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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艾佟]我的暴君(變身遊戲顧問公司之六)[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35:04     標題: [艾佟]我的暴君(變身遊戲顧問公司之六)[全文完]

我的暴君【變身遊戲顧問公司之六】 作者:艾佟

唉,畢業即失業已夠教人苦惱,
她還得和個暴君同住一屋簷下,
尊稱那人前優雅貴公子一枚,
人後把她壓在地上欺負的野蠻男大少爺,
她這下人女可一點都不想飛高高當鳳凰女,
認認真真找工作去才是真的!
偏她「變身淑女」好求得心情佳、頭路順,
身穿洋裝手卻拎高跟鞋的糗狀被他瞧了去,
就連小少爺喝失戀酒她這陪客先醉了,
都是他送人送上床,
還「體貼」的幫忙脫衣脫到只剩小衣褲,
天啊,乾扁扁的身子不就被他看光光?
這男人還在一場晚宴上硬拉她當女伴,
趁她喝得醉暈暈到房間玩起一種遊戲……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35:32



    年關近
 艾佟

    「變身遊戲顧問公司」終於結束了,(雖然只有經歷六本的奮鬥,可是感覺上好像寫了好久好久,不過真的要跟這個系列說拜拜了,還是相當的不捨。)

    《我的暴君》──我用了簡單的日記在每一個章節當開場,這是為了配合書名的關係,既然是《「我」的暴君》,書中當然要有第一人稱的用法,此外,我想用日記來取代一些敘述性的情節,因為我平時沒有寫日記的習慣,趁這個機會寫一下日記,感覺很有意思。

    以前,老聽說有人被搶,沒想到這種事情也被我碰上了。(平時,我是那種警覺性很高的人,可是那天真的太累了,而且是自己平時習慣的路,所以特別鬆懈。)

    我是那種身上沒有多少錢的人,不過發生這種事損失還是很慘重,因為每取消一張信用卡要一千元的掛失費,(我以前都不知道有這種費用,當時覺得信用卡公司未免太土匪了,我遇到這麼不愉快的事,竟然還得付錢。)換發身份證件要錢,更換家裡的鑰匙和機車大鎖也要錢……太多太多東西要錢了,除了錢之外,更累人的是東奔西跑辦理證件。

    藉著我的經驗,我想提醒讀者們以後出門要小心,而且證件不要全部放在包包裡面,尤其年關近了,搶匪猖獗。

    接下來,我會回到古裝,不過只有一本,又會回到現代,(這簡直是在虐待自己,從現代轉到古裝要調整好久的心情,卻只寫一本,我是不是很笨?)寫什麼呢?我先賣個關子,反正是我一直想寫的東西,敬請期待。

    最後不免於俗,在春期即將到來之前,我也要說幾句恭賀新喜,祝大家新年快樂、萬事如意,新的一年比過去的一年更好,我們下次再聊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35:54

楔子

    八十八年八月二十九日星期日晚上十一點

    如果我告訴大家,他根本是個囂張跋扈的大男人,大家會不會認為我的眼睛有問題?第一眼看到他,我也認為他是一個優雅穩重的紳士,雖然帶有一種高不可攀的尊貴,然而不愧是在國外待了二十年,氣質風度就是跟我平常認識的男孩子不一樣。

    可是,當他粗暴的把我壓在草地上的時候,好像準備一口把我吞進肚子裡面的樣子,我很清楚看見一個野蠻狂妄的暴君──「暴君」──這實在是太適合他了,想想看,若當時我沒有靈機一動,狠狠的在他的手肘上咬了一口,我說不定已經變成他的飯後甜點了。

    我應該把他的真面目公諸於世,可是我已經猜得到結果,我不但得不到聲援,恐怕還會蒙上「誣告」的罪名,而且我還會禍及父母親,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下人的女兒和主人的兒子是沒有相同的立足點,人家只會說我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如果我沒有靠近他,他又怎麼有機會對我下手呢?

    這一點我很難反駁,當時確實是我沒有管住自己的雙腳,走近坐在樹下看書看到睡著的他,才會引發後來的事情,今天我所受到的驚嚇也只能成為不可告人的秘密。

    還好,明天我就要出發到南部為大學新生活做準備了,我用不著跟他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雖然放假的時候還是會回來,不過,我已經知道跟他保持距離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否則,我的貞潔遲早會葬送在他的手上。

    沒想過像我這麼懶惰的人也會寫日記,(由此可知,這是我第一次寫日記。)而且還是為了一個男人,我一定是神經錯亂了……我不想寫了,我要睡覺了,也許明天我就會恢復正常。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36:23

第一章

    九十四年九月二十四日星期六凌晨一點

    從今天開始,我正式搬回傅家這棟大宅子了,雖然我不是傅家的下人,可是對外面的人來說,除了「下人」,實在沒有其他的名詞可以表示我的身份,而且我必須跟父母一樣用稱呼來區分上下的關係,感覺上,我真的很像傅家的傭人。

    我不想住在這裡,不是身份的問題,而是這裡有個「暴君」──記得四個多月前見到他,他還是老樣子,在眾人面前,他是優雅穩重尊貴的,一旦我們兩個單獨相處,他就會露出那張囂張跋扈的嘴臉。

    想到以後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我就覺得很不安,我想不明白,我到底哪裡惹到他?難道我看起來就是一副欠人家欺負的樣子嗎?就算是這樣,我又沒招惹他,如果不是我家的媽老要我當傳聲筒,我甚至是避之唯恐不及,所以我們之間的問題絕對不是出在我身上。

    往後的日子,我們一定有很多碰面的機會,哪天情勢失去控制,我真的會淪為「暴君」的點心,除非我不住這裡……我本來就沒有住在這裡的道理,什麼事都不用做,卻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這顯然有佔人家便宜的嫌疑,雖然多我一個人,對傅家一點差別也沒有。

    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率性的人,至少我在朋友的眼中是很有個性的女孩子,可是一面對他,我就覺得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我只能任他宰割欺凌……每個人都會有懦弱的時候,我想當一次膽小鬼應該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真是的,我幹麼三更半夜不睡覺在這裡寫日記?我要睡覺了,但願一覺醒來,會是美麗的一天,祝我好運。

    ************

    叩!石頭重重的敲響了落地窗,可是,床上的睡美人還是不為所動。

    喵嗚──喵嗚──這一次改用貓咪的叫聲,她還是置之不理,繼續的纏著周公下棋,不過,外頭的人顯然很有耐性,喵嗚喵嗚不停的扯開嗓門叫喚,經過了一分鐘之久,床上的人兒終於有動靜了。

    翻了一個身,袁潔半夢半醒的睜開眼睛,然後搖搖晃晃的掀開被子走下床,她剛剛甦醒的聲音略帶沙啞,「哪裡來的野貓?」

    當傅雲哲那張帶著孩子氣的笑臉在她瞳孔當中定格,她才把糾纏不去的睡意從漸漸甦醒的意識之中驅逐出境,「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我吃早餐的時候,老爸問起妳的事,袁姨說妳昨天半夜回到家。」

    因為不想引人注意,她刻意挑了一個大夥兒都睡著的時間回來,辛苦的當然是她媽媽,為了等她這個寶貝女兒直到十二點才可以上床。「你幹麼不直接敲我的房門,跑來這裡學貓叫?」

    「妳不覺得這樣子比較好玩嗎?」

    翻了一個白眼,她受不了的說:「小少爺,你已經大三了,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

    「這是幽默感,不是幼稚,還有,妳不要老叫我小少爺。」他不喜歡她老是用稱呼來劃清他們之間的界線。

    「好,二少爺。」

    皺了皺鼻子,不過,他也不想再糾正她了,因為改得了這一次,下一次她還是又叫回去,「妳不是兩個多月前就畢業了,怎麼現在才回來?」

    「我陪外公、外婆去環島旅行。」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她已經不顧形象的半趴在石製欄杆上,「你一大早把我從床上挖起來有什麼事?」

    「今天我請妳去富基漁港吃海鮮,恭喜妳拿到碩士學位。」

    「不好意思,中午我和朋友約好了。」

    「一回來就這麼忙碌,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交際應酬?」傅雲哲不悅的嘟著嘴,她應該把他擺在第一位,他可是她的青梅竹馬。

    「幾個住在台北的大學同學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剛好我畢業了,大夥兒就趁機出來聚一聚。」

    「可是,接下來我就沒有時間帶妳去富基漁港吃海鮮。」

    厚!袁潔好笑的翻了一個白眼,「你以為我們是七老八十的歐巴桑、歐吉桑嗎?拜託,我們都還很年輕,總是會找到空檔。」

    「是啊,可是今天的意義不一樣嘛。」他故作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算了,本來是想正好可以趁今天出去曬曬太陽,現在,我還是去圖書館好了。」

    「哇!你什麼時候轉了性子,這麼用功,連假日都上圖書館?」從小到大,她沒看過他對讀書下工夫,每一次考試都是臨時抱佛腳,如果不是有個聰明的腦袋瓜,他的成績單肯定滿江紅。

    兩頰微微泛紅,他彆扭的說:「我、我已經體會到讀書的重要了。」

    「是嗎?這樣子很好啊。」她笑得好像窺探到什麼秘密似的,像她這麼聰明伶俐的人,當然不難想像他的轉變跟什麼有關。

    「妳不相信?」

    「這個不重要,你趕快去圖書館吧。」

    「我不想輸給妳,我也要讀研究所。」瞧她那副好像把他看透似的樣子,他就很不是滋味,當她六歲那年從外公、外婆那裡回到父母身邊,她就成為他的偶像,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贏得她的讚許,譬如,她要他乖乖的坐著聽她說童話故事,他動也不敢動一下,這種情況直到他同父異母的哥哥從美國回到台灣,而她正好又去南部讀書,他崇拜的對象才有了轉變。

    「我知道了,你好好加油吧。」袁潔一臉曖昧的眨了眨眼睛。

    扁起嘴,傅雲哲還是放棄為自己辯解,再說,她的猜測可以說有一半是事實,他是在圖書館遇到令他心動的女孩子,從此天天往那兒跑。「好啦,我去圖館了。」

    「機車不要騎太快了,拜拜。」揮手目送他離開視線,她直起嬌軀伸了一個懶腰,放縱陽光把她全身上下曬得暖烘烘的,她才轉身踱回房間。

    ************

    刷牙洗臉,再來個臉部的基礎保養,袁潔花了三十分鐘的時間才不疾不徐的晃下樓,然後直接鑽進廚房,絕大部份的時間,她都可以在這裡尋到母親的身影。

    「媽,早安。」從身後抱住林玫月,袁潔偏著頭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輕拍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別調皮了,林玫月接著一問:「早餐想吃什麼?」

    「我快餓扁了,現在有得吃就好了。」鬆開手,她蹦蹦跳跳的轉到飯桌坐下。

    五分鐘後,林玫月送上一份豐盛的西式早餐,「我知道妳昨晚搭了好幾個鐘頭的車子比較疲倦,今天起得晚,可是以後要早一點起床。」

    「我知道。」待在人家的屋簷下就是有這種不便,作息時間必須配合人家的習慣,早早上床不妥,賴床晚起也不好。

    「待會兒陪媽上市場買菜,媽順道帶妳去買幾件衣服。」林玫月認為女孩子應該穿裙子,可是她的女兒偏偏愛穿破破爛爛的牛仔褲。

    「我中午跟幾個同學有約,改天我再陪媽上菜市場,還有,我的衣服已經很多了,如果有需要我自己會買。」她當然知道母親對她的穿著很不滿意,母親總是想把自己的女兒打扮得像個公主,想想看,這怎麼可能適合她?

    「晚上會回來吃飯嗎?」

    「不會,我們可能會聊到很晚。」頓了一下,她不自覺的正襟危坐,像要宣佈重大決定的說:「媽,我們來商量一件事,找到工作之後,我想搬到外面住。」

    「妳一個女孩子住外面不好。」

    「在南部讀書的時候,我還不是一個人住外面。」

    「那是因為妳外公、外婆就在附近,他們有空就去看妳,還有幾個同學跟妳住在一起,我可以稍微放心。」

    「那麼,我們一家三口搬出去好了,我們可以就近找房子方便妳和爸上工。」

    「老爺和夫人要用車的時候,妳爸才需要上工,他不住在這裡也沒關係,可是媽就不同了,媽要負責大家的三餐外加宵夜,每天從早上五點忙到十點,我還是住在這裡比較方便。」

    結果跟她預料的果然沒什麼兩樣,她只好改採另外一個策略,舉手提出保證,「這樣子好了,我每天打電話向妳做一天的簡報。」

    「妳真的這麼乖巧,媽也不見得天天都有時間聽妳做簡報。」

    嘴一噘,她覺得很喪氣,「妳根本不想讓我搬出去嘛!」

    「媽知道妳覺得住在這裡沒有自己的空間,可是妳搬出去住,老爺和夫人會以為他們待妳不夠好。」

    「我會好好向他們解釋。」

    「妳才剛回台北,這件事情我們過些日子再說。」

    「過些日子是多久?」

    「妳的性子要改一改,不要這麼急躁,妳總要等到工作一段時間,生活穩定下來了,到時候媽一定會好好考慮這件事。」

    考慮?換言之,到時候有可能是相同的結果……長聲一歎,她忍不住要發一下牢騷,「媽,我覺得自己好像還沒長大的小孩子。」

    「不管妳幾歲,在媽眼中,妳永遠是個小孩子。」

    「媽不要太保護我了,這樣子我會長不大。」

    莞爾一笑,林玫月轉開話題,「老爺問妳有沒有興趣到東傅集團上班?」

    「我不想靠開系,我自己有能力到外面找工作。」

    「老爺也是好意,妳不妨考慮看看。」

    「我們一家三口都幫傅家的人做事,這不是等於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上面嗎?」搖了搖頭,她補上一句,「這太不聰明了。」

    微蹙著眉,林玫月語帶困擾的說:「妳這孩子怎麼說這種話?」

    「事實就是這樣子啊,而且我考慮到高中任教。」

    「這個簡單,東傅集團也有辦學校。」

    經過一個翻頁的空白,她很鄭重的說:「媽,我想先靠自己的能力找工作。」

    「隨便妳,這是妳的未來,媽也只能提供意見,不能幫妳做決定,好啦,媽得準備出門買菜了,妳吃完早餐記得整理乾淨。」

    「我會把這裡收拾得整整齊齊。」

    揉了揉女兒的頭,林玫月不忘做最後的叮嚀,「晚上不要太晚回來了。」

    「是。」她煞有其事的行了一個童子軍禮。

    ************

    喝了一杯香醇的熱咖啡,傅淮赫坐回辦公桌後面,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專線電話卻挑在這個時候響起,這支電話是方便親人聯絡的專線。

    「你好。」其實他已經猜到誰會挑在這個時間來電。

    「我總算聽到我寶貝兒子的聲音了。」樓玉鳳尖銳的聲音不但可以清晰無誤的傳到電話這一頭,就是遠在一百公尺之外的人也能感覺到她的火氣。

    「媽,妳的精神很不錯嘛。」不管面對什麼情況,他總是有辦法維持一貫的優雅從容,除了……

    「如果我說我快病死了,你會馬上來看我嗎?」

    「媽看起來就是那種會長命百歲的人。」不過,他很清楚她絕對不喜歡長命百歲,因為她沒有辦法忍受自己年老色衰的模樣。

    「我看啊,除非我進了棺材,否則你是不會飛到這裡來看我。」

    她對自己有多麼惹人厭煩挺有自知之明嘛!

    「雖然我們沒有忌諱,可是媽也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哇!樓玉鳳誇張的叫了一聲,「原來,你也會關心我啊,我還以為你不想理我了,這個月你連一通問候的電話都沒有,我打了好幾通電話給你也不回。」

    「這個月我都在外地出差,昨天晚上才回來。」

    「出差難道就不可以打電話看看你媽是不是還好好的活著嗎?」不過,她的口氣明顯的緩和了下來。

    「我真的很忙。」

    「是啊,你是東傅集團的總經理,每天從早忙到晚,你分點時間給我這個成天游手好閒的母親實在是太浪費了。」

    「我還以為媽的活動很多,媽不是有很多姊妹淘嗎?」

    怔了好一會兒,樓玉鳳僵硬的轉移焦點,「算了,我沒有關係,可是不管你有多忙,你都得抽個時間來這裡看看你外公,你外公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最近他老是嘀咕著說要看你。」

    「外公怎麼了?」傅淮赫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自從六歲那一年被母親送到美國,他就一直待在外公的身邊,他和外公的感情比一般的父子還親密,每逢假日帶著他出外遊玩領略世界之大的人是外公,教導他人生道理的人也是外公。

    「你也知道你外公本來就有心臟方面的問題,你來了我們再說吧。」樓玉鳳顯然想含糊帶過這件事情。

    「外公在嗎?」

    「你外公已經休息了。」

    換算兩地的時差,這個時候紐約大概是晚上八點半多,外公應該還沒休息,不過,他並不想點破。「媽,我沒辦法馬上給妳明確的日期,我得安排一下時間。」

    「我知道你很忙,你只要別掛了電話就把這事情忘了。」

    「我不會。」他忘了,她也會不厭其煩的打電話提醒他,她這個人向來很懂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道理。

    「你年紀不小了,現在到底有沒有交往的對象?」

    目光轉為深沉,他巧妙的反過來一問:「媽希望我有交往的對象嗎?」

    「你會照我的意思做嗎?」

    「如果媽希望我有對象,我自然會有對象。」

    「這是什麼意思?」

    「我很清楚自己要什麼,媽用不著替我煩惱,我應該結婚的時候就會結婚。」

    她對他的承諾心存懷疑,「你外公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看到你結婚。」

    「我明白外公的心情,我不會讓外公替我擔心。」

    「那樣最好,告訴媽,你喜歡哪一類型的女孩子?」

    「這種事很難說,標準和事實不見得相同。」

    「那就說說看你的標準吧。」

    略一思忖,傅淮赫狀似傷腦筋的敲著腦袋,「我到現在還沒想過未來的對象應該具備哪些條件。」

    「你在敷衍我。」

    「我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這個時候,秘書在敞開的門上輕輕敲了一下,提醒他開會的時間到了,他點了點頭,秘書隨即轉身離開,「媽,我很抱歉,早會的時間到了,我恐怕沒辦法跟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好吧,這件事我們以後再來討論,你趕快把時間安排一下,我等你的消息。」

    「媽好好照顧自己,我掛電話了。」結束通訊,傅淮赫不禁揉了揉太陽穴,每次跟母親通電話,他的神經總是繃得特別緊,父親跟母親離婚恐怕也是無法忍受她這種說話又酸又刺的方式,而這也是他六年前決定回到父親身邊的原因之一。

    調整一下自己的氣息,他拿起一旁的公文起身走向會議室。

    ************

    雖然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凡事要樂觀一點,可是遇到挫折,她還是免不了喪氣煩惱,現實真的不是她想像中那麼簡單。

    「袁潔,妳那杯熱咖啡已經攪拌成冷咖啡了,妳是喝還是不喝?」洪巧莉受不了的拍了一下好友的肩膀。

    怔怔地回過神,她放下手中的湯匙,幽幽的歎了一聲氣,「好煩哦,沒想到找份自己滿意的工作這麼困難。」

    洪巧莉賞她一個白眼,「妳會不會太心急了?妳才回台北一個禮拜。」

    「我也不是要立刻找到工作,但是總要有點眉目吧。」她也告訴自己不要太心急了,可是沒有工作,她離「搬家」的路就更遙遙無期了。

    「當初我花了三個月才找到現在的工作,妳要多一點耐性。」

    搖了搖頭,她就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焦躁感,「我覺得最近做什麼事情都不太順遂。」

    歪著頭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洪巧莉得到一個結論,「我看妳一臉無精打采的樣子,妳真的需要換個心情。」

    深表同意的點點頭,她也覺得自己看起來很沒有精神,「我是需要換個心情,可是怎麼做呢?」

    「這個還不簡單,先從外在著手啊。」

    「我可不要剪頭髮。」她捍衛的抓住自己烏亮的長髮,這可是她的寶貝。

    「妳不要那麼緊張,我先帶妳去一個地方,至於是否應該把頭髮剪了,這交由專業的顧問給妳意見。」

    「什麼專業的顧問?」

    「待會兒妳就知道了,我們走吧。」洪巧莉起身拉著好友的手走出咖啡館。

    ************

    從外觀看來,「變身遊戲顧問公司」只是一間很有格調的服飾店,可是進入裡頭,走上一道很漂亮的旋轉樓梯來到二樓,那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地方。

    佇立在樓梯口的是一隻擺在古典圓桌上的大花瓶,瓶中插滿了嬌媚艷紅的玫瑰花,這可以說是一道隔絕外界直接窺探的屏風,藏在它之後的是由三大片布幕圍起來的廳堂,這個空間只存在著一組沙發和從天花板垂下來的水晶吊燈。

    工讀生凌菲負責招呼客人,隨後由公關秦雨晨接待客人,為客人介紹公司的業務內容,如果客人有意願,她才會引薦心理諮詢師鄭允希,經由鄭允希深入瞭解客人的想法動機,再做過簡單的心理測驗,客人就可以見到為她執行變身改造的造型兼服裝設計師藍朵兒。

    經過藍朵兒的改造,袁潔看著試衣鏡中的自己,那是她完全不熟悉的影像──高貴典雅的淑女,這個女孩子真的是她嗎?

    「女孩子就是應該這個樣子。」藍朵兒對於自己的傑作很滿意。

    「可是,我覺得全身好像被繩子綁住了。」換言之,她就是很不自在。

    「對於不習慣穿裙子的人,剛開始一定會很彆扭,可是久了自然會體會到裙子的美妙之處,這也是女人比男人還幸福的地方。」

    「是嗎?」她很懷疑自己可以撐上三天。

    「妳很適合穿裙子,尤其是洋裝,這會讓妳看起來有一種古典之美。」

    頓了一下,她不好意思的承認道:「我並不認為衣著有那麼重要。」

    搖了搖頭,藍朵兒非常嚴肅的糾正她的觀念,「錯了,適合自己的穿著不但可以修飾缺點,還可以彰顯優點,這同時也可以表現一個人的品味。」

    「我會努力看看。」

    「努力是不夠的,妳要堅持到底,妳想改變原來的自己就得付出代價。」

    「喔。」她只關心一個問題,這樣的改變可以幫助她找到工作嗎?

    「每個經過我巧手改造的女孩子最後都會認同我的審美觀,妳可以相信我。」

    「我沒有否定妳的審美觀,我只是覺得這樣子太拘束了。」

    「妳應該聽過這句話──『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女人想要美麗是要付出心力,何況,妳母親明明把妳生得這麼嬌媚動人,妳卻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這豈不是太對不起妳母親?」

    袁潔僵硬的點了點頭,因為沒辦法反駁。

    「哎呀,我差點把最重要的事忘了,我得幫妳挑一雙高跟鞋,雖然我們這裡的鞋子款式不多,不過每種款式都很不錯哦。」

    「高跟鞋?」這會兒她像是被電到似的無法動彈。

    「洋裝就是要配上高跟鞋,洋裝的曲線才會完全表現出來。」

    現在,她可以直接昏倒算了嗎?裙子對她來說已經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這會兒又加上高跟鞋……但願,她可以安然回到家。

    ************

    她的憂慮果然應驗了──

    下了公車,袁潔就迫不及待的脫掉高跟鞋,雖然從站牌走回傅家至少需要十幾分鐘,可是她的腳已經起水泡了,她寧可光著腳丫子慢慢走回去,現在她只有一種想法──「高跟鞋」對女人根本是一種虐待。

    歎了聲氣,其實,她可以不必落到這麼淒慘的地步,如果她不要太粗心了。她在「變身遊戲顧問公司」換了高跟鞋之後,她就把布鞋扔在那裡忘了帶走,否則現在她就可以換上布鞋走回去了。

    甩了甩頭,她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還是加緊腳步趕快回去泡個熱水澡,今天真的是累壞了。

    吱!一輛車子在她前方緊急煞車,駕駛座的車門接著打開來,傅淮赫走下車。

    「這麼大的人還像個小孩子一樣。」他帶著戲謔的目光從她的雙腳移到提在手中的高跟鞋,最後再落到她臉上,「兩隻腳丫子直接踏在地上的感覺很有趣嗎?」

    不會吧,她怎麼會遇到他呢?這種時候,她寧可他誤會狀況,也不要讓他知道她有多麼悲慘。「這跟大少爺一點關係也沒有。」

    「上車。」他還是直接下達命令比較乾脆。

    「不敢麻煩大少爺,我自己可以走回去。」

    「我給妳三秒鐘,一、二、三──」

    「暴君。」她的聲音很輕,不過,她覺得他好像聽見了。

    幾個大步走向她,他準備一把將她抱起來。

    「我要上車了。」袁潔搶先一步繞過他跑向車子鑽了進去。

    唇角上揚,他重新回到駕駛座,車子很快的再度上路。

    「Party好玩嗎?」他像是閒聊似的隨口一問。

    「嗄?」坐在他身邊,她緊張得連呼吸都有困難,根本無法思考他的問題。

    「妳盛裝打扮不是去參加Party嗎?」

    「……盛裝打扮就一定是為了參加Party嗎?」

    右眉輕輕一挑,傅淮赫語帶嘲弄的說:「如果不是有什麼重要的目的,妳這種人會盛裝打扮嗎?」

    「我、我哪一種人?」

    「我們都很清楚妳是哪一種人,還需要我明說嗎?」

    「我……每個人都會改變,從現在開始我天天都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我會拭目以待。」不過,他的態度顯然把她當成了笑話。

    「你等著瞧吧。」

    猛然,他整個人充滿壓迫性的靠過來,她完全困在座位裡面。

    「你……開車……」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根本忘了要說什麼。

    「妳沒看到我們已經到家了嗎?」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用眼角左右瞄了一下,車子已經停在傅家的停車場,她怎麼沒有發現呢?

    低下頭,他們的臉瞬間剩下三公分的距離,兩人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對方傳來的氣息,「妳的唇有沒有被其他的男人碰過?」

    兩頰立刻浮上紅霞,她結結巴巴的擠出話來,「我……這跟你沒有關係。」

    「回答我。」他又用命令句了。

    「……沒有。」她真的很沒出息,幹麼回答他?

    「很好,妳的唇不准沾到任何男人的氣息,否則,我要妳付出昂貴的代價。」他又輕又柔的聲音似乎一點警告的意思也沒有,可是任何人看到他的表情都不會認為這是隨便說說。

    這太可笑了,他憑什麼管她,可是,她卻只能忿忿不平的瞪著他,面對他的時候,她就是這麼軟弱沒用。

    「還有,沒有本事穿高跟鞋就不要勉強自己,妳可以下車了。」

    等等,他根本早就發現她的腳起水泡嗎?這個可惡的傢伙,她還拚命的在他面前硬ㄍㄧㄥ,他一定覺得她很滑稽吧!

    「妳不下車嗎?」

    怔怔的回過神,袁潔沒好氣的說:「你這樣子,我怎麼下車?」

    「對哦,我真是糊塗,」傷腦筋的拍了一下腦袋瓜,傅淮赫退回自己的座位,優雅的點頭道:「祝妳有個好夢。」

    解開安全帶,她氣呼呼的幾乎是奪門而出的衝下車。

    經過了三分鐘,他才跟著走下車,他無聲的哼著歌,今天晚上真的很愉快。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36:59

第二章

    九十四年十月一日星期六晚上十一點

    為什麼我老是在這種狼狽的情況下見到「暴君」?

    前年暑假,有一天我也像今天這樣從公車站牌走回家,半路遇到一群野狗,嚇得眼淚已經飆出來了,就差沒有跪下來向那群野狗求饒,他的車子就在那個時候出現,野狗跑了,我得救了,可是我那張佈滿眼淚和鼻涕的臉全教他瞧見了。

    還有去年暑假,也是發生在我從公車站牌回去的路上,那天雨下得好大,我偏偏忘了帶傘,我想趕快跑回去泡個熱水澡就好了,沒想到他的車子突然出現在我前方,他像個英雄一樣解救我這只落湯雞,我應該感謝他,可是白色襯衫因為雨水的關係變成我的第二層皮膚,我就這樣近似赤裸裸的教他大飽眼福。

    另外今年寒假的時候,我陪爸去爬山,回來累得想癱在床上睡覺,可是媽堅持我吃完麵才可以睡覺,我就這樣一邊吃麵一邊打瞌睡,最後整張臉貼進湯碗裡面,我永遠忘不了自己驚醒過來的糗狀,沒想到,這可笑難堪的一幕又教他看見了。

    他一定是我的惡夢,否則,為什麼我總是在最不想被他瞧見的時候遇到他?在他眼中,我大概是「邋遢」和「悲慘」的好朋友吧。

    真是的,我幹麼在乎他怎麼看我?我很邋遢又怎麼樣?我很悲慘又怎麼樣?反正,他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可是,他好像不是這麼想的,我實在搞不明白他到底想對我幹什麼?不過,至少我確定一件事,他一定覺得我很好玩,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哪裡好玩。)

    今天到此為止,如果我再繼續跟腦子裡面的東西糾纏下去,我就別想睡覺了。

    晚安了,希望明天會比今天還好。

    ***鳳鳴軒獨家製作******

    雖然他不很願意走一趟紐約,因為敏銳的直覺告訴他,母親要他去紐約一定有什麼用意,可是,他又放心不下外公,外公這個人很好強,即使身體的狀況已經非常糟糕,他也不願意在別人面前顯出自己的軟弱,這一點,母親得到百分之百的遺傳,差別在於母親的好強多了一份沒有理由的任性。

    「育楷,你幫我查一下行事歷,看看有沒有辦法空出時間到美國一趟。」嚴育楷是傅淮赫的特別助理,也是他在哈佛的學弟。

    「你需要幾天的空檔?」

    「我想大概四、五天左右。」

    「很急嗎?」

    「越快越好,最好是這一兩個禮拜。」

    搔了搔頭,嚴育楷傷腦筋的說:「如果我沒記錯,這個月你都抽不出時間。」

    「你想辦法變動一下行程,要不然就縮短我去紐約的時日,三天也可以。」

    「好吧,我試試看,不過,你幹麼急著去美國?」

    「我媽來了電話,我外公最近身體不太好,我想去看看。」

    皺著眉,嚴育楷覺得很疑惑,「上次他老人家回來台灣的時候,我看他的身體比我們都還硬朗。」

    「外公一向有良好的運動習慣,而且又很重視身體方面的保健,不過,畢竟年紀大了,天氣漸漸轉冷,身體自然會出現一些狀況。」

    「也對,不過,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給他老人家?我想他老人家即使身體狀況不好,恐怕也改不掉喜歡四處遊玩的習慣,萬一你大老遠飛到紐約,他卻跑到西部度假,你豈不是白跑一趟?」

    「我都忘了外公喜歡到處亂跑。」外公絕對不是一個安份的病人,他老人家總是說:「寧可死在登山的路上,也不要死在病床上。」

    「遇到自己關心的人事物,人的思考能力就會變差。」

    看了一眼時間,再換算成紐約當地的時間,他推估外公這個時候剛剛起床,於是道:「育楷,我現在跟外公聯絡一下,你自己出去用餐好了。」

    「我幫你買一份餐點上來?」見他點了點頭,嚴育楷才轉身退出辦公室。

    拿起電話聽筒,他直接撥打外公臥室的專線電話,幾個聲響之後,樓老爺子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了過來,「外公,是我。」

    「今天怎麼想到打電話給外公?」一早起床就接到孫子的電話,樓老爺子開心得不得了。

    「我聽說外公最近身體不太舒服。」

    「哪個傢伙胡說八道?外公壯得像頭牛。」從樓老爺子渾厚的中氣來聽,他確實不像個生病的人。

    一笑,他像是對小孩子訓話似的算起舊帳,「記得有一次外公得了重感冒,我強迫外公躺在床上休息,當時外公一邊用冰枕退燒,一邊還喃喃自語的念著自己壯得像頭牛,外公,你有時候真的很像小孩子。」

    清了清嗓子,樓老爺子力圖保住顏面,「外公真的很好,只是上個禮拜有點小感冒,在床上待了三天,年紀大了,對氣候的變化總是比較敏感。」

    「我看,我還是親自去確定一下好了,我想下個禮拜去一趟紐約。」

    「你用不著這麼麻煩,大概下個月下旬外公會回台灣探望幾個老朋友,大不了你陪外公去做個健康檢查,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吧。」

    若有所思的蹙著眉,傅淮赫漫不經心的一問:「這是什麼時候決定的事情?」

    「上個月就決定了。」

    「媽知道嗎?」

    「你媽怎麼可能不知道?我不在家,她就自由了,她對我的行蹤最關心了。」

    看樣子,他的直覺果然沒錯,母親要他去紐約確實有目的。

    「你媽是不是打電話跟你嘮叨了什麼?」樓老爺子很瞭解自己的女兒。

    「也沒什麼,她只是覺得我不太關心她。」

    冷哼了一聲,樓老爺子沒好氣的說:「這種話她也說得出口,她自己幾時關心過兒子?你用不著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好了啦,外公約了朋友,不能跟你聊了,一旦確定班機的時間,外公再打電話給你。」

    道了一聲再見,他放下電話聽筒,不管如何,確定外公身體沒什麼大礙,他就放心了,至於母親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他沒興趣知道。

    ***鳳鳴軒獨家製作******

    雖然已經進入深秋了,可是今晚的風卻帶著溫柔的暖意。

    打著哈欠,袁潔努力撐開渴望垂下來的眼皮,「小少爺,你不要悶不吭聲,你把我從床上挖起來到底有什麼事?」

    半晌,傅雲哲才悶悶不樂的擠出話來,「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很煩。」

    「你別鬧了,你什麼都不缺,而且正值天真的青春歲月,你有什麼好煩?」輕輕拍了一下臉頰,她試著讓自己的意識保持清醒。

    「每個人都有煩惱的事情。」

    「那你到底在煩什麼?」

    「我、我怕妳會笑我。」

    「我沒有那麼多力氣笑你,我只想上床睡覺。」

    經過長達三十秒的靜默,他很難為情的把話吐出來了,「我喜歡上一個法文系的學妹,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向她表白。」

    唇角抽動了一下,難怪他擔心她會笑他,他真的很可笑。

    「你就為這麼點小事心煩?」他也未免太沒志氣了。

    瞪著她,他要大聲抗議,「這對我來說不是小事情。」

    「好好好,你小聲一點嘛。」害她的頭好痛哦!

    輕輕拉著她的衣服,他像個對父母撒嬌的小孩子,「妳幫人家出個主意,我應該怎麼向她表白比較妥當?」

    「我認為直接告訴她,你想追她,這樣既簡單又省事。」

    搖了搖頭,他膽怯的說:「我不行,萬一她拒絕我,我就太丟臉了。」

    「我拜託你,拿出你的男子氣概好不好?如果她拒絕你,你就可以收心了,以後再也不用浪費時間為她胡思亂想,這樣不是很乾脆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可是……」

    忍不住打個哈欠,她可以感覺到自己拚命想抓住的意識正迅速往黑暗的深淵墜落,鎮作一點……可是,她的身子卻住旁邊傾斜──

    發生什麼事?傅雲哲慌慌張張的把思緒從剛剛的混亂抽出,低下頭看到袁潔已經枕在他大腿上呼呼大睡,他傻眼了,她就這樣子睡著了?過了一會兒,他總算有反應了,因為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袁潔,妳醒醒啦,我抱不動妳。」

    「……」沒人聽得懂她說了什麼,但是卻很清楚她傳遞的訊息──她要睡覺。

    「袁潔,妳饒了我吧,妳想害我手臂脫臼嗎?」他按捺不住的拍打她的臉,不過,他可不敢使力,當然得不到任何回應。

    「我來。」傅淮赫顯然剛從外面回來。

    這是第一次,那位在他眼中有如偶像般遙不可及的哥哥如此親近,如果不是壓在他腿上的女人太重了,他會以為眼前的人是幻影。

    「哥,她的體重不輕哦。」他還是先提出警告比較好,袁潔少說也有一百六十五公分,而她又不是那種會被風吹走的女孩子,可想而知,她有一定的份量。

    「我應付得來。」放下手中的公事包,傅淮赫彎腰抱起袁潔,她比他想像中還輕。

    「我幫哥拿公事包。」

    「你擺在我房門口以後就直接回房間休息。」

    「是。」傅雲哲像只快樂的小鳥飛進去。

    五分鐘後,傅淮赫輕輕的把袁潔安置在床上,她始終安穩的沉浸睡夢中。

    坐在床沿,他懊惱的看著沉睡中的人,這個丫頭實在是太沒有危機意識了,竟然放任自己在男人的懷裡睡著,他得找個機會讓她看清楚男人有多不可靠。

    不過,如果不是因為她缺少女性的自覺,她肯定是引爆男人戰爭的禍害。

    他一直想不明白,她的腦子裡面到底裝了什麼?雖然聰明伶俐,可是卻好像少了某根神經,老是做出一些不可思議的事,不過,不就是因為如此,她才會在不知不覺當中擄獲他的目光?

    伸出手,指腹輕輕滑過她飽滿的朱唇,在他認識的女人當中,她並非最耀眼的那一個,可是,她卻是唯一令他產生好奇的女人,她怎麼會有如此多變的表情?有時候他也會忍不住問自己,她真的有這麼大的魔力嗎?最後他只能告訴自己,也許是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般坦率呈現自己的女孩子,所以她在他眼中才會顯得這麼與眾不同吧。

    再一次幫她拉好被子,他起身把日燈轉為夜燈,然後退出房間。

    ***鳳鳴軒獨家製作******

    雖然對方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但是她的第六感已經明明白白預告結果──她今天的面試又失敗了。

    漫無目的的在路上閒晃了一會兒之後,她找了一家咖啡館坐下來休息。

    點了一杯咖啡,可是她一口也沒喝,她根本不想喝咖啡,只是想給自己沉靜下來的空間。

    雙手支著下巴,袁潔漫不經心的看著玻璃窗外來來往往的車子。

    「袁小姐,妳還記得我嗎?」秦雨晨笑盈盈的站在桌邊打招呼。

    匆匆收回視線,她回首看著那張甜美的笑容,「秦小姐,妳也來喝咖啡嗎?」

    「我去銀行辦事情,順道來買蛋糕,這裡的蛋糕很好吃。」

    「是嗎?那我應該叫一塊蛋糕嘗嘗看。」

    「如果妳現在有時間到我們公司坐一坐,妳就可以嘗嘗看了。」

    「呃,這怎麼好意思?」有人陪她消磨時間當然比一個人呆坐這裡好。

    「從妳成為我們公司的會員開始,我們就當妳是我們的朋友。」

    「如果不會帶給妳們不便,我就打擾了。」

    隨後,兩個人從咖啡館走回「變身遊戲顧問公司」。

    泡了一壺茉莉花茶,再配上剛剛買回來的咖啡慕斯蛋糕,四周的空氣頓時多了一種悠閒的味道。

    不過,喝了茶,吃了蛋糕,袁潔還是一點輕鬆的感覺也沒有。

    「妳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妳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秦雨晨擁有一張親和力十足的笑容,面對她的時候,每個人都會不知不覺的卸下心防。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最近不太順心,連找份滿意的工作都不太容易。」

    「每個人都會有處在逆境的時候,妳遲早會經過逆境走到順境。」

    「是嗎?」她不是悲觀的人,可是現在她一點也樂觀不起來。

    「妳只要願意伸手抓住機會,逆境就有可能變成順境。」

    「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人要懂得把握機會,不過說也奇怪,雖然機會近在眼前,人們卻往往眼睜睜的放任機會溜走,這大概是因為人們總是想得太多。」

    她還是不明白這些話跟她有什麼關係,但是她可以感覺到秦雨晨在向她傳遞某種訊息,然而不管如何,她確定自己不是這麼笨的人。「如果機會近在眼前,我不會放任機會溜走。」

    「我懂一點算命,妳想不想算算看自己未來的運勢?」

    遲疑了一下,她對算命這種東西一向保持距離,「算命好嗎?」

    「妳可以當個參考,用不著太嚴肅了。」

    「好吧,那就麻煩妳了。」

    從大茶几底下拿出撲克牌,秦雨晨俐落的洗牌,然後將紙牌以不規則的方式排列在桌上,接著指示袁潔翻牌,再下來由她翻牌。

    看著秦雨晨解讀紙牌的專注,她不由得心跳加速,雖然很想告訴自己不必在乎這種沒有根據的事情,可是又忍不住期待它可以帶來正面的鼓舞。

    過了一會兒,秦雨晨對她綻放出甜美的笑容,「妳的機會已經在觸手可及的地方了。」

    「觸手可及的地方?」

    「妳仔細想想看,也許妳早就知道這個機會的存在,只是礙於某種考量或是顧慮,妳一直視而不見。」

    「不可能,我又不是笨蛋,如果有好機會近在眼前,我一定會把握住。」

    「有時候,人會因為某種無法理解的固執或尊嚴而忽略眼前的大好機會。」

    頓了一下,她顯得有些氣虛,「我不是這麼彆扭的人。」通常,她是一個落落大方的人,可是一扯上傅淮赫,她就會變得畏畏縮縮,連她都很瞧不起自己。

    「這是紙牌顯示出來的答案,我說過了,僅供參考之用。」

    「謝謝妳。」不管如何,人家總是一片好意。

    「不客氣,凡事放輕鬆一點,天無絕人之路。」

    「這倒是,我又沒做什麼壞事,老天爺不至於斷絕我的生路吧。」

    「這麼想就對了。」

    這時,袁潔的手機響了,她不好意思的向秦雨晨說了聲對不起,便打開皮包拿出手機接聽,「你好,我是袁潔……你怎麼了……好啦好啦,你不要難過了,你在什麼地方……OK,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去。」

    收好手機,她忙不迭的站起身,「我有個朋友出了一點事情,我得趕過去,打擾妳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

    「妳用不著這麼客氣,如果有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妳儘管開口。」

    「謝謝,我走了,再見。」

    ***鳳鳴軒獨家製作******

    「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事情?失戀的人到底是誰?」一邊要牽機車,一邊還要盯住搖搖晃晃快要摔倒的袁潔,傅雲哲忍不住發出哀嚎。

    「噓!」回過頭,用右手的食指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袁潔一副很嚴肅的壓低嗓門說:「你這麼大聲會吵到人家哦!」

    「如果妳像我這麼倒楣,剛剛慘遭失戀的打擊,機車又在快抵達家門的半山路中央出了狀況,然後還得照顧一個喝醉酒的瘋婆子,妳肯定也會大吼大叫。」真是的,他幹麼跟她說這些?現在的她根本什麼都聽不懂。

    摀住耳朵,她搖著頭說:「你真的好吵哦!」

    「喂,妳不要倒退走路,這樣子很危險。」看她東倒西歪的樣子,不時還有車子從一旁飛馳而過,他真的為她提心吊膽。

    哈哈哈的狂笑了起來,她充滿不屑的指著他罵道:「膽小鬼。」

    翻了一個白眼,他覺得自己快要抓狂了,「妳記得告訴我妳不勝酒力,但是妳為什麼沒告訴我,妳喝醉酒之後會變得瘋瘋顛顛?」

    皺著鼻子,她實在很受不了他,「你一直嘰哩呱啦,不會口渴嗎?」

    「這種情況下,我寧願渴死。」

    「神經病。」

    傅雲哲差一點連同機車摔倒在地,現在到底是誰在發神經?

    猛然,袁潔停下腳步,「我好累,我不想走了。」

    「什麼?」

    「我們來聊天好不好?」

    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這個時候他怎麼會有心情陪個瘋子在這裡聊天?「妳別開玩笑了,我們得趕快回家。」

    「我不要回家,我要聊天。」她也不服輸的把眼睛瞪得好大。

    正當兩個僵持不下的時候,有一輛車子在他們後方停了下來,輕卒的喇叭聲向他們招呼,接著駕駛座的車門打了開來,傅淮赫走下車。

    「哥!」傅雲哲興奮得好像看到救星。

    不著痕跡的在他們之間打量了一圈,傅淮赫淡然的道:「這麼晚了,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裡閒晃?」

    「我想趕快回家,可是機車出了一點問題,她又喝了酒……」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突然舉高雙手,袁潔開始一邊哼著沒有歌詞的旋律,一邊扭動屁股跳起舞。

    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傅雲哲的臉看起來好像抽筋似的,現在用不著他詳加說明,老哥也看得出來她在發酒瘋。

    「她交給我。」幾個大步,傅淮赫站在她面前,看了她半晌,似乎在確定她是否真的腦子不清醒,他才抓著她的手轉向車子。

    「……好痛,你不要抓我。」她那張小臉馬上皺成一團,不過,她卻乖巧的不敢甩開他的手,看樣子,雖然喝醉酒了,她在他面前還是很沒出息。

    「對不起,我是怕妳不小心跌倒了。」不過,他的力道顯然一點放鬆的意思也沒有,他以最快的速度把她塞進車子裡面,臨走之前,他探出車窗道:「雲哲,我們先走了,你自己當心一點。」

    「我知道,袁潔就麻煩哥照顧了。」

    當車子再度上路,袁潔馬上不安份的道:「我想吐。」

    「妳不可以吐。」

    「喔。」頓了一下,她又按捺不住的皺著眉說:「可是,我很想吐怎麼辦?」

    沒辦法,他只好趕緊找出一個塑膠袋給她,她一拿到塑膠袋立刻湊近嘴邊大吐特吐,現在,他心裡再也沒有半點懷疑了,她真的醉得一塌糊塗。

    ***鳳鳴軒獨家製作******

    睜開眼睛,袁潔揉了揉額頭,她的頭好痛哦!

    半晌,她像是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坐了起來,她低頭看著自己只著貼身衣物的嬌軀,當下第一個反應,她立刻拉起被子遮住身體。

    「我的睡衣怎麼不見了?」因為擔心地震來的時候必須逃命,她一直有穿睡衣睡覺的習慣,而且還是那種保守的褲裝式睡衣。

    心一著急,腦子就陷入一片空白,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怎麼會忘記穿上睡衣。

    敲了敲腦袋瓜,冷靜下來,她一定會搞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首先,回想昨天晚上她做了什麼事情,她記得自己去PUB陪小少爺喝酒,因為小少爺終於決定聽她的勸告,提出勇氣向意中人表白,結果對方早就有男朋友了,當場他的心碎成了兩半。

    也許是當時的氣氛瀰漫著悲傷,她突然想到自己的不如意,她覺得自己比他更可憐,她更需要大醉一場,就這樣,她抓著酒杯不放,也不管小少爺如何勸她,她完全陷在自己鬱悶的情緒當中。

    下場如何?她當然是醉倒了,因為她這個人酒力很差,然後接下來呢?她也不太清楚,實在是太混亂了,但是可以肯定一件事,即使忘了換上睡衣,她至少要穿著原來的衣服。

    昨天晚上穿的衣服呢?左右張望了一下,她找不到衣服的行蹤,會不會在浴室裡面?

    動作俐落的跑下床,她從衣櫃取了一套運動服便閃進浴室,果然,昨天外出的衣服在浴室,從衣服濕答答的情況來看,顯然是清洗過了。

    這下子她更混亂了,她怎麼可能在喝醉酒的情況下還洗衣服?既然她是陪小少爺喝酒,送她回來的人當然是小少爺,所以他一定很清楚那之後發生的事情。

    匆匆的刷牙洗臉,把殘留在身體上的臭酒味清洗乾淨,她換上運動服,便慌慌張張的跑到傅雲哲的房門外。

    隨意的在房門上敲了幾下,她便等不及的開門而入,不過,她的驚天動地顯然對床上的人一點作用也沒有。

    「小少爺,你不要睡了,我有事情問你。」袁潔直接往床上一坐。

    雖然不想受到她影響,可是,她一定會吵到他給予回應,他還是直接表達自己的意思比較乾脆,「不要吵我,我好困哦!」

    「我不會打擾你太久,你待會兒再睡啦。」

    「不要。」傅雲哲的任性在這一刻彰顯無遺。

    「算我求你好不好?」

    「我也求妳,妳不要吵我好不好?」

    瞪著他半晌,她咧嘴一笑,「好啊,以後我再也不理你了。」

    不行,這下子他不敢再耍個性了,馬上跳起來抓住正準備起身走人的她,一副好哀怨的嘟著嘴,「我只是很想睡覺,妳不要這樣子嘛!」

    「如果不是很急,我會很樂意讓你睡到太陽下山。」

    「好啦好啦,什麼事情?」

    清了清嗓子,她努力的保持鎮定,「昨天晚上你對我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搔了搔頭,傅雲哲覺得很迷惑,也許是腦子剛剛從睡夢中甦醒還不太靈活吧,「這是什麼意思?」

    「你送我回房間之後,你有沒有對我做什麼事情?」

    「我送妳回房間之後……我沒有送妳回房間啊。」

    唇角微微上揚,袁潔滿懷期待的問:「你是說,我自己走回房間的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哥那樣的紳士一定會護送妳回房間才對。」

    「你哥……這跟大少爺有什麼關係?」她已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妳不記得嗎?後來是我哥送妳回來。」

    身子微微一晃,為什麼她一點記憶也沒有呢?靜下心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怎麼會是你哥送我回來?」

    「因為我們在半路上遇到他啊。」

    是嗎?她試著從昨晚模糊的記憶當中尋找關於傅淮赫的部份,她抓到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因為空氣很悶,她很想吐,然後她抓著塑膠袋吐個不停,還有,她扯著衣服嚷著好熱……天啊,再想下去,她不知道還會想出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面。

    「哪裡不對嗎?」傅雲哲擔心的看著她微微發白的臉。

    「……沒事。」穩定下來,她不要胡思亂想嚇唬自己,真相是不是真的對她不利,這還說不定。

    「如果沒事,妳幹麼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我、我哪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個時候堅持不認帳就對了。

    「妳不讓我睡覺,不就是因為妳很急嗎?」

    「如果我不這麼說,你會理我嗎?」

    「妳什麼時候開始學會耍手段?」

    「這不是耍手段,這是一種技巧,好了啦,你不是要睡覺嗎?我不吵你了。」

    「我已經清醒了。」他抗議的瞪著她。

    看了一眼床頭的鬧鐘,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時間不早了,你也該起床了。」

    「妳很不負責任哦!」

    厚!「你才不負責任,我陪你喝酒,你怎麼可以把我丟給大少爺?」

    「機車出了問題,妳又像個瘋子似的不肯安份下來,為了妳的安全著想,既然有人可以代替我送妳回家,那當然是最好了。」

    張著嘴半晌,袁潔勉為其難的擠出話來,「你說,我像個瘋子一樣?」

    「對啊,妳要我形容當時的情況嗎?」

    別開玩笑了,她可不想知道自己酒醉之後的醜態!又是搖頭、又是搖手,她邊後退邊說:「你用不著這麼麻煩,我不打擾你了。」

    「等等,我話還沒有說完。」

    「那就改天再說吧。」她馬上拉開房門竄了出去,等他說完天就黑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37:27

第三章

    九十四年十月八日星期六早上十一點

    昨天晚上是「暴君」幫我脫衣服的嗎?他有沒有對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不至於這麼下流吧……不不不,他對別人也許會表現得很高尚,可是他對我恐怕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如果昨晚幫我脫衣服的人真的是他,以後我怎麼面對他呢?

    天啊!想到他瞧見我的身材──我看起來好像沒有發育完全的胸部,還有我干扁沒有肉感的身體……笨蛋,我在想什麼?首先,我應該先確定的是──他到底有沒有對我亂來?我喝醉酒,沒有辦法反抗他,他怎麼可以不利用這個機會對我為所欲為?

    可是,如果他真的對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又能對他怎麼樣?難道找他理論嗎?這簡直是白癡的行為,哪有人家自投羅網?這種時候最聰明的方法當然是假裝沒發現任何異樣啊!

    即使被人家吃豆腐,還得假裝什麼事都沒有,我會不會太孬種了?

    算了,現在的問題恐怕不在於我是不是個孬種,而是,萬一他故意挑起這個話題怎麼辦?我這個人最不懂得掩飾了,我一定沒有辦法在他面前還擺出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更令人擔心的是,如果是我自己當著他的面把衣服脫了,我以後還妄想抬頭挺胸嗎?(雖然在他面前,我一直表現得很沒出息,但是至少我很坦蕩。)

    不行,再繼續擔心這個問題,我的腦子會爆炸,現在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盡可能避開他。

    ************

    透過清亮明淨的玻璃窗,看著霓虹燈陸陸續續點亮了城市,夜色終於由灰轉暗把大地吞噬,街道上一部緊接著一部的車子將整個都市變得熱鬧非凡,路上來來往往的都會人洋溢著下班之後的愉悅……袁潔不由得歎了聲氣,每個人事物看起來都很充實,唯有她閒得快要發霉了。

    「對、對不起,」洪巧莉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很顯然,她是一路跑過來,「我們、我們今天開會,所以,比平時晚下班。」

    「沒關係,又不是趕火車,慢慢來,妳先喘口氣喝杯水。」看著好友灌了一杯開水解了渴,氣息漸漸緩和下來了,她才再度開口,「不好意思,臨時打電話約妳出來,我有沒有影響到妳的約會?」

    「我今天沒有其他的約會,妳點餐了嗎?」

    「我等妳一起點餐。」

    「OK。」洪巧莉隨即揮手招來服務生,點好餐,閒聊個幾句公司的八卦,直到服務生送上餐點,她才皺著眉道:「妳的氣色看起來很差哦!」

    「我最近什麼事都不順利,氣色怎麼會好呢?」這幾天,她每天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就怕傅淮赫突然從她眼前蹦了出來,用一種充滿惡意嘲笑的目光打量她的身材。

    搖搖頭,洪巧莉很傷腦筋的說:「我不是告訴過妳,工作的事情急不得,妳這個人就不能多點耐性嗎?」

    「我知道,可是有了工作,我就可以展開全新的生活,妳不知道成天悶在家裡有多難受。」而且那個地方還是屬於別人家的屋簷。

    「這倒是,每天窩在家裡就會變得喜歡胡思亂想,想多了心情就更煩躁,如果爸媽又在耳邊湊熱鬧,那就更受不了了。」洪巧莉也有這種經驗。

    「我爸媽倒是不會嘮叨。」老媽甚至希望她找不到工作,這麼一來,她就不得不接受傅老爺的提議。

    「這麼說起來,妳已經很幸運了,妳就試著放輕鬆一點嘛!」

    「我在想,也許我不應該要求太多了,有份工作就好了。」如果好友知道她拒絕傅老爺提供的機會,肯定會認為她腦子秀逗了。

    「不行,妳一定要慎重選擇,否則妳只會不停的換工作,年資永遠要從頭開始算起,到最後一事無成。」

    「我就是考慮這一點,所以找工作才會這麼困難。」

    「我看,妳再去一次『變身遊戲顧問公司』好了。」

    「我又不是沒去過,可是一點幫助也沒有。」

    「這麼說就不公道了,上一次妳是為了換個心情,當時妳穿上洋裝配上高跟鞋確實有煥然一新的感覺,說起來,妳並沒有白走一趟啊。」

    眉一挑,她覺得很好笑,「妳的意思是說,我再重新做一次造型,就會找到工作嗎?」

    皺了皺眉頭,洪巧莉很不高興她那種「妳是不是腦子不正常」的態度,「也許妳不相信,可是我有個朋友本來也一直找不到工作,後來去了一趟『變身遊戲顧問公司』之後,她就找到工作了。」

    這倒是稀奇,不過,她想這只有一種可能,「是湊巧吧。」

    「我這個朋友之所以去『變身遊戲顧問公司』進行變身改造,是因為她的朋友有例在先,當然,妳可以說那個人也是湊巧,不過,不管這是不是湊巧,試試看對妳也沒什麼損失,妳應該還記得自己簽過合約吧,從妳成為她們的顧客開始,妳就享有三個月的服務,如果妳不買衣服,妳連一塊錢都不需要浪費。」

    「對哦。」

    「怎麼樣?妳要不要再去試試看?」

    「這……妳不覺得這種感覺好像窮途末路了,我真的有這麼悲慘嗎?我還是再考慮看看好了。」

    「拜託,妳在乎的是工作,還是感覺?」洪巧莉真想敲醒袁潔的腦袋瓜。

    「反正現在時間已經晚了,明天再說吧。」

    「隨便妳,以後妳不要再跟我抱怨工作的事情。」

    「妳不要這麼小氣嘛,妳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也只能跟妳訴苦。」

    送上白眼,洪巧莉不以為然的說:「妳少來了,妳的人緣比我好上幾百倍。」

    「可是,我的心事只會告訴妳。」

    「妳的心事都會告訴我嗎?」

    「我……大部份,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不便向他人吐露的秘密啊。」

    點了點頭,洪巧莉不得不承認每個人都有秘密,不過──「奇怪,我怎麼不記得妳跟我說過什麼悄悄話?我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人好像也知道啊。」

    「……因為,我很少有心事啊。」她這個人一向很坦率,想說什麼就說出來,她唯一沒有膽量抖出來的是關於「暴君」的事。

    「那妳還好意思說妳的心事只會告訴我。」

    乾笑了幾聲,袁潔只能敷衍的說:「哎呀!妳不要那麼愛計較嘛,好吧,我向妳保證,下次我不會再為了工作的事情找妳發牢騷。」

    「但願如此。」洪巧莉拿起自己的水杯,「不管如何,我以水代酒,祝妳早日找到滿意的工作。」

    「謝了。」她也舉起水杯乾了。

    ************

    雖然袁潔對於「變身遊戲顧問公司」有多麼神奇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可是,她還是來了,誠如好友所言,試試無妨,說不定那種湊巧的事也會發生在她身上,不過,藍朵兒卻狠狠的潑了她一盆冷水。

    「我不可能再為妳做任何的變身改造。」

    略微一頓,她不好意思的反問道:「我不是可以享有三個月的服務嗎?」

    搖了搖頭,藍朵兒傷腦筋的說:「看樣子,妳完全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想,妳應該還記得我們為妳做過的心理測驗吧,其實,我們就是透過心理測驗瞭解妳內心真正的渴望,而我,就是那個把妳的渴望化成真實的設計師。」

    老實說,她覺得打擊很大,藍朵兒的意思是說她的內心一直渴望當個高貴典雅的淑女嗎?她一直對自己的率性感到自豪,雖然在外人眼中,她是身份卑微的「下人」,可是她不曾受到牽制,她可以瀟灑的面對充滿鄙視的目光……

    不可否認,她是故意把自己塑造成這個樣子,不過,她不認為自己真的羨慕當個出身高貴的小姐。

    甩了甩頭,她想這些幹什麼?這根本不是她現在關心的重點。「對不起,我不明白這跟我今天的請求有什麼關係?」

    「我已經完成我應該做的事情,現在,除了提供我對衣著的品味和意見,我沒有辦法再為妳做其他的服務。」

    「我大概懂妳的意思,可是,最近我一直過得很不順,有人告訴我,經過妳們變身改造之後,我就可以找到工作,所以我想試試看。」

    沉吟了半晌,藍朵兒反過來一問:「我可以先請教妳一個問題嗎?最近妳的穿著都像現在這個樣子嗎?」

    看了一下身上的衣著──襯衫配牛仔褲,她點了點頭,「我覺得這樣的穿著在行動上比較方便自在,尤其我的交通工具是捷運和公車,這樣子比較妥當。」

    「可是,如果妳可以貫徹我上次為妳做的新造型,我相信妳一定可以很順利的找到工作。」

    抿了抿嘴,袁潔羞澀的一笑,「不瞞妳說,我不會穿高跟鞋。」

    「我真的覺得妳穿高跟鞋好看極了,可是,有些人就是適應不來,這是勉強不來的事,所以妳當然可以換穿其他的鞋子,只要是適合洋裝裙子的鞋子就可以了。」

    扭絞著手指,她很無奈的說:「我覺得穿裙子真的很彆扭。」

    「當一個人的外表突然做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沒有人會一下子就習慣了,妳可以透過鏡子多熟悉嶄新的自己,慢慢的,妳就會活出全新的自己。」

    「我真的非要穿裙子嗎?」

    「我建議妳在習慣自己充滿女人味的樣子之前,最好不要褲裝打扮。」

    說真格的,她很難相信自己必須穿裙子才找得到工作,可是,萬一這麼做真的對她有幫助呢?她是曾有耳聞,面試的時候有時並非以能力取勝,而是由外在的美色來決定,甚至有人因此影響到薪水的高低。

    藍朵兒顯然看出袁潔內心裡的掙扎,「我瞭解人要捨棄原來的習慣並不容易,可是妳應該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妳想要改變原來的自己就得付出代價,正所謂天下沒有不勞而獲的事。」

    「這個我明白。」

    「如果妳有需要我提供穿著方面的意見,我很樂意為妳服務。」

    「妳可以幫我挑幾件洋裝和裙子嗎?」雖然她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辦法習慣這種穿著,但是她的衣櫃裡面幾乎都是褲子,她最好先做好必要的打點。

    比了一個「OK」的手勢,藍朵兒俐落的說:「我們現在就下樓挑衣服。」

    ************

    回到家,袁潔已經累得想直接爬上床休息睡覺,可是東西剛剛放下來,大氣都還來不及喘一下,她就奉命跑一趟東傅集團總公司。

    真是的,她又不是快遞,為什麼她得幫那個傢伙送文件過來?奇怪,他看起來應該不是這麼糊塗的人,怎麼會忘了帶文件呢?還有,時間已經那麼晚了才想到自己把文件放在家裡,這不就表示這份文件並不重要嗎?她不是那種生性多疑的人,否則,她會懷疑他是故意忘了帶文件,然後再請她母親交由她帶來這裡給他。

    其實,她反正閒著沒事幹,幫忙跑腿倒也無所謂,只是正值非常時期,她對他可謂避之唯恐不及,實在不願意自動送上門任他宰割,所以,她還是動動腦筋想辦法幫忙自己脫身。

    仔細想想,像東傅集團這種大規模的公司,想必設下層層關卡防止閒雜人闖進去,如果她可以找到機會把文件脫手,請他們代為轉交到總經理手中,她不就可以快快樂樂的走人嗎?

    不過,事情完全超出她的預期,當一樓的櫃檯小姐得知道她是傅家派來送文件的人,連文件也沒有檢查,就直接請她上十五樓總經理辦公室,她的如意算盤就這麼輕易的毀了,這下子她真的慌了手腳,可是隨即一想,待會兒她把文丟給秘書也可以啊,就某一方面來說,算是把文件交到他手上了。

    搭乘電梯來到十五樓,她按照櫃檯小姐的指示左轉來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外。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敞開著,她小心翼翼的從門邊探頭一瞧,看到一張ㄇ字型的辦公桌,在它右後方有個門,上面掛著一個牌子──「總經理室」,太好了,這下子她就不怕撞見傅淮赫了。

    「小姐,請問有什麼事情?」秘書已經眼尖的注意到她鬼鬼祟祟的身影。

    直起身子走進辦公室,袁潔舉起手中的牛皮紙袋,「我來送文件。」

    「妳是袁小姐嗎?」秘書小姐馬上堆起笑容。

    怔了一下,她覺得情況有一點詭異,「我是啊。」

    「總經理還在開會,請袁小姐進辦公室等一下。」

    「不,不用了,妳幫我把文件交給他就好了。」這根本是天助我也,她當然要利用這個機會溜之大吉啊。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袁小姐喝咖啡,還是茶?」

    「……咖啡好了。」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經過五分鐘如坐針氈的等待,咖啡喝完了,傅淮赫還是沒有出現,她是不是可以直接把東西放下來離開?她可以謊稱自己還有事無法繼續等下去,可是,才五分鐘而已,她會不會表現得太過明顯了?

    算了,她就再多等個五分鐘好了,可是,怎麼知道等著等著,她的意識就像電力流失一樣漸漸模糊了起來,當她重新恢復神智,傅淮赫已經坐在對面,他正用一種深沉的目光直瞅著她。

    「你、你坐在那裡多久了?」她不由自主的摸著嘴巴,她剛剛有沒有流口水?

    「一會兒了,我看妳睡得又香又甜,實在不忍心吵醒妳。」

    不忍心?他是存心看她笑話吧!不過,她又能怎麼樣?如果她沒有睡著了,這會兒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嗎?她把茶几上的牛皮紙袋推給他,「這是大少爺忘在家裡的文件,大少爺下次可別這麼糊塗。」

    「我也很訝異自己這麼糊塗,不過,再精明的人也有糊塗的時候,尤其是碰到某一種無法抗拒的因素,不想糊塗也難。」

    這是她的錯覺嗎?她總覺得他話中有話……不管了,如果她搞得懂他,她就不會老在他面前如此狼狽。「我不打擾大少爺了,我回去了。」

    「六點了,我們一起吃晚餐。」

    「不用了,我回家吃就可以了。」他想幹什麼?他是不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妳特地幫我送文件過來,我怎麼可以讓妳餓著肚子回家?」

    「我還不餓。」她是聽從母親的指示,又不是自願幫他送文件過來。

    「我說了,我們一起吃晚餐。」這一次,他明顯的是在下達命令。

    她很想反抗,可是面對「暴君」,她只能再一次沒出息的投降了。

    ************

    忍不住,袁潔悄悄的抬頭打量坐在對面的傅淮赫,萬一,他突然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她應該怎麼回應呢?

    真好笑,這個問題根本不需要傷腦筋,除了裝傻,她還能有其他的回應嗎?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祈求老天爺,但願他已經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妳那麼喜歡看我,待會兒我會給妳機會看個夠,現在請妳專心吃晚餐。」他猛然抬起頭逮住她失神的目光。

    兩頰瞬間染上緋紅,她真想直接挖個地洞鑽進去。

    「還是,妳覺得這裡的餐點不合妳的胃口?」

    「我、我剛剛不是說過了,我還不餓。」可是,她的肚子卻在這個時候叫了,如果用雙手掩臉就可以保住面子,她一定會這麼做。

    唇角微微上揚,他可不想假裝沒聽見,「妳的肚子顯然有不同的意見。」

    張著嘴半晌,她只能硬著頭皮說:「我的肚子就是喜歡唱歌,不可以嗎?」

    「可以,妳喜歡怎麼狡辯都可以。」他很樂於向她展現慷慨的一面。

    「你這個人真的很討厭!」她好想一拳揮過去。

    「女人總是口是心非,說是討厭,其實是喜歡,我很高興妳喜歡我。」

    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歪的竟然可以說成直的,這個傢伙的臉皮也太厚了吧!

    微微傾身向前,他的目光緩緩的往下移至她的胸前,「妳不是說天天都要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嗎?」

    「我現在又不想了,可以嗎?」她都忘了這件事,這個傢伙幹麼把她的話一直放在心上?

    深表同意的點點頭,傅淮赫笑得很優雅,「很好,不管花多少心思,醜小鴨不可能變成天鵝,天鵝當然也不可能淪為醜小鴨。」

    「你是什麼意思?」

    「我說的話有那麼深奧難懂嗎?」

    鼓著腮幫子,袁潔恨恨的咬牙切齒,「我是長得不怎麼樣,可是,你也用不著這麼污辱人啊。」

    「我有說妳長得不怎麼樣嗎?」他無辜的眨著眼睛。

    「……沒有。」不過,他的意思很明顯,她根本是一隻醜小鴨。

    「所以,妳不應該自貶身價,人如何認定自己,妳就會變成什麼樣的人,有一句話說得很好──相由心生,道理就在這裡。」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變成一團漿糊,她已經糊塗了,他剛剛分明在嘲笑她,可是為什麼現在聽起來倒像是在暗示她應該對自己有信心?

    「還有,用餐的時候要專心,不要胡思亂想,否則,再美味的食物到了嘴裡也會食之無味,那可是很對不起辛苦烹調它們的廚師。」他又把話題轉回原點。

    「喔。」像個做錯事的小孩連忙低下頭,她安份的拿起刀叉享用餐點,她有一種感覺,他一直很清楚她的腦子裡面裝了什麼,這個男子並非只有她以為的野蠻、狂妄,他還是一個很深沉、很會算計的人。

    ************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可惜……袁潔充滿遺憾的看著身旁的傅雲哲一眼。

    「奇怪,你幹麼老是挑這種時間約我來這裡聊天?」雖然今天她一點睡意也沒有,可是這個時候她寧可窩在暖暖的被子裡面看書聽音樂。

    「因為這個時候比較不會有人打擾我們啊。」傅雲哲今晚顯得有些害羞。

    「難道你又看上某個學妹了?」

    嘴一噘,他一臉受傷的說:「我的感情是那麼隨隨便便嗎?」

    「這個得問你,我可不知道。」

    「我對感情很認真。」他像在宣示的提高嗓門。

    往旁邊一縮,她哭笑不得的說:「好好好,你的感情很認真,可是,你也用不著這麼大聲,你不是不想讓其他的人打擾我們嗎?」

    「我不希望妳誤會我嘛。」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你幹麼在意我誤會你?」她覺得很好笑。

    頓了一下,他的聲音變得很輕很柔,「妳當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怔了怔,袁潔呆呆的看著他,「嗄?」

    扭絞著手指,他別彆扭扭的說:「這幾天我想到一個問題,其實妳比學校那些學妹還出色,為什麼我不好好把握住妳呢?」

    半晌,她帶著驚魂未定的語氣道:「我知道不久之前你受到很大的打擊,你的心情還沒完全平靜下來,可是,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何況這一點也不好笑。」

    斜睨著她,傅雲哲很不服氣的說:「我很認真,我覺得我們可以試試看。」

    「你別鬧了好不好?我整整大你四歲──一、二、三、四的四。」為了強調這個數字,她還伸出右手比了一個「四」。

    「我很清楚我們兩個之間的年齡差距,不過,這根本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我們對彼此的感覺。」

    略一思忖,她有些小心翼翼的說:「我同意年齡不是問題,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之間會產生火花。」

    「所以,我說我們試試看。」

    「呃,怎麼試試看?」她一直很疼愛小少爺,很難立刻拒絕他的請求。

    「我吻妳,我們可以看看是否有那種來電的感覺。」

    「你……吻我?」她震驚得差一點沒辦法把話說出口,這個小子太瘋狂了!

    「我認為透過比較親密的接觸可以看出自己對對方的感覺。」

    「呃,我承認你的論調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可是,我們兩個突然要做那麼親密的接觸,對我來說,這難免有點礙障。」她根本不贊成他的餿主意,不過,他剛剛遭受一次創傷,她怎麼忍心馬上潑他冷水?

    「這個我知道,我不急著要妳立刻答應我,我給妳幾天的時間考慮。」

    「等我想清楚了,我再答覆你。」伸了一個懶腰,她輕輕打著哈欠,「時間很晚了,我想去睡覺了,你還有事情嗎?」

    「沒有了,我也要睡覺了。」

    當他們兩個一起從台階上站起來轉身走進屋內,自始至終沒有發現傅淮赫就在斜後方的陽台上。

    ************

    回到房間不到十分鐘,袁潔又躡手躡腳的下樓,經過傅雲哲那麼一攪和,她的腦子當然不可能清靜得下來,所以她想喝杯熱可可幫助睡眠。

    心神不寧的走進飯廳,她完全沒有注意到電燈是亮著,當然也沒發現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就在這裡,等她意識到傅淮赫就在距離她不到五公尺的地方,她想轉身閃人已經來不及了。

    「妳幹麼跑得這麼快?」傅淮赫嘲諷道。

    既然落跑不成,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面對他,「我改變主意不喝熱可可了,我懶得再刷一次牙。」

    「過來。」他還是習慣對她用命令句。

    「有什麼事嗎?」雖然嘴巴上帶著抗拒,可是她的雙腳卻不聽使喚的走向他。

    「妳用不著這麼緊張。」伸手勾住她的腰,他將他們兩個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只剩下三公分,「我不會一口把妳吞進肚子裡面。」

    兩頰泛紅,她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把話擠出嘴巴,「我、我知道這裡隨時有人會闖來,你是優雅穩重尊貴的大少爺,你不敢亂來。」

    唇角微微上揚,他的笑容看似溫柔,卻又帶著冷峻,「妳恐怕有一個錯誤的觀念,我從來不在意別人對我的想法,我想要怎麼做就怎麼做,妳可以說我是個為所欲為的人,不過,我確實不會在這種隨時有人闖進來的地方對妳亂來,我這個人還不至於這麼沒有情趣,如果要發動攻擊,我會選擇有氣氛一點的地方。」

    無來由的抖了一下,她感覺到一道危險的訊息從他身上傳過來,「謝謝你的警告,我不會讓自己有機會陷入危險。」

    「是嗎?妳認為情勢是妳在控制的嗎?」左手輕輕的挑起袁潔的下巴,傅淮赫垂下頭與她四目相對,「我還以為比起其他的人,妳把我看得更透徹、更明白,看樣子,我好像太高估妳的敏銳度了。」

    是啊,她相信沒有人知道他是個「暴君」,不過,他也用不著強調她在他面前是一隻任他宰割的綿羊。「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妳應該記得我不久前說過的話,妳的唇不准沾到任何男人的氣息,否則,我會要妳付出昂貴的代價。」

    「我的記憶很好,你用不著一直跟我重複。」真是的,她根本沒必要回應他。

    「很好,我想妳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這是什麼意思?等等,他是不是偷聽到她和小少爺剛剛的談話?算了,那又如何,難道他可以一直盯著他們嗎?「我要回房間睡覺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爽快的鬆開手,他很溫文優雅的欠身道:「晚安,祝妳有個好夢。」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37:54

第四章

    九十四年十月十五日星期六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

    如果我違背「暴君」的意思,他會如何懲罰我?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對這個問題產生好奇,可是,這個問題一直向我招手,我就是忍不住想去探索,他究竟能對我做什麼?

    會把我抓起來毒打一頓?雖然他是「暴君」,可是他畢竟生活在民主的二十一世紀,應該不會用這種暴行對待我。

    他會把我拖到父母面前,請他們對我的行為嚴加管教?這好像違背他在眾人面前的形象,我想他不至於為了這點小事露出真性情。

    他會不會把我關起來,嚴格禁止我踏出家門一步?這好像說不過去,他又不是我的監護人,沒有資格限制我的自由。

    他乾脆直接把我帶在身邊進行監控?這好像很愚蠢,他也沒必要這麼做,而且事情都發生了,他事後再來看管,這根本是多餘的嘛!

    還是,他準備罰我當他的奴隸?這個可能性很大,不過,我再怎麼沒出息也不可能乖乖的當他的奴隸,這一點他應該很清楚。

    天啊!我的腦子快要爆炸了,我幹麼想這麼多?也許,他只是閒著無聊逗著我玩,看到我因為他的威脅變得戰戰兢兢,他就覺得很爽,我竟然一直猜想他所謂的代價是什麼,這不是很可笑嗎?如果真的想知道答案,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

    試試看?我肯定是神經錯亂了,怎麼會有這種念頭?

    不寫了,我需要休息了,明天我的腦子會清醒一點。

    ***鳳鳴軒獨家製作******

    雖然事隔好幾天了,可是每每想到袁潔那張喜怒哀樂完全寫在上面的小臉,他就忍不住想笑,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有一張變化多端的面孔,不過,不管是哪一張面孔,她都是那麼天真坦率,這就是她迷人的地方。

    有時候他會想到一個問題,他是不是因為抗拒不了她生動的表情,所以才會把自己內心的一面完全展現在她面前?

    叩叩叩!嚴育楷示意的在敞開的門上敲了敲,他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面擺著一壺咖啡和對杯。

    「學長,來杯咖啡,這是朋友從羅馬帶回來的,嘗過的人都說很不錯。」嚴育楷直接把托盤放在他的辦公桌上,然後把咖啡倒進杯子裡面。

    「你怎麼沒有順便準備蛋糕?」他伸手接過咖啡品嚐,這個味道真的不錯。

    「我不記得學長有下午茶時間。」

    「人總會有心血來潮的時候。」

    「難得學長有這麼悠閒的心情,我請秘書出去買。」

    「不用了,蛋糕來了,咖啡也冷了。」

    摸著下巴,嚴育楷若有所思的道:「學長今天心情很好。」

    「有嗎?」

    「你沒有發現自己不時會露出微笑嗎?」雖然學長看起來溫和迷人,像個經常把笑容掛在臉上的人,可是骨子裡非常尊貴權威,換言之,他是那種連自己的喜怒哀樂都要控制得穩穩當當的人。

    「想到有趣的事就會露出微笑,這是人之常情。」

    「是啊,不過,我很難想像有什麼事可以讓學長覺得有趣。」

    微皺著眉,他狀似傷腦筋的說:「你是在暗示我很無趣嗎?」

    「不是,我只是很少看到學長因為心情愉快而露出微笑。」

    搖了搖頭,傅淮赫略帶苦惱的說:「我都不知道自己這麼無趣,以後改進。」

    「學長還是不要太有趣了,否則不知會迷死多少女人。」其實,學長現在已經迷死很多女人了,不過,也許是因為他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高高在上的距離感,女人總是遠遠的對他拋媚眼,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你越來越會拍馬屁。」

    「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哦!」嚴育楷還做出發誓的樣子以示清白,突然,他想到一件事情,「對了,我忘了告訴學長,伯母昨天來過電話。」

    「她有沒有跟你說了什麼?」

    「她問你去紐約的時間是否安排好了,我說學長最近真的很忙,恐怕得等到下個月才能確定時間。」

    「很好,我想月底之前她應該不會再打電話來了。」事隔半個多月,她才來追問這件事情,如果她真的很希望他去紐約一趟,她的態度也未免太不積極了,由此可知,她的目的並不是很急促。

    像是發現什麼大新聞似的,嚴育楷激動的叫道:「我想到了,伯母是不是準備幫學長安排相親,否則,她幹麼非要學長去紐約一趟?」

    「我又不是任她擺佈的傀儡,她不會浪費時間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面。」其實,他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母親從來不關心他的婚姻大事,如果不是有所圖謀,她怎麼會突然過問他是否有交往的對象?不過,他倒不是很在意她在打什麼鬼主意,他們母子畢竟相隔兩地,她沒辦法成天在他耳邊嘮叨。

    「這種事可說不定哦,也許伯母的眼光就是那麼好,幫學長挑了一個令人心動的大美女,學長不想投降也不行。」

    「這種事情絕不可能發生。」

    咦?嚴育楷稀奇的眉一挑,「學長不是對任何事都會持保留的態度嗎?」

    「我媽的眼光如何,我還會不清楚嗎?」他母親挑選的媳婦人選一定是身家背景符合她的標準,在個性方面一定是那種不太有自我主張的女孩子,而且最好事事都願意接受她操縱……說起來,這倒像她在挑選老公,難怪她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就是沒有一個讓她肯定下來。

    「如果伯母知道學長對她的評價,一定很傷心。」

    唇角冷冷的抽動了一下,她真的會傷心的話,那也不是什麼壞事,這至少表示她還有點在意他這個兒子。「下次再接到她的電話,你什麼都不用告訴她,我會打電話處理。」

    「我知道了。」

    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他放下咖啡杯,「準備一下,我們得去接機了。」

    「是。」收拾好咖啡杯,嚴育楷轉身退出辦公室。

    迅速整理一下心情,把桌上的公文收拾整齊之後,他拿起公事包走了出去,他又變回平日的傅淮赫──一個溫和卻教人摸不透心思的男人。

    ***鳳鳴軒獨家製作******

    幾天下來,袁潔就後悔了,也許她不應該太好心了,有些事情還是要乾脆一點比較明智,尤其是面對傅雲哲這種黏人功力一流的人。

    傅雲哲一路拉著袁潔來到屋前的小噴水池,看得出來他今天來勢洶洶,「我們不要再拖拖拉拉了,妳就做個結論吧。」

    「你今天非要得到答案嗎?」其實,她多多少少抱著一種期待,說不定他突然恢復神智認清楚這是一個可笑至極的餿主意,然後這件事情就可以無疾而終,她自然不會傷到他的心。

    「妳不趕快做個決定,我的心就沒辦法定下來。」他不喜歡事情做到一半。

    「好吧。」忍不住先來個深呼吸,她豁出去的接著道:「我就坦白說好了,我真的覺得這不是一個好主意,難道你沒有想過後果嗎?如果試過之後不成,我們還可以維持原來的關係嗎?」

    「呃……我想,這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吧。」傅雲哲從來不是那種深謀遠慮的人,或許跟他天真派的個性有關,他喜歡把事情單純化。

    她忍不住皺眉,「你不要這麼天真好不好?這又不是小朋友玩辦家家酒。」

    「那,妳就當作玩辦家家酒好了。」

    厚!她翻了一個白眼,「你怎麼可以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我們只是親親嘴,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妳幹麼看得這麼嚴肅?」

    瞪著他半晌,袁潔只能搖了搖頭,「我們兩個的觀念差太多了,還是不要來電比較好。」

    「我要抗議,這麼說對我很不公道,我只是想讓妳放鬆心情面對這件事情。」

    「如果這種事情可以用很輕鬆的心情面對,我有必要考慮嗎?」

    噘著嘴,他很委屈的說:「我只是希望妳能夠給我機會嘛。」

    略微一頓,她還是找一個比較有說服力的理由,「我不是不想給你機會,而是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複雜了,萬一我們兩個真的來電了,我可能會蒙上誘拐的罪名,這個我恐怕擔當不起。」

    「我又不是未成年少男。」

    「不過,大部份的人恐怕跟你有不同的認知,你滿二十歲也不過三個多月,他們還把你列在未成年少男那個年齡層。」

    停了三秒鐘,他大聲的說:「我知道了,妳根本是自卑感在作祟,擔心別人在妳背後指指點點,批評妳是一隻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麻雀。」

    「你怎麼可以說我是麻雀?」袁潔不悅的瞪大眼睛,雖然她不是鳳凰,但是她的等級應該比麻雀高一點吧。

    不理她,傅雲哲自顧自的接下去,「我對妳真的很失望,我還以為妳是一個很勇敢的女人,沒想到妳這麼膽小怕事。」

    「我……我才沒有膽小怕事。」

    「那妳為什麼不敢試試看?」

    「我,試就試啊。」話一出口,她就有一種掉入陷阱的感覺。

    「我就知道,妳一定會想通的。」這下子他可笑得闔不攏嘴了。

    她實在是太衝動了,可是想想也沒什麼不好,這麼一來,她就可以徹底斷絕他可笑的念頭,以免他哪天又捲土重來,更重要的是,她終於可以告訴自己,她一點也不在意傅淮赫的威脅。

    「既然決定了,那我們就速戰速決吧。」免得她過一會兒又遲疑了。

    「好,現在請妳閉上眼睛。」傅雲哲顯然也很緊張,他的聲音微微顫抖。

    當然,她不認為自己可以張著眼睛目睹經過,可是當眼睛閉上的那一刻,她突然有一種對不起傅淮赫的感覺,很遺憾的是,她已經沒有撤退的機會了,因為傅雲哲的唇瓣已經貼上來了。

    「你們兩個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嗎?」傅淮赫出現得可真是時候。

    嘴唇剛剛碰上又彈了開來,兩人頓時不知所措得像是被逮著做壞事的小孩子,低垂著頭,他們沒有勇氣直視傅淮赫的眼睛。

    過了半晌,傅淮赫很冷靜的說:「袁潔,妳先回房間休息。」

    「是,大少爺。」她沒有心思計較傅淮赫為何要支開她,只是很高興自己可以脫身了,這個時候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等到袁潔走出他們的聽力範圍,傅淮赫輕柔的吐道:「以後,你最好跟袁潔保持距離。」

    微微抬起頭看著哥哥,他小小聲的問:「為什麼?」

    「你確定她是你唯一想要的女人嗎?」

    「我、我不知道。」

    「既然不確定,那就不要破壞現狀,否則,你只會讓她在這裡無法立足。」

    「喔。」他似懂卻又不懂,事情有這麼嚴重嗎?不過,他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在哥哥面前,他總覺得自己像個沒有行為能力的人。

    「很晚了,你趕快回房間睡覺了。」

    「哥,晚安。」

    目送傅雲哲進入屋子,傅淮赫的臉沉了下來,他不得不採取行動了。

    ***鳳鳴軒獨家製作******

    坐在飯桌前面,袁潔雙手支著下巴,一臉無精打采的看著母親忙碌的張羅包水餃所需要的餡料,母親每個月包一次水餃,因為傅家的人很喜歡吃水餃。

    「媽,我幫妳好不好?」她不想像這樣子無所事事的繞著母親身邊打轉,這種感覺好像她閒得發慌……雖然最近這幾天她的情況確實如此,可是,她何嘗願意待在家裡不出去找工作,實在是一點動力也沒有。

    「不用了,妳只會越幫越忙。」林玫月一點也不給女兒面子。

    「在南部讀書的時候,我一有時間就會下廚。」她有一個熱愛美食的外婆和一個喜歡烹調的母親,她在這方面多少遺傳了一點。

    「媽做事的時候不喜歡人家在一旁湊熱鬧。」

    歎了聲氣,她可憐兮兮的站起身,「我知道了,我不待在這裡煩妳了。」

    「坐下來。」

    「媽不是嫌我太吵了嗎?」袁潔再度坐了下來。

    「妳想陪媽聊天,媽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嫌妳吵呢?妳別動手就好了。」

    「好啦,我動口不動手,媽滿意了吧。」

    「妳聽說了嗎?傅家這個週末要舉辦宴會,家裡的下人都可以參加。」

    「我連傅家的下人都不算,我不能參加吧。」

    「老爺特別交代妳要參加。」

    「為什麼?」她懊惱的皺著眉。

    斜睨了她一眼,林玫月很傷腦筋的說:「妳這個孩子真的很不知道好歹,老爺可不管其他的人要不要參加,老爺是特別看重妳。」

    「我不喜歡那種場合,媽幹麼不幫我拒絕老爺的好意?」傅家待下人很好,大部份的宴會都會讓下人參加,她當然也見識過,不過,下人就是下人,待在那種富貴逼人的場合就是沒辦法擺脫鄙視的目光。

    「媽已經五十歲的人了,如果還像妳一樣不知輕重,我就白活妳二十六年了,好啦,這兩天妳抽個時間去百貨公司買件小禮服。」

    「妳和爸爸會參加嗎?」以前,爸媽總是會利用這天的時間來個兩人約會。

    「我們星期五晚上就會出發回南部看妳外公、外婆,星期天一大早回來。」

    嘟著嘴,她要抗議,「媽,你們好賊哦,每次都找理由脫逃。」

    「媽也只有這個時候比較方便休假。」

    「我不可以跟你們去嗎?」

    「妳要參加宴會,不要辜負老爺的好意。」

    算了,不管她多麼不願意,她是不可能爭得自主權,不過,她忍不住先說句喪氣話,「媽最好祈禱我那天不會鬧出笑話。」

    「我比較擔心妳從頭到尾都躲在角落。」

    吹了一聲口哨,她笑著拍手叫好,「這個主意很不錯哦!」

    瞪了她一眼,林玫月語帶訓斥的說:「妳不要枉費老爺一番苦心,妳應該趁這個機會多認識一些朋友。」

    做了一個鬼臉,袁潔驕傲的說:「我不需要結交有錢人當朋友。」

    「交朋友不可以設限,有錢也不是一種罪,妳的心胸要放寬闊一點。」雖然女兒總是表現得很瀟灑,可是當母親的還是看得出來她隱藏在面具下的卑微,女兒會有這樣的心態都是她不好,如果她沒有接受老爺的安排,讓女兒從國小到國中都就讀貴族學校,女兒也許不會有這種心結。

    「我知道啦,我只是不想勉強自己跟人家打交道,媽也不希望我當個沒骨氣的人吧。」

    「我當然捨不得女兒委屈,不過,不能因為害怕受委屈就把自己隔絕起來。」擺了擺手,林玫月也不想勉強她,「妳已經長大了,妳想要結交什麼樣的朋友,媽都管不著,妳自己看著辦吧。」

    咧嘴一笑,她倒是可以確定一件事,「媽,有一點妳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我一定會好好大吃一頓。」

    「貪吃鬼,妳去幫媽倒一碗開水,順道拿幾個盤子出來,我要包水餃了。」

    「遵命!」行了一個童子軍禮,袁潔起身蹦蹦跳跳的轉進廚房。

    ***鳳鳴軒獨家製作******

    在百貨公司逛了一天下來,所有的專櫃都翻過了,袁潔還是一點展獲也沒有,並不是找不到適合的小禮服,而是太貴了,她根本買不下手,尤其想到這件小禮服也許一生只穿一次,她更是沒辦法痛下決心,最後,她只好找好友幫忙。

    「為什麼每次看到妳,妳總是一張苦瓜臉?」洪巧莉實在很受不了她。

    「我也不想擺出苦瓜臉,可是,我就是笑不出來啊。」

    「我希望跟工作一點關係也沒有。」

    歎了聲氣,她一臉悲哀的說:「這幾天我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想工作的事情,過兩天傅家要舉辦宴會,我也要參加。」

    兩眼瞪得好大,洪巧莉羨慕得快流口水了,「哇塞!妳怎麼這麼好命?」

    「好命?」她差一點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難道不是嗎?我這輩子恐怕沒有機會參加豪門的宴會。」

    苦澀的一笑,袁潔可以理解好友的心情,不過,她一點也感覺不到自己的幸運,「如果我們長得一模一樣,我很樂意把機會讓給妳。」

    瞪著她,洪巧莉沒好氣的說:「妳幹麼不開心?」

    送上一個白眼,她覺得這個問題太愚蠢了,「妳認為一隻醜小鴨待在一群天鵝裡面還可以開心得起來嗎?」

    「咦?妳怎麼變得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我記得妳好像說過,除了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妳的條件不輸那些千金小姐。」

    她有說過這麼臭屁的話嗎?「呃,我是這麼想,可是人家不是這麼想。」

    「妳不是從來不在意人家的目光嗎?」

    「當妳待在一個格格不入的地方,妳怎麼可能完全無動於衷?」

    「也許,不過,妳有傅家的小少爺當護花使者,根本不用擔心格格不入。」

    「對哦,我都忘了還有他陪我。」

    「可是,妳可不要因為他就忘了其他的男人,那可是妳找對象的好機會哦!」

    皺著眉,袁潔語帶不悅的說:「我沒有興趣在那種場合找對象。」

    冷哼了一聲,洪巧莉不相信她沒有女孩子會有的夢想,「妳少來了,妳不想嫁個金龜婿嗎?」

    「我不要嫁給有錢人。」她看過太多有錢人的嘴臉,十個裡面有九個醜陋。

    「妳不要那麼『鐵齒』,說不定妳就是在那個宴會上遇到妳未來的老公。」

    擺了擺手,她不想爭論這種沒意義的事情,「對了,妳有沒有比較適合參加宴會的小禮服?」

    「妳別開玩笑了,我怎麼會有適合參加宴會的小禮服?」

    「可是,我記得年初的時候聽妳提過,妳為了參加公司的尾牙花了一筆置裝費,買了一件很漂亮的小禮服。」

    「是啊,為了在尾牙的時候不要輸給其他的女同事,我狠心花了八千塊錢買了一件小禮服,可是,那種小禮服在傅家的宴會上會不會太寒酸了?」

    「我的衣服恐怕更寒酸。」雖然她在「變身遊戲顧問公司」買了幾件比較像樣的裙裝,可是,那些都是平時的衣著。

    聳聳肩,洪巧莉無所謂的說:「我當然可以借妳,不過我比妳胖,我的衣服穿在妳身上可能太大了。」

    「沒關係,這總比勉強把自己塞進去好吧。」她相信「鬆鬆垮垮」絕對比「繃得緊緊」來得令人自在,反正只有一個晚上,她會熬過去。

    「這倒是,明天我把衣服帶到公司,下班後我們在這裡見面。」

    「謝了。」

    「如果妳在宴會上認識不錯的男人,妳可要幫我介紹哦!」

    雖然這是不可能的事,她還是點了點頭,人家借她衣服,她總不好意思反過來潑冷水吧。

    ***鳳鳴軒獨家製作******

    終於拿到從好友那兒借來的衣服,一回到家,袁潔立刻衝進房間準備試穿,可是房門一關,她就忘了自己要做什麼事情,她的目光完全被擺在床中央的正方型禮盒給吸引住了。

    毫無疑問,第一個閃進她腦海裡的念頭是──那是什麼?從盒子的外觀來看像是裝衣服之類的東西……真是的,直接走過去打開來不就知道答案了嗎?

    咚!手中的袋子掉落在地,她一步一步戰戰兢兢的靠了過去,好像那個禮盒裡面裝的是爆裂物。

    爬上床,她彷彿回到小時候收到「聖誕老公公」送的聖誕禮物的時候──充滿著期待,這會是什麼?先來個深呼吸,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

    「哇!」唇角上揚,她摸著粉紅色外套式的披肩,披肩下面還有一件黑色絲絨小禮服,小禮服的設計簡單卻很高貴,看得出來價值不菲。

    滑下床,她取下背包,迫不及待的換上小禮服,再搭配粉紅色的披肩,她搖身一變成了淑女……當然,這有個前提,她不可以率性的曝露自己的喜怒哀樂。

    這下子她終於不用煩惱明天晚上的宴會,可是,這是誰為她準備的衣服?

    歪著腦袋想了想,除了傅雲哲,應該沒有人捨得送她這麼昂貴的禮物吧。

    換上運動服,她將小禮服和披肩整整齊齊的收回盒子,三步並兩步的跑出房間上了三樓,來到傅雲哲的房門外,她抬起手在門上敲了三下,然後等不及的出聲喊道:「小少爺,你在嗎?」

    「進來。」

    打開門走了進去,她看到傅雲哲正在收拾行李,「你在幹麼?」

    「待會兒我就要跟幾個同學一起出發去墾丁狂歡。」

    「什麼?你不參加明天晚上的宴會嗎?」

    送她一個白眼,他很懊惱的說:「妳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那種場合,小時候是沒得選擇,現在我可以自己作主了,我幹麼待在這裡受苦受難?」

    這下子她可急了,「你不陪我,我一個人怎麼辦?」

    「我哥會陪妳啊。」

    「大少爺?」乾笑幾聲,她試著用輕鬆的口吻說:「你別開玩笑了,他是個大忙人,恐怕連看我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妳跟在他的屁股後面打轉,他就會注意到妳了。」

    瞪大眼睛,袁潔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種荒謬的提議,「我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這麼可憐嗎?」

    「那妳就自得其樂吧。」

    天啊!這個小子不是不久之前還說要跟她湊成一對嗎?

    「妳找我有事?」

    算了,看在他送她小禮服的份上,她不跟他計較了。「我特地來謝謝你。」

    「謝我什麼?」他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收到你送的禮物。」

    搔了搔頭,傅雲哲真的搞不清楚狀況,「我什麼時候送妳禮物?」

    情況好像有點不對勁,她的態度轉為謹慎,「你沒有送我任何禮物嗎?」

    「我送妳什麼禮物?」他這個人有時候很粗心大意,說不定他真的送了什麼東西,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衣服。」

    「我又不知道妳的身材,怎麼買衣服送妳?」

    是啊,她怎麼沒想到這一點呢?還有,她還忘了一件事情,他並不是那種喜歡搞神秘的人,根據過去的紀錄,如果他買了東西給她,一定會當面送給她,唯一會耍的花招是把東西藏在背後,然後請她玩猜猜看的遊戲。

    不好意思的一笑,袁潔現在也只能改口說:「對不起,看樣子我搞錯了,我想應該是我媽買給我的。」

    「我從墾丁回來一定會買禮物給妳。」

    「不用了。」

    「真的不用嗎?」

    「不用,你收拾東西,我回房間了,還有,祝你假期愉快。」她隨即轉身走出他的房間,她的腦子現在只容得下一個問題──那份禮物究竟從何而來?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38:23

第五章

    九十四年十月二十九星期六凌晨一點

    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是我很清楚送我小禮服的人是「暴君」,老實說,我越來越搞不懂這個男人了。

    他是不是知道我為了宴會的衣著傷透腦筋了?還是說,他只是單純的想送我禮物?如果是前者,像他這種根本不知道體貼為何物的男人,怎麼可能發現我為了宴會的衣著長了好幾根白頭髮?可是,如果是後者,為什麼他要送我禮物?他好像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其實,不管他是基於何種理由送我小禮服,現在我覺得最困擾的是──為什麼他知道我的尺寸?因為他很熟悉女人的身材,還是因為上次我喝醉酒全身被他看光光的關係?他在國外待了二十年,在那種開放的環境下,他一定有過很多任的女朋友,他對女人的身材說不定一眼就可以看出尺寸了。

    為什麼我覺得很難受?難道我期望他在女人方面一點經驗也沒有嗎?好吧,我寧可自己酒醉之後被他看光光,也不要他太有經驗了……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的腦子是不是哪裡出了差錯?

    天啊!不要想了,宴會的事已經夠讓我心煩了,我哪有力氣為其他的事傷神?

    說到宴會,我又開始不安了,也許是突然沒有護花使者,我有一種陷入孤軍奮鬥的感覺,真擔心我會陣亡。

    越想就越覺得恐怖,我還不如省省力氣,開始為明天晚上祈禱……不,已經變成今天晚上了,但願我可以安然度過。

    ************

    面對眼前衣香鬢影的景況,袁潔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誤闖森林的小孩子,她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看樣子恐怕會應了母親大人的預料,她從頭到尾都躲在角落。

    不過,她可不會放過享受美食的好機會,最好一次把所有的食物都裝進盤子裡面,這麼一來,她就可以悠閒的待在角落好好品嚐。

    當她悄悄的移向擺滿食物的吧檯,有人從後面抓住她的手,她驚嚇的轉頭一瞧──傅淮赫?「你,大少爺幹麼嚇人?」

    「妳剛剛跑去哪裡?」傅淮赫已經找她很久了。

    「我在一旁欣賞俊男美女啊。」這總比承認她是一隻縮頭烏龜來得好聽。

    「妳跟我來。」他帶著她往人群的地方移動。

    「大少爺要帶我去哪裡?」她發現有不少目光盯上他們了,天啊!她一點也不想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這會害她沒有機會好好太快朵頤。

    「我帶妳認識一些商場上的朋友。」

    她忘了四周的目光,因為她已經被他剛剛說出來的話嚇得想直接昏倒,「大少爺,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我幹麼認識那些人?」

    「因為妳是我今天晚上的女伴。」

    「我是你的女伴?!」

    「待會兒妳只要保持微笑就好了。」

    這種情況下,她怎麼還笑得出來呢?可是,她根本沒辦法反駁,他已經把她推向惡夢的深淵,接下來,除了努力擠出笑容,她的腦子完全處在空白狀態,甚至連自己被他帶進書房都沒有察覺。

    「妳太緊張了。」傅淮赫倒了一杯紅酒給她。

    怔怔的回過神,袁潔不自覺的接下他遞過來的紅酒,然後順理成章的湊近嘴邊,咕嚕咕嚕一口喝進肚子裡面。

    「我就知道妳會是今晚宴會上最美麗的女人。」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展現迷人的笑靨。

    眨了眨眼睛,這個溫柔的男人是她所認識的「暴君」嗎?許久,她終於吐出話來,「你今天晚上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想要什麼,今天晚上也不例外。」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對她發出狩獵訊號,可惜她的思考系統已經被那股不斷從腹部往上奔騰的熱氣攪亂了,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正近在眼前。

    皺著眉,她覺得很困惑,「難道是我神經錯亂了嗎?」

    「妳很正常,想再來一杯嗎?」他指著她的空酒杯。

    「好啊。」她把空酒杯遞給他,今天晚上發生太多事情了,她的腦子越來越混亂,她很需要酒精麻痺自己的腦袋,否則她的腦子會爆炸。

    他重新倒了一杯紅酒給她,「妳可以喝酒?」

    「為什麼我不能喝酒?」她又一口把酒喝了,這個酒真是好喝極了。

    「我是擔心妳喝醉了,妳的酒量不是不好嗎?」傅淮赫很好心的提醒她。

    「我的酒量是不好,可是──」打了一個酒嗝,袁潔傻笑了起來,「喝醉了有什麼關係,喝醉了就躺下來睡覺啊。」

    「不過,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

    「我會把壞人揍扁,我告訴你,我的力氣很大哦!」她舉起右手想擺出勇者的姿勢,可是卻軟綿綿的垂了下來,不死心,她再試一次,結果還是一個樣。

    「我看妳已經醉了,妳應該睡覺了。」拿走她手中的空酒杯,他不疾不徐的牽著她的手走向隔開書房和臥室的門。

    「我不想睡覺,我還要喝酒。」她的腳步搖搖晃晃,看得出來她真的醉了。

    「不要喝酒了,再喝下去,妳就真的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了。」

    「……對哦,我不可以喝酒,我的酒量糟糕透了,喝太多會鬧出笑話。」不過,這個時候才想到也太遲了吧。

    「我們來聊天好了。」

    袁潔馬上拍手叫好,「好啊好啊,我喜歡聊天。」

    「妳想聊什麼?」

    「我想聊什麼呢?」歪著腦袋瓜想了想,微蹙著眉,她很認真的打量他好一會兒,神情轉為迷惑,「今天晚上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我要把妳當點心吃了。」閒聊之間,傅淮赫已經把她弄上床了。

    「為什麼你要把我當點心吃了?」眉頭都打結了,她顯然覺得這句話有問題,可是又想不明白什麼地方錯了。

    「因為我要妳成為我的妻子。」

    「妻子……我不要睡覺,我還要聊天。」她終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了。

    「我們不要聊天了,我們來玩遊戲。」

    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她又拍手叫好,「我喜歡玩遊戲,我們玩什麼遊戲?」

    「玩遊戲之前,妳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是誰?」

    「暴君。」

    唇角微微往兩邊上揚,他點頭道:「很好,現在我們可以玩親嘴遊戲了。」

    「親嘴……不可以,不可以隨便親嘴……」她根本沒得選擇,他已經低下頭堵住她的嘴,剛開始,她還微微掙扎,不到十秒鐘,她就淪陷了,他的熱情焚燬了她殘存的意識,從單純的親嘴墜入慾望的漩渦,她是身不由己,也是情不自禁。

    ************

    睜開眼睛,袁潔輕輕的發出呻吟,為什麼她全身又酸又痛?她被卡車碾過嗎?

    白癡!如果被卡車碾過,現在她恐怕已經粉身碎骨了。

    試著移動身體,可是她好像被什麼困住似的無法動彈,過了大約十秒鐘,最後的記憶跳進腦海,她突然意識到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一寸一寸,她的目光慢慢的往下移動,她告訴自己,她想太多了,可是當視線觸及那只緊緊扣住她柳腰的大手掌,她努力支撐的希望也宣告破滅了。

    許久,她完全沒有辦法做出反應,直到她身邊的男人動了一下,她終於恢復神智了,現在她根本沒有時間擔心這是怎麼一回事,她還是趕緊溜之大吉。

    緩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的挪開腰上的手,稍微滾到一旁,接著坐起身,不過,她的衣服在哪裡?

    問題剛剛閃過,她就在床尾的地板上發現它們的蹤跡,這種情況下,她當然是趕快從現在的位置跑到那裡穿衣服,可是四周的空氣好冷,她不認為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受得了,萬一冷到打噴嚏,就會驚動睡夢中的人,她最好還是從被子裡面一路爬到床尾。

    這個方法確實比較暖和,可是,也不是沒有任何風險,她必須一點一滴慢慢往下移動,好不容易,就在她要摸到衣服的前一刻,有人一把將她抓了回來。

    「妳想逃跑嗎?」傅淮赫的聲音比周圍的冷空氣還要陰寒。

    半低著頭,她根本沒有勇氣直視他的眼睛,她很努力的想為自己脫罪,「我,對不起,我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不知道就想算了嗎?」抬高她的下巴,讓她面對他,他搖了搖頭,輕蔑的眼神明顯寫著「妳實在是太不上道了」,「妳以為吃完了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嗎?妳又不是笨蛋,應該很清楚世界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

    「我……事情沒有這麼嚴重吧。」

    眼神轉為嚴厲,他看起來好像會伸手扭斷她的脖子,「怎麼樣才算嚴重?我的種留在妳的肚子裡面嗎?」

    瑟縮了一下,袁潔的聲音越來越小,「你幹麼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話說得好聽就可以改變事實嗎?」

    「要不然,你想怎麼樣?」這太可笑了,這種情況吃虧的人是她吧。

    「妳說呢?」

    「我會賠償你的損失。」可是,她實在不知道他有什麼損失。

    「哦?妳如何賠償我的損失?」

    「這應該要問你,你有什麼損失?」

    很顯然,他就是在等她這句話,他總算對她露出滿意的笑容,「我的損失慘不忍睹,我這輩子再也不想碰其他的女人了。」

    嚥了一口口水,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這是什麼意思?」

    「妳應該很清楚這是什麼意思。」

    叩叩叩!

    這時候房門傳來輕輕的敲打聲,傅淮赫只來得及用被子蓋住兩人的身體,房門就打了開來,傅家的傭人芳姨提著吸塵器走了進來。

    完了,她死定了!袁潔第一次感受到天塌下來是什麼樣的滋味。

    砰!芳姨顯然被眼前的情景嚇到了,她提在手中的吸塵器掉落在地,這麼大的聲響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呢?當然是把此刻待在屋子裡面的人全部引過來。

    雙手掩面,袁潔好想放聲大哭,不過,這恐怕改變不了任何情勢,她不但死定了,她的臉也丟光了,不知道爸媽的工作還能保得住嗎?

    ************

    雖然這種時候她應該低著頭表現出一副很懺悔的樣子,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偷看坐在沙發上的四個人──父親、母親、老爺、夫人,他們的表情很凝重,這是當然,不管對她的父母,還是對老爺夫人,他們全部被困在一種對立的關係當中──高貴的大少爺和下人的女兒。

    這種氣氛真的令人難以忍受,她承認自己很緊張,他們會如何審判她?父母不會苛責她,但也無法為她辯解,懸殊的身份已經宣判他們只能處在挨打的地位,她覺得很對不起他們。

    不知道這件事會怎麼收場?袁潔不自覺的把視線移向身邊的傅淮赫,她的預感很清楚的傳遞出一個訊息──「暴君」才是最後的裁決者。

    「這種事情沒什麼好爭論,我們兩個結婚就好了。」傅淮赫乾脆俐落的說出他的決定。

    半晌,傅夫人終於表明立場了,「我知道小潔很優秀,可是你母親對於媳婦有她自己的標準,我想這門親事還是等你母親來了再來討論。」

    「我也同意,」傅老爺也說話了,「我很喜歡小潔當我的媳婦,可是,你總要徵詢你母親的想法。」

    「我會解決她的問題,你們不用擔心。」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傅夫人實在不想讓丈夫的前妻有機會找她麻煩,那個女人會搞得他們家上上下下雞犬不寧。

    「我說了,我的問題自己會處理,你們只要討論結婚的日期和細節。」雖然他的聲音很柔和,卻有一種不容反抗的權威。

    「結婚的日期和細節更應該徵求你母親的意見。」總言而之,傅夫人就是要暫時把婚事壓下來。

    「爸,你不可以作主嗎?」

    沉吟了片刻,傅老爺只想知道一件事情,「你真的確定了嗎?」

    「我不會做不確定的事情。」

    「好吧,我和你袁伯、袁姨會討論結婚的日期和細節。」

    「老公,你要不要先打個電話跟玉鳳姊商量一下?」傅夫人急忙的道。

    「不用了,那邊的事情就讓淮赫自己處理。」

    等等,他們關在老爺的書房不是為了開審判大會嗎?可是,為什麼他們的焦點全部擺在婚事上面?

    「老爺,我們可以先跟小潔單獨說幾句話嗎?」林玫月忍不住提出請求,雖然以他們袁家的立場,他們只有接受的份,可是身為母親,她在乎女兒的想法。

    傅老爺點了點頭,「這是當然,我們晚一點再來討論婚事。」

    ************

    「對不起。」面對父母,袁潔也只能說這句話,她很清楚自己帶給他們多大的困擾,就算老爺沒有請他們走路的意思,他們往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妳和大少爺怎麼會在一起?」林玫月知道自己的女兒不會去勾引大少爺,可是,大少爺也不是那種會亂來的人。

    「我也不清楚,我昨晚喝了酒,我的腦子到現在還迷迷糊糊。」現在,她已經可以回憶昨晚的事情,她記得大少爺請她喝酒,喝了酒,她就陷入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她知道他們兩個說了很多話,可是說了什麼,她沒有多少記憶,至於那些火辣辣的場景,她並非沒有印象,只是對於事情如何發展到那種局面卻模模糊糊。

    「現在,大家一定認為是妳勾引大少爺。」

    「我才沒有。」她恨恨的道。

    「我們知道,可是,我們的身份就是比較吃虧,人家才不會在乎真相。」

    沒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她還是只有這句話──「對不起。」

    「我們不怪妳,我們只是怕妳受委屈。」

    搖了搖頭,袁潔很瀟灑的說:「我不在乎人家怎麼說,可是你們怎麼辦?」

    「妳不用替我們擔心。」袁正文安撫道,「爸和妳媽在這裡工作二十幾年了,大家都很熟,他們不會說什麼。」

    頓了一下,她很不安的問:「爸、媽,你們還想待在這裡工作嗎?」

    「老爺沒有辭退我們,我們就不會離開。」

    「我知道爸媽對這裡有很深的感情,可是,我不希望你們勉強自己待在這裡,我可以幫忙工作賺錢。」

    「小潔,妳不用擔心我們的事,媽關心的是妳對這門親事有什麼想法。」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還能有什麼想法?」

    「大少爺是萬中選一的好對象,妳能夠嫁給他,我和妳爸爸當然是很高興,可是,媽希望妳是真心想嫁給大少爺,而不是因為發生那種事情。」

    苦澀的一笑,袁潔很無奈的說:「這門婚事恐怕由不得我作主。」

    「妳不想嫁給大少爺嗎?」

    「……我也不知道,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這是事實,不過,如果她表示自己不想嫁給傅淮赫,他們一定會左右為難苦惱極了。

    「妳自己要想清楚,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情。」

    「我知道。」

    「好啦,妳去洗個澡把自己整理一下,待會兒下樓吃早餐。」

    「嗯。」看著父母走出房間,她頓時感覺到一股倦意湧上四肢百骸,她不但需要洗個澡,還需要睡一覺,不知道睡一覺醒來她會不會發現這是一場夢?

    ************

    養足了精神,袁潔終於有辦法思考了,她是不是應該找傅淮赫談一談?結婚是何等重大的事情,他真的確定要娶她當老婆嗎?

    想著想著,她就不知不覺的晃到他的書房外面,從門邊探頭一瞧,她看到傅淮赫坐在背對著門的單人座沙發上,他正悠閒的翻閱書籍,旁邊的小茶几上面擺著一杯咖啡。

    可是這一刻,她又不自覺的退縮了,這個早上一直處在混亂的狀態下,她根本沒有時間難為情,現在算是恢復平靜了,她很難不去想昨天晚上的事情,當然,她可以推說那是酒精惹的禍,問題是,她又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面對他的時候,她又怎麼可能面不改色?

    「妳準備在那裡罰站多久?」放下手中的書,傅淮赫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進來吧,順道把門帶上。」

    怔了半晌,她喃喃自語的走了進來,「這個傢伙後腦勺有長眼睛嗎?」

    「過來這邊坐。」

    「喔。」關上房門,她走到他左邊的沙發坐下。

    「妳要喝咖啡嗎?」

    「不用了,我不會打擾大少爺太久。」

    臉色一沉,他的口氣變得有些嚴厲,「從現在開始,妳已經是我的未婚妻了,不准妳跟我分得那麼清楚。」

    「我只是怕耽誤大少爺的時間。」真搞不懂,他幹麼生氣?

    「妳最好記住一件事情,對我來說,妳永遠排在第一位,還有,我不想再聽到妳叫『大少爺』這三個字。」

    雖然他的態度沒有給人任何浪漫幻想的空間,可是卻在她的心湖激起陣陣的漣漪,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妳想跟我說什麼?」

    正了正自己,袁潔把注意力移到眼前的事情,「我是想,大少爺──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結婚的事情?」

    眉一挑,傅淮赫語帶指控的說:「發生這種事情,妳還想逃避責任嗎?」

    「我……不是,我是為大少爺──你著想,我配不上你,我會成為你的笑話。」天啊!她在說什麼?她本來就不需要負責任,真正吃虧的人是她吧!

    「我告訴過妳,我不在意別人對我的想法。」

    「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這種事情傳出去恐怕對你不好吧。」

    雙手在胸前交叉,他好整以暇的瞅著她,算了,他就讓她認清楚狀況吧!「我們的婚事已經確定了,這是妳違背我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我違背你?」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又變成漿糊了,完全反應不過來。

    「我警告過妳,妳的唇不准沾到任何男人的氣息。」他不介意提醒她。

    慢著,他是在告訴她──「昨天晚上的事情是你一手安排的嗎?」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事情已經發生了,而妳,將會成為我的妻子。」

    沒錯,事情發生了,他們會因此結為夫妻,可是,她的腦子很混亂,這一切真的是為了懲罰她嗎?

    「以後,不准妳再對我們結婚的事有任何懷疑,一旦日期敲定了,我們就會如期舉行婚禮,我不會容許任何人破壞。」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的吐出一句話,「你到底是什麼樣的男人?」

    「我們以後會有更多相處的時間,妳可以慢慢尋找答案。」

    頓了一下,她忍不住一問:「你會不會凌虐我?」

    一陣爽朗的笑聲揚起,他饒富興味的直勾著她,她真的是他快樂的泉源。

    這個問題很奇怪嗎?她不知所措的扭絞著手指。

    停了大約三秒鐘,傅淮赫反過來問她,「我看起來像那種變態的人嗎?」

    「……我怎麼知道?」

    「如果妳是擔心我會把妳鎖在房間裡面,雖然我有這種念頭,不過想想而已,我不會付諸行動;如果妳是擔心我會毆打妳,我的家族至今沒有人擁有這種基因,我也不想成為破壞家族名聲的始作俑者,妳應該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聞言,袁潔稍微鬆了一口氣,其實,她並不是真的認為他會凌虐她,但是這種摸不透他的感覺令她非常不安。

    「不過,我的佔有慾很強,妳最好不要做出讓我不安的事情,否則,我會採取什麼樣的舉動來保護自己的權利,我可不確定哦!」

    他是在恐嚇她嗎?可是,她感覺到的不是害怕,而是一種心慌意亂。

    「我要去幫我媽準備晚餐,你繼續看書。」她匆匆的起身離開書房。

    ************

    接到傅雲哲透過門縫送進她房裡的紙條,上面寫著十點在門廊前的台階碰面,袁潔就知道他已經得到「喜訊」了。

    她準時來到約定的地點,傅雲哲已經坐在台階上等她了。

    「墾丁好玩嗎?」她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轉頭瞪著她,他無聲的對她發出控訴。

    清了清嗓子,她不自在的說:「你幹麼一直瞪著我?」

    半晌,他悶悶不樂的擠出話來,「我很難過。」

    乾笑了幾聲,她的心情可不見得比他好,「你真的很好笑,即將失去自由的人又不是你,你有什麼好難過?」

    「為什麼我從來不知道妳喜歡我哥哥?」

    張開嘴巴又閉上,她可以說這跟喜歡一點關係也沒有嗎?她實在不知道如何解釋他們之間的情形,她和傅淮赫之間的帳連她自己都算不清楚。

    「妳知道嗎?我有一種被好朋友背叛的感覺,我什麼都告訴妳,妳卻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透露給我。」

    「我……對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說什麼比較好,她可以明白他的心情。

    「一旦妳成為我的嫂子,我們就不能像現在這樣聊天談心了。」

    「不管我是誰,我們的關係都不會改變,我們是無話不談的青梅竹馬,我們也是親如手足的姊弟。」

    是啊,每當遇到困難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袁潔,他的心事一定會向她傾訴,卻不一定會告訴父母,對他來說,她是一個可以分享喜怒哀樂的好朋友,也是一個可以依賴的姊姊。「不過,哥哥可能不喜歡。」

    做了一個鬼臉,袁潔很強悍的說:「我又不是他的奴隸,幹麼事事遷就他?而且,他有必要這麼小鼻子、小眼睛嗎?」

    停了大約三秒鐘,傅雲哲老實向她說了,「哥哥要我跟妳保持距離。」

    「為什麼?」她迷惑的皺著眉。

    「他認為我會帶給妳麻煩,可是現在想想,他大概是為了避免我捲入你們兩個之間吧。」

    「我會讓他明白我們的狀況。」

    「我們真的可以維持原狀?」

    「我保證。」

    「太好了,我現在可以放心了。」

    送他一個白眼,她沒好氣的說:「你對我未免太沒信心了吧。」

    撇了撇嘴,傅雲哲不以為然的開口,「女人有了另外一半就會失去自我。」

    「如果因為婚姻就必須失去自我,我的人生豈不是太悲慘了?」袁潔又做了一個鬼臉,「你不要那麼瞧不起我,我好歹是個有思想的人。」

    他終於露出笑容了,「現在我可以說了,我很高興妳成為我的嫂嫂。」

    「謝謝。」可是,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一旦這個消息對外發佈,她一定會成為人人眼中羨慕又嫉妒的麻雀。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38:54

第六章

    九十四年十一月五日星期六凌晨兩點

    我真的要嫁給「暴君」嗎?

    時至今日,我都還很難接受自己要結婚的事情,可是就在今天……應該說是昨天晚上,他們終於敲定訂婚的日期,我想如果沒有人跳出來攪局,這件事情已經是定局了。(其實,就算有人跑出來阻撓,我還是懷疑這門親事會因此吹了,「暴君」決定的事恐怕由不得別人插嘴。)

    對於未來的老公,每個女孩子都幻想過,我當然也不例外,可是,我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會是「暴君」,他對我來說就像天上遙不可及的星星,雖然他對待我的方式很奇特,我也沒想過兩個人會糾纏一輩子。

    因為我違背他,因此我必須付出婚姻當代價──這種行為實在很幼稚,我很難想像他是這樣的男人,可是,如果不是這個原因,為什麼他要娶我?難道他喜歡我?我很難接受這個可能性,我從他身上看不出任何喜歡我的跡象。

    還是說,他是為了方便自己以後可以欺負我?想想,這個可能性還比較大,可是,這麼說婚姻對他會不會太兒戲了?

    真是的,我幹麼自尋煩惱想一個得不到解答的問題?難道,我想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開開心心嫁給他的理由嗎?

    天啊!我竟然渴望當個快樂的新娘,我是不是腦子秀逗了?

    沒錯,我的腦子需要休息了,否則繼續想下去,我恐怕還會有更可笑的念頭。

    ***鳳鳴軒獨家製作******

    「巧莉,謝謝妳。」袁潔把裝著小禮服的袋子遞給好友,雖然她很不想在這個時候出來見人,可是她已經逃避了一個多禮拜,沒辦法再繼續推說自己沒空,而且她借來的衣服也應該物歸原主了。

    隨便把袋子往旁邊一扔,洪巧莉今天的目的可不是為了討回衣服,「怎麼樣?那天晚宴有沒有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艷遇?」

    果然如她所料,好友就是為了這件事特地打電話約她出來見面。「如果妳是期待有個白馬王子向我搭訕,沒有。」

    「那妳有沒有趁這個機會多認識一些朋友?」

    「我是接觸到不少人,可是從頭到尾,我只像個機器人一樣,不斷的重複點頭微笑的動作,我根本沒有機會跟他們多說一句話。」

    皺著眉,洪巧莉聽得迷迷糊糊,「這是什麼意思?」

    「我到現在還覺得那個晚上是一場夢,我自己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搔了搔頭,洪巧莉苦惱的說:「妳把我搞糊塗了,我怎麼都聽不懂?」

    「我自己都糊里糊塗了,如果妳搞得懂那就奇怪了。」

    這簡直是在吊人家胃口嘛!「妳能不能說點比較具體的事情?」

    「OK,我要嫁人了。」這樣子不但具體,而且簡單明瞭。

    「……什麼?」洪巧莉呆滯的眨了眨眼睛。

    「妳沒有聽錯,因為那個宴會,我找到未來的老公了。」

    眼睛瞪得好像銅鈴似的,洪巧莉張著嘴巴好一會兒才擠出話來,「我的天啊,這種事情真的被妳遇上了!」

    無聲一歎,她就是討厭人家認為她很幸運,「妳不要把事情想得太浪漫了,如果不是酒精作祟,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發生。」

    這下子更不得了了,洪巧莉激動的叫道:「妳喝醉酒跟人家上床?」

    連忙摀住好友的嘴巴,她真想挖個地洞鑽進去,「妳小聲一點好不好?」

    推開她的手,洪巧莉還是沒辦法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不過,她的聲音倒是收斂了不少,「妳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也不清楚。」

    半瞇著眼,洪巧莉懷疑她有意隱瞞,「妳怎麼會不清楚呢?」

    翻了一個白眼,袁潔沒好氣的說:「喝醉酒怎麼會清楚?」

    「對哦!」洪巧莉不好意思的一笑,可是下一刻,她又想到什麼似的皺起了眉頭,「奇怪,妳不是從來不喝酒嗎?」

    因為很清楚自己的酒量有多差勁,而且酒醉之後會變得傻呼呼的,她一直對外宣稱自己對酒精過敏。

    「當時的情況很特殊,不小心就喝了。」就某一部份來說,這是事實。

    「等等,妳酒後亂性的對象該不會是傅雲哲吧?」

    搖了搖頭,袁潔很鬱悶的說:「如果他有參加宴會,我就不會出事了。」

    「那麼害妳保不住貞操的男人是誰?」

    「傅家的大少爺。」

    雙手抱著胸口,洪巧莉誇張的發出呻吟,「我的媽呀,妳是不是踩到狗屎?妳竟然要嫁給那個又英俊又精明能幹的貴公子!」

    唇角僵硬的抽動了一下,她沒想到那個男人這麼有名!

    「真好,以後妳就可以蹺著二郎腿待在家裡當少奶奶,再也用不著為了找工作傷透腦筋。」洪巧莉羨慕死了,她也想悠閒的在家裡過著貴夫人的生活。

    「我可沒興趣當個不事生產的少奶奶。」話剛剛落下,袁潔的手機就響了,她隨即打開背包取出手機接聽,「你好。」

    「妳在哪裡?」傅淮赫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在外面吃飯。」

    「妳現在過來公司找我,我想三十分鐘應該夠了吧,我們待會見了。」沒有等她回應,他就卡嚓一聲結束通訊。

    如果不是好友在場,她一定會失聲罵人,這個蠻橫專制的暴君!

    「妳未來的老公?」洪巧莉一臉賊兮兮的笑道。

    「嗯,對不起,我得走了,我們下次再聊吧。」

    歎了口氣,洪巧莉故作無奈的說:「我知道,未來的老公比較重要嘛,不過,妳可不要因為飛上枝頭當鳳凰就忘了跟我這個平凡的好朋友聯絡哦。」

    聞言,袁潔忍不住皺眉,她聽得出來好友是在開玩笑,不過,這種話教人聽了就是不舒服……算了,她沒有時間計較這點小事,如果拖得太久,那個傢伙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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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咖啡館,袁潔半走半跑的來到東傅集團總公司,過了下班時間,街道變得繁忙了起來,雖然是相隔幾條街道的距離,她卻用了半個多小時。

    「妳花了四十分鐘。」傅淮赫看著牆上的掛鐘道。

    順了順紊亂的氣息,她實在很火大,「你悠悠哉哉的坐在高級的皮製辦公椅上面數時間,我卻一路人擠人的趕來這裡,你還有什麼好抱怨?」

    「對不起,辛苦妳了。」他馬上變得彬彬有禮。

    嚇!這個傢伙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禮貌?

    輕柔的一笑,他狀似隨口一問:「妳剛剛跟誰在外面吃飯?女的還是男的?」

    「我的好朋友,女的。」真是的,她幹麼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以後,妳去任何地方都必須先告訴我。」

    張大嘴巴半晌,她希望他是隨便說說,不過,他可是唯我獨尊的「暴君」,就怕他是玩真的,「這太可笑了,我又不是你的奴隸。」

    「妳不是我的奴隸,但妳是我的女人。」

    「我還不是你的女人。」雖然在時間上爭執很沒有意義,可是,這個傢伙實在太不講理了。

    臉色一沉,他又搬出那種命令的口吻,「過來。」

    「……你想幹麼?」她還是乖乖的走向他,她真的討厭自己這麼懦弱,明明想反抗他,卻又沒辦法堅持到底。

    當兩人距離不到五十公分的時候,他伸手一勾,她立刻跌坐在他的腿上,「妳最好牢牢記住──妳是我的女人,今生今世,我都會緊緊的把妳抓在手裡,不要試圖反抗我,惹我生氣對妳絕對不是好事。」

    瞪著他,袁潔忍不住想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蠻橫不講理?」

    「誰教妳先招惹我。」他很理直氣壯,如果當初她沒有闖進他的領域,她對他來說也許跟一般的人沒什麼兩樣,她自己選擇成為他生命中無法抗拒的誘惑。

    「我哪有招惹你?」

    眉一挑,傅淮赫冷笑道:「我不相信妳已經忘了我們之間的戰爭是如何點燃。」

    他是指他在樹下睡著那一次嗎?難道,他就因為她情不自禁的打擾到他,就一直耿耿於懷?

    「想起來了?」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她很不服氣的說:「好吧,就當我先招惹你好了,那也是不小心,你是男人,有必要這麼計較嗎?」

    手指輕輕的撥開她散落在頰邊的髮絲,他的眼神變得深不可測,「有些事情不想計較也不行。」

    身體微微一顫,她覺得這個男人好像一塊磁鐵,會把人吸過去。

    「我決定安排妳來這裡工作,妳下個禮拜一過來報到……算了,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妳還是訂完婚再開始上班好了。」他的話題轉得可真快。

    「……什麼?」

    「我會安排妳進財務部門,妳可以好好發揮妳的專業知識。」

    半晌,袁潔總算有了反應,「我不要在這裡工作。」

    手一攤,傅淮赫無所謂的說:「如果妳喜歡待在家裡當少奶奶,我可以接受。」

    「我才不想當什麼少奶奶。」

    「那妳只能待在我身邊工作,妳沒有其他的選擇。」

    恨恨的咬牙切齒,可是最後她只有低聲的擠出兩個字,「暴君。」

    「我沒聽清楚,妳再說一遍。」

    「你很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用不著我來告訴你。」她很懷疑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從她這裡得到什麼樣的封號。

    歪著頭看她,傅淮赫一臉若有所思的道:「有時候,我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真正應該在意的事物,我老是不放在心上,越是想劃清界線保持距離,越是壓抑不住自己想去碰觸。」

    怦怦怦!她的心跳得好快,嚥了口口水,她試著用輕鬆的口吻打破他帶來的緊繃氣氛,「你大概有自虐的傾向。」

    爽朗的哈哈大笑,他欣然同意,「我也覺得自己有這種傾向,真是傷腦筋!」

    「不錯啊,你至少知道自己很傷腦筋。」

    「我有同感,不像某個女人連自己有多令人傷腦筋都不清楚。」

    「我哪有?」袁潔不服氣的瞪著他。

    「我可沒有指名道姓,妳何必對號入座?」見她一臉懊惱的嘟著嘴,他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啦,我肚子餓了,妳陪我去吃飯。」

    站起身,她微微皺起眉頭,「現在已經八點了,你怎麼還沒有吃飯?」

    他也跟著站起身,「如果妳動作快一點,我就不用拖到現在才吃飯。」

    張開嘴巴又閉上,她再繼續跟他爭執下去,他恐怕要拖到九點才能吃晚餐。

    ***鳳鳴軒獨家製作******

    靜靜的走在傅淮赫身邊,看著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袁潔可以感覺到自己急促的心跳聲,現在兩個人這麼靠近,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沒辦法忽略他的一舉一動,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不再像以前一樣拚命的想躲開他?因為她認清楚自己逃不掉了,還是因為距離的拉近讓她再也無法漠視他的吸引力?

    進了屋子,到了二樓,她強行抽回自己的手,輕輕道了一聲晚安,隨即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沒想到傅淮赫還是跟著她不放,顯然還沒有結束今晚的意思。

    回過頭,她不悅的瞪著他,「我又不是不知道路,你用不著送我回房間。」

    「妳應該給我一個晚安吻。」他是為了索討自己的權利。

    「晚、晚安吻?」她的舌頭差一點打結。

    「妳想要自己來,還是由我動手?」

    「我……」她嬌羞的紅了臉。

    「我還是自己來好了。」他一把將她摟過來,然後低頭攫住她飽滿的小嘴。

    此時此刻,她只有「神魂顛倒」四個字可以形容,從開始到結束,她完全沒辦法思考,腦海唯一閃過的念頭是──這個晚安吻未免太激烈了吧。

    直到兩人快喘不過氣來,他才緩緩的放開她,「早一點上床睡覺,晚安。」

    目送他轉身上了三樓,她眷戀的摸著殘留在唇上的熱度,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許久,她才恍恍惚惚的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妳總算回來了。」林玫月已經坐在床上等了好久。

    怔怔的回過神,袁潔難為情的一笑,「媽,妳怎麼還沒睡覺?」

    「媽想跟妳聊聊,過來這邊坐。」林玫月拍了拍旁邊的位子,等女兒坐下,她溫柔的整理一下女兒紊亂的頭髮,「妳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去了東傅集團,大少爺跟我談工作的事情。」

    「哦?大少爺要妳進東傅集團?」

    「我是他未來的妻子,他希望我在他身邊幫忙,訂完婚後我就開始工作。」

    彷彿陷入沉思的安靜了一會兒,林玫月的神情變得很沉重,「小潔,妳老實告訴媽,妳想嫁給大少爺嗎?」

    「媽,婚事已經定了,我不認為繼續想這種問題有何意義。」

    「如果不想嫁給大少爺,媽不會勉強妳。」

    微蹙著眉,袁潔開始覺得事情不太對勁了,「媽是什麼意思?」

    抿了抿嘴,林玫月顯得有些小心翼翼,「我和妳爸可以安排妳出國讀書。」

    「可是,訂婚的日子不是已經挑好了嗎?」

    「婚禮還沒舉行之前,妳都可以改變主意。」

    是啊,結了婚都可以離婚,婚禮當然也可以取消。

    「我恐怕沒有出國讀書的條件。」她知道這麼多年來父母存了不少錢,可是,那是他們退休以後的養老金,他們最大的夢想就是退休以後可以到處走走看看。

    「妳放心,只要妳想出國讀書,錢絕對不是問題。」

    「我不想再用爸媽的錢,那是你們辛苦了大半輩子的退休金。」

    「妳不用擔心,妳不會影響我們的退休計劃。」

    這怎麼可能?現在,她更確定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問題,「媽,到底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妳突然勸我出國讀書?」

    「我們配不上傅家。」

    「這一點我們從一開始就很清楚啊。」

    「當時看到大少爺這麼堅持,我們也不好反對。」

    略微一頓,袁潔想到這是怎麼一回事了,「這是夫人的意思對不對?」

    「夫人只是要我詢問妳的意思,妳當然可以拒絕夫人的提議。」

    「媽希望我接受夫人的提議對不對?」

    歎了聲氣,林玫月很同情的說:「我明白夫人的難處,大少爺不是她的兒子,前任夫人又是一個很難纏的女人,她難免擔心惹來是非。」

    她不曾見過老爺的前任夫人,但是她聽過很多關於這個女人的傳聞,她是一個非常強悍的女人,相對之下,現在的夫人就顯得非常柔弱。

    「如果夫人希望我離開,我不一定非要出國讀書。」

    「妳待在台灣,大少爺一定找得到妳。」

    自嘲的一笑,她不認為自己對他來說有那麼重要,「我想大少爺沒有那麼多心思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大少爺是一個很有責任感的人,既然他覺得自己應該對妳負起責任,他一定會想辦法找到妳。」

    母親倒是說對了一件事,他一定會想辦法找到她,不過,並不是因為責任,而是「暴君」絕不容許她的反抗。

    「媽,我從來沒有想過出國讀書,我可以考慮幾天嗎?」

    「當然,媽也希望妳慎重考慮再做決定,這可是關係到妳的一輩子,不過,妳還要辦護照和簽證,時間上不能拖太久了。」

    「我只要三天的時間,我可以先辦護照和簽證。」

    拍了拍她的肩膀,林玫月站起身,「媽回房間了,妳趕快洗澡睡覺了。」

    「媽,晚安。」面臨這麼大的抉擇,今天晚上她還睡得著嗎?

    ***鳳鳴軒獨家製作******

    她要離開台灣出國讀書嗎?過去,她也許會欣然接受這個提議,可是現在,她卻猶豫不決,她發現自己沒辦法不去關心傅淮赫的感受,她擔心他會生氣,這是不是很好笑?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在意他?

    漫無目的走在街道上,袁潔胡思亂想閒晃了一個上午,不知不覺當中,她竟然走到「變身遊戲顧問公司」,既然來了,她就進去問候一下。

    「妳好,好久不見了。」秦雨晨笑盈盈的招呼道。

    「不好意思,我剛好經過這附近,就進來瞧瞧。」

    「請坐,我剛剛用過午餐,正準備煮咖啡,妳要不要來一杯?」秦雨晨已經把煮咖啡的器材搬到大茶几上面。

    「好啊。」坐了下來,她看著秦雨晨慢條斯理的把咖啡豆磨碎,再拿出濾紙煮咖啡,咖啡的香氣很快就入侵每個角落。

    「妳自己加糖和奶精。」秦雨晨先倒了一杯給她,再為自己倒一杯。

    「謝謝。」她沒加糖也沒加奶精,今天她想喝一杯苦澀的咖啡。

    「妳找到工作了嗎?」

    「我的工作已經有著落了,謝謝妳的關心。」兜了一圈,她還是逃不出傅家的範圍,這不禁教她想起一個多月前秦雨晨用紙牌算她的運勢,她的機會果然在觸手可得的地方,不過,她還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能,她就得放手了。

    「工作有了,妳不開心嗎?」

    「我看起來很不開心嗎?」

    「妳看起來心事重重。」

    頓了一下,她忍不住吐苦水,「我正面對一個很痛苦的選擇。」

    「人生經常要面對選擇,既然必須取捨,那當然不是一件很輕鬆的事情,所以唯有順從自己的心,即便做錯了選擇,妳也不會有任何埋怨。」

    「順從自己的心?」歎了聲氣,袁潔苦笑的接著道:「這會不會太自私了?」

    搖了搖頭,秦雨晨輕柔的糾正她,「這不是自私,這是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既然是妳的選擇,當然要針對妳的需要。」

    咬了咬下唇,她語帶茫然的說:「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妳不是不知道,妳只是不想面對。」

    「不想面對?」

    「妳知道嗎?逃避是人的一種本能,這不是因為懦弱,而是坦然面對自己需要更多的智慧和勇氣。」

    沉吟了半晌,袁潔點頭道:「我明白妳的意思。」

    「面對選擇的時候,千萬不要顧慮太多了,這不但對結果一點幫助也沒有,還會把自己困住了。」

    「我知道了,謝謝妳。」

    「不客氣,但願我的話真的對妳有幫助。」

    「我覺得輕鬆多了。」

    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會兒,秦雨晨隨口一問:「妳想不想看看自己未來一周的運勢?」

    略一思忖,她搖頭婉謝好意,「不用了,我還是讓時間來告訴我答案。」

    「也對,人生還是自己一步一步去經歷,妳才會得到真正的領悟。」

    「是啊,我也該回去了,不打擾妳了。」拿起背包,她站起身。

    秦雨晨也跟著起身送客,「如果需要聊天解悶的朋友,這裡隨時歡迎妳。」

    ***鳳鳴軒獨家製作******

    躺在床上,袁潔數羊數了一個小時,她還是睡不著覺,不如起床找點事情讓自己分散思緒,寫日記好嗎?她現在沒有寫日記的心情,乾脆到花園轉個幾圈。

    可是當她走出房間來到樓梯口,卻不自覺的往樓上瞧,「暴君」睡著了嗎?有一個問題一直擱在她的心上,如果她必須選擇離開,她一定要弄清楚。

    念頭一轉,兩隻腳就自己作主的走上樓來到傅淮赫的房門外,接著她的手就住房門上敲了三下,她想,如果他沒有出聲回應,她就當作沒有來過,等了大約十秒鐘,當她決定放棄的時候,他的房門打開了。

    看他略微紊亂的頭髮,他顯然剛剛從床上起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太莽撞了,「對不起,你睡覺了嗎?」

    「我已經躺在床上了。」因為匆匆忙忙穿上睡袍,衣帶沒有繫好,他的前胸露出了一半,那模樣看起來性感極了。

    她羞答答的微微偏過頭,「我睡不著,你可以陪我出去看星星嗎?」

    「今天晚上沒有星星。」

    「沒有星星,那就吹吹風吧。」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吹風很容易感冒。」

    「……我知道了,我不打擾你了。」她轉身準備離開,他卻伸手拉住她。

    「我認為今天晚上比較適合喝酒,睡前喝杯紅酒對睡眠有幫助。」

    「我不能喝酒。」她已經有了不良的紀錄,哪敢再來一次?

    眉一挑,傅淮赫語帶嘲弄的說:「現在才開始擔心酒後亂性會不會太遲了?」

    羞紅了臉,她又氣惱又委屈的瞪著他。

    「我保證不會對妳亂來,妳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你的保證可以相信嗎?」不過,她終於踏出腳步走進他的房間。

    關上房門,從玻璃櫃裡面取出一瓶紅酒和兩隻酒杯,他為自己倒了一杯酒,她只有半杯酒,他可不希望她喝醉。「妳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想對妳做什麼就做什麼,用不著靠酒精幫忙。」

    接過他遞來的半杯酒,她忍不住對他做了一個鬼臉,「你真的很霸氣。」

    失聲一笑,他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睛,「從來沒有人這麼評價我。」

    「因為你太擅長偽裝了,你應該改行去當演員。」

    「我用不著擔心以後沒有出路了。」

    略微一頓,袁潔按捺不住的進入主題,「你真的是因為我違背你,所以要我嫁給你嗎?」

    「這個很重要嗎?」

    「沒有一個女人想要嫁得不明不白。」

    他點頭表示同意她的心情,「這確實是導火線。」

    「導火線?那就表示還有其他的理由是嗎?」

    唇角微微上揚,他反過來一問:「妳希望還有其他的理由嗎?」

    「我只是想弄清楚而已。」

    「如果妳想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理由,那就自己尋找答案。」

    「我怎麼尋找答案?」這個男人根本是在打馬虎眼嘛。

    「日子還很長,妳會有機會挖掘到答案。」

    日子很長?她覺得好苦好難受,她可以擁有這個希望嗎?

    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輕輕敲著她的頭,「妳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

    甩去腦子裡面紛亂的思緒,袁潔一口把手中的紅酒喝了,胡亂找句話搪塞,「我在想你這個人很小氣。」

    「因為我只有給妳半杯紅酒嗎?」

    「對啊,小氣鬼,我要去睡覺了,晚安。」她把酒杯擺在茶几上面,她已經感覺到有一股熱氣正從腹部往上衝,酒精很快就會擾亂她的大腦。

    「妳可以安安穩穩走回房間嗎?」他看得出來酒精已經在她體內發生效用了。

    「當然可以。」她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所言屬實,可是她的腳步顯得有些不穩。

    傷腦筋的搖了搖頭,傅淮赫放下手中的酒杯,走上前抱起她,「妳這個女人真的教人放心不下,以後妳連一滴酒都不准沾。」

    「我自己會走路。」

    「閉嘴,否則妳睡我房間。」

    這下子她安份的閉上嘴巴了,待在他房間,她擔心自己會再一次做出不該做的事情,這會害她更割捨不下。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39:28

第七章

    九十四年十一月十二日星期六早上六點

    三天過了,今天我必須說出自己最後的決定,接著我就要動手打包行李──這表示我已經決定接受夫人的提議出國讀書。(其實打從一開始,我就只有這個選擇而已,因為我根本沒辦法看破兩人之間的懸殊。)

    人生的變化真的很大,短短一個禮拜的時間,從我接受自己要結婚的事實,到我必須離開他,這完全不在我的預料當中,說不定,這一切從頭到尾只是一場夢。

    是啊,這根本是一場夢,除了夢,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所以,我應該清醒了,我還是瀟瀟灑灑的承認一件事實──我高攀不起這門親事。(本來,我還抱著一點期待,如果我可以從他口中得到他喜歡我的訊息,我就有留下來的理由,結果,我的期望終究落空了。)

    不過,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痛苦,原來,我對他的在乎遠遠超過自己的認知,仔細回想,也許早在最初,他就已經佔據我的心,只是他距離太遙遠了,我根本不敢心存任何非份之想,將來,我說不定會後悔自己今日所做的決定。

    為什麼總要等到分離的前一刻,人才會看到自己一直視而不見的真相?如果我可以早一點發現自己對他動了心,過去我就不會一直逃避他,我們之間說不定會留下許多美好的回憶……

    現在說這些不是太遲了嗎?剩下不到兩個禮拜的時間,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好好調整自己的心情,準備適應全新的生活。

    ************

    她知道自己最好安安靜靜的離開台灣,以免打草驚蛇,可是,她又不能不向傅雲哲告別,如果他事後得知此事,又會孩子氣的認為她一點也不在意他,所以,她還是在出發之前向他預告。

    「妳說什麼?」傅雲哲挖了一下耳朵,他是不是聽錯了?

    「我決定出國留學。」袁潔很有耐性的再重複一次,她瞭解他有多麼驚訝,如果今天他也突然跑來告訴她,他要出國留學,她還會從床上摔下來。

    過了半晌,他才緩緩的又開口,「結婚之後再出國留學嗎?」

    搖了搖頭,她試著用輕鬆的口吻道:「我後天就出發。」

    怔了怔,他再進一步確認,「我哥怎麼會答應讓妳先出國讀書?」

    抬起下巴,她故作驕傲的說:「這是我的事,為什麼我要取得他的同意?」

    「那訂婚怎麼辦?」尾音微微上揚,他相信事情不是他想的那麼一回事。

    「當然是取消啊。」

    「我哥知道這件事情嗎?」這個問題根本是多餘的,但是,他就是不肯相信擺在眼前的事實。

    「他不知道,你不可以跑去告狀哦。」

    驚愕的瞪大眼睛,他激動的叫嚷,「我的天啊!妳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我沒得選擇。」她想擺出一副就事論事的態度,可是,她就是沒辦法壓抑住內心所受的委屈,她真的好想聽從秦雨晨的建議,順從自己的心,只是,當立足點不同的時候,她有什麼資格放縱自己。

    「這是什麼意思?」他一臉的疑惑。

    「我太平凡了,我配不上他。」

    眉頭一皺,他氣憤的態度彷彿她口中那個平凡的人是他,「妳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妳不是一直認為自己很優秀嗎?」

    「我並不是在否定自己,站在一般人裡面,我還是自認為很優秀,可是他不是一般的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傅淮赫,一個在各方面都是上上之選的貴公子,我站在他身邊就是很渺小,這是事實。」

    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傅雲哲才輕輕的吐道:「我承認我哥就像天上的星星,即使相距遙遠,他的光芒依然教人一眼就瞧見了,可是,妳也是獨一無二,我從來不覺得妳比不上我哥。」

    勾住他的手臂,她好感動的說:「小少爺這麼看得起我,我真的很開心。」

    「妳不要出國讀書好不好?妳不在我身邊,我會很寂寞。」

    「我有六年的時間都在南部讀書,你不是已經習慣了嗎?」

    「雖然妳在南部讀書,可是每個月都會回台北一兩次,而且我們兩三天就會通一次電話,如果是出國讀書,妳有辦法這麼做嗎?」

    相隔一個海洋的距離確實遠比陸地上的距離來得沉重,可是,她還是只能說:「對不起,我非去不可。」

    再一次緊閉雙唇,他需要讓自己的心情沉澱一下。

    拉了拉他的衣服,袁潔安慰道:「現在網路這麼發達,雖然隔著一個太平洋,我們還是可以很親近的談心啊。」

    「可是,我不喜歡透過網路談心事,我比較喜歡跟妳坐在台階上面,我們一邊聊天,還可以一邊看星星。」

    「你不要這麼孩子氣,你想害我到了美國天天流眼淚嗎?」

    悶悶不樂的嘟著嘴,半晌,他還是面對現實的問:「妳申請到學校了嗎?」

    「我會先出去看看,再決定申請學校的事情。」

    「妳有必要這麼著急嗎?不能等辦好學校的事情再出國嗎?」

    「我不喜歡拖拖拉拉,這種感覺很不乾脆。」

    「說離開就離開,妳怎麼可以這麼狠心?」雖然知道現在說什麼都無法改變結果,他還是忍不住耍耍嘴皮子,他真的很捨不得嘛!

    「你不要這樣子,這又不是生離死別,我會回來。」真是的,這個小子非要把她的眼淚逼出來,他才甘心嗎?

    「如果妳賴在國外不回來的話,我會飛去那裡把妳揪回來。」

    「我一定會回來,我們來打勾勾。」她伸手道。

    他終於露出笑容了,他最喜歡跟她玩這種遊戲,這是她對他承諾的方式,「打勾勾,我們一言為定。」

    ************

    取出衣櫃裡面的衣服,袁潔慢條斯理的把衣物一件一件折迭得整整齊齊,然後再拖出行李箱,一件一件把衣物收進去。

    如果「暴君」知道她這陣子並不是忙著張羅訂婚的物品,而是背著他準備出國的事情,他會有什麼反應?想也知道,他肯定氣炸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試圖尋找她的下落?如果他真的來找她呢?

    甩了甩頭,她在胡思亂想什麼?想這些有的沒有的,難道就會讓她變得比較快樂嗎?一旦離開了,她就不應該抱著回頭的念頭,否則,她不過是把自己推進更痛苦的深淵。

    叩叩叩!林玫月的聲音傳了進來,「小潔,妳在房間嗎?」

    「媽,我沒有鎖門。」

    房門開了又關上,林玫月走到床尾坐下,「妳的行李都整理好了嗎?」

    「差不多了。」

    「妳一個人在國外,媽真的很不放心,妳要常常打電話回來報平安。」

    「我知道,媽和爸爸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哦!」

    「我們待在這裡有那麼多人照應,妳用不著替我們擔心。」

    忍不住,她悲從中來的撲過去抱住母親,「媽,對不起,我到現在還要妳和爸爸為我操心。」

    拍了拍她的背,林玫月心疼的說:「這是爸媽不夠好,不是妳的錯。」

    搖了搖頭,她禁不住紅了眼眶,「你們很好,我很慶幸自己是你們的女兒。」

    「過年的時候,我們會去美國看妳。」

    「不用了,你們要把錢省下來,退休以後一定要實現你們的夢想,這一輩子的辛苦才沒有白費。」說著說著,淚水就控制不住的滾出眼眶,從出生到現在,她似乎有一半的時間老是被迫離開父母的身邊。

    「傻孩子,我和妳爸爸最大的夢想就是看到妳幸福。」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不幸福。」

    握住她的肩膀,林玫月輕柔的幫她拭去還掛在臉上的淚水,「從小到大,妳從來沒有跟我們抱怨,我們很欣慰,因為我們有一個體貼的好女兒,可是,我們也很心疼,妳為了不想增加我們的負擔總是那麼獨立自主,實在是太難為妳了。」

    「小時候,外公外婆就教導我,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們必須學習去面對自己的人生,我只是把外公外婆的話牢牢記在心上。」

    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髮,林玫月實在很捨不得,「外公外婆把妳教得很好。」

    「媽,夫人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交代我?」

    「夫人的朋友會去機場接妳,妳暫時住在她家,等到確定學校之後,妳再搬到宿舍。」

    「我知道了,我要不要買份禮物送人家?」

    「夫人有準備,妳用不著操心。」林玫月接著從口袋取出一個信封袋,「這是夫人為妳準備的美金,以後每個月會固定匯零用錢過去給妳。」

    「我會盡可能找看看有沒有打工的機會。」

    「我不反對妳打工,可是不要太勉強自己了,好啦,妳換一下衣服,我和妳備爸待會兒帶妳出去吃飯。」

    「我們不要出去吃飯,今天晚上我想吃媽媽做的菜。」

    「好,媽今晚都煮妳愛吃的菜。」

    「媽,我來幫忙洗菜。」

    「不用了,妳趕緊把行李收拾好,我下去準備晚餐了。」

    當房間再度回復寧靜,袁潔取出信封袋裡面的美金,看到這些錢,她有一種出賣感情的感覺,這種感覺真是不好受,可是,她又能怎麼樣?

    ************

    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溜了進去,袁潔悄悄的來到傅淮赫的床邊,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衝動,可是想到幾個小時之後她就要離開了,她就忍不住想看他一眼,她告訴自己,一眼就好了,可是一看到他,兩隻腳就固定住了。

    看他睡得那麼沉,她想待一會兒應該沒有關係吧。

    順著床沿在地板坐下,她眷戀的看著睡夢中的人,他有一張非常尊貴的臉,看著看著,就會教人迷失了魂。

    「我不知道妳有偷看人家睡覺的習慣。」他突然睜開眼睛對她咧嘴一笑。

    狼狽的回過神,她慌張的搪塞,「我、我睡不著覺,我想找你出去散步。」

    「哦?現在幾點了?」

    偷偷瞄了一眼床頭的鬧鐘,她小小聲的說:「兩點多了。」

    眉一挑,他似笑非笑的道:「妳找人散步的時間還真是奇怪。」

    「我沒想那麼多嘛!」

    一把將她拉上床,他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從小到大妳在學校的成績真的都是前三名嗎?」

    失神的看著他裸露的胸膛,她完全說不出一句話……正確的說法是,她根本聽不清楚他說了什麼,當然無法作答。

    唇角微微上揚,他戲謔的道:「我的胸部有這麼好看嗎?」

    嫣紅迅速浮上雙頰,她又羞又惱的一嗔,「你是不是有曝露的嗜好?幹麼不穿衣服睡覺?」

    「如果我知道有個偷窺狂會半夜造訪,我一定會穿衣服睡覺。」

    「我才不是偷窺狂。」雖然她剛剛的行為有這樣的傾向。

    「我的人已經是妳的了,妳想要怎麼看都無所謂,可是,妳也沒必要三更半夜跑來這裡偷看。」略微一頓,他的聲音轉為呢喃似的低沉,「還是,妳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

    「……我、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她的心跳得好急好亂,他是不是已經產生懷疑了?

    「我來猜猜看好了──」歪著腦袋想了想,他語帶調侃的接著道:「其實,妳一直很懊惱那一次喝酒,妳沒有完全品嚐到男歡女愛的美妙對不對?」

    臉又紅了,她氣呼呼的瞪著他,「我對那種事情才沒有興趣。」

    「真的沒有興趣嗎?」他的眼神轉為深沉。

    忍不住嚥了口口水,她感覺到危險逼近了,「你、你不可以亂來。」

    「妳不是沒有興趣嗎?那妳根本不必擔心,這種事情勉強就沒有樂趣了,我一定會讓妳心甘情願的臣服,要不然,我就收手。」

    「……你不要鬧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應該睡覺了。」

    「我可以為了妳請一天的假。」

    「不可以!」這下子可不得了,他在家,明天她怎麼搭飛機?

    「我從來不請假,現在難得想休息一天,公司每個人都會很高興。」

    「好啦,我錯了,這樣子你滿意了吧。」

    不過,他還是不肯善罷甘休,他笑盈盈的挑了挑眉,「妳哪裡錯了?」

    「你不要得寸進尺哦!」

    沉默了下來,他直勾勾的瞅著她,彷彿要看穿她的靈魂。

    「你、你幹麼一直盯著我看?」她的聲音在顫抖,她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頓了一下,他很輕很柔的說:「妳知道嗎?妳看起來好像做了什麼壞事。」

    乾笑了幾聲,袁潔很不自在的看著他,「我做了什麼壞事?」

    「妳心知肚明,最好沒有,如果妳真的做了什麼讓我生氣的事,我會要妳加倍賠償我的損失。」

    「你放心,我不敢挑戰你的權威。」

    「真的嗎?」微微向前一傾,傅淮赫笑得色迷迷的,「如果我現在要妳,妳也會順服我對不對?」

    「我反抗不了你,可是我不想在沒結婚的情況下再次發生那種事,我不想讓父母難堪。」

    「好吧。」他翻身躺平放她自由,上一次若非不得已,他不會不尊重她,他要她知道一件事情,她對他來說絕不是一個隨隨便便的女人,他珍愛她。

    他真的妥協了,她反而悵然若失,她是不是很好笑?

    看她沒有動靜,他取笑道:「妳想睡在這裡嗎?」

    「我、我回房間了,晚安。」慌慌張張的爬下床,她快步的衝出房間。

    ************

    看著手上的投資評估報告書,傅淮赫微蹙著眉,「為什麼沒有結論?」

    「各部門的主管意見不合。」嚴育楷回道,「雖然這家度假村的形象正業界頗受好評,可是財務一直不穩定,我們的投資也許會血本無歸。」

    「如果不需要冒任何風險就可以得到利潤,他們就沒必要浪費時間進行評估。你的看法呢?」

    「我們在飯店餐飲事業方面一直著重在商務領域,如果可以藉由這次的合作跨足到觀光領域,這將有助於我們將來的擴展。」

    點了點頭,這就是他對這個合作計劃感興趣的原因之一。「不過,如果拿不到經營權,我們的投資就沒有意義了。」

    「學長的意思是想爭取經營權?」

    「你喜歡看著人家玩,還是自己下去玩?」

    「成敗操之於己,我們才可以真正的吸取經驗。」

    「正是,我們不怕血本無歸,而是要換回需要的東西。」

    「我明白了,我會先瞭解他們的股東結構,看我們可以爭取到多少的支持。」

    闔上投資評估報告書,他把它退還給嚴育楷,「對了,我外公有沒有打電話通知什麼時候要回來台灣?」

    「沒有。」

    「我媽還有來過電話嗎?」

    「也沒有。」

    外公沒有按照既定的行程回來台灣,他可以理解,外公的交遊很廣,經常為了朋友不得不變動原來的計劃,不過,母親毫無消息就真的很奇怪了,還是說,因為她已經知道他發現她謊稱外公身體越來越不好的事,所以不敢再打電話過來?不,即使如此,她也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有錯,她想看兒子本來就天經地義,她一定另有計劃。

    這個時候,傅雲哲突然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哥……」

    怔了一下,傅淮赫淡淡的問:「你怎麼會來這裡?」

    「哥……對不起……」因為跑得太喘了,傅雲哲的話根本沒辦法說出口。

    見狀,嚴育楷馬上倒一杯水給他,「不要急,先喝杯水再慢慢說。」

    接過杯子一鼓作氣的灌進嘴巴,感覺喉嚨不再那麼乾澀,傅雲哲順了順紊亂的氣息,再一次開口,「哥,小潔今天要搭飛機去美國,如果你不希望她離開,你必須趕回去阻止她。」

    「你說什麼?!」傅淮赫激動的站起身。

    「對不起,我前天就知道這件事情,她要求我不可以向你告狀,本來,我也想幫她保守秘密,可是越想越覺得不妥,我不希望她後悔。」

    臉色一沉,昨夜他的懷疑果然不是太過敏感了,「她為什麼要去美國?」

    「她說要去讀書。」

    看樣子,她是跟老天爺借了膽子,竟然打算丟下他去美國讀書,她以為她跑得掉嗎?「訂婚的事她怎麼說?」

    「取消。」

    這個可惡的女人,逮到她,他一定會狠狠打她一頓屁股!「她還說了什麼?」

    「她很平凡,她配不上你。」

    她不是可惡,她是個令人生氣的笨蛋,她到底從哪裡弄來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呢?「育楷,我回去一趟,你幫我把今天的會議全部取消。」

    「是,學長。」

    ************

    「小潔,難為妳了。」傅夫人深深的一鞠躬,如果是她自己的兒子,她一定會欣然接受小潔當她的媳婦,她一直很喜歡小潔。

    搖了搖頭,袁潔坦率的說:「夫人別這麼說,這對我們大家都是一件好事。」

    「如果缺錢,妳就打電話回來說一聲,我馬上匯錢過去。」

    「我會找機會打工,夫人不要替我擔心。」

    「這是我唯一可以為妳做的事,妳不要跟我見外。」

    「以後家父家母還望夫人照顧。」這一次換她深深一鞠躬。

    「時間差不多了,妳該上車了。」林玫月的淚水已經溢出眼眶。

    緊緊的抱了一下母親,袁潔彎下身坐進車子裡面,繫上安全帶,深深的看了宅子一眼,她道:「爸,我們可以出發了。」

    不過,正當袁正文發動車子準備出發的時候,傅淮赫的車子出現了,當下,每個人都像是被時間固定住似的無法動彈,只能看著傅淮赫神情嚴肅的走下車子,腦子裡同時閃過一個念頭──大事不妙了。

    打開車門,傅淮赫強硬的把袁潔從車上拉下來,接著拋下一句話便帶著她往屋子走,「我們今天把話說清楚。」

    當大家在書房坐定,他看了大夥兒一眼,才開口問:「這是誰的主意?」

    「這是我自己的主意。」袁潔馬上挺身道。

    「從現在開始,妳一句話也不准說。」他用眼神告訴她,她不用急著跳進來攪局,等一下他再單獨跟她算帳。

    「大少爺,這是我的主意。」袁正文和林玫月默契十足的同時跳出來扛責任,不過,這反而說明他們只是被動者。

    這種情況下,傅夫人也只能坦然面對,他想必也認定是她搞的鬼,「這是我的意思,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們好。」

    「我不管你們有什麼樣的想法,我只要你們明白一件事情,小潔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我還是會把她找出來,很早以前,我就已經確定她是我的新娘子,任何人都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帶走。」

    他的話比炸彈還具威力,每個人都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我相信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如果還有人不死心,執意暗中阻撓,我會帶小潔離開這裡。」他顯然是在警告他們。

    這個男人是認真的嗎?袁潔傻呼呼的看著傅淮赫。

    「妳跟我來。」他再次拉起她的手,接下來輪到他們兩個算帳了。

    ************

    進了房間,房門一關,傅淮赫轉身把袁潔壓在門上,低下頭狠狠的吻她,她最好認清楚一件事情,他才是這一切的主導者。

    當她再度呼吸到自由的空氣,她只能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現在她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腦子當然是一片空白。

    「我應該怎麼處置妳?」他又生氣又無奈。

    「……我、我以為這樣子比較好。」她勉為其難的擠出話來。

    「對誰好?妳?我?還是其他的人?」傅淮赫的聲音越來越冷。

    抿了抿嘴,袁潔小心翼翼的回答,「你不覺得我們的身份太懸殊了嗎?」

    「我以為這個問題我們已經溝通過了,不過,妳的腦子顯然還沒轉過來。」

    咬著下唇,她可憐兮兮的瞅著他,「我也不想在意那麼多,可是,如果這是一個只有責任的婚姻,對你太不公平了。」

    臉上的表情終於柔和了下來,他愛撫的摸著她的粉頰,「我什麼都不管,我只知道一件事,當妳在我身上烙下專屬的印記,我就注定擺脫不了妳。」

    「我什麼時候在你身上烙下專屬的印記?」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當初妳可是使勁吃奶的力氣在我的手肘上咬了一口,妳一定記得。」

    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的說:「就為了我咬你一口,你就認定我是……你是不是腦子秀逗了?」

    「我想,這就是愛情令人害怕的地方,人的腦子往往會失去控制。」剛開始,他也認為自己的腦子出了差錯,他怎麼可能讓一個黃毛丫頭困住呢?他一次又一次的想躲開她帶給他的好奇和迷惑,可是,他們卻無意間的一次又一次碰在一起,終於,他再也無法逃避一件事實──他要這個女人,只是他一直不願意面對婚姻的承諾,如果不是雲哲介入,害他方寸大亂,他可能還繞在原地打轉。

    她不也深刻的體會到愛情的力量嗎?面對他的時候,她老是出差錯。

    「從下個禮拜開始,妳跟我去公司上班。」

    「嗄?」

    「我還是就近看管,免得妳又胡思亂想找機會作亂。」

    「不會了,這種事再也不會……」

    「我想,妳應該沒有忘記我在十個小時之前說過的話,如果妳敢做什麼惹我生氣的事,我會要妳加倍賠償,我不會開空頭支票,我說到就做到。」

    瑟縮了一下,她小小聲的說:「我們就快訂婚了,不差這半個多月吧。」

    「妳再跟我討價還價,我就把妳安置在總經理辦公室。」

    「好啦。」她吐了吐舌頭。

    「還有,妳必須學習不要質疑我說的話。」

    安靜了三秒鐘,她忍不住想確認一件事情,「你真的喜歡我嗎?」

    看著她許久,像是存心想吊她胃口似的,他才低沉的吐道:「我愛妳。」

    眨了眨眼睛,她的唇角緩緩上揚,傻呼呼的呢喃,「你──愛我?」

    「妳這個小傻瓜,我愛妳,妳呢?」

    哇!她太興奮了,不小心話就脫口而出,「我也愛你,我的暴君。」

    眉一挑,傅淮赫似笑非笑的等待她的解釋,他一直很想知道「暴君」這個封號是如何產生。

    「我真的很愛你,我的暴君。」袁潔主動勾住他的脖子獻上熟吻,這是屬於她的秘密,她才不要告訴他。

    算了,來日方長,他不必急著知道答案,現在,他只想好好的享受她在懷裡的感覺,老實說,他真的很擔心自己必須大海撈針尋找她的下落。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39:59

第八章

    九十四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星期六早上六點半

    「暴君」愛我──這是真的嗎?還是我在作夢?

    不,我不是在作夢,因為我現在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面,我聞到屬於我自己的味道──我真的在家裡,並沒有搭上飛機。

    我們真的可以在一起嗎?真的不敢相信,昨天早上我還認為人生好苦好苦,今天早上我卻覺得人生好幸福好幸福,我不能不說,人生的變化真的好大好大。

    可是,人真的很奇怪,有時候太幸福了反而令人害怕,我總覺得很不踏實,也許是因為我們還沒有交換信物立下一輩子的約定,也許是因為我並沒有得到長輩的認同,我有一種前途未知的感覺。

    真是傷腦筋,我這個人就是很喜歡想東想西,我真的應該改掉這種壞習慣,否則,我很可能活到一半的年歲就滿頭白髮了。

    從現在開始,我應該只想著一件事情──我們彼此相愛,這已經足夠讓我開開心心的迎接每一天,還有,我也必須學習相信他,他不是已經一次又一次的向我證實,他會牢牢的把我抓在手裡嗎?他一定會剷除佈滿在紅毯前面的荊棘。

    我不能寫了,為了確定我不會偷偷落跑,他規定我每天早上七點和晚上十一點都要找他報到,(好像小學生哦!)如果時間到了見不到我,他肯定又要罵人了……我好像聽到他在叫我的聲音,今天我就寫到這裡。

    ***鳳鳴軒獨家製作******

    她終於成為上班族了!雖然是靠關係得來的工作,袁潔還是很興奮,其實她很感謝「暴君」為了把她留在一旁看管所做的安排,這是她可以發揮自己專長的好機會,她一定會證明自己的價值。

    「哇!今天真的餓壞了。」從開胃菜到甜點,袁潔今晚的食慾全開。

    「妳今晚的表現很好,以後也要保持這種成績,妳真的太瘦了。」看到她笑容滿面,傅淮赫的心情也非常好……其實,她只要在他身邊,他就覺得特別有活力。「第一天工作還習慣嗎?」

    「第一天沒什麼工作,我還不知道自己能否勝任愉快。」

    「不管做什麼事,妳都要相信自己一定做得到,這是面對工作的基本態度。」

    「過度自信會變成驕傲。」

    「驕傲並非不好,最重要的是要懂得欣賞別人,接納別人的見解。」

    她恭敬的行了一個童子軍禮,「是,我會牢牢記住總經理的教導。」

    「不准叫我總經理。」他還是習慣對她用命令句,因為這個女人老愛挑戰他,雖然她知道自己一定會懦弱的投降,但她就是沒辦法違背自己直率的個性。

    「如果我沒有從平時養成叫你總經理的習慣,萬一不小心叫錯了,讓人家發現我們關係匪淺,我的麻煩就大了。」雖然他不認為有必要隱瞞她的身份,可是她不喜歡享有特殊待遇,想想,每個人在她面前都會變得小心翼翼,好像恐怖不可侵犯的瘟疫,所以她堅持不肯公開他們兩人的關係,當然,有幾個高階主管還是知道,因為她是空降部隊,總是要給個交代嘛。

    「我們的關係遲早會傳出去,妳必須學習不受它干擾。」他恨不得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免得有一些不識相的蒼蠅繞著她打轉。

    「這種事情哪有這麼容易?」如果她的「同事」突然變成「總經理夫人」,她這麼率性的人也很難坦然面對對方。

    「我說了,妳要學習。」

    「我們在公司的時候還是保持距離好了,反正我們在不同的樓層,遇到的機率可以說是微乎其微。」除非他刻意出現在她面前。

    皺著眉,他一點也不喜歡她這種劃清界線的態度,他任性的說:「不要!」

    「你不要為難我可以嗎?」

    「我說不要。」

    瞪著他,她氣呼呼的道:「你這個人真的很蠻橫很難溝通。」

    「是嗎?我怎麼從來沒有這種感覺?」他狀似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你只有在我面前才會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她不容許他狡辯。

    手一攤,他也不再掩飾了,「既然妳很清楚,妳習慣就好了啊。」

    厚!這個男人說的是什麼話啊!「哪有這種事?」

    「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他霸道的做個總結。

    張著嘴巴半晌,袁潔最後還是做了一個鬼臉道:「算了,懶得跟你說了。」

    得意的咧嘴一笑,傅淮赫隨即轉移話題,「我決定訂婚和結婚一起舉行。」

    「什麼?」

    「我不想再拖拖拉拉了。」

    「可是,只剩半個多月的時間,我們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我已經安排好婚紗公司了,妳隨時可以挑選白紗和禮服,關於結婚時候需要添購的衣物用品,我早就請人著手準備了,至於婚紗照,我們只要先拍一張應急,以後再找時間補拍。」他做事一向很有效率。

    「這會不會太粗糙了?」

    「如果妳想要盛大熱鬧的婚禮,我可以再延後半個月。」

    她連忙搖頭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喜歡簡簡單單的婚禮,只是我覺得時間太匆忙了,總是比較容易出差錯。」

    「我想快一點把妳變成我的妻子。」眼神轉為熾烈的深沉,他再也不用隱藏自己對她的感情,他對她的慾望也就越來越控制不住,他想要天天抱著她入眠,他想要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她。

    舔了舔唇瓣,她心慌意亂的道:「你不要這樣子看著我。」

    「哪個樣子?」

    「好像我是美味可口的點心。」越說越小聲,她的面頰被嬌羞染得紅通通的。

    微微傾身向前,傅淮赫低沉的聲音像愛撫的手輕柔的在她耳際流轉,「妳比美味可口的點心還令人垂涎。」

    輕輕的顫抖著,袁潔嬌嗔的瞪了他一眼,「我發現你越來越不正經了。」

    「這都是妳的錯。」沒辦法,他就是忍不住逗她,看她時而嬌羞、時而傻氣、時而惱怒,他就覺得生命很美好。

    「大家都說你很有責任感,為什麼你老是把責任推給我?」

    「我只是陳述事實啊。」

    嘟著嘴瞪著他,可是最後她還是認命了,「受不了你,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你比較能言善道,我自認為不是你的對手。」

    「我同意再跟我爸商量一下結婚的日期,看看是否需要再延半個月,不過,不管是什麼時候結婚,蜜月旅行都要等到過年,我們去瑞士滑雪,順道去義大利參加嘉年華。」

    因為他的疼愛,她覺得好像掉進甜蜜蜜的糖漿裡面,「這會不會太奢侈了?」

    「我有本事寵我的老婆。」

    可是,過度的幸福往往會招來嫉妒……沉默了一會兒,她語帶不安的說:「我們會一直這麼幸福嗎?」

    握住她的手,他堅定的看著她,「我會用愛和生命守護妳。」

    唇角微微上揚,她甜美的笑著點頭回應,「我也會用愛和生命守護你。」

    ***鳳鳴軒獨家製作******

    叩叩叩!袁潔輕聲的在房門外喊道:「媽,是我。」

    過了三秒鐘,房門打了開來,林玫月顯然剛剛洗好澡,她頭上還戴著浴帽。

    「媽,今天晚上我跟妳睡覺好不好?」袁潔撒嬌的上前勾住母親的手。

    「我們母女兩個還真有默契,媽也正想今天晚上跟妳擠一張床。」老公今天陪老爺去南部出差,她也正想利用這個機會跟女兒談心。

    「哇!太好了!」她馬上三步並兩步的跑上床。

    關上房門,林玫月拿掉頭上的浴帽,梳理好頭髮,她也跟著窩進被子裡面。

    「我記得剛從外公外婆那裡搬來跟爸媽住的時候,我老是不睡自己的房間,硬要擠在妳和爸爸的中間,你們當時是不是覺得很困擾?」袁潔充滿回憶的說。

    「不會,我們只是很擔心這會養成妳的依賴性,所以妳爸總是等妳睡得很沉的時候,再把妳抱回自己的房間。」

    「奇怪的是,等到早上媽媽叫我起床,雖然我發現是自己的房間,可是,我從來沒有想到是爸爸半夜的時候幫我換了床位。」

    「因為妳忙著在我懷裡撒嬌,哪會想那麼多?」

    「媽,妳知道嗎?妳身上有一種很香很香的味道,每次聞到那種味道,我就會覺得很有安全感。」湊到母親的胸前,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媽的味道還是沒有改變,待在媽的懷裡總是可以得到安詳。」

    「妳啊,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這樣子怎麼嫁人?」林玫月的話中有不捨,也有憂心。

    「不管是單身還是嫁人,我都是媽的女兒。」

    「是啊,對媽來說,妳永遠是小孩子。」父母注定要為孩子牽掛一輩子。

    靜默了半晌,她終於導入自己今晚真正的目的,「媽,妳是不是很擔心?」

    林玫月溫柔的摸著她的頭髮,「這幾天看到妳充滿幸福的笑容,媽已經沒什麼好擔心了。」

    「媽不是教導我要當個誠實的人嗎?結果,媽自己一點也不老實,媽以為我看不出來嗎?」她又不是木頭人,怎麼可能沒有注意到媽媽憂心忡忡的目光?

    頓了一下,林玫月幽幽的歎了一聲氣,「其實,我是怕前任夫人找妳麻煩,她不會接受這門親事。」

    「淮赫不是說他會處理嗎?妳就不要想太多了。」她並沒有忘了這個棘手的人物,只是,她忙著適應工作,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想這些。

    「大少爺很可能是想等到訂婚的前一天再通知前任夫人,這麼一來,前任夫人就來不及搞破壞了,不過,我懷疑前任夫人會直接在訂婚場上大鬧。」

    袁潔輕蹙柳眉,她想不至於這麼嚴重,「她是個有身份的人,不會這麼做吧。」

    搖了搖頭,林玫月太清楚那位夫人有多麼任性妄為,「妳不瞭解前任夫人,一旦發了狂,她才不在乎那是什麼樣的場面。」

    「我想淮赫有辦法應付她,至少,他絕不會受她擺佈。」

    「我相信大少爺可以為了妳不惜跟前任夫人撕破臉,可是,這樣的結果總是令人不愉快,媽希望妳是在受到眾人祝福的情況下快快樂樂的嫁人。」沒有一個母親捨得孩子面對那種難堪的場面。

    「我明白媽的心情,可是,人生不可能事事都如人意,對我來說,我只要知道淮赫愛著我,他會一直抓住我的手,不管要面對什麼樣的困境,我都不會害怕。」

    「妳有這樣的認知,媽就放心了。」

    「對不起,我又讓媽擔心了。」

    「妳只要覺得自己幸福就好。」

    「我很幸福,真的。」她舉起手做出發誓的樣子。

    「好啦,睡覺了,妳明天還要上班。」

    點了點頭,她親暱的在母親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媽,晚安。」

    ***鳳鳴軒獨家製作******

    雖然經過二十幾個小時的奔波,樓玉鳳一刻也沒有停下來休息,她立刻打電話給現任的傅夫人張鈴馨,要求她馬上前來自己下榻的飯店的咖啡廳見面。

    「妳說淮赫要訂婚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一看到張鈴馨那張嬌滴滴的臉,樓玉鳳就一把火從心底冒出來,她最討厭這種專門誘拐男人的女人。

    「他不但要訂婚,而且準備同一天舉行結婚典禮,因為時間太倉促了,老爺認為分開舉行比較妥當,不過,他還是堅持己見,倒是答應往後延半個月。」雖然張鈴馨認識丈夫是在他跟前妻離婚一年之後的事,這位丈夫的過去式卻一直把她視為「情敵」,不斷的騷擾她的生活,如果不是明理的樓伯伯逼她回美國,這個女人恐怕會成為她一輩子的惡夢。

    她真的不想面對這個女人,可是,如果她不把傅淮赫訂婚的消息事先預告,一旦這個女人從其他的地方得到消息,她就不得安寧了。

    「怎麼又變成結婚了?妳不能一次把話說清楚嗎?」

    「結婚的事也是這兩天才決定的,我想妳應該出發來這裡了,見了面再說也不差吧。」張鈴馨忍不住在心裡補上一句──「早知晚知也改變不了結果」。

    「前些日子,他還親口告訴我連個談戀愛的對象都沒有,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演變到訂婚結婚的階段?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

    「他是不想讓妳干涉他的事。」

    「他看上誰家的女兒?」

    遲疑了一下,張鈴馨還是老老實實的道來,「司機阿袁的女兒。」

    「什麼?!」樓玉鳳激動得差一點跳了起來,「他是不是瘋了?」

    「他的腦子很清楚,他還警告我們不可以阻撓。」

    這怎麼可能?搖著頭,樓玉鳳不相信她那個眼高於頂的兒子會看上一個下人的女兒,「那個丫頭一定是做了什麼誘拐我兒子的事。」

    「小潔是個好女孩,她不會主動招惹淮赫。」

    「妳是說,我兒子自己去招惹她嗎?」尾音上揚,樓玉鳳實在很痛恨眼前這個女人,「她」是存心看她笑話。

    「我認為這都是緣份,這種事不是單方面的責任。」

    「如果今天是妳的兒子,妳就不會說這種風涼話了。」

    張鈴馨根本沒有力氣跟她爭論,這個女人有理說不通,「妳是淮赫的母親,妳應該比誰都還清楚他的性子,這件事恐怕不是妳能插手。」

    冷哼了一聲,樓玉鳳高傲的抬起下巴,「笑話,他是我辛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為什麼我不能插手?」

    「我是好言相勸,妳有必要搞到母子兩個對立嗎?」

    一個冷笑,樓玉鳳尖酸的說:「妳少在這裡假裝一副很好心的樣子,我看妳是恨不得我們母子兩個變成仇人吧。」

    「我和淮赫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你們母子鬧得不愉快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我真的希望你們可以好好溝通,當母親的多站在兒子的立場著想,這還可以拉近你們彼此之間的距離。」

    「這件事用不著妳來多話。」

    再說下去,張鈴馨相信自己會動怒,可是,她的嘴巴就是沒有人家厲害,她還是識相一點的到此為止。「我也不想多管閒事,我已經說完了,妳自己看著辦吧。」

    樓玉鳳已經陷入自己的思緒,她完全沒有注意到張鈴馨何時離去,無論如何,她一定要阻止這門親事,這不僅僅關係到她的面子,還關係到她的控制權,老爸有一半的財產會留給唯一的外孫,如果她的媳婦太精明能幹了,她就控制不了淮赫那一半的財產。

    她已經幫兒子找好家世背景外貌都是上上之選的女孩子,最重要的是,這個女孩子很聽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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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束會議,傅淮赫等到幾個主管都走出會議室,他才優雅從容的返回辦公室,剛剛坐下,他都還來不及喝杯水,嚴育楷就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學長,總裁剛剛來了電話,他說伯母已經從紐約回來台灣。」

    事情果然被他料中了,母親沒有來電催他去美國是因為她決定親自走一趟。

    「他還說什麼?」

    「伯母已經知道你要結婚的消息,而且對象是司機的女兒。」

    聳聳肩,他無所謂的說:「她遲早會知道。」

    「不過,兒子結婚的消息竟然透過別人得知,伯母的感覺恐怕很不好受。」

    「我沒想到有人會比我還心急。」原本,他是盤算等到日子接近的時候再通知母親,因為他實在是太忙了,這個時候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應付母親,為此,他連外公都還不敢通知,一旦外公得到消息,母親就不可能不知道。

    這個時候,辦公桌上的專線電話響了,傅淮赫嘲弄似的道:「電話來了。」

    「學長辛苦了,我出去了。」嚴育楷體貼的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伸手接起電話,他沉穩的道:「你好。」

    果然,樓玉鳳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我一點也不好,為什麼我的兒子要結婚了,我卻不知道?」

    「現在媽不是知道了嗎?」

    「你不要跟我耍嘴皮子。」

    「我想結婚的事情自己忙得過來,媽只要參加婚禮就好了,所以用不著急著聯絡媽回來台灣。」他還是從容不迫。

    「你現在立刻過來我下榻的飯店。」樓玉鳳知道在電話裡面根本說不清楚,她隨即又補上一句,「你應該沒有忘了你媽習慣住東傅集團的飯店吧。」

    「我現在在上班,晚上我會過去陪媽一起吃飯。」

    「我現在就要見你。」

    「媽,待會兒我要出席一項國際會議,妳能夠多點耐性等我幾個小時嗎?」雖然他的聲音很輕柔,但是沒有人會懷疑他的態度強硬。

    頓了一下,樓玉鳳心不甘情不願的說:「晚上你不會又臨時有事吧。」

    「我一定會把今天晚上的時間空下來。」今天晚上他應該陪小潔去試婚紗,不過現在也只能請求未來的岳母陪她去婚紗公司了。

    「好吧,我們晚上見,你可不要讓我等太久了。」

    結束通訊,他忍不住揉了揉太陽穴,他恐怕有一場硬仗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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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到兒子,樓玉鳳就迫不及待的想把話攤開來說清楚,可是傅淮赫堅持用過晚餐再聊天,她只好再多忍耐了一個小時,終於盼到最後一道甜點用完了,傅淮赫卻比她快一步開口。

    「媽,我知道妳想說什麼,可是,這些話沒必要說了,我不會取消婚禮。」

    努力控制自己激動的情緒,樓玉鳳也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如果可以,她最好不要跟兒子翻臉,這個兒子可是她享用不盡的靠山。「你真的很了不起,誰家的女兒不挑,偏偏看上司機的女兒,你就這麼想變成大家的笑話嗎?」

    「我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待我的婚事,我只明白一件事情,幸福的婚姻不會變成笑話。」

    臉色大變,樓玉鳳的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你在嘲笑我是不是?」

    「媽,妳的婚姻變成笑話,並不表示別人的婚姻也會變成笑話。」曾經,他對婚姻充滿了畏懼,六歲之前,他一直生活在父母的爭吵叫罵當中,父親為了逃避母親一直漠視他的存在,母親的心思全部擺在父親身上,她連瞧他一眼都沒空,他感覺不到父母的愛,甚至有一種念頭──他們還是分開比較好,管家卻告訴他,婚姻是一種承諾,不可以說分開就分開,從此,「婚姻」在他的印象當中變成一種討人厭的束縛。

    他到美國之後,看到早年喪偶的外公固定一段時間會更換一個女伴,外公生活得非常愜意自在,從此,他更深信婚姻沒有存在的價值,一直到六年多前外公告訴他,如果有來世,「他」要娶的女人依然是他已逝的外婆,他才明白一件事情,外公沒辦法再跟一個女人固定下來是因為愛妻永遠活在他的心裡,外公的癡情衝擊了他對婚姻的信仰。

    為了擺脫這種頓時失去方向的茫然,也為了不想天天生活在母親又酸又刺的語言當中,他決定接受父親的懇求回到父親身邊,沒想到,他會遇見袁潔。

    看到袁潔的時候,他竟然想到外公初次見到外婆的感覺,外公形容那種感覺叫「心動」,可是,他很難相信自己會像外公一樣對一個女人癡心到老,經過這六年似有若無的糾纏,他才慢慢認清楚一件事情,心一旦動了是很難平靜下來,原來一生一世只渴望一個女人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許久,樓玉鳳才咬牙切齒的說:「是啊,我的婚姻是一個笑話,難道你就這麼想學我嗎?」

    「我和小潔會很幸福。」

    「你現在是鬼迷了心竅,過一陣子你就會發現那種女人滿街都是。」

    「媽,小潔在我眼中是獨一無二。」

    「你真的想氣死我是不是?」

    「我只是把我的心情說出來。」

    「我告訴你,我反對到底,我已經幫你挑好結婚對象了。」

    忍不住皺眉,他還是把話說得更直接好了,「媽,妳好像一直沒有弄明白一件事情──這是我的婚姻,不是妳的婚姻。」

    瞪著他半晌,樓玉鳳一副無所謂的說:「既然你執意娶那個女人,我也會堅持阻擋到底,我們就來看看誰的本事比較高。」

    「媽,妳非要把事情弄僵嗎?」

    「這要看你的決定。」

    「那我也沒辦法。」

    「這可是你說的,你最好不要後悔。」樓玉鳳怒沖沖的站起身,「我很累了,我不想浪費時間跟一個沒腦子的人說話。」

    「媽,晚安。」傅淮赫還是很有修養的回應,目送母親離開。

    情況果然如他所料,母親是一個習慣以自我為中心思考的人,她不知道什麼是妥協,她只知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接下來他是不可能有好日子過,他倒是不怕,可是卻不能不擔心小潔,小潔已經有一次前科了,難保她不會在得知此事的狀況下再一次產生動搖。

    ***鳳鳴軒獨家製作******

    睡意正要逼退意識,門板上傳來輕輕的敲打聲,袁潔模模糊糊的走下床。

    打開房門,她都還來不及擦亮眼睛,站在房門外的傅淮赫就走進來抱起她,同時用腳把房門關上,然後幾個跨步帶著她一起跌落在床上。

    這麼一撞擊,她的睡意全消了,「你在幹什麼?」

    低下頭,他的唇輕輕的繞著她耳際徘徊,兩隻手則悄悄的往下進攻。

    「淮赫,你是怎麼了?」她的身體在顫抖,她知道自己應該反抗他,可是她又覺得自己應該先弄清楚發生什麼事。

    「妳知道我有多愛妳嗎?我絕不可以失去妳。」他接著堵住她的嘴。

    當男人用甜言蜜語當武器,女人就很難阻止他的野心,她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思考,她願意變成一隻溫馴的小綿羊,隨著他狂野的挑逗陷入慾望的深淵……

    當情慾的氛圍漸漸從四周散去,傅淮赫才稍微鬆開緊緊纏住她嬌軀的手,他略帶低沉的聲音還殘留著激情的慵懶,「我要妳發誓,妳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理由離開我。」

    怔了怔,她一臉迷惑的抬頭看著他,「你為什麼突然要我發誓?」

    「我覺得沒有安全感。」

    眨了眨眼睛,她還以為他在說笑話,「你沒有安全感?」

    「我很認真。」他的神情轉為嚴肅。

    吐了一下舌頭,她很無辜的開口,「我只是很難相信你沒有安全感嘛。」

    「這不是重點,妳趕快發誓啊。」他可不會讓她模糊焦點。

    「好啦,我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理由離開你。」現在她的身心狀態都像一團爛泥巴,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這下子皺眉了,他語帶不悅的說:「我是要妳發誓,不是重述我說的話。」

    「這有差別嗎?」

    傅淮赫狠狠瞪了她一眼,「妳認真一點。」

    縮了一下脖子,她順服的舉手發誓,「我發誓不會為了任何人、任何理由離開你,否則我……呃……」

    「一輩子當我的奴隸。」

    哇!「這會不會太悲慘了?」

    「否則,我有必要教妳發誓嗎?」

    撇了撇嘴,她還是認了,「好啦,如果違背誓言,我就一輩子當你的奴隸,這樣子你滿意了吧!」

    「我不希望妳違背誓言。」

    袁潔主動伸手圈住他的腰,「我們說好了,我們要守護對方一輩子,我怎麼可能離開你?」

    「我很高興妳沒有忘記我們對彼此的承諾。」

    「我才不會忘記,因為你是我的暴君啊。」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經過剛剛那一場激烈的纏綿,她更疲倦了,「我好想睡覺哦!」

    愛撫她的臉頰,他輕柔的說:「妳可以安心的睡覺,我會守護著妳。」

    她沒有回答,因為她已經脫離現實沉入夢鄉。

    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他將她緊緊摟進懷裡跟著一起沉沉入睡。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40:31

第九章

    九十四年十二月三日星期六下午三點

    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我未來的婆婆昨天早上就來到台灣了,這恐怕就是「暴君」昨天晚上行為失常的原因吧,由此可知,他的心裡正承受著極大的壓力,這又讓我開始不安了。

    在我眼中,「暴君」是無所不能,如果他會感到挫折、沒安全感,那就表示他正處在左右為難的困境當中,他不想放棄我,又不想違背他母親。(這也說明了一件事情,他的母親果然如大家所說那般難纏。)

    現在,我突然有一種感覺,我的婚事好像多災多難,一下子這個跳出來抗議,一下子那個跳出來攪局,我真的能順利的走上紅毯的另一端嗎?如果,他最後選擇順從他的母親,我怎麼辦呢?不可以,我這麼愛他,他怎麼可以遺棄我?

    天啊!我在想什麼?他已經用行動強烈表明自己的心意,我怎麼還可以質疑他對我的執著?他不會放開我,而我也要為他堅持到底,不管面對什麼樣的困境,我都不能產生動搖,我必須堅信我們的愛會打動所有反對的聲浪。

    袁潔,加油!我相信妳會幸福的披上白紗!

    ************

    一連三天的無聲無息,傅淮赫開始猜想母親或許想通了,如果她不惜把他們雙方逼向對立的局面,她肯定是吃虧的那一方,她一直很痛恨他回到父親身邊,這對她而言是一種背叛,可是,他畢竟是她的兒子,她還是可以來去自如的介入他的生活,如果因為此事致使他們母子關係決裂,他就完完全全屬於傅家的人,這恐怕不是她可以容忍的事情。

    不過,事情真的可以這麼輕易就結束嗎?他也不敢看得太樂觀了,她都已經放話了,豈有不戰而放棄的道理?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她不但直接來到他的辦公室,而且還帶著一個女孩子。

    「淮赫,這位是柯燕燕,她是我好朋友的女兒,今年從紐約大學畢業,不但人長得漂亮,人又聰明伶俐。」樓玉鳳今天看起來像個溫柔美麗的母親,這三天,趁著等候柯燕燕前來會回的時間,她仔細分析利害得失,她也知道母子反目成仇是最糟糕的情況,而且守在一旁的觀眾也等著看她笑話,所以她還是訴諸理性,她的兒子是個聰明人,她就不相信他真的點不通。

    「妳好。」傅淮赫有禮的向對方點了點頭,對方隨即回給他嬌媚的一笑,他卻視而不見的接著轉向母親,「媽,我在上班,不方便招待客人。」

    「今天你休息一天陪我們到處走走。」雖然極力保持和顏悅色,可是她就是壓抑不住自己喜歡掌控的態度。

    「對不起,我不可以任意離開工作崗位。」

    「你總是有客人突然來訪的時候吧。」

    「我的客人都會事先預約,從來不會有人突然跑來打擾別人工作。」

    一股怒氣直衝腦門,不過,她終究是忍了下來,「明天可以嗎?」

    「媽,年關到了,我最近很忙。」

    「那你總有時間陪我們吃頓午餐吧。」

    「我用餐的時間只有一個鐘頭,妳們習慣吃便當嗎?」

    「便當?」樓玉鳳驚愕的瞪大眼睛。

    「便當很好吃,而且很有經濟效率。」

    這是存心跟她過不去嘛!咬著牙,樓玉鳳皮笑肉不笑的道:「這樣子好了,我們用完午餐再過來,我們可以在這裡陪你直到下班,晚餐再由你作東。」

    「媽,這裡是工作的地方,妳們不方便留在這裡,至於晚餐,我很抱歉,我已經約了人。」

    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還是由媽來告訴我,媽到底想怎麼樣?」

    笑了,她喜歡直接攤開來說話,「我只要你跟燕燕交個朋友,你很快就會發現燕燕才是適合你的女孩子。」

    「我已經有未婚妻了,怎麼可以浪費柯小姐的時間?」

    忍不住皺眉,她實在搞不懂他怎麼這麼死心眼,「不要叫得那麼親密,你們兩個根本還沒有訂婚,還有,如果你願意花點時間跟燕燕相處,你就會知道燕燕比那個司機的女兒好上一百倍。」

    臉一沉,傅淮赫溫和的聲音轉為淡漠,「媽,我們兩個的看法一向南轅北轍,我不認為繼續為了這件事情爭論不休有任何意義。」

    「我只是要你給燕燕機會,這會太為難你嗎?」

    「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你就是要堅持己見是嗎?」

    「我早就把自己的心意說得很清楚。」

    「如果我讓你沒辦法安靜下來工作,你還是一點也不肯退讓嗎?」她是在暗示他,她會賴在這裡死纏著他不放,他最好乖乖妥協。

    「我想,媽應該不喜歡當著大批的觀眾面前離開這裡吧。」這句話真正的意思是說,他會不惜勞動警衛。

    瞪著他半晌,她恨恨的說:「看樣子,你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我的幸福不是應該由我自己來決定嗎?」

    一個冷笑,樓玉鳳挑釁的揚起眉,「沒關係,既然你不希望我們待在這裡影響你的工作,我們就在傅家等你。」

    這個結果不在他的預料當中,他一時半刻真的不知如何反應比較好。

    樓玉鳳像個勝利者一樣站了起來,「燕燕,我們先去用午餐,再去逛街,晚上到傅家用餐,傅家廚子的廚藝還不錯,妳可以嘗嘗看。」

    「傅大哥,我們晚上見了。」始終在一旁當花瓶的柯燕燕一副依依不捨的跟著樓玉鳳走出辦公室。

    今天晚上他絕對不能回家,他不怕跟母親周旋,不過,小潔恐怕應付不來,他還是避免正面交鋒,可是,如何讓她在不製造麻煩的狀況下離開傅家,這倒是需要傷點腦筋琢磨一下。

    ***鳳鳴軒獨家製作******

    下班時間還沒到,袁潔就接到傅淮赫的電話,指示她一下班就上樓找他,她不方便在電話裡面問東問西,只能懷著疑惑等到下班,再偷偷摸摸跟別人往反向上樓來到總經理室,此時,他已經收拾好東西在等她了。

    「你不是說今天晚上要參加一個球友的聚會嗎?」他們說好了,如果晚上要一起下班,他們就會在早上出門的時候先約好。

    取下掛在衣架上的外套穿上,他興奮得像個準備出去郊遊的小孩子,「我取消了,我們要去北投泡湯。」

    怔了半晌,她才一副大夢初醒吐出話來,「為什麼?」

    「妳不覺得現在的天氣很適合泡湯嗎?」

    「不管是什麼天氣,我都很喜歡泡湯,可是,你也太突然了,我們根本沒有帶衣服出門啊。」她越來越瞭解他,他是那種習慣控制的人,凡事都會事先計劃,像這種心血來潮不按牌理出牌的事,實在不符合他的風格。

    「我不能偶爾跳出常軌來點生活情趣嗎?至於衣服,我們待會兒可以先去百貨公司把需要的東西買好,包括明天要上班的衣服。」

    「我們要在外面過夜?」她的心跳開始卜通卜通的加速。

    抬起她的下巴,他低下頭,兩個人額頭碰額頭,他的聲音像夜一樣低沉,「妳開心嗎?我們終於可以放鬆心情享受兩人的世界。」

    臉頰微微泛紅,她不自在的說:「這樣子好嗎?」

    「我不擔心,我知道妳一定會對我負起責任。」

    翻了一個白眼,她沒好氣的說:「這句話應該是由我來說吧。」

    「我們兩個用不著分得那麼清楚,誰說的都一樣。」

    算了,她懶得跟他計較。「我總要先打電話回家說一聲吧。」

    「不用了,我已經請我爸通知妳父母了。」

    微蹙著眉,袁潔嘀咕著說:「這種事應該由我自己來說。」

    「好啦,下一次我會記得。」如果由她自己通知她父母,她就知道今天晚上家裡發生什麼事情,她很可能會堅持回家面對他母親。

    歪著頭,她若有所思的打量他,「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我有什麼事情需要瞞著妳嗎?」

    「……我最不喜歡玩猜謎遊戲,那很傷腦筋。」她想,她還是不要告訴他,她已經知道他母親回來台灣的事情,這只會增加他的壓力。

    眉一挑,他似笑非笑的說:「我記得妳說過很喜歡玩遊戲。」

    「是嗎?這怎麼可能?」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下次我會記得把它錄下來,好啦,妳現在把手機關了。」

    「為什麼?」

    歎了聲氣,傅淮赫故作傷腦筋的搖了搖頭,「妳已經問了兩個『為什麼』。」

    略微一頓,她一副很無辜的眨著眼睛,「不行嗎?」

    「可以,我們難得可以享受兩人世界,我可不容許任何人破壞。」母親遲遲等不到他回家,一定會打手機尋找他,如果他的手機沒有回應,她就會把矛頭轉向袁叔和袁姨,逼得他們不得不聯絡小潔,這麼一來,他豈不是白忙一場?

    「你也準備關機?」

    「這是當然,我們就快結婚了,可是從認識到現在,我們不曾好好約過會,這對妳來說好像不太公平。」

    「對哦,我們兩個好像沒有好好約會過。」她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下一刻,她又笑開了,「沒關係,以後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約會,你還是不要關機,別忘了,你可是很重要的大人物,萬一人家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必須聯絡你,怎麼辦?」

    他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妳會不會想太多了?我們只是消聲匿跡一個晚上,不是一個禮拜。」

    「也對。」她靦腆的一笑。

    「我們還得上百貨公司買東西,我們邊走邊聊。」他拉著她的手走出辦公室。

    ************

    雖然兩個人不是第一次裸裎相對,可是今晚的氣氛似乎特別親密,袁潔恨不得整個人藏進溫泉中,不過,她在水中恐怕連三秒鐘都支撐不了,她還是乖乖的把頭露在水面上。

    「妳看著我。」傅淮赫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他早就發現她閃避的目光。

    「幹麼?」她是看著他,可是眼波還是飄來飄去。

    「妳不准在我面前隱藏自己。」

    她嬌嗔的瞪了他一眼,「你這個人真的很蠻橫很不講理。」

    輕柔的撫著她的臉,他也很無奈,「如果我不要這麼愛妳,我就不會那麼在乎妳的態度、想法。」

    「你不要為自己的行為找借口,我也很愛你,為什麼我就不會這個樣子?」

    「因為妳有不良的紀錄。」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他很驕傲的接著說:「可是,我不管面對什麼事情都不會鬆開妳的手,我這個人很固執,尤其在感情方面。」

    她忍不住對他做了一個鬼臉,「你幹麼老是把過去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這個人就是那麼愛計較,所以,妳不可以再做出任何會令我不安的事情,否則我就把妳二十四小時綁在身邊。」

    挑了挑眉,她故作輕鬆的取笑道:「你不是一直相信我會負起責任嗎?」

    「是啊,可是,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妳很可能突然改變主意。」

    「我承認女人很情緒化,可是我許過承諾,也發過誓,你應該對我有信心。」

    也許,他並不是對她沒有信心,而是非常擔心他母親會對她使出下流的手段,他很清楚母親的底細,可是她什麼都不知道。

    歪著頭看他,她再一次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隱瞞我?」

    「……沒有。」他不想讓她擔心。

    略微一頓,她換個方式說好了,「我知道男人都很愛面子,即使天塌下來了,他也會說沒事沒事,可是從現在開始,你應該改變態度了,我已經成為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了,你必須學習跟我分享喜怒哀樂。」

    狀似同意的點了點頭,傅淮赫卻反過來問:「那妳呢?」

    「我怎麼了?」

    「妳要我掏心掏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表現給我看?」

    「我本來就不會隱藏自己的喜怒哀樂,我沒什麼可以掏心掏肺。」

    「妳有很多事情可以說啊,譬如,妳和雲哲為什麼感情那麼好?」每次看到她和雲哲之間那種沒有界線的互動,她甚至願意讓那個小子吻她,他就非常嫉妒。

    「從我國小二年級開始,我們兩個就每天一起坐車上學,每天晚上,我會陪他讀書寫功課,我就像他姊姊一樣,我們兩個的感情當然很好。」呃……好像不太對勁,為什麼會扯到這裡呢?

    他看得出來他們沒有男女之情,不過,從她口中得到證實還是特別有意義。

    「他比我幸福多了。」

    「你在吃醋?」

    「是啊,我差一點被酸醋淹死。」

    袁潔忍俊不住的咯咯咯笑了起來。

    「還有,為什麼叫我暴君?」

    「因為……我不要告訴你。」真是的,差一點就說溜嘴了。

    眉一挑,他像在打什麼歪主意似的賊笑,「妳真的不說?」

    「不說。」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經被他輕輕鬆鬆的轉移焦點。

    「沒關係,我有方法可以讓妳從實招來。」他色迷迷的一笑,然後拉著她離開水池,他們回到房間立刻滾落在床上。

    「不說就是不說。」

    「那我們走著瞧吧。」

    結果,她是說了,還是沒說?這根本不重要,他們已經墜入慾望的深淵,糾纏在彼此的熱情當中。

    ************

    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樓玉鳳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傅淮赫卻遲遲不歸,她的情緒越來越焦躁,那個小子準備讓她等到幾點?

    看著搖頭晃腦的柯燕燕,她懊惱的推了一把,「妳忍著點,不要睡覺。」

    打了一個哈欠,柯燕燕可憐兮兮的說:「阿姨,我好睏。」

    「如果妳想留給淮赫好印象,妳就得時時刻刻保持最完美的一面,知道嗎?」

    「喔。」揉了揉眼睛,柯燕燕努力撐住自己越來越沉重的眼皮。

    「柯小姐,我請芳姨幫妳安排了一間客房,妳可以先進去裡面休息。」傅老爺適時出現為她解圍。

    柯燕燕馬上激動的跳了起來,「伯父,謝謝您。」

    「柯小姐,請跟我來。」站在傅老爺身後的芳姨出聲道。

    等到客廳只剩下他們兩個,傅老爺接著說:「妳跟我進來書房一下。」

    「我們在這裡說就可以了,你用不著避人耳目。」積壓了一個晚上的怒火,樓玉鳳終於找到機會發洩了。

    「妳丟不起這個臉。」傅老爺強硬的轉身走向書房。

    算了,她就聽聽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書房的門一關,傅老爺先發制人的說:「妳盡過一個做母親的責任嗎?沒有,那妳憑什麼現在才來過問淮赫的婚事?」

    抬起下巴,樓玉鳳像只驕傲的孔雀,「不管我是不是一個盡責的母親,我是他的母親,我就有權利過問他的婚事。」

    搖了搖頭,他一臉悲哀的看著她,「妳還是一樣的自私自利,永遠學不會尊重別人。」

    「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沒有資格教訓我。」樓玉鳳氣得雙手握拳。

    「如果妳不來這裡打擾我家人的生活,我就不需要站在這裡跟妳說話。」

    「我不過是吃了一頓晚餐,可沒有在這裡大吵大鬧。」她頂多一下子使喚下人煮咖啡,一下子請下人送腳底按摩機給她,一下子要下人幫她放音樂……她已經對他們很客氣了。

    「妳的出現已經帶給我們很大的不便。」以前,大夥兒用完晚餐後一定會坐在起居室聊個幾句,今天晚上大家是能躲則躲,每個人的神經都搞得很緊繃。

    「這要怪你兒子,為什麼他拖到現在還不回來?」

    「難道妳一點感覺也沒有嗎?妳在這裡,他還會回來嗎?」

    「你是說,他今天晚上不回來了?」尾音上揚,她真的不敢相信那個小子會如此對待她,她可是他母親。

    「工作了一天,他已經很累了,回到家不但不能休息,還得跟妳鬧得不愉快,妳說,他有必要回來嗎?」

    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樓玉鳳怒不可遏的瞪著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今天晚上不回來?」

    「妳應該關心的是,為什麼妳的所做所為只是把妳的兒子逼得更遠?」

    「你不用嘲笑我,你以為自己的情況就比我好嗎?雖然他在你身邊,可是,他真的把你當成一個父親嗎?」

    「我承認自己是一個不及格的父親,但是單憑他留在我身邊這一點,我就已經贏過妳了。」

    這也是她一直無法釋懷的地方,當她想待在兒子身邊扮演一個母親的角色,兒子竟然選擇回到他父親身邊,她的心裡怎麼可能沒有怨言?

    「如果妳有本事的話,妳就直接找淮赫解決,我不希望妳再來這裡。」

    「如果不是為了我兒子,你以為我喜歡來這裡嗎?」

    「雖然淮赫是這家裡的一份子,可是其他的人跟妳一點關係也沒有,下次這裡不會再有人為妳開門。」

    「你放心,我也不會再踏進這裡一步了。」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衝動的說出這樣的話,可是她說什麼也不能讓這個男人瞧扁她。

    「我也請芳姨幫妳整理一間客房,妳今天就留在這裡過夜。」

    「不用了,我覺得飯店比這裡舒服多了,你請下人把燕燕叫起來,我們立刻離開。」頭一甩,她轉身走出書房。

    歎了聲氣,傅老爺默默的跟著走出書房,有些人一輩子也改不了。

    ************

    這一邊說服不了,那就從另一邊下手,樓玉鳳乾脆直接打電話約袁潔見面。

    下了班,袁潔依約來到樓玉鳳下榻飯店的咖啡廳,她已經在那裡等候了。

    「您好,我是袁潔。」她在服務生的指示下來到樓玉鳳所在桌位的旁邊。

    「坐吧。」樓玉鳳用目光指著對面的坐位。

    坐了下來,她坦然的迎接樓玉鳳打量的目光,其實她很緊張,樓玉鳳突然打電話要求見她,她根本一點心理準備的時間都沒有,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不會得到應有的尊重,所以前來這裡的途中,她一直告訴自己要當個堅強的女人。

    「妳想喝什麼?」

    「熱咖啡。」她轉向前來招呼的服務生道。

    過了一會兒,樓玉鳳才再一次開口,「我兒子知道妳來這裡嗎?」

    「我想沒必要告訴他。」

    樓玉鳳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他還是不要介入比較好。」

    服務生送來了咖啡,袁潔加了牛奶和糖攪拌一下,喝了一口,讓自己的心情穩定下來,她輕鬆的一問:「不知道伯母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樓玉鳳尖銳的問:「妳是用什麼方法誘拐我兒子?」

    「您可能誤會了,我沒有誘拐淮赫,他也不是那種可以誘拐的男人。」

    「如果妳沒有誘拐他,他怎麼可能看上妳這種女孩子?」

    「這個問題伯母應該問他。」

    「妳不要跟我耍嘴皮子,妳開出條件,怎麼樣才願意離開我兒子?」

    微蹙著眉,她忍不住糾正道:「伯母,如果妳是個懂愛的人,妳就不會要求我提出條件,如果愛是有條件,那樣的愛太廉價了。」

    「妳就是不想離開我兒子是嗎?」

    「我愛他,我不可能離開他。」

    搖著頭,樓玉鳳一臉不屑,「我沒有看過妳這麼不自量力的女孩子,無論外貌,還是身家背景,妳都配不上我兒子。」

    這時,柯燕燕也來到了咖啡廳,「阿姨,妳們談完了嗎?」

    「燕燕,妳來得正好。」樓玉鳳伸手將柯燕燕拉到身邊的座位,然後再度面對袁潔,「這才是我兒子需要的女孩子,她父親可是紐約金融界的大亨,而妳父親只是傅家的司機,現在,妳應該明白自己有多不堪吧。」

    「可是,淮赫愛的人是我。」她很坦然,沒有自卑。

    「妳……」

    沉吟了半晌,袁潔溫柔堅定的道來,「伯母,我也曾經為了妳說的那些理由想放棄淮赫,可是,如果愛情可以用那些外在的條件來決定愛或不愛,那樣的愛情也未免太可憐太可悲了。」

    臉色一變,樓玉鳳氣呼呼的道:「妳少跟我訓話,如果淮赫還想要我這個媽,他就一定會放棄妳,妳現在不跟我談條件,損失的人可是妳。」

    「如果妳愛他,妳就不會殘酷的逼他在我們之間做選擇。」

    這個可惡的臭丫頭!樓玉鳳又氣又無言以對。

    「伯母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我給妳三天的時間考慮。」

    「伯母,告辭了。」起身欠個身,袁潔先到櫃檯結了帳才離開咖啡廳。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40:51

第十章

    九十四年十二月十日星期六凌晨零點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像今天這麼勇敢、了不起,(就時間上來說已經是昨天的事情了。)我想,這就是愛情的偉大,如果「暴君」知道我這麼努力在守護他,他一定會很高興。

    現在,我很難想像自己曾經試圖當個愛情的逃兵,還好當時的計劃沒有成功,否則,我會一輩子活在悔恨當中。

    我突然明白自己曾經聽過的話──「愛使一個女人變得脆弱,也使一個女人變得堅強。」我曾經在愛裡面脆弱得不堪一擊,卻也因為愛變成今天的堅強,我深刻的體會到愛的力量,未來的人生,我已經無所畏懼了。

    不過,我恐怕還有一段不平靜的日子,看得出來,他母親不會這麼輕易罷休,她在我這裡得不到她要的結果,一定會再想其他的方法,不知道她會使出什麼樣的手段?

    想那麼多幹什麼?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絕對不會輸給她。

    ***鳳鳴軒獨家製作******

    結束母親的電話,傅淮赫疲倦的揉了揉太陽穴,他早就預料母親在說服不了他的情況下,只能改用威脅恐嚇的方法逼他就範,不過,他沒想到每天應付這種電話會是如此累人的一件事。

    其實,他更頭疼的是,眼看結婚的日期一天一天近了,如果他還是沒辦法讓她接受現實,她很可能直接破壞婚禮,他又不可能把她關在飯店,不准她出席婚禮,現在,他應該怎麼做比較好呢?

    「學長,你還好嗎?」嚴育楷很少看到他這麼疲倦的神態。

    「不好。」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很傷腦筋。

    「伯母還是反對你和袁小姐的婚事?」

    他點了點頭,「如果我有時間,我可以跟她對抗到底,可是現在我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應付她。」

    若有所思的沉吟了半晌,嚴育楷兩眼倏然一亮,「學長,你仔細想想看,伯母的弱點在哪裡?」

    「我媽的弱點?」傅淮赫若有所思的撫著下巴。

    「譬如,伯母怕誰,或者是,她有什麼無法抗拒的誘惑?」

    頓了一下,他瞭然的笑了,「每個人都有剋星,我媽當然有令她不得不乖乖就範的人和東西,至於這個人就是我外公。」而外公手上掌控著母親完全無法抗拒的金錢,一旦外公緊縮母親的生活費,母親就寸步難行,她怎麼還敢作亂?

    其實,他早就應該想到外公一定治得了母親,只是,他一直習慣自己解決問題……也許該說,他希望能夠用正面的方法說服母親,不過,他終究對她期望太高了。

    咦?嚴育楷訝異的挑了挑眉,「樓老爺子最隨和了,伯母怎麼會怕他呢?」

    「外公確實很隨和,所以他這個人很容易結交朋友,不過,這並不表示他是一個沒有權威的人,他只是很懂得自我控制。」

    「原來,學長比較像外公。」

    「我是外公一手帶大的。」

    「不過,萬一他老人家也反對這門親事呢?」

    「我外公可不是我媽,不管我做什麼決定,外公都會支持我,我想,他回來台灣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直奔傅家看我的新娘子。」外公一定會很高興,他終於找到那個他願意癡守一生的女人。

    「學長終於要安定下來了,每個人都很好奇你的新娘子長什麼樣子。」

    「你去通知所有的主管,會議延後一個小時,我得先跟外公聯絡。」他不相信母親會自殺,不過,她是一個很任性的人,萬一抓狂失去理智,弄巧成拙,那可不是開玩笑。

    「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出去通知所有的主管。」

    當辦公室的門關上,傅淮赫立刻拿起電話撥打外公房間的專線,雖然紐約這個時候是半夜,不過,情況緊迫,他也只好打擾外公的睡眠了。

    ***鳳鳴軒獨家製作******

    用過晚餐,傅淮赫正準備拉著袁潔到花園散步,柯燕燕來了一通電話,樓玉鳳吞下大量安眠藥自殺了,現在正在醫院急救,傅淮赫只好匆匆忙忙的開著車子趕到醫院。

    看到清醒的坐在病床上的樓玉鳳──雖然她很蒼白,可是情況並沒有柯燕燕形容的那麼嚴重,傅淮赫先是鬆了一口氣,接下來不由得怒火中燒,「妳以為自殺就可以達到目的嗎?妳的行為只是讓自己看起來幼稚愚蠢!」

    「我剛剛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你竟然還跟我說這種話!」樓玉鳳以為自己會看到兒子愧疚的臉,沒想到她用生命演出的戲碼會得不到她要的結果。

    「妳考慮過外公嗎?萬一妳真的出事了,難道妳要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頓了一下,樓玉鳳強硬的說:「如果你願意聽從我的安排,今天這種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如果妳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母親,妳就不會用這種方式對待我。」

    「這是你們逼我的,你不聽我的勸,那個丫頭不買我的帳,我還能怎麼做?」

    眼睛微微一瞇,傅淮赫的聲音變得很冷,「妳去找過小潔?」

    「我以為那個丫頭可以用錢打發,沒想到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幾兩重,還指責我是個不懂愛的人,說什麼如果愛是有條件,那樣的愛太廉價了。」樓玉鳳越說越生氣,看起來不像剛剛吞下安眠藥自殺的人。

    聞言,他感覺到胸口激盪著澎湃的情意,她真的遵守自己的承諾,可是在這同時,他也感覺到對母親的痛心,「難道妳一點都不在意兒子的幸福嗎?」

    「像燕燕這樣的女孩子才是你的幸福。」

    搖了搖頭,他的心情很沉重,「妳一輩子為了自己的面子而爭,妳有因此得到幸福嗎?」

    「我……」她不曾有過幸福的感覺,她一直過得很痛苦,可是,她怎麼可能承認自己不幸福?

    「如果妳想要贏得別人的尊重,妳就得先學會尊重別人。」

    「我知道我是一個很失敗的母親,可是用不著你來教訓我。」

    「是啊,反正我是浪費力氣,這種事情應該交給外公。」

    這件事情若是鬧到老爸那裡,她的麻煩就大了!冷冷一笑,她語氣充滿了輕蔑,「你只會向你外公告狀嗎?」

    「我很不想讓外公知道妳幹出多麼愚蠢的事情,可是,外公已經來台灣了。」

    「什麼?!」神色變了,樓玉鳳這下子可慌了。

    「我想,現在外公說不定已經在傅家了,家裡的人一定會把妳自殺的事情告訴他。」

    「我……我只是不小心多吃了幾顆安眠藥,我才沒有自殺。」如果老爸知道她拿生命開玩笑,他很可能一氣之下取消她的財產繼承權。

    這真的很可笑,剛剛,她還恨不得讓他相信這是自殺,現在……「這句話妳留著向外公解釋,也許他會相信。」

    「我才不想為你這種不肖子自殺。」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在狡辯,事實上,她真的不是自殺,她是在演戲,只是沒有逼真一點,怎麼會有效果呢?

    「我很慶幸妳是不小心多吃了幾顆安眠藥。」他也不相信她真的想自殺。

    咬了咬下唇,樓玉鳳變得有些怯懦,「你外公真的來了嗎?」

    「外公是特地來參加我的婚禮,妳不管做什麼事都改變不了結果。」

    頹喪的垂下肩膀,樓玉鳳知道自己輸定了,除非老爸站在她這一邊,可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這個女兒在老爸心目中的地位根本比不上他的外孫。

    「我去打電話,外公一定急著想知道妳的狀況。」

    「你記得把話說清楚。」她急忙的提醒他。

    他沒有回答,不管他說什麼,外公自有他的解讀。

    ***鳳鳴軒獨家製作******

    正當傅淮赫趕去醫院的途中,樓老爺子也走出中正機場搭上計程車,果然,他回來台灣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直奔傅家看他未來的外孫媳婦,當然,他馬上得知女兒吞下安眠藥自殺的消息,可是他依然不疾不徐的要求單獨見袁潔。

    當袁潔站在他面前,他笑得頻頻點頭,「我的孫子果然有眼光!」

    「樓爺爺,我很抱歉惹出這麼大的麻煩。」她沒辦法像他老人家這麼輕鬆,淮赫的母親現在還在醫院急救,萬一有個三長兩短……

    「妳應該改口叫我外公了。」樓老爺子隨即擺了擺手,他很清楚那個任性的女兒腦子裡面裝了什麼,「妳不用擔心,我那個女兒是在演戲,她不會有事。」

    頓了一下,她遲疑的說:「伯母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吧!」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想大部份的人面對她這麼極端的手段很難不妥協,妳只要問自己一件事,妳做錯了嗎?」

    沉默了半晌,袁潔搖了搖頭,「我真的沒辦法放開淮赫。」

    「這就對了,妳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妳可以理直氣壯的抬頭挺胸,反倒是她,她應該覺得很羞愧,用這種手段來對付自己最親的骨肉,她是一個差勁的母親。」如果不是有個朋友失戀,心情壞透了,他不得不留在身邊陪伴,他老早就飛來台灣了,那麼,今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可是,我還是很擔心伯母。」

    「外公向妳保證,她一定會生龍活虎去參加你們的婚禮。」

    參加?她到現在都還沒有點頭同意這門婚事呢!「伯母不喜歡我。」

    「妳用不著太在意了,一個事事都先計算利益得失的人,她只會看到自己,不懂得去欣賞。」

    「也許我太貪心了,我還是希望得到她的認同。」

    「妳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這個世界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可以如妳的意,妳只要謹記,妳要嫁的人是淮赫,妳真正應該在意的人是他。」

    「我明白了。」

    「老實說,外公一直很擔心淮赫一輩子不結婚,他爸媽不歡而散的婚姻對他影響很深,現在他願意為了妳步上紅毯,這就表示他很愛妳。」

    「我也很愛他。」

    「很好,他那個人從小就喜歡壓抑自己,他不習慣跟別人分享心事,這對他來說是一種脆弱的表現,妳要對他多用點心。」

    「請外公放心,我會努力。」

    點了點頭,樓老爺子很安慰的說:「我真的可以放心了,以後有妳陪伴在淮赫的身邊,他會得到幸福。」

    ***鳳鳴軒獨家製作******

    看著睡在他床上的袁潔,傅淮赫輕柔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她一定很擔心他母親,所以乾脆待在這裡等他從醫院回來,真是難為她了。

    也許是感覺到床邊溫熱的氣息,袁潔動了一下,緩緩的睜開眼睛,當她看到傅淮赫,馬上關心的問:「伯母怎麼樣了?」雖然外公保證不會有事,她還是很緊張,不管怎麼說,她總覺得自己難辭其咎。

    「我媽一向有吃安眠藥睡覺的習慣,昨天晚上她不小心比平時多吃了幾顆安眠藥,她已經沒事了。」在外公嚴厲的教訓下,母親已經很懊悔自己的舉動,他還是幫母親保留一點面子吧。

    「那就好。」她鬆口氣的坐起身。

    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瓜,他一副傷腦筋的說:「妳不要老是想東想西自尋煩惱,妳根本不必替她擔心,我媽那種人捨不得這麼早離開這個繁華的世界。」

    「你見過外公了嗎?」

    「見過了。」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他故作神秘的壓低嗓門,「恭喜妳了。」

    「為什麼?」她一臉的迷惑。

    「外公已經讓我媽同意這門親事了,她會開開心心參加我們的婚禮。」

    怔了半晌,她還是半信半疑,「你媽真的同意了?」

    「外公說要把所有的財產留給我,然後規定我以後每個月提供一筆固定的零用錢給我媽,他勸我媽要對妳好一點,這麼一來,我就會多給她一些零用錢。」他一想到當時的情況就覺得好笑,他從來沒有看到母親這麼乖巧聽話的模樣。

    「外公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雖然外公那個人很幽默,但是他從來不會拿錢開玩笑,他是玩真的。」

    咬了咬下唇,袁潔覺得很過意不去,「這樣子好嗎?」

    「外公很聰明,他很清楚我媽那種人只能用金錢約束。」

    頓了一下,她還是說出自己的想法,「不過,我還是覺得這樣子太差勁了。」

    「我承認這種做法很差勁,可是我媽那種人就是要用非常手段,她自己也樂意成為金錢的奴隸。」

    「不管如何,我很高興你終於不用皺眉了。」

    「最近我常常皺眉嗎?」

    「對啊,你應該學著跟我分享心事。」她終於可以把心裡的牢騷說出來了。

    「好,以後我會努力改進,不過,為什麼妳沒告訴我,我媽去找妳?」他可以想像他母親是如何羞辱她,他覺得很心疼,她怎麼可以忍著不說出來?

    「我必須自己面對她,我想證明自己可以守護你。」

    捧著她的臉,傅淮赫深情萬千的說:「妳知道我有多高興嗎?」

    「曾經,我在現實的考量下不得不放開你的手,我深刻的體會到那種失去的痛楚,我再也不要經歷了,我要跟你白首到老。」

    「我們會白首到老。」他把她緊緊摟進懷裡。

    沉默了三秒鐘,她忍不住問:「我們真的要結婚了嗎?」

    他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相扣,「我們真的要結婚了。」

    發出滿足的歎息聲,她輕柔的說:「我的暴君,我們要很幸福很幸福哦!」

    「我們會很幸福很幸福。」

    ***鳳鳴軒獨家製作******

    一大早就看到秦雨晨的辦公桌上擺著喜餅,凌菲興奮的開始找她最愛吃的巧克力,「怎麼會有喜餅可以吃?」

    「當然是有人結婚啊。」躺在專屬貴妃椅上的藍朵兒賞她一個白眼。

    「誰結婚?」凌菲的視線在另外三個女人身上繞了一圈。

    「妳看我們幹麼?」藍朵兒嬌媚的攏了攏那頭波浪般的長髮,「我們還想愜意的優遊在單身的世界,不想太早陷入婚姻的泥沼當中。」

    「婚姻沒有那麼可怕。」凌菲反對的皺了皺眉頭。

    「妳又知道了?」

    「否則,為什麼天天有人結婚?」

    「戀愛會讓人失去理智,可是,理智不可能永遠消失不見,懂了嗎?」藍朵兒覺得自己好像在跟一個智能有問題的人說話,不過,這個丫頭竟然是個高材生,她怎麼也想不通。

    「我還真希望自己有機會失去理智。」

    「妳才二十一歲,妳就這麼急著嫁人,是不是腦袋不正常?」

    「早一點結婚就可以早一點生小孩,我才不要一把年紀了還要辛辛苦苦的拉拔孩子長大。」

    「妳的機會來了。」秦雨晨突然出聲道。

    猛然瞪大眼睛,凌菲激動的道:「晨晨,妳說什麼?」

    看著不規則排列在辦公桌上的紙牌,秦雨晨含笑著說:「妳的姻緣出現了。」

    「這是真的嗎?」凌菲開心得好像中樂透。

    「不過,妳確定妳真的想嫁人嗎?」

    「如果對象是東傅集團的總經理傅淮赫,我當然要嫁。」這幾天她在財經雜誌上看到他的報導,那個男人真是帥得不像話。

    藍朵兒冷冷一笑,「妳可以對他死心了,妳正在吃他的喜餅。」

    「什麼?!」

    「傅淮赫明天就要跟他的新娘子走上紅毯的另一端。」

    抱著胸口,凌菲又心碎了,「為什麼好男人從來沒有我的份呢?」

    「妳會遇到自己的真命天子。」秦雨晨安慰道。

    「晨晨,我的姻緣真的來了嗎?」

    「是,不過……妳要記住一件事,愛是幸福的基礎,婚姻絕不是物質上的滿足就夠了。」她還是少說幾句,每一個人的未來應該由自己一步一步去感受體會。

    凌菲笑盈盈的點點頭,其實,她什麼也沒聽見,她已經開始幻想自己披上白紗的模樣。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3-27 01:41:07

尾聲

    九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星期六晚上十點

    今天,我終於披上白紗嫁給我心愛的「暴君」,當我踩在佈滿玫瑰花瓣的紅毯上,我覺得自己好像在作夢一樣,可是現在聽著浴室傳來的聲音,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我已經是一個有夫之婦了。

    回首過去,再看看我的日記,我的生命就是在遇見他的那一刻開始有了色彩,這中間或許有很多的迷惑、無助、跌撞,不過,這就是人生不是嗎?未來,我會更努力的去面對屬於我們的人生,我會把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變成一篇篇的日記,這裡有我在愛中的學習和體會,等年老的時候,我要把我的日記跟他分享。

    我不能寫了,我的「暴君」快洗好澡了,最後我想說──

    袁潔,祝妳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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