幾乎立刻倒頭大睡,從不理睬雷黛莎,這就是他的「惡毒」手段,是他懲罰她的方法——他對她視若無睹,不當她存在。
他不相信,會有一個女人能獨守空閨到天荒地老,何況雷黛莎又是出名的「豪放女」。他等著她自動走人。
但他卻不知道,現在的每一天,雷黛莎都是心痛如絞、傷心欲絕,她看著他夜夜笙歌,自我放縱後醉倒的容?,卻依然飽
受等不到雨凝那麼椎心之痛的折磨,她摀住雙唇,不讓自己哭泣出聲,她只在心底吶喊——天煒!天煒!你知道這樣對我也是殘酷的折磨嗎?
你知道嗎?
如果,當初,杜雨凝不選擇跳海自盡,她的下場就是被送日本買賣,做一生一世的妓女,直到老死。
如果,今天,杜雨凝還在世,她賣笑賣淫,作賤自己——那是一個多大的悲劇,又哪有如今清純可人的杜雨凝存在呢?
是她的吶喊「感應」到了天煒嗎?
他居然張開雙眸,冷凜瞪著梨花帶雨般的雷黛莎。
他看起來衣衫不整,雙眼充滿血,全身帶著濃濃的酒味及女人俗體的香水味,神情有著縱慾過後的慵懶及滿足,可是一開口仍是如此的傷人。「怎?,,你看不懂嗎?我喜歡玩她們更甚於你這位內衣脫星,看來,你?面全無了。哈哈!我玩了多少女人,你知道嗎?」
「夠了——」她晶瑩剔透的淚珠潰堤而下。「我求你,別這樣傷害我,我求你——」
「拜託!」天煒大笑。「看不慣你也可以傚法啊!反正,你又不是我的妻子,你在外面玩男人,我會舉雙手贊成——」
雷黛莎聞言心如刀割,她哭喊:「你真的無情地認?,她們是這麼自願陪你玩樂,真的是自願下賤過日嗎?」她不禁想到自己的遭遇。
她淚眼朦朧繼續道:「我求你,求你別傷害雨凝啊!雨凝好可憐——」說完她起身,衝了出去。
她的話震撼了天煒,他彷彿被雷黛莎劈醒了,他立刻跳起身,一個箭步跨了出去,雙手一攬,雷黛莎踉蹌地跌入他懷中,他們翻滾在地上,天煒壓住她。
她的一顆心狂亂跳動,這是有肉身以來的第一次,她離天煒這麼近,他健壯的肌肉壓住她的雙峰,這麼真實的感覺,令她全身發燙。
可是,他的臉龐依然這般冷酷,充滿譏嘲不屑,說的話更是比刀還利,直刺人心,他道;「你哭了?你居然也哭了?你?誰流淚呢?你不是比我還放蕩?你上過不計其數男人的床,你應是個中好手啊!」他的手掌粗野地擦抹她臉頰上的淚水,譏嘲的目光說明他是如此的鄙視雷黛莎。「別忘了,當初你為了爭取內衣模特兒的位子,你不是暴露你的嬌軀,讓我一覽無遺?你與她們都是一個樣,是供男人玩樂的工具——」他壓住她,雙掌捏住她柔弱的肩膀,一字一句清晰吐露。「我不相信你會替她們傷心難過,你會同情她們,你別裝模作樣了。而我,已恨你到了不願碰,我寧願在外面找樂子——」他說這話時,雷黛莎的淚水像長江大河,一發不可收拾。
天煒依然繼續諷刺她。「你是雷黛莎,不是杜雨凝,你不夠資格,永遠都不配,把杜雨凝的名字?出來用,你——不——配!」
天煒倏地放開她,雷黛莎蹣跚地爬起來,她痛心疾首哭道:「你在等待雨凝,而我卻在等待你。我們都是傻瓜吧!如果——」她回首,淚流滿面道。「雨凝永遠不會出現呢?」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問句」讓天煒緊閉雙眸,俊美的面龐流露痛不欲生的神情。
如果——雨凝永遠不會出現呢?
天煒對著空蕩蕩的隧道,一次又一次地捫心自問。
再等一次吧!他對自己說。
再等一次吧!
他等多久了?
「等」多久了?
他不敢算時間,因為,一算日子,他心中唯一僅剩的千分之一希望,也將一起死去。
可是,今夜,他卻無法揮去疑惑。
他在等誰呢?
春雨綿綿,清明前後的細雨霧霧,在深夜卻莫名地下起傾盆大雨了。聽那淅瀝嘩啦的雨聲,心痛的失落感襲向他。
他在等雨凝嗎?
還是等雷黛莎?
雷黛莎怎?沒出現?
以前,她總是時間一到,主動會到隧道外陪他的。
不!她沒來,本來就是應該的啊!他那麼討厭她,他恨她恨到入骨,她不來,應該要額手稱慶呢!不是嗎?
可是,可是——他卻強烈地感覺到孤獨。
不——不——再等等看吧!
他對自己說。
再等等看吧!
等?等?等?
上帝!
他能等多久?能「等」多久?「再」等多久?
等一個遙遠無期的希望?
等雨凝一輩子?
等一個永遠不會出現的女人?
老天!清醒吧!天煒的耐性已達崩潰的程度了。
是她先負你的。她一直不肯出來見你,壓根兒是變心了,她負心於你,她變心了,她變心了?
雨凝不要我了——她不愛我了——雨凝背叛我了。她背叛了我對她瘋狂的愛——他的腦海中掠過一幕幕——雨凝的容?、兩人的繾綣及她的字字承諾,她說我對你的愛,天地可表,連上天也會感應——哈哈!這是個天大的謊言,他被騙了,被騙了……他已徹底崩潰。
「不——」如雷貫耳的吼叫,衝破漫天大雨直向天際!
寂靜闃黑,這裡,陰森森的讓人感覺戰?不已。
天空飄起了毛毛細雨。
佇足在辛山區的墳墓旁,雷黛莎跪在墓碑前許久。
她一點也不怕周圍滿山遍野的墳墓。
她嘲弄一笑,其實,周圍的死人們,還曾是她的好友呢!她哪一個不認識?當她還是孤魂野鬼時,她就常常和大家玩在一起。
只是,現在,她有了肉體,她腦中的頻率就再也無法接觸那些躺在土壤中的長輩、朋友們。
真相有時很奇怪,是道理說不清的,但事實就是事實!
死者是一個年輕婦人,死時只有三十歲,墓碑上的名字是——簡秋香。
雷黛莎注視著墓碑,不自覺地,她淚水漣漣。
她輕聲呼喚:媽媽!媽!我最愛的母親!
她回憶過去種種,恍若是一場噩夢——如今,她藉別人的身體復活了。(可是,她卻是生不如死啊!)媽媽,天煒討厭我啊!他恨我啊!他用盡各種方式鄙視我、折磨我——我錯了嗎?
她一直跪在墓前,直到天明破曉。
這一夜,她沒有去隧道。
一切,都是謊言,都是過眼雲煙,都是……他淋了一整夜的雨。
他回到豪宅,就像一具幽魂,對一切視而不見,渾渾噩噩,他只感覺頭疼欲裂,他好想死去,他好想死。
直到,他看見她。
他看見雨凝了。
「天煒——」雨凝如夢幻似的容貌在他眼前出現。
「雨凝——」綠眸充滿喜悅。「你來了,你終於來了!」他哽咽。「我以為你不要我了、不理我了,這世界,只剩我孤單一人,你走了,你不再來了——我好可憐啊!
「雨凝——」他哭泣起來,伸出手臂用力將可人兒攬在懷中。「我……不能沒有你,求你別走,別走——」他強壯有力的雙臂結實的擁住她,緊得她快窒息了。「沒有你,我會死——我會死啊!我會死!」
「上帝!你是熱的,你是熱的,我的雨凝——」他雙手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背上遊移。「我一直對自己說,如果,你不再出現,我也不要活了,老天!我好愛你,我好愛你——」說著,一張飢渴的唇就貼住她的櫻桃小唇,雨凝震撼又喜悅的流下了淚水。
「雨凝!我的愛人!雨凝——」天煒已陷入如狂風暴雨般的情慾中,不可自拔的要將所有的深情傾瀉而出。
她閉上雙眼,心像萬馬奔騰般,狂跳不止,她終於在他懷中,他吻她了,他終於吻她了!
她只有快昏厥的感覺。
當她還是鬼魂時,她只能用靈氣感覺天煒的身體,一直盼望這一日的到來——真真實實藉著肉體,體會這種甜蜜的滋味。
「雨凝——」天煒戰?地呻吟,他相當強烈的反應,使她的腦中一片空白。他挑逗地吻住她,直到她情不自禁地張開雙唇迎接他的舌頭。
她不知道他的舌頭有多深入,她只知道,她的腹部陣陣痙攣,而在她的鼻中迴旋的儘是他散發出來的體味,如果她還是鬼,就無法真正享受到這種至高無上的喜樂經歷,感謝老天,讓她再做一次人。
「天煒——」她全身羞澀的顫抖。
「雨凝,我要你,我等好久了,我要你。」他喃喃囈語。
「我要你——」
「天煒,我愛你——」她感覺到自己異常的軟弱,只能緊摟他結實的肩膀,她那只炯炯發光的杏眼,柔情的注視天煒。
「我愛你——」
他注視她——碧眼朦朧不清,閃爍著兩位佳人的倩影,他神智雖有些渙散,但是離他只有咫尺的臉龐,依然讓他看得清清楚楚——他清醒了。
她是熠熠發亮的雷黛莎啊!她不是他心愛的雨凝啊!天煒鬆了手。為什麼事實這般殘忍?
「天煒——」雷黛莎心傷不已,內心又開始淌著血。
「滾——」天煒費力地推開她。「你連做雨凝的替身都不配,我永遠不會愛你,走開——」他蹣跚地爬起來,卻頓覺一陣頭重腳輕,他猛地又跌在沙發上。
「天煒——」雷黛莎關心地伸出手臂想扶他。
別碰我——」他說話有氣無力。「我不會讓你乘虛而入,我不會讓你得到我的。」他悲傷地一笑。「你是不是按捺不住了?你是生性淫蕩的,不能忍受沒有男人的吧,哈哈!可惜我不是供你發洩用的——」他相當惡毒道。「我對你永遠不屑一顧——」
雷黛莎看著他,呆滯無神的空洞大眼充滿著無言的吶喊。
為什麼天煒對雨凝這麼執著,對雨凝死心塌地?
為什麼她要成為雷黛莎?她無法回復真實的她嗎?她只不過是一個才十五歲多愁善感的女孩啊!
她咬咬牙,狠心道:「你膽小如鼠,不敢又不願面對真正的事實——雨凝變心了,雨凝變心了,求你,清醒吧!」她嚷著。「——清——醒——吧!」
「不——」天煒伏在椅背上,無法遏止地,他陣陣地哀嚎,心碎地哭泣聲傳來。「不!不——」
那個赫赫有名、叱吒風雲的廣告企業鉅子,此刻,竟顯得如此脆弱不堪一擊。
「雨凝變心了——」他淒歷地哭嚎不停。「雨凝變心了,雨凝變心了——」此情此景,雷黛莎的心已成千片。
殘酷的致命打擊,使他徹底瓦解,他搖搖欲墜地起身,倏地,他感覺眼前一片黑暗,他整個人向後倒——「天煒——」
雷黛莎抱住了他……他大病一場。
徹夜不眠,淋了一晚上的雨,再加上「雨凝變心」的打擊,天煒得了急性肺炎危在旦夕,幸好,雷黛莎日夜不休地照顧他,使他得以從鬼門關前走了回來。
那段日子,他虛弱的無法下床,高燒不退,四肢無力,又常常處在失神狀態,使他不得不依賴雷黛莎悉心照顧他,無怨無悔,不計前嫌。
當他偶爾清醒時,還是常常大發雷霆,雷黛莎理所當然成為他的出氣筒,他亂發脾氣,摔東西,對她惡言相向;可是,雷黛莎一點也不在意,她忍氣吞聲,永遠卑躬屈膝,笑臉迎合他。
當他昏迷時,他口中儘是喚著雨凝的名字,此時,天煒當然不知道,雷黛莎淚流成河……當他沈睡時,雷黛莎總是專注地望著他,靠近他、親近他。原因無他,只因為,她珍惜這些時刻。
「天煒,我愛你——」她柔情蜜意輕輕呢喃。「雨凝好愛你啊!」緩緩慢慢地,她的手輕顫的碰觸天煒的面頰。
她輕聲啜泣。
一個溫暖的早晨,陽光斜射進玻璃屋內,室內顯得生意盎然有股鮮活的味道。雷黛莎小心翼翼地走近房間,她先輕敲門板,再打開門,突然,她眼神?之一亮。
天煒衣著筆挺、俐落光鮮地坐在沙發上,正在享受陽光對他的洗禮。雷黛莎小心翼翼輕聲細語道:「你可以下床了啊?太棒了——」她把託盤放在桌子上。「吃早點吧?你一定餓了——」她盡其所能地取悅他,可惜——「我不需要你的照顧了。」天煒冷言冷語道。「我的病好了。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出現在我眼前——」
「天煒——」淚珠在她的眼眶中打轉,她咬住下唇,委屈求全道:「我知道我比不上雨凝,但請別趕我走。」她不敢讓他見到她的淚水,她只得轉身走得好急。「雷黛莎——」在她奪門而出時,天煒叫住了她,他豈會聽不出她哽咽心碎的表情空洞地道:「我一直是無情無義的,殘忍是我的本性。我在充滿仇恨的家庭中長大,我不相信有愛,我也不知道愛為何物,我只知道,女人是玩物,是我需要發洩時的工具,在我的生命中,只要有藝術、性、錢,這就夠了。直到我遇見了雨凝,我這一生的最愛。
「也可以說,雨凝把我心中潛藏三十三年,不曾被挖掘的愛激發出來,使我的感情傾洩而出,在看到她的那一?那,我就知道,我愛她。這一生這一世,我從未對任何女人說過那三個字。只除了——杜雨凝。」
他語重心長道:「現在,我已心知肚明,我是該清醒了,我不能再走火入魔了——對我而言,我只能說:在隧道遇見了她,是我命定中的『劫數』,但這輩子,我不覺得,我還會愛上任何人——」
他說得夠明白、夠徹底了。
雷黛莎背對著他,她哭得淚眼朦朧。
她嗚嗚咽咽地道:「我明白——我也有自知之明……但是,請別讓我……搬走……我可以保證,我絕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反正,這宅子這麼大……我不會打擾你……」
「你——」看著她哭得像沒人要的小孩,令天煒有點六神無主,而此刻他已了無生氣,所以只淡淡道:「其實,我也趕不走你吧!這些日子,對你軟硬兼施,視你?『非人』般淩辱,你還不是無動於衷,唉!記住,別讓我看到你就是了。」
「你答應了,我可以住下來了,謝謝你……謝謝,謝謝你……」她說了快一百句的謝謝,還不肯停口。
她的低聲下氣,令天煒不可思議——雷黛莎真的像變個人了。
天煒真的清醒了嗎?
也許只有他自己才心知杜明吧!
不過,他倒是變回以前那前衛、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東王二公子了。對於杜雨凝,他絕口不提。好似,他從來沒有發生過那段綺戀。
他也沒有再到辛亥隧道了,很多時候,他寧可繞路,也不願經過那個地方,他對那個隧道,似乎變得深惡痛絕、厭惡非常。
不過,與過去所不同的,是他孑然一身。
他身邊沒有任何女人,甚至,他也不再流連於鶯鶯燕燕的場所,他只是——像拚命三郎般工作。
東王李雯下令:既然你不回法國,我也認了!不過,就算你的人在遙遠的台灣,你也別忘了你的責任,你是「伊蓮娜」內衣服飾的總裁,你還是要統治你的內衣王國。
就這樣,天煒恢復了工作。他或許有一千萬個不願意吧!所以,他只是待在豪宅中,每天用電腦網路遙控他的內衣王國。
東王李雯也只好由他去,只要不妨礙公司的運作就行了。
他讓自己保持忙碌。如今的他又顯得沈穩內斂、冷酷更甚以往,他不斷策劃、裁奪命令——而不再放蕩、灑脫不羈地尋花問柳,他變得似乎對任何女人都毫無感覺。
雷黛莎也從來不打擾他,如她的「保證」,她從未出現在他眼前,她從不再要他接受她。而天煒,也似乎忘了這令他嫌厭到極的女人。
他只知道,當他肚子餓時,桌上總是準備好了佳餚等著他去品嚐;當他需要衣物時,一定已經擺好在床邊;早晨淩亂的被褥,到他就寢時,一定整齊地迎接他;他醒來時,卻發現他身上蓋著一件毛毯,好似怕他著涼了。
天煒覺得這一定是僕人伺候他的。從小,他就被僕人服務慣了,他一直認?這是東王家族在台灣?他請的一個僕人,他一點也沒有懷疑。
所以,當有一天,在他平常該午睡之時,他卻了無睡意,情緒消沈煩悶,索性,他下樓,走到大廳。
在廚房外,他驀地發現他認?的「女傭」竟是雷黛莎,他真的想一頭撞壁了。
天煒那一臉捉到小偷的不可思議神情,讓雷黛莎舉雙手做投降狀,她拚命認錯。「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你在休息,你看不到我的,我才趁這時候燒飯,我對不起你……我現在立刻離開……我馬上走……你別生氣,我會消失讓你看不到我……」她期期艾艾道出語無倫次的話。
對天煒而言,這是第一次,她終於「注意」她了。
「別——」天煒霍地伸出右手,按住雷黛莎的手臂。「你是雷黛莎嗎?」他尖銳地反問。
「我……」雷黛莎突然面紅耳赤,心虛的不敢接話。
「你永遠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絕不會做僕人做的事,更不可能向人認錯道歉,還有——」他目光銳利一閃」「你這身打扮——」
說出來沒人相信,此時,雷黛莎只穿著一件長衫,而這長衫,上面全是巴布狗的圖案。天煒凝視她,驚訝地發現她把原本紅褐色的長髮又染成全黑,烏黑亮麗如瀑的直髮垂披在她的肩上,這種織細嬌弱的模樣,居然和杜雨凝有點神似。
雷黛莎羞澀,不知所措,她說了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支支吾吾道:「……不管如何……我長得與雷黛莎一模一樣,所以,我是……如假包換的雷黛莎啊!」
天煒細端詳雷黛莎精緻飽滿,性感突出的五官,他盤問道:「你沒上妝,也沒修眉,須睫毛,你的頭髮染成黑色,而且,你不應該穿這種不像樣的家居服——」他指責地說。
「我00我……」她的樣子像極青春期女孩的反應,她只有頗強詞奪理道:「我是雷黛莎啊!我是雷黛莎啊!」她當然也找不出任何辯解的話。
「是嗎?」天煒懷疑地反問。「這不像你,這不是雷黛莎的『本性』。」他很篤定道。
她目光晶亮,抓住機會,滿心期待問:「如果,我雖然是雷黛莎的外表,可是,我有杜雨凝的本性,那麼,你……可能會……接受我嗎?」她期待又怕受傷害的低下頭等待他的回答。
「絕不——」天煒嗤之以鼻道。「你不是杜雨凝啊!我怎?
可能愛上你呢?你永遠是那個名內衣模特兒——我最討厭的雷黛莎。」他不屑地轉過身子。
「天煒——」任他百般傷害,雷黛莎從來不會反駁,只是,她的雙眸蒙上一層霧氣。「我……上樓了……你慢慢享用晚餐……我不打擾你……我知道你很討厭看見我……我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她像在「背書」一樣,快速從餐廳走到樓梯口,急步上樓。
「等一下——」天煒忍不住叫住她,沒啥理由,也許,是為了那一桌雷黛莎精心準備的豐勵佳餚吧!他淡淡道:「不管如何,你很辛苦呢!我很訝異,你居然這麼會做飯!你算是一流廚呢!雖然,過去的你是地道趾高氣昂、傲氣十足的千金嬌貴大小姐。」他面無表情地盯住雷黛莎」。「謝——謝——你——」
雷黛莎倏地目瞪口呆,泫然欲泣,下一秒,她就傻里傻氣頭也不回地衝上樓,惹得天煒一頭霧水,但他並沒有她,畢竟,是他要她離他遠遠的!
雷黛莎衝進她的房間,帶上門,她跌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全身裡住,在黑漆漆的被窩裡,她流下了欣喜若狂的淚水!
這是第一次,天煒向她道謝呢!
她拚命吸著小鼻子,她當這是多?大的恩賜啊,她?他洗衣燒飯不辭辛勞,她的苦心,終於有代價了。
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謝謝你」三個字,可是,足可讓雷黛莎手舞足蹈了。
而天煒呢?
他則詫異地發現,他破天荒地平心靜氣跟雷黛莎談這麼多話,第一次,他向她道謝;第一次,他感覺自己似乎沒有那麼討厭她了,為什麼?
唉!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敢相信。
難道一節的轉變,都在不知不覺中嗎?
夏天來了。
黃昏的豪宅,景觀是一流的。
天煒除了坐在電腦桌前,手持話筒不停來回交代同僚處理,不時他也側頭欣賞落地窗外那壯觀的落日景色,。
太陽紅撲撲的臉蛋,暈黃的光線,灑在碧綠湛藍的海水中,反射在天煒英俊的臉龐上,他的輪廓呈現一片金黃色。
他的視野不經意地四下瀏覽,忽地注意到那位妙齡女郎。
她,身穿緊身的短牛仔褲,無袖的粉白背心,長髮垂肩。
她斜坐在岩石上,手上捧著大把海芋花,正將海芋花一朵一朵地丟入海中。
海芋花?她是誰?
她——是雨凝?
天煒心中一陣狂喜他想衝下樓,奔往海邊,與她相擁——可惜——「雨——」聲音在他品中嚥了下去,他終於看清楚「真相」了。
那位全身素淨,映照著殘陽的金黃色女郎,意是那位有性感女神封號的——雷黛莎。
天煒呆愣在窗戶邊,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老天!他瘋了嗎?
他怎會當雷黛莎是雨凝?儘管只是一那的「錯覺。
自此,到黃昏時刻,天煒竟也像著了魔似的,無法遏止自己停足在落地窗前,欣賞夕陽西下的美景。
只不過,他的視野從未專注在大自然上,他的綠眼珠,「總是」停留在岸邊的「性感女神」身影上。
她總是坐在岸邊曬太陽,這彷彿是她唯一的樂趣。有時,她穿著白色洋裝,手裡捧著海芋花把玩著。她的又眸似乎充滿無法言喻的哀痛,眼神顯得好遙遠,只是深深注視這一望無際的大海。
她多像雨凝啊!她是雨凝啊!
雷黛莎的那股氣質,那副優侑的神情不斷衝擊著天煒的心臟,他整個心好似被割成兩半。
為什麼——他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雷黛莎的身上看到杜雨凝的影子。
他不懂。
杜雨凝明明消失了,可是,如今的雷黛莎卻無時無刻散發著雨凝的氣息。
這一定是他的錯覺是他眼花撩亂。
他快神經錯亂了。
雨凝!雨凝!他無言吶喊!
為何你要如此無情地待我呢?
難道,自古多情空遺恨?
是這位多情大少太癡愚?
他雙拳緊握,忍受心如刀割的痛。不經意的一股念頭襲向他,二話不說,他立刻執起畫筆與白紙,無法制止的,他畫下她的身影。
不!他慍怒地撕了畫作,無法理解自己心中翻騰的情愫。
他在幹嘛!
他在畫誰啊!
是杜雨凝?
還是雷黛莎?
他不知道。
雷黛莎只能暗自傷神嗎?
她總是為頭,望著那扇永遠關閉的窗子,那似乎是一道無法越過的鴻溝。她傷心地自問:「天煒,為什麼你一直拒雷黛莎於千里之外呢?
你為什麼不接受現在的雷黛莎呢?
難道,你真的無法明白,無法看透——雷黛莎就是杜雨凝啊!
杜雨凝就是雷黛莎啊!
我是多?深愛你啊?」
東王天煒與雷黛莎,各據海天一方,兩人互相深深注視……為了公事吧!
天煒不得不破天荒首次主動與她見面,就在這豪宅內。雷黛莎喜出望外!
天煒先若無其事地?述著來找她的理由。
而這對雷黛莎而言,卻是如睛天霹靂的衝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0 00:16:33
第六章
「什麼?」雷黛莎震驚不已。「拍內衣寫真集?」老天爺!這太可怕了。
「是的。」天煒正色道。「你難道忘了,我們之前的合約嗎?」說著,天煒就給她一份契約。
雷黛莎雙手微顫地接過合約書,輕輕打開,映入眼簾匠是她一個字也看不懂的法文,她又合上了,滿臉通紅,只是一味低著頭,神情相當惶亂。天煒高深莫測地盯住她一會兒,然後若無其事地宣佈,「根據我們當初的合約——我命企劃部?你安排的,十月份,你要出一本內衣寫真集,好提高《伊蓮娜》內衣的知名度。之前,我們已陸續拍攝了幾組景,全是以大自然?
背景的。」他看著窗外明月如?、星光燦爛的夜色繼續道:「有日落日初、沙漠、海洋、春、夏、秋、冬四季景。現在,還差一個景。」他有力的手指在透明玻璃上敲打,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吧!
「如今,你的人在台灣,昨天,廣告部門的人打電話來,我已下令,請他們越洋飛過來,日期就在下星期一。」他起身來回踱步。「我想了很久,這個景,就在豪宅前的懸崖旁拍攝,如何?」畢竟,他早已注意到雷黛莎似乎很愛在懸崖旁曬太陽。
天煒拉拉雜雜說了一堆,不過,雷黛莎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拍內衣寫真集?
那不是要裸露身體給人家看?
「以前」的雷黛莎或許能怡然自得如魚得水!可是,「現在」的雷黛莎——「不——」她尖叫。「我不要拍,我不要拍——」她乞求道。「天煒,我可以不拍嗎?」
天煒皺眉,有點鄙視又威嚴道:「不能不拍,寫真集快上市了,你別無理取鬧,別以為你紅,就耍大牌,就可以為所欲?——」
「不!不是的。」她盯著他,眼眶凝滿淚水。「只是只是——」她能說出她的痛苦嗎?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天煒歷言道。「別忘了你是『伊蓮娜』的專任模特兒,別讓你與我的「翻臉」,那樣,只會對你不利——」他說得斬釘截鐵。「『伊蓮娜』內衣,不差你這一個模特兒——」
她真是百口莫辯!她輕輕拭去淚球,吸吸鼻子道:「如果——我不想當雷黛莎呢?」她『一語雙關』說道。
然後奪門而出。
天煒悶地咀嚼她的話,他狐疑,這是她嗎?
雷黛莎不是一向以她的嬌軀和模特兒的地位與聲望?傲咕?
她怎為了?真是反常了?
天煒深深歎口氣。
而雷黛莎衝進房間,淚眼朦朧地站在鏡子前。
她對著鏡子裡的雷黛莎道:她有這本事嗎?
她做得到嗎?
她不知道,不知道……一星期後。
攝影師、化妝師、工作人員千里迢迢從法國飛來台灣。那一天對雷黛莎而言是她的祭日!
她?斷地哭,不停地哭,她的淚水幾乎不曾停止過——而且,令大伙無法置信的,是這位原本法文精通的女人,這會兒成了法文白癡,她對工作人員和她的溝通都置若無聞,不過,他們一致認?,雷黛莎大牌啊!心情一個不好,連法文都不屑說吧!工作人員只好迎合她,他們用著相當簡單的中文,或是比手劃腳來和她溝通。
可惜,淚水如長江氾濫的雷黛莎,就像個小女孩一樣的哭哭啼啼,這就令化妝師大傷腦筋了,這種情形在怎?上妝呢?更別說換內衣、內褲了!不得已,只好請總裁「裁示」了。
東王天煒大感厭煩,他硬著頭皮,理好情緒走向雷黛莎。
「你怎?變得這麼愛哭呢?」他聳聳肩。「拍寫真集對你而言,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你忘了嗎?你曾經對我耀武揚威說:你是屬於大?的,你的夢想就是成為『伊蓮娜』內衣的模特兒,你會是一代熠熠發光的明星——」
「不——」雷黛莎突然?頭,雙眼盛滿無助,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這一刻的神韻,竟像極了杜雨凝!
天煒的心臟猛地抽搐起來。
「我不是雷黛莎,我不要做雷黛莎,我討厭——別人看我,我恨死了——我不是雷黛莎,我不要做雷黛莎……」她一哭嚷著,顯然對自己的「身份」深惡痛絕。
天煒明白,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嫌厭,那可能表示,這件事對她已到足以令她致死的地步了,她無法拍了。
可是,他什麼也沒說,他一點也不同情她,他依然冷酷的命令道:「別耍大牌——」,你要拿出敬業精神來,否則,在這競爭的市場,我可以很輕而易舉找別人代替你——」,他向她「說教」。「現在,你已沒有選擇的餘地。」
雷黛莎眼中寫著哀痛。「你對我,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呵?
所以,你才會對我拍寫真集,一點反應也沒有?我是你的妻子啊!當然,你是不承認的。職是,當我在外?頭露臉,裸體給眾人觀賞時,我的丈夫卻一點醋意也沒有。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他的妻子裸露身體給世人看,也沒有一個妻子能忍受丈夫對她的行為毫不在意——你真的一點也不愛我?」
他對她的告白充耳不聞,只肯定地回答:「是的。」
她水汪汪的大眼淚如泉湧,心如刀割。「好!我聽你的話,我會拍的,但是,記住,我不是雷黛莎——」她抹去淚珠,神情淒然,踉踉蹌蹌地走向攝影機。
天煒盯住她的倩影,面無表情,只是不停地抽菸,煙霧繚繞四周。然後,又倏地回過頭,面對牆壁。
在大自然中,雷黛莎的美,宛若和天地結合在一起,她略帶羞怯姿態嬌美地站在懸崖上,迎風伸展四肢,她讓自己完美的曲線呈現在每個男人眼前——「不可思議——」攝影師用著法文喊道。「總裁,你看——」
天煒回道,一?那靈魂深處的一點柔情開始撼動。
「不同的風格啊!」攝影師震驚。「這是雷黛莎嗎?她與以前截然不同,沒有那種狂野與放浪的氣息,現在的她,別有一股清雅韻味,她看起來會令男人心疼啊!那悲傷,又帶不情願的神韻,會引起男人強烈的遐想,她那楚楚可憐無可依靠的無助,會讓男人慾火焚身。」攝影師笑得好燦爛。「總裁,這本寫真集保證會銷售一空——」
而天煒的一雙碧眼,死盯著雷黛莎——他的雙拳驀地緊縮了,他心臟加快!
他卻無法忍受,為什麼?
前所未有過的——一股慾火襲向他。
他全身緊繃,幾乎無法控制。環視周圍所有人的眼神,他真想衝過去挖出那群部屬色迷迷的眼睛。
第一次,他湛綠的雙眸,竟閃爍出火花!
他的眼光不自禁從腳踝往上遊移,一直到小腿、在腿——直到她那張顯得哀怨的臉龐。她覺得一股妨火吞噬了他,他的一顆心快沈到谷底了。他不懂他自己的心,他居然有股衝動——想殺死那些工作人員的衝動。他自忖她剛說我話:是的。如果你是雨凝,我對雨凝的愛及佔有欲絕不容許雨凝在他人面前,絕不許……我會殺光所有想侵犯她的人,但你是雷黛莎啊……天煒一根一根的吸菸,試圖讓自己「心平氣和」。
終於,太陽西下,大功告成了。
整天的日光曝曬,雷黛莎的肌膚已有些泛紅,但她似乎毫無所覺。
她只是孤零零坐在岩石上,穿著性感的蕾絲內衣褲,她的目光飄向大海,一臉呆滯,畢竟,今天的「刺激」夠多了。
工作人員還以為雷黛莎喜歡「暴露」,大伙還虎視耽耽地注視這位最美麗、性感的噴火女郎。
天煒燃著火花,他氣急敗壞,可惡!她真是水性楊花、愛亂放電的下賤女人!二話不說,他疾步走到雷黛莎的身旁,拿著一倏大浴巾,迅速包裹住她的全身,他語氣兇惡。「照片都拍完了,你還要露給誰看啊!回豪宅——」他命令道。
雷黛莎顯然是被他的指責驚得回魂,她?頭,對上天煒怒氣騰騰的綠肯,她自慚形穢道:「對不起——我忘了我承諾過的話,我立刻走得遠遠的!」她全身肌夫乾裂,略顯僵硬的起身,疲憊憔悴的離開。
所有工作人員都饒富趣味地盯住這一幕,等雷黛莎離開天煒的視野後,天煒回道,眼神令人不寒而慄,他火爆道:「你們這些色狼,滾——滾——我再也不會讓你們看到雷黛黛莎的裸體——」他高亢大喊。「統統給我滾——」
總裁居然發風!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大伙快速收拾道具,一而散。
真是!他們都覺得,看雷黛莎的裸體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大老闆幹嘛發這麼大的火?難道?東王天煒對雷黛莎——可能嗎?
當雷黛莎洗完澡走下樓時,天煒一聽到她的腳步聲,立刻?
起頭,他坐在沙發上等她很久了!他雖文風不動,但犀利的目光直視她,似乎要看穿她的心靈。
她看起來分明是個無邪清純的大女孩,她著印有加菲貓案的及膝長衣,她的拖鞋還有兩隻張嘴大笑的加菲貓頭,這一刻,她那股不解人世,單純得像張白紙的味道,分明如杜雨凝一般!雨凝?她到底是誰?
天煒嚇得臉色發白,令雷黛莎心神?之一沈,她猛地旋身,住二樓走。「我沒想到你在樓下,我立刻回房間去!」她倉卒道。
「等一下——天煒叫住她。「雷黛莎,我——」他找著借口。「你曬傷了,你要好好治療你的肌膚。」
』我知道。』她淒然欲泣說。「其實,這也沒多大關係,如果,我變鬼一點,就不用當模特兒了,我實在相當討厭露身體給人——」
這是性感女神、名模特兒說的話嗎?
天煒驀地起身轉過背,面對落地窗,他的表情多變難測,他用著不帶感情的語氣說:「我對於今天的事……對不起,害你受苦了——」暗地裡他雙拳緊握,臉上竟有些苦澀。
「你——」聽他帶著霸、獨裁、傲氣的「對不起」三字,又使雷黛莎嚶嚶啼哭起來,她支支吾吾道:「……我好高興……你竟向我道歉……以後,我願意心甘情願地多拍幾次寫真集……」
「不准——」天煒回頭,綠眸對上她黑亮的大眼,她那天真無邪的稚氣樣,讓天煒打心底掀起前所有的疼惜……』你是傻瓜——」他罵她。
然後,又旋過身子,背對她。
曾幾會時,他開始偷偷窺伺她了。
但是,在她面前他對她依然冷漠,依然視叵無睹,依然不聞不問。
他覺得她有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
她像是個大女孩,天真、無邪、布鞋、喇叭褲,而衣服上,全是小貓、小狗的圖案。有時,她甚至會拿針縫補牛仔褲上的破洞,她變得好節儉。
她種花植草,拿剩飯去餵野狗野貓,甚至,她還買魚缸養魚兒,看到乞丐,也會拖捨金錢。
天煒敏銳地發現到,雷黛莎已不像以前那樣黏人了,她從未接近他的臥室,更別說躺在他的床上「等」他。
她總是很安靜地做她自己的事,卻又常躲在角落,默默注視天煒。這很像是雨凝的作風,不多話,只是含情脈脈地把深情埋在眼中,天煒犀利的察覺到,如果不是不同的「肉體」,他會以為雷黛莎就是杜雨凝!
生長在尊貴威望的東王家族,東王二公子是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大人物,雷黛莎當然也是這樣。所以,她與以前大相逕庭的行為,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天煒斷地問自己:她是雷黛莎嗎?
她的肉體是不折不扣的雷黛莎,然而她的神情卻酷似杜雨凝……如果她是「真正」的雷黛莎,恐怕永遠無法得到這項「邀請」吧!天煒主動地約她在書房碰面,雷黛莎喜得心花怒放。
兩人面對面,天煒取出了一份邀請帖,遞給雷黛莎,而後他一如往常的立刻轉身,面對落地窗,藉著玻璃的反射,悄悄欣賞雷黛莎美麗的身影。
「看到了吧!」他若無其事地道。「世界兒童慈善羲賣晚會,明天晚上將在凱悅大飯店舉行。今年,剛好輪到台灣舉辦。這是公益活動,而你一直都是『伊蓮娜』內衣品牌的代言人。之前,在法國,你曾捐了一組南洋鑽石參加羲賣,所以這次,你必須要出席。」
「出席?」雷黛莎愣了一下。「只有——我一個人嗎?」如果真是這樣,她鐵定會很害怕。
什麼意思?天煒皺眉,她難道不希望與他一起去嗎」以前,她不是巴不得賴著他,要伴著他出席各種場合嗎?如今,他破例邀約她,但她反而不領情?「不——」他猛一轉身,趾高氣揚地道:「你怎?能獨自參加?這是要擱伴的,你沒扯請帖嗎?」
「那——」雷黛莎噘著唇,像小女孩般苦惱地說:「可是,沒人陪我啊!我是否可以不以為」她說:「我不喜歡應酬——」
咦?雷黛莎可是個性格外向、喜歡熱鬧、喜歡公開場合的女人,但現在她卻變了!天煒挑高眉,感到有點匪夷所思。「不行,你一定要去。」他篤定道。「你是明星,更是大會指定出席的人物。」
「可是——」她忸怩不安道。「那——誰能陪我出席?你是絕不會肯伴我出席的對不對?我知道你討厭我—…」她喃喃自語,低頭苦思。
不一會兒,她抬起頭,乖巧地道:「好,我聽你的話,我會去的。」她像是一個聽話的好學生。「你放心,我自己會想辦法的。」她安然起身,往書房外走去。
「晚安!」她有禮貌地道安。
驀地,背後傳來一陣嘲諷的聲音。「哼,是啊!我怎?忘了,你是花蝴蝶啊!不少富家公子哥想陪伴你,得你青睞啊!你根本不會缺少出席伴侶的。」
倏地,又傳來他咒?自己的聲音。「我是白癡,笨蛋加三級!」只因他的自尊受傷了。
雷黛莎不蝗究理地回頭,難過地說:「你別自責啊!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棒、最優秀、獨一無二的男人,你並不笨——」她越說聲音越小,而後,又好似想起了什麼「大事」般猛說:「對不起,我忘了我要消失——」說完她即往房外跑去。
「雷黛莎——」天煒旋過身子,綠眼閃爍發亮,他相當理直氣壯地說道:「既然你認?我是最好的,為什麼不邀請我當這資助晚宴的男伴呢?」說著他的臉頰竟泛紅起來,幸好暈黃的燈光,掩住了他的窘態。
「什麼?」她以為她聽錯了。
她詫異地轉過身子,一臉不可置信。「你沒騙我吧!你……竟願意與我一起出席——」她吸吸小鼻子。「太棒了!太好了——」她又想哭了!
天煒被她的嬌憨狀弄得怨氣全消,但他仍佯裝生氣地反問:「如果,我不陪你,你要帶哪個男人出席?」彷彿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我——」呆悶了半晌,雷黛莎穎穎道:「如果,你不陪我出席,我可能,可能——缺席。」
「缺席?」
「是啊!」她天真地道。「我會逃跑,不參加晚宴。」她說出這個計劃。「就好像我不想參加考試,就假裝肚子疼,那就不用考試了。」
「是這樣嗎?」這個答案似乎很令天煒滿意,他竟哈哈大笑。「你這想法,像極了天真小女生的做法,幼稚卻很可愛。」
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該如何去面對成人的社交生活?這對應對禮儀毫無經驗的她,可真是一大考驗!
她不知該如何化妝、打扮自己,更不知怎?挑選晚禮服,穿高跟鞋。她一頭倒在床上,煩惱極了。她該怎樣?裝」,才會像真起碼的雷黛莎呢?搞了好半天,思忖了許多方法,她眼看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突然想到,她有什麼好畏懼的呢?
不管如何,她的身體是雷黛莎啊!她是實實在在的雷黛莎,即使她的行動、態度、習慣有所不同,但別人也無法懷疑她啊!
在最後的三十分鐘裡,她決定用最「真實」的自己,來扮演雷黛莎。
她是海芋花!
天煒這麼對自己說。
在見到她嬌羞地停立在自己面前時,天煒感覺到自己的眼神全被這位內衣性感女神給定住了。
她穿得好樸素啊!一身露肩白紗小洋裝,隱約露出酥胸。這是她在雷黛莎的衣櫃內挑到最』保守」的晚禮服了。未戴任何寶首飾,所以,美頸、雪臂,全都直接顯露,吹彈可破的肌膚,令男人垂涎三尺,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如瀑秀髮下的臉蛋——「你沒上妝?」天煒無法置信,天!她連口紅都沒舉塗?「這樣——」似乎不太禮貌。出席公?場合,化妝是一種很基本的禮節。只是,他沒說出口。他認?雷黛莎一定明白的。再者他也喜歡她這種清新優雅的模樣。
她胡言道:「自然就是美啊!是不是為」
對這位美麗非凡的模特兒所言,他豈會反駁?雷黛莎對美的定義是會被時下女人奉?圭臬的。
因為她就是美的代言人啊!
「走吧!時間快來不及了。」他很有紳士風度地做個請的姿勢,但並沒有碰觸她。
他們一起坐進跑車內。
義賣晚宴順利地展開。
雷黛莎這位超級名模一到場,立即引起一陣騷動。
雷黛莎並不曉得怎?面對這一切,但是,她想一想,平易近人總沒錯吧!所以,她笑臉迎人,親切地向大家點頭微笑。
這個無意的舉動,卻惹惱了天煒。
在場每位男士都盯住雷黛莎傾國傾城的臉蛋,瞪著她的嬌軀,眼睛都快要脫窗了。
天煒忍不住指責道:「別那麼風騷、放蕩,不知檢點!別對別人亂?媚眼,哼!你的淫亂本性,一點也改不了。」
見他不分青紅皂白的責?,雷黛莎有口難言,她真的受了數不盡的委屈,但她還是低著頭,抿著嘴,很謙卑地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這不像從前的她。天煒看她可憐的模樣,口氣明顯緩和許多,他不解地道:「啊?」他說得好肯定。「你永遠輕賤他人,即使是這群愛你的觀?——」
「是嗎?」雷黛莎捫心自問,不禁哀傷地自言自語。「為何你一定要逼我做真正的雷黛莎呢!」
兩人又陷入冷戰的局面。
可惜,雷黛莎的風采,實在太惹人矚目,而東王天煒的俊俏,又令女士們愛慕不已,她們頻頻對天煒傳送秋波。
天煒為了挫挫她的銳氣,所以,他有意無意地朝在場女士們頻送秋波。
他的舉動,的確令雷黛莎十分難過。
她在傷心之餘,也注意到,後方有一位中老年人,一直對她投以可親的笑容。
雷黛莎不懂,為什麼這麼一把年紀的男人,會讓她有似曾相識之感?
她腦海中忽地閃過一個影子,那個人就是害她命喪黃泉的——她用力甩甩頭,試圖揮去那場可怕的噩夢。她稍稍轉移注意力,看到了坐在老頭旁邊的中年婦人。
她應該是他的妻了吧!雖然肥胖臃腫,精緻的五官也已略呈老態了,但仍然可以看出年輕時,是個美人胚子。雷黛莎有些感歎。
這老頭似乎一心想得到雷黛莎所捐獻的南洋珠寶,所以,喊價雖然節節高漲,他也不斷加價,理由是:要買雷黛莎戴過的手飾送給嬌妻。
別人看他們夫妻恩愛逾常,自然也以「君子有成人之美」
的理由,紛紛退讓,最後,這名老頭以一百萬元得到南洋珠寶。
會場每個人紛紛叫好,震耳欲聾的掌聲,迴盪在大廳會場。
此時,主持人大喊道:「恭喜東和紡織董事長杜金海得到雷黛莎小姐的珠寶首飾。」
場內沸騰喧嘩,雷黛莎應大家要求,上台頒發首飾給杜金海——一位成功的商業鉅子。
杜金海?
怎?會這麼巧?她居然碰見了他!原本以為,這輩子,她與他再也毫無瓜葛了,如今——她想仰天大笑,笑上帝的「明察秋毫」、「大公無私」,她強忍住淚水,注視著那位不斷地對她微笑的杜金海。
倏地,她湧上一股強烈的復仇之心。
一大早,迎接天煒的,是空無一人的大廳。
自兩人同處豪宅以來,雷黛莎第一次不在家。
她去哪兒了呢?
大廳內燦亮的海芋花,依然清新地對他微笑。
東和紡織?東和——翻尋電話簿上的住址,雷黛莎很快就找到了。
車子在仁愛路上面奔馳。
她刻意買了七十七朵玫瑰,再附上一張卡片,不久,那幢四十層的大樓已直立在眼前。
她將車停在辦公大樓下面,找了個警衛,請他替她送花給東和紡織的董事長杜金海。
她從車窗內爺望上方的第八樓。
她帶著一臉仇恨……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0 00:17:19
第七章
杜金海坐在豪華辦公室裡。
東和紡織並不是一個大企業財閥,它只是一個中小企業,員工只有三十人,但依然經營得有聲有色。是做進出口成衣貿易,每年的淨賺利潤相當可觀。
年近五十的杜金海,能有此成就,算是相當了得的人物了。況且,他有一個很美滿的家庭,有嬌妻,也有一子,名叫杜雨生,今年十七歲,就讀私立工專的二年級。
她事業、家庭皆得意,實在沒有什為了不滿的。基本上,他很愛家愛子,雖然有些花心,偶爾喜歡「偷妥腥」,但老婆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老婆李寶珠相信,杜金海不會忘了家,不會忘了妻子與兒子,他「自有分寸」。所以,杜金海在外的種種應酬,她並不在意。況且,杜金海也頗疼她,否則,豈會以昂貴珠寶相贈?
可惜,這個幸福美滿的家,已面臨欲來的風雨。
「杜董事長!」一位警衛敲門入內。「對不起,打擾了,有人送花給您——」
「花?」杜金海訝異。「玫瑰花?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收到花呢!
他接過手,甜意湧上心頭,待警衛關門離去後,他喜上眉梢地快速打開內附的卡片,他這老頭已經高興得快瘋了。
「七十七朵玫瑰表示相逢自是有緣,而我,則誠心等待你。
我在樓下,期望與你相見。
雷黛莎?雷黛莎?
老天!杜金海的心臟要停止了。她「居然」主動上門來!他快步走到窗邊,往下張望,他不相信上帝竟會讓名模挑上他?
沒錯!他沒有老眼昏花,一樓真停了一輛紅色轎車。
他向外狂奔,進電梯,電梯中的鏡子反映出他蒼老的體態,頭髮花白,臉有皺紋,肚子凸顯,他——這「樣子」,雷黛莎會看上他?喔!他西裝肩上還有頭皮屑呢!他理理衣領,企圖表現出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商業的鉅子的模樣。不過,他那副油垢面,雙眼因淫慾過度而顯出紅血絲的頹廢樣顯示,他只是個沒有品味、沒有格調的老頭子。
他?頭挺胸走出大樓,紅色跑車內的可人兒正對他燦笑,揮手打招呼,只是,她戴著墨鏡,以至於杜金海無法見到她佈滿悔恨的雙眼。
杜金海像個血氣方剛的少年般不知所措,雷黛莎倒是表現的落落大方。「上車吧!」她伸手招呼著。
他高興地點點頭,坐進她的跑車,車子揚長而去。
他們在車上直悶不吭聲,杜金海首先發言。「我真的是不敢相信,你——竟會找我!喔!這是奇?!」
雷黛莎嫵媚嬌笑。「這是緣分啊!」愈離開市區她愈顯得哀傷。她把車停在荒郊野外,下車走到堤防上。陽光灑在她身上,使她看起來活似金色維納斯。杜金海的理智已快全部喪失了!
杜金海尾隨著她,身形蹣跚地坐在她身旁,仔仔細細打量雷黛莎。
「唉!我們真是相見恨晚啊!我對你一見鍾情,可惜,我已有妻子了。」他繼續道:「但我就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沒想到你竟會主動找上門了。我知道你是閃閃發亮的名模雷黛沙,要什麼男人沒有,你怎?可能會來找我呢?我是一個有婦之夫,而且,還可以說是糟老頭呢!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我想,你一定有點喜歡我吧!」他裝得很真誠。「如果,我能得到你的青睞,要我?妻棄子,傾家蕩產,我都在所不惜的。」他說得天花亂墜,只因美人當前啊!
雷黛莎一直不發一語。突然,她高深莫測道:「為了我,你連你老婆都可以不要?你們不是很恩愛?」
「她怎能跟你比呢?你是玉女紅星啊!相信我,任何男人都會?你這麼做的。」杜金海肯定道。
「哈!哈!」她燦然一笑。「我還以為你們夫妻多鶼鰈情深呢!」她倏地摘下眼鏡,大眼中盛滿回憶的哀傷。「可惜!你完全會錯意了。你比我大好多歲呢!我只有二十一歲,我想,你足以做我爸爸了。」
「那你——」杜金海心一沈,不明白他的意圖。
「不過你很有中年人的穩重內斂。況且,我從小無父無母,所以我喜歡與年紀大一點的長輩在一起,這會讓我有安全感。而你,倒是符合我的標準——」
「是啊!」杜金海立即出一副慈祥的笑容,「論年紀,你也可以做我的女兒了。」
「如果,我真是你的女兒呢?她亦莊亦諧道。「不行!那豈不是亂倫?雖然我不是你的女兒,但我很希望能拜你做乾爹呢!」
「乾爹!』杜金海恍然大悟。「原來,你想要我做你的父親?」
「沒錯。」她坦戾道。「第一次看到你,我就這麼盼望——」
杜金海心底雖然有些不願,但回頭一想,收她做乾女兒——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機會呢!
「這沒有什麼問題呢?我當然答應。」他舌吟吟道。「我的乖女兒,老爸居然能有你這美若天仙的女兒,這真是無上的光榮。」他不懷好意地幻想。如果,我真的有一名像你我樣如花似玉、風姿綽約的女兒,我大概就能瞭解為何會有人亂亂了。」
他似假似真道。「你當我乾女兒,也不錯!這樣正好可以避人耳啊!」他說著這個骯髒的想法。
雷黛莎眼閃過詭異駭人的仇恨火花,她強抑心中那股烈火,片刻後,她用著最嗲聲的口吻叫著:「爹地——」
「哈——」杜金海笑得好樂。「為了慶祝我們這對新父女,走,我們去吃海鮮,我請客!
「好啊。」雷黛莎舉雙手贊成。「我最喜歡吃海鮮了。」
她假興奮道。「金山澳底海?很有名,我們去那裡。」杜金海起身,主動握住雷黛莎的手。「走吧!乖女兒!」
「好!爸爸!」她叫的好親熱啊!
在晴空萬里之下,他們看起來還真像一雙哈巴狗,百分之百地聽雷黛莎的話,願?她做一切事情。
而雷黛莎對干父的表現也很滿意,偶爾,她會大方地在杜金海的面頰上「施捨」她的吻,不過,只是輕啄而已。
雖然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吻,但杜金海已心花怒放,他面紅耳赤,心跳如擂鼓,高興得快昏厥了。
吃中飯時,杜金海飽餐這位「天使容?,魔鬼身材」的雷黛莎的秀色,他不禁得意忘形地笑了!
「怎為了為什麼事那麼好笑謔」
「我的寶貝兒子杜雨生啊——」他既無奈又好笑地說。
「昨天,我老婆拿了一本模特兒雜誌給我,她是兒子的床鋪下發現。唉!雨生今後只有十七歲,思春期嘛!喜歡看這種書刊倒是在所難免,不過,你知道他床鋪下那一大堆寫真集都是哪位明星嗎?」
「誰?我怎會知道——」她聳聳肩。
杜金海諂媚討好地說:「你怎會不知道?當今的『性感女神』是誰啊?我的小莎莎,我兒子雨生很迷戀你呢!」他莞爾一笑。「真好笑,我兒子與我都喜歡,但幸好,你是坐在我的車子裡,而不是在他的重型摩托車上,哈哈!兒子怎能比得過老子呢?」他洋洋得意。「小莎莎只屬於我。」
雷黛莎的目光閃爍著奇那裡的光彩,有那麼一瞬間,她的容?僵硬如冰,但隨即帶著一丘媚笑對著杜金海說:「你在說笑嗎?杜雨生對我有意思?不過,我不喜歡幼齒的,太浮躁了,我喜歡成熟穩重的長者,他的名字就叫杜金海。」
這番「保證」,真是樂到杜金海的骨子裡了,以致他完全忽略了雷黛莎那詭異莫測的表情。
與杜金海「約會」完後,二話不說,雷黛莎即將車開往淡水,須臾,她已把車停在一間頗有古?味道的私立工專前。
她一副放蕩不羈的樣子,雖然穿著輕便,但遮掩不住那渾然天成的巨星風采,她站在跑車邊,等待學生下課。
就憑杜金海剛給她看過的全家福照片,雷黛莎又套出了杜雨生念的科系及年級。輕而易舉地,在熙攘的學生群中,她見到了個兒高大,一臉清新,少不更事的杜雨生。
杜雨生起碼從山坡上走下來,他瞥見校門口跑車旁的美豔女子,一?那間,他的大眼凸瞪的快掉下來了。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啊!他震懾不已。
會嗎?她會出現在他的眼前嗎?老天!今天是交了什麼好運啊!
他叫跳加速、步伐加快,他可不能錯過這個奇?啊!
沒想到雷黛莎竟對他揮揮手。「杜雨生——」她叫喚著。
雷黛莎在叫他?她喊他的名字?杜雨生頓時目瞪口呆,她是來找他的?
雷黛莎跑向他,佇立在他眼前。平日,杜雨生只能在各報章雜誌及海報中看到她的風采,如今,他竟能一睹雷黛莎的廬山真面目,他真是不枉此生了!
「杜雨生,你好。」她露出陽光般的笑容,但出右手,想與他握手。
杜雨生卻呆愣著,他只是不斷地喃喃自語:「這一定是夢,一定是夢……」
「這不是夢,是真實的。」她親切地握住杜雨生的手。
「你看!我是不是真實的存在?」她燦笑。
她洋洋灑灑於自說著天衣無縫的理由。「因為上次在義買活動中,令尊買下了我捐贈的南洋珠寶,我們算是有一面之緣,好的,今天在餐廳又碰面了,我們順便聊了一下,他告訴我,說他的兒子是我的忠實影迷呢!我想,反正,大家有緣啊!我在台灣又閒著沒事做,所以就開車過來了,沒想到還真見到你呢!」
杜雨生露出赦然的笑臉,明顯地感到不知所措,更不知如何表達心中的感動,他真是欣喜若狂。黛莎把話說在前頭。
「回家千萬別告訴你的父母親,說我與你碰過面,好嗎?」
「為什麼??杜雨生不懂,事實上,他多想大聲告訴世上每個人——他親眼見到雷黛莎了。
「我——不想引起無謂的困擾,你該明白,我是公眾人物——」她仔細解釋道。「我不想讓外面繪聲繪影。」
「如果會讓你不自在,我發誓,我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天知道,他是多?的在意雷黛莎啊!他會?雷黛莎赴湯蹈火,何況是這麼一件小事!「謝謝你,你真是體貼的大男孩。」她讚美著。
杜雨生聞言,紅透了雙頰,被偶像這樣稱讚,他害羞極了。
「走吧!你肚子一定餓了,我們去吃飯,你想吃什麼?」她關心地問道。「嗯——吃牛排,好不好?」
「好啊!那就去吃牛排。」她應允,隨即坐進車子裡。卻看到杜雨生滿臉躊躇,她將頭探出車外催道:「上車啊!」
「我有……騎機車。若我今天沒騎車回家,我媽媽一定會問東問西,我怕我會——我媽媽很精明的,而我又不能出買你,所以——」
「你真善解人意。」她誇獎道。「這樣好了,我開車,你騎機車。」
「好。」他用力點頭,連忙去騎他的重型機車。
一幅有趣的書面,就在街上展現著——雷黛落開車時,旁邊總是有一輛機車跟隨,而這少年騎士還真會做怪呢!他一會兒揮動手臂,展現雄風,一會兒又像小男生般羞答答,一會兒又扮鬼臉……雷黛莎邊開車,邊哄然大笑。
杜雨生是青春期的大男孩,在碰到心中的偶像後,很快地,他便瘋狂地愛上了雷黛莎。
他覺得雷黛莎是他的全部。他的生命中已不能沒有她。他盡力來討好這位他深愛的女人。從此之後,雷黛莎就在白天與杜金海碰面,黃昏時,她就去學校找雨生。杜家父子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一步步陷入雷黛莎的掌握中。
現在的雷黛莎已被復仇之心完全佔據,她彷彿變成另一個人,滿心只有報復和仇恨,至於她最摯愛的天煒,她已無暇聞問……雷黛莎看看時間,知道與雨生約會的時間快到了,她嘴角不由得上揚。她覺得與雨生在一起的感覺真好,煩惱全無,快樂不已,她也可以盡情展現自我,毫無拘束。
她穿著牛仔褲下樓,躡手躡腳地經過二樓,注視天煒那扇關閉的門,時間還早,她知道,天煒一定還在睡覺。
然而,她一到大廳,沙發上的俊挺身影正背對著她,雷黛莎的心怦怦直跳。不過,她強裝鎮定——她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向玄關走去。她這有意的「視若無睹」,惹怒了天煒。
「站住——」他威嚴道。
「什麼事?」雷黛莎回頭道。「我正要出門呢!」
她又要出門了?天煒驀地怒火高昇。
天煒霍地起身,旋過身子,眼神像劍般射向雷黛莎。「你要去哪裡?」
「你管得著嗎?」她不懂。「我們不是毫無關係嗎?」
「你——」天煒怒視著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些日子以來,天煒受夠了,她每天早出晚歸,彷彿變成另外一個人,她對他不聞不問,與之前那個不斷告訴他,她愛他的雷黛莎,完全不同。
他不曉得是什麼原因讓她改變。但他卻深深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十分空虛、寂寞。他告訴自己,他不願再這樣孤單下去。
「什麼意思?」雷黛莎皺眉輕笑。「我只不過是如你所願罷了,你不是一直要我離你遠遠的嗎?」
「住口——」天煒怒火中燒,倏地衝向她,狠狠抓住她的手腕。「雷黛莎——」他咬牙切齒。
雷黛莎忍住手腕上的劇痛,不明究理地道:「你幹嘛這樣生氣?你不是本來就看我不順眼?」
天煒火冒三丈地捏住她,氣得說話都顫抖了。「你……討厭我?是——不——是為」碧綠的雙眸閃爍著危險的火花。
「你說呢?」對天煒的行為,她有些奇怪!他何必發這麼大的火?
「你有別的男人?是不?」天煒的綠眼已噴出火焰了。
「你明知故問!」雷黛莎亮晶的眼睛看著他。「我快遲到了,請別打擾我約會——」
「你——」天煒覺得一股椎心刺痛襲向他。他驀然鬆了手,聲音苦澀地問:「他是誰?」
「一個年輕小伙子,我很喜歡他。你不是一直盼我對你死心嗎?如今,我真的開竅了,你應該拍手叫好啊!你不用再擔心我會對你死纏活黏了。」她「善解人意」地說。「甩了我,你一定很高興吧!」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煒臉上血色盡失,全身骨頭嗄嗄作響。
盯著她離去地背影,天煒心痛地倒在沙發上。他的心,好似被千萬把刀刺著……深夜。
雷黛莎盡興而歸。
她記得杜雨生在分手前,還特別花錢買了一個可愛的芭比娃娃送給她。
當時,他害羞地道:「你不會覺得我很幼維吧?我沒錢送你珠寶首飾,而這個芭比娃娃,是我的私心,我希望娃娃能伴我入眠,就好像是我睡在你身旁一樣。」他的雙頰越來越紅,聲音越來小。
「雨生——」她真是感動莫名。我「很喜歡這個娃娃,謝謝你的用心!」她收下它,將娃娃緊抱在懷中。
恐怕沒有人知道,她最企盼的禮物,就是芭比娃娃,而雨生卻歪打正著了,她注視著雨生,心底浮現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時,她想要一個娃娃,媽媽卻沒有錢買給她……曾幾何時,時猁事往。
她滿足地摟著芭比娃娃,回到豪宅。她小心翼翼地進門,連走路都躡手躡腳的。她並不希望碰見天煒,她只想趕快抱娃娃上床睡覺。
她想這麼晚了,天煒一定睡了。
屋內黑沈沈的,只有角落一盞微弱的桌燈亮著。
天煒坐在沙發上,與早上坐的位置相同。他就這樣子坐了一整天,讓前所未有的妒火吞噬他的心。
雷黛莎並不想打擾他,她用著輕如貓足的步伐,戰戰兢兢的從他的背後快速逃開,但她終究還是躲不開這場戰火。
一陣鄙視的話語,從天煒的齒縫中迸出:「你還知道回家啊!你今天『玩』夠了啊。」他特別加重『玩』這個字。
顯然,雷黛莎對「玩」字的定義與天煒並不同,她很老實地回答:「我的確是玩夠了。」她與雨生,今天特別去遊樂場玩,玩雲霄飛車、鬼屋、電動玩具、海盜船,相當刺激呢!「今天玩夠了,明天,還要繼續玩——」
你——」天煒霍地起身,神色涼冽,一副想殺人的模樣。
雷黛莎不由得往後退。「你……幹嘛?我說的……是實話……」
「你背著我與年輕小子胡搞?」他用他從不認帳的婚姻來指責雷黛莎。「記住!我們是夫妻!我們結婚了,結——婚——了——」他吼叫。「你不守婦道——」
雷黛莎一步向後退,天煒一步一步向前逼進,直到,她的背貼近牆壁。
她討厭他對她的「欲加之罪」,她與雨生在一起何錯之有?
她高亢回道:「你自己說過我可以在外偷漢子,你舉雙手贊成的,你怎能出爾反爾?你又有什麼資格亂扣我帽子?我是自由的!
你管不著我!」說這話時,她是害怕的恐懼使她更加抱緊了她的寶貝——芭比娃娃。
天煒離她只有咫尺而已,他越來越貼近她,他孔武有力的雙手,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注視他那雙炯然的綠眼。
他的男性氣息在她耳際迦旋。「你知道嗎?有些玩笑不能開的太過火,不然,一個女人很容易死在一個男人手中。」
雷黛莎聞言,嚇得猛打哆嗦。看著他雙眼閃爍的怒火,她的內心也是百感交集、五味雜陳,她一咬牙,扯謊道:「這不是玩笑,這是事實,不愛你了,我不再愛你了——」
「夠了——」這些話像一棍一樣劈打在天煒身上,他用力搖晃,雷黛莎被搖得頭昏眼花。她拚命抱著芭比娃娃,天煒發覺她緊抱的玩偶,忽地吼道:「這是他送你的?」下一秒,他已用力搶過娃娃,扔的老遠,此時,妒火淹沒了他的理智。
「不!」雷黛莎根本敵不過天煒的粗暴,她看著她心愛的芭比娃娃被天煒搶走,淚水忍不住紛紛落下。「我的娃娃——」
她衝過去想撿回它。
天煒卻毫不留情地抓住她。他火冒三丈,用力推倒她後,再跑到角落,撿起那個漂亮的娃娃,他光火地道:「為了這不值錢的娃娃,你竟哭了?你真的愛上那個小伙子了?」他再次逼問。
雷黛莎卻答非所問,只是哭著哀求。「娃娃還我,它對我很重要,我不能沒有它!它是我的最愛——」
聽她這麼說,這樣哀求,天煒真是怒火沖天,他恨恨地說:「我不會讓你拿著這個你心愛的人送的娃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他三兩下就毀了芭比娃娃,並把所有的憤怒都發洩在這個娃娃身上,不一會兒,美麗的芭比娃娃已面目全非。
雷黛莎見狀,哭得死去活來。「我的娃娃——」在哀慟之餘,她衝口道出:「我一直都一無所有啊!連娃娃也買不起,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終於有個芭比娃娃了……可是!你去毀了它……我什麼都沒有了,連我最心愛的娃娃也離開我了……」她蹣跚地起身,哭著喊:「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說完,她即衝上樓。
我恨你——這三個字讓天煒心如刀割。
他頹然坐在沙發上,沮喪不已地看著被五馬分屍的娃娃的慘樣。
他不懂她的話。
雷黛莎怎會一無所有?
她連買娃娃的錢都沒有嗎?
她最心愛的東西竟是芭比娃娃?
聽到樓上傳來淒涼的哭泣聲,天煒驀地發覺,這一次,他又做得太過火了!
天煒一夜無眠。
沒有人料到,他竟在大門的玄關處坐了一整夜,理由無他,只因他對自己說:今天,他不會讓雷黛莎出門,他要抓住她,不讓她走。
一直到目上三竿,雷黛莎才從房間走出來。昨天,她哭了好久,直到哭累了,才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她依然紅腫著雙眼,神情頹然。她穿一套清新的牛仔裝,天煒一見,忍不住醋意橫飛,他覺得,她是因為與年輕小伙子在一起,所以才打扮的像十幾歲的小女孩。難道那個送她芭比娃娃的小伙子,真的代替了他,掠奪雷黛莎的心嗎?
一個念頭立即浮現:他要把她搶回來!
在樓梯口處,雷黛莎碰見了坐在大門口的天煒。也許他昨夜傷她太深了,所以,她對他一副冷若冰霜、面無表情的樣子。「我要出門,請讓開好嗎?」
天煒咬咬牙。「不!我不打算讓開!」他直言不諱。
雷黛莎聞言,面帶慍色。「你到底要怎樣?你最近是怎?
了,堂堂的東王二公子,請別和一條守門狗一樣,我要遲到了,別擋我約會!」她氣得跺腳。
天煒被她說的無地自容,惱羞成怒下,火冒三丈地跳起來蠻橫地說:「沒錯,我是守門狗,而這條狗今天不准你出去與臭小子約會。」他說的斬釘截鐵。
他神色可怖突然抓住雷黛莎的手腕,雷黛莎立即反擊,她吼叫著:「你別以為——」她忍不住咒?道。「你是大壞蛋,殺了我的芭比娃娃!」在拳打腳踢間,雷黛莎哭了。「我的娃娃……我恨你……我好恨你……」
可是,輕而易舉的天煒不費吹灰之力的一把扛抱起她,強迫她坐在椅子上,然後,他取下他的領帶,將雷黛莎的雙手扳在背後,然後用他的領帶將她綁在椅背上。他這種舉動,著實讓雷黛莎驚嚇不已!
「你幹什麼——」動彈不得的雷黛莎,心驚肉跳地吼道。
「你是不是要殺了我?把我當芭比娃娃一樣的毀掉?」說完,她又淚如泉湧。「我恨你!我恨你……」
看她又哭又鬧,歇斯底里是模樣,天煒脾氣又上來了。
「是你逼我這麼做的!」他火爆道。「不把你綁起來,你又會與那個渾小子卿卿我我去了。我不准許我被扣綠帽——」
「我們不是夫妻——」
「住口——」他如雷暴跳地吼叫。「不准再說這種話!」他倏地坐在她面前,龐然的體格,雷黛莎的視線只及他的胸部而已。盯著他淩亂衣衫下的健朗胸膛,令她心中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她火速別過頭,企圖忽視自己怦然狂亂的心。她想起與他在海邊的那一夜……天煒卻以為她還在生氣,殊不知,雷黛莎其實是深愛他的啊!如果,他待她溫柔一點,別毀了娃娃,也別這麼粗暴……不!
她警告自己:她絕不會放棄自己的復仇計劃!
天煒命令道:「吃飯!」
「我沒手,怎?吃啊!」她駁斥。「放開我——」
「我餵你啊!」
這狀況實在令雷黛莎匪夷所思,他怎會對她做出一反常態的親呢舉止?
桌上的佳餚全是天煒精心準備的。別看他是富家豪門公子哥,平日對下人總是頤指氣使。其實,老奶奶早已訓練孫子們基本的生活能力,就算是在無人服侍的生活中,天煒依然能悠然自得的處理自己的食、衣、住、行。
他開始挾茶,用筷子一口一口地喂雷黛莎。「好吃嗎?我特別準備的——」他一臉滿足,修理雷黛莎卻依然努著嘴,不情願地吞飯吃菜——一副「咬」牙切齒狀。
「你要怎樣才能不生氣呢?」天煒沒轍道。「不然,我賠你一個娃娃,好不好?」
「你騙人!」雷黛莎生氣道。「你根本不會送人娃娃,只有雨生,他才會送我芭比娃娃。」想著,想著,她又眼淚朦朧,悲從中來。「我的娃娃……」「在我面前,不准提別的男人名字。」天煒抓住狂道。「那渾小子送你的是小的爛娃娃,而我東王天煒送的可是一個超級的芭比娃娃!你等著——」三步並作二步的衝上樓。雷黛莎只是恨恨地瞪著樓梯口。
過了好半晌,天煒的身影又在樓梯上出現,他胸前抱著「大東西」,讓雷黛莎的神色由不可置信轉變成張口結舌。
「娃娃——娃娃——好大好漂亮啊!」她喜極而泣。
「為了這個娃娃,我可是費了九牛二之力,我的用心良苦,你明白嗎?」天煒的表情有著少見的正經與真誠,他誠懇道:「這是特別訂做的芭比娃娃,有一百公分高,她所穿的衣服,都是『伊蓮娜』品牌設計師專門設計的,有睡衣、晚禮服、家居服、外出服、工作服共五套,還有五雙鞋子、兩雙高跟鞋、一雙拖鞋、一雙涼鞋及一雙布鞋,這些衣服及鞋子,可以任間搭配更換,特別吧!」他將這個超級大娃娃放在雷黛莎面前。
「怎?樣,你喜歡嗎?」天煒真誠地問道。
雷黛莎卻搖頭,淚水滾滾而下。「不——這一定是一場夢?
這怎?可能,才一天而已,娃娃就完整如初又變這麼大的站在我面前。不可能!不可能!」
天煒不大地咧嘴大笑,他一五十道:「這不是夢,這是如假包換的特製芭比娃娃。沒錯,才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我就將它變出來了。你別忘了我是叱吒風雲、不可一世的東王三公子,我的權力及財富,可以讓你的願望成真。」他把娃娃放在雷黛莎的大腿上。「你想要抱它嗎?」他露出迷人的笑臉。
雷黛莎猛點頭。「我很愛芭比娃娃,我一直想要一個大娃娃——」她的渴望完全表現在臉上。
「那——我有一個條件——」天煒賊賊地笑著。
雷黛莎頓時充滿戒心地盯住他。「什麼條件——」
「別緊張,我不會再對發脾氣的。」天煒停頓一會兒,繼續道:「今天留在家裡,怎樣?」
「這——」她愣了一下,娃娃在她眼前展現無比的誘惑力。
天煒以為她想拒絕,急忙威協道:「不答應,我就把芭比娃娃搶回來——」
「不要!」她大叫,見天煒並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她才說道:「我也有條件——「條件?你還跟我說條件?」天煒很不以為然。但他仍佯裝大方地道:「你說吧!」
「請你鬆綁我的手,不然,我怎?摸娃娃?怎?抱娃娃?」一副渴望抱娃娃的急切模樣。
「就這樣?」天煒擺擺手,心底不禁感到好笑,這要求未免太容易了!他大聲道:「好,成交。」語畢,他鬆開椅背上的領帶。
雷黛莎雙手獲得自由後,她迫不及待地摟著芭比娃娃並帶著娃娃急衝上樓。
「你——要幹嘛!」天煒翹首呼吸道。
「陪娃娃啊!」她居遍臨下說。「放心!我今天不會出門的,有娃娃陪我,就夠了——」她一溜煙的不見了。
天煒思忖著她的話。她的意思是:有了芭比娃娃,她就不需要任何人?也包括不需要他嗎?這想法,讓他頗不是滋味。
為何一個不值錢的芭比娃娃,就能讓雷黛莎如此心滿意足?
曾幾何時,她變得這麼容易滿足?天煒不解。
他躡手躡腳地尾隨她到房外,隔著房門,他聽到雷黛莎呵護、疼愛不已的聲音。「我幫你梳頭喔!等會兒千萬別了還要戴皮包才能出門……」
她就像個小孩子,獨自玩耍著「家家酒」的遊戲。
天煒佇足傾聽,他竟聽得忘神了。
他容?流露出只對雨凝才有的柔情蜜意,他滿足地閉上雙眼。因為,此時此刻,覺得自己聽見雨凝在說話……已是三更半夜了。
天煒還是輾難眠。
他想念雷黛莎想得出神了。
她是雨凝的化身嗎?
否則,為什麼她現在的一舉一動,全是雨凝的翻版?
一個人怎?可能在經歷一次死亡之後,就與以前有天壤之別?
更令他不解的,是那種與雨凝相處時獨一無二、無可比擬的喜悅,竟也會發生在與雷黛莎相處時。
雨凝!如果,我沒來台灣,沒在隧道碰到你,也沒愛上你,沒有發生你與我之間驚濤駭浪的情事——我還是原來的我,放蕩不羈、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而雷黛莎還是癡纏我、黏著我的美豔明星。她不會像現在這樣……他不斷地冥思幻想不能成眠。索性,上三樓的玻璃閣樓去,他開門亮燈後,一?那,他雙眸閃爍被眼前所見震撼不已。
地板上睡著那個號稱「性感女神」的名模特兒,只是,她的睡姿,卻一點不也不性感,反而是既無邪又俏皮。
她穿著一襲粉色的兩截睡衣,中間露出雪白的小肚子,褲子上有很可愛的小仙女步通圓案。褲子是緊身的七分褲。
曾幾何時,她竟穿著睡衣睡覺了?這與她一絲不掛的習慣可完全不同啊!況且,她還睡在地板上?她懷中抱著今天天煒送給她的「芭比娃娃」,身上蓋著淺粉菊色的被單,上面全是娃娃圖案,似乎睡得很沈。
天煒露出頗感趣味的笑容,他仔細地注視這位風情萬種的佳人。他不明白她到底為何改變為難道經歷過死亡之後,使她再重生一次?不過,即使她穿上這樣樸素的衣服,也遮不住她玲瓏有致、婀娜多姿的「魔鬼嬌軀」啊」!
「雷黛莎,醒醒!」他蹲在地上,輕拍她的面頰。「為什麼睡地板呢?你會著涼的?」
但睡夢中的她卻突然發出恐懼的叫喊。「不——」她又大叫。「我不要死,我不要死!誰來救我?誰來救我?我——不——要——死——」她劇烈地顫抖。
她在說什麼啊?她在作噩夢?「雷黛莎?雷黛莎?快醒過來——」他猛搖她的肩膀。「醒一醒——」
「別碰我——」湧出潰堤的淚水。「別碰我——」她拚死地掙扎。
「醒一醒!」天煒雙手孔武有力地抓住她,猛搖她。「我是天煒啊!我是天煒——」
「不——」她還在夢境中與壞人相抗,對她而言,那是一個永難忘懷的噩夢,後面一大堆人追她,她只好跳入黝黑的海水,她就這樣活活被溺死……「雷黛莎——」他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
驚惶的杏眼倏地睜開,眼中盛滿恐懼,淚眼朦朧,嘴角微顫,一時間她還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她也不知自己「應是」雷黛莎。
她不斷啼哭輕嚷。「我不想死啊!別殺我,別害我——求求你,饒了我吧!」她顫抖地對天煒哀求。
「雷黛莎!看清楚!我是誰!」天煒用力搖晃她。「醒一醒!
我是天煒——」他緊張地道:「怎?,你作噩夢了?那不是真實的,你還活著,你不會死的,放心,夢只不過是虛假的。」他不住地安慰她。
只可惜,那個夢境卻是千真萬確的殘忍回憶——她的確跳入海水中,杜雨凝早已死了……她啜泣不停,慢慢地從恐怖記憶中回過神。她總算清醒了,只是,全身依然猛打哆嗦。而且,淚流滿面。
「你嚇壞了——」天煒道。「剛剛的夢,真的這麼駭人嗎?
雷黛莎?」
「我不是雷黛莎——」她準備噩噩,順口道。「為了你,我忍受藉雷黛莎身體復活的痛苦,不為什麼,只因為這無法與你結合,我沒有身體,只有靈魂——」
「雷黛莎——」天煒詫異不已,只得更加抓緊她。「你在說什麼?你語無倫次胡扯什麼?你真的被嚇得魂飛魄散!清醒點——」他輕拍她的面頰。
她盯住他,瞬間明白,天煒永遠不會懂的。這就是她最可悲之處。她僵哽地牽的閣樓,我回房睡了。」她實在不喜歡睡水晶床,她只愛睡地板。她有點頭昏眼花,抱起芭比娃娃及被單就搖搖晃晃地想離開。
「等一下——」他喚住雷黛莎。「你還在驚嚇之中,步伐都不穩了,這樣回房,你不怕等會兒又作噩夢啊?」
「我——」她身形微晃,似乎真的不知所措。
「坐下來吧!我又沒趕你離開,你何必這麼急著走呢?」
「你不是會生氣?」她哭喪著臉道。「你一定氣我偷睡在這裡。」因為,她不敢說出她喜歡睡在地板啊!她根本不習慣睡水晶床啊!
天煒失笑。「你何必這麼怕這生氣呢?以前,你只會激怒我——」他聳聳肩道。「你可以繼續在這睡覺啊!有我在這,你也許就不會那麼害怕了。畢竟,多一個人啊!」
雷黛莎不假思索地點頭,因為,她也好怕那噩夢繼續出現。
她羞怯地走到他身邊,離他有一公尺遠,鋪好被單,抱著芭比娃娃躲在棉被之下。
在天煒的陪伴下,雷黛沙很快地睡著了,可是,可怕的夢境卻依然不放過她,不一會兒,她又恐懼的呻吟。「不要……不要……」
她今天是怎為了?這麼反常?
天煒毫不猶豫地走向她,小心的鑽進被窩中,睡在她身旁,並抱住了她。「別害怕,雷黛沙!別害怕!」他緊緊靠著她「有我伴著你,別怕——」
她被這雄渾低啞的嗓音驚醒了。雷黛莎瞪大雙眼,很害羞地問:「你怎?抱著我?」
天煒卻臉帶慍色。「好心沒好報!對!我怎?忘了!你根本是雙臂千人枕了,你是不屑我的,你只要你年輕的小子,他的胸膛更適合你吧!」他沒好氣的道。「我是不該看你可憐,我實在應該讓你被睡魔抓走——」他推開她,一古腦的想離開。「三更半夜,我看你上哪找小伙子陪你——」他氣得口不擇言,誰叫他的自尊心又受傷了。
「別這樣!」雷黛莎霍地抓住他的手,一臉害怕的模樣。
「我不能沒有你,我好怕——」說著,雙眼又潤濕了。
這明明是雨凝的口吻呀!天煒回首,用著攝人魂魄的清澈綠眼與她相交。「我好怕!我好怕!」她像一個小女孩般要人保護。
她嘩啦啦的淚水,楚楚可憐的模樣,令天煒心疼。「小笨蛋!」他輕罵她,下一秒,他跌坐在木板上,緊緊擁住雷黛莎。
「睡吧!睡吧!睡吧」他好似唱著催眠曲。「有我在,保證你不會作噩夢,我是東王,會把你夢中的妖怪趕走,睡吧!睡吧!他輕撫她的背脊。
雷黛莎躺在他懷中,感到無比的安全,她遙想以前杜雨凝被天煒擁抱的情景。
「快點睡吧!親——」他倏地噤口。「親愛的」三個字,自他口中嚥下,他倏地別過頭,雙頰潮紅。
他是怎為了?幸好沒說出那三個字,否則就丑大了。待天煒回過神來,雷黛莎早已沈入夢鄉。
夢魘沒有再來打擾她了,在天煒的懷中,她滿足的休憩著。天煒凝視她,驚訝自己第一次如此帖近她,激起的卻不是性慾,而是愛憐!這早超越肉體的情愫了!他興沖沖想道:抱緊她,她離不開他的雙臂,那麼,明天,她就出不了門了。
然而,當早晨來臨時,雷黛莎還是離開了他的臂彎……大老遠的,雷黛莎就看見杜雨生對她招手了。
杜雨生顯得憔悴而失魂落魄。「黛莎,你昨天失約了,我等你等了好久——好久。他徹夜未歸的等待雷黛莎。
「我——對不起。」雷黛莎立即安慰他道。「我現在不是來了嗎?我並沒有不告而別啊!」
「說的也是。」杜雨生展開笑靨,立刻忘卻憂愁,像小孩子一樣開心。「你並沒有消失的無影無蹤啊!我也只不過多等了二十四小時,你就在我面前了。」只要她在他面前,他就什麼也不在乎了。「是!在三芝那裡,有現成的新鮮魚貨,還可以烘烤,可以看帆船喔!」他對她眨眨眼。「不會很遠,只要經過登輝大道就到了,那裡名叫「富基漁港」!要不要以為」
「當然。」雷黛莎欣然應允,她露出青春快樂的笑容,宣佈道:「為了我昨天失約,今天,我不開車,坐你的機車,你當我的司機,好嗎?」
「太棒了!」雨生興奮不已。「謝謝你不嫌棄我的機車,請上座!」他真是心花怒放!
雷黛莎坐上了摩托車。機車咆哮離去。
沿路上,他們像一對兩小無猜的情侶,不停地打情罵俏。
不一會兒,他們就到達富基漁港了。
他們買了好多剛從漁船卸貨的新鮮蝦子,然後拿到附近魚店烘烤,等熱騰騰的烤蝦到手後,他們就跑到海邊,一邊看帆船一邊吃蝦子。
他們享受著沁人溫暖的悠閒午後。
杜雨生側看著雷黛莎,不禁看得出神了,他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充斥著一個事實——他愛她。
他控制不住心聽悸動,突然將身子前傾,他的臉離雷黛莎很近。他雙眼發光,紅潮襲上雙頰,雷黛莎轉頭對他微笑。
「什麼事?雨生。」她不知此刻她有多誘人。
「我——我——」他咬住下唇,衝口道:「我可以吻你嗎?」他誠摯地要求。
她呆愣住,有點不知所措,她忸怩地笑笑。「雨生,我——比你大四歲呢!」她無奈地擺手,希望轉移他的注意力。
「女比男大,這是現代的趨勢啊!日本女生都流行與年紀小的男生結婚,何況,我們只差四歲,又不是差四十歲。」他振振有辭,伸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臂。「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愛你!
我——愛你。」他大聲喊出心中潛藏已久的愛意!
「雨生——」她大感尷尬。「你只有十七歲,你懂得愛是什麼嗎?」她溫柔的反問他。
「你瞧不起我。」他嘟著嘴。「十七歲!十七歲又怎樣?等我畢業了,就可以去工作,我一樣會有成就的,我會像王永慶那樣成功,我會娶你?妻,我會養得起你。」他是「人小志氣高」的熱血男孩。
雷黛莎聞言莞爾一笑。「再看看吧!」她推開他,緩緩起身。「你還年輕,一定可以找到比我還棒的女孩的。」
「不!」他急急喊道。「你是最完善、最獨一無二的,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雷黛莎,你是我的唯一,相信我——」他提起勇氣,再次誠心表白。「我愛你。」
雷黛莎的表情沒有喜悅,卻顯得好哀傷,她翹首仰望蔚藍的天空,完美?她慚愧極了。她不夠資格被這位清純無邪的大男孩讚美啊!她——是個渾身罪惡的人。
「雷黛莎——」他欲言又止,單純的心思無法明瞭雷黛莎?
何不接受他。
雷黛莎揮揮手。「別再說了,」她看著一望無垠的碧海,輕輕道。「我們都需要冷靜。」她用一副溺愛的眼神盯住他,神態中充滿了大姊對弟弟的關愛。
她往海邊散步,那副背景,帶著幾許孤寂、悽楚,杜雨生也不多言了,只是靜靜跟在雷黛莎後面。
上帝!要我傷害杜雨生,我於心何忍?再怎樣,他也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啊!
可是,可是——這是杜金海的報應啊!他一定要付出家毀人亡的代價!
雷黛莎愛恨交織,內心不斷天人交戰,可惜良心終究屈服在那股如滔天巨浪的仇恨之下,她咬住下唇,旋過身子,對杜雨生說出一個如晴天霹厲的事實——杜雨生的臉一下子刷白了。
雷黛莎的話句句鞭打他那不識人間險惡的單純的心。
她帶著惡毒的語氣。「我會接近你,完全是為了你爸爸,因為,我喜歡你爸爸,我想做杜太太——」
「不——」杜雨生聞言都快崩潰了。「你騙我!」
「如果,你爸爸再娶我,我就算是你的繼母了,你算是我法律上的兒子,我想討好你,所以,才藉故與你約會,沒想到卻適得其反,讓你愛上了我——」她語氣冷然不帶一絲感情。
「不——」杜雨生?那間只覺一陣天崩地裂。
「是真的。」雷黛莎繼續狠心道。「我與你爸爸相愛。我不可能愛上你,你只是個毛頭小子,你憑什麼讓我喜歡你?」她轉身。「得了吧!」她盡力擺出一副輕鄙樣。
「你,你——」杜雨生全身顫抖,這個打擊實在是太致命了,一個純潔的大男孩,面對他所摯愛的女人雷黛莎的這些話,他卻不恨雷黛莎,反而恨起他的爸爸杜金海。
「如果,不是我的父親破壞我們,我想,你一定會愛上我的,對不對?」他振振有辭。「我爸爸從中作梗,我——恨我爸爸,我恨我爸爸,我恨——」雨生將感情的失意轉?憤怒與仇恨。
在震天的響聲中,雨生跳上機車離去。
雷黛莎此時才潰然地坐在海灘上。
藍天白雲,景色依舊,但她的心卻已是寒冷的冬天了。
雷黛莎說完那些話後,不斷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污穢骯髒。此時她不想再與天煒碰面。
所以她沒有回豪宅,她直接住在旅館,隔天,她若無其事的與杜金海碰面。
而天煒,徹夜等著雷黛莎回家。但天黑又天亮,天亮又天黑,在愛火、慾火、妒火的交纏下,他直覺認?,雷黛莎必定躺在別人的懷中。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0 00:18:04
第八章
暴風雨前的狂風在空中怒吼著。
杜金海坐在隱密式的餐廳和室內,面對雷黛莎一副若無其事的臉,他開始「質詢」。
「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偷和雨生交往?」他氣急敗壞地。
「昨夜,雨生發生車禍,我趕到了醫院探望他,沒想到,他像個瘋子,一見到我就詛咒我會不得好死,會有報應,他竟叫?
著:你搶了我的雷黛莎,你搶了我的雷黛莎——你和雷黛莎亂搞,你欺騙媽媽……」
雷黛莎聞言,心驚不已。「雨生發生車禍了?他要不要緊?」
「命是撿回來了,反正,只是摔斷一條腿而已。上個石膏,不會有什麼大礙,只是——」他臉色陡變。「你和雨生之間——」他怒目瞪視著雷黛莎。「到底怎?回事?」他醋勁湧上,憤慨不已。
雷黛莎心驚肉跳,腦袋快速轉動。她霍地?頭,與他面對面,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怯聲道:「我與雨生在一起——若我先和雨生認識,先相處一陣子,感覺若不錯,他肯接納我的話,那麼,將來他也比較能接受我做他的母親。」她聲淚俱下地說。「原諒我的私心,擅自?所欲?。雖然,我曾說過,跟著你,只是需要父愛。可是,不知不覺間,我已愛上你了,我希望能做杜太太——」
這番感人肺腑的言語,令杜金海感動莫名,他撲向前,將雷黛莎緊擁在懷中。「小傻瓜,怎?不告訴我實話呢?」他長籲短歎。「老實說,我對我太太也已經很厭煩了。她又老又醜,怎能與你驚人的美貌相比?我想,杜太太也許要換人做了。」他說著無情的話語,心裡沒有一絲愧疚,壓根兒不顧李實珠也是伴他十八年的糟糠之妻。
「你——」雷黛絲不相信他的話中話,她認?,沒有男人會那麼狠心的。
不料,杜金海咬牙道:「至於雨生,算了,那個不孝子,居然敢跟老子搶新娘,哼!這種狗兒子,我也不要了。」他下定決心道。「反正,我相信,你一定也會幫我生兒子,是不是為」
雷黛莎聞言幾乎想當面甩他一耳光,杜金海真是個狼心狗肺的大混蛋,但她強忍住這股衝動。
他繼續無情無義道:「給我一些時間,我會和李寶珠攤牌,我會和她離婚。離了婚,你就可以做第二任杜太太了。」
他編織著美夢。
雷黛莎感歎,杜金海不是人,他比人渣還不如啊!可是——「那就看你的誠心及表現了。」她故意這麼說,帶著一抹嬌笑。
「誠心?表現?」杜金海立刻抓住機會,取出一份「禮物」,他微笑道:「是的。?表我的誠心,我將我名下所有的資?及股票,全都過戶到你的名下,怎樣?這樣能讓你安心嫁給我嗎?現在,我一無所有了,我將我的生命交付給你。你能完全信任我了吧。」色慾熏心的杜金海如今一心只想奪佳人芳心,什麼也不願了!
盯著那些債券、股票、資?證明……雷黛莎含淚帶笑地說:「當然,我完全相信你。」她在他懷中道。「我會做個完美的杜太太的,我保證。」
杜金海哈哈大笑。「太棒了,太棒了!」他想,很快地,他就可以夜夜流連溫柔鄉了。
但此刻的雷黛莎卻沒有報仇的快感,悔不當初的情緒啃噬著她的心。
杜金海已是她的「甕中之?」,他現在沒權、沒利了,名下連一毛錢都沒有,雷黛莎已成功地詐取了所有的金錢,可是,她多想喊暫停啊!她的良心時時譴責著她,讓她想大聲說出事實。然後,她請杜金海不要離婚,她不要破壞他的家庭,讓雨生和他父親重歸於好。不過,心中那股怨氣,卻怎樣也無法平息。若不是杜金海,她和她母親怎會命喪黃泉?
杜金海,我還是要讓你死無殘葬身之地。她發誓。
深夜十二點。杜金海一回杜府,立刻與李寶珠攤牌,冷不防,杜宅內傳來震天價向的爭執聲,在這詭譎的夜色中,顯得如此清晰可聞。
「杜金海,我這個無情無義的傢伙,我跟你做了十八年的夫妻,你竟然說離婚就離婚,你——」李寶珠憤怒的快說不出話來。「你不是人!」
杜金海倒是沈穩的面對一切,因為他根本毫不乎,他已經豁出去了。「大家好聚好散,你我夫妻情緣已盡,當然只好離婚了!」
接著,毆打、咒?、叫囂、尖喊聲,一一傳出……隔天夜晚,杜金海又與雷黛莎碰面。
杜金海保證道:「我昨天已與老婆攤牌了,你再等些日子吧!我一定會與你離婚!」
「真的!」雷黛莎一副佩服不已的模樣。「好棒喔!我好高興你好厲害喔!你真的表現出你的誠心了!」
杜金海哈哈大笑!
他們決定要好好慶祝一番。
杜金海帶著雷黛莎到基隆的啤酒屋,他們暢飲狂歡,杜金海一直呈興奮狀態,他叫嚷道:「等我恢復到單身之後,我們就要以立刻到法院辦結婚,之後,我可以與你上床了——」
他露骨的言辭,和那副噁心的淫賤表情,令雷黛莎想當場捅他一刀,以洩心中之忿,像杜金海這種色字當頭的男人,必定不得善終。
恩愛情仇在雷黛莎的心,她竟引誘杜金海喝了個酩酊大醉,自己也借酒消愁。
雷黛莎藉著幾許酒意,借酒裝瘋喊道:「爸爸!爸爸!」
杜金海當然是喝得爛醉如泥,他聽到雷黛莎親暱的語調,他也順水推舟喚:「乖!我的女兒!我的乖女兒——」他色迷迷道:「等結了婚要改口叫老公啊!」
雷黛莎嘻鬧不停,她嘲笑他:「爸爸要娶女兒,這是天下的第一大淫亂啊!」
「拜託!」杜金海笑翻天。「這有什為了不起的!女兒長得美若天仙,做父親的怎有本事坐懷不亂呢?」
他們喝得爛醉如泥。
雷黛莎哄然大笑,杜金海也捧腹大笑,在這可笑的遊戲中,杜金海又豈知道這是事實?一個殘酷的事實。
他們都不知道是怎?回家的,不過,雷黛莎睡眼朦朧之際,東比西指,胡亂指路,東王家在基隆的豪宅,卻已矗立在前。
本金海把車停在豪宅前,雷黛莎突然完全驚醒過來,老天!
她怎?糊塗到讓杜金海帶她回家?若被天煒看到,那不是……在她的心底深處,她還是期望在天煒的心目中,她是完美的杜雨凝。
「我要下車了!再見!」她急切打開車門,像個喪家之犬般落荒而逃。
「等一下,我的小莎莎——」杜金海迅速地攫住雷黛莎的纖腰,她跌在杜金海的懷中,一時之間,她被杜金海臃腫肥胖的身材,壓得爬不起來。
杜金海藉機抱住她不放,雷黛莎真想就地嘔吐,或是用小腿踹他的下腹,不過,她沒這麼做,她假裝曲意迎合,一副樂陶陶的模樣。
「爸爸!你喝醉了,你這樣的行為,算是猥褻女兒喔!快放手吧!我要回家,而你,也快點回去吧!」她嬌聲道。
「女兒?」他淫穢的雙眼,色迷迷地盯住雷黛莎。「沒關係,反正快了,女兒還是要和老子結婚。」他畢竟喝醉了,沒有什麼體力,虛弱極了。於是他鬆了手,雷黛莎衣衫不整地爬起來。
她力圖鎮定。「是的!爸爸!再忍耐一會兒,你就會得到我的。」她輕啄他的唇。「我真的喝醉了,我要進屋睡覺了!」
杜金海還是死纏著她許久,但失望不過雷黛莎的溫柔語氣。不得已,他失望透頂的開車回去,臨走前,低俗淫穢的對車窗外大叫:「小莎莎,我愛你!別忘了我!我們要結婚——」
汽車咆哮離去,黑沈沈的夜,一片祥和但隱露著詭異。
雷黛莎心力憔悴,心亂如麻地佇足在大門外,她不知如何面對東王天煒。她不敢開門,可是,大門已主動打開了。
天煒一臉青黑地瞪著她。
他親眼目睹到——雷黛莎跟別的男人鬼混。
他冷冷地問:「天天沒回來,和老頭睡覺!」
她醉了也累了。她想到她是雷黛莎,索性道:「是的。」
「你——」他?之氣結,內心已滴血,他真想一刀殺了她,她竟背叛他!全身血液彷彿凝固凍結般。不過,他卻譏諷道:「你喜歡玩老頭?告訴我,他能在床上滿足你嗎?」
惡毒的言語,一字一字,如利刃刺向她的心臟,她不想辯解,只輕揚嘴角。「沒辦法,都玩遍了嘛!想嘗試新的滋味。」
她露出輕蔑的笑,彷彿在暗示:咱們誰也不欠誰,各玩各的,你不也是「箇中高手」?
「是的!」天煒唾棄道。「你真是樂此不疲呢!你玩弄男人於股掌之間,現在,你的親密愛人是那個老頭嗎?之前,不是一個小伙子?」天煒發起狂來,如雷貫耳的叫嚷。「我真笨!我以為你變了,變成像雨凝一般的性情,無邪、清純、可人……可惜,這一切都是虛?的,你還是那個放浪、淫蕩的雷黛莎——」
「是的——雷黛莎此時內心已傷痕纍纍,索性順著天煒的話道。「一點也沒錯——這才是真正的我啊!雷黛莎本來就是水性楊花的女人,玩一個,丟一個,這就是雷黛莎的作風!」她嘲諷道。「東王天煒,別假裝清高,你與雷黛莎還不是同一個鼻孔出氣,我們都一樣啊!你也是玩過數不清的女人,你的本性更醜陋——」
「夠了!別再說了!」他將頭深深埋入雙掌中,痛苦莫名地道。「雨凝!沒有人能取代你,你善良、慈悲、寬容、完美、聖潔,你是獨一無二的。而我,竟傻到以為可以從雷黛莎身上找尋到你的影子!我錯了!」他再?頭時,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又浮現臉上。「我忘了!雷黛莎本性下賤——」
「是的。」她強忍椎心之痛道。「我們彼此、彼此。」她諷刺著,但她的心已碎成千萬片了。
而他倒像豁出去似的。「沒錯,我們是——半斤八兩,你愛玩,而我會嫖,我比你技高一籌——」他猙獰地說。「你曾經扒光身子上我的床,還自願要做我床上的伴侶,你還記得嗎?
那時,我大概是鬼迷心竅,才會傻傻地拒絕,不過,現在啊!我改變主意了——」他一臉花花公子的色狼樣。
他奸笑著。「雷黛莎,你不認?我們是天生一對嗎?你淫蕩、我風流,我們在床上,絕對能配合得天衣無縫,對不對?」他乾笑三聲。「你一直想奉獻給我,如今,終於可如願以償了,我答應你——」他將身子往前傾,一副虛假的柔情蜜意狀,輕聲道:「把衣服脫下來,我——要——你!」
雷黛莎舌頭打結,噤若寒蟬。脫衣服?在天煒面前?用這個肉體?不!她猛搖頭。
「別這麼矜持,這不像你——」他惡毒道。「雷黛莎應該是大大方方,毫不知恥的寬衣解帶,這才是你!」
「不——」她恐慌不已。「我……為什麼要脫衣服?你……又不是我的丈夫。」她冷不?的回身,往上衝。
但沒跑兩、三步,天煒一個箭步衝向前就抓住她,一陣野蠻的拉扯後,雷黛莎臉前的鈕扣掉落,雙峰立即暴露在天煒的眼前,天煒的眼睛更亮了。他帶著鄙視的語氣道:「我也不承認我們是夫妻,你不配做我的妻子,我的妻子要像雨凝,清純如處子。而雷黛莎,你只是個妓女,我現在要跟妓女做愛——」他將唇貼在她的胸脯上。「別假裝清高了,你跟小伙子及老頭都廝混過了,應該不差我這個公子哥吧,別這麼小氣!
我的功夫可是一流的!」他當她是妓女。
「不!」她張牙舞爪地抵抗,指甲狠狠從天煒的面頰上刷過。「我不要,我不要——」
天煒發狠了,他的手抹過臉頰,震怒地道:「我到底哪點比不上那老頭,你居然討厭我——」他咬牙,氣結不已。「不過,我不會放過你的。」冷不防,他扛起她,直上二樓房間,用力踢開門,把她丟在水晶床上,一味地命令道:「脫——衣——服,別逼我對你動粗——」
雷黛莎一股腦的從床上爬起來,淚汪汪地注視著天煒。
天煒已喪心病狂,他氣瘋了。「我耐心有限,雷黛莎!」
她心痛道:「我求你,別當我是妓女,當我是雨凝般的愛我,就像你對雨凝那樣的對我。」畢竟,只有藉著雷黛莎的肉體,她才能與天煒合而?一,而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願望!
天煒似乎置若罔聞,他只是瞪著她。
她不知道該怎樣做。對真正的雷黛莎而言,她一定如魚得水,經驗老道,從容自在地解下衣服,展現嬌軀,但她……她想起了那夜,天煒?她褪去衣服,那時,她是鬼,根本毫無感覺。現在,她竟要在他面前脫衣!她好緊張!
她先解開襯衫鈕扣,然後,鞋子、襪子……不一會兒,她已一絲不掛地坐在床邊。
天煒諷刺道:「曾幾何時,你竟穿起內衣褲了?」他熾熱的綠眸,將雷黛莎審視得一清二楚。一樣的嬌軀,可是,動作卻有天壤之別,她相當害臊、羞澀,還猛打哆嗦,天煒真是不可思議。
因著慾望的湧動,他全身肌肉抽動不已。
而她,全身都羞紅了。
「你很美!」他彷彿被她下了魔咒。她真美!豐滿的雙峰,纖細的肩,甜美堅實的臀部,烏黑的髮絲垂直到背部,黑眸發亮,充滿生氣,他的視線佇足在她身上,一刻也無法轉移。
他走向她,伸出雙臂,他們跌在床上,天煒克制不住快速扯下自己的衣服,雷黛莎則害羞的緊閉雙眸,不敢直視他。
天煒濃濁的聲音傳來。「張開眼睛!看前我!」他命令道。
他的手覆上她的胸脯,有韻律的擠壓她,喜悅的看著它們?
他堅挺,在他的手中腫脹。「我要讓它們更成熟——」
雷黛莎受不了了,她霍地張開迷人的杏眼,男性堅實的象徵,在她眼前繚繞,她脹紅雙頰,戰慄道:「你好強壯,男人的身體都這麼壯碩嗎?」她覺得他是神祇,有了肉體,她震撼的感覺,她碰得到真實的他。
天煒慾火冒三丈。「我不准你想起別的男人,我要讓你記不起任何男人,你只能記得我東王天煒,你——只屬於我!」他發狠道。
他的舌頭撫弄她、刺激她,引起她陣陣的痙攣,她完全迷失了,她覺得自己快被淹沒了……她想要他,但卻不知該怎?做,她只能狂亂地甩著頭。
天煒雙手愛撫她的臀部,雷黛莎自然弓起身。「天煒——」她覺得自己快爆炸了。
「告訴我,你要我,說——」他傲氣道。
他在折磨她?他要她丟臉?因為她愛他,所以她什麼都不在意了。她低聲下氣道:「求你!天煒!請你——」她的指甲插入他的雙臂。
天煒得意地笑了。但他並不是贏家,因為他也快爆炸,他二話不說,指引她的美腿圈住他,而後狂野地衝進她體內。
多?強猛的力量啊!
在一陣撕裂的疼痛之後,他已經完全充滿她,她痛苦的尖叫聲,也變為滿足的呻吟。
此時的天煒卻身體一僵,彷彿成一尊雕像。他震驚地想抽回身子,不過,那分令他窒息的快感早已淹沒他,他的臀不由自主的擺動著,一次又一次地猛烈衝刺。「雨凝!雨凝!雨凝——」
他吞沒她,貫穿她,直到全身緊繃,他才發出低沈而野蠻的叫喚聲……夜已深沈。
一個女人,踽踽獨行到了辛亥墓園,她跑在婦人簡秋香的墓碑前。
「媽媽!天煒說我是仙女的化身,我的心更像是天使一般,純白、聖潔、慈悲、寬容、謙卑、完美……」她又悲又喜道。
「我好高興,天煒這樣讚美我,他愛我,我也愛他,藉著雷黛莎的肉體,我們有了一夜夫妻緣,我真的好滿足,我真的好滿足,此生再也沒有遺憾了。只是——」
她道著歉:「媽媽,我無法再報復我的父親杜金海了。
因為,我希望我真的如天煒所說的一樣完美無瑕,一個慈愛又寬容的女孩!我決定原諒爸爸。
「媽媽,請你支持我的做法。」她流下兩行淚水。「也請你原諒我的軟弱。」
直到天明破曉,她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0 00:18:38
第九章
趕在杜金海上班前,雷黛莎就去攔截他,她知道,他的妻子李寶珠已離家出走了。
杜宅只有杜金海一個人在家,雷黛莎凝視著富麗堂皇的房宅,她提起勇氣,按下門鈴。
杜金海出來開門,一見到雷黛莎,他笑咪咪地道:「你比我帶猴急呢!昨夜,我們不是才見面?」他一開門,就立刻貼住她。「你這麼想我啊!小莎莎,臥室在三樓——」
「夠了——」她不客氣的甩開他的手,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趾高氣昂地面對杜金海。「遊戲結束了!我將過戶到我名下的資?單據,完全還給你,另外,請你不要跟你的妻子離婚。
我希望你回復以前的生活。」雷黛莎正襟危坐嚴肅說道。
她將重要資?證明,如數放回桌上。
「你——你是什麼意思?你當我是什麼?供你玩玩的男人?你玩弄我——」他咆哮著。
雷黛莎帶著弦外之音道:「你不也是喜歡玩弄他人?你比我更毒、更壞,你還是劊子手、嗜血狂呢!而我還算善良,只不過用美麗的外表及語言欺騙你罷了。」
「你——」杜金海兇狠地道。「我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你的——你給我說清楚——」
「好!」雷黛莎毫不畏懼,從容自若地道。「你的妻子簡秋香及你的女兒杜雨凝,她們也不會放過你。」
「你——」杜金海的臉霎時蒼白如紙,如巨雷轟頂,頃刻間,他被震得說不出話。
雷黛莎優雅地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你以為,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嗎?」她吆喝著。「我告訴你,她們母女做鬼,也一直記得要向你討回這筆債,她們會一直陰魂不散地跟著你,直到你入陰間地府?止。」
杜金海嚇得魂飛魄散,他往後傾倒,呆愣地跌在沙發上。
「不!不!不……你不可能知道這些事……」
雷黛莎一五一十地道:「你三十歲與簡秋香結婚時,簡秋香只有十九歲,還是花樣年華的少女呢!你們生了一個女兒,名叫杜雨凝。而你才結婚四年,就?棄她們母女,不管她們的死活,每天流連在風月場所,後來,你認識了酒家女李寶珠,她瘋狂地愛上你,為了你,她脫離舞女生活,與你結婚,之後,生下一子,名叫杜雨生。
「這十幾年下來,你倒尚知上進,也戒賭了。李寶珠拿出她的積蓄供你創業,很快地,你在商場上就闖出了一些名氣,當你富有之後,你卻依然對簡秋香及杜雨凝不聞不問。
「直到六年前,杜雨凝十五歲,杜雨生十一歲時,你的賭性又犯了。那一夜,你打扮得像個落魄的寒酸老頭,在賭場裡玩了一夜,輸了兩百萬……為了你自己的名譽,為了你在商場上的聲望,你壓根兒不敢承認你是杜金海,更捨不得自掏腰包還錢。在被賭場的保鏢逼急的情況下,你想了一個一石二鳥的方法——」—說到這裡,雷黛莎有些泫然欲泣。「你終於想到了你還有一妻一女,老的嘛,也不算老,只有三十四歲而已,小的嘛,剛滿十五歲,正是亭亭玉立、清純又誘人的年紀,以前,你從不管她們的死活,不過,當你需要錢時,你就毫不遲疑地出賣她們。」
她嗚嗚咽咽道:「杜金海,你把她們以兩百萬賣給人口販子,你打好如意算盤,老的可以接客,小的可以做雛妓,這可是現在最熱門的貨色呢!那時,我想你的心一定是被狗啃了。」
她幾近崩潰地指控著。「你是安然無事了,沒想到——隔天報紙上刊出一家育幼院,一位婦人上吊自盡,而她的女兒,卻莫名其妙失蹤了——警方研判是自殺,所以草草結案。」她一口氣說出當年的往事。
「你——」杜金海忍不住全身發顫。「你是誰?我……做得很好,不應該留把柄的,為什麼你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雷黛莎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爸爸!我是你的女兒杜雨凝。」
「啊——」陣陣尖叫聲迴盪在室內。「不!不!你是鬼,你是鬼!」在這科技發達的時代,再也沒人相信會有「借屍還魂」
這回事了。」「鬼!鬼——」杜金海快嚇死了。
「是的。」雷黛莎毫不避諱地道。「我是鬼。而且,是怨氣極重的女鬼。」她嗤之以鼻道。「原本,我想讓你家破人亡,不過,這個女兒突然良心發現,想想算了,原諒你吧!」她再次凝視杜金海惶亂的臉色。「就讓一切隨風而逝吧!再見!爸爸!」她直起身,頭也不回的想離開。
「站住——」杜金海咆哮著。「哼!你別距我,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上你的當?你明明是雷黛莎,三言兩語就想騙說是我的女兒杜雨凝,少來了!」他力圖鎮定。「你一定是心懷鬼胎,有備而來,你會知道六年前的一切,表示,表示……我不能留活口,我要消滅人證……」他蹣跚地衝向她。「我根本不信鬼神之事,更不相信世界有正義公理,我不會受因果報應的,你別以為你可以來去自如,今日,你算是自投羅網,我不會饒過你的。我要殺了你!」杜金海面色猙獰,已失去理智。
在雷黛莎措手不及間,杜金海已掐住她的玉頸,他要讓她窒息而死。雷黛莎卻毫不掙扎,她無法置信天底下竟有這種殺人不眨眼的父親。她喉嚨梗著無法出聲,但還是努力發出唇形,叫著:「爸——」她的淚珠滴在杜金海的手臂上。
頃刻間,杜金海彷彿是見到鬼一般,他青黑的臉色倏地發白又轉紫!因為,雷黛莎的臉居然轉變為簡秋香的容?,不一會兒,又轉變成杜雨凝的容貌,來回交錯不已,他發出聲聲尖叫,鬆了手,跪在地上哀嚎:「原諒我,秋香,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將你們出賣,雨凝,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走投無路了……別找我算帳,你們該找那些人口販子……」他猛在地上磕頭。「求求你們——」
是媽媽在幫助我嗎?她詫異著。
她注視著跪在地上求饒的杜金海,深深感受到,此時他內心所受的良心譴責,才是最大的折磨啊!
她於心不忍,輕聲道:「爸——」他彎身想扶起他,不想讓他的額頭磕到流血。「爸,我不是鬼,我是人——」
但杜金海已哧得屁滾尿流了。「求你!求你!離開我——」
此時的她只能選擇悄無聲息的帶上門,神情哀傷的走出杜宅。
這時,她淚如泉湧,不能自己她做錯了嗎?她把父親哧得魂不附體了。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就算杜金海再壞、再狠,他還是他的父親啊!可是,他卻也是一等的大壞蛋。
這叫她情何以堪啊!
待她開車遠去後,她並不知道,有一個老頭從陽台上摔了下來……天煒一早起來,發現床的一側上殷紅的血?,昨夜的種種,慢慢湧上他的心頭……他呆坐了了好久。雷黛莎,回神過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雷黛莎人呢?
他跳下床,急急找尋她的影子。
該死!他遲了一步,她又出門了。她真的不在乎昨夜發生的事嗎?天煒雙拳緊握,不停地踱步。他垂頭喪氣,煩燥不安,忽地,他?頭看看時鐘,他驀然知道該怎?做了。
他火速打電話給珠寶店及花店,安排一切,兩個小時後,他衣裝筆挺,瀟酒帥氣地坐在沙發上,耐心等她歸來,桌上,有一大束海芋花,他口袋裡還有一隻紅絲袋盒子。
這真是在考驗天煒的耐力,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覺得自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當雷黛莎一臉憔悴,失魂落魄地出現在他眼前時,她一看見天煒就羞赧地想溜走。她覺得自己無臉見他。她轉身,卻被天煒狠狠拉住,他怒氣沖沖。「你跑到哪去了?」
聽他這惡劣的口氣,天煒還是不屑她嗎?她緩緩說道:「我……來收拾行李,我要搬家——」
「不准。」他吆喝著。冷不防,他緊緊地抱著她,讓她動彈不得。「我——不——准——」
雷黛莎拚命掙扎,她叫嚷道:「你是不是又要用領帶綁住我?我不會讓你得逞——」
「我不需要用領帶了。」天煒心意已定。「我要用我的身體綁住你,一生一世。」他言中有意。
她還無法會意,只是又踢又打,她的腳踢翻了桌子,海芋
花落在地上,散成一地,自然形成一張花床。下一秒,天煒抱著她,兩人滾在花床上,他用他強壯的身軀壓住她。「小莎——」他呢喃低語著。
他喚她親暱的小名?這麼久以來,天煒一直是喚她「雷黛莎」,直到今天,他終於親密地稱她「小莎」?
天煒恐哧兼威脅道:「小莎,你亂動,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全身酸痛嗎?尤其是經過昨夜,你不希望自己疼上加疼、痛上加痛吧!現在,乖乖躺在我下面——」
昨夜?倏地雷黛莎雙頰脹得晚霞,她羞怯的別過臉,急急道:「你……不關你的事——」
「我昨夜一定弄疼你了吧!」天煒柔情似水地問。「只怪我昨天太火爆,而且,我又不相信你是處女——但我很高興你是處女,我是風流花心大少,何德何能居然能擁有你的第一次,這輩子,我都不放你走了,我要用我的愛包圍你——」
愛?她聽錯了嗎?「你不用負現任,我是……心甘情願的。」她緊握雙拳,抵住他的胸膛。「放我走——」
他卻握住她的「小饅頭」,就像當初天煒握住雨凝的小拳一樣。「我不會再放你走了。」他的綠眼此時略顯哀傷。「也許你已不愛我了,但是,我決定要再次掠奪你的心,讓你屬於我——」他獨裁狂妄地道。「你只能在家乖乖伴著我。」
「你憑什麼囚禁我?我們什麼也不是——」
「就憑我們是夫妻。」他從口袋裡取出絨絲盒,打開它,兩隻一百克拉的鑽戒,正閃閃發光。「我要用真正的婚姻綁住我們倆。我要再次把戒指戴到你手上,我要防止外人侵犯我東王天煒的妻子,要是有人敢色引東王的二少奶奶,我格殺勿論。」他說得斬釘截鐵,一副兇神惡煞樣。
「你——」她恐慌了,「為什麼?你變得好可怕。」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唯我獨尊、自命不凡的東王天煒,這輩子,他終於俯首稱臣,拜倒在這位揚名國際的名模特兒前。「因為,我愛你——」他低聲下氣道。
她只覺得如刀割,霎時沈入一片黑暗中。
「曾幾何時,嫌厭你至極的我,竟也愛上你了,你早已超越雨凝,淩駕著我的心——」他容?有著前所未有的柔情。「我不能沒有你。以前,我待你的種種——我真不是人,這一定是我的報應,讓你不再愛我,讓你離我而去。」他火速返開她的纖指,?她套上戒指,也套上自己的。「我要用我的生命捆綁你,一生一世,讓你再次愛我,讓你不能沒有我,給我機會,讓我愛你——」他乞求。「我愛你——相信我,我會做個好丈夫——」天煒道。
雷黛莎的淚水一直往下掉,她強忍椎心刺骨之痛,嚷道:「傻瓜,我怎?可能不愛你呢!自始至終,你都是我的唯一啊!天煒,我愛你——」
「小莎——」天煒擁緊她,這是多大的狂喜啊!震動的他流下銘感五內的淚水,他宣誓道:「我的心,從現在開始,完全屬於雷黛莎的,這世界,只有我和你,我愛你,我愛你……」
「天煒——」在狂喜的同時,她也感到痛苦不已。是的,她不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嗎?天煒會棄雨凝而去,別的女人會佔有她的地位,而這女人,就是雷黛莎。她什麼也不是,只是一個飄泊的幽魂。
她別過頭,清新的海芋,依然綻放,往中一一掠過她的心田。那時,與天煒在海邊,也是躺在花床上……「海宇花,好美啊!」她忍不住說道。
「是的。」天煒在她秀髮邊磨磨蹭蹭。「是特別?你準備的。海芋花表示我最愛女人的幻影,當我愛上那個女人時,我就會送她海芋花。我不能欺騙你,雨凝是我第一個愛上的人,而你——小莎,是第二個。
「海芋花的花語是——少女的清新。不知為何,自殺後的你,莫名的具備了那些特質。清新、無邪。」
天煒道:「如果,雨凝是我的劫數,那雷黛莎就是我的良緣,雨凝是我的過去!雷黛莎是我的未來——」他哽咽道。「我原本以為,你不管我了,而上天也不給我機會彌補你——幸好,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們彼此相愛呢!我們可以重新開始。謝謝上帝,沒讓你被死神帶走……」他指的是上次她跳海自殺之事。
「我好愛你——」
「天煒——」她熱淚盈眶。「我也好高興,我是人,我有肉體,能伴你一生一世。」她的眼神忽而轉?空洞呆滯。「昨夜,你喊我雨凝,你當我是雨凝吧!這對雷黛莎是不公平啊!我現在以雷黛莎的身份,請你好好愛我一次。」這是她唯一「回饋」給雷黛莎的肉體的,因為,真正的真正的雷黛莎,不是一直盼望得到天煒的愛嗎?
天煒聞言,立刻反應過來。「小莎!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一刻,是雷黛莎伴著我,不是雨凝——」天煒發誓道。「從今後,小莎是我的唯一。雨凝已從我生命中消失了。」
就在這美麗浪漫的「花床」上,天煒飢渴地撫摸她的胸脯,用舌頭和牙齒輕輕逗弄著她的蓓蕾,然後,他的舌頭親吻著她平滑的腹部。「小莎,你好美,你好美啊!」她真是性感女神,天煒心顫不已,為什麼以前他會那樣的無動於衷呢?
幸好,他清醒了,也開悟了。他愛小莎,她是他的他不會再放她離開了。他的舌及唇逗弄她最美妙的地帶。
強烈的感覺讓雷黛莎喘不過氣,而且情不自禁地配合著他,他們的身體以同樣的節奏擺動著,直到雷黛莎大叫:「天——偉!天煒!」好似雨凝在喚他。
他閉上眼睛,被她的呼喊衝擊出更多激情,猛地一挺身,他往前衝,在她的尖叫聲,衝入她溫暖的體內。
他們狂亂呼喊彼此的名字,直到他們的身子痙攣。
窗外,不知何時,竟又下起大雨來了……他們滿足地相擁,小憩一番。
「小莎,我愛你——」天煒睡眼朦朧道。而在陷入沈睡中的一?那,他的腦海中,卻又浮現雨凝的容?——彷彿墜入交錯的時空中,同樣的夜,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地點——雷電交加,滂沱大雨,天空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而濤濤大浪擊打著岩石,一望無際的海深不見底,在她的眼中,她的世界就像這片黑天、黑地。她絕望的想自殺了結自己的餘生。
她對「她」道:「雷黛莎,你一定很高興吧!天煒愛上你,而你,也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天煒。而我,什麼也不是。
借用別人的肉全,為何這麼痛苦呢?
為什麼我不能擁有自己的身體?
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的苦、我的恨、我的怨,誰明瞭?
我嫉妒你,雷黛莎。我恨你,我討厭你,我不要你的身體了——我偷你的身體有何用?這一切並不是我要的啊!
我原本一廂情願的認?,杜雨凝是雷黛莎,雷黛莎是杜雨凝,我願意無怨無悔地做雷黛莎,伴著天煒一生一世。而今,我卻沒有那種度量了。因為,我知道我永遠是杜雨凝,不是雷黛莎,我不能忍受天煒上別的女人。
我怎會傻的以為借用你的身子,一切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
人與鬼可以結合嗎?這根本是天方夜譚啊!
我會遠走高飛,走得遠遠的,讓世人永不知道杜雨凝,也看不到雷黛莎——」一樣的衣著,半透明的蕾絲晨縷,遠方的電光閃耀,照射出她站在懸巖旁的孤獨身影!
她全身被雨水打得洋涼無比,蒼白的臉上佈滿淚水與雨水,性感半裸的嬌軀,在這天地間,傲然直立——她說出最後的一句話:「雷黛莎,你的身體還給你!」
天煒突然驚醒了。
遠方如獅吼般的轟雷聲夾雜著閃電,大雨打在落地窗的鏗鏘聲,以及肆虐的暴風,把天煒搞得眼皮直跳,心神不寧。
「雨凝——不!小莎呢?」他觸碰床的另一側,撲了個空,他心驚肉跳地下床。「小莎!小莎!」
落地窗沒關好,大雨直打進來,把地毯弄濕了,天煒走向前,想關上門窗,雙眼不經意一瞥窗外,不由得大驚失色,血色全無。「不——」雷黛莎又要自殺?他幾乎是跳著下樓,而且只穿件長褲。
他狼狽地衝入雨中,他矯健魅梧的身軀,在強風豪雨中,如一名挑戰自然的勇士,帶給黝黑的天地一線生機。
「小莎!小莎——」他輕喚著,一步一步,緩緩走向懸崖,不敢驚動她。
她背對著他,對他的呼喚置若罔聞。
狂風懼浪,掩蓋了天煒越靠近她的腳步聲,在雷黛莎縱身往下跳的一?那,在天崩地裂的一瞬間,天煒狠狠抱住了她。
雷黛莎奮力抵抗。「讓我死,讓我死,讓我——」她了無生存意識地道。
「不行!小莎!不行——」他將她壓在岩石下,凹凸不平的小石子割傷他的背部,僅是扣緊雷黛莎,讓她無法動彈。「小莎,清醒些!不要亂來——」他在她耳際間狂吼。
雷黛莎也崩潰了,她失去一切理智,又哭又叫:「我不是雷黛莎,我不是雷黛莎,我是雨凝,我是雨凝啊……別叫我小莎,叫我雨凝——」
她瘋了嗎?天煒目瞪呆,無法置信。
在生不如死之際,只有她仰首對著天空叫嚷:「雨凝是個鬼——死無全屍,又無牌位的孤魂野鬼,她的靈魂附在雷莎身上,不為什麼,只因為——人與鬼是無法結合的,於是她有了那份癡心妄想,想用雷黛莎的身體,成為一個人,一個有肉體的女人,只為了能待在天煒身邊,終此一生,她想要伴天煒到天長地久。她愛天煒,愛得驚天動地,神鬼動容。」她幽幽訴說那個噩夢,在這個天搖地動、淒風苦雨的悲情之夜——「有一對母女相依?命,那小女孩的父親在她四歲時,就離家出走了,再也沒出現過。小女孩的母親為了要養家活口,只好去充幼院做清潔工,因為,那起碼有六尺之地可供擋風遮雨。不進,那些微薄的薪水,到小女孩念小學時就不夠用了。那時,小女孩的媽媽只好下海做舞女陪客,小女孩就在舞廳內幫客人換毛巾賺取小費。
「不知是上天有意或無意的安排,那一日,小女孩居然看見了自己的爸爸和另一位舞子卿卿我我,摟摟抱抱……不過,那個小女孩的父親,壓根兒不知道,她就是他的女兒——「後來,小女孩總算快念到國小畢業了,女孩的母親也不願再待在那種龍蛇混雜之處,她離開了。用她的一些積蓄,買了一台小發財車,開始與小女孩沿街叫賣青菜蔬果的生活,日子雖清苦,但兩人卻安貧樂道,直到小女孩國中畢業,十五歲時——突然間,遠方雷電交加,直貫而下,白花花的閃電割開黝黑的天空——她身子頓時簌簌發抖,猛打哆嗦,她不是被雨凍得發冷,也不是被雷擊嚇得發顫,而是被心靈深處的噩夢淩遲、蹂躪,以致不能控制的害怕……天煒莫名的全身緊繃,他用力按住了她的雙肩,拚命地安撫她。「沒事,沒事……?
她霍地哭喊。「那一日,雷電交加,在育幼院內什麼人都沒有,只不小女孩與母親,她們睡在二樓的閣樓裡,屋頂開始滴水,室內也下起小雨來了……突然間,一群人衝進了育幼院,他們全是蠻橫兇狠的流氓,他們要……要捉小女孩和母親去……去……」她再也說不去了。
她的身子劇烈顫抖,天煒用力擁緊她。「如果你很痛苦,那就別說了——」
「不!不!」她充滿怨怒和憤恨。「十年中,小女孩沒跟爸爸碰過面。可昌,她的父親竟會知道小女孩和他的妻子身在何處!第一次,在小女孩面前,那些流氓訴?著女孩爸爸的名字,流氓們說:「因為你爸爸欠了一大堆賭債,所以只好將他的妻女買掉。
「女孩和母親奮死抵抗,她的母親被那些惡魔抓住後,不斷地叫喊:『逃快逃!我的女兒寧願死,也不要被他們糟蹋——』所以,女孩拚命逃出育幼院,她不停地往前跑,向前衝,背後一大堆流氓拚命喊叫追趕,叫聲是這麼淒厲、駭人!
「小女孩一直跑,一直跑,她知道,後面有七、八個壯漢在追她,她告訴自己:不要落入這斑喪盡天良的惡人手中。最後,她在一處懸崖邊停下來,她已走投無路了,因為前面是大海,後面是流氓,而那些流氓見狀,竟佇足嘲諷著:跳啊!跳啊!哈哈哈!哈!——」
天煒的一顆心似繃在弦上。「然後呢?」他緊張問道。「接著呢?」
她痛苦而傷心欲絕的哭訴著。「女孩選擇跳海自盡,就在那波濤洶湧、大風大雨的夜晚,她死了,而她死時只有十五歲。女孩的媽媽被十幾個狼心狗肺、喪心病狂的惡男輪姦……之後,她上吊自殺——」
「天啊!」天煒聽得傷心無比。
「女孩的靈魂在海浪中飄泊長在三年,因為,她屍骨未寒,死無全屍,她沒有牌位,又有很重的冤氣,使她無法轉世投胎。她只能做孤魂鬼,四處飄泊,沒有歸宿。而她的母親,死後被葬在辛亥墓園中。女孩想念媽媽時就到墓園去找媽媽,不管是生前不斷是死後,他們母女兩人依然相倚相偎。
「女孩生前一直好羨慕那些海報上的模特兒,她覺得她們好漂亮,她也聽說:「一位富豪公子能將平凡的女子,變成閃爍的天仙美。所以,那一股愛慕他的心使她死後,不惜一切地去找尋他,就為了圓夢——她想做他的妻子。
「她在海中飄浮了好幾年,終於找到他了。沒有肉體的她,只好,在每個夜晚,侵入他的夢裡,與他相會……以求自我滿足。可是,這樣的會面並不能滿足她,她期待能與他最真實的接觸。因此,女孩常常徘徊在辛亥隧道中,等待,再等待,只希望有一天夢中情人會到台灣來——她一直癡癡地盼啊盼。
「那一天,女孩終於等到那位英俊多金的公子了,女孩何其有幸,沒想到,那位公子居然愛上她了!他們狂亂失控地愛上彼此。可是,那位女孩壓根兒不敢告訴公子哥,她沒有肉體,而只是一抹幽魂!人與鬼豈能相戀?結婚?結合?這是不可能的殘酷事實。
「可是,就在那個懸崖,在那個狂風驟雨的夜晚,在同樣的驚濤駭浪中,一位名模特兒跳海自盡了,她雖然死了,可是她的身體卻被那個女孩借來用了——從此有了肉體,所以升格?
人。」
「上帝——」天煒雙眼濡濕。「不!你!你———」他壓根兒無法接受。是多?令人難以接受、瞭解的事啊!
她淚滿面道:「那女孩就叫杜雨凝,那位公子哥是東王天煒。雨凝借用雷黛莎的身子復活,而杜雨凝的父親就是杜金海——「不!」這怎?可能?世上怎會有這種鬼神靈異的事呢?天煒愕然不已,他覺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凍結了。
「對不起!天煒——」雷黛莎(雨凝)拚命求天煒原諒。「我並不是有意要欺騙你,我只是一直難以為齒。我是這麼的愛你,只不過,我已變成雷黛莎了,我無法再以雨凝的樣子出現了,更何況,現在,你又愛上了雷黛莎——」
天煒目瞪口呆,沒有絲毫反應。
雷黛莎(雨凝)淚眼朦朧道:「一開媽,我自以為是的認?,我雖有雷黛莎的外貌,但雨凝的本質、個性應該可以讓你愛上我,可是,你卻愛上雷莎,我嫉妒雷黛莎得到你的愛,我也好恨你的無情——」
「你——」天煒心亂如麻,大腦更是一片混亂。
看著天煒狂亂的眼神,雷黛莎(雨凝)突然釋然了,她嘲笑自己。「你不相信我,是不是為你不相信我講的話,是不是為我早該明白這種借屍還魂的的事說出來,別人只會視?荒誕不經、怪力亂神,然後捧腹大笑,沒有人會相信的。」她無奈地仰天大笑。「哈!哈!哈!我愛你啊!可是,你卻不相信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天煒啞口無言。她遙望大海,心力交瘁地道:「沒關係,反正,我什麼也不在乎了。」她狂喊。「我不想活了,我不要痛苦地活在這世上,雷黛莎,你的肉體還給你——」語畢,她用盡全力推開天煒,奔向懸崖,想不顧一切地往下跳。
天煒雙臂像鋼鐵般狠狠地箝住她,他一語敲醒了在死亡邊緣的她。「如果,你真是杜雨凝,你絕不會選擇再次自殺,因為,你已經有了一次死亡的痛苦,你必定不願再經歷第二次的死亡經驗,是不是為如果,你真是杜雨凝,是我東王天煒心愛的女人,我深信雨凝會更加尊重生命,珍惜肉體——」
「天煒——」雷黛莎(雨凝)痛哭流涕,說不出話來了!
「雨凝——」不!她是小莎?是雨凝?還是雷黛莎?天煒眼中一片迷惘。
他抬起雷黛莎的臉龐,低頭在她的芳唇上深深印下一吻。這一吻已足以說明一切了。
洗過熱騰騰的澡後,雷黛莎(雨凝)蜷縮在水晶床上,她並沒有發覺,此刻的她全身一絲不掛,只覆蓋了一條被單。
她依然抱緊那天天煒送給她的芭比娃娃,就如小女孩一般憨傻。
天煒望著她的一舉一動,驀然間,他竟對她感到有些生疏,如今他明知看的人是雷黛莎,而他又要稱雷黛莎?「雨凝」,這不是顛倒借亂的事嗎」
他根本無法接受啊!
「為什麼雨凝喜歡娃娃呢?」他問。
「我從來沒有擁有過這麼美麗的金髮娃娃——」她老實道。
「以前,就算我想要一個娃娃,我媽媽也買不起,她只能在後山一大付破爛、人家不要的垃圾中,撿一個洋娃娃送我,而那些娃娃,往往不是一個眼睛掉了,就是手足殘皚——」想到悲傷的往事,又讓她哽咽了。
「好了。」天煒但手制止她再說下去。「別再多想了,雨凝!好好睡個覺吧!」他心疼極了。
他關了大燈,只留下床頭櫃上的小燈。「晚安!」他道,然後,起身離開。
杜雨凝從來不習慣睡軟床,這是雷黛莎的喜好,不過,也許是她真的太累了,須臾,她已閉上雙眸,沈沈入睡。
她不願多想,也不也敢多想,揭發「事實」後,她和天煒之間究竟會如何——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0 00:19:07
第十章
隔日。
天煒終日待在房內,不出房門一步,似乎有意避而不見。
雷黛莎(雨凝)的心因而涼了半截。
而今天,她從報紙上得知杜金海從家中三樓陽台摔下來,當場摔斷脊,注定後半輩子都會半身不遂時,杜雨凝終於發現,她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女人。
她完全忘了,因機緣成熟,雨凝才能藉著雷黛莎「借屍還魂」,而她卻忽略了肉體的可貴,沒有用肉體好好行善,反而用肉體來報復自己的父親,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
她注視著那扇好像把自己和天煒分隔兩個世界的木門,思忖著天煒那不可一世的「王者之風」,那種尊貴倨傲、唯我獨尊的氣勢,唉!她真傻、真笨。她傷心的想:他來自東王家族,那是多具威望的豪門世家啊!而雷黛莎是一位紅得發紫的名模特兒,她永遠地無法成為那般出色的女人,她,杜雨凝——只是一位寒酸又貧窮、卑微過日的小女孩。她,永遠也配不上他啊!
況且,天煒已不再愛雨凝了,他現在愛的是雷黛莎啊!也許,他還恨我,怪我偷用了雷黛莎的身體。
我不該說出事實的。因為,沒有人會相信,天煒也不例外,他怎能相信,他原本愛的雨凝竟是一抹幽魂為何這抹幽魂又會變成雷黛莎呢?
所以,他不理我了,他不要我了……雨凝,若失去了天煒,你就沒有了靈魂、沒有自我、沒有了心——你,究竟該何去何從呢?
淚水大顆大顆地滑落,她哭得肝腸寸斷……躲在寢室內,東王天煒正大口大口地灌下烈酒,他想麻醉自己,無奈卻藉酒澆愁愁更愁。
老天!他大概快瘋了。
到底是誰主宰這事情的始未?為什麼要這樣愚弄我?為何不讓我愛的女人是人,而要她逼她去借用別人的身子?
他能恨誰?他能怪誰?
而今,叫他接受一個靈肉分屬兩人的女人,這叫他如何釋懷呢?如何能瀟灑的強裝不在意呢?
雖然,他深愛雨凝,可是——他能接受嗎?接受這各可怕的事實——他愛的女人竟是個鬼魂!而她又借別人的肉體復活了!
他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他早已失去時間概念了,他只是不斷在思索,甚至怨恨上帝的「安排」。突然間,在萬籟俱寂之中——車庫內的引擎聲,轟然價響。
天煒彷彿置身在一個封閉的小黑箱中——這黑箱中只有不解、懊喪、埋怨……此時,他被轟隆的引擎聲給震醒,而這些情緒完全凝聚成七個字——雨凝要離開我了。
她會像以前那樣不告而別嗎?
不——他的心臟被這念頭猛烈撞擊著。
他不能讓她再從他的生命中消失,在這一瞬間,他恍然大悟,沒有她,他的生命就沒有了靈魂,他根本就活不下去。
他在一轉眼間「跳」到了一樓。無奈,還是遲了一步,車庫內的跑車已經絕塵而去了。
那一種熟悉的失落感再次侵蝕著他。
如果,沒有了雨凝,他就是在絕望中過日。
以前,是因她的無奈處境才無法與他相見。而今,一切拔雲見日,他——豈能因她的肉體不同,就?棄她?他是這麼愛她!
他愛她的全部生命,不單只有肉體。
他好傻啊,怎?一下執拗著不願接受這事實呢?在他舉棋不定間,雨凝就這樣溜走了。唉!他怎能忘記,雨凝會曾經對他說的話:永遠記住,我愛你……如今,她是真實的存在,再也不是飄泊的無形體,遙不可及,一點也抓不住的鬼魂,他——會找到她的。
他不會再放她走!
他的腦海中忽地閃過「隧道」二字,他相信她一定會到那——不為什麼,只因,他們的相愛、他們生命的結合,就從那兒開始。
BMW跑車疾馳離去。
又下起大雨了,而且,還夾帶強勁的狂風。
氣象預報說:強烈懼風,今夜將在北部登陸。
不過,對雷黛莎(雨凝)而言,這已沒有任何影響了。
她覺得天空好似在哭嚎。就好似她的心、她的淚水一樣。
她的心在淌血,淚水像關不住的水龍頭。
車廂外,天在哭泣,車廂內,她被自己的淚水掩沒。
她不知道她要何去何從,她的淚水遮住了視線。
她要去哪裡?她能去哪?那裡是她的歸宿?
她無依無靠啊!天南地北,天地寬廣,卻沒有她棲身之所。
她沒有家——永遠都沒有。
傾盆的大雨打在車頂,狂風席捲著她的車廂,車子戛然震動,讓她感覺有些驚慌失措。
她開始意識到,她要找個遮風避雨之地。
前方溫暖的燈光吸引了她,她毫不遲疑向前方開駛,等她停車時,她才驚訝地發現——這裡正是「辛亥隧道」。
為什麼這麼巧呢?
雷黛莎(雨凝)的淚水潸潸滑落,她將車子停靠在隧道中央的路邊。此時,正值颱風之夜的淩晨,誰還會出現在隧道中呢?
除了她這個無所依歸的人啊!
她下了車,細細視這裡,回憶一幕幕掠過,從過去、現在到她沒有希望的未來。一切只剩一片空白。在嗖嗖冷風中,她知道,她永遠也不會忘記——與天煒在這裡相識、相戀……時光分秒而去,現在就是當初她和天煒在此碰面的時刻嗎?
天煒!她低聲呼喚他。
彷彿應驗了她的呼喊。突然,她的心頭略有所感,她心悸地?頭側望。她不能相信,她不敢相信,光明的兩道車燈從遠方照過來,而後在她的車子前面停住。
那輛再熟悉不過的跑車,以及車內英姿勃發、神采奕奕、氣宇軒昂,那股獨獨他所擁有的藝術氣息的味道,她——永世難以忘懷的愛人。
他瀟瀟灑灑地走下車,雷黛莎(雨凝)楚動人地凝視他。兩人四目交接,多少柔情,多少傷心委屈,在這眼神中交流著。
「我已深深明白,覆蓋在雷黛莎肉體之下的靈魂,是杜雨凝。而我自始處自終,徹頭徹尾,都只愛杜雨凝。可?,擁有『少女的清新』如海芋花一般特質的女人,就只有一位。
「我愛的是杜雨凝,這是不容置疑的,而自殺後的雷黛莎,徹底變了,與以前判若兩人,就是因為她有了雨凝那完美的特質,我才以為我愛上了雷黛莎——如果,你仍是『以前』的雷黛莎,我絕不會愛上你。」
雷黛莎(雨凝)仔細聆聽這番深情的告白不發一語,只是流淚。
「雨凝,你知道雷黛莎自殺前對我說什麼嗎?」天煒感歎。
「她道:就算我死了,我美麗的嬌軀還是要伴你一輩子……我想,也許冥冥之中,她知道你會借她的身體吧!她知道,這輩子,我不可能愛上她的,所以,她寧願將她的肉體借給你,如此,我愛的雖是雨凝,但她的肉體卻會伴我一生一世——這是最十全十美的結果了。」語畢,他溫柔地注視她,感性地道:「雨凝,我愛你!給我機會,讓我愛你——讓我們白首到老——」
「不——」她哭嚷著。「我配不上你,我是個罪大惡極的人。我忘卻了人身得來不易,我有了肉體,就隨意胡作?。我恨我的父親杜金海,他害死我和我媽,所以,我要報復,用雷黛莎的肉體去誘惑他,破壞他的家庭、事業,這樣,起碼我會有一絲快感——可是,當他半身遂後,我知道我錯了,我無法原諒我的所做所?,如果,不是我的出現,他們一家一定還幸福美滿地生活在一起。我雖不是直接的劊子手,但卻是那幕後的操縱者,我……無法原諒我自己。」她咬住牙,悔恨不已地譴責自己。
「雨凝,這不是你的錯,這是他的報應啊!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一切都是他當年種的因,他只不過是惡有惡報、自食其果罷了——」天煒正色凜然道。「杜金海是『天作孽,猶可?,自作孽,不可活』的活生生例子。」
「可是——」她躊躇著。
「沒有可是,雷黛莎怎會跳海自殺?我是無心之過啊!無奈,卻也造成一輩子無法彌補的錯誤。雨凝,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一直不相信宿命論,但是,發生在你我之間的神奇,已足夠顛覆現代科學定律了。從今以後,我東王天煒知道要尊敬上天,更明白我要把握及時給予你——永遠不渝的愛。」他真摯道。「除了你,我從未愛過任何女人,沒有你的日子,你也看到了,我生不如死,宛若在愛苦刑,而我絕對不打算再回去過那種孤單、寂寞,沒人要的生活。」
他停頓半晌,而後鼓起勇氣,誠摯地開口:「雨凝,嫁給我——」
她猛地搖頭。「不!我沒有雨凝的肉體,只有雷黛莎的外表——」
「這是我的報應啊!」天煒彷彿已看得很透徹。「雷黛莎是因我而死的,所以喃?述我對她生生不息的愛——」
「天煒——」她對他的謬論,感到好心疼,她忸怩一笑,痛苦地說:「我想,我也有報應吧!我借用別人的肉體而活,這種苦,身眾人的你們,是永遠不會瞭解的。我是杜雨凝,永遠不會成為雷黛莎——」
「我知道——」天煒善解人意道。』杜雨凝只是一個十五歲,略帶青澀又多愁善感的小女孩,她有她的世界,與雷黛莎截然不同,我會幫助你,讓你以雨凝的身份快樂地生活闃——」
「天煒——」她仍然有所顧忌。「不!不行!——」
「雨凝——」天煒的忍耐力有限。說道理不成,他索性搬出可怕的說法來嚇她。「我是東王呢!你竟不給我面子!這一段
『人鬼戀』,可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因為雷黛莎,才使你能『還魂』,得以重新做人,雖然身體是借來的,但你仍應珍惜肉體,以及珍惜我們這段跨越陰陽兩界,得來不易的愛情啊!不然,我也去自殺再借屍還魂好了——」他恐嚇道。
「不行——」雷黛莎(雨凝)緊張萬分。「你不能亂來!」
「那麼,你就要好好聽我的話,好好地活著,好好愛惜自己。」天煒柔情蜜意地張開雙臂。「以後,好好愛我!」
她終於衝進他臂彎中,尋找長久以來,她夢寐以求的真實、安全、可靠的肩膀。
「天煒,我愛你——」她的聲淚俱下道。「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一絲一毫的哀怨了,我要謝謝上天的慈悲,我會利用雷黛莎(雨凝)更深、更緊地抱住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天煒道:「肉體固然重要,但唯有超越肉體的精神之愛,才是永恆不朽的。東王天煒和杜雨凝之間的情緣,將永永遠遠,直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
在隧道內,他熱烈地親吻他的「鬼妻」,外面的狂風暴雨反倒像?他們的感情在和鳴似的。心境不同,天地不同了。
回到東王豪宅後,雷黛莎(雨凝)與天煒第一件做的事,是跪在懸崖邊,將大把大把的海芋花,灑在波濤洶湧的白白浪花中。他們的心中充滿了歉意與無奈。
雷黛莎(雨凝)道:「雷黛莎,謝謝你成全我和天煒,我不會再怨天尤人了,我會好好珍惜你給我的肉體,而你的身體也將會如你所願伴著天煒一生一世,我和天煒請你——好好安息!」
水面上的海芋花就這樣隨風而逝,越飄越遠……他們相信,雷黛莎會欣然應允的。
天煒親暱地拉著雷黛莎(雨凝)去豪宅三樓的透明閣樓中,他要她閉上雙眼,猜他送她的新婚禮物是什麼。
她像「瞎子摸象」一樣,摸著一件龐然大物,它實在大得驚人,整整有兩百公分高,她無法摸到整個輪廓,只好宣告放棄。
「雨凝!你太差勁了,沒一次猜對,看你要怎樣補償我?」
他發出得意的笑聲,突然吻開妻子的雙眼。
「巴布狗——」高聳至天花板的巴布狗,濁時候只能在卡通裡出現的小狗,如今,成這一具真實的超大型玩偶矗立在她眼前,雷黛莎(雨凝)受不了這刺激,多愁善感的她,淚水又要汜濫了。
「驚不驚奇?高不高興?」天煒籠愛道。「我想,你一定很喜歡這些玩偶是不是為」
她猛點頭。「謝謝你?我準備的。」她摟在他的腰,兩人如膠似漆的擁吻。「我愛你——」她怯聲道。「歷經千辛萬苦,在陰陽間徘徊,我終於真實的抱住你了。」
天煒不停地在雷黛莎(雨凝)的臉上灑下無數個親密的吻,雙手如火焰般愛撫著她的身子。「我的新娘,讓我好好愛你,至今我仍不相信,雨凝已在我懷中了。」天煒感慨道。
「在這裡?」她嬌羞地問道。「不是應該在二樓?」
「這裡有木板啊!」他戀戀不捨地親啄她的唇。「我要在木板上愛你啊!」
「木板!雨凝不是最愛睡木板床嗎?」他風趣地回答。
「你——」她嗚嗚咽咽,感動不已。「你知道……」
「當然。」看她又掉淚,天煒搖頭歎氣。「你喔!真是名副其實的愛哭鬼。」
他輕輕地將她放在木板上,低頭吻去她面頰上的小痕。
「我想到如何讓你不再流淚的方法了——」他珍愛道。她會心一笑,開始迎合著,任天煒褪去她的衣服。他虔誠的注視她的冰肌膚、豐腴的嬌軀、右胸下的痣,再次完整呈現。天煒恣意呵護她的蓓蕾,他的手滑過她的圓臀,再往大腿內側探索,繼而俯首親吻著那顆迷人的小痣。
她偏過頭去,依然一臉的尷尬,雙腿自然而然的併攏,但天煒馬上及膝蓋將它們頂開。
「天煒——」她依然是那麼羞澀。「你不能——」
「當然可以。」他說得理直氣壯。「你是我妻子,是我愛人!」疼惜心使他的吻變得更加輕柔,他到她最隱密的地方,輕柔探索。「我的雨凝,別怕!別害羞,好好注視我對你的愛,看左邊,看鏡中的你和我——」
她偏頭,注視著落地鏡,雙頰倏地染上一片彩霞,她震驚又迷戀,一句話也道不出來。
他終於慢慢滑入那片溫暖潮濕之中,雷黛莎(雨凝)陷入激情的漩渦裡,難以自拔,但她依然睜開雙眼,看到鏡子中反映著最美麗的畫面。
他們身心徹底結合,她發出喜悅的吶喊,配合他的韻律,兩人相交在一起……他們到達了最後的天堂。天煒緊緊地擁緊她,強壯的胸膛急劇起伏著。
「不要動,我不要放開你。」他的手按住她的臀,將她更壓向他。「我要再愛你一次。」
雷黛莎(雨凝)滿足地躺在丈夫身邊休憩,她欣然說道:「我真高興我是人,才能體驗你帶給我的『天堂』。當我還是鬼時,根本碰不著你,只能感覺你。你的『鬼新娘』好可憐呢!」
天煒輕笑。』鬼新娘?不!不!不對——」他籠愛地對妻子說。「雨凝!別用鬼這個字眼。太難聽了。你改用妖精好了,西方人都用妖精這字眼。」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雨凝,你是我的『妖精新娘』——」
雷黛莎(雨凝)露出釋然又滿足的笑容。
他親暱地靠著她,雙手覆在她圓潤的酥胸。「好了!親愛的妖精新娘,我們要開始『繼續』的遊戲了。」
「繼續?」當她發覺天煒再度吞沒她時,她才恍然大悟,天煒的「繼續」是指什麼。「你好壞——」
但雷黛莎(雨凝)卻無法抗拒他的誘惑,當天煒來回猛烈地衝向她時,她不禁亢尖叫。「是的,是的,我是你終生的『妖精新娘』——」
他們進入彼此專屬的世界中——雷黛莎真的消失了。
而代替她的杜雨凝,有了全新的生活。
這是天煒所安排。
他們隱居在小小的台灣中,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徜徉在世外桃源的無憂無慮生活中。
雷黛莎不僅息影,而且,以前曾經出過的海報、書刊、寫真集,全面絕版。世人再也無法目睹一代名模特兒的風采了。
而天煒與雨凝為了悼念雷黛莎,他開始著手策劃「雷黛莎」品牌,全新系列的昂貴衣著,獨一無二的名媛服飾,完全是承襲雷黛莎特有的風格。
天煒濃情蜜意地對雷黛莎(雨凝)道:「等法國人、甚至是認識雷黛莎的人們,都逐漸遺忘雷黛莎動人的容貌、迷人的嬌軀後,到那時,我就可以帶著你回法國,流覽巴黎的街道,不管是巴黎鐵塔或是香榭大道……也許,世人們會記住雷黛莎的名字,但對她的影像必定會逐漸模糊,我期待那天快點到來。
然後,你就可以活出完全的自己,你是杜雨凝,一個很單純的東王天煒的妻子。你能自在地活著,你會昂首闊步,?頭挺胸的走在人群之中——」
「天煒——」對這一番話,她有說不出的的感激。
天煒笑咪咪地道:「你的身份證上雖然一輩子都是雷黛莎的名字,但這這個做老公的一定會伴著你克服你所面臨的障礙。你是杜雨凝,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而這個『身份』,只有天知、地知、我知、我知。我們不用讓世人知道,因為,不會有人相信。所以我們選擇遠離塵囂,安詳隨意的生活……」
「謝謝你,天煒。」雷黛莎(雨凝)用力點首致謝,她雙眼炯炯發光,摯情地注視她深愛的丈夫。
「這三個字就想輕易打發我啊!」他笑得有些暖昧。「我們先去洗澡,先在浴缸裡——嘿嘿不只在水中喔!還有那個大玩偶巴布狗,軟綿綿的一定很舒服。等會兒,要躺在那上面——」
她羞赧的用粉拳捶他,但他的魔手及熱唇、舌頭立刻展開攻擊,很快地,「妖精新娘」已融化在丈夫綿綿的愛意中……一代閃亮名女模特兒,一代廣告企業鉅子的婚姻,藉由媒體的宣傳,已成為人盡皆知的新聞。
東王天煒以雷黛莎的愛情宣言也清清楚楚地昭告給全世界知道——「她說得對:誰能配得她呢?除了我東王天煒不做第二人想,她是我東王天煒的妻子,當然只能屬於我一人。理所當然地,她要息影了。我對不起所有喜愛雷黛莎的影迷們,因為我霸佔了她。為了表達我的歉意,讓影迷能紀念雷黛莎那無遠弗屆的非凡模特兒風采,我創立了『雷黛莎』品牌……」
「哼」東王李雯注視著東王天煒和雷黛莎那張親密相擁的照片,她氣憤的將報紙丟到角落。
得了一個孫媳婦,卻失去了一孫子。
這是她這個老謀深算的老太婆所始料未及的。
原本,視金錢、權力如命的她,會應允這樁婚事,還不全是看在雷家的「財」勢上,如今,兩家聯婚,金錢當然是不成問題。但她萬萬沒有料到天煒,她的二孫子,卻被那個狐狸精給收買了……他們竟然「真的」相愛了,在外過著恍若伊甸園中的神仙生活,而且還躲在台灣那個鳥不生蛋的地方。
全天下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好的!
李雯決定要「嚴加防備」僅剩的三個孫子,她不准他們將感情交予給任何女人。
東王家族三公子,東王天堯——一位藝妓所生的孩子,在日本看到這則婚訊。
他嗤之以鼻的將報紙丟到桌角。
他實在是太意外了。奇怪,二哥不是恨死雷黛莎了?
這會兒,怎會栽在雷黛莎手中呢?」
這一定是奶奶作的主。
天堯沈思著,他可不要像天煒任意被奶奶擺佈,叫他娶誰就娶誰。
他可不是那麼容易被馴服的,好戲又快上場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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