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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巧]-冷板凳女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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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11:57
標題:
[七巧]-冷板凳女友[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l214022 於 2013-3-20 02:29 編輯
絢爛世界裡你是我的唯一歸宿
他是享譽國際的大明星,同時也是她最愛的親密男友,
看他因夢想神采奕奕,就算戲一開拍他就動輒失聯大半個月,
她也還是全心支持他,甚至因此而更愛他,
他喜歡吃她做的菜、跟她聊夢想、擁她入睡到天明,
她就每次在他回來時准備豐盛晚餐、微笑地聽他飛揚天,
然俊在他再度出門時,送上一句「我等你回來」,
可是漸漸地,她等到的全是他的花邊緋聞,
她相信他的澄清,只是就算明白拘謹如他不可能會劈腿,
她還是無法不在意別的女人對他表現出的誓在必得,
尤其當懷孕流產,他卻因拍戲不在身邊時,
更令她開始對這段愛情感到迷惑,其實,她不怕他變心,
她怕的是他的世界太過絢麗,讓他忘了回家的路….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13:07
第一章
「嚴大哥!」十五歲的溫家綺騎腳踏車返家,尚未到家門,正巧看見從隔壁走出來的嚴鈞,驚喜地喚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將腳踏車在他家門外停下,她匆匆迎向他,她已好幾個月沒見到他了。
她跟隔壁的嚴大哥相差五歲,從她有記憶以來,他便將她當妹妹般疼愛照顧,國小時她最常向他問數學功課,升國中後數學反倒不是她最大的罩門,她對理化更為頭痛,但這時她只能自力救濟。
自他高中北上念書,兩人便無法常常見面,在他升上大學後,更逐漸沒能每個禮拜返回中部的家,所以每次看到他,她都會非常高興,也會把握機會向他請教課業問題。
「下午剛回來,今天沒課。小綺才剛下課?」二十歲的嚴鈞看見鄰家妹妹,暫放下前一刻不愉快的心情,對她回以一抹溫和笑意。
「嗯。今天有小考,我的理化考得很凄慘。」她不免有些哀怨,少了這個能常常請教的厲害家教,她對理化愈來愈覺恐懼。
「要不要我幫你看考卷?」嚴鈞笑笑地問。自然地伸手揉揉她的頭,表示安慰。
「當然要。」溫家綺用力點點頭,很高興他主動開口,而當他像過去那般自然地揉揉她的頭,那一剎那,她不禁有些評然心動。
其實,她不僅當他是鄰居大哥哥,他亦是她心裡偷偷暗戀的對像。
她不清楚對他的這種感情是從何時萌生的,自他去台北念書,漸漸較少返家時,她開始會向嚴媽媽詢問他回家的時間,每每充滿期待,而一看到他的人,心情更是開心愉快。
當身邊的女同學開始談起暗戀對像,甚至有人交了男朋友時,她逐漸確定對他的感情,早已不是單純的兄妹情。
只不過她也清楚,他一直只當她是妹妹,她尚不打算讓他知道她的暗戀情思,現在她要專心努力的目標是即將來臨的指考。
「那我這就過去你家。」嚴鈞笑說。暗自慶幸一出家門就看見她,讓他有個暫時逃避父母的地方可去。
「咦?現在?嚴大哥不是才回家,不用先陪嚴爸爸、嚴媽媽嗎?」溫家綺不免意外。嚴家就他一個獨子,他一直是父母眼中傑出且孝順的兒子。
「現在不方便?還是你要吃晚餐了?」現在還沒六點,因過去曾在她家吃過好幾次,他知道溫家約六點半才吃晚餐。
「還沒啦!如果嚴大哥方便,當然很歡迎。可是,我這次真的考很爛,你看到考卷不能笑我喔!她言明在先。想到要將那分數凄慘的小考考卷給他看,不免感到汗顏。
「這表示能有很大的進步空間,那我教起來會更有成就感。」嚴鈞神情溫和地鼓勵道。隨後跟著她一起步進她家門。
因他一句話,溫家綺一掃理化考差的沮喪,甚至覺得因此才能正大光明的向嚴鈞請教功課,似乎不再特別討厭和畏懼這門科目。
嚴鈞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高中念建中,大學更是順利考上第一志願的台大,且還是自然組最高分的電機系,相較之下她就駑鈍多了,國中至今成績平平,甚至理科常考不及格。
外型高姚俊帥的他不僅頭腦聰明、成績優異,個性溫和又體貼,莫怪她小小芳心輕易為他悸動。
今年已是大二的他,不知有無交女朋友?這一想,她不禁有些分了神。
「到這裡懂嗎?」站在她書桌旁,一手撐著桌面,彎身為她講解第一道問題解答步驟的嚴鈞詢問她至此步驟的理解力。
「呃?啊!」溫家綺一愣,這才回了神。一雙眼緊盯他寫在試卷旁的解答步驟,認真從頭審視。
他的講解總是很清楚詳盡,而她曾問過班上理化考得好的男同學,他們的說明卻是讓她難以全盤理解。
「嗯。」溫家綺點點頭,讓他繼續往下一步驟解答說明。約莫半個小時,溫母上樓,先敲了下敞開的房門板,才開口問:「還沒教完吶?先下樓吃飯,阿鈞一起留下來吃。」溫母親切地留他吃晚餐。
對於這個從小看到大,聰明又懂事的孩子,溫家二老可都非常欣賞,也很感謝他常來教女兒功課,現在雖偶爾才回來,仍是義不容辭擔任免費家教。
「謝謝溫媽媽,那我就不客氣地打擾了。」嚴鈞回身看向門口的溫母,點頭答應留在溫家用晚餐。
「說什麼打擾,倒是我們小綺一直打擾你,你難得回來還得兼任家教。」溫母笑著說完,便先轉身下樓。
「太好了,嚴大哥要留下來吃飯。」溫家綺因他願意留在她家吃晚餐,心情很歡快。
雖說過去他沒少在她家吃飯,但自從他上台北較少返家後,即使過來她家教她功課,也都會先返回隔壁自家用餐後再過來,幾乎不曾再跟他們一起用餐了。
嚴鈞之所以選擇繼續留在溫家,是因前一刻跟父母鬧得不愉快才離開家門,原本甚至打算直接返回台北。
當他看到溫家綺一張粉臉笑意盈盈地問候他,教他無法對她繃著臉,只能溫和回應,跟著她進她家門,之後在教她功課時,讓他不由得愈來愈釋放先前的窒悶情緒。
現在他更不想太早回家,決定繼續留下,即使用過晚餐後要再教她一、兩個小時的理化也樂意為之。
過去的他一直是父母及許多大人眼中的乖寶寶,遵循著父母的期望努力求學,他第一次表達出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目標理想,沒想到竟引起父母極大反彈,也因此跟父母第一次發生嚴重爭吵。
稍後,嚴鈞坐在溫家飯廳用餐,溫父溫母對許久不曾跟他們一起吃飯的他十分關心,甚至還問起八卦來。
「阿鈞在台北有沒有交女朋友?」溫父幾乎將他當成自己兒子看待,笑問。
父親的一句話,教低頭吃飯的溫家綺心一跳。那是不久前她想問卻問不出口的話。
她抬頭,偷偷看著對面嚴鈞的反應。
「沒有,還不想。」嚴鈞實話道。盡管身邊確實有不少人已交男女朋友,但他的心不在那裡。「目前有想努力的目標。」他不禁補充道。
「也是啦!現在功課為重,雖然你一向聰明,但還是多多用心在學業上才會有更傑出的成績,何況你條件這麼好,將來不愁找不到理想的對像。」溫父笑著附和。
對於時下年輕男女急著談戀愛,甚至因而荒廢課業,他其實不太能苟同,因此對個性拘謹、認真於課業的嚴鈞更為贊許。
嚴鈞原想再補充解釋他想努力的目標並非目前課業,可一想到表達決心令父母大為斥責他就住口了,他不想讓自己所敬重的溫父溫母也來訓示一番。
溫家綺一聽他沒交女友,目前也不打算交,心下竟覺高興與放心。
「之前聽你媽提過,你偶爾有兼打工,是家教嗎?」溫母自然地提問。
嚴家經濟寬裕,其實不須他在學時打工,先前她聽嚴母說他自己想多點社會經驗,利用課余休假偶有兼差工作,便直覺認為是家教性質。
「不是。」嚴鈞直接否定。
「那是什麼工作?嚴大哥很會教書吶!怎不是做家教?」溫家綺忍不住插話。她聽說很多大學生都會兼家教,她甚至覺得他將來若從事學術研究、或老師、教授,都跟他的氣質挺相合的。
「其實比較算義務幫忙,是在同學介紹的校外劇團偶爾打打雜而已。」嚴鈞坦言道。不過當初是他主動請同學介紹,讓他能進劇團接觸那個環境。
他進大學選擇社團時,原只打算參加學術性社團,卻因同學力邀,也加入話劇社。
沒想到因一半人情而加入的社團,卻讓他不由得深深著迷,對戲劇演出充滿熱誠。
甚至,打算改變人生的原定方向和目標。
「在劇團幫忙?那一定很好玩縷!」溫家綺感覺新鮮有趣。
「那還真是順應人情義務幫忙了。」溫父直接下定論。在他感覺裡,劇團跟嚴鈞太搭不上軌,而他個性溫善,在能力所及範圍內,常很樂意提供幫助。
「阿鈞不太懂拒絕人吶!」溫母笑說。他從小就是會主動幫忙人的乖孩子,面對別人開口,鮮少會推拒的。
溫父溫母的話讓嚴鈞決定不再多談這事,對他們這些長輩而言,劇團或演戲不過是閑暇娛樂罷了。
稍晚,用過晚餐、吃完溫母削切的水果,嚴鈞再度跟溫家綺上樓,到她房間繼續教她理化。
好不容易解決考卷上所有答錯的問題,溫家綺頓時有種豁然開朗、如釋重負的感覺。
「太好了!以後再出這些題目,我都會解了。」她靠著椅背、伸個大懶腰。仰頭,笑盈盈地對一旁的嚴鈞道:「謝謝嚴大哥!要是每次都能有嚴大哥指導,我理化就不會一直拿紅字了。」
聞言,嚴鈞心口不由得窒悶了下。
他向來很樂意得空時便來指導這個心性單純可愛的鄰家妹妹,但只怕他以後不太有機會能教她功課了。
「你覺得演員的人生怎麼樣?」不自覺地,他脫口問她想法,盡管不認為能從才十五歲的她口中得到什麼有意義的答案。
「欸?」溫家綺先是一愣。坐正身子,轉而側頭仰臉望著站立一旁的他,詫異他突然天外飛來一筆。
「演員啊!很棒呢!」她揚唇笑說。
嚴鈞似意外她的回答,不禁再問: 「怎麼說?」
他往後退一步,坐在她床沿上,與坐在書桌前的她差不多齊高,打算和她多聊聊這話題。
「我覺得每個人通常只會有一種個性、一個人生,但演員可以詮釋許多不同個性的角色、經歷許多不同的人生,那感覺很棒、很令人興奮吶!」
「我認為演員的人生,比起一般人還豐富精采!」她無比肯定地下結論。
她的話教嚴鈞一愣。她竟說中了他的想法。
他怔望她兩秒,接著勾唇淡笑。「真高興你也這麼認為。」
即使得不到父母及其他長輩,甚至同學朋友的認同,但至少聽到她這個鄰家妹妹的正面說詞,令他心裡非常寬慰。
「嚴大哥也這麼認為嗎?」她還是奇怪他突然提起這方面的話題,過去他對演藝戲劇並沒特別喜愛。
「你知道我有參加話劇社吧?」這,刻,他覺得她是自己唯一能談話的對像。
「知道。」溫家綺點點頭。「不過,嚴大哥說當初是被同學半脅迫才入社的。」
她記得他剛進大學不久,有些無奈地向她提過加入話劇社的事,但那之後就不曾再聽他提及話劇社,她一直以為他只是掛名社員而已。
「本來是有些無奈,現在卻很感激推我入社的同學。」嚴鈞笑說。
也因為如此,才讓他發覺自己真正感興趣的事,後來接觸到外面的劇團,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想法。
「聽起來嚴大哥好像對話劇社感興趣了?」溫家綺有些狐疑地問。
「不只學校話劇社,還有外面劇團,甚至將來的演藝圈,我都很感興趣。」嚴鈞對她坦白道。
「呃?真的假的?」溫家綺睜大一雙黑白大眼,對他的話非常訝異。
「嗯,我非常向往。」嚴鈞回以她肯定的答案。
溫家綺不免略歪著頭,思考他這句話的認真程度,雖說他很少會開玩笑。
「很難想像嚴大哥演戲的模樣……」她努力揣想著。原本她認為他將來適合當教授,或者企業精英也很帥氣。
「如果……」嚴鈞躊躇了下,繼續問道:「如果我放棄學業,轉去學演戲,你會怎麼想?」
「欸?!」他的話教她一陣驚詫。「嚴大哥想放棄台大,去學演戲?!」她訝異地重復他的話。
「我是說如果,只是比喻。」盡管他已有這決心,卻不想聽到她跟父母一樣強烈表示反對,於是委婉地改為比喻。
雖說方才她看似對演員人生感到羨慕與認同,讓他有些安慰,但若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應該還是無法理解、給予支持吧。
「如果啊……我會覺得很可惜啦!」溫家綺先說實話。「畢竟是台大耶!多少人想擠也擠不進去,何況是選擇放棄。」她看著嚴鈞說道,卻覺他眸底似有一抹黯然,神情不像她所熟悉的他。
「雖說以我的成績,台大肯定跟我無緣,不過我也覺得,並非人人覺得好的就是適合自己的。
「如果,嚴大哥找到了對自己真正有意義的東西,且是無論如何都想努力去爭取的,就算必須放棄某些事情,我也相信嚴大哥做出的選擇一定是對的。」她對他微笑補充道。
盡管不確定他開啟這話題的真正用意,她仍坦然表達自己的看法,就算他將來真的讓人跌破眼鏡地去從事演藝事業,他還是她最欣賞喜愛的嚴大哥。
她的一番話再度令嚴鈞訝異,心口有股感動溫熱,差點想給她一個擁抱,感謝她在這眾人反對當下,適時的給他鼓舞與支持。
但他只是將對她的感謝默默地留在心裡,朝她輕勾唇瓣,揚起一抹釋然笑意。兩人又一陣閑談後,他便要她拿出理化課本及講義,盡可能地繼續教她功課。直到深夜十一點,溫母才上樓提醒他該回家了,因女兒擔誤他那麼多時間,感到不好意思。
嚴鈞於是下樓,禮貌地向溫母溫父道晚安,離去前,不禁又跟溫家綺多聊兩句,心下竟不舍得與她分開。
「嚴大哥明天還能過來嗎?」溫家綺跟站在自家門口的他道晚安,莫名地有種依依不舍。他先前提到,也許明天下午就會返回台北了。
「不一定,有時間就過來。」嚴鈞朝她微微一笑。心下明白,只怕今晚回家,便要大鬧家庭革命了,明天能不能來實在很難說。
「那嚴大哥早點休息喔!今天真的很謝謝你,晚安。」她又一次向他道謝、說晚安,朝轉身要離去的他揚揚手。
目送他高眺身影在夜色中轉往嚴家家門,她這才轉身掩上前院鐵門,踏進屋裡。
她萬萬沒想到,這一次,竟成了嚴鈞教她功課的最後回憶。
他在翌日早上便匆匆返回台北,來不及跟她說聲再見。
她之後更訝異地得知他在那學期結束的暑假前,毅然決然向學校提出休學。
他的決定引起他父母極大的憤怒,十分難以諒解,他甚至就應了嚴父的氣話,跟父母斷絕關系,離家出走。
而她父母在事後得知狀況,也非常難以置信,那個過去一直很聽話孝順、大人眼中乖寶寶的嚴鈞,竟會做出如此激烈且叛逆的行為。
原本課業一帆風順的他,就算將來大學畢業沒再深造,頂著第一學府學歷,也能得到非常不錯的工作,沒想到他會輕易放棄學業,不惜跟家人斷絕關系,也要去實現自己的演藝夢想。
溫家綺雖也非常訝異他的決定,可想到他曾告訴自己的話,心裡還是給予支持,但讓她感到難過的是,他竟會選擇離家出走,
他不僅沒跟她道別,甚至之後也不曾跟她聯絡。
她的初戀,在十五歲時萌芽,也在那年暑假被終結。
對於他,她始終無法忘懷,一直惦記他之後的發展,甚至曾幾度追問嚴母他的近況。
嚴母婉轉地告訴她,在嚴鈞離家兩個月後曾打電話回家,只跟她簡短交代近況,告知他人平安並在劇團邊學習演技、邊兼任一些雜務工作,但因嚴父仍對他非常氣怒,嚴母也無法北上去看他。
溫家綺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從嚴母口中打聽他少少的近況,後來因她高中課業愈來愈繁忙,之後又北上念大學,接著還留在那裡就業,便逐漸沒再跟嚴母打聽他的消息了。
不過,偶爾她仍會注意演藝圈的訊息,心裡不由得盼著他有朝一日能成名,登上影劇版面。
二十三歲的溫家綺在一間小公司擔任會計工作,因公司位於新北市,她於是在附近租屋,平順且單調的生活已過了一年。
這日下班回家,她不禁想著不久前發生的事——
跟公司有往來的一名客戶業務,竟在下班前送貨到辦公室時,當面向她開口約她吃晚餐,且直言表明對她一直很欣賞。她當下不免意外,慶幸那時辦公室內沒其他同事在,才沒讓場面太尷尬。
她跟那業務其實不算熟稔,只是他來公司跟其他同事說話時,她也禮貌地問候一下而已。對方給她的印像並不差,她卻完全沒想過進一步認識交往的可能性。
當下沒猶豫多久,她便一臉抱歉地婉轉拒絕。
因她太快拒絕,對方不免一臉失望,但很快便對她回以微笑,直說沒關系,還揚手向她道聲再見。
出社會後,這是她第二次在公司被告白。第一次是自家公司的男業務,那一回拒絕對方,其實令她比較尷尬為難,畢竟在公司常有見面的機會,幸好後來便又恢復成一般同事的相處。
她並非大美女,只能算秀麗,但或許因個性溫順,她其實頗受男人青睞,大學時她也曾拒絕過幾個向她告白的男孩子。
不知為何,那時的她就是沒想談戀愛,而即使現在,她還是沒交男友的打算。也或許,是那個對的人尚未出現吧!
今天,她莫名地又想起嚴鈞,非常清晰深刻地想起他。
她以為對他的迷戀早已隨著時間全部淡逝,然而她有時還是忍不住會特別想他,心口總是有些悵然。
這麼多年了,他完全沒再返回家裡,嚴父早當沒他這個兒子,而她父母也不好再提起他。
她不清楚,他究竟是否持續在追夢?他沒回家,是不是表示仍堅持走著自己決定的道路?她內心其實一直盼著他逐夢成功,繼而光榮地重返家門,跟父母和好。
從捷運站走回租屋公寓處,才彎進巷口不久,她便看見公寓外停了一輛小貨車,看上面幾件大型舊家具,又想到公寓似乎有空房,猜測應該是有人搬進來了。
她住的是沒有電梯的六層樓舊公寓,每個樓層兩間住戶,一房一廳一衛,約十坪的套房,空間雖不算大,但以租金及居住環境而論,已令她非常滿意,且還有能開伙的小廚房。
她的租屋處在四樓,但當她走上狹窄樓梯,才要轉上三樓,就見樓梯間堆著一張單人沙發,令她一時無法前進。
她抬頭看向三樓,其中一道鐵門敞開著,看來是正搬來的新房客,不知是男性或女性?
她低頭看著這個擋住整個狹窄樓梯間的黑色沙發椅,猶豫著要如何跨越,或等對方來搬移……
「抱歉,我馬上搬走。」忽地,她頭頂傳來一道男聲,接著一個男人跨下幾階階梯,忙彎身將擋住去路的單人沙發給抬起。
溫家綺抬頭,只見一個個頭高大的男人一雙結實手臂正抬高單人沙發,倒扣後扛頂在左肩頭,當視線落在他正轉身的半張側臉,她忽地驚詫——
「嚴大哥?!」她忍不住脫口驚喊。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13:35
第二章
剛轉身的嚴鈞,聽見身後這呼喚身子驀地一頓,已許多年不曾有人這麼喊他。
他微訝地回首,一雙黑眸驚愕地望著一張有些熟悉又陌生的麗容。
「小綺?」他略顯狐疑地低喚。
「嚴大哥,真的是你!」溫家綺頓時驚喜不已。唯有父母和他會喚她小綺。
她一雙水眸定定地望著他,身穿短袖T恤、牛仔褲的他,比她記憶中成熟許多,更為高壯些,皮膚也曬成小麥色,經過數年,他五官更為英挺,眉宇間有種沉穩氣息,二十八歲的他儼然是個成熟穩重的大男人。
「你住這裡?」嚴鈞頗意外會跟她成為鄰居,即使這麼多年未聯絡,他其實從沒忘記這個親如手足的鄰家妹妹。
只不過,女大十八變,她已褪去記憶中的可愛稚氣,一頭過肩長直發,麗容上著淡妝,身上是淡雅裙裝,模樣秀麗柔美,讓他一時認不出來。
「我住四樓,已經住一年了。嚴大哥你……呢,你先把沙發搬進去,扛在肩頭很重吧?」溫家綺因意外撞見他,心情無比歡喜激動,還莫名有些緊張。
雖急於跟他好好敘舊,關心他這幾年過得如何,但見他一雙長腿上下跨著階梯,且一雙手臂還扛著單人沙發,不好在這情況下跟他多聊,於是先提醒道。
「等我搬完東西,再上去找你聊聊。」嚴鈞說著邊跨上幾階梯,走入新居大門,講單人沙發卸下,暫擱一旁。
溫家綺跟著他身後步上來,停在他住處鐵門外,朝空蕩蕩的裡張望了下。
「嚴大哥自己搬家?」她有些疑惑,怎麼不見搬家工人?
「嗯。自己搬省錢,樓下小貨車也是跟朋友借的,反正我家具也沒幾樣。」嚴鈞說得不以為意。
溫家綺聞言,不禁心生擔憂,看樣子他生活應該很拮據吧?
「我幫你搬。」她脫口說道。
嚴鈞聞言,回頭看她,一雙眼刻意打量她一下,她身高約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左右,但身材顯得纖瘦嬌柔,怎麼也不像能為他出力的樣子。
「呢,我知道自己沒多大力氣,但多一雙手總是有用的。」看出他眼神裡的一抹興味,她有些尷尬地解釋。
「謝謝你的好意。」他勾唇,微微一笑。「我自己搬過,沒問題的。如果你真心幫忙,能不能在你要買晚餐時順道幫我買一份?」不好完全拒絕她的善意,他於是提出這小小要求。
溫家綺先是征了下。「那個……我晚餐習慣自己煮,不介意的話,我幫你准備一份。」說完,她忽覺臉頰有些微熱。
她的話讓嚴鈞再度意外。「當然好了,麻煩你了!」
他欣然接受她,甚至有些期待,沒想到這個過去在他眼中的小妹妹,如今已會煮飯了。
他輕易接受了她的提議,讓溫家綺又覺雙頰泛熱,有些不自在的道:「那嚴大哥搬家小心,我先上去煮晚餐。」
她轉而匆匆步上樓,掏出鑰匙開鐵門,一踏進自己的租屋套房,便覺一顆心莫名呼跳。
沒想到這麼多年後意外撞見他,兩人也沒有什麼生疏感,自然地便交談了起來,她這才驚覺,原來內心深處對他的迷戀,從未真正消失。
將包包擱在沙發,她忙轉往廚房,打開小冰箱,檢視所有食材,認真思考晚餐菜單。
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有機會煮飯給他吃,盡管不是專程為他下廚,可她心情竟充滿無法言喻的歡愉。
稍晚,她煮妥四菜一湯的家常菜,雖是她慣常的幾道拿手菜,卻比她一個人用餐時還多一道菜,且分量也增加許多。她不清楚現在的他食量如何,但過去他在她家吃飯,胃口向來不錯。
她脫下圍裙,望著擺在餐桌上的晚餐,這才有些困擾地輕蹙細眉。
她該大膽地邀他上樓吃飯,或者,裝進便當盒帶下去給他?
一時間她竟做不出決定,若是過去,她自沒什麼好顧慮,他在她家吃飯是件很自然的行為。
可現在,兩人分開八年未聯絡,即使巧遇仍一見如故,但彼此間一定有許多地方不同了。
他有沒有女朋友?如果有的話,她邀他進屋吃飯是不是不妥?可若裝進便當盒送下去,他那裡肯定尚未整理妥,也不便坐下來好好吃頓飯。
猶豫半晌,她沒個答案,決定還是問他意見。
她於是下樓,見他住處鐵門依然敞開,她走近探看,原本空蕩的客廳多了幾件大、小型家具,只先隨意擺放,卻沒看到嚴鈞的身影。
「嚴大哥?」她站在門口輕喚了聲,沒聽到回應,於是踏進屋裡,再度喚道:「嚴大哥,你在嗎?」她稍加大音量,朝裡頭喊著,不知該不該步進裡面找人。
「我在。」忽地,身後一道男聲教她冷不防嚇了一跳。
她轉頭,抬眼看向近在咫尺的他,只見他雙手提著兩大袋應是裝雜物的大塑膠袋,英俊臉龐上因勞動而布著汗漬。
她心口不由得評跳了下。
「抱歉,嚇到你了?但剛才我走路有聲音的。J嚴鈞低凝著有些怔忡的她。沒料到會害她嚇了一跳。前一刻他走路上樓,明明有發出聲響的。
「沒、沒有。」她忙搖搖螓首。「只是想告訴你……可以吃晚餐了。」現下邀他吃晚餐,她無法像過去那麼自然,不免有些緊張尷尬。
「喔!真巧。我剛把小貨車停好,拿完最後的東西,正打算上樓找你。」嚴鈞笑說,邊將手中大塑膠袋暫擱在屋內角落。
眼下他並不急著先整頓新環境,倒想跟難得巧遇的她好好敘敘舊。
「那個……嚴大哥要上我那兒吃飯嗎?還是,我裝便當送下來給你?」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探問,其實內心希望能跟他同桌用餐。
「我上去不方便?」嚴鈞因她另一個提議而微詫了下。接著才有所頓悟,「也是,現在不比過去,小綺已是成熟的大女孩,你一個人住吧?我去你那裡的確不太妥。」
他不免覺得自己欠思慮,因對她一見如故,自然地便恢復過去相處模式,當她是妹妹般倍感親切,但畢竟兩人都是成熟男女,他直接去她住處,未免不妥。更何況,她也許已有男友,也許不是自己一個人住。
「呃?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怕嚴大哥在意……怕你女朋友也許會誤會……」她後半句說得小聲,不禁低垂下頭。
「女朋友?」嚴鈞因她的猜測而訝異。「我沒有女朋友,一直都沒有。」他實話道。
這些年他將全部心力都投注在戲劇夢想中,完全沒多余時間跟心思交女友。
「欸?」她抬頭,意外一詫,心口莫名有種放心感,那情緒教她更感意外。果然……她還是一直喜歡他,年少時對他的那份暗戀,並沒因長時間分隔便消失不見。
只不過她也不可能倉卒地向他告白,她甚至沒勇氣向他坦承自己對他存著超越兄妹的情感。
而她也不急著要改變兩人關系,只要能先像過去那般自在相處就好,想到現在他成了她的同棟室友,以後兩人常有見面機會,就令她無比高興。
「嚴大哥要是不介意,我很歡迎你來我家吃飯。」她笑盈盈地大方邀約。
「謝啦!」見她粉臉上的熟悉笑容,嚴鈞心情更為釋然,也就不再多想地跟她上樓了。
「這些全是你燒的菜?!」看見飯桌上菜色,嚴鈞非常驚詫,原本猜想她也許只是煮鍋什錦面之類的簡單晚餐,沒想到這麼豐盛。
「小綺真的長大了,變這麼賢慧,可以嫁人了!」他誇贊道。
他的稱贊令溫家綺不由得心喜。「嚴大哥變得會說好聽話了。」她笑道,邊拿空碗為他盛飯。
「原來我以前說話不好聽?」他俊容故露一抹無辜。
「不是那意思啦!以前嚴大哥較拘謹,說話的語氣、表情沒有這麼多變。」她微笑解釋。
「喔。」嚴鈞揚了下眉,頓時意會過來,補充道:「我是演員啊!」說著,邊伸手接過她盛妥白飯的碗,道聲謝謝,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嚴大哥真的成為演員了?」聞言,繼續盛飯的溫家綺不禁抬眸驚喜地看向他。「演過哪些戲?」她好奇追問。
她偶爾會注意影劇新聞及八卦雜志,卻從沒見過他的名字或照片,這讓她一直不確定他是否己闖出一片天。
「是正式的演員了。這些年我前前後後待過三、四個劇團,經常跑劇場,也已演過數十場舞台劇,不過還沒能有機會在螢幕前出沒。」加入劇團是為了磨練演技,他的目標是電視台戲劇,將來更要闖入電影界,躍上大螢幕。
「我好想看嚴大哥演戲。」她一臉興味盎然,心想以後要多多注意劇團的舞台劇表演消息。
「我那裡有些表演的錄影DVD,你真有興趣的話,晚飯後我下去拿給你。」一聽她想看他的表演,他心裡非常欣慰,不免有些愛現的心態,一般面對外人,他不會這麼積極推銷自己作品的。
他們之間一如往昔的熟悉,確實沒因兩人分開八年之久就產生隔閡或生疏了。
「真的嗎?好,我要看!」溫家綺頓覺迫不及待。
聞言,他一笑,端起碗筷,才夾起一道蝦仁炒蛋品嘗,就忍不住大聲贊嘆。「小綺燒的菜比看到的更加倍美味!」
「嚴大哥太誇張了,只是普通的家常菜。」他誇張的表情令溫家綺不禁莞爾。
似乎……他跟過去很不一樣,不過,他仍然是他。
「家常菜一點也不普通,不容易吃到的。」他實話道,邊再夾另一道菜仔細品嘗。
他並非對她的手藝誇大其辭贊嘆,而是真覺得美味可口,吃起來有種溫暖的感動,他已許多年不曾吃過熟人煮的家常菜了。
「嚴大哥從沒想過回家嗎?」她直接脫口就問。一問出話,才驚覺不妥。
正津津有味吃食的嚴鈞,因她一句問話,抬眼微怔,眼神黯了下。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溫家綺不禁後悔一時說錯話,壞了兩人重逢的歡樂氣氛。
「你不需道歉,小綺不是別人,有什麼話都能問的。」嚴鈞掩去那抹黯然,對面露歉意的她勾唇淡笑。接著再道:「我不是不想回家,是時間還沒到。」
「時間還沒到?」她這才抬頭,吶吶地復述他的話。
「我還沒真的功成名就。當年離家時,我對我爸承諾,等我成為家喻戶曉的演員明星時,才夠格再回家當他的兒子。」當年立下的這個豪語,一直是他努力的最終目標。
「原來是這樣。」聽了他的解釋,溫家綺才覺釋懷了些。
「我相信,那一天不會太久的。嚴大哥一定能功成名就,成為全台灣,不,是全世界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她對他充滿自信,笑盈盈地鼓勵。
「看來小綺比我還會說好聽話,真的太誇張了呢!」他微笑反駁。就是好萊塢巨星也不是真能成為全世界都家喻戶曉的人物的。
不過,她的鼓勵與肯定倒令他心裡很欣慰,一如過去她對他的支持鼓舞。盡管她尚未看過他的表演,他卻因有這個粉絲妹妹相挺而非常高興。
這一晚,兩人在飯桌上邊吃飯邊閑聊,互相分享這些年的點點滴滴。
他告知當年離家後便加入劇團,先從事幕後打雜工作,邊學習演戲,兩年後他決定先服完兵役再繼續投入劇團工作,之後陸續換待過三、四個劇團,而他是在四年前才開始有資格上舞台擔任要角。
她對他這麼多年來努力追求演藝夢想的堅持無法不佩服與贊賞,也不斷追問他的甘苦談。
下班回家,溫家綺出了捷運站,路過一間書局,忽然心生一念,繞進書局裡。
她直接尋找擺放食譜的書架區,佇立在那裡翻閱食譜。
她雖會烹飪,但也只會一些普通家常菜,知道嚴鈞常年吃外食,甚至常以泡面、吐司隨意果腹後,令她心生在意,不禁想著有機會時要多多煮些好料給他吃。當然這只是其一,她其實很喜歡跟他一起吃飯、一起聊天的感覺。
不多久,她一口氣買下三本食譜,離開書局。路上她又轉往超市,補充些生鮮食材。
回到公寓,她打開大門走樓梯上樓,經過三樓,不意外地看見嚴鈞住的那扇門緊掩,現下已六點半,他昨天提過,今天開始便又要忙劇團排演,下一出舞台劇將在一個月後公演,要她屆時一定要親自去看他表演。
他說今晚也許十點過後才會到家,如此一來她將有足夠時間研究新菜色,准備自己的晚餐兼給他的宵夜。
也許,她這行為太積極主動,但昨晚兩人相談甚歡,他甚至直言表示,希望還有機會吃到她的料理。
他依舊當她是妹妹看待,而她也願先將他當成兄長表達關懷,至於另一種情感,她想暫留在心底,繼續悄然滋長,待他演藝事業穩定些,或有意交女友時,也許她便會勇敢地表態。
返回自己住處後,她便待在廚房邊翻食譜邊忙碌,盡管是第一次挑戰的料理,但只要拿捏妥食材分量,遵行食譜步驟調理,似乎也沒那麼困難。
當她順利做出有如食譜照片所示的「紅燒大鰻燙」時,不禁非常有成就感,雖沒吃過這道料理,不知烹調得是否道地,但試嘗起來味道還挺不錯的。
她料理了三人份,留下三分之一給自己當晚餐,迫不及待地將熱騰騰的食物裝進保溫便當盒,接著寫了張小便條提著便當盒下樓。
三樓嚴鈞那戶的鐵門仍緊掩著,現下快九點了,他大約再一小時便會回來,不知他看到她准備的宵夜,會有什麼感覺?
她不由得嘴角泛笑,能替喜歡的人下廚,竟是這麼愉快興奮的事。
今晚她確實是特地為他下廚的。雖說她自個兒也要吃晚餐,但若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想買食譜,挑戰新料理。
選擇港式燙湯,是因昨晚閑聊時,他提到曾跟劇團到香港演出過,對當地的燙湯還念念不忘,而她研究的第一道燙湯並非是他提的種類,會決定先做這個,是覺得看起來料多且美味。
她知道,他喜歡鰻魚。那是他曾在她家吃過數回晚餐後,她印像中他所喜歡的其中一道食物。
將裝便當盒的提袋放置門前,她轉身上樓。
回到自己住處,她先吃完晚餐,接著整理廚房後便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她這才將昨晚嚴鈞交給她的一疊DVD拿出來,打算好好觀賞他過去的演出。
嚴鈞在將近十一點才返家,拖著有些疲累的腳步,步上三樓。
走到租屋處鐵門前,才要掏鑰匙開門的他,透過走道上一盞昏黃小燈,注意到放置在門前的一只拼布提袋。
他彎身拎起,納悶地想檢視,見提袋內有一張便條,他拿出便條,卻因身體擋住背後微弱光源,一時看不清便條上的字。
他於是旋個身,將便條拿高,就著狹窄走道上方的小燈一看。驀地,神情一詫——
嚴大哥,排練辛苦了。
我晚上煮了「紅燒大鰻煲」當晚餐,也給你准備一份當宵夜。
希望能合你胃口,也記得早點休息喔!
我很期待你的新戲!
簡單幾行字,教嚴鈞頓覺心口漫過一股暖熱。
她的溫情問候與體貼作為,宛如眼前這盞暈黃柔和的小燈,映照他心田。腦中浮現她的甜笑容顏,他唇角淡淡上揚。
似乎……一天的疲累輕易便一掃而空。
稍後,他進屋,迫不及待要先品嘗她准備的宵夜,其實他晚餐尚未吃,原想回來後隨便泡碗泡面充飢,沒想到有人為他准備了宵夜,且這分量根本比正餐還多。
他一打開保溫的圓型餐盒,便嗅聞到美味可口的香氣,接著又看到豐盛料理——上頭一半鰻魚,一半豬肉,而肉下面鋪著冬瓜、花菇及芹菜。
他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忙拿起匙筷大快朵頤。
「好吃!」他開口贊嘆。不僅因現下確實飢餓,也因她的手藝太對他脾胃,他已許久不曾吃過紅燒鰻魚,何況是這沒嘗過的紅燒大鰻煲,教他一吃便上癮。
很快地將大分量的紅燒大鰻燙喝個精光,從不暴飲暴食的他難得狼吞虎咽,吃到肚子撐。
他很想立刻上樓找她,豎起大拇指,對她的料理按贊!
想著,他起身離開客廳,轉往小廚房,將便當盒清洗干淨,又轉回客廳拿起置在茶幾上的拼布提袋,准備將便當盒裝回,拿起來時他不由得審視這只看起來溫馨可愛的手工拼布提袋。
不多久,嚴鈞拎著便當盒提袋站在溫家綺住處鐵門外按下電鈴。
等了約莫半分鐘,沒人應門,才打算再按鈴時,他一頓抬手看了下腕表。
十一點十七分。對他而言時間還早,但說不定她作息正常,這時間已休息了。
猶疑了下,心想還是明天再叨擾,他轉身打算下樓。
忽地,身後傳來開啟鐵門的聲響,他回頭,只見她聲音硬咽地喚道:「嚴大哥。」
他擔憂地步上前,就著昏幽光線看見她雙眼含著淚,鼻頭還泛紅。
意外驚見她淚漣漣的模樣,他心口不由得抽了下。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他緊張地追問。
她雖褪去過去那份稚氣,變得溫雅許多,但個性仍是樂觀開朗,昨天她明明開開心心地和他暢談許久,而稍早她給他的宵夜及所寫的便條也感覺不出異常,令他不免擔心她是否忽然遇到什麼不愉快的事。
「沒、沒事。」她忙搖頭,朝他堆起一抹笑,兩滴晶淚卻不覺滑落臉龐。「怎會沒事?好端端的為什麼哭?告訴嚴大哥,嚴大哥替你作主。」嚴鈞見狀,心口又是一緊,濃眉輕攏。
他一臉焦慮且語帶保護欲的樣子,教原本沒事的她竟覺胸口暖熱,禁不住又想落淚。
「我……只是看了你演出的DVD,太感動了……」她輕聲解釋。
不過是看了他演的一出戲,她已不由自主感動泣淚,她明明不是那麼容易因電影戲劇而掉淚的人呀。
或許,因對像是他,才教她對他的表演驚訝之際,輕易就動容?
「嘎?」聞言,嚴鈞瞳眸征愕。
她無端哭成淚人兒,竟是因看了他的表演?!
「哪部戲讓你這麼感動?」他放心之余,不禁好奇地追問,自然地踏入她屋裡客廳。
昨晚兩人在她這裡閑聊許久,得知她沒男友,且今晚又親切地為他准備宵夜,他於是完全當她是妹妹親人般,對出入她住處沒再多作顧慮。
才一進屋,他輕易就看見茶幾一邊堆著衛生紙團,顯然她方才哭得很誇張,而電視液晶螢幕已無影像,他不禁揣想究竟是哪部片能如此感動她?
「我沒照演出時間看,是先挑劇名看的,看了《雙面桃花源》……」她聲音輕硬道。隨後掩上門板,返回客廳沙發落坐。
「那一出戲……」嚴鈞意外她會先挑這出舞台劇觀賞。「雖然劇情偏於沉重、灰色,不過回響不大,怎麼會害你哭成這樣?」他頗為困惑。
但其實那出劇雖票房不佳,前後沒表演過幾場,卻是他很喜歡的一部劇本,且對自己演出也給予不錯評價。
「我覺得劇本很抽像卻也很寫實,非常發人省思……男主角離鄉背井在水泥叢林中尋找大家尋覓的桃花源……他不斷向身邊形形色色的人問路,有人譏笑他、欺騙他,也有人善心指路,卻未必指向正確方向。
「當他一路受挫,歷盡磨練與挑戰,好不容易靠著毅力尋到桃花源,才因眼前的萬紫千紅而驚喜時,不一會兒,一切就全化做黑白色彩……成了短暫的南柯一夢……
「男主角失望難過不已,不由得憤世嫉俗,再不相信世上有桃花源存在……他孤獨失意、垂頭喪氣地返回家鄉,途中卻見雜草叢中有一朵小花,他莫名地佇足,彎身摘起路邊小花,從那小小花朵中,窺看到另一個桃花源世界……」溫家綺述說起不久前看的舞台劇故事,卻只能描述故事大意,無法將他所診釋的一幕幕深沉心情與每個貼切神情述說一二。
整出戲其實沒什麼台詞及旁白,全靠劇中演員以肢體與表情表現,其中擔任男主角的他,尤其令她欽佩與動容。
他演技這麼精湛、情感這麼投入,讓第一次看他表演的她,被他這個人及他所格釋的角色感動得流淚。
說完故事大意,她接著表達自己想法,緩緩再道: 「我覺得每個人其實都想尋訪桃花源,也許是跟隨世俗潮流而尋覓,傾盡時間金錢及自我,才看到那海市蜃樓的短暫幻像。
「也或許有些人,在驀然回首才猛地醒悟,桃花源早存在自己心中,因為唯有那裡能不被世界剝奪與渲染,是真正屬於自己的桃花源。」
嚴鈞靜靜聽她述說自己曾演出的戲劇故事,她最後表達的論點,令他不免詫異,像她這樣的年輕女孩,竟能被這出沒有浪漫愛情且灰色窒悶的舞台劇所感動。「小綺真的長大了,甚至比許多同齡女孩還懂事。」他欣然地笑贊道。
沒能在一見面當下對她的手藝直接誇贊,他因這先開啟的話題,對她表達贊賞。
她不僅溫順賢慧,還心思細膩、有內涵,會這麼認定,是因這出戲當時票房不佳的原因,除題材不吸引年輕族群外,表現的手法其實帶著抽像隱喻,並非幾句話就能輕易將故事大意描述完。
看過這出戲的人,泰半是一知半解地離開劇場,就算了解的觀眾,也鮮少能引起其共鳴,更別說覺得感動或喜愛了。
對於自己所演出的少數幾部特別中意的劇本能得到她的認同與支持,甚至感動掉淚,還能說出精辟見解與感受,教他對她更多一分欣賞。
「屬於小綺的桃花源是什麼?」他不禁問道。
「呃? 」他突來的問題,令她愣征了下。
思慮幾秒,她只是輕搖螓首,輕聲道: 「我還不曉得。」
其實,她知道自己向往的桃花源是什麼,然而面對他,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只能小小地對他撒謊。
她所向往的未來生活,是像母親般,能遇到如父親一樣,愛她的伴侶,經營一個溫馨簡單的幸福家庭。
她的心願,是當賢妻良母,她的桃花源世界,是她與另一半共有的幸福家庭。這種夢,她怎好意思向他坦承。
而那原本模糊未知的未來伴侶,在他問話後,竟變成他的臉龐。
她為自己這迅速產生的幻想而粉頰燥熱,羞赧地想趕快抹掉。
「嚴大哥的桃花源是什麼?」她反問他,極力恢復自若神情。
「演藝圈的大夢。」嚴鈞坦言。「即使到頭來追尋不著,又或者僅是短暫絢麗的南柯一夢,我仍要賭上人生去追求。」他目光炯炯地宣告。
也許追求功成名就跟絕大多數人一樣,太過虛浮俗氣,但他要追求的並非是物欲心名利,而是自我夢想的肯定與實現。
「看過嚴大哥的表演,我更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她再一次對他鼓勵和支持。
盡管他現在只算成功步上演員之路,離他訂定的目標還有一大段距離,但她對他有絕對信心,相信不用多久,他便能在演藝事業上大放異彩。
「今天的排練都順利嗎?」她關心的問。其實也想問問他喜不喜歡她准備的宵夜。
「還算順利。對了,我這時間上來,是想好好地向你的宵夜道謝的。」他拎起前一刻置放在茶幾上的便當提袋對她豎起大拇指,贊道:「非常、非常美味!」
一見他捧場地將宵夜吃光光,還對她的手藝大表贊嘆,她心口一陣甜,直想再為他准備隔天的宵夜。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14:18
第三章
接連幾晚,溫家綺照樣為嚴鈞准備宵夜。
她每晚看食譜挑戰不同料理,每次都煮三人份,吃完自己那份晚餐後,便拎著保溫便當盒下樓,擱在嚴鈞住處門口。
因密集排練,嚴鈞總在深夜才返家,一看見她置放在住處門外的溫暖便當盒,嘴角不由得上揚,高興地拎著提袋進屋。
他心情歡快地品嘗她屢做變化的料理,很快便吃得精光,再上樓奉還清洗干淨的便當盒,對她贊美致謝一番,接著聽她分享今晚的舞台劇劇碼心得。
今天這一聊,又是凌晨一、兩點。見她忍不住掩嘴打哈欠,他才意識到早該離開了。
「小綺想睡,該早點趕嚴大哥走的。」他笑笑地提醒。即使兩人相談甚歡,也不想真擔誤她休息時間。
「我……」被看到她在偷打哈欠,溫家綺不免有些尷尬。「跟嚴大哥聊天、談戲劇太開心了,就沒發覺時間流逝,而且我還有精神吶!」她強調。雖有些困意,仍不舍得跟他道晚安。
她過去總習慣在十二點前入睡,這幾天卻不自覺跟他一聊就超過凌晨一點。
「你明天還要上班,以後能聊禾機會多的是,該休息了,晚安。」他體貼的結束今晚的談話,自沙發上站起身。
他心下也有點不舍跟她道晚安,沒想到分開多年未聯絡的兩人,不僅一見如故,還能愈聊愈意猶未盡。
以前他雖也喜歡跟這個單純可愛的鄰家妹妹相處,但多是指導她功課,或閑聊一些瑣事,也許是因她那時還小,他只當她是小孩的緣故。
而現在他卻覺跟她不僅能聊他所愛的戲劇,其他想法也能深入暢談、相互分古子。
「那嚴大哥也早點休息,晚安。明禾見!」溫家綺送他到門口,朝他渾揮手,微笑道晚安。
「明天見。」嚴鈞也朝她揚個手,轉身步下樓。
溫家綺一直目送他走下樓梯,拐過樓梯間不見身影,才微笑地闔上鐵門,返往房間准備入睡。
自從跟嚴鈞意外重逢,兩人輕易便恢復過往的熟絡感覺。
每晚她和他愉快道別,帶著微笑入睡,翌日醒來,上班時已不禁等待下班時間,回家後便懷著愉快心情准備自己的晚餐及他的宵夜,吃完晚餐洗完澡,在客廳看他過去表演所錄下的DVD,邊等著他返家用完宵夜,上樓奉還便當盒,繼而留下跟她交談。
每每他一上樓,總先對她准備的宵夜贊嘆一番,這讓她十分有成就感,很想再多為他下廚煮好料。
她覺得每天都好快樂、好幸福。
「小綺這麼溫柔賢慧,能當我女朋友多好?」嚴鈞看著一桌熱騰騰、香噴噴的飯菜,以開玩笑的口吻笑說。
今天周六,他仍前往劇團排練,不過傍晚便返家了,前一晚聊夭時他告知她自己今天會較早回來,她於是開口邀他一起吃晚餐。
這是第二次,他在她住處用餐,一進屋就聞到飯菜香,在看見桌上菜色比前一回晚餐還豐盛時,令他又是驚呼太贊。
他的話教溫家綺心口猛地一跳,站在電鍋旁要盛飯的她,回身看向在餐桌前落坐的嚴鈞,不禁羞赧地低聲問:[真的嗎?我……其實我也對嚴大哥……」她內心湧起想大膽告白的衝動,話到一半,又不禁支吾害羞起來。
嚴鈞倏地一怔。抬眼盯望她,她含羞帶怯的模樣教他無比意外。
她似乎……將他的玩笑話當真了?
難道,她對他有其他情感,不是單純的兄妹情?!
這瞬間,對於這個意外發現,他心緒突地一陣紛亂,不知如何應對處理。
「可惜啊!小綺是妹妹。不知將來哪個男人能如此幸運?屆時嚴大哥定要替你好好篩選把關。」他只能以玩笑口吻強調。
驚覺她可能對他存有男女之情,他來不及思考太多,立刻用妹妹這個身分界定兩人關系,不希望彼此關系異變。
他刻意強調的話,令溫家綺心口一扯。這才意會到他先前所說的不過是句玩笑話,而她竟就當真了,險些一古腦兒地向他告白表情意。
瞬間,她感到尷尬窘迫,內心更有股酸楚。
即使一直知道他只當她是妹妹看待,可現下聽他清楚強調,令她不由得難堪,更覺難受。
她轉身,繼續盛飯,努力地從嘴裡擠出一句話,勉強笑應道:「將來有那個人的話,一定帶給嚴大哥監定。」
回身,她將盛妥的飯遞到他面前,視線卻不敢與他相對上。
稍後,兩人開始用餐,彼此間氣氛似有些尷尬,不像先前那般熱絡暢談。嚴鈞明顯察覺她有意無意地回避他的視線,不像之前兩人談話時總看著對方的眼坦然歡談。
餐後,他開口要幫忙清洗碗盤,她只笑笑地推拒他的好意,徑自將碗盤端往洗碗槽,然而他卻感覺她的笑容有抹牽強。
「小綺,謝謝你的晚餐,我劇團有點事要聯絡,先下樓了。」嚴鈞對站在洗碗槽前的溫家綺說道。
因覺得今晚氣氛怪異,不適合繼續留下來,他於是打算先離開。
「嗯,嚴大哥晚安。」溫家綺背著他輕聲說道。不若先前聽他要回去,便會送他到門口,才揮手道再見。
嚴鈞返回自己住處,先上網跟劇團人員做些聯絡事宜,完畢後他不由得一直想著人在樓上的溫家綺。
他介意她今晚的情緒,以及稍早可能向他告白的話。
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產生了不同的情感?
他很確定自己在過去確實只當她是妹妹,沒有一絲不單純的想法,但現在呢?自兩人重逢後,他一直以為因她是妹妹,才能很快就對她面露親切、坦然無拘地相處。然而他真的只當現在的她是妹妹,沒有其他想法嗎?
這一瞬間,他有些不確定,心緒不由得矛盾起來。
他目前確實沒有交女友的打算,若換作別人,他無須多考慮,可以直接漠視或回絕,但對像是她,他心情不免復雜,也無法那麼決絕。
將來有那個人,一定帶給嚴大哥監定。
回想起她說的話,他竟覺心口有股窒悶,令他不太舒坦。
翌日早上九點,嚴鈞步出家門,打算上樓找溫家綺。
昨晚想了許久,他仍無法釐清內心對她的真正想法。
昨晚想了許床,他仍無法釐清內心對她的真正想法。
得知她的心意令他太感突然,才會在她意圖告白時,急於強調兩人是單純的兄妹情,可他事後卻無法真正漠視她內心對他的情感。
也許,利用他今天休假的時間,陪她出去買菜或閑逛一天,試試兩人長時間相處的感覺,他可以較理性地分辨自己的心意,繼而做出正確回應。
當他才轉上四樓樓梯,適巧聽見樓上傳來談話聲,接著就看見有個男人站在她住處門外。
「謝謝你,不好意思讓你特地送來,還搬上樓。」溫家綺站在門邊,笑咪咪地向男人道謝。
「沒什麼,剛好順路,就先送過來。你要出門?還是在家也穿這麼漂亮?」男人對她笑贊道。
此刻的她雖不若平時上班會化點淡妝,但她脂粉未施卻更顯清雅,白色五分袖合身上衣,搭黑色花紋縷空襯白底的過膝裙,模樣清新淡雅,跟她的氣質很搭。
「呃?沒有啦!是待會要出門去超市買菜。」面對男同事稱贊,溫家綺有些不好意思。
「真賢慧,假日也自己煮飯?」趙俊宏對溫雅賢慧的她一直很欣賞,也知道她常是自己開伙,甚至會自備午餐帶來公司微波。
自她進公司半年,他便鼓起勇氣向她告白,無奈被委婉拒絕,為避免她覺得尷尬,他只能強調彼此還是當一般同事,但心裡卻仍沒能真正對她放棄。
「要不,我載你去超市,回程你請我喝咖啡,兌現謝禮?」趙俊宏把握機會,向她追討她前一刻的承諾。
剛才他送東西到樓下,按電鈴通知她時,她原要自己下樓搬取,他卻堅持替她服務,她於是笑說明天上班時,要在辦公室泡杯咖啡請他表示謝意。
「呃?」他追討的玩笑話教溫家綺一愣,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小綺,有朋友來訪?」嚴鈞這才開口,邊跨步上幾階階梯,朝他們走近。
「嚴……嚴大哥。」一見他上樓,想起昨晚險些告白的尷尬事,她一時有些不自在。
「這是我公司同事趙俊宏,他送這四層收納書櫃來給我,本來是下禮拜才要過來的。」溫家綺先對嚴鈞介紹道,轉而對趙俊宏說:「他是我以前的鄰居大哥嚴鈞,小時候常教我功課,最近搬來這裡,就住三樓,剛好又成為鄰居了。」
在她簡單介紹後,兩個男人互相點個頭,禮貌致意,可彼此都在打量對方,揣測對方跟溫家綺的交情。
趙俊宏看著眼前這身高比自己高上十公分,約有185公分左右,身材比例宛如男模、長相英俊的男人,頓覺有些相形失色。
嚴鈞也打量著這個溫家綺口中公司的男業務,又聽對方在假日特地送個收納櫃到她住處,還開口要她請喝咖啡,不免覺得事情不太單純。
「小綺不是要嚴大哥陪你去買菜?」沒多想,他脫口就道。
說完這句話,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雖說原本就有那打算,但此刻特意強調,似乎……是他想急著證明什麼?
「呃?」他的話,教溫家綺跟趙俊宏同時微訝。
「既然這樣,那就不打擾了。」趙俊宏不免有些失望,原以為過來找她可以趁機約她喝杯咖啡單獨閑聊,現在他也只能選擇識相地先離開。「星期一公司見。」他對她揚揚手,轉身下樓。
「謝謝,開車小心。」溫家綺也朝下樓的他揮揮手,再次道謝和叮嚀。
當她才轉身,就見嚴鈞將置在門外的四層收納櫃一把拎起,往門內角落先擱放下,接著示意她可以一起出門。
她於是換上外出的一雙平底娃娃鞋,再將鐵門上鎖,跟著他一道下樓,打算走路前往附近超市。
此刻和他走在一起,不禁又令她有些不自在,擔心被他察覺內心情感後,兩人會無法再像之前那般自在相處。
想想她已許多年不曾和他並肩同行,雖說兩人是青梅竹馬,過去兩家人也曾一起相約出游,不過那都是她國小以前的事,自她升國中,兩人能在一起的機會,也只是在他偶爾從台北返家時,請他過來她家教她功課而已。
而他今天刻意陪她出門買菜,是否是為了再次強調兩人只能當兄妹、家人?「那男的喜歡你?」兩人在走出公寓後便沒交談,步行一小段路才要轉出巷子時,嚴鈞忽地開口,心口無端窒悶。
出於男人的直覺,他敏感地察覺對方對溫家綺很有好感,即使他沒談過戀愛,但也詮釋過不少感情,對這方面自能輕易嗅出端倪。
更何況,方才兩人打量對方的那短短幾秒,似都能猜出對方心思,他們都在意著溫家綺。
「呃?」他的話教正發怔的溫家綺錯愕,抬頭側望高她有二十公分的他。
「沒……那是之前,現在就只是同事。」原要否認,可她仍對他毫無保留地說實話。半年前對方是曾向她告白過,但她也委婉回絕了。
「那個收納櫃是全新的,才剛組裝。」嚴鈞進一步提示。
尚未步出公寓前,她向他詳細告知緣由,因為她先前在公司跟女同事吃午餐聊天時,提及住處的書櫃放滿了,想買個小型的三、四層收納書櫃,擺放食譜及一些小說漫畫,一旁的趙俊宏聞言,馬上說他那裡剛好有個用不到的四層櫃可送她,之後便約定找個假日送來給她。
「呃?」溫家綺張大一雙水眸,似懂非懂。「可是,他說那是之前買來沒用到,放著也占空間,才拿來送我,如果是刻意買的,我也不會接受。」細眉一蹙,不禁有些困擾。
「那……我是不是該退還給他?」想了會,她征詢他意見。看那材質應該不便宜,令她收得更不安。她從不收男生送的禮,就算是一頓飯、一杯咖啡,她也不想讓對方請,除非是自己也喜歡的對像。
「不用了。星期一泡一杯公司的咖啡回請他,就算謝禮了。」嚴鈞不禁說得有些小家子氣,心口微酸的情緒,教他頗感陌生與意外。
其實,他很想叫她直接退回那個收納書櫃,換他替她采買組裝,卻覺那想法未免太幼稚也太不理智。
他於是理性建言,若退回未免讓對方難堪,就當不知情,當作如對方所言是因占空間轉送給她,她也不須心生負擔,只是以後別再接受對方的任何饋送就是。
「喔。」聽完他分析,溫家綺覺得有道理,點頭同意他的建議,決定假裝不知對方其實還對她有意思,也才能繼續將他當一般同事看待。
「我請你喝咖啡。」看見前方一間家庭式咖啡館,嚴鈞直接邀約。
「欸?」他天外飛來的一筆,教溫家綺愣住。
「就當先前白吃你幾頓宵夜、晚餐的回禮。」怕她會拒絕,他先找藉口。
「那個……不用回禮。」她輕聲道,卻不由因他開口請喝咖啡心口怦跳了下。
「還是這間咖啡不好喝?」他略傾身,向她低聲問。既是住家附近,她應該曾進去過才是。
「不,那裡面咖啡很好喝,比星巴克還好喝,不過價格也更貴了些。」她輕聲解釋。方才他傾靠她耳畔說話,又教她心跳得更快了。
「怎麼?難不成我讓小綺以為我是口袋空空的人,連咖啡都請不起?」嚴鈞故意笑問。
或許那日她看見他為省搬家費自己借車搬家,之後又提及常吃泡面、吐司,令她誤以為他生活很拮據困頓。
但其實現在的他雖談不上手頭寬裕,卻也不是沒收入,加上平時生活簡單,沒什麼大開銷,還是有些存款的。
「我……不是那意思。」溫家綺有些尷尬。不過心下確實認為他經濟不太好,也才想多請他吃飯。
「相信我,我雖還沒能大紅大紫,但絕不是三餐不繼。」嚴鈞笑著強調,徑自便朝咖啡館走去。
溫家綺只能跟在他身後,踏進咖啡館。
待兩人各自點妥咖啡後,嚴鈞這才看了一下四周環境。
「這裡挺不錯的。」空間雖不大,裝演卻挺溫馨舒適,只有五、六張桌椅,客人三三兩兩低聲談話,輕柔音樂伴著一陣陣咖啡清香在空中飄送。
他感覺這個空間氛圍,跟她的氣質很吻合。
「是很不錯。不過一個人來有點無聊。」
其實這裡也頗適合一個人來看雜志、喝咖啡的,可她卻覺這種家庭式咖啡館有伴才較溫馨,否則不免顯得有些孤單。
「我陪你來,下周日再一道來喝咖啡。」嚴鈞直接跟她約定。
她微訝地抬眸看他,心口不覺一怦。隨即抹去那多余想法,微笑應道:「好啊!」
就算只能當他妹妹,只要能陪著他,她也該覺得幸福了。
稍後,老板送上兩杯熱咖啡,她才准備端起咖啡品嘗,嚴鈞卻出聲問道:
「小綺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嚴大哥的?」
他冷不防的一句話,教溫家綺心一跳,身子輕顫了下,幸好尚未端起咖啡杯,否則說不定手一抖,就灑了。
她抬眼看他,頓時一陣心慌意亂。
「我……我……」她口吃起來,意外他直到這時才想接續昨晚的話題,她明明已經努力不去在意了。
「我、我一直都很喜歡嚴大哥啊!」她趕忙抹去慌亂無措,試圖鎮定地強調。也許,他所謂的喜歡就只是兄妹、家人的喜歡,她不該自亂陣腳,又因誤解引起尷尬。
「你知道,我要問的是哪種喜歡。」他朝心慌的她淡揚唇角。接著,自己先坦承道:「昨晚我是太過意外,才想先打住那敏感話題,現在可以好好談這件事了。」
他一雙深眸定定地注視著她,也許,他該感謝那個突然出現的趙俊宏,讓他原本尚未釐清的思緒,輕易就透明化。
「我以為再遇到的小綺,盡管外表己成熟改變許多,本質裡仍是記憶中那個同我嚷嚷理化難懂的十五歲女孩。
「我以為,自己只想將這樣的小綺一直當妹妹愛護,可現在發覺並非全然如此,如果……小綺真能成為我的女朋友,似乎,我就能成為一個幸福的男人。」
他突如其來的告白令她瞠眸怔愕,心口撼動。
「只不過,現在的我確實沒什麼時間能談戀愛,也沒把握能成為你想要的那種理想男友,如果你願意給嚴大哥機會,讓我們交往看看,一個月好嗎?若不適合,還是做兄妹?」他神情溫柔地詢問她意見,給她選擇權。
盡管因突來的情敵,讓他輕易確認自己對她的心意,卻沒把握現在的他,可以當個溫柔體貼的好情人。
不過既得知兩人相互喜歡,他想給彼此一個機會,真不適合,就繼續當兄妹、家人。
聽他進一步表白提交往,她心口怦跳不已,眼眶不覺泛熱,不一會兒已凝聚淚霧。
她明明才一再說服自己放棄,從此徹底埋藏對他的暗戀情愫,可他竟突地向她告白,令她又感動又難以置信。
「真的嗎?」她很不確定地低聲問,就怕他又一次把這些解讀為玩笑話。「真的。」嚴鈞對她肯定地點頭,更明確地說道:「我喜歡小綺,現在不再僅是當成妹妹的那種喜歡。」他深眸真摯地凝睇她。
「你……你讓我困擾了……」她輕抿粉唇,美眸中凝聚的水珠緩緩滑落。
「是嗎?那很好。你也讓我感到困擾。」他欣慰笑說。抽起桌上面紙遞給她。
待兩人坦然地互表情意,品嘗完香醇又甜美的咖啡,他便陪她一道去超市買菜。
他推著推車跟在她身旁,而她則認真挑選食材,邊詢問他中午及晚餐想吃什麼。
想像那些蔬菜、肉品在她巧手下,成為一道道溫熱可口的料理,他心口就漫上一股暖熱。
盡管這些年,他只身一人為夢想而奮鬥,可他內心其實對家有著向往,也或許是因跟家人斷絕往來,讓他對家更感懷念,而她輕易讓他感覺到那股溫暖。
他心情愉快地聽她談論菜單,她麗顏上恬靜柔和的神情,教他不由得貪看。
現在他眼中的她,不再僅是過去那個單純的妹妹而己。
她是他欣賞的女性,內心所向往的對像。
兩人在超市約莫逛了半小時,才一道前往收銀台結帳。
原本她不讓他付帳,他卻堅持若不付菜錢就不再吃她的料理,她只能由著他刷卡結帳。
隨後,他提著兩大袋食材,和她緩緩散步,一路返回租屋處。
短短不到半天,兩人關系大躍進。自今天起,兩人不單是鄰居、兄妹、更是情侶了。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14:42
第四章
「不會吧?愛心便當?!」這日中午,在劇團練習室,團員們正要休息用餐,阿立見嚴鈞難得沒跟著訂便當,還從一拼布提袋中拿出雙層保溫便當盒,霎時驚愕不已。
他領著自己的便當,匆匆跑到嚴鈞身旁觀看,開口驚問。
「是愛心便當。」嚴鈞直言道。
個性不喜張揚的他,在打開菜色豐盛的雙層便當盒時,心裡仍不禁有種洋洋得意感。
「誰做的?你老媽……一不對,你和她沒什麼聯絡。」阿立揣想著。他知道他因演員之路被他父親斷絕親子關系,不過他跟母親其實偶有聯絡,但也不可能特地為他准備便當。
「難不成是女朋友?」比起他母親做的便當,這機率更低,只因嚴鈞一直堅持單身,甚至曾被團員取笑清心寡欲到可出家了。
「是女朋友。」嚴鈞微笑坦承,俊容流露一抹幸福氛圍。
「真的假的?!」阿立驚呼。訝異會看到他在舞台下出現這種前所未見的神情。
「哪個人能讓嚴鈞大師開葷?自家團員?贊助商的千金?還是那個每次看你演出都坐第一排VIP位置的最忠誠粉絲蘇小姐?」他好奇地猜想哪個女人魅力如此大,能讓沒多余心思跟女人交往的嚴鈞心有所動而改變堅持。
嚴鈞的出色外型及拘謹內斂的性格,一直很受女人青睞,過去自家團員的單身女性,也曾有兩、三人向他示好,更甭論其他粉絲或工作上有接觸的女性,而他回絕的理由始終如一,沒能在演藝事業大展身手、更上一層樓,絕不浪費時間談戀愛。
「一個很溫柔的女孩。」嚴鈞神情很溫柔,拿起提袋裡的環保筷子,准備大快朵頤。
想想長這麼大,好像是第一次有人為他准備便當,他母親雖會天天下廚,但他國小,國中午餐都是訂學校營養午餐,高中便北上念書,之後幾乎是完全外食族。
昨天向溫家綺互表心意後,兩人返回住處,因她准備料理午餐,他於是一起幫忙前置作業,和她擠在狹小廚房,替她洗菜、遞調味料,盡管他這助手工作起來顯得蹩腳且多此一舉,可她一點也沒想趕他離開廚房,還會故意開玩笑地使喚他。吃完一頓美味午餐,他堅持負責清洗碗盤,餐後便跟她坐在小客廳一起看他過去演出的DVD,直到晚餐時間,她再度起身進廚房,他也跟進去又當起隨身助手。
一整天,他都跟她膩在一塊,感覺充實又愉快。
明明兩人才開口說要嘗試交往,竟輕易就像相處已久的男朋友般,瞬間從兄妹關系變為情侶。
更令他訝異的是,今天一早他尚未出門,她便上樓來找他,遞給他便當提袋,說是替他准備的午餐。
原以為是昨晚她多准備的分量,可打開一看,才驚覺雙層便當內的菜色全跟昨天相異,令他驚嘆又感動。她肯定一大清早,也許天未亮,就爬起來替他准備午餐飯盒了!因他一再稱贊她手藝,且不經意抱怨一句,說劇團訂的便當千篇一律,她竟就如此煞費苦心,教他吃得無比幸福甜蜜。
「媽呀!看起來好好吃,能不能分我一口?」才打開自己的外叫便當,阿立手上的筷子便想要伸向嚴鈞那充滿可口誘人菜色的飯盒。
「抱歉,不行。」嚴鈞難得吝嗇,霍地將手中便當捧高,謝絕與人分享。
他一副害怕被人搶食的行為顯得有些孩子氣,教自己和阿立都頗感意外。「嘿!才剛談個戀愛就變嘍!」阿立故意揶揄。真想明天也叫女友替自己做個愛心便當炫耀回去,無奈他女友連煎個荷包蛋都不會。
他轉而低頭扒外叫便當,不由得重嘆口氣。
嚴鈞見好友搶食失敗,一臉失望還嘆氣,不禁猶豫是否該將便當奉上前,任好友分食取用。
然而想到溫家綺一大早犧牲睡眠早起,窩在小廚房忙碌地為他做菜的情景,他就不舍也不能把她的愛心與人分享。
雖內心對阿立感到抱歉,他還是仔仔細細地品嘗屬於自己的便當,粒米不剩地全裝進自己胃袋裡。
一整天他都心情愉快、精神飽滿,不僅因吃了她的愛心便當,更因一再回想起她昨禾向他回應的告白。
原來,她很早以前就喜歡他了。早不單純當他為鄰家哥哥看待。
昨天在咖啡館,她含羞帶怯地吐實,在她借懂懂的青澀年紀,己不自覺地對他心生暗戀,卻因他只當她是妹妹,且自己又太小,只能偷偷藏著那份情思。
原以為這麼多年過去,那份年少的初初暗戀早成了記憶的一章,不料兩人重逢後,她輕易便又為他心動。她坦然無偽的告白,令他不由得心生感動,還有種莫名的得意。
盡管,這些年遇過不少主動示好的女孩,也有數位是他忠實粉絲,但面對一些條件不錯的女孩,他也全然無動於衷,然而聽到溫家綺的心聲,卻令他格外歡喜。
嚴鈞與溫家綺兩人順利地交往。每天早上她上班前會將愛心便當送到樓下給他,待他排演結束返家時,會先在樓下大門按她的電鈴,若是晚餐時間便直接在她那裡吃晚餐,如時間太晚,她也會預留他那份當宵夜。
他會待在她住處,邊吃飯邊和她閑聊一、兩小時,休假時便陪她出門,去買菜,喝咖啡。
兩人不像一般熱戀的男女,有浪漫約會或什麼甜蜜舉動,就是很自然地讓彼此進入自己的生活,宛如親人般自在和諧的一起生活。
她也常到他住處出入,甚至幫忙整理環境,其實他生活習慣很好,不太須特別打掃,她卻樂意而為,假日還會替他洗衣、晾衣。
而盡管兩人常在對方住處出入,但尚不曾留下過夜,彼此還未有太親密的暖昧,直到這日——
「嚴大哥,我看到你的吻戲了。」坐在沙發看舞台劇DVD的溫家綺,轉身對坐一旁低頭使用筆電的嚴鈞說道。
他常會陪她一起看自己過去演出的DVD,聽她的心得分享或與她談論演出那出戲的過程與感受,有時他有事忙,也還是會陪著她待在小客廳,而他也許邊上網查資料或跟團員MSN檢討當日排練問題。
他也早發覺,她輕易成了他的粉絲,一部DVD,她至少要反覆看個三回才會挑選下一出戲觀看,每看一回都能提出更進一步的感想與感動,也因此至今尚未將他交給她的DVD全數觀看完。
「那只是借位。」嚴鈞抬眸看她,解釋道。即使沒注意在電視螢幕上的影片,他聽聲音也清楚她指的是哪幕情節。
「真的是借位啊?可好逼真吶!」溫家綺不禁拿起遙控器,倒帶回去,又仔細看了一次。
之前她看劇,很少中途會暫停,可第一次看到他的吻戲,深情又激情,教她忍不住停格,帶著羞怯又好奇的心想追問他詳實。
「只是借位。」嚴鈞強調。「我還沒在舞台上真的獻吻過。」不過若有需要,他並不會排拒。
只是現下聽她刻意提起,他不禁在意起她的感受,問道:「你在意我演吻戲?」
「呢?沒有啊!」溫家綺搖搖頭。
演戲就只是演戲,她怎可能因這樣就吃醋不高興,盡管她輕易被他演的許多角色所感動,但她仍能清楚分辨何者是現實中真實的他。
「就只是好奇問問啦!怎麼樣借位可以讓觀眾信以為真?應該比拍電視劇面對攝影機取角度還難吧?」畢竟舞台劇都是現場演出,不能重來或出差池的。
「真想知道?那我實地表演讓你體驗一下。」嚴鈞揚唇一笑,轉而側身靠向坐同張沙發的她。
他一手搭上她纖肩,身體傾靠向她,臉龐略貼在她頸側,薄唇輕啟,低聲解釋,「用這個角度面對舞台下的觀眾,在一定距離上,視覺會將前後有些微差距的畫面相重疊,道理跟透過攝影機取角一樣。不過確實要更小心自然些,因為沒有重來的機會,更不能讓台下觀眾感覺造假而出戲。」
嚴鈞以行動加言語,解釋那幕吻戲的真實狀況,雖沒真正嘴對嘴,可彼此貼靠得很近,他的臉龐似有若無地貼上她臉頰,他嘴裡輕吐的話,帶著溫熱氣息落在她唇畔,教她瞬間緊張悸動不已,臉頰不覺熱燙起來。
「嚴……嚴大哥……」她不由得緊張輕喚,頓覺有些呼吸困難,不知該如何和他拉開距離。
嚴鈞原本只是單純為她做示範,可和她貼靠得太近,清楚嗅聞到她身上的淡雅馨香,他的鼻尖和臉龐,在不經意間輕觸到她粉頰,教他胸口不禁一股燥熱。
他很鎮定地解說完,在她開口輕喚他時,已打算與她分開安全距離。
然而,當他才坐正身子,就見她赧紅著臉蛋,那羞怯又緊張的嬌顏教他胸口一窒,情不自禁地再度俯身,傾靠向她。
這一次,不再是表演借位,他的唇輕輕地觸碰她小嘴。她心一詫,沒想逃避,心口鼓噪地迎接兩人的初吻。
他先是試探地輕觸、輕點她唇瓣,見她沒排拒,他於是輕柔地吮吻她軟唇。她的嘴很甜很暖,令他輕易就貪婪起來,他撬開她貝齒,溫熱的舌探入她檀口,索取她更多甜蜜。
他一手貼在她腰側,一手扶著她後腦勺,她一雙手揪住他上衣衣擺,任兩人更加緊靠,以唇舌輾轉廝磨。
她很生澀,而他也不是高手,彼此都在對方口中溫柔探索,他的本能天賦略勝一籌,主導局面,引她一步步地回應。
兩人的初吻輕緩而綿密,不急躁也不過分熱情,可彼此都深受感動,不舍結束。
許久,他們才願意離開彼此的嘴,兩雙眼仍靜靜地相互凝望,兩顆心的澎湃溢於言表。
「糟糕,太快了。」靜默片刻,嚴鈞這才開口,語氣輕惱。
他大掌撫摸她嫣紅臉蛋,指腹摩擎她紅腫唇瓣,一雙深眸炙熱且愛憐地凝望她。
想想,兩人才重逢一個禮拜就決定交往,交往不到一個月,竟接吻了!
這進度令他不免意外,也覺不太妥當,他從不是急躁或衝動的男人。
「可是,我喜歡吻你。」他唇角一勾,坦然不諱。即使進展快了些,那又何妨,他們眼中都只有彼此。
「我也喜歡,好喜歡。」她羞紅臉蛋老實地回應。他的吻好溫柔、好醉人。
「既然喜歡,我們再多練幾回。」聽到她大方又可愛的回應,嚴鈞也覺幸福洋溢。
他捧起她臉蛋,再次俯身,吻上那張甜蜜小嘴。
星期日下午,溫家綺第一次到劇場觀賞嚴鈞的舞台劇演出。
嚴鈞替她弄了張貴賓席的票,坐在最接近舞台的位置,尚未開場,她一顆心已是興奮不已。盡管,她己看過他許多場表演,但那全是透過錄影DVD,在液晶螢幕播放而已。這一回,她更全
神貫注地看他演出,仔細地欣賞這部舞台劇的首演,尤其他上場後,她一雙眼幾乎不舍眨一下,定定地注視著舞台上發光的他,內心又激動又驕傲。
直到戲劇落幕,她感動而陶醉地跟著觀眾熱情拍掌。
不一會兒,全體演員出來謝幕,數名觀眾捧著鮮花,匆匆奔上舞台獻花。
原本她也打算起身,拿著預備的花束,大方地奔上舞台對他表示恭喜與贊賞。當她才要行動,就見舞台上的他被好幾名女性包圍,不僅獻上大把花束,甚至有人想獻吻,他沒回絕,略彎低身子,就讓那艷麗女性在他臉龐親吻了下。
見他比其他團員收到更多花束,倍受青睞,她其實替他感到高興,卻也覺得若此刻上台,舞台上似沒她站立的空間,她於是再度坐下來,將花束置放膝上。
直到舞台再度拉下布幕,觀眾開始陸續散場,她才起身,拿著花束離開。
原本,她是有考慮去後台找他,而他事前也告知她待演出結束可到後台,只要跟工作人員說一聲,便可進去見他。
但想到現場有媒體等著采訪劇團這出戲劇首演,加上還有不少粉絲尚未離開,她不想自己造成他的麻煩,決定先悄然離去。
即使非常驕傲能成為他的女友,可他也算公眾人物,難免有些顧慮,她並不想高調地向外人公開彼此交往關系。
嚴鈞推掉了劇團的慶功宴,早早返回住處。
原本,他以為溫家綺看完演出,會到後台跟他碰面,之後便打算帶她一起參與慶功宴,結果他遲遲等不到她出現,打電話詢問,才得知她已回去了。
「嚴大哥,這麼早回來?」聽到電鈴聲前來開門的溫家綺不免意外。「慶功宴結束了?」原以為他可能半夜才回來,現在不過六點初而已。
「你為什麼沒上台獻花,也沒到後台找我?」嚴鈞很在意她沒說一聲就離開,前一天她還興高采烈地說會上台獻花的。
謝幕時沒能等到她的花束,他其實有些失望,首演成功的喜悅成就感不禁少了些。
「欸?」面對他一開口就語帶質問,溫家綺先是愣了下,接著道:「你等等。」
她匆匆返往客廳,捧起暫置在花瓶內的花束,又折回他面前,雙手將花束遞給他,嬌顏燦笑道:「嚴大哥,恭喜首演成功!這出戲非常、非常精采!」
嚴鈞因她遲來的花束及贊美而愣怔了下。
他單手接過花束,俊容露出一抹困惑。「為什麼現在才給?」
「本來是有帶去劇場要獻的,可沒想到嚴大哥這麼受歡迎,我看你收的花束多到連助理都接應不及,而且有那麼多美女圍著你,我也不好再上去硬擠,而且這花束也稍嫌小了點。」她實話咕味道。還是私下給較合適。
聽完她的話,嚴鈞黑眸微眯,覺得不太對勁。
「你……是不是吃醋?因為我被粉絲獻吻?」原本覺得沒什麼,此刻他不由得揣想她無故離去的緣由。
「呃?沒有啊!」她搖搖蟒首,否認:「我只是有點意外,也不算吃醋,真的不算。」她強調,自己不是那麼小心眼的女人。
「不是因在意這種小事,才不吭一聲就走人?」嚴鈞進一步探問。雖也不認為她會因此就醋勁大發,連花都不想獻了,他要確定才好。
「真的不是。」她再次搖頭,對他漾出一抹甜笑。「我只是覺得若那時上台獻花,只能是嚴太哥的眾多粉絲之一,而若去後台找你,又怕引起媒體或粉絲關注,我不想造成你可能的困擾,也不希望自己被注目。」
「我們的交往不是不能公開的秘密,讓你劇團團員知情沒關系,可我也知道你一向低調,若面對外人,不須刻意張揚不是嗎?」
「還有,我比較喜歡現在這樣,一對一地向你道恭喜,把花束親自交給你,讓你能把這花束真正拿到住處擺放,不會被隨便處理掉。」她微笑補充道。
嚴鈞意外她的細心考量,他雖不介意讓媒體知道他已有女友,不過她的考慮也沒錯,兩人交往不須刻意公開引人注目,對雙方其實是較好的作法。
聽完她解釋他這才完全放心。她不是因不開心才悄然離開,是想讓他無後顧之憂地去面對記者采訪,接受粉絲喝采,之後再跟劇團的人好好歡慶首演成功。
而她只想在這裡等待他回來,好好地當面向他道恭喜,再為他預備一頓宵夜,單獨替他慶祝。
她貼心又溫柔的行徑,教他欣慰與動容。
「謝謝你。」他伸手揉揉她的頭,唇瓣彎起愉快笑弧。
其實,比起跟一堆人歡慶、飲酒吃美食,他更喜歡跟她兩人在這小飯桌用餐的溫馨愜意。
「宵夜改晚餐,我也一起幫忙。」他笑著提議。
她以為他會晚歸,原本計劃稍晚要料理幾項精致點心做宵夜,並先著手布置餐桌,換上鮮艷的桌巾、擺燭台,營造慶賀氣氛,不過現在要改煮晚餐了。
「我馬上改菜單。」她微笑點頭,任他牽起她的手,一起走往小廚房。
這日,溫家綺五點半下班,才離開公司,手機便響起。
「嚴大哥!你回台北了!」看見來電,她立刻接起,驚喜喚道。
嚴鈞跟著劇團前往中南部及東部展開一連八場的巡回演出,這一去就是三個禮拜,兩人沒能見面,也很少電話聯絡。
原本,她想在假日時追隨他到中南部,甚至東部看表演,但他認為這樣來回奔波太勞累也沒必要,希望她休假就好好休息,不用刻意追著他跑。
她同意他的說詞,只好改以電話問候他,不過有一、兩次去電,剛好撞上他在排練預演,之後怕又不小心打擾到忙碌的他,便改為傳簡訊問候。
昨天他回簡訊告知,今晚會如期返回台北,她正打算下班後要去買菜,替他准備一頓特別豐盛的晚餐,慰勞他巡回演出的辛勞。
她真的非常想念三個禮拜未見的他,每天晚上,獨自吃完晚餐,她總是坐在客廳,反覆地觀看他演出的DVD影片。
「你下班了吧?到捷運站了嗎?」嚴鈞問道。
巡回表演期間,他雖也會想念每天傳簡訊溫情問候的她,不過他的心思更多是投入在舞台劇中,只能暫時擱下戀愛心情。
然而此刻,聽到她聲音,他竟有種迫不及待想見她的感覺,好像三個禮拜的思念全一擁而上。
「才走出公司,正要去捷運站,你幾點到家?」
「那你在那裡等著,我這就過去接你。」嚴鈞人已在前往她公司的路上,他是猜想一向能准時下班的她,這時間應該剛離開公司,才打電話跟她做確認。
「欸?」溫家綺聞言驚愣了下。嚴鈞還不曾來公司接過她下班。
「再五分鐘就到了。」嚴鈞先斷了線,心情愉快地朝她所在處繼續驅車而行。溫家綺於是站在原地等候,心情興奮地望著馬路上穿梭的車輛,引頸翹盼他的到來。
不多久,她便看見他的車子出現,方向燈一打,轉而停在她面前。
她忙步上前,車內的嚴鈞側過身,打開副駕駛座車門讓她上車。
「嚴大哥!」親眼見到分別三個禮拜的俊容,她又一次驚喜地叫道,粉臉露出燦爛笑容。
若非現在置身車內,她真想飛撲進他懷裡,給他一個大摟抱。
才這麼想,她的腰際忽地被扣住,她身子被攬靠向他,而他隔著排擋杆,試圖將她緊擁。
她心猛地一跳,雙頰熱燙起來,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他在她耳畔吐出一句炙熱的話,「我很想你。」「我……我也是。」她羞紅臉,意外於他這麼直接、熱情的舉動,嬌聲回應。先前她每天傳簡訊,內容不僅問候他,也報告自己一日瑣事,往往一通簡訊長到要分段傳送,而他有時只簡言回覆,又或沒什麼回應,她以為只有自己特別想他,而他對她的感情其實很理性、很內斂。
他雙臂摟著她片刻,之後放開她,大掌揉揉她的頭,又摸摸
她粉頰,陣光溫和地將她仔細審視一番,唇角勾起溫柔笑弧。
被他深陣娣望,教她心口評然不止,差一點以為他會傾身吻住她。
「回家了。」他轉而伸手拉過安全帶,為她扣上,接著手握
方向盤,驅車上路。「先去買菜?我好懷念你的料理。」
「想吃什麼盡管列菜單。」她微笑應諾。也很懷念跟他同桌
吃飯的情景。「你剛回來應該很累吧?其實不用刻意來接我的。」雖很高興也很感動他第一次來公司接她,可想到他應該累積許多疲累,她就有些不舍他多跑這趟路。
前一刻拖著行李搭車返回住處,習慣性地按了電鈴,然而沒有回應,他這才想起這時間她應該還沒下班,他於是先上樓放行李,原想再等半小時就能看見她返家,卻突升一抹念頭,匆匆地拿起車鑰匙奔下樓,驅車前往她公司,想早一刻見到她。
直到看到她剎那,他才真有回到家的感覺,更想要陪她去買菜,稍晚跟她一起准備兩人的晚餐。
不免訝異,他對她的依戀,原來比自己以為的還深、還濃。
方才當她一上車,他就湧起一股衝動,直想熱切地緊擁她、吮吻她,但他仍理智地壓下那太急躁的念頭,只是安靜地擁著她、摸摸她,好好地看看一陣子不見的她。
他的一句話,讓她心頭喜孜孜的,意外他會直言說出這樣的甜蜜話語。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15:09
第五章
在一次因緣際會中,嚴鈞開始接觸電視劇。
他第一次躍上電視螢幕的處女作,只是在一部偶像劇中擔任其中一名戲分不多的男配角,沒想到他卻意外倍受矚目,不少因迷男主角而追看那部戲的粉絲注意到他,也打探起他的資料來。
沒多久,便有電視台制作人相中他,接演另一部偶像劇的男配角,雖也是配角,卻是跟男主角較勁的重要角色。
結果,飾演腹黑心機男的他,得到比知名度頗高的男主角還熱絡的討論度,甚至有粉絲替他建立粉絲頁,並把他過去演的舞台劇拿來回顧,他的人氣於是迅速攀升。
緊接著,有經紀公司找他談合約,接著開始陸續有人找他接洽拍戲事宜。
「恭喜嚴大哥要接演男主角了!」溫家綺今晚不僅煮了一桌豐盛料理,還買了香檳要為他慶賀。
先前他已在電話中向她告知喜訊,說經紀人代他談妥一部偶像劇,這次將飾演男主角。
「等你演完這部戲,粉絲一定爆增,說不定能破百萬!」她語帶誇張,替他感到無比開心。
「我不在意粉絲多少,有你這個頭號粉絲最重要。」他欣慰一笑。坐在飯桌前,迫不及待要嘗嘗一桌好料。
她的手藝不斷精進,除了他喜歡的家常菜,也會弄些復雜料理及各式點心,而他愛極了她烹飪的一切食物。
只不過,現在並非能天天吃到,而她也不便為他做便當帶去拍戲現場。
雖陸續接拍電視劇,但他並沒完全放棄舞台劇,仍有參與一、兩出戲演出,雖說偶像劇讓他名氣迅速竄紅,他仍覺舞台劇是磨練演技不可缺少的重要途徑。
而現在他的工作逐漸密集,不若過去,忙完一出舞台劇巡回後,能有一段長假可休息。
「抱歉,接下這部戲,以後陪你的時間會少很多。」嚴鈞對她不免有些過意不去。
以前假日,他常能陪她逛超市買菜、悠閑喝杯咖啡,兩人一起在他或她的住處看電影,幾乎整天和她共度,但近來,他的假日變少了,連來她這裡吃晚飯的次數也逐漸遞減。
「為什麼抱歉?嚴大哥現在有經紀人,拍戲工作開始應接不暇,我是真的替你感到非常非常高興!」她善解人意笑說。
盡管兩人能見面聊天的時間少了些,但看他名氣愈來愈大,她由衷替他感到高興,也與有榮焉。
「敬你,恭喜更接近目標一大步了!」她為兩人斟香檳,舉杯祝賀。
即使當上偶像劇男主角,對他而言並不完全滿足,他最終目標是電影,他希冀躍上國際舞台,更想奪得演藝大獎。
他的演員夢很大,而她相信他的堅持,相信他一定能摘到那最美的果實。
兩人愉快地聊天吃飯,邊啜飲香檳,當她又一次為兩人斟滿酒時,他不禁出聲提醒。
「別喝多了,這酒精濃度跟紅酒差不多。」她的酒量並不太好,先前他帶她參加過劇團的聚餐,她喝了一杯紅酒便滿臉通紅,而現下她已喝了兩杯香檳。
「沒關系,喝醉了有嚴大哥在,而且在自個兒家想睡就能睡。」她毫不擔心,笑咪咪地再度舉杯,向他干杯。
「真喝醉的話會很不舒服的。」他舉杯再次和她輕碰,仍不忘溫言提醒。
他感覺她應該有些醉意了。她雙頰配紅,小嘴一直噙著笑的嬌美模樣格外可人。
忽地,他胸口一熱,突生一抹渴望。他忙吸飲一口香檳,壓下那抹干渴。
或許,他也有些醉了。
盡管他的酒量不差,但今晚他卻有些迷茫,是因餐桌上那盞透著暈黃微光的蛾燭搖曳出醉人的氛圍?或者,今晚她的料理太營養,讓他不自覺有些上火?
這才想起,她所准備的一桌好料,其中有幾道養生膳食—竹笙紅棗雞湯、四神排骨湯等,說是要為最近忙碌的他好好補身體。
原本對她的心意非常感動,可這時,他愈看她愈覺身子更加燥熱,究竟是下肚的食物產生作用,或僅是他對她早存有渴望?
他是正常男人,會對喜歡的女友有欲望,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盡管兩人已交往七、八個月,他常吻她、摟抱她,卻始終隱忍著對她越過那最後一道防線,每每升起那欲望,他便以理智抹掉,希望能更為珍惜她。
「吃飽了。我來收拾洗碗盤,你先去客廳看電視。」他起身,想趕緊找些事做,消除對她萌生的欲念。
「我也幫忙。」溫家綺跟著起身,今晚餐盤多,不好全讓他清洗。「啊?」突地,她身子一晃,有些站立不穩。
嚴鈞見狀,忙跨步上前,探手摟住她腰際。「醉了?」
「應該沒有吧?」沒醉過的她不清楚醉了的感覺,只認為自己意識仍很清楚。
「去沙發坐著休息一下,我倒杯開水給你。」嚴鈞不免擔心,方才該直接制止她繼續飲酒的。
「喔。」她點頭輕應。但當他的手放開她腰際,她才走了兩步路,頓覺膝蓋發軟,往前便要跪倒。
倏地,一只大掌探上前,將她一把攬腰抱起,她驚呼一聲,轉頭看向將她打橫抱起的男人。
「還說沒醉?連路都不能走了,我抱你回房間休息。」嚴鈞濃眉一攏,語帶一抹輕斥。「以後喝酒別超過一杯量。還有,我沒在場時不准喝酒。」他先行警告。
「喔,知道了。」她溫順地點點頭。將臉蛋偎進他胸膛,一雙美臂圈住他頸項,等著享受被他抱進她房間的服務。
她的動作,令他的心重重一跳,一股燥熱再度攀升胸臆間教他不知該立刻將她放下,或盡快將她抱進她房間,讓她好好休息。
輕吸了口氣,他還是邁開步伐,走往不過幾步距離的房間,推開未上鎖的房門,踏進他尚未進來過的閨房空間。
以前當她是妹妹,她的房間他經常出入,不過多半是為教她功課,盡管溫父溫母對他非常放心,但只要待在她房間,他從不將房門掩上。
現在兩人雖是男女朋友,也都常相互出入對方住處,可他一直避免進入她臥房,不僅是對她的尊重,亦是避免發生意外。
過去他從不認為自己會是血氣方剛的衝動男人,但跟她交往、真正談起感情後,他幾度對她心生衝動念頭,幸而皆被理智給壓下,之後他更盡量避免醞釀出太危險的氛圍來。
當他彎身要將她放在她的單人床上後,她一雙手仍圈抱他頸項,似乎無意松手。
「怎麼?床到了,還不休息?」他笑問。盡管內心躁動,他神情仍極其冷靜。
「這是第一次被嚴大哥公主抱耶!好舒服!」她笑嘻嘻的說。臉蛋貼著他頸側,用鼻尖像貓兒般磨蹭,撒嬌地想討他繼續這樣溫柔地多抱她一會。
她撒嬌的動作教他心口猛地一跳,不由得全身發熱起來。
「你……再不放手,會有危險。」他聲音微啞,開口警告。
「什麼危險?」她一時聽不明白,吶吶地問。覺得他身上氣味好舒服,忍不住又磨蹭兩下。
「我是男人。」嚴鈞俊容微繃,聲音更低啞些,心口鼓噪不已。
「我當然知道嚴大哥是男人,如假包換。」她笑嘻嘻地回應他奇怪的強調。
「你喝醉了。」嚴鈞再次提醒她。她似乎比平時還大膽,也莫名地愛笑。「這裡是你房間,讓我繼續待著,你應該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事?」
怕繼續被她輕易撩撥,他還是將她一雙手臂拉離他頸項,接著彎身將她安放在床鋪上,拉開一點安全距離。
「嚴大哥會想要我嗎?」她坐靠在床上,輕聲探問,粉頰赧紅。
她這句話,教才要站直身子的嚴鈞瞳眸一駭。
「你是我女友,對你有欲望是正常的。」他坦承道。此刻腦中充滿遐思,令他臉龐不自在地齦熱。
「我以為……嚴大哥清心寡欲。」她拉住他手臂,抬臉望他,粉唇漾著笑,嬌顏羞紅。
嚴鈞低頭凝視她,身心更加熱燙。若說她方才的撒嬌是無心撩撥,此刻她的嬌羞模樣,卻是一種暗示邀請!
「你……醉了,快躺下睡覺……」他啞著聲,很艱難地想拒絕,卻無法轉身離開她房間。
他想要她,非常非常想要!
他以為,他可以忍耐、懂得自制,可這一刻,他血脈賁張,身心炙熱難耐,情不自禁地俯身,吻住她誘人的粉唇。
他的嘴熱燙地封住她唇瓣,她大膽地回吻他,一雙美臂再度圈住他頸項。
他的身子緩緩壓在她身上,炙熱的吻轉而吻上她纖頸,蜿蜒而下。
他解開她上衣衣扣,隔著蕾絲胸衣親吻她酥胸,大掌跟著愛撫另一邊渾圓。
他漸漸褪去她身上衣料,溫柔地親吻愛撫她寸寸肌膚,她身子輕顫,忍不住T濘嬌語。
隱忍著身下蓄勢待發的欲望,他耐著性子一步步引導生澀的她。盡管,這也是他的初體驗,但身為男人,他知道該怎麼善待她。
「嚴……大哥……」她嬌聲輕喚,感覺渾身炙熱難耐,他的挑逗教她羞怯不已,直想遮掩。
「叫阿鈞。」他啞聲糾正她。其實他早想讓她改口,別再叫他大哥,尤其此刻,會令他有亂倫的錯覺。
他將她意圖遮掩的手拉高,單手扣住她一雙纖腕,炙熱的唇舌繼續親吻她誘人的秘境。
「鈞……阿鈞……別這樣……」她羞紅著臉低喚,輕扭著被箝制的手腕,仍想阻止他的行為。
「啊……」忽地,她身子因亢奮而顫栗,教她不自覺逸出嬌喊,更覺羞愧難當。
感覺她已准備好了,他這才翻離她身子,跨下床很快地脫去身上所有束縛,當他才A返回床上時,忽地想起什麼,忙彎身撿起長褲,從褲袋掏出一枚東西。
接著他裸著精壯身軀跨跪在她上方,她嬌軀布滿紅痕,一張臉蛋更是辣紅,她閉著眼,羞人地不敢再看他。
只因方才,她瞥見全身赤裸的他的勃發欲望,見到他戴套的動作,更教她心跳如擂鼓,為即將的結合,感到緊張無措。
而當他灼熱的欲望緩緩進入她時,緊閉著眼的她不禁輕擰細眉,咬著唇瓣。
「疼嗎?」見狀,嚴鈞停止動作,隱忍著急於釋放的炙熱欲望,仍顧慮她的感受。
她搖搖螓首,卻又老實地輕輕頷首。
「抱歉,我也是第一次……」他低沉的嗓音有些歉然道。盡管知道過程,但真正上場仍怕做得不好。
聞言,她驚訝地張眸。「嚴大哥……阿鈞是第……第一次?!」她非常意外,看他先前一連串作為,怎可能是生手?
「你知道的,我沒交過女朋友,你是第一個。」他朝她淡勾唇角。對於自己這年紀仍沒經驗,並不覺得有什麼好丟臉的。
「可……可男生有很多機會……」她羞赧道。
「我不喜歡沒有感情的性,寧可不嘗試。」他說得嚴肅。他個性一向很自制內斂。
「可是,阿鈞懂很多……」她害羞地含蓄稱贊。相較下她完全不懂該如何取悅他。
「我研究過……」他不免說得尷尬。雖說這方面不是完全不懂,他卻為能給她最美好的第一次,而真的偷偷認真研究過相關資訊。
「阿鈞好溫柔體貼。」她眼眸彎彎,粉唇漾出一抹甜笑。
她並非在意他有無經驗,不過聽到條件這麼好的他一直潔身自愛,不禁心中欽慕更甚,而初體驗的他,隱忍自身欲望,只更在意她的感受,溫柔耐心地對待她,教她更是心窩暖熱,無比感動。
此刻,伏在她身上的他其實俊容微繃,額角滲出汗漬。他顧慮她的感受,一直不敢繼續動作,也試圖冷靜地和她談話,但她知道現下他應該比她更不好受。
她於是大膽起來,弓身迎向他,他因她的動作而愣征了下。
她揚唇微微一笑,接著雙腿纏上他腰際,一雙美臂攀住他手臂,忍著疼楚,要接納全部的他。
「別急,我來……」嚴鈞啞聲制止她主動,怕她會害他瞬間失控。
不多久,他在她身上緩緩律動起來,彼此糾纏得愈來愈熱切。
他領著她一起經歷陌生且刺激的情欲世界,他和她,一起體驗了男女間最初且最美的感動與震撼。
「嚴大哥……」她偎在他胸懷,輕輕喘息低喚。
「阿鈞。」他再次糾正,邊低吻她發旋,柔聲關心問:「還疼嗎?」
她害羞地搖搖螓首。
也許身體仍有些不適,但她心頭盈滿幸福和愉悅。
「我喜歡跟阿鈞……」做愛兩字太赤裸,她說不出口。「能當阿鈞的女友很幸福。」她改口道。
「只是喜歡?我對小綺可不只喜歡。」他大掌扳過她臉蛋,一雙深眸深情地睇凝她。
「我愛你,小綺。」他直言說愛,不矯情也不掩藏。
這個讓他有家的感覺的女人,其實早徹底進駐他的心,他對她的情感,早不單單是喜歡,已升華為濃熱摯愛。
「我當然愛阿鈞,最愛最愛了。」她笑盈盈地大方回應。即使他之前沒說,她也相信兩人早是真誠相愛的戀人。
「以後,我會比阿鈞的爸媽更愛更愛你。」她承諾道。希冀將來成為他真正的家人。
她心裡早認定了他,只想長久陪伴他、希望自己能成為他唯一伴侶。不過心中這遠大願望,她還不敢向他直接坦言,只能語帶暗示。
一聽她提及他父母,他神情征了下。
她察覺出他眼底一閃而逝的黯然情緒,於是趁機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
「阿鈞現在能回家了吧?」她輕問道。
兩人的交往關系,在她向母親坦言後,雙方父母便都知情了,嚴母後來更主動跟她聯浴,要她勸勸嚴鈞回家,而嚴父雖口裡仍對離家的兒子感到氣怒,可心裡早已原諒他當年的叛逆。
「還不行。」嚴鈞眸色一黯,沉聲道:「我還沒達到目標。」
離家這些年,他一直對父母感到虧欠,幾度在母親瞞著父親聯絡他、勸他返家時,心生動容,可一想到當初對父親誇口的話,他就無法坦蕩蕩地返回家門。
因力當他第一次演出舞台劇男主角時,曾寄兩張VIP門票給母親,然而那日,舞台前那兩張VIP座位始終空著,那時他就知道他的成就還不足以說服父親承認他的能力,他於是更下定決心,一定要登上演藝事業高峰,才有資格得到父親承認,並重拾父子親情。
「你的原則未免太沒轉圓余地了。就這點跟嚴伯伯太相像。」溫家綺咕哦抱怨。
這也是嚴母曾對她感嘆的話,就因如此,他們父子竟就賭氣斷聯八、九年,害幾度想北上看兒子的嚴母礙於嚴父阻擋,只能繼續苦苦思念。
「我不是賭氣。」嚴鈞強調,他並非意氣用事或故作無情。
「我知道,你是爭一口氣。可是你現在的成就已經夠風光了,嚴媽媽說她去買菜,都有人認出電視上的你,向她要你的簽名哩!」她再次提起先前跟嚴母通電話提及的事。
嚴鈞沉默了下。想到自己跟家人不來往對她來說似乎不妥,她回家時面對他父母也顯尷尬。
為了她,他似乎有些動搖了原本的堅持,想答應她提前回家看父母,修補親子關系。
「要不,這次過年,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她柔聲探問。
每次回台中看爸媽,她都一個人搭車往返,多想能跟他牽手同行,跟他一起回他的家,好好問候他父母,更期望他跟嚴父早日和好。
「到時再說。」沒直接拒絕,他語帶保留。距離農歷過年,還有三、四個月可以考慮。
「睡覺了。」他摟摟她肩頭,催促她入睡。因為感覺身下再度炙熱起來,而他不想對初次的她太貪求。
「阿鈞,能不能再問一件事?」她臉蛋偎貼他胸膛,有些羞怯地開口,還是對那事好奇。
「什麼?」
「你……一直在口袋放保險套?」方才想到這有些不尋常的事,教她一直很想問清趁。既然他過去沒經驗,怎會隨身攜帶那東西?
她的話令嚴鈞肩頭輕抖了下。怎麼也沒想到她會問起這事。
「咳咳!」他不自在地嗆咳了下。「那……那個是……」他一時尷尬不已,不知如何解釋。
「吶?我只是好奇,沒別的意思。」她感覺此刻的他,耳根應該泛紅了,不禁更想知道答案。
「我說實話,你不能當我是色狼。」既然她提問,他也無法避而不答。
「說嘛,我想知道。」她小手拍拍他胸膛,才不能可能當他是色狼。
「是三個月前……那一晚吻你時,不小心把你壓倒在沙發,第一次萌生越界的衝動……雖然理智地踩煞車,卻也怕下一回會情不自禁地發展下去,之後便買了保險套隨身攜帶,怕就算有萬一,也一定要對你有適當保護。」他實話道。
她聽完,先是一愣,驀地,咯咯地笑起來。
「笑、笑什麼?」她的反應令他意外。
「阿鈞真的是非常體貼的好男人。」她不是覺得他行為好笑,是高興他替她設想及珍借她的謹該作為。
若非先前她對他暗示邀請,他應該仍不想越界,還會繼續隱忍對她的欲望。
「我之前帶著只是以防萬一,並不是每次看到你都想把你撲倒。」他正經地澄清。盡管對她有欲望,但他也不是每次相處都想到那檔事。
「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她柔荑再次輕拍他胸膛,相信他的人格。
「那是之前,現在不同了。」他拉起有意無意在他胸膛撫摸的柔荑。「你……別又在我身上磨來蹭去的,我現在自制力沒那麼好。」他身體緊繃,啞聲警告。
嘗過禁果的甜頭後,他沒自信能理解克制自己對她的欲望。
「阿鈞……想再來一次嗎?」她羞赧地低問。
「想,可是你會受不了。快睡覺,」想到她的情祝跟他不同,他還是有所顧慮,拉過薄被,將她誘人的嬌軀從頭到腳完全覆蓋。
邊將她裹好,他不由得又補充道:「以後別刻意煮養生補品,我身體好得很,不用進補。」前一刻才釋放的欲望,這麼快又再度勃發起來,他身體又一次血脈賁張,只能歸咎於她的晚餐料理太滋補。
「好。下次煮冰糖蓮子湯給你消火。」她拉開遮覆瞼蛋的被單,一雙水眸偷覬他燥熱赧紅的臉龐,笑盈盈說道。
其實,他若開口要求,她仍樂意配合的。不過,也許下次再繼續,會更適當。
「睡覺。」他俊眸睞她一眼,將她拉到肩頭的被單又往上拉了一點。
接著,他張臂,將被薄被包裹的她攬入懷中,擁著她一道入睡。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15:39
第六章
接拍了新戲,首度擔任男主角的嚴鈞開始以攝影棚為家。
兩個月後,戲劇開始在電視上播出,他終於有短暫休假,能返回住處跟女友碰面,朝夕相處兩日之後,便又是下一階段的連續拍攝工作。
不料結束兩天休假,當他才返回經紀公司,竟看到緋聞報道。
他跟溫家綺牽手走出住家附近的家庭式咖啡館的畫面,被路人拍到照片轉而投給八卦媒體刊登報導。
所幸,照片上他的臉孔雖然清晰,溫家綺卻只被照到側顏,兩人的住所也尚未被爆出。
他一開始便向經紀人坦言有交往對像,不過沒打算公開,不想對方平靜的生活被打擾。
然而現下,當經紀人希望他對追問的媒體否認這項報導時,他卻沒打算隱瞞。
他先前無意主動公開有交往對像,並不是為保持單身行情,而是顧慮她的安全問題,也怕她平靜的生活及工作被影響。
如今既然被拍到,雖尚未指名道姓讓她真正曝光,但要他在媒體前心口不一地否認,他不僅做不到也覺得對她不公平,她不是他的地下情人。
因此,他在媒體前坦承自己確實有交往女友,但對方是圈外人,希望媒體或粉絲別追探對方身分,打擾她的生活。
雖坦然承認有她的存在,但為保護她免於因曝光而受到干擾或傷害,他於是同意經紀公司的幸排,退掉與她上下比鄰而居的舊公寓,搬往公司替他租賃的,一棟位於台北市附有保全的大廈。
另一方面,為安全起見,他也替她另找新住所。她的新住處離上班地點仍算便利,九層樓的獨棟公寓雖無管理員,卻有保全且附設電梯,是兩房一廳加廚房、約十五坪的大套房,比先前租金貴了一倍多。
嚴鈞有意替她付擔全部房租,可她不肯,笑說不想那麼早被他包養。
折衷後,他和她分攤一半房租,只因這裡他也會來住,而她絕不是被他所包養的,即使明知她是玩笑話,他仍正經地強調,絕不要她有一絲委屈心態。
兩人不打算對大眾公開戀情,除了他不想媒體或粉絲把焦點放在他的感情上,希望被關注的是個人演技外,也是她的要求,她仍希望在原公司上班,當個普通的平凡人就好。
而自他公開有女友後,曾讓他的粉絲人數一度減少,卻又因同時上演他拍的偶像劇,令人注意到他的精湛演技與俊雅外型,不多久便又將人氣拉高,許多粉絲逐漸不那麼介意他有無女友。
只不過,狗仔仍繼續積極地追蹤他的動向,意圖挖掘他戀情的內幕,因此經紀人希望他暫時別跟溫家綺會面,另一方面,直到戲劇殺青前,他確實也都沒閑暇時間能去找她。
「小綺,抱歉,過年無法陪你回去。」人在攝影棚的嚴鈞,透過電話向溫家綺表達歉意。
上個月當她在電話中又提及這次過年要他跟著她一道回台中時,他沒再表示反對,算是默然同意了。
然而前一刻,經紀人告知他過年檔期又新增一、兩個工作行程,雖說過年前這部戲便會殺青,但他之後直到年假結束,都沒能休息。
「沒關系,我知道你忙,我會代你問候嚴媽媽、嚴爸爸的。」聽到消息雖不免失望,她仍表示體恤,並無抱怨之言,畢競該慶幸他已有回家的意願,這件事之後再另排時間便可。
「不過別累著了,吃睡要正常,知道嗎?」每每跟他通話,她總要一再溫言叮嚀,擔心他會不懂得照顧自己。
「我想你。」聽她又一次柔聲叮嚀,他不禁溫柔地傾訴思念。
兩人已一個多月沒見面,每每工作疲累之余,他就特別想擁抱她,想吃她做的料理,無奈為避免狗仔跟蹤,他即使有短暫休息時間,能返回自己的新住處片刻,也不便跑去找她。
至少須等狗仔追探他戀情的熱度消退些,他再去見她才會較為安全,他可不想剛替她覓妥新居不久,便被爆出她的下落,害她生活不得安寧。
「我也很想你。」她柔聲回應。「我每晚都准時看你演的戲,還錄下來,反復觀賞。」雖見不到他的人,但能透過電視螢幕看到他的俊容、聽到他的聲音,讓她覺得很安慰。
「下禮拜五這部戲就殺青了。」原以為屆時他能好好跟她相聚幾日的。
「是啊,本來想替你好好慶祝的。」她不免遺憾道。
「等我。過一陣子一定想辦法去見你。」他承諾。
「嗯。等你,我會一直等你。」她微笑應諾。
盡管兩人日後不能像一般男女朋友那樣常見面相處,但只要他心裡有她,她便覺幸福知足,樂意等待再和他相聚的時間。
溫家綺回台中的家過年,結束數天年假後她返回新北市住處,當她才踏進電梯准備上樓,卻突地被人自身後攬腰摟住。
她驚嚇地要喊叫,倏地被大掌搗住嘴。
「是我。」一道低沉嗓音落在她耳際。電梯門隨後掩上。
她訝異地轉頭,張大眼看著戴著棒球帽、有色眼鏡的高眺男人。
倏地,她心口劇烈怦跳。
「阿鈞!」她轉而張臂回抱他,雙雙緊擁。
片刻,電梯門叮一聲開啟,到達她住的樓層,嚴鈞牽起她的手走往才來過一回的她的新居。
「你怎麼進來的?」溫家綺直到這時才疑問。這裡雖沒有管理員,但大門及電梯要持有感應器的住戶才能開啟。
「你忘了?我也是房客,當然有備用鑰匙。」嚴鈞掏鑰匙打開銅雕鐵門。
「是忘了。因為你還沒來住過。」她關說,補充道:「先前白繳兩個月的房租,都只有我一個人享受這新屋。」這裡他只在當初她搬家時來過一回。
「想等你布置妥了再來好好享受新家。」嚴鈞笑說,才進門的他,忽地眼睛一亮。
眼前環境溫馨典雅,跟她先前住處布置相似,卻因空間格局,更顯舒適溫暖,屋裡多了幾小盆綠色植物,而落地窗外的小陽台,也擺了花卉盆栽,真的有家的感覺了,反倒是他現在住的豪宅公離,寬敞得令他覺得冷清。
「這裡真棒!」他不禁贊嘆,不只因布裡,更因這裡有她。
「你這兒的房間也替你布置過,要不要先參觀?_」她指指其中一扇門板。
「我想先參觀你的房間。」說著,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她驚呼一聲,他跨步就朝另一扇門而去。
「你——會不會太猴急?」她又羞又好笑,卻仍伸手摟住他頸
項,身子貼靠他胸懷。
自她說過喜歡被他公主抱後,他一有機會,就會這樣抱她進房,不過通常也會順理成章的跟她滾床單。
「老實說,真的有點急。」嚴鈞毫不掩藏想跟她廝磨的念頭,畢競兩人己兩個多月沒能親密了。
「吶?你只能對我猴急喔!」當他低頭親吻她耳背,她嬌聲說道。
「這句話有其他意思?」嚴鈞敏銳地嗅出一抹似有若無的酸意。「是不是在意我拍了吻戲跟床戲?」
他事前曾在電話中向她預告過,當時她還笑笑地說期待看到那集,就不知她看了後,是否會胡思亂想,那之後兩人也已兩個禮拜沒通過電話了。
「沒有。」她輕搖螓首,先是否認。「不過看得有些臉紅心跳。」明明沒有出現真正限制級的畫面,但見他裸著上身狀似激情地跟美麗女主角滾床單,她當下不由得有些心悶吃味。
「是有一咪咪嫉妒女主角啦!」她還是向他老實坦承心情。「不過我知道那是演戲,當時會有感覺,那表示你演得很逼真、很激情。」她接著補充說明。
嚴鈞將她放倒在床上,跨跪在她上方,一雙深眸凝望她,怕她真為這種事心裡介懷,可就算如此,將來有需要,他還是不會拒絕可能更赤裸的畫面演出。
「如果將來演電影,導演要求露三點,只要不是刻意賣弄身材,確實為劇情需要,我並不推諉。」他先向她申明。他不會去挑戰情色影片,但也不會排斥必要的赤裸演出,對於戲劇,他刻意全然投入與犧牲。
「誒?導演要求你露三點?!」她瞳眸猛地一詫。「你—要演電影了?!」她更感吃驚。
「還在接洽中。前兩天在一場餐聚上,有導演找我經紀人談,雖只是個前後也許不過十分鐘的配角,但也不是不重要的路人甲。比起另一部新偶像劇男主角,我對接電影更感興致勃勃。」他俊容神采奕奕地向她報告即將到來的好消息。
也因此,才在她剛返回台北時,他便急著來見她,他想要當面向她述說,他終將有機會躍上大螢幕。
「真的?!」聞言,她水眸晶燦,麗容滿溢驚喜,替他高興不已。「太好了!」她自床上坐起身,心情激動地往他身上撲,雙手摟抱著他。
「你去演,露三點也沒有關系,我想看!」她開心地大聲說道。
「沒有露三點。」他好笑地澄清。「那部電影史古裝,要穿戰袍,會包很緊。」他解釋。就知道她若知情,肯定會比他還情緒激動。
說完,他補充道:「不過還沒定案。」怕她高興太早,事有變卦。
「阿鈞絕對沒問題的。」她對他,從來就自信十足。
「有你這句話,我更可放膽一試。」他非常欣慰她總支持他的任何決定,完全沒想勸他繼續接演較能炒名氣、待遇更為優涯的偶像劇男主角。
她對他燦然一笑。她清楚他的個性,對於相似角色他不會想一再重復,以免被定型,他喜歡挑戰各種角色,就算要扮老、扮醜也無所謂,不會只想光鮮亮麗的演少東。
「阿鈞……」歡愛過後,她趴在他胸膛,開口欲言又止。
「嗯?」他一手環住她腰際,大掌憐地輕撫她光滑細膩的肌膚,撫著她柔美的背部曲線,邊又低頭吻了下她的發旋。
「沒事。」她輕輕搖頭,決定不提了。
前一刻,她發覺他對她比過去急切,而她也被他迅速撩撥得意亂情迷,雖察覺他似忘了戴套,卻不好意思立時出聲提醒,若現下才提,怕引來他的懊惱與自責。
其實,她不介意懷上他的寶貝,甚至心底是有渴望的。
萬一真的不小心,他應該不會不同意吧?
「有事就直說。」他追問道,不希望她對他有所隱瞞。
被他追問,她轉而提起原該先向他告知的事。「過年回去時,我跟嚴伯伯報告你現在的成就,還給了他好幾十張你過去演的舞台劇及前陣子電視劇的錄影DVD,他沒說什麼就收下了,我猜他之後一定會好好看你的作品的。而且嚴媽媽說她總是准時收看你演的電視劇,而其實嚴伯伯也在一旁偷看。」她一口氣滔滔地詳述,非常欣慰他父親確實早原諒了他當年的叛逆,對他的演藝之路也不再怒言反對。
聞言,嚴鈞頓覺無比釋懷。他其實早從母親口中探出父親態度軟化許多,但得知她如此費心且積極地從中調解他跟父親的關系,令他萬分感激。
「下次休假,跟你一起回家。」他主動對她承諾返家意圖,對於回家,他不再有一分躊躇或不安了。
「好!」她用力點點頭。忽而再道:「還有呀,嚴媽媽有讓我看阿鈞小時候的照片,是露三點的呢!」她仰起頭,笑嘻嘻地抬望他俊容。
她不禁大膽幻想著她跟他的孩子,是不是會如她小時候一般可愛。
嚴鈞黑眸微眯,略挑高一邊眉,質問:「對我的三點這麼感興趣?剛才沒看夠?」
忽地,他大掌往她兩邊腰際一扣,將她柳腰盈握,嬌軀向上一提,讓她坐在他大腿上。
「啊?」她先是因他的動作驚呼一聲,低頭一瞧,瞬間臉蛋爆紅。
只因他的分身,正精神昂揚地向她打招呼。
「阿鈞……好色!」她羞紅臉,瞥過頭,不敢再細瞧。即使跟他思愛數回,她還是不敢大刺刺地正視「它」。
「哈哈!」嚴鈞朗聲大笑,就愛見她羞窘可人的模樣,於是繼續逗她道:「這是只有你才有的特權,可以肆無忌憚地盡情欣賞。」
「不要。」她緊閉上眼,還用手遮住紅透的臉蛋。
自交往後,她才逐漸發覺他正經拘謹的性格裡,其實藏有一抹孩子氣,尤其在床上時,他常喜歡逗她,他這不正經的一面,也唯有她知曉。「好吧,不欣賞,我們善用它。」嚴鈞笑說。
一個翻身,他忽地和她上下調換位置,邊探手向床頭櫃,摸來一枚保險套,很快地戴妥便又再次進入她,准備第二回合纏鬥。而他並沒意識到,前一回,他遺漏了對她的保護。
「嗯……」她悶哼一聲,想抗議他真成了色狼,但他隨即而來的動作,讓她沒能再好好說句話,只能逸出呢喃嬌語。
為了挑戰電影角色,嚴鈞非常認真地裝備自己。
他開始練騎術,且要求自己在最短時間,做到比導演要求的還更厲害專精。過去他因舞台角色,學過舞蹈、武術,甚至射飛鏢等,只要是角色的專長,他也要下足功夫變為自己的專長。
在演電視劇時,只因一、兩幕衝浪畫面,他就為此去學衝浪,堅持親自演出,不要替身也不想造假,除了跟女演員的親熱不能真正坐實外,關於自己的個人表現,他務必要盡善盡美。
「別戲還沒拍,你就摔斷腿先成仁了。」溫家綺又心疼又擔心,替嚴鈞一雙手腳搽藥,又在多處淤青處搓揉,也在他肩背貼上數片消炎酸痛貼布。
他身上的運動傷害,比半個月前他來找她時還加倍嚴重,她不得不勸阻他太過瘋狂的練習。
導演不過要他學點騎術,能簡單駕馭馬匹就行,他卻要馬術教練特訓他能單手駕馬奔馳,還因密集反復訓練,連連摔了好幾次馬,也幸好他懂得怎麼摔,沒真正摔成重傷,但見他全身多處淤青擦傷,她無比擔憂。
「沒事,只是一點淤青小傷。」嚴鈞橫趴在她的大腿上,對她的大驚小怪不以為意。「特訓已結束,教練對我精進的騎術非常佩服。」他說得欣慰。又補充道:「不過若之前能常來找你,讓你揉捏按摩一解疲勞就更好了。」無奈他特訓的騎馬場在台東,就算完成一天練習,晚上想偷跑來見她時間也不夠。
這密集訓練的整整一個月,他只有月中一天往返台北,就為特地回來陪她。
只因那日,是她二十五歲生日。
其實他從沒在意什麼節日,情人節、聖誕節都沒特別慶祝過,甚至連她生日也沒刻意記住,是因前一天母親跟他通電話時無意間提起,他才猛地想起。
而她在之前從沒對他提醒過,也不曾在什麼節日向他索取禮物或要求慶祝,然而盡管她看似不在意,但他既已知情且人也在國內,他認為還是該回來替她慶生。
他記得,那日她看見他出現,非常驚喜意外,之後他遞上生日禮物,她更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那時他才發覺,原來她不是真不在意生日有無他的陪伴,她只是體恤他忙碌,不像許多女人,總要求男友須記得一些特殊節日,才表示對自己的看重。
她的體貼令他更為動容,不禁向她承諾,以後她的生日,只要他人在國內,他定要陪她共度,即使他不小心忘了,她也必須認真對他提醒,要求他兌現。
「這項鏈真適合你。」他翻過身,頭部仍舒服地枕在她柔軟的大腿上,抬眼看著系在她潔白頸項,精致的銀白鏈飾。
他第一次送女人禮物,沒什麼創意,就選了條項鏈,不過他可是認真在專櫃挑選許久,才選中這適合她且她該會很喜歡的飾品。
「嗯,我很喜歡,會一直戴在身上。」她柔荑輕撫胸前項鏈的白金墜飾,低頭朝他甜甜一笑。
這是他第一次送她生日禮物——一條名牌項鏈。
她並非在意項鏈價值,是因當時他說的話,而更覺其珍貴與甜蜜。
小綺是我的幸運之星。這四葉幸運草就像你一樣,簡單典雅,充滿愛心。
她真高興能成為他的幸運草,而他竟也記得她喜歡簡單卻富浪漫喻愈的幸運草。
「我下禮拜就要去大陸拍片,這幾天恐怕沒辦法再過來看你。」想到將長時間分別,他不免有些離情依依。
「嗯,沒關系,我等你。」面對他每次離開,她依舊溫言地道出同一句話。
無論他下一次多久才能來見她,她皆會痴痴地安靜等候,然後在他回來當天,為他烹煮一桌他愛吃的料理,在他進門那刻,給他一個最溫暖的擁抱。
對她而言,這裡已像兩人共築的愛巢,即使他不能常來,她還是當作兩人共同生活的空間在整理照料。
「不過,這次我得幫你整理行李。」她忽地強調。「特別要多帶些治跌打損傷的藥膏、貼布以防萬一。」
她准備待會先把這裡有的存貨全交給他,而她這裡會有那些東西,是因她生日那天他回來,她才驚覺他特訓的後遺症,之後便在家裡備齊許多外用藥膏及酸痛貼布,當他這次回來,果真全派上用場。
「行,都讓你打理。」他無異議道。「不過我不是拍武打片。」他笑而補充。
盡管他有跟她長期走下去的意圖,但婚姻對現在的他而言,仍然太早,他沒時間也沒心思能考慮。
溫家綺懷孕了。
在嚴鈞離開台灣一個多月之後,她才遲鈍地發覺月事遲了許久,自己驗出陽性反應後,她猶豫幾日,在周六上午前往醫院做確認。
結果,證實她懷孕十周。
走出醫院,她突地呆望天空,思緒有些怔忡。
盡管心裡冀盼將來能有他的孩子,可真的意外懷孕,她仍有些不知所措。
要立刻告訴他嗎?
自他離開台灣,他不曾打過一通電話給她,連封E-mail都沒有。
她早該習以為常了。
過去當他忙於舞台巡回表演,或後來接拍電視劇時,都常常投入演出,就個把個月斷了音訊。
剛開始她會每天殷勤地傳數通簡訊向他問候並報告自己生活瑣事,漸漸地,她發覺太頻繁的簡訊似乎也造成他有些困擾,因他沒能時常察看,手機信箱很快被她的簡訊給塞爆,她於是不再天天詳細報告,也許兩、三天才發通簡單的問候訊息。
他不習慣回簡訊,也很少回電,只有工作真正暫告一段落,才會想到主動打通電話跟她聯絡,或者當他預計去她住處時,才會事先通知一聲。
隨著他演藝事業更上一層樓,他對夢想更加倍地投入心神,能分給她的時間,愈來愈少。
對於兩人的交往模式,她從沒抱怨或不滿,即使只能等待他不定期的聯絡與團聚,她仍甘之如飴。
然而此刻,她不由得有些落寞。
方才等候看診時,看見有丈夫陪著懷孕妻子來產檢,甚至有男友陪女友來做檢查,令她多想旁邊也有他陪伴。
「既然有了,我先打電話跟我爸媽說一聲,盡快去你家提親。」
她不免回想起前一刻當她看診完要離開醫院,經過中庭一隅時,無意間聽到一對年輕男女的談話,只因那約莫二十出頭的女孩是在她之前進去婦產科看診的,她才會不由得佇足,有些失禮地偷聽了下。
「你……確定要奉子成婚?」女孩似很意外男友輕易做出決定。
「不然咧?你想留下吧?總不能未婚懷孕。」男孩態度看似漫不經心,卻是表現出負責決心,甚至對女孩承諾待他退伍後會立刻找工作,努力賺錢養家,況且他爸媽都很喜歡她,不用擔心婆媳問題。
如果……嚴鈞知道她懷孕,是否也會像那男孩那般果斷做出結婚決定?
他的經濟無虞,他父母也都很喜歡她,而她爸媽過去也幾乎將他當兒子看待,即使多年沒見,得知她和他交往,也沒任何反對。
她凝望朗朗晴空裡被風緩緩吹動的白雲,又瞥見一旁杜鵑花已然盛放,這才感股春天氣息早已來臨。原本怔忡不安的思緒,這一刻不自覺地明朗釋懷許多。她低頭,掏出手機,撥電話給他。
「您所撥的電話沒有回應,請稍候再撥。」一句制式語音,教她怔詫了下。她雖不常主動打電話給他,卻也知道他的手機不會隨意關機。
難道他去大陸會換手機號碼?可他並沒告訴她他的新聯絡方式呀。她只能先搭車返回住處,邊再試著撥打他的電話。結果,打了兩天,他的手機仍是關機狀態,令她不免焦慮彷徨起來。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16:18
第七章
「咳咳!」在辦公室裡,溫家綺戴著口罩,忍不住又咳了幾聲。
「家綺,感冒好點沒?有去看醫生吧?」同事關心的問道。
「嗯。」溫家綺輕點頭。
前兩、三天,她開始有些感冒症狀,原是要去醫院看耳鼻喉科,卻又想到先前驗孕出現陽性,她於是轉掛婦產科,想先確定結果。
確認懷孕後。因完全不敢吃藥她自然也沒去看感冒,只能拚命喝溫開水,試圖緩和感冒症狀。
可因遲遲聯絡不到嚴鈞,她這兩日竟鬧失眠,睡眠不足害得感冒加重,今天一來公司上班就咳個不停。
一整天她雖仍認真工作,其實精神不太好,中午也沒什麼胃口,期間她還有試著撥電話給嚴鈞,依舊無法聯絡。
下班時間一到,她收拾桌面、提著包包,跟兩位女同事道再見,緩緩步離公司。
「家綺。」剛返回公司的業務趙俊宏,喚住才下樓、戴著口罩的她。
「嗨,趙哥。」溫家綺朝他點個頭,打聲招呼。趙俊宏大她四歲,原本是禮貌地喚趙先生,後來發覺公司同事都互喊名字,她於是改喚他趙哥。
「咳咳!」說著,她伸手搗住口罩,略轉過頭,忍不住又咳了幾聲。
「感冒沒有好?要不要我介紹另一間診所給你?離公司不算遠。我妹每次感冒,別家醫院看不好,都去那間拿藥,雖是診所,但看診人數不少。」趙俊宏熱心道。見她症狀比上周五嚴重,不免擔心。
即使得知她已有男友,他仍無法放下對她的情感,卻也只能將她當同事妹妹般關懷,無意讓她知情,以免她對他心生距離或相處不自。
「謝謝,已經看過醫生了。」面對他的關心,她只能撒個小謊。
「對了,你等等,我去車上拿個東西給你。」忽地想到什麼,趙俊宏忙轉身跑出門口,往停車處去。
很快地,他折返回來,手中提了一袋黃澄澄的柳丁。
「聽說烤柳丁能治咳嗽,你回去先把上面的皮剝開一些洞,放進小烤箱烤約十分鐘,讓皮有些焦焦的就可以,再剝皮沾點鹽巴吃,聽說效果不錯。」他拿出一顆柳丁,向她詳細說明方法。「你那裡應該有烤箱吧?」他進一步確認問道。記得她以前曾烤過小餅干拿來公司請大家吃。
溫家綺望著他,神情微詫,意外他的關懷之舉,還特地買柳丁給她?
「呃,這柳丁是昨天回家時我媽讓我帶回住處的,放在後車箱一時忘了拿起來,而且一大袋我一個人也吃不完,還想說明天再帶進公司分送,剛才剛好想到,先挑一些給你帶回去。」他解釋道。他老家在桃園,是務農的。
「那……謝謝趙哥。」她不習慣接受別人的無端饋贈,尤其是男生,但想想只是一袋水果,且這種不用吃藥的治療方式,她也可放心試試,於是道謝地收下。
「回去小心點,記得早點休息,多喝溫開水。」他不忘對她再三叮嚀。
「嗯。你回去開車小心。」她柔聲回應。
即使得知她已交男友,趙軍宏對她的關懷問候仍比其他同事熱絡些,原本她有些在意,之後聽他提及她跟他妹妹同年,才不自禁將她當成妹妹關心,她於是不再多做他想。
返回住處,她簡單吃過晚餐,拿出兩顆柳丁放進烤箱烘烤,接著剝皮沾些鹽吃食。
吃起來暖暖甜甜的,感覺還不錯,也許真能靠這秘方治好咳嗽。
兩、三日後,她咳嗽的症狀果真好轉,開心地向趙俊宏道謝他提供的秘方,而他很快又送她一大袋柳丁。
雖說感冒好轉,可她食欲其頭愈來愈差,雖沒出現孕吐症狀,卻覺得身體愈來愈無力,甚至偶有昏眩問題。
同事看出脫下口罩的她臉色顯得蒼白,不禁關心,但面對同事們的關心,她只能推說是感冒惹的禍。
她認為還是該盡快和嚴鈞取得聯絡,必須將自己的現況向他告知,而且,她也期望聽到他的溫柔關心。
她很想念他的聲音,非常非常想念。
因聯絡不到嚴鈞,溫家綺只能改找他經紀人。
幸好她有留他經紀人的聯絡電話,雖不曾跟對方通過電話或見過面,但她此刻只能請對方幫忙。
「張小姐,你好,我是溫家綺。想問問嚴鈞在大陸的聯絡電話。」手機一接通,聽對方先報出姓名,她趕忙也報出自己名字,柔聲問道。
手機那頭忽地沉默一下,聲音有些冷然地應道:「抱歉,無可奉告。」張關虹一時以為是粉絲,意外對方競能查到她的手機號碼,不禁心生防備,沒多詳問,逕自便斷了線。
溫家綺因對方斷線,驚愕了下。
難道……嚴鈞沒告訴經紀人她的存在?不可能啊!她搖搖頭。
當初被爆出戀情時,是他要求經紀人讓他坦然承認事頭,也是經紀人替他另幸排住所,即使兩人低調的戀愛只有自家親人知曉,但他的經紀人不該不知道她的名字才是。
躊躇片刻,她於是按下重撥鍵。
這一次,電話是忙線狀態,她只能先斷線。等了約莫十分鐘,她再度試撥,仍是占線中。
她不免感到沮喪,也有些無助。
她難得主動想聯絡他,竟會顯得困難重重,即使傳簡訊向他告知,他也沒開機,不知何時才能得知她懷孕的事。
而且他這一伙去大陸拍戲不是一、兩個月就會返台的,他說過這部電影預計開拍一年,屬於他的戲分雖在前半部,但他也得跟著劇組至少三、四個月的時間,還不一定能順利結束工作回來。
她等不及他回來,也無法等著他主動聯絡,就怕懷孕的事很快會被同事察覺。
她更不敢向父母告知這事,無論如何,都要先跟嚴鈞取得聯絡,她才能覺得放心。
她決定隔天周六,親自去他的經紀公司,找他經紀人當面詢問他的消息。
翌日上午十點,溫家綺輾轉搭捷運及公車,來到位於台北市西區,嚴鈞所屬經紀公司的大樓。
在進大樓前,她先撥了通電話給張美虹,不料對方手機又是通話中。
她只能先到一樓櫃台做訪客登記,因不便表明跟嚴鈞的關系,她只能說是張美虹的朋友,告知對方手機忙線,請櫃台小姐直接通知張美虹。
櫃台小姐撥內線到張美虹的辦公室,轉而向她告知,「張小姐人外出,大概要再半小時或一小時才會進來,你是不是再試著打她手機聯絡看看?」
「那……我先在這裡等,一會兒再試撥電話看看。」溫家綺只能向櫃台小姐點頭道聲謝,走往一旁沙發等待。
她只知道嚴鈞經紀人的名字跟電話,若找其他人也不知能找誰,又怕問錯人,泄露自己的身分,可能給他帶來麻煩。
「家綺?」
忽地,有人叫喚她,低垂著眸有些不知所措的溫家綺驚愣地抬眸。
看見從電梯那方走來的人,她非常訝異。
「穎婕姐!」她驚喜喚道。自沙發起身,忽的一陣昏眩,險些站立不穩。
方穎婕見狀,忙奔上前,伸手要扶她。「沒事吧?」
「沒……可能是貧血。」她搖搖螓首,無謂地笑說,任對方扶她坐了下來。
「貧血?記得你以前沒這毛病。」方穎婕這才發覺她臉色不太好,看似虛弱。
「可能先前感冒有點體虛。」她找藉口,轉而問道:「你怎麼會來這裡?」
方穎婕是大她兩屆的大學學姊,兩人不同科系,是因社團而相識,雖個性也很不同,但彼此卻相當投緣,畢業後仍時而透過E-mail聯系。從事經紀人工作的方穎婕平時非常忙碌,兩人往往好幾個月才會見上一次面,一起吃頓飯、喝杯咖啡,短暫聚聚。
雖是經紀人,但她並不是隸屬這間經紀公司的,因此在這裡遇見她,令溫家綺頗意外。
「這公司有歌手向我負責的秦磊邀歌,我是過來做洽談的。」方穎婕簡言交代。她才帶領一年的新團體X樂團已在歌壇擁有亮眼成績,尤其主唱秦磊更兼具創作才能,連其他經紀公司也開始向他邀歌。
「倒是你,怎麼會在這裡?」在這裡遇見她,倒讓方穎婕更感訝異。
「是……想來找他。」溫家綺低聲道。不好直接說出嚴鈞的名字,就怕旁人聽見,有所揣測。
除了父母,她只對身邊好友方穎婕告知自己跟嚴鈞交往的實情,她之所以能放心對她直接坦承,也是因對方從事演藝圈相關工作,不會大驚小怪或想打探八卦。
方穎婕不免納悶。溫家綺跟嚴鈞的戀情低調到幾乎是秘密,甚至沒人清楚嚴鈞女友的真正面貌,這會兒她怎會來然大膽地跑來他的經紀公司要找人?
方穎婕於是邀她先到附近咖啡館聊聊,才談完工作的她剛好有點空檔,一方面兩人也幾個月沒見面了。
稍後,待兩人進入連鎖咖啡館,溫家綺原要跟著點咖啡,忽地想到什麼,改點熱抹茶。
即使是熟人好友,她也不好意思坦言自己懷孕的事,只告知方穎婕因自己跟嚴鈞失聯,才想找他經紀人詢問他在大陸的聯絡方式,無奈他經紀人似是不認得她,掛了她電話,她才打算親自來訪。
方穎婕聽完,只是輕笑,幸好不是什麼大問題。
「這種事,跟我說一聲就好,也不用你特地跑一趟,還未必能到他的經紀人、順利問到他的電話。」同為經紀人,她清楚對方想保護旗下藝人的心態,畢競現在熱情粉絲太多,不能不更謹慎應對。
即便她直接表明是嚴鈞的女友,沒見過她本人的張關虹也未必會采信,說不定她仍問不出聯絡他的方式。
「說起來你男友也太不應該了,怎能讓你找不到人?」她忍不住替她責難對方兩句。
先前就聽溫家綺提過,嚴鈞是個一旦投入演藝工作,其他事都能暫時放一邊的工作狂,包括自己女友。
對於工作認真且有才華的男人她是贊賞的,但對嚴鈞冷落女友的態度,她可就非常不以為然。
「阿鈞其實對我很好,一忙完工作也都盡量來陪我,還得小心翼翼避人耳目。」溫家綺不禁替男友說話。
自從兩人不方便一起出門約會,他皆是來她住處陪她。
其實比起出外,她更喜歡兩人待在家裡的感覺。雖說他一投入工作就全心全意,鮮少跟她聯絡,但她並不覺得他冷落她,而且每次久別重逢,他待她愈來愈熱情,不過她不便把兩人獨處的甜蜜事向學姊放閃光。
「他能在你身邊的時間,一年裡扣一扣有沒有兩、三個月?」方穎婕揚下細眉,故意問。
「前半年當然不止,後來應該差不多。」溫家綺認真想了下,實話回道。
兩人剛交往的前半年,在一起的時間少說也有一大半,甚至幾乎天天能見面,之後因他接演電視劇,逐漸減少兩人相處時間,及至後來兩人搬到不同住所,他能來找她的時間,變得更少了。
「男女交往不一定要時刻纏膩在一塊才表示甜蜜。」她理性說道。兩人雖減少了相處時間,她並不覺感情失溫,反倒愈加濃熱。
當然,若是能跟他常膩在一起,她會更開心快樂,更感幸福甜蜜。
「嘴裡這麼說,怎還因找不到人心急如焚?」方穎婕吸一口咖啡,好笑地質問她心口不一。
「那……那是因為……」她吞吐了下。
若非意外懷孕,她也不會急著找他告知這大事,仍能像往常般,安靜地等候他主動聯絡,耐心等待他的歸來。
「算了,不鬧你了。」放下咖啡杯,方穎婕見她神情有些羞窘,於是不再追問她的感情事。
掏出手機,她搜尋電話簿,按下撥號鍵——
「我是穎婕,在忙嗎?想請你幫個小忙,是這樣的……」
溫家綺詫異她直接打給張美虹,兩入似還頗熟稔,她告訴對方嚴鈞的女友恰好是自己親如妹妹的大學學妹,想透過自己找她問失聯男友的聯絡方式。
忽地,方穎婕將手機遞上前,要溫家綺直接跟對方談話。
「溫小姐,抱歉,昨天一時以為是粉絲,掛了你電話。」電話裡,張美虹有些抱歉道。
她跟方穎婕其實私交不算熱稔,但同行裡,除敵對外,彼此皆是客氣來往,畢競雙方旗下藝人也可能有相互合作的機會。
「呃?沒關系,是我沒說清楚,不好意思。」溫家綺輕聲說道。當時被掛電話雖有些難過,卻也沒有怪對方之意。
「嚴鈞在大陸沒另申請手機號,事實上他現在所待的拍片現場收訊不便,我是禮拜一才從西安回來的,你有什麼特別的事需要我轉達嗎?」張美虹進一步追問。
即使她沒見過溫家綺,卻也知嚴鈞對女友很看重,加上是熟人方穎婕打的電話,她於是對她態度相當和善。。
「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他親口告知,應該怎麼跟他聯絡?」這件事她無法透過第三者轉告他。
「很緊急嗎?」
「嗯……有點急,也不是特別緊急。」溫家綺不免有些吞吐。
「這樣吧,我聯絡看看,想辦法讓人通知人在片場的他,讓他打個電話回台灣給你。」聽她語帶保留,張美虹也無意追問詳實,提出個適當的方式。
「好,那麻煩你了。」聞言,溫家綺這才覺松口氣。
很快地跟張美虹通完電話,她將手機還給方穎婕。「穎婕姊,謝謝你幫忙。」她微笑地感激道。
「沒什麼,小事一樁。」方穎婕輕笑。原想問問她因何事急著找嚴鈞,又覺過問太多不太好,於是沒再談論這話題。
兩人轉而閑聊其他事,約莫半個小時後,因方穎婕還得回公司,兩人於是相互道聲再見便各自離開。
周末,溫家綺沒等到嚴鈞來電,星期一照常前往公司上班。
一整天,她不由得想著何時能接到嚴鈞的來電,既緊張又期待,不知第一句話該怎麼跟他說,而他知情後會有什麼反應?
她只要一離開座位,返回時便會拿出手機檢查,就怕不小心漏接他的重要電話,結果直等到下班,她的手機都未曾響起。
內心嘆口氣,她收拾桌面,跟同事互道再見,步離公司。
既然張羨虹承諾會設法聯絡到嚴鈞,交代他回電給她,他知道後不會不理她才是,應該是還沒能跟他取得聯絡吧?
她步伐有些緩慢地朝捷運站方向走去,不知為何總覺得今天天氣特別炎熱,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的她,腳步愈抬愈沉重。
忽地,她眼前一黑,雙腿發軟,曲膝跪了下來。就在同時,她感覺到另一股抽疼從腹部傳出。
她額上滲出冷汗,一手撫著開始絞痛的腹部,一顆心驚惶害怕起來。
她要去醫院……趕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她想掏手機,一雙手卻不停發顫,意識飄忽,感覺似快昏厥。
「家綺!」突地,一聲叫喚竄入她耳中,讓她幾近渙散的思緒清醒片刻。
「怎麼了?出車禍?」匆忙的腳步聲奔近,趙俊宏緊張問道。
他剛才開車要返回公司,就在快接近公司的路上,無意間瞥見對面車道旁跪倒在地的一抹熟悉身影,他驚嚇不已,忙將車隨意停在路旁,奔來探看。
「送我……去醫院……」抬眼看見來人,她輕嚅唇瓣,只能發出虛弱氣聲,一雙眼幾近闔上。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見她臉色蒼白,額上滲出冷汗,嘴唇毫無血色,一副虛弱至極的模樣,令趙俊宏心口緊緊一扯。
「站得起來嗎?」他試圖彎身要將她扶起,發覺她似站不起來,他急得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快步走往對向車道,將她放進他的車子後座。
「忍耐點,馬上送你去醫院。」他緊張地發動引擎,急駛上路,邊由中間後照鏡觀察躺在後座的她,見她撫著腹部,緊閉著眼,他一顆心不安地狂跳。
不多久,他開到了最近的醫院,抱著她奔進急診室,急要一張病床。
醫護人員見狀,先上前詢問她的病情。
「可能是急性腸胃炎,還是闌尾炎?總之她感覺快昏倒了,快替她急救!」他憂心如焚地對醫生推測道。懷中的她臉色比方才更蒼白,冷汗涔涔,他跟著擔心地冒汗。
「她今天吃了什麼東西?」醫生問道,邊示意他將病患放置在一旁的病床上。趙俊宏忙低頭問病床上的她。「你今天吃了什麼?有沒有拉肚子?肚子哪個部位比較痛?」他一連急問數問題。
她緊閉著眼,很輕地搖頭,開口喃喃。
「什麼?」他聽不清楚,只能傾身將耳朵貼近她。
「懷……懷孕……」她細微氣聲發出的名詞,教他聽了心猛地一震。
此刻的她,不得不說出實情,只因她感覺有股濕黏液體正從雙腿間湧出,怕再耽擱片刻,她的胎兒就保不住了。
趙俊宏聞言一震,輕吸了口氣,才起身神情木然地向醫生轉告狀況,醫生聞言,立刻要護士將她推往急救室,拉上綠色布幔,圍起一封閉空間,立時要做搶救。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16:53
第八章
溫家綺的胎兒沒能保住。
深夜十點,在普通病房清醒過來的她,一雙眼盯望著天花板,回想起不久前急救的情景,她心口抽疼,霎時淚眼婆娑。
她還沒告訴嚴鈞,她懷有兩人的寶寶,沒想到……竟就這樣沒了。
她不禁嗚噎哽咽。聽到低泣,守候在病床旁的趙俊宏這才察覺她已清醒。
「家綺。」他站起身,彎身靠近,輕喚傷心啜泣的她。
溫家綺驚愕地眨眨眼眶淚水,看清熟人,這才想起她倒在路邊向他求救的經過。
突然間,她不禁又尷尬又困窘,想到他已知情,她便覺得萬分不自在,不禁挪開視線,側望一旁,啞聲道:「謝謝……給你添了麻煩,我沒事……你可以走了……」
現在的她,只想一個人獨處。
不,她其實想有人陪伴,想有人緊握她的手安慰她,但那個人只能是嚴鈞。
「你……是不是要通知你男朋友過來?要我替你打電話嗎?」他低聲問道。對她發生這種意外,非常心疼。
即使她有意趕人,他也不可能在這時留她一個人在醫院,除非等她男友到來。
「他……人不在台灣。」她輕聲道。心口不由得又抽疼了下。
「他去哪裡了?他知道你懷孕嗎?」聞言,趙俊宏莫名惱怒,對於如此疏忽女友的男人,感到無法原諒。
她輕輕搖頭,淡道:「我……還來不及告訴他……」聲音再度一哽。
「電話給我!我打電話告訴他!」趙俊宏不免義憤填膺,要替她罵罵她那個失責的男友。
這時,忽地傳來手機鈴聲,聲音是由被擱在一旁櫃子上的她的包包裡所傳出的。
見狀,趙俊宏忙轉身替她取來包包,她立時掏出手機,看見是不明來電,疑惑地接起。
「小綺,你找我?有什麼急事?」電話那頭,有些遙遠的聲音帶著焦急的語氣詢問。
聆聽著那傳遞至耳中的熟悉聲音,她眼眶頓時又是一片濕濡。
「小綺?」沒聽到回應,那端的嚴鈞不由得更擔心。
「我……」她開口,聲音哽在喉嚨,兩串淚無聲滑落。
總算等到他的來電,念她霎時情緒激動,直想放聲向他哭訴。
「是不是我爸媽發生什麼事了?」嚴鈞急聲追問。
當他輾轉聽到經紀人轉達的話,告知溫家綺有急事找他,請他務必打通電話回台灣時,他當下不由得感到不安,只因這是第一次,她透過經紀人傳話給遠在拍攝現場的他,且又沒直接說明是什麼急事,讓他不禁往壞處想。
「沒……他們都很好。」她壓下哽咽,試著平靜回道。
「那是什麼急事?害我嚇一大跳。」一聽父母平安,他大松了口氣。
「是我……」她躊躇了下,一時說不出傷心事,於是先問:「你那裡順利嗎?」
「不順。」電話那頭的嚴鈞重嘆一口氣。「電影拍攝跟電視劇有很大差異,老實說,我這一、兩個月挺挫折的,壓力很大。」他向她坦承。因先前太自信,自我期望太高,即使不是真表現太差,他仍不免對自己感到失望與挫敗。
聞言,她更不知該如何告訴他她發生的意外。
如果胎兒仍在,她自是要向他告知、問他的決定,但現在孩子沒了,若再告訴他,也只是徒增他懊惱。
他若知情,肯定為她擔心,也會十分自責自己害她意外懷孕。怕增加他的壓力負擔,害工作不順的他更煩惱,猶豫片刻,她決定獨自承受這個意外傷痛。
「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她打起精神,對他鼓勵道。
「你急著找我是為了什麼事?最近好不好?」嚴鈞不禁納悶,兩人通話片刻,仍沒聽她提及急著找他的要事。
「沒……沒事,只是想你。」她聲音輕哽,淚水再度滑落臉龐。
盡管很想對他吐實,被他安慰,她還是壓抑內心悲傷,決定永遠埋藏這事件。
聞言,手機彼端的嚴鈞很輕地嘆息。「傻瓜」聲音透出一抹寵溺。
得知她不是因要事才急著找他,在因拍片表現不理想而苦惱之際,他該嗔罵她不該打擾他,可聽到她的聲音,令他煩悶許久的心頭有抹釋然。
「抱歉,這裡不方便打電話,等外景拍完,返回市區,我再跟你聯絡。」雖想跟她熱線,無奈手上這支是向導演借的衛星電話,不便再多談。
「嗯……」她輕應。很想要他別掛電話,想再多聽他的聲音。但不待她開口挽留,那頭已然斷線。
握著斷訊的手機,她心口揪疼,再度淚眼模糊。
忽地,她一怔,這才驚覺趙俊宏一直是站在病床旁的。
自己方才有叫嚴鈞的名字嗎?她不由得擔心被對方探出她講電話的對像。
「你男朋友……是不是嚴鈞?」趙俊宏不禁揣測,盡管她談話中並沒叫對方名字。
她有男友的事,公司同事皆知情,卻沒人看過她男友,連跟她交情不錯的女同事,也不知她男友身分,讓他一度以為她是故意表明有交住對像避免麻煩,實則沒那個人存在。
但漸漸地,他感覺她不像刻意編謊,盡管她從不主動談男友,可從她臉上能感覺到戀愛中女人的幸福甜蜜,令他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又因無法真正放下對她的感情,只能繼續暗戀下去。
「呃?」意外他突然就猜測到嚴鈞,溫家綺心一跳,連忙搖頭否認,「不、不是。」
原本,趙俊宏只是有些懷疑,因近來在電視上看過一張有些熟悉的臉孔,想起那男人就是曾在她住處見過的嚴鈞,當時她告知兩人過去是青梅竹馬。而現在見到她急於否認,他就肯定了她男友的身分。
難怪……她不能向人吐實,甚至委屈自己,只當對方的秘密情人。
「你應該告訴他。」對於她隱瞞不報,他不能認同,更覺那個男人不適合她。「真的不是。」她再度搖頭否認。糾起細眉,仰臉望他,語帶哀求,「拜托……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我今天發生事,別讓任何人知道……」
她不要讓嚴鈞知情而自責內疚,也怕被其他同事得知,不論是她未婚懷孕或跟影劇明星談戀愛,兩者若被其他人知曉,她都將無法再待在公司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面對她泫然欲泣的哀求,他心口一扯,為她的犧牲感到心疼與不值。
「拜托……別說……」她再一次懇求,請他務必保密。
趙俊宏只能無聲嘆氣。「你的感情事我不會插手,不過既然知道你身體虛弱,我就不能不管,今晚讓我留下,明早替你辦出院。」
前一刻醫生告知雖已可回家休養,但為安全起見,必須住院一晚觀察,若沒什麼變化,明天早上便能出院,在家另做調養就可以。
「我一個人不會有事,不要再擔誤你的時間,剛才已經讓你很麻煩了。」她感到非常抱歉。
「除非你找個人來陪你,否則我就要留下。」他堅持,補充再道:「這裡是四人病房,左右兩邊都有其他病人及家屬在,你男友若知情,也不該有什麼好誤會的。」
「我不是擔心那個……」她垂眸低聲道。只是覺得尷尬,更不好麻煩他。
「我說過你就像我妹妹,就當我這個兄長照顧欲旺盛,別跟我過意不去,更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他再三強調。
即使不可能將她視為妹妹,此刻他只能用這個關系,讓她放下對他的隔閡及顧慮。
「謝謝……」推拒不了他執意陪她的善意,她只能委婉接受。
不多久,她便因疲累闔眼入睡,直到天亮。
翌日早上,趙俊宏替她辦理出院手續,接著替她叫輛計程車送她回住處,他則驅車前往公司上班並替她請幾日病假。
回到住處,溫家綺開門剎那,竟覺有股清冷。
明明這裡被她布置得溫馨雅致,形同她跟嚴鈞的愛巢,她總能懷著盼望,欣然等候他下一次到來。
然而此刻,她卻被一股沉重的孤寂所籠罩,害怕一個人獨處。
她有家人、有朋友,可現下,她無法找任何人作陪,甚至連打通電話找人傾訴傷心事都不行。
她只能走近電視櫃,隨意拿張DVD放進錄放影機,打開電視螢幕,按下播放鍵,任他演出的戲劇再次上演,從中聽取他的聲音,觀看他的影像。
她坐在沙發,雙手環抱腹部,想到流失的小生命,兩行晶淚再度潸然而下。如果……他人能在她身邊,是不是就會察覺她懷孕、會提醒她注意身體,即使她沒胃口,跟他在一張飯桌共用早、晚餐,她也不可能不進食。
如果……她能在確認懷孕時就跟他取得聯絡,是不是就不會因找不到他的人、等不到他的電話而魂不守舍,因睡眠不足造成身體更虛弱……
如果……她不禁想著一堆如果,那些如果成真的話,是不是就能阻止意外發生?
她並不是要怨他不在身邊,或遲遲找不到他的人,可此刻她無法不多想,更怪自己沒顧好身體,害寶寶輕易就流掉。
她一雙眼盯望電視螢幕,看著他熟悉的俊容,她視線不禁模糊,感覺前方的他,變得愈來愈飄忽遙遠……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手機響起,一度還奢盼會是嚴鈞打來的電話,結果是趙俊宏來電。
「好點沒?有沒有吃午餐?家裡有東西吃嗎?」他開口便關心的問。
前一刻傳了簡訊給她,提醒她該用餐,又怕她也許沒注意,他不放心,還是打通電話做確認。
「呃?」她先是一愣。招眼看牆上的鐘,才驚覺已快一點了。
「家裡有東西,一會就吃。」她只覺腹中缺失個重要的東西,空空的胃卻沒覺飢餓。
「我在外面,要不要幫你買個吃的送過去?」趙俊宏進一步問。頗擔心放現在的她一個人獨處。
既然她決定保密,獨自一人承受意外流產的痛楚,以她的個性,肯定受到頗大的打擊,卻又要故作堅強,令他愈想愈心疼,愈對另一個男人感到怨怒。
只是他也不便請假陪她,那麼做她更不會同意,他頂多只能提醒她吃食,替她准備一些補品而已。
「不用了,謝謝。我沒事,別擔誤到你工作時間。」溫家綺輕聲道。此刻因他一通電話關懷,打破一室清冷,讓她孤寂的心得到一抹安慰。
盡管她最想接到的,還是嚴鈞的電話。
「那我晚點再跟你聯絡。」趙俊宏在電話中又向她安慰幾句,才斷了線。
溫家綺只能起身,走往廚房,簡單弄些吃食。
她仍沒什麼食欲,吃得意興闌珊,一整個下午都怔怔然的坐在沙發上,凝望電視螢幕,思念嚴鈞。
直到傍晚六點多,她的手機再度響起。
她期待地接起,卻仍不是她盼望的電話。
「我有些東西要給你,若不方便告訴我人的住處,你約個附近地點,我過去找你。」電話裡趙俊宏道。
早上替她辦完出院,代她叫計程車,她卻不願向他直接告知新住處地址,他知道她的顧慮,猜到她後來會搬家應該是因嚴鈞之故,他無意追問到底打探她住所,只想約個她方面的地點碰面。
溫家綺原無意外出,卻又不好拒絕,於是選了個從住處步行約十分鐘可到的便利商店。
不多久,趙俊宏到達約定地點,交給她一大袋物品。
她疑惑地看了下內容物,神情納悶地抬眼看他。
他低聲解釋,「我上網查過,小產也是要做月子的。」
聞言,她更驚訝了。他竟然……特地為她買這麼多補品!
「我……有需要可以自己買。」她想推還這一大袋看似不便宜的補品及中藥材。
「如果你爸媽或男友能來照顧你,我自不會多此一舉,但現在只有我知道,不能置之不理。」他拉過她的手,將提袋交給她。
「那……多少錢我給你。」他一句話,教她不自覺地鼻酸,眼眶一片熱。
她的現狀確實無法向親人、朋友傾吐,尋求照顧或慰藉,而他是唯一知道真相,且堅持付出關懷的人。
面對他殷勤體貼的行為,她並不是真想推拒他的善意,也認為他既已知她有男友,現在對她的擔心和慰問,應該就只是單純同事或兄妹情誼,但她仍不好意思平白接受。
「沒多少錢,斤斤計較未免太生疏了。真覺不好意思,就盡快把身體養好,過陣子,做些餅干拿來公司請大家吃,便算對我表達謝意了。」他輕松笑說,要她無負擔地收下。
「謝謝趙哥。」她不再推拒,對他領首,微微一笑。
直到此刻,她才真將他當兄長看待,不再因他的關懷有所顧忌或隔閡。
在半個多月後,嚴鈞才再度來電。
他關心她的近況,她只談些輕松瑣事,完全無愈提及流產意外。盡管,她心口仍隱隱作痛。
又一個月後,嚴鈞結束拍攝工作,返回台灣。
晚上十點,他跟隨行助理搭專車返回住處大廈,將鑰匙交給助理,讓對方將他行李提上樓,他自己則直接前往地下停車場,騎上重型機車,戴著全罩安全帽,直奔新北市想要見許久不見的女友。
見他深夜到來,溫家綺非常意外,因他原本電話中告知明天早上才會過來。
她霎時情緒激動地往他懷裡撲,他張臂與她緊緊相擁。
「瘦了。」片刻,他開口說道。
方才乍見開門的她,便覺她臉頰似消瘦了些,這會兒跟她緊擁,更感覺她明顯瘦了一圈。
「都沒吃飯嗎?」與她分開一點距離,他一雙手臂仍環扣她纖腰,低頭詢問。「你也瘦了,還曬黑了。」她仰臉望他,笑說。水眸不覺濕濡,迷蒙一片。「我這是拍片被操的緣故。你呢?是最近工作操勞?還是真的太想我了?」他勾唇笑問。卻見她淚水盈睫,思念之情溢於言表,令他又感動又心疼。
他傾身,親吻她鼻尖,薄唇貼覆她軟唇,將她嬌軀緊摟,熱切地纏吮,以行動代替言語,訴說他對她滿溢的思念。
然後他抱起她,邁步往臥房而去,溫柔且熱情地回味這屬於他的軟玉溫香。
他大掌輕輕撫拭她麗容,將她額前垂落的發絲撥到耳後。靜靜地凝望她睡顏,他悄悄起身,替她蓋妥棉被,下床著衣,離開公寓。
沉睡約莫三個小時,溫家綺忽地被惡夢驚醒。
她汗涔涔地坐起身,心口急跳,不由得手撫著腹部,發覺身旁無人,她心慌起來。
「阿鈞!」她忍不住喊道。難道先前跟他纏綿只是一場夢?
「怎麼了?」人在浴室內的嚴鈞,一聽對門房間內傳來她的無端叫喊,匆匆圍條浴巾就奔過來探看。
「呃?你……在洗澡?」見他上身濕漉漉,下身只圍條浴巾,她原本驚慌的心霎時怔愣住。
他怎會這時間洗澡?抬眼看了下床頭櫃上的鬧鐘,現下已是凌晨兩點多。
「怎麼了?」嚴鈞走近床鋪,擔心地再問一聲。她方才的叫喊,顯得惶恐。
他略彎身探看坐在床上的她,卻驚見她額上布著汗漬。
他大手立刻探向她額際,輕輕拭去她的薄汗,濃眉擔憂地輕攏。「作惡夢了?」跟她同榻而眠無數回,他還不曾聽她作過惡夢。
她搖搖螓首,無法提及夢見流逝胎兒的痛楚,只輕聲說道:「起來沒看到你,有點不安。」
「傻瓜。」他釋然一笑,大掌愛憐地揉揉她的頭。
「沒事,你繼續去洗澡。」她輕拍他沾著水珠的手臂。
「一起洗。」他提議。
「呃?」她尚不及反應,他已將她從床上一把抱起,往對門的浴室而去。
「我……我待會自己洗,你先……」方才被他一抱,她才驚覺自己未著寸縷,進了浴室後更是羞紅臉蛋。
只因想起過去,他曾幾度和她在這浴室洗鴛鴦浴的火熱情景。
「只是替你洗澡。我知道你累了,不會再對你上下其手。」他啞聲對她保證。盡管前一刻仍愛不夠她,但察覺她真的瘦很多,身子似乎也較虛弱,他不敢再對她需索貪求。
他果真信守承諾,只溫柔地替她洗澡洗頭,待他自己也沐浴完,雙雙套上浴袍,離開浴室時,他牽她往餐桌而去。
「幾個小時前去夜市買的,雖然冷了,應該還很美味,還是要我幫你微波一下?」他體貼地問道。
「還有,我去便利商店買了好幾盒雞精、靈芝、燕窩和四物飲禮盒,你每天喝一瓶,補補身子。」他叮嚀道。「之後我會交代經紀人,按時給你備這些補品來。」
才幾個月沒見,她竟變得嬌柔虛弱,令他實在擔心,過去兩人分別重逢,也沒覺她明顯消瘦。
聞言,她更訝異,一雙水眸再度濕濡。
「這樣不行,我一陣子不在,你就瘦了一大圈,我要是再晚兩個月回來,是不是只剩一堆排骨?」
「哪有那麼誇張,我也才瘦兩、三公斤而已。」她好笑道。瞧他緊張得好像她短時間消瘦十來公斤似的。
「兩、三公斤很多了,你原本的體重很正常,還算偏瘦了,可別跟人家流行減肥。」他提醒著。邊將一盒盒、一袋袋的美食往她面前推,要她趕緊吃食,甚至直接撕開紙袋,對她喂食。
「我才沒有減肥。」她咬一口起司牛肉卷餅,咕噥說道。
「還是生病了,你可不許瞞我?」他眉頭一攏,不免往壞方向操心。
「想我可以,不能忘記吃飯。以後三、四個月見不到面也許是常態,甚至分開半年不便聯絡都有可能。」他先讓她有心理准備。
她心抽了下,抬眼看他。才剛久別重逢,他竟就跟她提及下次的分離。
隨後他談論起第一次拍電影的種種經歷,雖說開始一、兩個月他對自己的表現很不滿意,但之後漸上軌道,且導演對他精湛的騎術刮目相看,忍不住給配角的他多加兩幕戲,等他的戲分拍攝結束時,導演已先跟他商量合作下一部片的角色事宜。
他極有可能快速躍升,擔任另一部電影的重要角色,甚至男主角人選。
她聽完,一方面非常為他高興,一方面想到以後兩人能相處的時間,又要更縮減,不免感到一抹落寞。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23:07
第九章(一)
短短兩年內,嚴鈞接拍數部電影,迅速成為電影票房黑馬,不僅擔任兩部國片男主角,參與港片、大陸劇演出,甚至進軍好萊塢。
他首次參與的一部美國動作片,飾演一名東方殺手,表麵身分是爾雅沉穩的企業家,與政商名流利益往來,私底下卻是受雇於黑道的冷酷殺手。他不僅槍法精準,更擁有真實武術底子,徒手搏鬥畫麵,身手利落酷帥。
他的俊帥外型,加上實力派演技,及親身挑戰各種高難度特技的敬業精神,不僅導演佩服,更在票房大賣後,使他一躍成為國際巨星。
緊接著,又有西方知名導演找上他合作。
隨著他演藝事業攀上高峰,伴隨而來的緋聞,也日益增加。
即使聲名大噪,他行事低調,除了宣傳必要,不太參加社交活動,一旦下戲,也盡量避免跟女星有交情,然而每每跟他一起合作的女星,總有人對他表示好感,很容易因拍戲一起吃頓飯,或者相偕出席首映會,便被狗仔渲染,爆料兩人有密戀私情。
麵對八卦媒體的追問,他總回覆純屬虛構,自己跟交往中女友感情很穩定,但因他口中這秘密情人始終未被爆出身分,媒體不免懷疑是否真有這個女主角存在。
而即使他確實有個未成名前就交往的女友,媒體也已對追探那位圈外的平凡女性失去興趣,反倒較熱中於炒作意圖親近他的知名女星,隻因這種八卦報導更具話題性。
“你看過這期八卦周刊了嗎?”趙俊宏中午一返回公司,便約溫家綺到公司附近簡餐店吃午餐,他從公事包拿出一本新周刊,神色凝重。
為能更自然地關懷溫家綺,他索性在公司公開認她當幹妹妹。盡管他仍放不下對她的感情,但能以這種身分和她拉近距離相處,他已覺滿足。
隻是對於嚴鈞近年來被爆料的幾起緋聞,他不禁替溫家綺感到擔心,更認為那男人不適合她,無奈她對嚴鈞無比癡情,他也不便強硬阻止。
“既是八卦周刊就隻是八卦。”溫家綺微微一笑,不以為意,也沒想再翻閱他遞上的刊物。其實,她已看過了。
“你真的相信他對你絕對忠誠?”趙俊宏頗不以為然。
以前對這種八卦雜誌他不會感興趣,因為她,他不由得往意起嚴鈞的消息。
她總一再強調嚴鈞個性拘謹,不是會亂來的男人。而他也相信,剛開始的幾起排聞,也許隻是空穴來風,純屬炒作話題,可這半年多來的兩、三起絆聞,讓他不得不對嚴鈞的人格生疑。
“阿鈞每次都向我解釋過來龍去脈,役什麼好懷疑的,我相信他。”她強調。
兩人聚少離多,他的世界又有那麼多美女環繞,她若不能對他全然信任,兩人的感情早無法繼續維係下去。
“我不是要刻意毀謗他但男人都舍變的,尤其在得到名和利之後。更何況他置身在複雜的演藝圈,還躍上國際舞台,所接觸的人形形色色、不勝枚舉,對他示好的女人更不在話下,他很難能坐懷不亂。”
“你太單純,不該一味地相信他的說詞,一再在這段感情中委曲求全,無怨尤地等待。”他一直認為她對感情太癡傻,愈看愈心疼,也因這份心疼,讓他更對她愛憐。
說起來,他對感情也很癡傻,甚至比她的境遇還無奈。
她至少跟嚴鈞曾兩情相悅,而他始終隻能以兄長姿態跟她單純往來。
“我不喜歡你批評他。”溫家綺細眉一蹙,不想談論嚴鈞的八卦。
其實,她內心隱約有些不安。
剛開始她確實對這些維聞一笑置之,嚴鈞也會很慎重地向她解釋,就怕她誤解或給他安上負心漢的罪名。
漸漸地,他不太主動解釋了,或許是認為她不會介意,隻在她偶爾主動提問時,簡言解釋兩句而已。
她不是要懷疑他,但就如趙俊宏所言,他的世界裏,意圖對他主動積極的女人太多,而他跟那些豔麗女星合影的照片,又是那麼完關,_教她看了不由得心口微酸。
不久前,她在電視上看見影劇新聞畫麵,跟嚴鈞搭檔拍片的一名華裔女星在紐約一場晚寡活動上,直接對西裝筆挺的他大方獻吻,並在鏡頭前,坦然表達對他的愛慕,還說自己亦是他的忠實影迷。
過去溫家綺曾親眼看過嚴鈞的粉絲上舞台獻吻,當時的她不僅沒覺吃味,還因他有忠實支持者感到高興。可當她上次看見銀幕上兩人的互動,嚴鈞也紳士的傾身,在對方頰畔親吻,並以英文對記者稱讚對方是位非常性感美好的女人時,那俊男美女並肩貼靠在一起的亮麗畫麵,教她心口輕抽了下,無法不吃味。
在電影戲劇中,他跟女人偶有親密戲,雖有時太過火熱,她當下看得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卻也清楚那是演戲,她不會真的耿取於懷,莫名吃飛醋。
然而在現實中,看見他跟女星狀似親密,她逐漸無法說服自己完全不在意,卻也不便這樣就找他質問,表達不滿。
她不想變成愛吃醋的女人,不願質疑他對兩人的感情是否異變,她仍願相信自己是他心中重要的唯一女友。
隻是,他內心能分給她的空間愈來愈狹窄,屬於她的位置,似被推往角落,早不再是VIP席次。
她曾以為兩人的心不會因距離而疏遠,可不知不覺中,她感覺兩人間出現一道無形的牆,逐漸高築。那不是彼此不常見麵相處的緣故,而是因他置身的世界愈來愈光芒萬丈,教她眼中所見的他,反倒愈來愈模糊難辨。
愛情對他而言,似乎像生活調劑,隻在他忙完工作,暫拋開五光十色的絢爛世界時,才回到她身邊片刻,尋找一份寧靜與溫暖。
過去她總滿心歡喜地等待跟他久別重逢,即使隻能在短暫時間和他相守,她因自己能讓他有家的溫馨感,而覺得幸福知足。
然而現下,她有時不免要懷疑自己的存在對他而言,好像可有可無……
思及此,她心口狠狠一揪,無預警地,兩顆淚珠直接淌落。
“家綺?”趙俊宏驚見低頭安靜用餐的她,竟從臉頰掉下兩滴淚。“你這是在自欺欺人。”他眉頭一攏,為她難過。
“不是。”她抬眼,粉唇輕啟,再次強調,“我相信他。”
她並非懷疑他有劈腿的可能,她隻是擔心他被其他女人搶走。
因這一次周刊所報的緋聞女主角,便是日前她在電視上看到對他獻吻的女星。
嚴鈞從紐約返台,預計將有一個禮拜休假。
“怎麼了?對我表現不滿意?”嚴鈞摟摟懷中人兒的裸肩,低頭親吻她發旋,半說笑地問道。
前一刻,她雖羞赧地回應他的挑逗,跟他熱絡纏綿共赴雲雨,事後,他卻覺她似有心事,不太對勁。
“這次看我回來,好像也沒很開心?”他呐呐地問。
她依舊如往常般為他烹煮一頓豐盛晚餐,迎接他歸來,可他感覺餐桌上兩人談話間,她幾度有些恍神,不知在想什麼。
“沒有。”她輕搖螓首,有些意外被他探出她藏著心事。
“一定有,說實話。”嚴鈞側過身,手肘撐起身子,決定對她盤問到底。“是不是……在意前兩天的八卦雜誌?”
他是回國才從經紀人手中看到那份八卦報導,即使他先前曾在電話中向她簡言解釋跟合作女星並無私情,但看到被狗仔加油添醋,且詳附兩人合影照片的兩三頁報導,他仍不由得擔心她多想。
“如果……我說在意,你是不是會覺得我無理取鬧?”她小心翼冀地低聲問,就怕一旦提起她已對他的緋聞心生在意,便是代表對他懷疑、不信任。
嚴鈞先是微怔了下。驀地薄唇輕勾,伸手捏捏她鼻尖。“傻瓜。”他語氣寵溺地輕嗔。
“會在意是正常的,我倒覺你先前從不吃醋才奇怪。”他莞爾笑說。知道她個性太溫和,對他向來百依百順,他猜想她應該有些苦悶都自己吞了,完全不敢對他表達一分抱怨。
她意外他的回應,瞠目瞅著他。
“吃醋可以,可是別當真。不管看到什麼報導,那都是媒體炒作、狗仔渲染,我跟她們絕無私情。”他神情認真地強調。
外麵世界的誘惑再大,他的溫柔鄉唯有她。
聽到他又一次的強調保證,她這陣子忐忑惶惑的心,似得到一抹安定感。
“還有,先跟你報備一下免得你亂想。我明夭將帶劉研前往台灣幾處景點參觀。”
“劉妍?”溫家綺因這名字而愣怔了下。那便是他近來的緋聞女主角,一位身材高眺豔麗的華裔女星。
“你也許知道她父親劉聰是好萊塢華裔導演,劉導的新片有部分場景預計將在台灣拍攝,想趁這機會讓他女兒先來觀察探勘,於是請我幫忙擔任導遊,另一個原因,也是我獲邀將參與他的新片拍攝,差不多是內定的男主角人選了。”嚴鈞神情愉快地向她報告好消息。
聞言,她心口一沉,再度壓上一塊石頭。競無法像過去那般,立刻眉開眼笑,替他歡欣鼓舞。
兩人分別三個月才重逢,原以為他好不容易能陪她一個禮拜,不料他的休假竟要分給另一個女人,且將陪對方環島四天。
就算他是因工作考量,且也不是隻跟對方兩人成行,可她仍無法釋懷,但若強硬表示反對,阻止他帶劉妍出遊兼探勘外景的決定,那便是無理取鬧的行為。
即使心頭生悶,她仍不能說什麼,甚至麵對他語帶抱歉,說不得已必須減少陪她的時間,她也隻能微微一笑,表示沒關係。
唯有她心裏明白,她嘴裏說的沒關係,再不是過去那般能一笑置之,真的沒了。
嚴鈞順利獲選為劉聰新片的男主角,很快便投入電影拍攝工作。
男主角的他與擔任女主角的劉妍,首次在大螢幕飾演情侶,過去兩人雖曾共同在一部電影中有合作過,不過當時彼此並沒多少對手戲。
嚴鈞與電影劇組先在台灣進行一個半月的取景拍攝,這段時間,他僅在電影開拍前,騰出兩天時間與溫家綺相處,之後即使人在台灣,正式投入工作的他也連通電話都沒打給她。
深夜,溫家綺獨坐在餐桌前,望著桌上一桌冷涼的飯菜發怔。
她視線朦朧,凝視著置在餐桌中央的燭台,那被逐漸消融的滴滴燭淚……
已燃到了盡頭的芯,搖曳著忽明忽暗的微弱橘光。
忽地,滅了。
四周頓時一片漆黑。
黑暗中,她眨眨酸澀的眼,起身,探手向牆麵,開啟電源。
不該等待的,不該心存冀盼的。
她以為,他會記得今天,記得她的生日。
即使沒太大把握,她仍在下班後,去買了食材,做了一桌他愛吃的料理,就為等他一通電話,而她便會要他兌現承諾——
隻要我人在台灣,一定排除萬難陪你過生日,就算不小心忘了,你也一定要提醒我。
一整日遲遲等不到他主動來電,她在三個小時前,試著撥打他的手機,結果沒人接聽。
她知道,他人就在宜蘭,這前後兩個禮拜他都待在那裏進行電影拍攝工作。
隻要他記得,就算再忙碌,要撥出兩、三個小時往返新北市見她,並非真是難事。
顯然地,他根本不記得。
她不禁回想起去年這一天的深夜,她意外接到人在外蒙古拍戲的他打來的國際電話——
“小綺,生日快樂!那邊還沒過十二點吧?”電話那頭的他聲音有點急促。
“阿鈞?!”握著手機,她無比訝異他的來電。“你不是還在外蒙古?那裏可以打電話?”
他曾告訴她,要待在一望無際的草原拍外景,長達兩、三個月隻能住蒙古包,體驗遊牧生活,無法對外聯絡。
“我在烏蘭巴托的飯店打的電話。”他解釋。
“外景拍攝結束了?”他人已回到首都市區,是不是代表也能比預計時間提早返台?
“還沒。不過劇組前幾日移了地點,目前停留在烏蘭巴托東北郊外約五、六十公裏處,也幸好距離不算太遠,我才能騎馬過來。”嚴鈞笑說。不免意外自己一時興起的“壯舉”。
“欸?騎馬?”溫家綺一愣。
“你知道嗎?剛才我到這間四星級國際飯店的大門,把馬交給服務人員‘泊車’時,對方眼晴、嘴巴大張,一度以為我是瘋子。”他回想到那情景,不禁朗笑出聲。
“嘎?!”聞言,電話彼端的溫家綺也瞠大一雙水眸,愣住。
她以為他在開玩笑,沒料他真的從劇組停留地點,騎馬夜奔將近兩小時到達市區,她簡直不敢相信他的瘋狂作為。
“還好不是古代,不用觀星象找路,沿途雖空蕩蕩,還是有指標的,不過說真的,一路駕馬奔馳倒是挺過癮。”麵對自己的瘋狂行徑,他也不禁好笑,尤其騎馬來到都會市區,不免怪異至極,幸好已是深夜,沒引起太多路人注目。
“你特地跑到市區的飯店是為了打電話?”她仍不確定地問道,心口己是撼動不已。
“其實……我本來忘了今天你生日。”嚴鈞先老實地抱歉道。“晚上吃完飯,窩在蒙古包內準備休息,看到先前置在氈房炕上你勾的圍巾及手套,就莫名地,特別想你。”他深情傾吐思念。
他當下不由得再將圍巾係上,一雙手撫摸著溫暖柔軟的圍巾及手套,那是她親手為他編織的,知道這季節蒙古已很寒冷,她在替他整理行李時特別附上,代表在遠方的她對他的溫情關懷。
那霎,他突然很想聽聽她的聲音,於是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看到手機袋亦是她所縫紉的,不禁又欣賞起來。她的手很巧,不僅廚藝精湛,也喜歡編織跟縫紉,真的非常賢慧。
他直接開機便想要打通電話給她,看到豪無收訊的畫麵,才想起這裏根本不能通訊,他隻能作罷,欲將手機收起,卻在看見螢幕上顯示的日期時,突地愣了下,這才猛地想起,今天是她二十六歲生日。
他也想起去年對她的承諾,隻不過他現在人不在台灣,無法陪她度過,然而他卻想著,無論如何至少得打通電話,在這重要日子對她問候一聲。
劇組裏唯一能通訊的,隻有導演持有的衛星手機,那是在緊急情況下所使用的,他不便向導演借來跟女友情話綿綿。腦中突地閃過一個念頭,沒多細想,他已穿上外套,係上圍巾、套上手套,奔出蒙古包,挑了匹拍戲用的強健馬匹,一躍而上,直朝烏蘭巴托的方向奔馳而去。聽完他詳述,遠在彼方的溫家綺心窩漫過一股暖流與甜蜜,不禁感動得眼眶泛執。
“笨蛋……”她不自覺的哽咽,啞聲嗔罵他亂來。“萬一發生意外怎麼辦?”感動之際,她更為他的安全而擔憂。
他競隻為打通電話向她說句生日快樂,一個人深夜駕馬奔馳數十公裏,完全不像理性拘謹的他會做的事。
“我愛你。”聽出她的感動與擔憂,他隻柔聲說道。
他確實衝動得有些愚蠢,可在聽到她的聲音這一刻,他一點也不後悔自己莽撞的行為,甚至覺得非常值得。
不介意打的是國際電話,他跟她盡情地、暢快地熱線了一番,最後才依依不舍和她話別。
而她也一再叮嚀他,為安全起見,要他務必留在飯店過夜,隔天再找交通工具將他和馬運回拍片現場。
原本他是打算徹夜趕回去,免得被人發現引來責難,但怕她擔心,隻能答應她的要求。
翌日上午,他跟馬匹搭著卡車返回拍片現場,理所當然地引起一陣大騷動。
劇組人員以為他失蹤,一大早便四處搜尋他的下落,他隻得向一幹人道歉,也對導演實話解釋一時的衝動行為。
導演聞言,竟沒預料中對他怒聲責難,而是哈哈大笑,笑他為愛瘋狂的壯。甚至揚言,下回若有急需,他可破例將衛星手機借給他,不過前提是他需自己付費,但至少不用為打通國際電話,再搞得“人仰馬翻”了。
嚴鈞在拍完戲返回台灣後,向她如實告知當時導演的反應,她聽完不禁笑得流淚,感動得將他再度緊擁。
他說雖幾度很想向導演開口借手機打給她,不過終究沒這麼做,一方麵怕被調侃,一方麵他該全心於演戲工作中,若真借手機來跟女友熱線,未免太不妥。
去年她生日那晚,他的行為讓她感動得一輩子忘不了。
之後他返台,還補送她生日禮物,是在烏蘭巴托挑選的羊毛圍巾、手套及手工織品。
也許不算太昂貴的禮物,卻非常貴重且富有意義。
然而今年,今晚,他徹底遺忘了。
盡管他人就在台灣,離她不過幾十公裏遠,兩人卻宛如相距千裏,無法相通。或許她不該這麼在意他忘了她生日。不過是一個節日,也無須特別歡度,何況白天在公司,同事已替她慶生過,幹哥趙俊宏也送了她生日禮物。
但她卻始終心心念念地等待他一通電話,即使不能來陪她吃頓飯,隻要跟她說句生日快樂,她便能感到安慰與釋懷。
她會特別在意今天他的遺忘,是因介意他身邊有個美女作陪,自他開始拍片至今,她又看見了關於他跟劉妍的八卦報導。
他在拍片空閑之餘,帶她品嚐台灣小吃,甚至帶著她與劇組人員相偕一起逛羅東夜市。
他也許忙碌,卻並非沒有半點空閑時間,他可以陪劉妍、劇組人員去逛夜市,卻忘了要陪她過生日的諾言。
她心口一揪,早已酸澀的眼眶,到這時已是模糊一片。
這一晚,她一直呆坐在餐桌前,直到指針跨過另一天的開始。許久許久,她才起身,收拾一桌稍微冷涼的菜肴。
盡管她晚餐沒吃,卻因等不到他而毫無胃口,不想浪費食物,她隻能收進冰箱,待隔日加熱後自己一個人分次食用,慢慢消化。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24:17
第九章(二)
完成在台灣的外景拍攝部分,嚴鈞即將隨著劇組飛往印度。
離開台灣前,他在電話中向她道別。
“我人在機場,馬上要飛去印度,接下來將在塔爾沙漠駐紮一個半月,之後便又要飛往另一地點繼續拍片。”他向她簡單交代行程。
“嗯,我知道了。”電話中的她,輕應一聲。
“未來半年我應該都沒時間回台灣,而之後拍片地點多是通訊不便的地區,在電影殺青前,大概也無法再和你聯絡了。”他語氣有一抹抱歉。
盡管熱中於新電影的角色,但想到又得與她分別大半年,他仍是滿心不舍,也怕見了她更覺離情依依,才隻在人到機場後,打通電話向她話別。
“你忙,沒關係,我等你。”她微揚唇角,如過去一般,在電話中對他微笑說沒關係。可惜,他看不見她此刻落寞黯然的神情,感受不到她真正的心情。
“真有事的話,打給我經紀人,她會想辦法聯絡到我。小綺,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可別又少幾斤肉了。”他不忘叮嚀兩句。
他一直深刻地記得,有一回他歸來,卻見她瘦了好幾公斤,又一副虛弱的模樣,著實令他擔心好一陣子,那段時間他不斷替她進補喂食,而待他下一次離去又回來,才見她恢複先前的體重與健康狀態。
之後隻要他遠行,總不忘提醒她,別真因思念他而茶飯不思,沒能煮飯給他吃,也得記得為自己煮飯。
對於他同樣的叮嚀,她沒了過去感受到的暖意,隻是輕應兩聲,然後有些木然地聽著已斷訊的手機。
他以前一接戲,人一旦飛去國外拍片,也常消失三、五個月音訊全無,那時的她確實不在意,可以無怨無尤地等待他的歸期。
可這一回,她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樣了。
即使在意,即使心生怨言,她也不會對他坦承相告。說,已沒意義了。
似乎……當他不斷往夢想高飛時,她已跟他愈離愈遠,兩顆心已不在同一個世界。
她愛他,從沒改變過,甚至早愛得無以自拔。
隻是,她逐漸不清楚,要如何繼續維係兩人的情感?她還能裝無謂地目送他離開幾回?她能繼續無視他身邊那逢場作戲或乘虛而入的女人,隻溫柔安靜地等他回家嗎?
因他是她生活的全部,她可以全然付出與包容,一再耐心地等待他,可她也許隻是他生命裏的一小部分,常被他拋諸腦後而不自覺。
過去她從不認為他冷落她,他因工作暫放下私情,她完全可以理解與寬容,現在的她,卻不禁難以接受、認同。
兩人間這太過失衡的情感付出,讓她開始感到疲倦與無力……
嚴鈞與好萊塢華裔名導演千金劉妍情定印度恒河。
聳動標題,附上兩人站在船上甲板手牽手,一起眺望恒河夕陽的浪漫唯美畫麵。
雜誌一攤開,便是兩頁圖文並茂,爆料嚴鈞與劉妍戲裏戲外皆陷入愛河的報導,說這部新片雖仍在進行拍攝中,兩入卻不僅在戲中熱戀,戲外也譜出真戀情。
狗仔指出,嚴鈞終究敵擋不住性感美女的主動示愛,在台灣拍片期間,他帶她逛夜市嚐美食,兩人在印度又相處一個半月,早已儷影雙雙,連劇組其他演員都承認兩人相處非常融洽。
劉妍在接受拍攝中途的幕後訪談時,性感成熟的她卻露出一副戀愛中小女人的模樣,再坦誠對嚴鈞的愛慕,稱讚戲裏的他是個非常好的搭檔,現實中的他更是體貼溫柔的好男人,笑說真想跟他假戲真做。
她甚至直言不諱,說嚴鈞便是她心中理想伴侶人選,她將來會加把勁追求對方。
麵對劉妍大方示愛,不惜向媒體公開追求他的意圖,嚴鈞隻委婉笑應,說隻怕自己承受不起美人恩。
他沒明言拒絕的態度,讓媒體更有大作文章的空間,甚至直接認定兩人邊拍片邊交往之實。
雜誌報道中更詳細替他分析這段戀情對他的莫大優勢,女主角劉妍不僅本身條件優異,是好萊塢頗具潛力的一顆明亮新星,其父親又為好萊塢導演,而其美國籍的母親更是好萊塢知名女星。
如果將來兩人共結連理,肯定能在好萊塢夫唱婦隨,雙雙大放異彩,為華人爭光。而若能成為名導演女婿,而嚴鈞的演藝事業絕對會更蒸蒸日上,揚名國際。
這一期的八卦雜誌,用了六頁篇幅大肆宣揚嚴鈞的緋聞,甚至將曾跟他傳過緋聞的幾名女星做比較評比,劉妍在各方麵皆拔得頭籌。
在數張他跟不同女星合影的照片中,完全沒有溫家綺的影像,甚至她這個被他口中承認、交往數年的女友,也不在八卦記者談論的對象當中。
看著數張近期嚴鈞跟劉妍的合影,她分不出哪些照片是戲裏影像或電影宣傳劇照,哪些照片又是兩人私底下的約會?
幾天前,她驚覺自己再次懷孕,這一次,她依舊聯絡不到該負貴的男人。
她透過經紀人傳話,請他盡快跟她聯係,說她有個人的重要急事須找他商量。
然而等了四、五天,還沒等到他的音訊,她已先從八卦雜誌看到他的近況了。
她並非全然相信媒體,直接就判定他變心,可她也認同媒體所言,劉妍確實和他非常匹配,他對對方亦是表達出欣賞與讚美。
如果不是因為她,他是不是能順理成章接受美人恩?
如果,他已遇到能和他一起追夢的對象,且那個人能替他的演藝事業如虎添翼,幫助他飛上夢想高峰,她是不是該選擇退讓、成全?
她對如今的他是不是沒什麼幫助了?他也已不是她能甘之如飴守候等待的對象了。
他的世界太寬、太廣,她心反而變得狹隘。
一味癡癡守候這個幻想中的兩人的家,她已覺累了、倦了。
她想放棄了,放棄這段早看不見未來的感情……
“好好的,為什麼要辭職?”趙俊宏意外溫家綺突如其來的決定,在她向公司遞出辭呈後,急約她私下談話。
“我打算……跟嚴鈞分手。”她聲音淡淡的,挺不是太大哀傷。
聞言,他內心不由得一喜,卻更關心她此刻的情緒。
“是這次的八卦讓你終於相信他變心了?”他探問道。
她輕搖螓首,澀然一笑。“我還是相信他沒劈腿,不過也認清自己確實不適合他。”
“你能想通是好事。像你這樣的好女孩,一定能遇到全心全意愛護你的對象。”趙俊宏不免語帶一抹暗示。
這幾年他從沒想強硬介入她的感情,或不擇手段將她從嚴鈞身邊搶過來,但他也不看好他們感情的未來發展,畢竟兩人的世界相差太大。
他隻安靜地守護她,默默地陪伴她,等待她從那不平衡的感情關係中醒悟,唯有她放棄對嚴鈞的癡傻,他才有機會向她表達內心濃烈的暗戀情感。
她沒說話,隻是低頭,手中輕攪著熱抹茶,凝望杯中那一圈圈的漣漪。
“就算分手,也不需辭職。”對她辭職的決定,趙俊宏仍不解,畢竟她自始至終都沒讓公司其他同事知道她男友身分。
“我要搬家,打算換個全新環境生活。”她垂眸,低聲道。
“你要搬家我幫你找適合的房子,公司附近會有租金便宜的空屋,沒必要這樣就換工作。”他知道她目前的住處是跟嚴鈞合租的。
“謝謝。”她抬眸,對他的熱心微笑致謝。“但我不能再繼續待在公司工作,否則將來很難解釋。”
他神情疑惑,才開口要追問,她已先接話,“我……懷孕了。”
聞言,他倏地一怔,心口重跳了下。
“會對你說實話,是相信趙哥一定會替我保密。這一次,我想好好保護孩子。”她一手輕撫平坦腹部,前一刻哀婉的神情,流露一抹溫柔慈樣。
她腹中胎兒已有三個月。
她之所以直到幾日前才確認懷孕之實,一方麵因是這兩、三個月對自己與嚴鈞的感情事煩擾而忽略身體變化,另一方麵則是自從兩年前意外流產,她的生理期便偶爾紊亂,有時MC慢一、兩個月並不奇怪。
當她得知懷孕,原本對兩人朦朧不清的未來,又懷抱一抹希望曙光,卻因再次聯絡不到他的人,繼而看到他的緋聞消息,便不想再有期待妄想了。
上一回,她之所以輕易就流產,除因食欲不佳造成身體虛弱外,有一大半是心理壓力,而當時的她並不自覺,是在事後查了些相關資料才明白。
那時的她,雖因懷上他的孩子感到喜悅,卻又因遲遲聯絡不到他不由得心生旁徨隱憂,短短幾天內便累積出極大壓力,也因此發生意外。
這一次,她下定決定要謹慎地保護孩子,她要放下對他的感情,不再因他而患得患失。她想找個安靜的環境,開始一個全新的生活。
聽完她的決定,趙俊宏內心不禁五味雜陳,除了替她心疼,更對傷她的嚴鈞感到氣怒難平。
“我還沒決定去處,不過應該不會留在北部,也不能回台中的家。”她不想讓親友知道她未婚懷孕,怕想生下孩子的決心被阻撓或將承受其他壓力。
她隻想找個沒人相識的地方,直到平安生下孩子,再去思考更長遠的未來。
“家綺,跟我結婚,讓我照顧你跟孩子!”趙俊宏脫口就道,神情顯得激動。
溫家綺被他的話嚇到,差點抖落手中的杯子。
“你……”她瞠大水眸,瞅著麵前情緒有些激動的男人。
“我從來不想當你是幹妹妹,我始終無法放棄對你的感情。”趙俊宏直接坦承一直以來對她苦苦隱藏的情感。
他也許不該在這時急於表態,可事出突然,她因懷孕想逃離這裏,他隻能宣告他的決心。
就算她懷著別人的孩子,他也願意全然接納。
他愛她,全心全意,他想照顧她一輩子。
溫家綺被他的告白駭住。
她一直以為,他後來是真的將她當妹妹看待,對她的照顧關懷,隻是單純的兄妹情誼。
沒被他開口要照顧她跟腹中胎兒的決心所感動,她隻覺心緒紊亂。
在她心中,他一直是一個可以談話、安慰鼓勵她的兄長,這也是她現在需要的,而不是讓她更感困擾的追求者。
她抿抿唇,搖了搖頭。
“對不起……”她隻能說抱歉。
“我不行嗎?家綺,給我機會,不要急著拒絕好嗎?”趙俊宏不禁語帶乞求。“你不用急著回複我,也不要現在就逃離,讓我陪你,跟你一起守護孩子好嗎?”他進一步溫言勸說。
“對不起……”她隻能搖頭,再次道歉。
她沒立刻就起身逃離,卻也沒能和他再多談什麼,之後兩人有些尷尬地離開咖啡館,他仍不忘溫柔地叮嚀她注意身體。
那日之後,對於他在公司的主動關懷。意圖送食,她全都委婉拒絕,也向上司提出一個緊急理由,讓她隻利用一周時間就先跟同事倉卒做完交接,離開了公司。趙俊宏事後幾度想和她聯絡,她隻告知人平安,溫言婉拒他其他的關懷舉動。在即將離開台北前幾日,溫家綺才接到嚴鈞來電。
他問她是因什麼急事想找他商量,她隻回道已經沒事,她已能自行解決問題了。
他納悶地想進一步追問,她卻無意多談,隻柔聲叮嚀他好好專心拍電影;他想主動解釋近來跟劉妍傳出的緋聞,她也笑笑地不以為意,一下便拉開那話題。
他和她隻談了約莫五分多鍾的國際電話,他簡言交代了電影拍攝進度及預計殺青時間,並跟她約定下回的見麵。
她放下手機,心口緊緊抽疼。伸手輕撫腹部,告訴自己,她已有個重要的寶貝,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動手繼續收拾行李,收拾這兩人的愛的小屋中,屬於她的全部東西。
最後,她在客廳茶幾上留下一封信。
她不想在電話中向他提分手,想讓他無顧慮地專注拍戲,直到他回來,才會知道她早已離開。
也或許,那時的他,對她的離開不會有太多不舍,也許,那時他身旁已有另一個女人可取代她。
她想著,心口泛著酸,眼眶也跟著酸澀。
要放下,很難;要離開,更難。
不過,她知道這才是對她而言最好的決定,唯有離開有他的地方,她才能把全部心思放在腹中胎兒身上。
這一次,她不想再有遺憾和意外。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25:40
第十章(一)
在離開台灣七個月後,嚴鈞返回台灣。
隨著電影殺青,他跟劉妍的緋聞也被炒得沸沸揚揚。
盡管相信溫家綺不會真被八卦消息所左右,他還是決定向她好好解釋,避免她可能有的誤解或介懷。
深夜十一點抵達桃園機場,出關後他撥打她手機,意外她手機不通,於是改撥兩人住處電話,卻許久都沒人接聽。
這時間,她應該還沒入睡,就算睡著,她也不該沒被家裏電話鈴聲給吵醒才對。
他不放心,決定直接前往她住處,把行李交代給助理送回他公寓後,他直接搭計程車前往新北市。
稍晚,回到許久未回的兩人的家,他先按電鈴,邊等待開門的她驚喜地給他一個大擁抱。
在鐵門外等了兩分多鍾,遲遲等不到佳人來應門,他心急了,索性掏出隨身攜帶的鑰匙,徑自開門。
屋裏一片漆黑,他內心微覺奇怪。
他記得她即使入睡,也習慣在客廳留盞暈黃小燈,說那樣比較溫暖。
他摸黑探手向牆麵,找到電源開關,按下客廳燈源。
霎時,室內一片清明。莫名地,竟覺一股冷空氣拂麵。
他感覺屋裏似乎靜謐得有些異常。
一時沒注意茶幾處,他匆匆轉往臥房。
原本這裏有兩間房,剛搬來時,她為他布置了另一間屬於他的房間,可他回來這裏總是跟她同榻而眠。不多久,他那間房便改為書房,她的房間也改放雙人床,變成兩人的臥房。
他先輕敲兩下門板,接著扭開未上鎖的房門,房內又是漆黑一片,連床頭燈都沒亮。
她睡覺一定會留盞床頭小燈。
他再次摸黑,探手拉下牆麵燈源開關,心裏有個預感,她人不在房裏。
果不其然,被照亮的房間裏,大床上隻有折疊整齊的棉被,不見她的人影。
這是第一次,他返家見不到她。
他內心不由得不安地跳了下,接著才想到她也許回台中去了,盡管今天並非假日。
才略鬆口氣,他又覺哪裏不對經……似乎,太過整潔了?
雖說她一向善於打掃收納,但就算她回台中一、兩日,擺在化妝台上的瓶瓶罐罐也不該全都帶走。
他走近桌麵空無一物的化妝台,不禁打開台麵下的抽屜,意外裏麵也是空無一物。
他蹙眉,不免更困感,抬眼,望向牆麵衣櫃,步上前,打開衣櫃門。
倏地,他神情一怔。衣櫃裏的右半部,屬於她的衣物全都不冀而飛,隻剩左半部還吊掛著數件他的衣褲。
他彎身,拉開底下抽屜一檢視,就隻剩他的衣物,而她的一件不留。
驀地,心口不安地重跳了下。他忙轉出臥房,走到對麵浴室,檢查全部盥洗用品。
拖鞋、浴袍、浴巾、毛巾、漱口杯、牙刷、洗發乳、沐浴乳、洗麵乳等,應該屬於她的那份,一件不留,隻剩他的東西。
這是怎麼一回事?他擰眉,心口的不安更加擴大。
他轉出浴室,再走往書房檢查,書架少了她的食譜、手工藝教學書及一些休閑的漫畫小說。
離開書房,他臉色更顯焦慮,轉而回到客廳,這才看見茶幾上有封信。
他匆匆拾起,緊張地攤開閱讀。下一瞬,他瞠大眼,心口狠揪。
阿鈞,我們分手吧!
我想了很久,認為這是對雙方最正確的決定。
跟你相戀,我很幸福,也會一直將這美好回憶留存心底。我依然會是你忠誠的影迷,會在遠方默默地替站上國際舞台的你,喝采與驕傲。
別找我,也請別打擾我。
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已經過著全新生活,隻想繼續平靜過日子。
小綺
簡短的信,卻似透露出一股心灰意冷,教他頭部有如被重棒一擊。
他完全措手不及,更毫無預警,他怎會莫名地被女友宣告分手?!
她帶走屬於她的全部東西,大大小小一件不留,就連陽台外的盆栽也一並帶走。
仿佛……她從沒在這裏生活過。
他怎可能接受她單方麵的決定,還說什麼是對雙方最正確的決定?!他突地一陣惱怒,怪她就算對他有天大誤解,也不該不說一聲,留封信就收拾東西宣告分手!他掏出手機,按下快速鍵撥她手機,她手機卻是不通。他轉而打她老家電話,完全顧不得現下已是夜三更,可能打擾到她父母休息。
那頭電話響了數聲,才被接起,是溫母的聲音。
“溫媽媽,我是阿鈞,我找小綺。”他開口直接道。
電話那頭先是怔愕了下,忽地提高音量急問:“阿鈞,小綺有沒有去找你?”溫母的聲音讓躺在床上的溫父也醒了過來,神情緊張。
溫母的問話教嚴鈞怔愕,“小綺沒回家嗎?我一個小時前才回到台灣,她住處東西都收拾得幹幹淨淨,她另外搬去哪裏了?”他急問。
“你跟小綺到底怎麼了?就算要分手也該好好談,為什麼害她傷心到連家都不肯回,什麼話也不肯對我們說,就這樣鬧失蹤……”溫母不禁對他指責起來。
原本還存一絲希望,或許女兒後來出國去找他,兩人可能言和了,不料嚴鈞也不知她去向。
五個多月前,她打電話回家,說是跟他因個性不和而分手,她辭去工作,也訣定離開北部,並告知短期內不會回台中,隻想一個人冷靜一段時間療情傷,溫母想追問詳實,她卻不願多談,隻說確定新去處會再跟父母聯絡。
之後,她隻透過電話向父母報平安,不僅換了手機號碼不肯透露,麵對溫母一再追問她去處,她也始終不肯告知,隻一再強調人很平安,要父母別操心。
這幾個月,她隻打過兩、三通電話報平安,每次僅簡短閑談片刻便先結束通話,雖從話語中感覺到她心境平複不少,可她連家人都躲藏的作為,怎能不令父母擔心?
無奈溫母連另一當事人嚴鈞也聯絡不上,幾度找上嚴父嚴母追問他兒子下落,透過其經紀人所得到的消息,一直是他人在國外拍攝,當地通訊不便,交通也不良,無法聯絡轉達。
嚴父因此事對嚴鈞非常氣怒,又因近來看到的緋聞消息,認定兒子負了溫家綺,更對心裏已認定的準親家非常愧疚,麵對嚴父嚴母代兒子表達愧意,他們也不便多苛責什麼,也就沒再持續向嚴家追問嚴鈞下落,想等他回國再詢問清楚。
此刻,溫母不禁對他指責起來,不能諒解他變心拋棄女兒,即使現在的他功成名就,認為跟女兒不速配,兩人也該好好詳談,理性分手,為何讓媒體一再爆料他早有新戀情,才害得女兒傷心出走,連家都不想回。
嚴鈞簡直有口難言,在聽完溫母叨叨訓斥一番後,他才開口為自己辯駁,不論媒體如何渲染,他從沒對不起溫家綺,更從未和她談過分手,自己也是一回來,就看到她留書出走,萬分錯愕不解。
他向溫母承諾,一定會盡快找到溫家綺,向她澄清一切,將她帶回家讓他們兩老放心。
結束跟溫母的談話,嚴鈞持著斷訊的手機,濃眉一擰,思緒再度一片紊亂。
回想起來,也許早在幾個月前,當她透過經紀人傳話要他回電給她時,她便己下了分手決定,而他竟遲鈍得未察覺。
也或許,他遲鈍的事不隻這一回,這令他愈想愈不幸,愈感懊惱。
他躺在床上輾轉一夜,直到天亮,他翻身下床,準備打電話詢問她所有朋友,探問她的下落。
拿著手機,他忽地愣住。
他要打給誰?跟她最親近的好友是誰?
雖在閑談中常聽她分享跟誰聯絡見麵的事,可他手機電話簿裏沒有她任何一位朋友的聯絡電話,唯一有關她的除她老家,便是她的公司。
抬手看了下腕表,還不到上班時間,他隻能再等待一、兩個小時,邊又在屋裏各處翻找,試圖找出她遺留的任何東西。
結果令他失望,她帶走了她所縫紉的餐墊、杯墊、桌巾,甚至連窗簾都拆走,完全不讓自己經手的東西留在這屋裏
她真這麼氣她嗎?或者擔心他帶另一個女人來這裏,看見她的東西會尷尬難解釋?
原來以為他了解她,現下他竟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她沒質問他,沒給他解釋機會,直接就走得這麼果斷,如此幹脆。
書房裏,兩人共用的電腦她沒搬走,可裏麵的資料匣、“我的最愛”紀錄,屬於她的都全部清空,而照片匣裏更是空無一物,連她曾在家偷拍他的許多照片,也一張不留。
當他檢查完電腦,發現完全找不到她的信箱、她常逛的網頁資料,他更覺難過,她怎可以急於跟他撇得一幹二淨?
好不容易等到她公司上班時間,他立刻去電到辦公室,開口便直接找她,想當然耳,對方回應她已離職數個月,當他進一步探問她去向,得到的答案是不清楚,他於是改要求轉接趙俊宏,不過對方說他目前不在公司,給了他手機號碼。
他很早便聽溫家綺提過,趙俊宏認她當幹妹妹,之後一直對她頗為照顧,他雖幾度心裏泛嘀咕,卻也沒開口表達不滿。
一方麵不想道出趙俊宏可能仍對她存有私情,另一方麵,他也無意幹涉她的交友圈,他對兩人的感情擁有堅固信心,不須疑神疑鬼旁人可能介入。
然而此刻,他不禁有些惶恐,就怕長期跟女友聚少離多,真讓朝夕跟她相處的男人得到機會。
他並非懷疑她先心生異變,但若她以為他變心而傷心失望、做出分手決定後,極可能讓身邊男人有機可乘,說不定會因對方殷勤安慰而被感動,轉而重新開始另一份感情。
思及此,他更覺不安,過去他從沒想過,她有可能離開自己,有可能選擇別的男人。
當他去電給對方詢問溫家綺下落,並表明自己身分時,竟意外被對方謾罵一頓,指責他負心,傷害單純溫柔的她。
電話中趙俊宏聲稱沒有溫家綺的聯絡電話,他心裏不信,要求跟對方見麵詳談。
兩人見麵後,趙俊宏麵對他的臉色和口氣都很差,開口替溫家綺抱不平,一副維護自家妹妹的兄長姿態,讓他更清楚確認,趙俊宏對溫家綺其實一直存有男女之情。
他心裏頗不是滋味,卻也無意當麵戳破,眼下隻想追探女友下落。
“趙先生,請你告訴我家綺的電話或去處,我跟她之間的誤會,我會親自向她好好解釋說明。”被對方怒罵一番,他隻理性要求道。
“我確實不知道她去處,否則也不需這麼焦慮。”趙俊宏一直不放心懷孕的她的去向,又礙於對溫家綺的保證,無法將實情告訴嚴鈞。
溫家綺僅在兩個月前,他生日前夕,寄了個包裹給他,裏麵附著一張生日卡及一條親手織的圍巾,對他這幾年的關懷照顧誠心道謝,並深表歉意無法回報他的情感,希望他早日遇到合適的對象。而那包裹連寄件地址都沒注明,他不禁懊悔不該衝動告白,害她連他也一起躲藏。
嚴鈞在跟趙俊宏麵對麵談過話後,認為對方確實沒有女友的聯絡消息,他於是又利用午休時間,前往辦公室找她以前的同事問話。
即使跟她較親近的女同事,也沒人知道她行蹤,在得知她一直以來未露麵的男友竟是嚴鈞時,更是驚訝得難以置信。
嚴鈞隻能試著從她們口中探問她其他朋友的聯絡方式,然後匆匆離開公司,繼續向其他人探問她的行蹤。
接連一個禮拜,他打了無數通電話,從這個朋友再問出下一位的電話,極盡可能地搜尋她所有朋友圈,甚至不介意身分曝光,跟她許多朋友、同學約見麵談話,就連幾位不太可能知道她行蹤的、隻是她偶有聯絡的國小、國中同學,他都前往台中找對方約談,結果仍是一無所獲。
當他畫掉持有名單中的最後一名人選時,他疲累地捏捏眉心,重歎口氣。
怎麼可能?她竟隱匿得這麼徹底,無人能跟她聯絡,也沒人知道她的行蹤。
她簡直有如人間蒸發似的,這五個多月來沒有一個友人曾再跟她聯絡或見過麵,除她曾主動打兩、三通電話回家,及曾寄生日禮物給趙俊宏外,她便毫無其他音訊。
莫非……猛地,他的心重重一跳。
不,他忙搖頭否認那可怕的揣想。不會的,她不可能做傻事,她個性一向樂觀,更不可能做出害父母傷心難過的事來。
隻是這一閃而逝的可怕念頭,仍教他不免膽顫惶恐,更急於知道她的下落。他看著筆記本上收集來的她的交友名單,有些全然陌生,有些曾在她閑談中聽過,他再努力細想可能遺漏的對象……忽地,他怔了下。
還有一個人,他記得名字,並未在這名單之中。
他主演某部電影時,曾邀請王牌詞曲創作人兼歌手的秦磊編寫演唱主題曲及配樂,那時溫家綺不意向他提起自己跟秦磊的經紀人方穎婕是大學學姊學妹關係,且畢業後兩人也一直有聯絡,偶爾會相約見麵吃頓飯。
他再度拿起手機,直接打電話給經紀人,猜想張美虹該會知道同行對方的聯絡方式,也或許彼此認識。
想到這也許是最後一位可能知道她行蹤的對象,他急於跟對方取得聯絡。
“請你告訴我家綺的下落。”嚴鈞眉頭一攏,語帶懇切的說。
前一刻,他獨自來到方穎婕所屬的經紀公司,直接跟對方會麵談話。
兩人首度會麵,方穎婕表麵似對他客氣,話語中卻不時冷嘲熱諷,讓他感覺她應該知道一些實情。
“家綺的下落?她不是一直對你死心塌地、至死不渝,怎麼這會竟來找我問人?”方穎婕訝異又好笑。
一聽到她連說出兩個“死”字,嚴鈞心一窒,頓覺惶恐。
“家綺她……不會做什麼傻事吧?”他喉頭一哽,無法想像失去她的情景。
“她雖對愛情癡傻,但就算心死,也不會真傻到去傷害自己。”方穎婕強調,一雙美眸不禁帶怒地責難眼前的負心漢。
嚴鈞意圖澄清緋聞事件,卻更急著追問溫家綺下落,不料隻得到方穎婕冷淡回應不知情。
他從這短短幾分鍾談話中,敏銳地探出方穎婕似有意隱瞞,不若他先前問過的許多人,真的不知女友下落。
他想再追探,方穎婕的口風卻很緊,在被對方削了一頓,仍探不出想要的答案後,他隻能先落寞地離去。
然而他不死心,也因她的反應更確認方穎婕肯定跟女友有聯絡,會是唯一知道她行蹤的人。
翌日,他再度前往方穎婕的經紀公司,跟她在會客室短暫談話,而她依舊隻回應不知情。
接二連三,嚴鈞頻繁地到經紀公司找方穎婕,即使她不友善,他仍耐著性子追問,且一再強調自己對溫家綺絕無二心。
方穎婕從一開始的完全不能苟同,漸漸地,似有些改觀,對他說話不再那麼不著邊際地虛應。
“女人嘴裏說沒關係,未必真的沒關係,那是對男人的體貼包容,卻被任性、粗線條的男入恣意消費那份包容心。”她有感而發地歎口氣。
“我知道過去對家綺確實疏忽、冷落很多,我已徹底反省了。請你告訴我她的去處,不然隻有聯絡電話也行。”嚴鈞已不下十次向方穎婕詢問女友的消息。
“你真的知道自己對她疏忽多少?知道她獨自吞忍委屈心酸?”方穎婕不以為然地反問。
嚴鈞近來持續來她公司找她,每次都纏著她單獨談話半小時以上才肯離開,認定她知道溫家綺下落,看起來若她不說,他便會繼續耐著性子來打擾她。
她一方麵有些被問煩了,另一方麵在多次談話中,感覺他不似媒體所傳,已打算跟電影合作的女主角雙宿雙飛。她明顯察覺他對溫家綺仍是情深意重,且非常焦慮於和對方失聯這件事。
方穎婕不禁想鬆口了,畢竟她其實也不放心溫家綺現在身邊沒有熟人陪伴。
“我能想像的,也許比她實際所承受的還不及。”嚴鈞語帶愧意。
他確實太過消費女友的溫柔與包容,才會以為每每拍戲對她的長時間不聞不問,皆能得到她無怨無尤的體諒,以為隻要返家見到她的柔美笑容及溫情擁抱,便無須對自己疏忽她而表示歉疚或改變。
“你真的虧欠她很多……”頓了下,方穎婕再道:“希望我違反跟家綺的承諾,向你透露出真相,真能讓她得到補償與遲來的幸福。”她於是向他娓娓述說溫家綺所埋藏的一切傷心事及她目前現況。
聽完她的一番話,嚴鈞瞠眸大駭。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簡直十惡不赦,是個混賬又沒責任的男人。
方穎婕擔心他情緒激動下不便驅車遠行,又想到那地點偏僻,他也許找不著目的地,加上她也想見見許久不見的溫家綺,於是決定請假半天,開車載他前往。
不料兩人才到達地下停車場,方穎婕突然被一臉怒火的秦磊給攔住,感覺他們兩人間似有什麼誤會要解,嚴鈞不想多耽擱,向她道聲謝後,決定自己驅車前往。
一路上,嚴鈞心口激動狂跳,緊張又惶恐,恨不得立刻飛奔至溫家綺身邊。
盡管向方穎婕保證他會冷靜地駕駛,但他不由得頻頻分心,氣惱又自責。
她竟然……瞞他這麼多事,因怕他擔心內疚,就連事後也完全沒提起。
這一次,他又害她找不到人負責,她才會毅然決然地求去,想憑一己之力,保護重要的寶貝。
她懷了他的孩子!這還是第二回!
他,直以為自己對她做了該有的保護,卻忘了也許偶有疏忽,從沒想過會有意外發生,更不自覺一工作就失聯的自己,對她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
麵對他總將工作擺第一,她不是真沒怨言,她雖全力支持他的演藝事業,對他不斷突破、登上高峰,非常欣慰感動,可她也希望他在忙碌之餘,願意偶爾回頭看看她,主動跟她問候,報個平安。
關於他的絆聞,她從一開始真的不介意,到後來逐漸無法全然漠視,因他愈少主動解釋,她也不便一再探問,就怕自己開口質問,引來兩人感情的不信任。
之後他跟劉妍接二連三的傳緋聞,她即使想相信他沒二心,卻因他沒直接否認的態度心生介懷,也覺兩人感情難以再繼續下去。
她不禁認為對方更適合他,在又一次發覺自己懷孕找不到他商量時,她終於下定決心選擇離開,決定退讓,成全另一個愛他的女人。
該死!嚴鈞擰眉,又一次詛咒自己。
方穎婕向他告知的一切、對他列舉的罪狀,他沒一條能為自己辯解、脫罪。
他自以為是溫柔體貼的情人,然而那體貼的日子其實屈指可數,他幾近失蹤,冷落女友的時間,一年裏竟有將近三百天!
他不僅連她曾懷孕都不知情,甚至她因身體虛弱而跪倒路旁時,還是趙俊宏緊急送她就醫,在她不幸流產最難過痛苦時,也隻有趙俊宏陪在她身旁,對她伸出援手關照。而這全是她後來才對方穎婕傾吐的心酸。
直到此刻,他才認同趙俊宏對他的諸多指責,他確實是個自私自利、毫無責任感的混帳男友,簡直不可原諒。
原本對仍傾心於女友的趙俊宏感到吃味不滿,現下他不禁對對方心存感激,也佩服他的君子作為,對方明明有許多機會可乘虛而入取代自己,但他隻選擇溫家綺想要的關係,把對她的愛戀藏在心裏,甘於當個兄長適時地表達關懷。
當得知她懷孕而離職,趙俊宏才不自禁透露出對她長x的情感,表示要照顧她跟她腹中孩子,而她得知對方的情感卻既訝異又困擾,更無法再接受他任何關懷照顧,因此連幹哥哥的他都一並躲藏。
這些心事,她隻對方穎婕一人全然吐露。
一路上,嚴鈞已等不及想先撥電話給她,聽聽她的聲音,向她滿心愧疚先道歉,卻又怕她一旦得知方穎婕向他透露她的行蹤,會再度躲避,讓他見不到麵。他隻能繼續狂踩油門,朝她所在的地方一路前進。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26:37
第十章(二)
雖設定了衛星導航,嚴鈞還是走迷了路。
他一路從北往南行駛,進入南投的山區後,在彎彎曲曲的山路繞行兩個多小時,眼看再依行車指示前進,便要撞護欄墜崖了。他隻得回轉,邊啐罵衛星導航白癡,邊再重新設定路徑,結果在行駛一個小時後,他不免又要懷疑這最先進的係統一點都不可靠。
他想打電話問方穎婕,隻是現在所在地點連他都說不清楚,也法要求她指路,他隻好放慢行駛速度,邊等待行經的車輛好找人問路,無奈是非假日又已是傍晚,上下山的車輛非常稀少,他等了許久,好不容易終於看到迎麵而來要會車的一輛小貨車。
他忙打個方向燈,轉個方向盤,將車橫擋在狹窄的山路中間,來車見狀忙踩煞車停了下來。
嚴鈞匆匆開車門下車,朝那小貨車跑近幾步,先對駕駛點頭道聲歉意,接著表明問路意圖。
那車上阿伯先是因他這問路之舉訝異,接著便很熱心腸要指路,無奈對方口沫橫飛說得愈詳細,他卻聽得愈迷惘,因他台語隻懂最簡單的問候句。
在溝通五分多鍾仍無頭緒時,他不禁更顯焦慮無措,很想放對方離開,又怕遇不到其他路人,而眼看再不久便要天黑了。
阿伯於是示愈他開車,邊用台語、國語交雜道:“哇娶哩企,哇帶泥企。”聞言,嚴鈞忙點頭致謝,匆匆返回自己的房車,旋轉方向盤,跟在阿伯貨車後頭緩緩行駛。
約莫三十分鍾,他們從山路一叉路彎進不遠,在一處房舍前停下。
嚴鈞心情頓時又激動起來,以為終於要見到久未謀麵的女友,可一下車看了下四周環境,卻完全不似方穎婕所形容的民宿咖啡館,隻像一般的三合院住宅。
他才想開口詢問,阿伯已拉高嗓門大聲叫嚷,不一會,一位青年從屋裏走了出來。
阿伯跟那位青年說了幾句話,對方於是朝他點個頭走向他。
“請問……這裏是‘桃花源’民宿?”嚴鈞神情狐疑地問道。希望眼前這約莫三十歲上下的青年聽得懂國語。
“不是,這裏是我家。”麵容黝黑的青年有些尷尬笑說。“我爸說你急著找‘桃花源’民宿,不惜把車橫擋路中央向他問路,他雖沒去過,卻希望能幫心急焦慮的你的忙,原打算回家找我替你指路,又因溝通不清,於是要你跟著他回來。”聞言,嚴鈞前一刻期待興奮之情瞬間蕩落,又罩上一片烏雲。
有她在的“桃花源”之路,怎會這麼難尋?
沮喪片刻,嚴鈞打起精神,向對方仔細詢問路徑,不好麻煩對方真的帶路,隻一再確認路程,甚至留下對方手機號碼,以便需要時再做聯係。
他向青年及阿伯道謝後,又匆匆驅車上路。
其實,這路雖偏遠,倒不是真那麼複雜難尋,而他原先設定的衛星導航引路時,是不慎彎錯一條岔路,才會之後全盤走失。
他在天色逐漸灰暗的山路往回繼續謹慎行駛,怕因焦慮心急,又不慎轉錯岔路,找不到她在的地方。
直到晚上八點,他才總算在漆黑的小路上,看到前方一抹溫暖曙光,再靠近些,在路燈映照下,他看見入口處一塊木板,刻著“桃花源”三個字。
霎時,他心口狂跳。終於讓他尋見了!
他忙駛近建築物前,將車隨意停下,匆匆下車便急往大門奔去。
“先生……”櫃台小姐驚見一高挑俊帥的男人匆匆奔進來,先是張眸一愣,接著才禮貌地問道:“您好,歡迎來到桃花源,有預約房間嗎?”
“我找溫家綺!”他開口就道,神情難掩激動。
“呃?找溫小姐,你是她朋友?”陳如君疑問。溫家綺來這裏工作近半年,還沒見過有朋友來找她。
陳如君再近距離抬望眼前英挺俊朗的男人,忽覺有些麵熟……感覺很像某個電影大明星?!
她心一跳,不覺麵頰微熱。不可能吧?她心裏喃喃,不敢直接亂指認,那個國際級巨星,不可能一個人跑來這種偏遠山區的民宿的,應該隻是相似的明星臉。
“我是她丈夫。”嚴鈞直接宣告兩人關係。他一句話,教才怦然悸動幾秒鍾的陳如君瞬間幻滅。
“她丈夫?”陳如君非常訝異。她是聽老板娘說過溫家綺未婚懷孕被負心男友拋棄,卻不知她已結過婚。
嚴鈞沒閑工夫跟外人多解釋。為了找她,他花了半個月費心費力問了許多人,好不容易才問出她的行蹤,一直到她現狀,他心急如焚地急著要來見她,這一路上開車迂回數小時,加上迷路時間,都差不多可繞行台灣一圈了。
眼下,他再沒有耐心多等待,直接便要衝進屋裏尋找她,迫切地想見到她的人。
“先生,你先等等……”見對方跨步就要往裏麵走去,陳如君開口欲阻止。
“陳姊,發生什麼事了?”一道溫柔嗓音傳來,前一刻去庭院散步完的溫家綺才返回門口,就聽到陳如君嚷嚷,於是出聲疑問。
聽到那闊別已久的溫柔嗓音,嚴鈞的心猛地一跳,他倉皇轉身,看向門口處。
“小綺?!”嚴鈞瞠眸鎖著她,見她大腹便便,他心口顫抖不停。
“這位先生說是你……”陳如君才要告知對方表明的身分,卻被溫家綺給打斷。
“我不認識他!”她臉色一變,轉頭便朝門外奔出去。
乍見他刹那,她心口緊緊一揪,非常難受。
即使躲他躲得遠遠,他仍時常在她夢中出現,她沒一刻能淡忘他那張俊容。可不知為何,見他出現,她當下竟想逃避,不想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被輕易動搖。
“小綺!別跑,危險!”嚴鈞見她倉皇地轉身就跑,不免為她身體狀況擔憂。“你有身孕,快停下來!”他邊大聲喝止,邊邁開大步,三、兩下便追上行動蹣跚的她。
他探手從她身後拉住她手臂,一個旋身,擋在她麵前,張臂便將她緊摟。
“為什麼躲我?”他聲音激動,雙肩不由得顫抖。
突地被他摟住,她不敢奮力掙紮,就怕傷了將出世的寶寶。方才一時情急跑開的行為,確實很危險。
她開口想說什麼,聲音卻哽在喉嚨,心口揪緊,眼眶瞬間迷蒙一片。
“你可以生我的氣,可以罵我、打我,為什麼什麼都不說,連讓我解釋或悔改的機會都沒有,隻留言說分手就一走了之?你知道我回來見不到你有多心急?你把你的一切全從我生活中搬離,一點足跡都不留,讓我有多難受?”
“這兩個禮拜為了找你,我找了多少人問話,那個方穎婕還一再考驗我,遲遲不肯透露你的去處,好不容易才從她口中探出消息,這一路上卻一再迂回迷路,再見不到你,我都要瘋了!”
“為什麼要瞞我那麼多事?我真的這麼不可靠、真的這麼混帳?你狠心要讓我見不到你跟孩子,是對我的懲罰嗎?”他雙臂擁抱著大腹便便的她,滔滔不絕地說著。
原想見了麵要先開口向她懺悔道歉,卻在曆經煎熬折磨,才好不容易能看到她時情緒失控,忍不住連珠炮般抱怨一堆。
被攬在他胸前的溫家綺隻能頻頻搖頭,淚流滿麵,無法言語。
她不是要懲罰他,她隻是想擺脫對他的依附,不想再因患得患失的感情而難過心痛,隻希望平安順利地生下孩子,學習成為一個剛強獨立的母親,獨自撫育孩子,過平靜簡單的生活。
她想開口解釋什麼,卻頓覺腹部抽痛了下,她心一駭,下一瞬,又一收縮的痛楚,令她更為驚惶。
“痛……”淚眼婆娑的她,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個字。
聞言,嚴鈞心一驚,忙鬆開手臂,神情惶惶。
“對不起……壓疼你了?”他眉頭緊擰,不由得慌亂。可他雖擁著她,並沒施力擠壓她攏起的腹部。
“可能……要生了?”溫家綺緊張起來,她的預產期應該還有一個星期才對。
呆愣住的嚴鈞霍地回了神,忙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匆匆步往屋裏,急著要叫喚救護車。
櫃台處,陳如君正跟老板娘白於珊交代溫家綺的丈夫跑來找她的事,就見對方將溫家綺匆匆抱了進來,一臉慌亂地要她們打電話叫救護車。
白於珊見狀,不便在這情況下質問對方來曆,隻能理性建議道:“這裏叫救護車不方便,如果是剛陣痛,不會那麼快生產,尤其頭胎會拖上好幾個小時,你可以開車送她去鎮上的婦產科診所,從這裏過去大約二十分鍾的車程。”
她邊說邊打量眼前抱著溫家綺的男人,見他慌亂焦慮,不似個冷情負心漢,而那張俊朗臉龐好像有點似曾相識?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大有名氣的人物!
“婦產科診所?附近沒有大醫院嗎?”嚴鈞實在不放心這偏僻地區小診所的醫療設施。
“要找大醫院的話,至少得開車兩、三個小時才有。”白於珊回道。盡管心裏對對方身分存疑,也沒想在這時盤問詳實,而已生過孩子的她,對於溫家綺此刻的狀況,倒沒特別擔心。
“去鎮上診所就好,我在那裏做產檢……”懷中的溫家綺,這才開口低聲說。
“別小看那間診所,那裏順利接生過不少新生兒,我兒子也在那裏出生的。”白於珊說道,邊拿起櫃台便條,畫下簡單的地圖及診所名稱要對他說明。
“路好走嗎?”嚴鈞低頭看一眼她遞上的簡單地圖,生怕迷路害了溫家綺跟將出世的孩子。
“我知道路……”溫家綺輕聲道。過去定期產檢,她皆是向白於珊借車自己往返的。
嚴鈞躊躇了下,不敢多耽擱,於是抱著她轉出門口,匆匆往自己房車而去。
他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後座,又回到駕駿座急操控方向盤,依循白於珊指示的路直往山下的小鎮駛去。
一路上,他難掩焦慮慌亂,不時透過車內後照鏡探看躺在後座的她,邊焦急地跟她說話,要她撐著點,千萬別在車上生產。
溫家綺輕聲回應他一次又一次的叫喚,原本驚惶的心逐漸平靜,她不由得想起過去,那一次因意外流產被趙俊宏急送醫院的情景。
這一回,有他在,她相信她跟孩子都會平安。
嚴鈞一雙眼緊盯前方,緊張又謹慎地駕駛,不多久,原本蜿蜒漆黑的山路前方乍現點點燈火,小鎮已近在咫尺。
忽地,引擎戛然一聲,熄火了。
他驚詫地忙踩煞車,再拉起手煞車,接著重新啟動引擎,車子卻完全沒反應,他這才注意到儀表板上的油表早已見底了。
“shit!”他忍不住用力拍打方向盤咒罵一聲。他怎會粗心到忘了檢視油表就上路?
“怎麼了?”躺在後座的溫家綺,意外於他的暴躁言行。“沒油了。”嚴鈞轉頭看她,見她隱忍痛楚,一張粉臉略顯蒼白,冷汗涔涔,不禁更心慌自責。
他試圖冷靜思緒,先下車從後車箱取出三角警告標誌,奔往後方約三十公尺處擺放,以免隨後而來的車輛在漆黑山路發生追撞意外,迅速做完警告標示,他努力思考最好的應變方式。
打電話回民宿請人送汽油過來?或者要人通知鎮上找計程車來接駁?
想了幾個措施,他皆無法放心在原地等待,於是他打開後車門,彎身便將因再次陣痛而眉心緊攏的她給抱起。
她略張眼,疑惑地想開口。
“我抱你去鎮上,剩下的路應該不會太遠,在這裏等待不妥。”說著,不待她同意,他已想也不想地邁開大步伐奔跑起來。
“等等……阿鈞,還有一大段路,不行的……我現在很重……”她緊張得想阻止他顯得瘋狂的舉動。
“不重,一點也不重。”嚴鈞強調。將她與腹中胎兒緊護在雙臂中,邊快速奔跑下坡。
這一次,他一定要竭盡所能,好好守護他心愛的一切——她跟他們的孩子。
嚴鈞雙手謹慎地緊抱她,努力不讓她感到太顛簸,邁開一雙長腿奮力奔馳,豆大的汗滴從他額上一滴滴滑落,不多久便汗濕他的胸膛、背部。
溫家綺試圖阻止他抱著笨重的她繼續狂奔,可他堅持而為,要她放心,他會保護她跟孩子。
她不再出聲阻止了,偎靠在他胸膛,聽著他激動的心跳聲,她的心漫過一股溫熱,滿是心安與感動。
感覺豆大的汗滴從他臉龐滴落到她頰畔,她眼眶再度濡濕,跟著滑落滴滴水珠。
這一刻,她才深刻感受與相信到,他一直是愛著她、在意她的。
她怎會以為自己對他已是可有可無?怎會想將他推向另一個女人,做出退讓的愚蠢決定?
嚴鈞一路奔跑了三、四十分鍾,即使來到小鎮上,也不在意旁人目光,大聲嚷問路人婦產科診所的方向,邊大口喘氣地繼續奔跑。
終於,看到了診所招牌,他急奔上前,用腳將玻璃門給踢開,邊大聲嚷嚷著,“快!我老婆快生了!快叫醫生過來!”
櫃台人員及護士被突來的音量驚嚇到,又驚見抱著孕婦,神色惶惶、汗流浹背的男人,不禁更為訝異。
再度因陣痛而緊閉眼的溫家綺,在聽到他大聲嚷叫,說出“老婆”兩字時,心口猛地一震,張開了眼。
稍微冷靜下來後,嚴鈞才驚覺自己行為仍太過莽撞,幸好沒顛著她。
在聽到突來的嚷叫聲,醫生也忙出來探看,隨後將她送進待產室。
接著他堅持陪產,在病床邊緊握她的手,安撫她別害怕,邊為她加油打氣,可他神情看起來比她還痛苦,還驚恐。
當她因陣痛忍不住喊叫時,他臉色不禁更慘白,豆大汗珠滴滴滑落,一顆心驚懼不已,就怕她撐不過去。
曆經六、七個小時的陣痛折磨,虛弱的她終於要被推往產房生產,而此時的嚴鈞因一直繃著情緒,加上先前長途奔跑體力透支,身心都已是疲憊不堪。
醫生建議他不需要跟進產房,溫家綺也擔心看見血淋淋過程,此刻的他可能嚇昏,他卻堅持陪到底,要將她承受的痛苦,清清楚楚的記入腦海。
稍後當他目睹她生產那刹那,果真被血淋淋的畫麵駭到差點暈眩昏迷。
盡管他知道這些生產過程,也不是真害怕血腥畫麵,可當那些汩汩鮮血從她身上流出,即使醫生告知是正常血量,他仍無法不驚懼腿軟,險些跪倒在地。
直到聽到嬰兒啼哭聲,才將他幾近茫然的意識給拉回來。
從極度恐慌中回了神,他忙上前探看好不容易出生的女兒。
一見那小小身軀,他頓時激動得心口狂跳,感動得眼眶泛熱。
這是他跟她的寶貝女兒啊!
他雙手顫抖地接捧過女兒,對躺在生產台上、虛弱至極的她開口說愛、說感謝、說抱歉。
而她則漾出一抹虛弱卻滿溢幸福的微笑。
作者:
l214022
時間:
2013-3-20 02:27:07
尾聲
驚爆!國際巨星嚴鈞驚傳早己跟秘戀四年的女友登記結婚?!嚴鈞秘戀對像,從未露面的女友溫家綺,於十二日在南投一偏遠小鎮婦產科診所為他生下一女兒。
嚴鈞坦承兩人早在去年便於美國登記結婚,將在女兒滿月時,於台灣補辦婚宴……
鬥大標題、詳盡內文,附上照片佐證,連日來各大報章的八卦頭條,皆是嚴鈞已婚、剛生女兒的大事。
那一夜他陪著她生產直到天亮,她被推往病房休息,他亦緊跟在一旁,完全忘了自己是公眾人物的顧慮。
雖是山腳下的偏遠小鎮,但他終究被認了出來。翌日下午,己有媒體紛紛大老遠跑來采訪。
面對媒體,他態度從容,神情愉悅,直接坦誠他秘婚的老婆剛替他生了個可愛的寶貝女兒,甚至大方提供溫家綺抱著初生女兒躺在病床上的照片,讓媒體去大肆報道。
當記者離去,她不禁詫異他的說詞,質問道:「我什麼時候跟你在美國登記結婚,為什麼我都不曉得?你會不會記錯對像了?」
「早上我打電話先向你爸媽告知你的狀況,也打電話對我爸媽交代他們升格當爺爺奶奶了,我爸在驚喜過後臭罵我一頓,說我若沒對你好好負責,讓你吃虧受委屈,他會不惜再次跟我斷絕父子關系。」嚴鈞看她一眼,神情故作委屈道:「看來我爸疼你,重視你,更甚於我這個親生兒子。」
跟父親賭氣離家多年未返家的他,在三年前才第一次重返家門,那是在他首度接拍第一部電影之後。那時的他還不算家喻戶曉的明星,若非先前對溫家綺的承諾,他也許還會拖延返家期限。
當他一進家門,母親就熱淚盈眶地摟抱著他,而父親只是默然無語地看著他。看見臉上增添歲月痕跡的父母,他心裡非常愧疚,想開口道歉,卻一時無從說起,還是溫家綺笑盈盈地拉起他跟父親的手,繼而開啟話題,跟母親一起熱絡拉攏他與父親的關系,才能讓固執的父子兩人,很快便化解多年來的隔閡。
之後這三年,他因持續拍片而忙碌,僅跟溫家綺一起返家三、四回,每次皆因她的緣故,讓他跟父親之間的關系愈來愈和諧,且她每隔兩三個月便回家一趟,除了探望自己父母,也會去隔壁代他探望他父母,並報告他的近況讓他們知曉。
他知道,父母其實已將她當准媳婦看待了,只是他仍專注在演藝事業,尚無心結婚,才沒將父母的想法讓她知道。
「我不想再被斷絕父子關系。」嚴鈞強調。當年為夢想跟父母爭執而離家出走,他其實心裡一直不好受。
「若要表示負責且不讓你受到委屈,最好的方式就是我們已有結婚之實。」如果被媒體爆料她未婚生子,對她及孩子都是一種傷害。
「我都不知道阿鈞原來會撒謊。」她忍不住吐槽。
也許以他的能力,要弄個兩人曾在美國辦過結婚登記的文件並不難,但她沒想到他會為保護她而對媒體及廣大影迷撒謊。
「在現實人生中我不撒謊,尤其對你。但唯有這件事例外,因為,這是要保護你跟我們的寶貝女兒。」他薄唇淡揚,溫柔地笑說。
「你是因孩子跟嚴伯伯的威脅,才要跟我結婚的嗎?」即使確信了他對她的愛,她仍想再問問他的想法。
「這個答案,我三分鐘後回來告訴你。」坐在病床旁跟她說話的嚴鈞忽地起身,匆匆轉出病房。
溫家綺納悶地愣望他離去。不多久,便又聽到他匆匆返回的腳步聲。
推開病房門,他走近病床,拉起她右手,在她柔白掌心放上一朵小小的粉紫色小花。
她抬眼,滿是疑問。
她低頭再細看了下,好像曾見過,卻又想不起來,只能輕搖腦袋。
「幸運草之花。」嚴鈞直接公布答案。再度往病床旁的椅子落坐,打算對她解釋這朵野花的含意。
「記得我們第一次談論的舞台劇《雙面桃花源》嗎?」
她輕點頭。忍不住先提起她之所以會來到這處名為「桃花源」民宿的機緣。
當她離職決定搬離租屋時,其實仍不知該何去何從,是突然想起兩人最初談論的舞台劇中所提的桃花源,於是網上隨意查詢,意外找到一處在南投山區以「桃花源」命名的民宿,且正巧在應征會計。
她又進一步詳查,發現那地方雖偏遠,交通不太方便,但離民宿約二十分鐘車程的小鎮上有一間婦產科診所,對她的需求而言已算便利,她於是姑且一試,先傳真履歷並打電話面試,向老板娘坦然告知自己單身有孕,急需工作的難處,沒想到順利便錄取,她因此很快確定了安身之所。
當她把去處向方穎婕告知,方穎婕仍不太放心,堅持陪她前往,在看了環境又與年輕老板娘白於珊談過話後,方穎婕才為她的落腳處感到寬慰。
方穎婕甚至告訴對方是被負心漢所欺騙,卻仍想將腹中胎兒平安生下來,拜托白於珊對她特別照顧。聞言,單親育有一子的白於珊對她格外憐憫與同情,她不僅得到一份供食宿的工作,更受到老板娘及同事們親切的關照。
「對不起,害你受苦了。」嚴鈞執起她一雙手輕握,神情愧疚。一想到她一個人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偏遠山區,懷著身孕獨自生活數個月,他就無比心疼,更是自責愧疚不已。
她微微一笑,不以為苦。「這裡的人很親切和善,都對我很照顧。」她慶幸來對地方了。
「你知道嗎?這兩天我有了更深刻的體悟。我就像《雙面桃花源》裡的男主角,為尋覓理想的桃花源,傾盡畢生心力去追求,漸漸地,我置身在五光十色的絢麗世界,因得到掌聲和光芒而自滿,然回到卻不見你蹤影,一瞬間,那個耀眼奪目的世界變突然崩塌,只剩黑白、空洞的色調……」
「早上你剛生產完在休息時,我去附近小商店買些日用品,回途不經意注意到路旁雜草叢中的幸運草,在片片愛心堆疊的嫩綠葉片間,正綻放一株株淡紫色的可愛小花。」
「莫名地,我被那小野花吸引,彎身摘取一朵,靜靜地欣賞……從那小花中我看見你甜甜的笑顏。」
「那一刻,我真真切切感受到,原來你就是我的『桃花源』。如果沒有你,在我築夢倦累時,將沒有地方可以安歇;如果沒有你,再大的夢想、再絢爛的舞台,都沒有意義了。」他一雙深眸深情款款地凝望她,娓娓述說最甜蜜且真切的愛語。
她心口怦然撼動,眼眶熱燙,心湖溢滿甜蜜暖流。
「小綺,你才是我最重要的至寶,任何名聲財富都無可取代。嫁給我好嗎?今後我會努力當個負責的好丈夫、好爸爸。」他執起她的手,在她無名指上套進一圈以幸運草簡單編織成的指環。
她低凝著兩人交疊的手,粉唇揚起笑弧,兩顆晶淚滑落粉頰。
「抱歉,手不巧,但心意到了。等回台北,我會給你一顆真真實實的獨特鑽石。」他低頭親吻下她指間,接著捧起她臉蛋,親吻她淚顏。
「我已經有最獨特無價的鑽石了。」她含淚帶笑,抬起一雙美臂圈住他頸項、
他亦是她最重要的至寶,在她生命中綻放光芒,最耀眼的鑽石。
嚴鈞在女兒滿月後辦了場隆重豪華的婚宴,宴請雙方許多親友,甚至媒體參與。
過去對感情低調的他,這次坦然跟老婆高調曬恩愛,讓媒體沸沸揚揚地報導兩人的甜蜜戀情與幸福婚姻。
他並對記者表示未來一年內不會拍戲,將好好陪妻子、女兒,帶她們游山玩水,而將來,他一年也只會接拍一部戲,要把他的時間更多地留給身邊重要的人。
聽到他做出的決定,溫家綺雖感動卻又不太贊同,尤其聽到他推拒跟名導演劉聰再度合作的機會,不禁替他感到非常惋惜。
他笑說他並沒有放棄演藝事業,但他要追求的大夢也己盈握在手了。
他一手抱著襁褓中的女兒,一手與她十指相扣,俊容洋溢幸福神采。
她一如她的名字,給了他一個溫暖的家,一個真正綺麗的人生。
他們都是彼此的桃花源,心中最溫暖的依歸。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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