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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蔡小雀]情挑夜郎[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5 01:07:06     標題: [蔡小雀]情挑夜郎[全文完]

情挑夜郎 作者:蔡小雀
  
那個自大狂傲的男人只玩弄女人絕不愛女人
他總認為金錢才是萬能,談情說愛太愚蠢
他擄她回家當禁臠,甚至誇口要買下她
可惜她非但不屑他的風流,還恥笑他的多金
雖然她想盡辦法想逃離,最終卻落入他的胸膛
她努力抗拒他誘人目光,卻步步深陷愛慾癡狂
她的純真摯愛就要點燃他心底一絲愛的火花
卻教他內心的矛盾恐懼給冷冷澆息吹散
他狠狠的打碎她的心將他驅離他的心防
才愕然發現沒有她的世界竟是如此晦暗~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5 01:07:27

第一章

台北

沒有狂野的北風,沒有凌厲的漫天黃沙,可是當冬天來臨,這座城市的氣溫自然而然地降到了谷底,冰冷無聲無息地席捲蔓延,好似非得讓所有人都躲進大衣的懷抱中不可。

走在微微飄雨的街頭,辛纖揪緊了胸前的衣襟,克制著不打噴嚏。

細雨紛紛地灑在她頭上,削薄短髮底下的是一張清秀白皙的瓜子臉,挺直小巧的鼻端被寒意凍得紅通通的,在冰肌雪膚中襯得格外俏皮可愛。

辛纖雖然長得一點兒也不艷麗,可是人如其名,整個人就活像一顆樹梢上超級新鮮的桃子,雪白粉嫩的模樣教人一見就想捏一捏她的臉蛋。

不過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甚至於人家只要一提起她的臉蛋白嫩得「掐得出水來」,她就會忍不住翻臉。

因為她這輩子羨慕死了那種陽光麥色的肌膚,可是偏偏她就屬於那種怎麼曬也曬不黑的人。

風捲衣飛,辛纖最後還是忍不住大大地打了個噴嚏。

唉,鼻頭冰得活像一碰就會掉下來,誰說寶島四季如春,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沒有在冬天的時候來過台北。

她邊嘀咕邊束好被風吹得有些翻飛的圍巾,瑟縮著走向她工作的餐廳。

一想到可以窩進有著充足暖氣的餐廳,她的腳步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身子也被那種景象給驅使,奇異地暖和了不少。

她喜歡在餐廳工作,喜歡呼吸那種空氣裡混著各種香料與酸甜辛辣的味道,更喜歡那種沸騰著裊梟熱氣的溫馨感。

家的感覺。

這也是她為什麼堅持一定不跑外場,而要待在內場裡面的緣故,因為她想像中的廚房,應該就是像這樣充滿熱鬧又暖和的氣息。

廚師們總是互相調侃笑鬧,取笑著對方的手藝有多差勁等等,雖然不見得融洽,卻有種濃得化不開的親暱感。

如果她有一個很大的家族,有很多的家人,那麼她一定會蓋一間好大好大的廚房,讓所有人在裡頭邊作菜邊高聲談笑,食物的香氣混著歡娛的笑聲,或許還有小孩子天真的嬉戲聲……

一個飽暖的肚子與被填滿愛的心靈,人生的慾望有時也不過是如此簡單。

辛纖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強烈的渴望,但是她的心底卻是更堅定地落實了這個想法。

雖然她出身孤兒院,可是總有一天她會擁有很多很多愛她的家人。

唉……還是別想那麼多,先上班再說。

她的步調走得更快,餐廳已在不遠處。

那是一隻優雅的貓。

他有著一身黑亮如緞的毛皮,一雙深邃奇異的藍眼,顧盼之同還流露著濃郁得化不開的尊貴氣息。

纖纖見過許多貓;無論是姿態高傲,被樣在寵物籠中的波斯貓,還是撒潑廝混於窮巷中的黃色小野貓,幾乎都透著一股野性或慵懶無情的味道。

但是這頭貓不一樣,它幾乎是神秘的,尤其當它抬起了眼眸的一剎那,你甚至可以在它眼中捕捉到一絲戲謔的色彩。

怪異,這頭貓性格的像人,也許比人還有個性也說不定。

如果貓界也有公侯將相、凡夫走卒之分的話,這頭貓可以稱作有帝王之相了。

尤其看著它輕吐丁香舌,好整以暇地梳理著自己的毛皮時,那股從容不迫的氣勢簡直可以壓倒眾生。

貓眼緩緩地與她的視線相交,還露出了一抹笑意,彷彿看見了她腦子裡雜七雜八的思緒。

她喃喃自語:「我瘋了,居然跟一隻貓對看這麼久。」

那貓發出嗤地一聲,好似有點不屑地認同。

她忍不住指著它濕潤的圓鼻頭,「喂,身為一隻貓,你這樣有點囂張喔!別忘了你可是一隻走失的貓,能不能回到主人身邊還要仰賴我的出手相救。」

黑貓別過頭去,懶懶地舔起自己的爪子。

「嘿,你當真一點面子都不給?」

黑貓置若罔聞,繼續打理自己的外表。

纖纖站了起來!叉著腰瞪視著這只流落在晶華酒店外頭草坪上,還兀自擺著臭架子的貓咪。

她為什麼要冒著寒風淒雨救一隻不知感恩的貓?

「不理你了,求人一點誠意都沒有,若非看在你脖子上掛著頸圈的話,我早就報請環保局來處理了。」她出言恫喝,卻看到它依舊不上當的懶洋洋樣。

她拉拉大衣,決定還是不要理會這只高傲的貓咪,管它像流浪動物還是像貓界皇帝。

她在餐廳忙了一整天,下班後又再一次遭受到寒流的欺凌,現在的她已經沒啥力氣再跟貓對峙了,她最想要的是躺在她那張軟綿綿的小床上,好好地與溫暖的被窩擁抱。

纖纖繞過它,舉步走向附近的7-ELEVEN。打算進去買個鮪魚御飯團,盛一杯熱呼呼的關東煮湯回家當晚餐。

那隻貓咪突然間抬起頭,直直地盯著她的身影。

等到纖纖捧著溫暖的湯杯,滿足不已地走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那只黑貓端端正正地坐在7-ELEVEN的門口。

看他的模樣好似專程在門口「堵」她,只不過他眼底有著一抹高深莫測,令人捉摸不著的眸光。

好像在評估她這個人的可信度一樣。

纖纖盯著它,一人一貓彼此交換了一個戒慎的眼神。

她停頓了半晌,首先吁了口氣,「看樣子你是很愛面子是不?明明想跟著我,又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嗨,是你的主人教你的是不是?」

黑貓低沉地瞄了一聲,不置可否。

纖纖笑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然跟這隻貓好像可以溝通一般。

搞不好她潛藏著某種連她也尚未發現的超能力喔!

不過無論如何……

「要不要跟我走?我會盡量幫你找到主人的。」她微笑。

黑貓站起來,四肢優雅地伸展著,輕輕地蹭了蹭她。

「哇,看不出你也有愛撒嬌的時候。」她又驚又喜,忍不住揶揄。

黑貓抗議了一聲,不過顯然是對她友善多了。

纖纖愉快地笑著,輕輕揉了揉它柔軟的黑色頭顱,「走吧!還是先跟我回家去。」黑貓極有靈性,靜靜地跟在她身邊過馬路。

冬日的夜晚,冰涼若水,她撿到了一頭優雅的黑貓,神秘而伶俐。

只是,她從未曾預料到這頭貓將會與她的未來有什麼牽扯……

租賃的小套房內,纖纖沖泡了一碗熱牛奶給它,卻見它略嫌高傲地仰起下巴,頗有不屑的模樣。

「喂,我這兒沒什麼好東西,熱牛奶就將就著喝,要不然餓肚子我可不管。」她自顧自地吃起御飯團來,並且還故作閒暇地打開電視機。

熱鬧而搞笑的電視內容驅散了一室的寂寥,纖纖因有貓咪和電視的陪伴,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

就連外頭淅瀝瀝直落的冬雨都沒有辦法影響她的好興致。

她小小口地啃著鮪魚御飯團,邊快樂地吸飲著微溫的湯。

雖然她很希望回到家時都能夠吃到滿桌熱騰騰的飯菜,不過就現階段的單身生涯而言,這些簡單而味美的食物就能夠帶給她相當大的滿足了。

黑貓緩緩地踱步,最後自行跳上了軟綿綿的靠枕上,身體微斜倚躺著,姿式美妙慵懶極了。

「你叫什麼名字?你的主人應該有幫你取名字吧!」她舔掉了一粒沾在嘴角的壽司米,若有所思地道:「唔,他該不會很俗的叫你小黑吧?」

黑貓自喉嚨前深處發出一聲咕嚕,低沉而輕蔑。

纖纖對它扮了個鬼臉,「不是叫小黑啊?那叫什麼呢?你也不能親口告訴我……不如我再幫你取一個名字吧!」

黑貓凝視著她。

「叫你貓王好不好?你看起來挺像貓中的國王。」她突發奇想。

黑貓又是一聲不滿的咕噥聲,惹得纖纖好笑連連。

「你還不滿意?真正的貓王唱歌可是很好聽的,哪像你這只『貓王』只會咕噥咕噥地嘲笑別人。」

貓咪瞪著她,要咕噥也不是,不咕噥也不是。最後只好勉勉強強地從嘴裡擠出了一聲嗚嗚。

纖纖笑了,「那麼就是贊成嘍?」

電視螢光幕中的主持人突然笑得好大聲,貓咪略微受驚地瞥了電視一眼,表情有點慍怒。

「不好意思,我把電視關小聲一點,」她按了搖控器,驀然有些好笑,「奇怪了,你是一隻貓,照理說我應該沒辦法與你溝通,可是為什麼我好像能夠聽懂你的意思呢?」

貓咪沒有任何回應,電視機聲音變小了,它也慢慢地瞇起眼睛,好像要假寐休憩一番。

纖纖坐進它,忍不住將毛絨絨的它往身上抱,並且愛憐地搔弄起它肚子邊邊的毛。

貓咪受用無限地閉上眼睛享受,開始打起盹兒。

纖纖搔著搔著,陡然碰著了他頸間的項圈。

深藍色的項圈下有一顆小小的珠子,在碰觸時不時閃耀出溫潤美麗的色彩。

她情不自禁地受吸引,更加仔細地端詳這顆珠子,上頭隱約刻了幾個英文字母。

「Blackjazz。」纖纖低低道,驚異極了,「原來你叫黑爵士,好特別的名字,這是你的名字嗎?」

貓咪首度開心地喵了一下,對她靠得更近。

「你果然叫黑爵士,能幫你取一個名字如此性格的主人,想必也不凡吧!」她不禁想像起這個主人的模樣。

是個美麗而多愁善感的女郎,還是一個懷才不遇的憂鬱詩人?

她的想像力開始天馬行空起來。

黑爵士緩緩地伏在她腿上沉沉睡去,好似無比放心般。

「真想見見這位飼主。」她喃喃自語。

會幫一隻黑貓取了一個這麼恰如其分的名字,這個主人激起了她強烈的好奇心。

纖纖撫摸著貓咪背上的溫順皮毛,邊神遊天外。

在餐廳裡,纖纖邊檢查刀叉碗盤是否烘乾洗淨,邊努力思索著該如何幫黑爵士找主人。

現在已經是十點五十分,再過十分鐘就要開門做生意了,這家著名的西餐廳就開在晶華酒店的附近,因此每到中午或晚間的用餐時間,就會見到許多衣著不凡的高級人士到此來用餐。

也許是因為在餐廳工作久了,看多了許多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就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嘴瞼的客人,纖纖本能對有錢人就很感冒。

就像有些人天生就厭惡日本人或外國人,而她最討厭的是有錢人。

幸好她在內場服務,不用時時刻刻看到一些裝模作樣的人,否則她可能會忍不住出言不遜。

她上一個工作就是因為這樣而泡湯的。

就因為她情不自禁對一個渾身裹著貂皮的貴婦人說了一句:要剝幾隻血淋淋的貂才有辯法做出這樣一件大衣?何況看起來你的Size不小喔!

那個貴婦人當場發作,叱喝了她一頓後還心有不甘地叫經理把她送走。

走就走,反正她早就看不慣那個經理對有錢人趨炎附勢的嘴臉了。

待人慇勤親切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則,可是當個哈巴狗對著別人猛抱大腿……纖纖怎麼都做不來,也看不慣。

「纖纖,都弄好了嗎?」三廚趙姨微笑地走過來。

餐廳的三廚是位風韻猶存,雖然已過五十歲卻童心未泯的親切婦女。

她為人開朗明快,和餐廳這堆年輕人最能打成一片了。

「都好了。」纖纖溫文道。

「今天會有幾個貴客過來,大廚非常地重視,可能等一下會沒什麼耐性,如果他鬼吼鬼叫的,你就當作沒聽見好了。」趙姨對她扮鬼臉,「千萬記得喔!」

「好。」她笑了。

廚房裡頭,就這個趙姨對她最好了,平常也最疼愛她,不時偷拿乳酪給她吃。

「好了,大廚來了,一切小心謹慎。」趙姨突然小小聲地道,對她眨了眨眼。

纖纖笑著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聽著廚房開始乒乒乓乓地熱鬧起來。

火起鍋熱,陣陣起司和烤牛肉的香味刺激得她肚子跟著咕嚕咕嚕叫。

她幫忙著切菜洗菜,過偷窺大廚瀟灑展露手腳的模樣。

只見一盤盤美味氣派的蒜炙牛排和松雞肉餅,紐約香辣雞翅,在大廚的巧手下紛紛出現,看得纖纖既讚歎又崇拜。

什麼時候她才能夠站到主廚台上做出這等好料理呢?

經理突然問擦著汗出現,急呼呼地喊道:「哇,今天客人好多,你們這些助手們,有誰可以出來外場幫忙?」

助手們面面相窺,最後眼睛不約而同落在同一個目標。

纖纖正從櫃子中搬出了一大塊乾酪,見狀睜大了眼睛,「你們都看著我幹嘛?」

「你去你去,我們這裡頭就屬你最有可看性了,派出去外場也不丟臉。」眾人不約而同道。

助手小英也七嘴八舌地道:「就是就是,出去讓大家看看我們內場最漂亮的美眉,要不然人家總以為內場都是一堆醜八怪擠在這裡呢!」

所有的人都笑了,就連大廚也不例外。

纖纖眨了眨眼睛,「可是我……」

經理不由分說,拉著纖纖就往外跑,「好,那快快快,快去換一件制服幫忙。」

纖纖只得被迫換上天藍色制服,端起盤子跑外場。

偌大典雅的餐廳被客人坐得滿滿的,而且外頭還有人在等著。

看到這種景象,真是令人難以想像台灣現在正在經濟不景氣。

不過驚歎歸驚歎,纖纖還是跑得腿都快斷了,不斷來回穿梭在客人與廚房之同,她這才知道平常的服務生有多辛苦。

尤其在遇到一些下巴抬得比天高,要不就是色迷迷瞅著她大腿和臉蛋的客人時,她都得硬生生控制自己不要失手拿餐盤砸他們!

「先生,請問幾位?」她端完了菜,又急忙迎接客人。

一位胖呼呼的中年男人,芽著一身快撐破的凡賽斯西裝,脖子處還繫了一個可笑的小紅領結,正充滿興趣地盯著她。

「咦?你是新來的嗎?」

「不是,請問先生一位嗎?」她禮貌地問。

他猶自追問:「不是新來的?那我怎麼沒有見過你?」

纖纖捺著性子道:「我是做內場的,今天在外面幫忙,先生您一位嗎?」

「我一位,不過如果你願意跟我一道用餐的話,那就是兩位。」中年人涎著臉,自以為風流地笑道。

纖纖吸了好大一口氣,強忍著回嘴的衝動,「一位,那先生這邊請。」

「小美人兒,你要帶我去哪裡都可以。」

帶你去廁所蹲好不好?

纖纖這句話差點兒飄出口,臉色也因為忍耐而顯得有些潮紅。

那中年人以為她被自己的話逗羞紅了臉,神魂顛倒地道:「你住哪裡啊?」

「先生請坐。」她憋著氣,幫他拉開椅子。

他坐了下來,還乘勢在她小手上摸了一把,陶醉不已地道:「你的小手兒好滑呀!」

趕快問他要吃什麼,然後趕快逃回廚房去……她的腦袋拚命告誡。

纖纖勉勉強強地道:「呃,先生要……吃點什麼?」

他笑意盈盈,「我想吃你,可不可以?」

他是客人,不能回嘴,不能給餐廳惹來麻煩……理智雖然如此警告,可是她的嘴巴卻已自有意識地脫口而出。

「您在對我性騷擾嗎?」她講的大聲又響亮。

霎時所有的客人和服務生都望向這裡,全部鴉雀無聲,只有不知情的輕音樂還兀自悠揚。

經理緊張的臉紅脖子粗,壓根兒不知發生什麼事,急急過來處理。

那個中年胖男人僵掉了,尷尬、難堪種種情緒把他的臉刷成綠色的!

看他的模樣好像恨不得把纖纖掐死,或者是趕快奪門而出。

經理匆匆趕來,客人們議論紛紛,眼神充滿了不屑與輕蔑。

那個中個胖男人氣怔了,瞪著一臉無辜的纖纖道:「你這個——」

「發生了什麼事?」經理來到,換上一臉鎮定與專業。

「經理,這位客人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他要我跟他一起用餐,又問我家住哪裡,還說想要把我吃掉,這是什麼意思呢?是在對我性騷擾嗎?我不是很懂耶。」她天真地問。

「呃……性、性騷擾……」經理也愣住了,面有難色地望著中年胖男人,「這位先生,您……」

「哼,算我倒楣,來吃個午飯還遇到個瘋丫頭。」中年胖男人迅速反應過來,老羞成怒地怒哼:「你們這是什麼餐廳?別想我下回會再過來。」

「依我看你應該是沒臉來吧!」她眨眨眼。

「纖纖!」經理啼笑皆非。

中年胖男人怒氣沖沖地大踏步離開,面色難看極了。

「我說錯什麼了嗎?」纖纖看向經理。

「呃,不,委屈你了,只是客人……客人就是客人,我想下次你還是不要用這麼激烈的方法抗議。」經理吞吞吐吐道。

一方面是自己的員工,一方面是永遠都是對的客人……經理突然覺得頭有點痛。

「好,謝謝經理的指示。」纖纖微笑著退下。

午後休息時間

無論是服務生還是內場人員,所有的人都擠在廚房裡笑的好大聲。

「老天,我差點當場笑出來……那個男人的腦都綠了,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可愛的女服務生咯咯笑著,比手畫腳地道。

「怎麼沒有?我那時候正在幫5桌點菜,還聽到5桌的夫妻在那邊偷罵:死胖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噢,真是笑死我了,」另外一個女服務生也好笑道,「我那時都快要憋死了,只能一邊咳嗽一邊偷笑。」

「活孩,那個死胖子每次來的時候都要偷吃我們的豆腐,這次纖纖正好幫我們報仇,真是太痛快了。」

趙姨和助手們紛紛跺腳扼腕,一副沒有親眼見到實在太可惜的樣子。

「討厭,那時候你們怎麼不來通知一聲,我們也好跑出去偷看一下呀!」趙姨埋怨。

「那時候怎麼來得及?」

「是呀,自己笑都來不及了。」

眾人一怔,想想也對,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

「所以說,今天我們要感謝的就是纖纖,多虧她幫我們報了這個老鼠仇,給了那個老色狼好看。」之前那個可愛的女服務生靈機一動,「不如晚上我們請纖纖唱歌,好不好?」

大夥兒轟然笑應,纖纖卻幾乎招架不住——

「哎,那也沒什麼。」她被大家的熱情給惹紅了臉,「不要把我當英雄一樣嘛!我只是對那個人說實話而已。」

她又沒有特地幫他們狠狠地唾罵他一頓,正所謂無功不受祿,這樣她會不好意思的。

「反正不管怎麼說,你就是幫我們出了口鳥氣,所以今晚的KTV是唱定了。」大家興致勃勃。

趙姨笑道:「好,那這頓KTV就由我出錢吧!我們晚上去唱個痛快,把平時受客人刁難的那股鳥氣給發洩出來!」

「好,YA!」大家齊聲贊同。

纖纖又好笑又搖頭。真是,這堆人總是找到了什麼名目就可以去唱KTV,從沒見過這麼愛唱歌的一群人,就連上回經理滑了一跤,他們也是興高采烈地呼擁著唱歌去。

不過纖纖心底流過一陣暖意。她好喜歡這一群愛唱KTV的同事啊!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5 01:07:45

第二章

待一群人到KTV發洩完畢後,纖纖被開車的趙姨送回家。

趙姨車子甫停,就見她慈愛地對纖纖道:「纖纖啊,今天難得有這個機會送你回家,阿姨有幾句話想要對你說,就怕你會覺得太冒昧了。」

纖纖好奇道:「不會啊,有什麼事您儘管說。」

「你是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台北工作?」

她微愕,「趙姨怎麼會知道呢?」

「要說我這老太婆,別的不行,就這雙眼睛不會看錯人。我看你自從到餐廳上班以來,既不曾有家人打電話來,也沒有朋友或是男朋友來找過你,所以我就這麼大膽地猜想,你是否自己一個人在台北工作?」

「我是孤兒。」纖纖淺淺微笑。

趟姨愕然,「啊?」

「看不出來嗎?」纖纖扮了假鬼臉,「並不是每個孤兒院出來的孩子都是愁眉苦臉的。」

「你看起來不像。」

「怎麼說?」

「印象中,孤兒院的孩子出社會,若不是比較脆弱就是比較堅強,而且個性上可能合較孤僻些。哎喲,我可不是在指你,」她急忙澄清,「只是我怎麼看你都不像是孤兒院出來的……你好像太甜了。」

「甜?」

「你知道的,就是很天真、很善良、很好……」她搖著頭,感慨道:「我家那幾個毛丫頭如果能夠像你這樣的話,那該有多好。你多懂事呀!哪像我女兒們,到現在也快要二十了,成天就是打電話談戀愛,一點都不長進。」

「趙姨的孩子這麼大了?」她微笑。

「大了有什麼用?沒有一個懂事的。」她無奈地道:「看到我就是跟我要零用錢,好像我上輩子欠她們的。」

「總是一家人嘛!」纖纖也不好說什麼,但是很羨慕有家人有父母可以撒嬌討零用錢的感覺。

再者,趙姨說是這樣說,可是纖纖能夠明顯地從她眼中看出她疼愛孩子的感情。

「哎呀,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對了,阿姨今天最要緊的是要跟你說,你隻身在台北,若有什麼事可以找阿姨幫忙,雖然我不是什麼大人物,可是總是老台北了,你就把我當作是自己人,有什麼事要我幫忙的千萬別客氣。」趙姨慈祥和藹地叮嚀。

纖纖有說不出的感動,只是她的性子從不愛打擾或麻煩別人,也許是因為從小生活背景的關係,因此她對於趙姨的好意也只能報以溫柔的笑。

「謝謝您。」她溫和地道。

「我說的是真的喔,千萬別跟我客氣。」趙姨頻頻叮嚀。

「好的。」她微笑。

「那好,時候也不早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咱們還要幹活兒呢!」趙姨伸了個懶腰,苦笑道:「唉,我也該回去睡了,真是歲月催人老哪!玩沒幾個小時就渾身筋骨疼痛,真是太不濟事了。」

「那趙姨晚安,開車小心些。」纖纖開了車門,不忘回頭殷切囑咐。

「我知道,早點睡啊!丫頭。」趙姨帶著笑意看她走入公寓,這才放心地踩油門駛離。

回到家中,黑爵士便慵懶地對她喵嗚一聲,算是打了招呼,但是這樣的問候還是令纖纖的心中更加溫暖。

「親愛的黑爵士,我回來嘍!」她熱情至極地飛撲過去,惹得貓咪驚喵了好幾聲。

纖纖笑得更開心了。

誰說孤兒院長大的人就得成天苦著一張臉呢?她的生活過得也很愜意自在啊!

雖然目前為止她只是自己一個人,但是她始終相信,她未來的日子會很幸福的。

有句能,孤兒院的院長經常掛在嘴邊:「慾望」越單純就越容易得到幸福和滿足。

這句話她總是深信不疑。

纖纖趁著難得的休假日,帶著黑爵士在晶華酒店外頭晃呀晃的,為的就是希望幫黑爵士找主人。

不知怎的,她始終有個直覺,像黑爵士這樣出身高貴的貓咪,主人必定不是平凡人物。再加上發現它的時候,他就好整以暇地坐在晶華外頭納涼,因此她揣測貓咪的主人可能經常出入晶華吧!

反正也沒有別的線索,死馬就當活馬醫,如果真的晃了半天還不見有人出來找貓,或者是沒有人在附近貼尋貓的告示的話,那就再說了。

她很窮,沒有那個能力請電台廣播或者是刊報紙打廣告幫忙尋找,所以也只能用這種土法煉鋼的笨法子了。

只是在晶華飯店外的草坪上蹲了大半天,和黑爵士對看一個早上了,也沒見到半點動靜,因此纖纖開始決定要先去吃個午餐再說。

她早餐沒有吃,現在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尤其天氣又這麼冷,肚子一空更覺得自己好像很淒慘的樣子。

「黑爵士,不要再舔你的毛了,你也太愛乾淨了吧,再添當心把腳都舔禿了。」她吹了聲口哨,招呼貓咪,「走,我請你去吃飯,不過只准吃一個鮪魚御飯團……咦,你在幹嘛?」

黑爵士突然間往晶華的大門口跑,纖纖愣了愣,本能跟著後頭追。

「你要到哪裡去?那裡貓咪不是不能進去嗎?你進去會被趕出來的。」

她穿著一身厚厚的冬衣,好不容易氣喘吁吁地追到它時,別看見它腳步輕巧地停在大門處。

「黑爵……」

她看到黑爵士的貓須陡然一動,並且機警地抬頭四處環顧著,好像發現了什麼。

她可以發誓它臉上突然漾開了一抹驚喜的笑!

就在她直覺要開口的時候,一個高大的身影驀然出現在她的身前,應該說是黑爵士的面前。

「老小子!」一個低沉又明顯帶有喜悅的男聲響起,隨即是貓咪愉快地喵嗚聲,那模樣可親熱極了。

纖纖仰高頭,呆呆地望著面前一身黑衣的男人。

嘩,好酷的男人!

留著頹廢卻充滿世紀末性感的撩亂髮型,完美的男性臉龐和無可挑剔的矯健身材散發著濃濃尊貴神秘的氣質,他就像是電影裡頭光彩奪目的巨星。

只不過他烏黑湛然的眼神卻銳利的像刀鋒般,才打了一個照面就令纖纖本能打了個寒戰。

那是一雙冷酷,絕不帶一絲溫暖的眼睛。

她不喜歡他。

他看起來就是典型的英俊公子哥——擅長拿女孩子的癡心做早點享用,並且在分手時連一秒鐘都不會多留。

黑爵士的主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老天,他比例完美的耳垂甚至還掛了個銀色的耳環!

真是變態少年郎。

纖纖基於道義和良心,她勉強地問:「呃,你就是黑爵士的主人嗎?」

那男人懶臉地看著她,模樣和黑爵士如出一轍。

「嗯哼,你是?」他緩緩挑起了一道濃眉,沒啥興趣地同。

就差沒有明顯到打呵欠了,他撤底毀滅了纖纖先前所想像的「飼主」形象!

她強忍著心頭的窩囊氣,「黑爵士幾天前被我撿到的。」

哼,那只沒心少肺的無情貓,居然看到了主人就拚命扒著不放,也不想想這幾天是誰照顧它的,現在連一個臨別秋波都不給她。

那男人眨了眨眼,恍然道:「噢,我明白了,謝謝你照顧他,你說吧!」

纖纖急促地眨動著眼睫毛,滿頭霧水,「說,說什麼?」

「要多少?」他有些不耐了。

「要多少?」她呆呆反問。

他顯然是因為她的駑鈍蠢笨而慍怒,神色高深莫測地瞇起眼,「你知道它是我的愛貓,所以想要的不就是這些嗎?看來你的胃口挺大。」

「對不起,」纖纖就算脾氣再好,個性再溫和,她也忍受不住了,「我完全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胃口、什麼想要的不就是這些……我只知道現在很冷,而我肚子很餓,所以我沒有精神跟你打啞謎,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

他眉頭蹙了起來,可能是因為從沒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吧!

「你找回黑爵士,要多少酬勞?」他淡淡地道。

「你以為我是為了酬勞才幫你把貓送回來的?」

他微諷地挑起濃眉,似笑非笑,「難道不是?」

「無聊。」她對黑爵士拋去一個深感同情的眼神,「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有一個這樣的主人。」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皺眉。

她聳聳肩,已經不太想搭理他。她對黑爵士微笑,「嗨,我已經把你送回主人手中了,記得下次不要再亂跑嘍!拜拜。」

黑爵士喵嗚聲,狀似不會,那男人微訝地低頭看了它一眼。

高傲的黑爵士居然會理會除了他之外的人?

「小姐,我一向不喜歡欠人人情,你開個價吧!讓我們把這件事盡速解決。」他不耐煩地開口,黑眸略顯惱怒。

「先生,我真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什麼,明明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你幹嘛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這社會上又不是每一個人都愛錢。我跟你說不要酬勞就是不要,你聽不懂國語嗎?」她覺得莫名其妙。

他眼中閃過一抹諷刺的笑,「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這世上有人不愛錢的嗎?」

「你不要以為錢是萬能的。」她看不慣他那種拿錢砸死人的氣派。

簡直就是人不如貓嘛,他們家的黑爵士還沒有他這麼討人厭!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剛踏出校園步入社會對吧?」他笑容裡滿是促狹與輕蔑。

「關你什麼事?」她瞪他,平時甜美的小臉蛋也板了起來。

抱起貓,他輕輕撫摸著臂彎中的黑爵士,冷笑道:「小姑娘,我只是提醒你罷了,千萬別對這世界投以太多的夢想,小心會被這個世界狠狠打一巴掌。」

纖纖盯著面前這個長相俊美卻性情偏激的男人,忍不住滿肚子火氣往上升。

怪了,她對這世界有沒有夢想關他啥事?

「多謝你的雞婆。」她毫不客氣地道。

他生平第一次被罵,不禁睜大了眼睛,稀奇地盯著她,「你居然罵我?」

「罵你又怎麼樣?你本來就欠罵,真是的,好好的一個休假日就這樣被搞得烏煙瘴氣,我真倒楣。」她衝著他大皺眉頭。

他一怔,「你這個臭丫頭,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跟誰說話?」她裝作想了半天,最後恍然地道:「唉,我是在跟一個憤世嫉俗的大混蛋說話嘛,謝謝你提醒我,我想我沒必要再跟你這種人說話了,拜拜。」

她話一丟完逕自離開,只剩下滿臉錯愕的他愣在當場。

黑爵士不滿地抬頭望了望他。

「她是個瘋丫頭,對不對?」他低頭道,卻惹來貓咪的連聲抗議。

「我說錯什麼了?」他一愣。

黑爵士沒有理會他,只是藍眼直盯盯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

淡淡寒風中,陽光乍然綻露,劃破了一方灰雲……

黑爵士坐在舒適的真皮沙發內,有些賭氣地瞅著他的主人。

那個英俊的男人輕鬆的駕駛著方向盤,不時回頭一瞥,「你難道不高興看到我嗎?」貓咪把頭趴在皮椅上,咿唔一聲。

行動電話驀然響起,他按下了車內通話鈕。

「哪位?」他低沉道。

「請問是柯瑞奇先生嗎?」一個諂媚至極的聲音傳出。

「我是,你是誰?」他一蹙眉。

「柯先生,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李氏藥廠的李有德,您忘了嗎?」「李先生,找我有什麼事?」他雙眸盯著擋風玻璃前的車況,厭煩地道。「上回請您在令尊面前提的事……不知道有消息了沒?」瑞齊可以隔著電話想像出對方在另一頭哈腰抹汗的模樣,不由得冷笑地撇了撇唇。「李先生,千萬不要再用這種口氣跟我講話,否則我敢保證你一定會後悔。」瑞齊的聲音冷若寒冰,「我可不是你的員工,提不提那件事還用不著你來監督審問。」

李有德在電話那頭驚得一身汗,連聲道歉,「呃,對不起對不起,是我說錯了,我的錯……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就當我剛才說話全是放屁,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只要有夠多的錢,任何人在你的面前都可以變成哈巴狗。

瑞齊瞇起了眼睛,唇邊的冷笑更形擴大。

「記住你的態度,」他緩緩地道:「我會給你消息的,不過我不希望你下次再打電話來查勤。」

「那當然,我怎麼敢呢?柯先生,那我就不打擾您了,謝謝啊,再見。」李有德急忙掛了電話,免得真惹惱了他。

瑞齊切掉電話,吟了一聲,對黑爵士道:「看到了嗎?就因為我家擁有國內外十幾家連鎖醫院,所以這堆人就急著來抱我的大腿……人性是很可笑的,你說是吧?」

黑爵士貓眼閃爍,看不出是認同還是同情。

瑞齊猛踩油門,將車子飆得像一枝飛箭,不到十分鐘就駛上了仰德大道。

寒冷的天氣雖然使得陽明山上的翠嫩綠意減少很多,但是卻平添了不少嫣紅鵝黃的色彩。

「我們要到家了。」他望著距離越來越近的一棟宏偉大宅,澀澀地開口。

佔地一千五百多坪,價值近三億四千萬的柯家大宅宛如一座城堡般,氣勢非凡地矗立在陽明山上。

凡是經過的人無不羨慕住在這裡頭的人,可是只有瑞齊知道,住在這棟大宅裡並不比住在外頭溫暖。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寧可一輩子都住在外面。

只是這是他的宿命,命運早就將他和這裡緊緊的銬在一起,怎麼扳也扳不開。

「黑爵士,準備面對比外面還冷十倍的空氣吧!」他嘴角泛起一絲嘲諷至極的笑。

日子依舊一天天過去,對纖纖來講,每天過得一樣平和愉快,沒有什麼太大的情緒起伏,就像喝白開水一般。

不過她還是會偶而想起黑爵士,想起那個偏激白目的男人。

有時她覺得自己矛盾得很,既想繼續過目前這種平淡如水的生活,可是有時又會覺得自己好像老人家,每天的生活一成不變,好像在養老一樣。

照這樣下去,她可以預期自己到五十歲時的樣子,一定還是像這樣在工作,頂多從餐廳內場副手升格為廚子,再不然就是洗碗的歐巴桑……

「我的人生一片空白。」她突然感慨的大叫。

「纖纖,你在叫什麼?」趙姨晃了過來,好奇地問道。

「沒有,」她這才驚覺自己叫得太大聲了,連忙道歉,「對不起,是不是嚇到您了?」

「沒有啦,只是下午休息時間都到了,你怎麼還在這裡發呆呢?」趙姨拍拍她,「也該去吃飯了。」

「噢,好的。」她忙放下手上的工作,擦了擦手。

「對了,要不要跟阿姨一起去吃牛肉麵?」

她搖頭,「不了,我想要買個御飯團就好。」

「你成天吃御飯團不厭嗎?」趙姨驚歎。

「挺好吃的啊,再說我要省錢存錢,我打算自己買一間有廚房的套房。」她璨然一笑。

「難怪看你過得那麼節儉,原來是要買房子,」超姨益發驚訝,「不簡單,年紀小小就有如此打算,唉,要是我那三個女兒有你一半懂事……」

纖纖輕咳一聲,不太好意思地打斷她的牢騷,「趙姨,那我先去吃飯了,再見。」

「不是,那個……阿姨要請你吃飯的呀!」

纖纖已經走到廚房口了,她回頭微笑,「不用了,不過還是謝謝你。」

趙姨看著她的背影,禁不住再三慨然,「真是個好女孩。」

而且她的眼睛有種好熟悉的堅強,就像當年的自己……

她甩甩頭,勉強露出個笑容,「唉,我在想什麼,還是先填的肚子再說吧!」

纖纖蹦蹦跳跳地出了餐廳後門,正要拐個彎到便利商店去,卻差一點兒被一輛疾駛而來的保持捷撞到。

「啊!」她驚叫了一聲,急急捂著自己的胸口。

那輛黑色閃閃發光的保時捷及時停下,車頭和她只剩不到兩公分的距離。

電動車窗緩緩降下,一張俊俏冷漠的臉龐慢慢出現。

「是你!」

「是你!」

他們兩人彼此怒視,實在不知道究竟是誰比較生氣。

「你走路永遠是這麼橫衝直撞的嗎?」瑞齊劈頭就問。

只有瞎子才看不出他眼中不友善的色彩,纖纖也被他的態度惹毛了。

「你開起車來總是這麼草菅人命的嗎?」她對他瞪回去。

他眉頭的結打得好厲害,「瘋丫頭,你今天又想幹什麼了?等程找我的麻煩嗎?」

「我又不是吃太飽了沒事幹,奇怪了,我走我的路,是你自己冒失開車撞到我的耶,我都還沒有喊救命,你卻惡人先告狀了。」她氣得臉蛋紅通通。

什麼跟什麼,開個騷包跑車滿街亂撞的,居然還吼得比她還大聲?

「你怪罪別人的功夫還真是一流,明明就是自己眼睛太小沒看清楚,」他索性開門下車,居高臨下地叉腰瞥她,「這裡是馬路,OK?不是你家門口任由你亂逛的。」

女人,唯一的優點就是美麗的外表。不過面前這個嬌小的女人,說外表還好,說身材乏善可陳,居然還有偌大的勇氣咄咄逼人。

她是哪根蔥?

「莫名其妙,你是專程找我吵架的嗎?」她柳眉一豎。

奇怪,她素來是個和平主義者,為何這個討人厭的傢伙就是有辦法讓她一見到他,就有那種想殺人的衝動?

瑞齊今天穿著黑色套頭毛衣和長褲及一襲瀟灑又酷的黑色長大衣,高大的身軀站在纖纖的面前像個巨人一樣,害她非得仰高脖子看他不可。

該死的,他一定要長這麼高嗎?光是他的氣勢就已經贏了她一半。

「我從沒見過想你這麼凶悍惡劣的女人,枉費你長的我見猶憐,氣質卻跟個村姑沒兩樣,粗俗!」他哼了一聲。

瑞齊對她有說不完的挑剔。

「粗俗?你就多高貴了?」她被氣得蹦蹦跳,「長得雖然人模人樣的,可是出口像大便,一點紳士風範都沒有,還跟人家談什麼氣質?」

「我出口像大便?」他這下子可真的怒氣不小,雙眸緊盯著她,「你呢?身材活像發育不良的小豆苗,一點女人味都沒有,脾氣古里古怪的,跟個老處女沒兩樣。」

纖纖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人會惡質到批評她纖瘦的身材,可是他的話卻重重地打擊了她的自尊心。

「這叫纖細,哪像你沒事長這麼高當曬衣竿啊?」她的惱怒非常明顯,「還有,好好的一個男人穿什麼耳洞,跟個女人沒兩樣,下輩子當女人好了,陰陽怪氣的傢伙!」

瑞齊被她罵的半天說不出話,氣怔了。

纖纖從來沒有罵人罵到這麼爽快又有成就感的,她情不自禁得意地咧嘴微笑,「沒話說了吧?」

看他臉都綠了,鼻孔都快冒煙的樣子還真過癮。

瑞齊怒氣越升越高。從未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更別說是女人了,女人一看到他就是迷戀與崇拜,哪會像這個瘋丫頭一樣口不擇言?

只是……一絲莫名的欣賞抑不住地躍現在他的心頭,他幾乎有點敬佩起她的勇氣,而且她在與他爭辯時的臉蛋,嫣紅粉嫩得像個墜落凡間的天使。

天使——象微天真與純潔。

有種奇怪的感覺暖暖的流通他心底。他有一瞬間近乎著迷地緊瞅著她的臉孔,過去某個溫暖的記憶畫面突然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逝,眨眼間消失無蹤。

快得令他捉不住那一絲記憶是什麼,然而下一秒鐘,他陡然驚恐了起來。

他剛剛究竟在想什麼?居然把天真與純潔跟一個女人聯想在一起?!

不!世上沒有天真與純潔的人,尤其是女人。

他猛然生起一個強烈的念頭——他要摧毀這種假象與誘惑,他要把她偽飾的純潔打碎,他要親眼看她流淚!

他絕對要征服她,撕去她天真的外衣!

他驀然伸出手握住她,在她驚呼一聲還未回過神時,已經將她丟進車內,並且在她試圖想要打開車門的時候,飛快鑽入駕駛座中按下控制鎖。

在纖纖的驚叫聲中,跑車飛馳而去。

車來車往,人來人去,沒有人發現到纖纖絕望的神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5 01:08:12

第三章

老天,不過是吵個架而已,他該不會因為這樣就殺她洩憤吧?

纖纖開始暗自祈禱老天救她,最好能突然讓他車子來個爆胎,然後她就可以乘機逃離。

不過看著他專注開車卻又不忘轉頭瞄瞄她的樣子,她這個期望越來越小。

怎麼辦?她被壞人綁架了,而她會因此下午無法上班,說不定還會因為這樣被開除,接著就繳不出房租,然後勢必要搬出去另找一份工作,然後她離她的廚房夢就越來越遠。

噢,她在想什麼東西啊?

纖纖飛快地甩甩頭。那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她被綁架了,而且接下來生死未卜。

她快哭出來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眼圈兒一紅,卻依舊努力保持冷靜。

他的側面看起來依然英俊的像魔鬼,聞言微微一笑,「放輕鬆。」

「教我怎麼放輕鬆,你綁架我耶!」她幾乎快要尖叫了,「你不怕被捉去關嗎?綁架是犯法的,再說我又沒有錢,綁我又不划算。」

「誰說我綁架你?」

「要不然你這是做什麼?載我兜風游車河啊?」

「你的小嘴巴還是屬害得不得了。」他突然露出了性感慵懶的笑,看在她的眼裡更是心驚肉跳。

「你到底想做什麼?」

「你可以稱之為追求。」他厚顏無恥地笑著。

她愕然地瞪著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個人前後的情緒變化也太大了吧?而且行經還突然一百六十度大轉變,追求她?笨瓜才相信他咧!

「少開玩笑了,我沒空跟你玩,我下午還要上班。」她義正辭嚴,就是希望能夠喚醒他的良知,「放我下車好嗎?」

他笑了,深邃的黑眸幽然閃亮,「你不用去上班了,以後我養你。」

「為什麼?」他的話太過驚人,她只能傻傻地反問,腦袋空白了好幾秒。

「因為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情婦。」他的笑容志得意滿。

情、情婦?

纖纖差點噴出一口血,「你瘋了!」

「我沒有,我是對你一見鍾情。」他故作深情款款的癡情模樣,好整以暇地瞅著她笑,「我是認真的。」

他的笑讓她寒毛直豎,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你……你是不是該去醫院檢查一下?」

一提到醫院,他的眼神明顯地陰鷙了一瞬,隨即又恢復了澄澈的笑意。

「我沒有生病,難道我就這麼不值得相信?」

「這種事能相信嗎?」詭異到極點。

「無論如何,我會讓你相信,」他伸出右手輕觸她的臉蛋,嚇得她往後一縮,「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事是魔法……而且是非常浪漫的。」

纖纖完全不能接受,雖然她是有想過生活要多一點變化,但不是像現在這種情況。

綁架,做人情婦完全不在她計劃中。

開什麼玩笑?

她瞅著他的眼神完全帶著「你瘋了!」的意味。

他笑得可開心了,絲毫不以為杵,「你必須承認,就算電影也做不出這麼浪漫的一幕。」

「誰說的,我可以在殺人魔電影裡看到,」她戒慎地看著他,「你到底想做什麼?把我拖進你家,然後用斧有是踞子之類的工具砍我嗎?」

不,我只是要傷你的心!

他笑得詭異莫測,風流俊挺的臉龐分外令她膽戰心驚,「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你想做什麼?」她謹慎地盯著他。

「我當然有權知道我一見鍾情的對象的名字。」

她眨眨眼,是這樣的嗎?

「我是柯瑞齊,你聽過我的名字嗎?」

她的臉龐有一瞬間的茫然,「啊?」

他的自尊無可避免地受傷了一下,「沒聽過?你是生活在山洞裡嗎?」

纖纖被他的話激怒了。就算她平常是足不出戶了些,但也不至於該被批評是山頂洞人。

「你以為你是什麼知名人物,每個人都該認識你嗎?」她反唇相稽。

他皺眉,從來沒有人敢這麼直接在他面前批評他,這個女人可以說開了好幾次先例。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承受得住她的話。

這個女人該被好好地教訓一下。

「你在想怎麼教訓我對不對?」

心事被指出,他不由得驚跳了一下,神情變幻快速,「你怎麼會這麼說呢?」

「我對你這麼凶,難道你還會請我吃糖?」她大大歎了一聲,「柯先生,你放我下車吧!如果這是一個玩笑,那麼你也該笑完了,等會兒我還要上班,如果趕不及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她的麻煩就是他的快樂!瑞齊強忍下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可不成,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心目中理想的對象,我怎麼可能再讓她溜走。」他堅定地道。

麻煩大了,纖纖驚恐地想著。

「聽著,無輸如何你捉了我就是不對,而且我上班的時間已經要到了,我沒有那個精神再和你玩遊戲。」她狂亂地道。

「人生本末就是一場遊戲。」他的聲音陡然低沉下來,神情嚴肅。

他的忽冷忽熱忽悲忽喜,簡直把纖纖都搞糊塗了。她凝視著面前這個英俊卻複雜的男人,單純的自己完全不知道如何應付才好。

生活果然還是平淡些才好,太有變化只會讓她手忙腳亂罷了。

纖纖心有餘悸地想著,偷偷地吞口口水。

「你會是我的貴賓。」

「我不要。」她想也不想,「求求你,讓我回去吧!我下午曠班會被人家炒魷魚的。」

「我說過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你的一切都由我負責。」他霸道地道,「我也會好好安頓你的家人,金錢方面的事你完全不用操心。」

言辭間就是要把她當作包養的情婦了?纖纖的腦袋被弄的又混亂又害怕。

但是她也覺得氣憤了起來。

「你有什麼權利這樣對待我,我根本不認識你,也不想要跟你有什麼關係,台灣還是有法律的吧!我可以報警抓你的,我要控告你……」她搜索著腦中寥寥無幾的法律名詞,「控告你非法綁架、禁錮,還有……」

「還有妨礙人身自由。」他懶懶地補充,看他的模樣好像非但不怕,而且還要笑不笑的樣子。

難道她的威脅對他真的起不了半點作用嗎?

「我是當真的。」她恐嚇道:「到時候你就準備坐牢吧!」

他笑得更開心,「哦?」

「你笑什麼笑,我不是在開玩笑的。」

「你當然可以控告我,只是你哪有機會回去報警呢?再說我家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有人證物證,你也沒有錢,官司怎麼可能打得贏呢?」他露出性感的笑。

她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端他一腳,最好能把他臉—那抹可惡的笑端掉!

「你太可惡了。」她咬著牙小聲道。

他迷人的笑容不減,「壞男人人人愛。」

愛你個頭!

纖纖眼見抗爭吵鬧無效,索性氣呼呼地轉過頭望向窗外,看到馬路上流逝而過的人事,卻沒有任何人知道她被綁架了。

她慢慢開始可以體會當肉票的心情。

該死的東西,有本事就不要讓她逃出去,否則她一定到立法委員那兒投訴,管他家大業大勢力如何,再怎麼凶也凶不過立委吧!

雖然車內安靜了下來,可是兩人彼此心底都暗藏心事,惹得靜默的空間內氣氛詭異極了。

瑞齊手指緊緊握著方向盤,關節因用力而有些泛白。

他為什麼會衝動地「綁架」她?他不知道,但是他只知道他絕不後悔做這件事。

他強烈地想得到她,不論是為了什麼原因。

纖纖曾想過要乘停車的時候開門逃跑,可是當她看到了豪華典雅的大宅後,她不禁有一瞬間的呆愣。

就是這該死的幾秒鐘讓她喪失逃跑的機會。

當她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打開車門,並且一把將她扛在寬闊有力的肩膀上。

「你在幹嘛?你把我放下來……噢!」她發現自己被甩在他身上,並且臉蛋還差點撞上他偉岸的背部。

謀財害命啊!

瑞齊高大的身子扛著她毫不費力,簡直比背一袋羽毛還輕鬆。

他輕而易事地扛著她邁步往屋內走,一手緊攬著她微曲的膝蓋內側。

腴滑的膚觸和頂在他肩際的柔軟彈性讓瑞齊在剎那間心胸狂跳了起來。

某種熟悉的熱潮和騷動從他小腹竄流而下,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某一個部位硬了起來。

該死,他居然對她有反應。誰知道一個身材看起來瘦得沒幾兩肉的小女人,在衣裳底下居然這麼有料……

還深深地撩起了他的慾望。

他將驚訝壓入心底,腦袋裡的理智告訴自己——你原本就是擄她回來當情婦的,既然要侵害她,自然就得從勾引她上床開始。

他那個老頭子不都是這樣說的嗎?

女人唯一的用處是在床上,唯一有用的只有美麗的身軀,若期望從她們身上得到更多,那只是自找麻煩徒增笑柄。

從他個人的經驗也理出一條法則——女人本來就只是一張嘴巴和一具曼妙身材組合而成,其他全空蕩無一物,尤其是腦袋和心。

全是空蕩蕩的騙人玩意兒。

雖然他痛恨他老頭子,可是老頭子有些話還挺有道理的,他自己也屢試不爽。

瑞齊的臉龐驀然深保蹙了起來。

見鬼,他居然為了一個女人思考這麼多?他是鬼迷心竅了不成?!

「放我下來!」她猶自在他背上鬼叫鬼叫。

「你死心吧!上了我的車就是我的人了,就算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理你的。」他冷笑,卻發現自己活像電視裡的惡霸山寨王。

他討厭發現自己在反省。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撿到你家的貓,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就不該停下腳步去拯救它。」她氣憤地叫道。

她可憐淒慘的命運只印證了一句俗話:好人不長命。瞧,這就是她做好事的後果。

他神色不改,好整以暇地將她扛進大門,面對那令如雲慵僕只是微微點頭。

「送兩份午餐到我房裡。」他吩咐。

「救命啊!你們救救我,我是被他綁架來的。」由於腦袋瓜往地板晃呀晃的關係,纖纖沒有辦法直視任何人,因此她急急對著一堆腳和鞋子求救。

惡……她頭好重,好暈……

「親愛的,你就是這麼喜歡開玩笑。」他的聲音甜如蜂蜜。

「閉嘴!」她惡聲惡氣的吼著。

他對傭僕們做出一臉莫可奈何的神情,暗自竊喜眾人的表情已由擔憂轉為好笑。

雖然他活脫脫是個二世祖,可是對待傭僕還頗客氣,並不會像他的父貌一樣視下人為牛馬,因此傭僕們多半對他的評語還不錯。

就是私生活花了些,只不過這些身為下人的自是管不著。

「我們上去吧,親愛的,我想你迫不及待要上樓了。」他繼續對她說著甜膩噁心的話,腳步不停歇地上樓。

纖纖已接被晃得開始覺得想吐了,尤其她的胃被頂的好不舒服。

她就這麼瞪著光滑潔淨的地板,直到看見一大片昂貴的地毯,接著就被老實不客氣地丟上床,差點把她摔暈了。

「惡霸。」她暈了好一陣子,才努力緩口氣罵道。

他深邃的眸子好笑地盯著她,一屁股跌坐在床畔,「餓了嗎?」

「你難道都不怕我的家人發現我不見,然後報警找我嗎?」她虛弱地倚在軟綿綿的枕上,怒氣未消。

他聳聳肩,笑嘻嘻地道:「我說過了,這是一段美麗的羅曼史,我也會照顧你家人的生活,有錢就可以擺平一切,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傢伙,你以為錢能收買到一切嗎?」

「未嘗不可。」他笑著,「且屢試不爽。」

她緩緩地搖頭,悲哀地道:「你不能,你不能用錢買到一切,至少就買不到我和我的家人。」

他挑高一邊的眉毛,「試試看。」

「我沒有家人,」她也學著他的樣子揚起眉毛,「只有自己一個人,所以……試試看啊!你到哪兒去收買?」

他凝視著她佯裝堅強的小臉蛋,心莫名抽痛了一下,「你沒有家人?」

她也是一個孤零零的人,飄蕩在擾擾攘攘的空間。

他甩掉對她突如其來升起的一股憐惜,心腸轉硬,自己的心何時變得這麼柔軟?

「我是孤兒院出來的。」她痛恨這麼說好像在示弱,但她只是說實話。

「真的嗎?」他恢愎一貫懷疑。

「我沒有必要跟你證明我的身世。」她慍怒。

她也犯不著解釋這麼多。

「你先休息一下,餓了吧?」他的聲音又溫柔了。

她絲毫不領情,「你讓我餓死算了,士可殺不可辱。」

「我怎麼捨得殺你呢?」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粉嫩的臉龐,輕笑道:「你的臉好嫩,真像新鮮的水蜜桃,彷彿掐得出水來。」

「不要取笑我的臉。」她不滿地道。

他一愣,「我在讚美你。」

「不需要,我什麼都不需要,我只要回家。」她看著落地窗外的天色,已經隱隱約約暗下來了。

天哪,她不是三點才出餐廳的嗎?怎麼現在都這麼晚了?她下午沒有上班,天知道餐廳的人一定急死了。

尤其是趙姨。

「我餓了。」他盯著她的臉,小腹和胃部的騷動讓他幾乎控制不住。

她像是一客最甜美的桃子派,強烈地吸引著他一口將她吞下肚。

她無精打采地道:「餓了關我什麼事,你別奢望我會幫你作飯……等一百萬年以後再看看有沒有吧!」

他忍不住撲哧一笑,這個小女人……

「你的精神看起來不錯,」他調侃著,「看來還可以再跟我吵個三百回合。」

「變態,綁架我就為了跟我吵架嗎?」她惡狠狠白了他一眼。

他眸中的色彩變深了,意味深長地道:「當然不止是為了要跟你吵架,我們還有很多『好玩』的遊戲還沒做呢!」

她聽不懂他的意思,卻討厭他臉上那抹貓兒偷了魚的笑。

屋內好溫暖,也許是因為有中央空調的關係,不若她那間小房間的寒氣逼人,纖纖在一番折騰過後突然覺得好睏。

她拉拉屁股底下的羽毛被,心不甘情不原地問:「這個可以蓋嗎?」

他掩不住訝異,「願意做我的嬌客了?」

她不理他,自顧自地拉過暖和輕薄的被自就往身上蓋,反正事情再壞也不過如此,她還能怎麼樣?

她得養足精神才好計劃逃跑,否則手軟腳軟的沒三兩下就被捉回來了。

他欣賞著她樸拙毫不掩飾的舉止,甚至還挪動了尊臀以便她抽出羽毛被裹在自己身上。

就在他愉快看著這一切時,房門被輕輕地敲了兩下。

「進來。」

一個僕人恭敬地推了一台銀色餐車過來,上頭擺滿了一連軍隊都喂得跑的美食,纖纖的眼睛都睜大了。

這、這太誇張了吧!

「你一餐都吃這麼多嗎?」她悄悄地吞了吞口水。

他而雅一笑,「這裡有一半都是你的份。」

她瞠目結舌,「哈!」

「你太瘦了,該多吃點。」他揮揮手讓僕人下去,自己接手來,「想吃什麼?蘋果派?」

這,這這這……從剛才到現在的鋪張已經讓她腦葷腦脹了。

「我不習慣這種電視裡的生活。」她咕噥。

「什麼意思?」

她張開雙臂比畫著,試圖形容出來,「就是、就是這種有一大堆傭人,房子大的比高爾夫球場還誇張,還有食物好像多的吃免錢……反正我不會說啦!我不習慣就是了。」

她的一切都簡單的很,受不了這麼繁瑣的事物。

他被她逗笑了,眉宇間的偏激孤傲之色也柔和了不少。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有人抱怨的,」他笑意盈盈,「大多數的人都喜歡這種排場。」

「就當我是窮慣了,無福消受吧!」她自我解嘲。

「吃吧,吃跑了之後好好休息一下。」他微笑,「往今天起,安心當我的貴客。」

他的話又讓她犯愁了,看樣子他一點把她「放生」的意思都沒有。

還是得靠自己了。

她搖搖頭,略帶遲疑地伸出手為自己取了一盤奶焗鮭魚排——她喜幻吃魚。

「我要這個,其他的請你拿走,」看到魚,她又情不自禁想起了貓咪,「對了,黑爵士呢?」

「它在音樂間。」

「做什麼?該不會在欣賞音樂吧?」她開玩笑的說。

「沒錯,它現在正在聽他最喜歡的巴哈,沒有幾個小時是不會出來的。」他的口氣搞聽出來究竟是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她喃喃自語:「我早知道它氣質非凡,倒是它的主人,比較像是亞馬遜叢林出來的。」

他啼笑皆非,「我長得像野人嗎?」

「你的行為像。」她取過一把銀製叉子,邊戳起魚肉吃邊誠實道。

嗯,這魚肉好美味,不知道他的廚子肯不肯傳授密笈。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他也忍不住食指大動地拿了一盤栗子燒牛肉吃將起來。

「你幹嘛跟我一起坐著吃?」她高高興興地吃了老半天,這才發現他還沒離開。

他露出受傷的神情,「難道你就不願與我共進晚餐嗎?」

「第一,」她嘴裡嚼著魚肉,拿著叉子對他指指點點,「你到目前還是個綁架犯,我不跟罪犯吃飯,第二,我習慣自己一個人吃飯,你在這裡會打擾到我。」

「你似乎忘了這是誰的地盤。」他哼道。

「你可以把我趕走啊,我求之不得。」她挑釁地望向他。

出乎她意料的,他居然笑了,而且笑得很大聲。

「你有病,被我罵還高興成這樣。」

「你真有意思,我就知道把你帶回來是個好主意。」他邊笑邊慶幸。

「病態。」有錢人果然腦袋瓜子與別人想的都不一樣,她就無法理解他究竟是何居心。

不過纖纖已經打定主意——不妥協、不談判、不嘻皮笑臉。所以她自顧自地吃她的魚,之後抹抹嘴巴倒頭就睡。

「不要來吵我,要不然我會給你好看。」她臨睡前還不忘恐嚇他一下,管它收不收得到效果。

他卻只是一個勁地噙著笑,好像隨時準備要看她接下來還會如何搞笑。

大床軟綿綿,羽毛被暖烘烘,幾秒間就讓纖纖徹底淪陷了。

她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幸福的小小低歎,滿意至極地擁被入眠。

也不管他正將她的甜美慵懶而慾火燃燒。

瑞齊緩緩爬梳過濃密的黑髮,眸子滿是苦惱之色。

這個小東西,用她的甜美和清新將他撩撥得情慾難耐,她現在卻又自顧自地呼呼大睡。

他真想狂野地吻醒她,與她來一場激烈的做愛,一嘗他受折磨已久的慾望。但是眼見她微翹的眼睫毛,那因酣睡而淺淺掛著的小微笑……

他怎麼都不忍心吵醒她。

也許……明天吧!他多的是時間好好地調教她,不急於今晚。

只是她把他的床給佔了!現在他只能委屈到其他的客房過夜了。

他惟恐喚僕人過來收拾餐盤會驚擾了她,因此乾脆自己將餐車輕推出門。

在溫柔地關上房門時,他腦海陡然地閃過一個念頭——他幹嘛對她這麼呵護備至?

然而更令他無法預料的是,他在隔壁客房輾轉難眠,腦子都是她橫陳大床上的柔美身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5 01:08:38

第四章

清晨,天空依舊陰陰霾霾的,好像又濕又冷的雲層隨時都擰得出水來。

外頭一定很冷很冷。

纖纖擁著被子醒了過來,不經意瞥見落地窗外丰姿挺拔的一株楓樹,初醒的眼眸驀然呆住了。

好美……窗外或許正吹著微風吧!那楓樹枝丫上的片片醉紅,舞動著瀟灑的姿態紛紛回轉飄落……

她本能拉開被子跳下床,甫從暖呼呼的被窩中接觸到外頭的空氣,她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糟了,她沒有什麼外衣可以披,因為她昨天是和著短外套睡覺的。

就在她考慮著要回床上包裹羽毛被時,紅核桃木的高雅掛架上,有幾件衣裳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挑了其中一件純羊毛的針織外套,寬大地罩在身上,真像瓢蟲頂著核桃般,幾乎把她纖小的身子都掩沒了。

但是這件顯然是名牌的羊毛外套卻隱約傳來一絲絲強烈的男人氣息,這股味道好聞極了,一點都不像是古龍水造作的香氣。

她努力思索著究竟在哪裡聞過這股揉合香皂和男人味的氣息,卻隨後啞然失笑。

笨蛋,柯瑞齊的房間裡拿的衣服,當然是他的嘍!

纖纖的小手輕揪著外套的邊緣,心底莫名溫暖了起來。

「去,為了一件外套的溫暖就感激他,我也太沒個性了吧!」她暗譴自己的失魂落魄。

他究竟想做什麼,這一點她實在想不出來。也無法理解他打的到底是什麼算盤?

她說錢財沒錢財,說人才沒人才,難道他真是為了要跟她鬥嘴才把她劫回家的?

「傻瓜,這怎麼可能?」她在落地窗的楓景前怔了半晌。

發呆良久,她忍不住推開落地窗走出陽台,呼吸著山林間冰涼又清新的空氣。

她這才注意到,除去她方才第一眼見到的那株庭院楓樹外,自庭院綿延而去,遠近火紅的楓樹層層疊疊,嫣紅燦爛的驚心動魄。

世上怎會有這般仙境?

她足足呆了好半天才醒轉過來,目光不經意地瞄過美麗的陽台。

「嘩,好美,有錢人就是這樣,處處都弄得氣派非凡,這座陽台的施工費用大概要去掉我半年的薪水吧?」她嘖嘖道,驀然一個念頭閃入了她腦海,「咦……」

這是二樓,看來離地面也不算太遠,那麼她大可以從這兒攀爬下去逃生呀!

纖纖說做就做,快手快腳地就要跨過陽台,可是當她往下一看時,卻被嚇得縮回了腳丫子。

嚇!高成這樣,只怕她一跳下去,沒死也會摔斷一條腿吧?

她心臟險些跳出來,趕緊縮回原地。

外頭靜悄悄,好像還沒有半個人醒來,她千萬得把握這個機會偷溜,要不然下次恐怕就沒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纖纖咬著手指頭苦苦思索,眼睛往屋內瞟呀瞟,希望能夠找到什麼東西幫助逃亡。

她的目光落在大床上的純白床單,她突然吞了口口水——撕這麼美麗昂貴的床單大概會遭天譴吧!

不管了,誰教它的主人先對她不仁呢?

纖纖拉起雪白床單,正想硬起心腸用力撕,一聲喵嗚陡然伴隨著著急的抓門聲響起。

黑爵士!

她剎那間忘記手上難撕的床單,快樂地奔向房門口,「黑爵士!」

門開啟,黑爵士撒嬌至極地躍人她的懷中。

纖纖緊緊摟著他,又驚又喜,「你怎麼來了?怎麼知道我在這兒呢?」

黑爵士親熱地舔著她。

她被舔得好癢,又笑又躲,「哎呀,輕點輕點,好癢……」

玩了好一陣子,纖纖才想起正經事。

「我不能再跟你玩下去了,要不然待會兒真的跑不掉,」她開始埋怨,「都是你那個變態主人,無故將我關在這兒,不曉得想幹嘛,我如果不逃的話,說不定晚上就會被他剁成肉餡做包子。」

黑爵士嘴旁的鬍鬚一聳,彎成一抹笑意。

「你覺得我被做成包子是一件很好笑的事嗎?」

「請問……我為何要將你做成包子?」一個帶笑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纖纖驚恐抬頭,恰好迎視入他深若潭水的黑眸中。他斜斜地倚在門邊,優哉游哉地瞅著她笑。

噢,老天!她逃不掉了。

纖纖一臉防備地抱著黑爵士,往後退了兩步,「你想幹嘛?」

「為什麼看到我就這麼害怕?」他緩緩踱入房間內。

清晨,他鬆鬆寬寬地穿著一件套頭毛衣,矯健修長的雙腿緊緊裹著一條褪了色的牛仔褲。

撩亂的黑髮怎麼看都自有一股頹懶性感,嘴唇旁的那朵笑更是壞環的,讓纖纖突然有點心悸。

他實在是個帥的不得了的男人,只可惜囂張霸道跟有錢實在不合她的胃口。

真的嗎?那為什麼你的心兒正在怦怦亂跳呢?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她腦際偷偷提醒。

「我沒有!」她驚惶地叫了出來。

「還說沒有,你沒發現自己的臉都白了。」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纖纖不由自主地跟著後退。

黑爵士意味深長地研究著他們之間的氣氛,最後決定跳開戰場做壁上觀。

懷內突然一空,纖纖急得叫了一聲,「黑爵士,你這個見死不救的傢伙,你要逃到哪裡去?」

「為什麼怕我?」他催眠似的幽亮眼眸深深凝視著她,彷彿要將她整個身影攝入心底。

他熾熟的眼神盯得她渾身不自在,心房隱隱約的有一隻蝴蝶翩翩舞動……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覺得頭有點昏眩,心房會有這種奇怪的騷動?

她失去了一貫的平靜淡然,就只因為這個男人的眼神。

他更加靠近她,低頭凝視著她近乎害怕的神情,低語道:「為什麼?怎麼這麼怕我呢?」

她口乾舌燥,想往後退卻發現雙腳動也不動,兩眼只能直直地瞪著他胸前的毛衣,「我沒有怕你……我只是怕這種尷尬的氣氛。」

他微笑,「尷尬?有嗎?」

「怎麼沒有?你看著我的樣子好像可以把空氣凍結,我簡直喘不過氣來了。」她老實地道。

他輕佻起她的下巴,專注地看入她眼底,好像想要望入她的靈魂。

「你不必怕我的。」他用著連自己也不甚明白的柔情,輕輕地道。

這種情勢太過怪異,但是她完全沒有什麼反應的能力,因為她腦袋瓜的運轉能力已經因他的凝視而呆滯迷糊起來。

從來沒有人這麼專心地看著她。

因此她只能呆呆地道:「呃,是,是嗎?」

她想不出該怎麼說話,卻好像也不必再多說什麼。因為他熱烈又不失溫柔的唇瓣已經緊緊地覆蓋上她。

濡濕溫熱,漸漸升起的滾燙攪拌了唇間的熱浪,他輾轉吸吮著她柔軟如玫瑰的唇,輕撩的舌尖靈巧誘人的探入她的唇內,汲取馨香溫暖的蜜汁。

纖纖就這麼假假地被撩開貝齒,攪動她從未有人觸及過的芬芳。

她隱隱約約知道自己正被他吻著,也模糊地感覺到自己似乎該做些什麼反應,但是她狂跳的芳心和敏感的觸感卻推翻掉她的理智,讓她只能被動地任憑他在自己身上燎火……

一把又一把迷醉狂亂的火焰自她唇間燃燒開來,他修長有力的手指又在此時,輕溜下她的臀部,緊緊地將她壓向他的硬挺。

她驚跳了一下,他下半身的堅硬與滾燙熱力就像另一簇更大的火焰般,緊緊地攫住她所有的感覺神經。

纖纖本能想要推開他,逃離這既誘人又危險的感覺。但是他怎麼也不放開她,反而用自己腫脹堅硬的需要,開始緩緩地、刺激地磨蹭起她的下半身。

這簡直是在她身上放火……未經人事的纖纖儘管不太清楚他究竟把自己怎麼了,卻清晰地明白自己正一步步陷入了迷亂的火焰中。

室內的溫度原本就溫暖,再加上他這麼一擾和下去,週遭的空氣逼近了燃燒的火熱階段。

他再也忍受不住攀升而起的慾望浪潮,將她一把抱起,二話不說地往大床上送。

初碰觸到冰涼床單的纖纖有一剎那間的清醒,可是他隨即壓上來的滾熱身軀卻再度將她打回心慌意亂的茫然悸動裡。

瑞齊黝黑的眸子貪婪地凝視著她雪白的頸項,渴望地游移至她小巧聳立的雙峰……在衣裳下,該是怎樣一番春光?

他現在已經完全遺忘自己當初訕笑她的沒料,反倒被她靈秀嬌美的玲瓏曲線引誘得幾乎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女伴不少,也不缺乏纏錦熱烈的激情,但是翻騰在小腹中的這股渴望,卻是前所未有的感覺。

瑞齊好想直接地埋入她體內,紓解這波翻江倒海的情慾,但是那又想要緩緩地進佔她的身體,細細撩撥品嚐著她的甜蜜。

就在他伸出舌尖撩吻她的耳垂時,房門口驀然響起一聲慍怒的喝聲。

「瑞齊,你現在究竟是在幹什麼?」

纖纖感覺到他的身子陡然一僵,隨即放鬆到渾然不在意的樣子。

他滿不在乎地緩緩起身,懶洋洋地盯著門口神色俱厲的老年人。

「你看不出來我正在做什麼嗎?」瑞齊的口氣充滿挑幸,卻也帶著一絲幾乎察覺不出的緊繃。

纖纖身上被施的激情魔法一點一滴消褪,她驚呼一聲坐了起來,小臉瞬間漲紅。

老天,她竟然放蕩成這模樣……還被捉到!

她低低呻吟了一聲,恨不能馬上鑽進被子裡,然後把自己給悶死算了。

「你忘了我說過什麼嗎?要玩女人就在外頭玩,你一天玩上幾百個我也不管,可是就是不准把賤女人帶回家。」老人用厲害至極,像鷹隼一樣的眼眸瞪著他,「我講過那麼多次,可是每次你都當我在放屁是不是?」

纖纖情不自禁地觀察起他們兩人的相異之處,卻發現越看越像……難道他們是父子?

和老人擁有相同一雙固執眼眸的瑞齊冷冷一笑,令纖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什麼時候,你也管起我來了?」他冷漠地道。

她小小地驚喘一聲。

老人氣呼呼地叫道:「你說什麼?別忘了你還是我柯某人的兒子。」

「有差別嗎?」他已經被教育成像父親一般冷漠殘忍的人了,是不是父子有何差別?

記憶中,父親對他從來沒有愛,他只是他優良血統的繼承人,就像一匹純種馬一樣,能繼承他柯氏的榮耀光環,其他全部不算什麼!

「你想氣死我嗎?」老人衝了進來,纖纖從未看過一個像他年紀那麼大的老人家,動作還能快成這樣。「別忘了是誰把你養大的。」

「你別無選擇,你承擔不起無子無孫的損失。」瑞齊無情地道。

老人臉色有一剎那的蒼白,隨即咬牙切齒道:「難道你想像你那個不知羞恥的母親一樣背叛我嗎?」

「我沒有母親,」瑞齊的聲音突然充滿了疲倦,「我也不會背叛你,因為我們兩個人同在地獄中,誰也上不了天堂。」

老人痛苦地盯了他好半晌,接著突如其來的憤怒道:「你知道就好,你注定是我柯天豪的兒子。是我的,這一輩子永遠不會改變,你也別想要改變。至於在這裡的這個女人……就當是我再一次對你的容忍!記著,別搞大了她的肚子,其他一切都行。」

老人氣勢非凡地轉身離去,活像個皇帝似的擺駕回宮。

瑞齊頓時像消了氣的氣球,頹然地坐倒在床上,他臉上的表情複雜至極,既像憂傷又像怨恨,又有一絲絲的遺憾。

「我很抱歉。」一見到他的模樣,纖纖瞬間忘了一切,直覺地心疼起他。

他瞅了她一眼,卻像是視而不見,「何必,又不是你的錯。」

「你父親和你……」她不知道誰比較殘忍,但是卻憐惜他眼中的悲傷。

在這剎那間,她宛若可以穿過他的盔甲面具,真正探入他的心底。

他好孤獨,好哀傷……看起來就像是孤立無援。

他自我解嘲,「這世上多的是破碎的、不像家人的一家人。」

她是沒有家人,無從感受這種分裂的感覺,但是她是個孤兒,卻能深刻地體認到他的渴望。

是的,他一定很渴望有人愛他,她看得出來他眼底的失落與需要。

是這些殘忍的失落與折磨,將他變成如今這偏激、玩世不恭的模樣嗎?

她的眼神溫柔了下來,心疼就像鞭子般細細地抽過了她的心坎。

她舌不得見到他這樣。

瑞齊沒有注意到這些,他自顧沉浸在熟悉的憤怒和痛苦中。

「那就是我的父親,」他痛得想要將這一切發洩出來,也顧不得是否交淺言深,「一個最有錢的連鎖醫院老闆,給我怎麼用也用不完的錢,可是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你的母親呢?」

他的眼眸迷惘了一下,「我不知道,我記憶中沒和母親的存在。」

她同情地道:「跟我一樣……」

「不知道,我父親很痛恨我母親,在我面前都是責罵她居多,我從未聽過他讚美我母親,」他好笑地嘲諷道:「話說回來,我父親也從來沒有讚美過任何人。」

她靜靜地看著他,聽著他所說的每句話。

不知怎的,她就是有種令他渴求一吐痛苦的氣質,在這一瞬間,她就好像天使一樣值得信任。

「你覺得我很有錢嗎?我什麼都有嗎?」他近乎瘋狂地笑著,對著她攤攤手,「沒錯,這世上沒有我要不到的東西,一切!包括女人、金錢、土地、吃喝玩樂……我什麼都有!」

但是他的眼底卻痛苦地吶喊著……他其實一無所有。

「你要的不是這些。」她溫柔地道。

他焦躁地、敏感地望著她,「你知道什麼?」

「不必用憤怒來掩飾你的空虛和害怕,你實際需要的東西再單純不過,」她揮了揮手,比畫這房裡的一切,「你不需要豪華奢靡,不需要金錢滿屋……你只需要有一個人真正關心你。」

她的話正中紅心,他卻猛然覺醒。

該死,她究竟以為她是什麼?心理醫生?妄想著要治療他的心病嗎?

不,她什麼都不是,她只是個女人!虛情假意的女人。

「你懂個什麼屁!」他急於掩飾內心的脆弱,故意罵了句粗話,「你不過是個孤兒,一個年紀輕輕的黃毛丫頭,你什麼都不懂。」

她沒有回答,只是依然用著憂傷憐惜的眼神望著他。

這個眼神擊倒了他,卻也激得他更加狂亂起來。

他急迫地想要懲罰她,想要讓她閉嘴,讓她停止挖掘他心底的傷口。

他不能冒險,不能脆弱,他不能讓人發現他一無所有!

瑞齊像是要傷害她地壓倒她,嘴唇狂野放肆地封住了她的唇,他的手也開始不安分地撫摸探索起她的嬌軀。

纖纖明知自己該反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看起來就像一頭受了傷的野獸,正想要藉傷害獵物來保護自己……

剎那間,她清清楚楚地明白不想反抗。她只想幫他療傷,幫他忘記這一切,就算只有短短的片刻也好……

一個脆弱受傷的男人最令人無法抗拒,纖纖就這麼心甘情願地墜落。

淪為他殘暴熱情底下的獵物。

她雙手緊緊地環抱住他的頸項,微微蹙眉地承受了他進入她的撕裂之痛。

隨即而來的痛苦伴隨著極樂徹底地翻攪了她的身體和心靈!

落紅不是熱情物,化為春泥更護花……

瑞齊首先自疲憊的歡愛後醒來,他赤裸的身軀依舊覆蓋在她柔軟光滑的身子上,他也依舊在她體內……

醒過來的他又開始蠢蠢欲動,瑞齊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的男性氣概又在她體內勃發生氣。

他又想要她了。

他愛憐地吻著她雪白的耳垂,大手又輕輕地捏揉著她酥胸頂端的蓓蕾。

纖纖嚶嚀一聲,被他惹醒了。

「你,你在做什麼?」她按捺不住地細細嬌喘,弓起身子輕顫。

他又在她身上點火了。

他輕笑一聲,低沉慵懶地道:「你說呢?」

「我……噢……」她顫動了一下,因為他的大手正游移到她下半身,探入了濡濕的女性幽谷,「不要……」

她雙腿間還因為他方纔的激烈殘暴而隱隱疼痛,可是被他這麼一試探,卻又情不自禁地有了反應。

噢,難道他剛剛還要不夠?

瑞齊看出她大眼裡的驚異,不由得壞壞地笑了,「我就是要不夠你,你呢?」

「我……啊……」她咬著牙,強忍著他指尖輕攏慢捻的陣陣強烈酥麻,「不行……我不行了……」

「你可以的。」他乾脆地道。手指更放肆地進進出出忙碌不已,將她撩撥得嬌喘吁吁。

纖纖咬著泛紅的嘴唇,身體因激情而輕輕顫抖緊繃著,簡直不知該如何做才能稍稍紓解體內燃燒的熱焰。

她的小手推著他光滑堅實的胸膛,喘息著,「你……」

「叫我瑞齊。」他在她耳邊誘惑地低語吹氣,「要不要我?要不要?」

她的下半身緊繃得彷彿就快要一繃而斷,熱流滾滾地沖刷過她的神經末梢,她斷斷續續地哀求著,「瑞,瑞齊……」

「要我停止嗎?」他故意用自己的男性氣概去碰觸她,惹得她嬌喘連連。

纖纖再也忍不住了,她破碎地叫了出來,「不要停!不要……我要你!」

瑞齊就在這時衝入她的體內,堅硬火熱地撐開了她的柔軟濕潤。

他身下衝刺著,嘴唇也不忘挑逗著她的酥胸,將他們之間越漲越高的激情推向高潮。

纖纖又喘息又低吟,已經無法再承受這麼多。,她失聲叫了出來,被一波波翻滾的高潮衝擊得渾身打顫。

瑞齊最後一個挺身衝刺,低吼著釋放了自己!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5 01:09:04

第五章

纖纖也不知道他們在這張大床待了多久,只知道一旦累極醒來時,他又開始探索著她的身體,將她挑撥得慾火難耐,直到被他引領躍入喜樂的天堂為止。

到最後一個回合,纖纖實在累到虛脫了,她輕喊著推著他的胸膛,催促他快點釋放自己,因為她實在很怕自己暈了過去。

瑞齊從未在別的女人身上體驗過這種極致的情慾,他幾乎是戀戀不捨著她,愛極了她晶潤若玉又純潔青澀的身子和反應。

在最後的一個衝刺過後,他愛憐至極地將她環抱入了懷中,用自己汗水淋漓的胸膛包裹住她。

這才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等到他們兩人醒過來,都已是黃昏時分了,一整天沒有吃飯,也沒有人打擾他們,就連黑爵士都體貼地不見貓影。

纖纖醒來,第一個感覺就是渾身上下的疼痛和腿間的發燙刺痛。

噢……她實在縱慾過度……

這個名詞一閃入她的腦海,立刻驚得她整個人一凜。

老天!她幹了什麼事啊?

她居然一整天都跟一個男人繾捲纏綿,而且這個男人還是認識不到幾天的惡霸!

她是不是瘋了?怎麼放蕩到這種程度?

纖纖臉紅心跳地想要掙開他的懷抱,卻一不小心瞥見他依舊沉睡的臉龐。

他睡著的模樣就像個小男孩,脆弱又迷人,只是眉宇間的緊皺依舊化不開,糾結住一抹悲憤之色。

她的心瞬間又溶化了。

也許她就是敗給了他的脆弱和憂傷,注定要與他糾糾纏纏一場……

他沉睡的眼睫毛驀然輕輕地一顫,隨即睜了開來,望入她憐惜的眼眸中。

「嗨。」她對他羞澀地笑笑。

這樣光著身子躺在一個男人懷中,她還是頭一遭,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而對這個既親密又陌生的男人。

瑞齊緩緩地綻開了一抹笑,英俊動人地幾乎奪走她的呼吸。

「嗨。」他懶懶地回答,大手老實不客氣地將她攪得更緊。

「不行再來了!」她以為他要再來一次,小臉驚駭了一下。

瑞齊一怔,笑了,「小東西,你怎麼怕成這樣?」

難道他真的太過激烈,把她嚇住了。

她臉紅紅,「我、我餓了,現在不能再跟你……那個了。」

他這才發現他們一整天都沒有吃飯,又做了這麼久的激烈運動,不由得憐愛地道:「真是,我都沒有發覺你也餓了。」

他抱著她起身,並且還體貼溫柔地幫她拿過衣裳,「快換上,我帶你去餐廳吃飯。」

「為什麼要去餐廳吃飯?」她邊穿著衣服邊困惑的問。

「我向來不虧待暖我床的女人。」他微笑著拉上了牛仔褲,扣好鈕扣。

纖纖臉色蒼白了幾秒,「有……很多女人暖你的床?」

「那當然,我是個正常又精力充沛的年輕男人。」他挑起眉,壞壞地一笑,「你今天不就見識過了嗎?」

那她剛剛……算什麼?

纖纖突然覺得自己方纔的行為污穢極了,就像個……廉價的妓女一樣。

她眼底痛楚立現,自尊和自責狠狠地啃蝕著心,「既然如此,我可以回去了嗎?」

他一怔,不明白剛剛還甜美的她為什麼在幾秒間變得如此僵硬。

「怎麼了?」

「我是個大笨蛋。」看吧,這就是有同情心的後果。

第一個同情心造成的結果是幫失貓找回了主人,卻也害得他綁架她,第二個同情心更造成了她的失身和自作多情。

她真是天下第一笨女人,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笨的了!

她穿好外套就往外衝,強忍著不讓自己的淚和羞愧明顯流露。

他急急抓住她的手臂,「你做什麼?」

「遊戲結束,我要走了!」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轉,卻怎麼也不願掉下來。她吞著淚水冷冷地道:「你不要再阻攔我,否則我真的會去報警。」

他沒來由地心慌意亂,緊緊拉住她的手不肯放,「把你的話解釋清楚,否則我不會放開你。」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的淚水終於無助地落下,「就像你說的,你的床上不缺女人,那為什麼又要把我留在這裡?」

「我……」他一窒,「我不知道,總之我不會讓你走。」

「再不放手,我要叫人了。」

他執拗地道:「叫啊,就算你叫破了喉嚨也沒有人會來的。」

纖纖的眼淚紛紛落下,「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欺負我,難道就因為我無父無母沒有家人,所以我注定該受人欺凌嗎?你就這麼吃定我……」

她的淚燙痛了他的心。瑞齊呼吸一緊,憐惜與不忍衝入了胸膛內,「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麼就讓我走。」她哀求地看著他。

她的自尊已經被傷得遍體鱗傷了。

他一咬牙,「我……希望你留下來。」

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他就是不希望她走。此刻他的思緒紛雜猶如千軍萬馬來不及整理,但是他就是不要她離開他。

無論是為了她誘人美麗的身體,或是單純的只是想要有一個伴。

「我不會留下來的,你並不需要我。」她凝視著他,多希望幫助他擺脫眉宇間的陰霾,卻更害怕最後受傷的是自己。

「總之,無論用什麼方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的。」他緊緊抓住她,決心在他眸中閃耀。

「你!」纖纖簡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這種人。

她真的遇到了一個撤銷撤尾的偏執狂!

他將她抱了起來,不顧她的掙扎將她丟在床上,然後動作奇快地衝出房門。

然後是卡地一聲,他從外頭鎖住了房門。

不!

纖纖又驚又怒,自床上昏眩了幾秒後才跳下床,氣憤地拍打著門,扭轉著門鎖。

「你這個壞蛋,你怎麼能這樣對待我!」

該死,她真是瘋了才會對他施以同情心。他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霸,她早該知道他是從頭壞到腳的壞胚子!

她滿房間亂轉,衝動地就想從陽台上跳下去。只是當她推開了落地窗,卻腳下一絆,跪倒在清冷的空氣裡。

她再也抑制不住滿腹的委屈與傷心,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步田地?

衝動地鎖上了門,瑞齊腳步狂亂蹣跚地跑進客房,隔著一道牆,呻吟著緩緩坐倒了下來。

他緊緊真自己濃密的頭髮,眉頭深深地打著結。

他必須要好好想一想!好好地理清思緒。

「為什麼要留下她?」他自問。

那是因為他要懲罰她,要撕下她偽裝的甜蜜,要再一次證實女人只是美麗的騙子,她們根本沒有心……

那是因為他要保護自己,他必須證明她只是個好玩物,大局還是在他掌控中,沒有事情會脫軌,會逃離他的掌控。

總而言之,他就是要留下她,他眷戀她的身體。除此之外,他不必向自己或別人解釋那麼多。

「我究竟是怎麼了,連做個事情要個女人都得想上一大篇理由?」他慢慢冷靜,對自己嗤之以鼻,「搞什麼,我為什麼被這個女人搞得心神不寧?」

她已經是他的禁臠了,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

接下來他就是好好地把她餵飽,然後再跟她玩一場顛鸞倒鳳的性遊戲。

這才是他人生的一貫作風。

瑞齊深吸一口氣,花花公子的邪惡笑容再度漾了開來。

瑞齊花了半個小時沖了個熱水澡,換上了一襲緊身黑色棉質上衣和一件黑色長褲,清新而性感地走下了樓。

他輕快地吹著口哨,打算好好把自己的肚子填飽後,再弄些東西去餵那個美麗的小寵物。

「瑞齊。」柯父從不放鬆的嚴厲聲音在餐桌上響起。

他這才看見已然坐在餐室裡的父親,周圍小心伺候的僕人正戰戰兢兢地垂手站立。

這就是他父親一貫的氣勢。

無論任何場合,只要有他父親在,氣氛一定會生硬僵冷的像是喪禮。

從小到大,他從沒有感覺過什麼是父愛,什麼是溫暖與溫馨,至於母親這個名詞,更是從未在他腦海出現過。

記憶中有關母親的印象已經空白,就像從未有過母親一樣。

「她看起來像個天真的女孩子,不過千萬得記住,外表是會騙人的,她就像你那個賤人母親,天使的臉孔、妓女的心腸。」

「我不想再聽見你提到她。」他臉一沉,討厭聽到父親在提起母親時的輕蔑與恨意,更討厭父親將他的小女人講成這樣,「還有,我不會像你這麼笨,我不會被女人綁住的。」

柯父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不過他隨後笑了,滿意地道:「很好,我們柯家的人就是要有男子氣概。」

瑞齊臉色難看地坐下,離父親遠遠的。他痛恨擁有柯家人的血液,痛恨自己變得像父親一樣。

可是他已經跟他一樣了。

「吳嫂,給我煎一個紐約牛排。」他看見父親桌前擺的是中式五菜一湯的梅花餐,故意揚聲道。

他知道父親最痛恨別人和他唱反調。

果不其然,柯父眉毛一擰,「我已經叫了這幾個菜,你過來跟我一同吃。」

「紅燒東坡肉,干貝鱈魚蒸,冰糖肘子……」瑞齊似笑非笑,「膽固醇這麼高的東西,我可不敢吃,省得待會兒心肌梗塞。」

柯父猛地一拍桌子,碗盤驚跳了跳,僕人們更是臉色發白,急忙低下頭,一副生恐被流彈打到的樣子。

瑞齊只是冷冷地看著父親,他已經長大了,父親從小威逼恐嚇他的那一套已經失去效用了。

「你越來越不像話了。」柯父怒吼。

瑞齊面無表情,當僕人顫抖著手端來酥皮濃湯,他便自顧自地舀起湯來喝著。

柯父氣漲的臉都紅了,「你這小王八蛋,半點都不尊敬我這個老子,你只懂得對那只扁毛畜生好。」

「你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嗎?」瑞齊淡淡地道,看也不看他,「在我心底,黑爵士才是我的家人。」

柯父猛然地一甩筷子,勃然大怒地起身離開餐室。

僕人們急忙撿著筷子收拾瓷盤,瑞齊原本無動於衷的雙眸緩緩地低垂,掩住了—絲痛苦的神色。

他繼續吃他的晚餐,直到最後一道甜點上來後才開口,「做幾道菜放在餐盤上,我要拿上樓的。」

「是。」

「還有……」瑞齊無聲地喟了口氣,「辛苦你們了。」

「少爺,千萬別這麼說。」僕人們受寵若驚,卻也忍不住慨然。

就在瑞齊苦澀地吃著甜點時,靈巧的黑爵士不知從哪兒跑出來,跳上了瑞齊的大腿。

它喵嗚了一聲,藍色深沉的貓眼似乎想傳達安慰之情。

瑞齊心不在焉地搔著它的頸子,心事層層疊疊,連他自己都厘不清了,何況是它一隻貓就可以消解的?

他搖搖頭,輕拍黑爵士的頭,「走吧,我們幫那個美麗的小女郎送晚餐。」

哈啾!

電影裡面從來沒有提過這一點!

當你準備要拿床單、棉被逃生的時候,千萬要搞清楚他們是屬於哪一種材質的。

棉的也好、布的也好,可就是千千萬萬不要妄想把羽毛被拿來用!

因為它非但不實用,還會教你嘗到羽毛飛滿天的痛苦。

房間裡簡直就像是在下雪,而且還害她一直打噴嚏。

只怕她逃生布條還沒綁成,她就會因為打噴嚏過度,力竭而亡。

房門就在這時候突然開放,瑞齊和黑爵士走了進來,卻瞬間呆住了。

他寬敞舒適的房間此刻簡直慘不忍睹,一大堆羽毛散落在地毯各處,白色的床單還左一條右一條地斜躺在地。

他的小情婦就坐在這堆紊亂中央,俏鼻還紅通通的好像剛哭過。

「我的天,我真是夠倒楣了。」一看到他,纖纖重重呻吟了一聲。

她已經可以去參選本世紀末最悲慘、最倒楣的人了,而且冠軍肯定是她。

「你在做什麼?」他排開一地的羽毛和布條,又好笑又好奇地道:「我的床單、棉被得罪你了嗎?」

「對,我把它當作是你,撕來洩憤。」她直截了當地道。

他失笑,「這麼凶?虧我還送食物過來給你呢!」

黑爵士跳入她的懷中,示好地舔舔她的下巴。不過纖纖的臉依若緊繃。

「你送東西來幹嘛?何不乾脆讓我餓死算了。」

「話可不能這樣說,我可舌不得餓死我的情婦。」

「我不是你的情婦。」她咬牙切齒。

「好好好,那麼肯過來吃飯了嗎?待會兒我會讓人到市區幫你採買一些衣物和用品,你就不用老是穿著造一身廉價品了。」

他的口氣又惹惱了她,「什麼叫做廉價品?你敢再取笑我身上的任何一件東西,我立刻給你好看。」

「是是是。」不知怎的,他一看到她氣都消了,直覺的就想笑,也許是因為她隨時都處在那種很搞笑的情境中吧!

老天,從來沒有女人野到撕他的床罩的……也多虧她有這般力氣。

瑞齊簡直控制不住嘴角的微笑擴大。

纖纖懶得看他,肚子也著實餓了,因此搶過他手上沉甸甸的餐盤後,就逕自捧到沙發旁的茶几上放好,然後大塊朵頤一番。

瑞齊凝視著她毫不掩飾的吃相,心底奇異地湧進了莫名的滿足感。

趙姨心急地撥著纖纖家裡的電話號碼,可是無論響多久都沒有人接。

這已經是第三大了,纖纖沒有到餐廳上班,也沒有在家,整個人就像是突然消失在空氣裡一樣。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她會不會遇上什麼壞人了?

趙姨心急如焚,也報警了,可是茫茫人海的,要找一個失蹤的女子談何容易?

現在趙姨只期望纖纖沒事,能夠主動聯絡她。

纖纖瞪著面前這扇大大的落地窗,越看越覺得它是個逃生門。

如果她想到辦法克服高度問題的話。

「唉——」她歎氣的聲音又響又大。反正也不愁那個牢頭發現,因為他自從早上端來了一大堆的食物給她後,就跟她說有事要出去,要她「乖乖的在家」。

他甚至還「好心」地將黑爵士留在臥房裡陪她。

「你那個惡劣的主人!」纖纖開始對著黑爵士發牢騷,「簡直是天下第一大混蛋,他根本不配當個男人,他只敢做這些宵小的行徑,等到我脫困之後,我一定要召集一堆兄弟過來圍扁他!」

黑爵士笑到在地上打滾,喵嗚喵嗚聲不斷,不愧餘力地漏她的氣。

纖纖恨得牙癢癢的,「你這只忘恩負義的貓,也不想想看,我是因為你才會淪落到這步田地的。」

黑爵士總算站了起來,搖了搖黑尾巴低頭懺悔。

「算你還有一點良心。」

她百無聊賴地站了起來,打開房間的大電視又轉不到自己想看的頻道,因此只能晃到放滿食物的茶几前,挑了顆紅蘋果咬著。

無、聊、啊!

她已經罵自己幾千遍幾萬遍了,罵自己怎麼會豬頭到被那個大混蛋捉回來?

他在拉她上車的那一剎那,她就應該要殺雞似的喊救命才對啊!

她啃著蘋果晃到房門邊,突然間有了主意。

電視裡不都這麼演嗎?主角被關起來的時候,只要假裝生病雞貓子的喊叫,那些壞人嘍囉就會打開門來一探究竟,這時候她就可以伺機逃出去了。

那個牢頭不在,其他的人應該也不至於會欄她吧?

說做就做,纖纖便煞有介事地抱著肚子尖叫了起來。

「啊……好痛啊……」她拚命高高低低地喊叫著,努力作出快要死掉的表情。

不過這棟大宅實在有夠大的,她足足鬼吼鬼叫了五分鐘後才有人理她。

纖纖一聽到腳步聲,不由得偷偷竊喜。她更加賣力地叫著,「痛死我了。」

房門一開,她就低頭要衝出去,可惜角度一個沒看好,卻正好撞進了一個堅硬的胸膛裡——

她頭昏腦脹地差點站不住腳,來人卻已攔腰將她騰空抱起。

咦?好熟悉的味道?

她眼睛一睜開,恰恰與瑞齊的黑眸對上,「啊!」不會吧?她怎麼會倒媚到這個地步,撞上的居然是她的牢頭。

「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他關切地低頭審視她,「怎麼叫得這麼淒厲?」

倒媚是她的名字,歹命是她的外號,纖纖都快要哭出來了。

「唉!」也不用裝了,就算騙得了他將她帶到醫院,她也不認為她有機會逃生。就算她對別人大喊:我被挪架了!恐怕大家都只會哈哈大笑。

「你歎什麼氣?哪裡不舒服?」他蹙起了眉,有些緊張地問。

「沒事。」她無趣地掙開他的懷抱,自行下地去拿剛才那顆沒吃完的蘋果。她眼角不經意的瞥見黑爵士,他又可惡地咧嘴微笑。

瑞齊則被她的反應惹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5 01:09:29

第六章

經過幾次想逃跑都被他發現後,纖纖也懶得再動腦筋了。

更何況他索性把外頭的落地窗都鎖死了,這下子更教她插翅也難飛。

除非她願意用阿諾史瓦辛格式的冒死精神,用椅子擊破落地窗的玻璃衝出去,然後縱身自陽台躍下……然後腦袋開花橫屍就地。

以死來爭取自由,這麼激烈的手段她可不敢用。

只不過……每天被他關在這裡,成天食物像流水似地被端上來喂,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像被飼養的豬公了。

不過令她鬆了口氣的是,雖然他每天都會耍嘴皮子說要再跟她來一場激情的床上遊戲,可是也只是說說就算了,並沒有實際行動。

對於這一點,她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遺憾。

「拜耗,你到底在想什麼東西啊?」思及此,她忍不住捶了自己一記。

難道她還想跟那個壞男人有什麼牽扯不成?她被他害的還不夠慘嗎?

纖纖就這樣窩在大沙發內發著呆。

房門喀地一聲,他又打門瑣走了進來,手上還提了一大堆的東西。

「看我幫你帶什麼回來了。」

「手銬腳鐐嗎?」她無精打采的道。

他愉快地笑了,「呀,你這個小東西,腦袋瓜裡究竟在想什麼色情遊戲?」

纖纖不給好臉色,「我叫辛纖,不是什麼小東西。還有,要比色情的話,也沒人比得上你。」

他笑得更能心,「你的嘴巴真是一點都不留情。」

「又進來打擾我幹什麼?」她自憐自艾地道:「我是個同情心氾濫過度導致命運悲慘的人,難道你還想進來落井下石嗎?」

瑞齊一本正經地道:「才不是,我是帶好東西來給你的。」

他一揚大袋子。

「什麼?」她本想一直別著頭不理的,無奈好奇心出賣了她,「什麼東西?」

「要不要打開來看看?」他含笑。

纖纖遲疑地接過,打開購物裝,她抽出了幾個精美的紙盒,最後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絨面方盒。

他期待地看著她。

「這是什麼?」她把黑絨盒子放在耳旁搖了搖,只聽到裡頭喀啦喀啦的聲音。

他但笑不答,「何不打開來看看?」

纖纖猶疑地看著他,還是先打開大的紙盒,「哇,這是……」

每個紙盒裡都裝了一套美麗柔軟的衣裳,從粉紅色到藍色黑色都有。

她的眼睛陡然睜大,「咦,香奈兒?」

我的天啊,這些都是香奈兒專櫃當季的冬裝……

儘管纖纖平常對服飾與流行沒什麼研究,可是她也知道香奈兒的衣衫向來價值不斐。

「你瘋了,買這麼貴的衣服給我。」

瑞齊差點掉了下巴,「啊?」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嫌棄他買的衣服!

「你不喜歡嗎?」女人最喜歡香奈兒的套裝了,瑞齊以往的女伴們都是這樣。

「這一套多少錢?」她突然拿起一件紫色鑲金邊的衣裳問道。

「呃,二十幾萬吧!我想。」他聳聳肩。

「喝!這一件的價錢比我這個人還貴。」她差點嚇得將衣服掉在地上。

她的反應讓瑞齊再也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天!」他笑得眼淚都快跑出來了,「我從來沒看過你這種女孩子。」

她被笑的自尊心大大受損,不禁憋著氣慍怒道:「幹嘛?沒笑過嗎?我可不像你那些女朋友有萬貫家財,可以把香奈兄當睡衣穿。」

笑笑笑,笑死他好了,台灣會經濟衰退都是他們這堆人錢花得太凶!

瑞齊怎麼也止不住笑聲,「哈哈哈……你怎麼這麼可愛?」

她有一剎那間的暈陶陶,不過隨即沉下臉,「你是在諷刺我嗎?」

「不,」他這才勉強控制住笑意,低下頭微笑地看著她,「你真的很可愛,我從沒有見過像你這種的女孩子。」

「我還以為你閱人無數呢!」她哼道。

他又笑,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愛笑,「總之,這些衣服是買給你的,再加上上次買的,這幾天穿穿應當是沒有問題,等到你情緒穩定一點,我再帶你去買衣服。」

「我情緒幾時不穩定?」她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你一直想要逃跑,這就是情緒不穩。」

「那叫正常反應,」她沒好氣地道:「被綁架還不設法逃跑,那才叫情緒不穩、頭腦有病呢!」

他側著頭看她,「你還無法習慣留在我身過嗎?」

「你我非親非故,憑什麼要我留在你身邊?」

「你別忘了,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他不相信她是那種不把歡愛當一回事的女子。

也就因為這一點!他分外地珍惜她。

纖纖臉一紅,啐道:「那不算,那是你欺負我,並非我心甘情願。」

「我記得有人一直說要我,還要我快一點的。」他挑眉暖昧地笑。

纖纖差點把手上的紙盒對著他得意的臉丟過去,「你不是君子!」

「我本來就不以君子自居。」他壞壞地笑。

纖纖心兒怦怦跳!急忙轉移這個令人臉紅心跳的話題,「那這個絨盒裡裝的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

纖纖手有點發抖,輕輕地開啟盒蓋,卻立刻被裡頭璀璨的光華給懾住,「哇!」

在黑如子夜的絨布上,躺著的是一顆鑲工精細,美麗奪目的鑽石戒指。

她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美的東西,可是……

「這是給我的嗎?」她突然嚴肅起來,臉上露出深思的色彩。

「當然。」她的反應令他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她為什麼沒有任何驚喜的表情?

「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她輕輕地道。

「這是給你的禮物,我堅持要你收下。」

她抬起頭來,對他嫣然一笑。對瑞齊而言,這個笑容遠比鑽石還燦爛動人。

「我很傳統,戒指對一個女人來說應當有特別的意義,如果不是有特別涵意的話,我不會收的。」

鑽戒是示愛或求婚時的象徵物,可是現在她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教她如何收下它?

他們根本只是兩條平行線,不過是在無意中交會而過,慢慢地還是會越行越遠的。

他也收起了笑容,俊臉深思地凝視著她,「特別的涵意?」

她溫柔地將盒子塞入他的手中,輕輕地道:「收著吧,等到你以後遇上一個可以給她承諾的女人,你再將它送給她。這鑽戒給我,不值得。」

他愣怔地看著她,本能地握住了盒子。

她甩了甩頭,深吸一口氣笑道:「好了,我的情緒現在已經穩定了,你可以帶我四處走走嗎?我快悶壞了。」

他眨眨眼,這才回過神來,「呃,你想出去?」

「是的。」她淺淺微笑,「你就勉為其難充當導遊,帶我看看陽明山吧!」

他盯著她笑容安然的模樣,心頭一鬆,「當然好。」

陽明山的冬季,落葉紛飛,有訴不盡的蕭瑟冬景。

若非時隱時現的槭樹和楓樹,醉紅伴隨著嫣黃的葉片翻飛搖曳在風中,為冬意平添幾分燦爛詩意,恐怕這陽明山的美景將遜色不少。

他們包裹著一身大衣,緩緩地漫步在飄送著落葉的小徑上。

瑞齊還幫纖纖戴上了毛絨絨的雪白耳套,除了可以御寒外,更增添了幾絲俏皮的味道。

「住在這麼美的地方真好。」纖纖呵出一口裊裊白煙,愉快地輕歎。

瑞齊雙手插在褲袋裡,瀟灑地邁步,「真的嗎?我不覺得。」

她訝然地斜睨了他一眼,「你是不贊成這是個美麗的地方,還是不贊成住在這裡真好?」

他聳聳肩,低沉地道:「或者兩者都有吧!我是個心地不美的人,所以看什麼東西都不美,因此無法體會你的感受。」

「為什麼要這樣形容自己呢?」她微蹙眉頭。

「難道不是嗎?」他微微一笑,「你也到厭我,別否認這一點。」

她一時語塞。該怎麼告訴他,其實自己也不是討厭他,只是情況太複雜難解,事情發生得太快,教她不知該如何思量。

也許這只是一場夢。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等到夢醒時,也就只能落花流水春去也。

等他厭倦了這個遊戲,她自然是要離開的。

只是他現在還像個賴皮執拗的孩子,怎麼都堅持要將她留在身邊。

「在想什麼?」

「在想……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悠哉地過生活了。」她微笑,「或許有錢還是有一點好處的,至少可以衣食無缺的過日子。」

「有錢的好處說不盡,」他瞅著她,「你很討厭錢嗎?」

她笑笑,「我不討厭錢,只是討厭因為錢而變得勢利跋扈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不應該用錢去衡量一切。」

他凝視著她,掩不住驚歎,「你是我認識的女人中,唯一會這麼說的人。」

「我們的生活圈不同。」她彎下腰拾起一片完好的五角楓葉,嫣紅而美麗。

「你是個很特別的人。」他不得不承認。

她改寫了他對女人的一貫印象,雖然到目前為止他不認為她是天真無矯飾的,但是她至少不像其他相處過的女人那般虛偽膚淺。

他漸漸習慣和她談話,和她談話是件賞心樂事。

「謝謝。」她不能不受寵若驚,因為難得與他有這番太平時刻。

她喜歡這種感覺。

「你平常都是自己一個人住嗎?沒有男朋友?」他突然問。

現在才問她有沒有男朋友,這也太慢了吧?

纖纖啼笑皆非,不過她看到他是很認真在問她的時候,又忍不住正經起來。

「我了然一身,什麼都沒有。」她自我消遣地道:「除了銀行裡的二十萬外,我可以說是身無長物。嘿,你知道嗎?你買一件衣裳的錢是我攢了五、六年的薪水喔!」

「我有的是錢,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他淡淡道。父親撥了所有醫院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給他,因此他一個月不用做任何事情就可以坐享數百萬的淨利。

他什麼都沒有,只是一個抱著錢的小開。

「錢能幫助你快樂嗎?」她好奇。

他望向前方搖曳的樹影,腳步不停,「你呢?沒有錢的滋味快樂嗎?」

「我雖然不富有,可是我有理想有抱負,我還有夢想,」她眼睛閃動著光芒,「每天一步步朝夢想接近一些些,就足以帶給我快樂了。」

「這就是了,我沒有夢想沒有抱負,我只是每天不斷地接受大筆大筆的錢,然後想盡辦法地把它花掉。」

「其實你可以拿錢做很多好事。」

「是嗎?我該為誰做?」他嘲弄地道:「什麼才叫做好事?」

「比方說捐給慈善團體,或者是捐給孤兒院、養老院,你可以定期去做一些事,這些都能夠帶給你一些心靈上的滿足。」

「慈善團體有一半以上都是在斂財,孤兒院養老院的基金多半落入院長的荷包內,我捐來做啥?」他眼眨都不眨一下。

哇塞,怎麼偏激到這等程度?

纖纖睜大眼睛,「是誰讓你對人性這麼沒信心的?」

「我只是為人謹慎,不像你這麼天真,」他看了她一眼,「你一定是那種看到火車站有人在賣愛心筆,就會掏出錢來買的人。」

被他說中了,她不由得臉紅反駁道:「這有什麼不對?至少我有愛心。」

「你可知道這其中有一半是詐財團體,而且那些向你兜售愛心筆的工讀生遺還可以抽成。想想看,你捐了一百塊,還要讓他們抽成賺個二、三十元,這是做好事嗎?」他揶揄。

纖纖呆了呆,「啊?真的?」

「像你這麼好騙的人已經很少了。」

「可是,可是……至少我是做無愧良心的事,他們要騙人是他們比較惡劣損陰德,與愛心與否無關。」

「你這叫姑息養奸。」他冷靜地道。

「那你呢?我敢打賭你連在路上賣口香糖的老婆婆,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她們也有可能是集團式經營。」他就事論事。

纖纖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怎麼這樣說,你實在太不相信人了。」

他揚起一邊的眉毛,「這世上唯一能相信的人就只有自己,難道你不知道嗎?」

「這樣豈不是太寂寞了?」她忍不住歎息。

「有什麼好寂寞的,生活還不是一樣過。倒是你,凡事都要小心點,不要老是白癡白癡的樣子,太過天真只會惹來危險。」話鋒一轉,他突然指責起她。

她皺眉,「是啊,我就是太過天真、太過有同情心,今日才會淪為階下囚。」

瑞齊聞言不由得笑了,眼神也柔了,「真是,你可真會以彼之矛攻子之盾。」

「還好啦!」一陣山風吹來,她忍不住拉攏了衣襟。

他沒有忽略她這個細小的動作,「我們回去吧,外頭太冷了。」

「好。」她點點頭,突然有個點子浮上心頭,「對了,想不想嘗嘗我的手藝?」

他驚訝的不得了,「你會作菜?」

「當然,我對自己的廚藝可是很有信心,只是自己一個人懶得煮,而且我租的套房也沒有廚房。」她興致勃勃,「好不好嘛?」

他難得看她對自己撒嬌,不禁被她的笑容擾得有些迷醉,「當然好。」

纖纖歡呼一聲,忘情地拉起他的大手往前跑,「那我們走吧!」

她軟軟的小手握住他的,瑞齊心底泛過陣陣暖流,不過他也沒有因此忘記回家的路。

「你走錯方向了,我們該往回走。」他提醒。

「噢。」她吐吐舌,輕笑著拉著他往回跑。

纖纖露了一手,果真煮了一大桌好菜,只是這些菜色瑞齊連見都沒見過。

他高大的身子忍不住跟在她身邊團團轉,讓原本廚房偌大的空間都顯得狹小很多。

纖纖把九層塔葉自水槽裡撈了出來,開始打蛋拌入鍋中攪動著。

「羅勒葉是這麼煮的嗎?」他懷疑地指出。

「這是九層塔。」

「不,這是加州進口的羅勒葉,與土產九層塔屬於同科,但是種類不同。」他解釋,「這一種的味道比較香,而且葉片較嫩。」

「耶,想不到你也懂得這麼多。」她不無訝異。

他隨性地爬梳過黑髮,聞言懶懶一笑,「怎麼?你以為我是個什麼都不懂,只會花錢的紈褲子弟嗎?」

「呵呵。」她不好意思地傻笑。

「我好歹也是美國加州大學的企管學碩士,文憑可不是白混出來的。」

「啊?」她差點嚇掉眼珠子。

真的嗎?那麼是她有眼不識泰山嘍?可是他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是一副紈褲子弟的痞子樣,誰看得出他居然這麼有本事。

他瞅著她驚訝的不得了的樣子,不由得輕點了她的俏鼻,微笑道:「好了,你可以開始做菜了嗎?」

她這才覺醒,連忙在那鍋又是菜又是蛋液中灑入鹽巴。

「你沒有加味精。」他再插嘴。

「我作菜從不加味精的,這樣對身體比較好。」她把鍋子放一邊,然後開始著手切砍螃蟹。

一時之間,只聽得螃蟹在砧板上乒乒乓乓地跳動,她的刀一下子剁這兒一下子剁那兒,動作俐落地支解著蟹身。

他對她投以驚訝讚賞的一瞥,纖纖謙虛地點了點頭,繼續快動作地將蟹身掃入玻璃盤內,然後拍打起蒜頭,切起洋蔥。

在兩人都因為洋蔥而淚汪汪的時候,他一度有想要逃開的衝動,可是看見她為了做一餐料理給他吃,強自忍受著刺鼻刺眼的洋蔥的樣子,他的腳步就怎麼都無法離開。

最後她飛快地洗了手,然後開始開火熱鍋。

「我們只吃兩道菜嗎?」他又控制不住地開口問。

「當然不止,可是我想先把洋蔥炒一炒,免得又把你熏的流眼淚,那我就太罪過了。」她很任真。

他剎那間好感動……居然有人關心他,雖然關心的重點有點奇怪。

怕他被洋蔥熏?

纖纖待油熱後將大蒜丟進去,然後把洋蔥炒一炒,接著倒入螃蟹共同煎炒起來。

瑞齊等她倒入些許的水,蓋上鍋蓋後才不解地問:「有人把洋蔥跟螃蟹同煮的嗎?」

「你等著看好了,好吃的不得了。」她笑嘻嘻。

瑞齊驚訝地看著她打開鍋蓋把沙茶醬放進去,然後再用鍋鏟翻攪了幾遍。

不可思議的是,奇異的香味撲鼻而來,惹得他肚子開始咕嚕咕嚕叫。

接下來他就這樣一直驚異地看著纖纖不按牌理出牌地做出了好幾道菜,最後洗刷完鍋碗瓢盆,對著他煞有介事地躬身行了個禮。

「柯先生,請。」

僕人都被他們打發離開現場了,因此瑞齊也親自幫忙端茶捧飯到餐桌。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5 01:09:54

第七章

「伯父今天會回來吃飯嗎?」她突然有些怯怯地問。

「有一個宴會需要他參加,所以不必顧慮到他。」提到父親,他的愉快心情有一剎那的僵硬,「他原本極力推我去參加,可是那種無聊的場合去了也是白去,我寧願在家裡陪你。」

他不經意流露出的體貼讓纖纖心一暖,笑容漾然如花,「謝謝你,我們吃飯吧!」

雖然見到他們父子關係如此惡劣,纖纖也有幾分沉重,可是她明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也無力去改變什麼,因此只能盡量讓他快樂了。

曾幾何時,她居然以使他快樂為己任了?

但她不想去研究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只希望把握每一分鐘的愉悅。

纖纖一共做了四道菜,香噴噴可口極了。瑞齊迫不及待地持筷進攻,轉眼間就吃掉了大半。

他不可思議地咀嚼著,「看不出來……真的很好吃。」

她受用地笑道:「謝謝。」

「只是……」他吃掉了一片醬燒桂竹筍,這才發現到好像少了某樣東西,「湯呢?」

「啊?」她含著滿口的飯,聞言也呆住了,「唔,對喔,我好像沒有煮湯?」

他盯著她鼓鼓的雙頰和小臉上的愕然,噗哧一笑,「你這麼辛辛苦苦地忙了半天,結果居然忘了煮湯。」

「呃……」她訕訕然地笑,慚愧的不得了。

他大笑起來,笑聲迴盪在餐室中。他從來沒有吃一頓飯吃的這麼開心過!

這種餐桌上的歡笑時刻……陡然有一抹記憶又自他眼前一掠而過……有某個慈祥親愛的笑聲伴隨著片段影像出現,卻讓他腦袋有一絲絲刺痛,他極力想要看清楚,捕捉住那影像,可惜卻瞬間又消失無蹤。

纖纖原本也笑著,可是他表情陡然凍結,隨即陷入苦思的模樣卻讓她心臟一緊。

怎麼了嗎?

可是她還來不及慰問,瑞齊就已經揮去了那模糊的印象,恢復了笑容。

「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你鬧的笑話也很下飯。」他好笑地道。

纖纖被他讚美的好高興,臉紅紅地道:「真的嗎?」

他微笑點頭,並且幫她挾了一整碗的菜。

就在兩人溫馨地共享晚餐時,汽車的引擎聲由遠而近地接近大宅。

瑞齊臉色變了變,笑容也緩緩消褪了,纖纖也停頓了吃飯的動作。

柯老先生回來了。

她咬著唇本能就想站起,瑞齊卻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要做什麼?」

「你父親回來了,我想我還是告退的好,省得又惹他不開心了。」她很害怕聽到爭吵憤怒的吼聲,也很不希望見到這樣的情景發生。  「你安心的坐,他不敢對你怎樣。」他沉著臉道。

「我不是怕他傷害我,我是不願你們因我而起爭執。」她溫柔地道。

「我們父子不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並非為了你才開始。」

「雖然我沒有立場說話,可是你們總是父子,再怎麼說也不好鬧得這麼僵。」她婉言相勸。

他眉毛不悅地揚起,「這是我的私事,你沒有必要管這麼多吧?」

他願意讓她知道這些是一回事,可是他痛恨別人來告訴他,他該怎麼做。尤其是一個女人!

纖纖心一痛,就在這時,一個蒼老熟悉的聲音和一個嬌滴滴又優雅的女聲接近了餐室。

他蹩起眉頭,臉上露出了一抹微訝之色。

纖纖顧不得受傷的心情,因為柯父已經出現在餐室門口,而且身旁還跟隨著一位風姿綽約、高貴大方的美人。

合特宜的慵懶髮髻美麗地盤在她的頭上,白皙嬌媚的臉龐精心點妝著最新的彩妝,這位美人甚至還穿了一件俏皮又端莊的貂皮短大衣,曲線玲瓏的纖腰和完美的雙腿包裹在黑色皮褲內,足蹬鹿皮長靴。

她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

和她一比,纖纖自慚形穢地低頭盯著身上的香奈兒。

香奈兒給她穿真是糟蹋了,她完全穿不出這等時尚的流行美感。

美人兒一出現,瑞齊高大的身子倏然站了起來。

「雲媚?!」他驚喜地道:「真的是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

那美人兒歡呼著撲上他的胸膛,對著他迎面就是一個大大的吻,「瑞齊,好久不見,我想死你了。」

他受用至極地享受了這個吻,雙臂緊攬她入懷,完全就是一副看見甜心寶貝的銷魂樣。

椎心的痛苦狠狠劃破纖纖的心,她臉色瞬間慘白。

柯父滿意地看著這一切,對纖纖拋去一個勝利得意的眼神。

纖纖沒有錯過那個眼神,只是她好難過……為什麼?為什麼有人天生就是這麼喜歡傷害別人?

難道看見別人血淋淋的痛苦,可以滿足他們的某種想望嗎?

柯老先生是如此,而……瑞齊難道也是如此嗎?

她希望從他身上可以看到不一樣的,她相信他是很值得愛,並懂得愛人的人,只是欠學習罷了。

她應該對他有信心才是。

瑞齊沒有注意到她臉色如此難看,他只是喜悅地跟著雲媚訴別後衷情。

「咦?這一位是……」最終還是雲媚發現了她,明亮嫵媚的眸子溜向她。

纖纖充滿希冀地望向瑞齊。

瑞齊神色僵了一瞬,隨即滿不在乎地笑道:「沒有跟你介紹,她是我一個朋友——辛小姐,這幾天借住我們家。」

「你好,我是紀雲媚,瑞齊的……」她甜甜地膘向他,「的什麼?」

「她是我的女伴,也是我青梅竹馬的好朋友,有好一陣子沒有聯絡了。」瑞齊盯著纖纖,近乎殘忍地察覺她眼中的醋意和傷心。

他滿意極了,絲毫不理會內心深處蠢蠢欲動的歉疚與不捨。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或許這是一個保護自己的機會。

纖纖突然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受了。她再也不願忍受這些殘忍的、無情的、沒有心肝的有錢人!

是上流社會的精英分子又如何?他們的良心和情感比一隻鱷魚能擁有的還少!

她的眼神冷到極點,心也冰涼了,「紀小姐你好,很『高興』認識你,這幾天我在……柯先生家也打擾的夠久了,剛好我也該回去了,再見,不用送了。」

瑞齊的心沒來由一緊,但是雲媚又偎在他的身畔,友善地問著纖纖:「辛小姐,為什麼這麼快就要走了呢?我才剛剛認識你呢?真想多跟你聊一會兒。」

「不用了,我家裡還有事,我先走了。」纖纖連看也不看瑞齊一眼,對雲媚點頭道:「恕我先失陪了。」

她大步邁開,在經過面有喜色的柯父時,只是低低的拋下了一句,「我同情你們。」

柯父臉色一變,正想要喝問她的無禮,卻見纖纖已經衝出大門。

她再也不能夠多忍受他們一秒鐘了!

鱷魚就是鱷魚,鱷魚是沒有感情,不會多流一滴淚的,可是她竟然笨到去同情,相信一隻鱷魚!

美麗的柯家大宅,纖纖毫不留戀地衝了出來,儘管她身上所帶的皮包還在樓上,她還來不及去向黑爵士道別……

可是她什麼都不要了,這棟大宅內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夢魘,她死都不願再多回顧一眼。

纖纖奔出了古典華麗的大鐵門,奔入了陽明山孤寂冰冷的黑夜中……

熱淚,早已狂奔在她冰涼的雙頰。

一路曲折顛沛地回到了租賃的套房,已經是深夜兩三點了。

幸虧房東太太幫她開門,否則只怕她連最後這一個棲身之所都無法回去。

她無力理會房東太太關心的言語,只能對她道謝且衝入自己的房內。

直到關上門,她才頹然地坐倒在地,淚水再度決堤。

他是個大騙子,奪走了她的身體……也奪走了她的心。

因為疲憊,因為傷心欲絕,也因為那一夜寒冷的陽明山,纖纖當天晚上就發起高燒,連續病了一個多禮拜才好。

在這段生病的期間,趙姨因為打電話來而得知她已經回家,也知道她發高燒,因此幾乎每天上班的休息時間就溜過來照顧她。

纖纖病得一塌糊塗,一顆心都被掏空了,完全沒有精力與體力來對抗病魔。她只感覺到自己每天都好痛苦好痛苦,心就像被挖了一個血淋淋的傷口一樣,痛得她幾乎活不下去。

人在生病的時候是格外的脆弱,纖纖更經常因為高燒意識模糊,又哭又叫,嘴裡儘是傷心絮叨著自己的孤苦無依。

「爸……媽……你們為什麼要丟下我?」她臉蛋因高燒而紅熱滾燙,看在趙姨眼底是既傷心又捨不得,「為什麼要讓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受苦?為什麼……讓別人欺負我……讓別人糟蹋我……為什麼?」

她的叫聲和哭聲讓趙姨鼻酸不已,只能抱著她,陪著她一起哭。

她想到自己的傷痛,也想到了自己因為貧苦的身世而遭受歧視侮辱的過去,再想到那個當年她不得不捨下的兒子……趙姨肝腸寸斷,經常哭得比纖纖還傷心。

在高燒消褪的時候,纖纖有時候也會囈語著著,字字傷心破碎。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我……好殘忍……你們都是……都是沒有血沒有淚的……我恨你……」

這個孩子究竟遭遇了什麼?

趙姨又心疼又困惑,可是纖纖一直都陷入昏迷中,教她想安慰詢問也無從問起。

老天,她年紀還這麼輕,為什麼要讓她過得這麼苦?

趙姨邊怨歎著老天,邊低頭撫摸著她的額頭。

「孩子,你要快點好起來啊,你的人生還很長,千萬不要因為這樣就熬不下去,你要為了趙姨好起來啊!」她在心底深深祈禱。

纖纖終於痊癒了,只是身體和心靈都瘦了一大圈,清瘦憔悴的臉龐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粉嫩晶潤。

因為瘦了的關係,她的眼睛看起來更大更明亮,卻也增添了楚楚動人的可憐韻味。

這一天,趙姨下班後又到她這兒來,還帶了兩顆昂貴的富士蘋果。

纖纖感激不已,「趙姨,怎麼好意思又讓你照顧我呢?還帶這麼貴重的蘋果。」

「跟我這麼客氣做什麼?」她微笑著,自願找來水果刀就削起來,「對了,精神覺得好些了嗎?」

「我已經全好了,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她頓了頓,遲疑地道:「只是我無故曠班這麼久,只怕餐廳不會再讓我去上班了。」

「沒的事,大家都很擔心你,也希望你早早回到工作崗位上,今天下班前,經理還問我你好不好,能不能回來工作了呢!」

她這才鬆了一口氣,「真是太好了。」

她已經飽經折磨創痛歸來,如果還要面臨失業,那麼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重新站起來。

趙姨削好了一顆蘋果,切了一大片遞給她,「纖纖,你……這幾天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啊?」

纖纖苦笑,她該怎麼說?

雖然只是短短幾天,她卻覺得自己經歷了一場悲歡酸甜的大夢。

「這幾天……我去一個朋友那兒,發生了一些事。」她懇求地道:「趙姨,我可不可以不要談?我不想再回頭想了。」

「可憐的孩子,有些事的確還是忘了的好。」趙姨依舊美麗的眼眸不勝唏噓,「好了,趙姨不再問你了,你心情要放開一點,真正地把過去給忘掉,這是我的經驗之談。」

「經驗之談?」纖纖輕咬了蘋果一口,有點大愣,「趙姨您是說……」

「我以前年輕的時候也有過一段很傷心的往事,那段過去幾乎要了我的老命,也險些讓我去尋短見,若不是遇見了先夫,我可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她回憶著,痛苦與甜蜜交錯在眸中。

纖纖眼神溫柔,漾滿真摯的同情,「趙姨……」

「總之,那已經過去了,你要記得,自己過得快樂最重要,唯有先愛自己才能愛別人,我以前就是太犧牲了,可是換回的只是背叛和痛苦。」

背叛、痛苦、犧牲……唉,為什麼女人總是遭遇到同樣的傷口?

纖纖歎了口氣,打起精神道:「趙姨,我會的,我會過得很好的。」

就把那些事情當作一場惡夢,醒了就沒事了。

只是……你真的能把他忘掉嗎?

心底的小小聲音又跳出來低問,纖纖也只能報以苦笑。

瑞齊焦躁地在房間內踱著步,怎麼都平靜不下來。

纖纖已經離開一個多星期了,她可惡的香味為什麼還遺留在他房內,時時繚繞折磨著他的神經?

雲媚是他從以前就很欣賞的女孩子,他們以前曾在美國有過一段情,雖然這段情因時空的距離而淡了,可是這一次雲媚回來,卻是擺明了想要再續前緣,那麼他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呢?

她夠冶艷、夠美也夠開放,完全沒有台灣女孩子的假意扭捏或是造作,但是為什麼她就是撩不起他的情慾呢?

該死,都是那個有著一雙天真眼眸的小女人惹的禍!

「她的影子到底還要糾纏我多久?」他倏然停步,她臨走前那雪白的臉孔和心碎的眼神卻又躍進腦海。

每每思及這一幕,他就心痛欲死,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難道她已經進佔他的心房,成功地讓他愛上了她嗎?

他打了個寒戰,不敢想像自己對一個女人完全卸下防備與盔甲。

他要保護自己,而保護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傷害別人。

只是這把雙刃的劍不但會傷了別人,也會傷了自己。

瑞齊已鏡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在愛與不愛之間,他還是選擇比較安全的方式。

老頭子說,愛情是騙人的玩意兒,帶來的煩惱痛苦和羞辱將是巨大且無限的。從他此刻的焦躁心情看來,老頭子這次又說對了。

春節的腳步熱鬧到來,冬日的色彩也在這時發揮到最極至,等到過完年過完元宵,春暖花開的日子就來了。

餐廳的生意因為春節的關係而分外好,每天幾乎有忙不完的客人,從大年初一到初五,餐廳內都是保持著高朋滿座的狀態。

因為春節上班會多分到幾個紅包,而且薪水也會加倍,所以纖纖這個沒有家累,不用回家過年的人就成了餐廳裡,唯一一個從頭到尾上班到底而沒有休假的人。

等到生意最好的初一到初五結束後,經理允諾她將可以領到一筆厚厚的薪水與紅包,而且還可以在初六和初七放假兩天。

纖纖自然樂得工作了。

工作可以幫助她忘掉一切,忙碌也可以幫助她忘記因為沒有家而無法享受到的過年溫暖。

雖然趙姨極力拉攏她到家裡過年,可是纖纖怎麼都不肯,因為看到別人一家團圓,而自己就算身在其中也只是個外人,這會讓她分外感傷。

好不容易,纖纖忙到初五深夜,總算能夠回家好好大睡一覺,並且度過兩天美妙的假期。

當她打開房門,點亮了一室的燈光時,一股莫名的寂寞卻迎面而來。

外頭依然時可聽聞鞭炮聲,爆出一絲絲的年味氣息,可是她這小房間內依然清冷的怕人。

纖纖吸吸鼻子,決定讓自己快樂起來,因此她用小小的烤箱簡便地烘烤自餐廳帶回家的奶油鮭魚卷。

當鮭角和著奶油的香味跑出來時,纖纖卻忍不住地一陣噁心往上湧。

「噁!」她險險來不及衝進浴室。

接著就是一陣掏心挖肺的嘔吐,吐得她整個人眼前發青,可是噁心還是不放過她,直到她胃裡空無一物,還是不斷地嘔出胃酸。

嘔吐幾乎掏空了她所有的力氣,纖纖捂著腹部虛弱地走出了浴室。

難道是她今天吃壞了什麼東西嗎?

可能是她今天因為忙碌的關係,幾乎沒有吃東西,頂多只咬了一兩口麵包,難道是那條法國麵包壞掉了?

她邊懷疑著經口過的食物,邊困難地來到小床上躺下。

她的腿累得快斷掉了,再加上她騷動不安的胄……

好一個大年初五,她狼狽的壓根不像在過年。

纖纖努力控制著不要自憐自艾,她疲累的連衣服也沒換就躺入被窩內,沉沉睡去。

大年初六,一早纖纖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噁心鬧醒,睡眼惺忪地衝進浴室裡大吐特吐。

可是她也只能嘔出一些酸水而已,但是卻著實被折磨慘了。

「難道我又生病了嗎?」她撫著冰涼得嚇人的額頭,低低呻吟。

她這是什麼爛身體呀?

在經過一番努力後,她才稍稍平撫胃部的騷動,掙扎著到茶几旁,將自己摔入了軟綿綿的沙發中。

噢,好舒服……她真想這樣躺一輩子不要起來。

對於纖纖而言,她的兩天假期實在短的嚇人,她都還沒有休息夠,也還沒有機會安排去看醫生,初八又要上班了。

不過她學乖了,在出門前先吃了幾片蘇打餅乾安撫騷動的胃,然後再去上班。

纖纖真想一整天都窩在內場溫暖的室溫中,只可惜因為外場忙碌的關係,她只得再度客串上揚端盤子。

「纖纖,七桌客人的紐約牛排和香辣雞翅盤。」趙姨將兩盒香噴噴的食物遞給她,對著她關懷一笑,「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呢!」

纖纖扮了個鬼臉,「我有星期一倦怠症。」

趙姨笑著打了她一下,「小鬼頭,快點送菜去吧!」

她這才端起盤子快步走向七桌,一路上還要強忍著噁心的衝動,這牛排和辣雞翅的味道實在太刺激了。

纖纖心不在焉地將菜端到七桌,「請問紐約牛排哪位?」

「纖纖?」一個再熟悉不過的低沉聲音訝然叫道。

她猛然抬頭,望見了她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的人。

穿著英俊出色,顯得精神奕奕的瑞齊驚奇地看著她,坐在他身旁的是那位貌美如花的雲媚小姐。

他們的氣色可真好,和他們一比,她簡直就像鬼一樣。

她硬生生地按下狂奔的心跳和激烈的情緒,冷冷地道:「請問紐約牛排是哪位?」

「是我。」瑞齊掩不住訝然,他的眼眸貪婪地緊緊梭巡著她。

她瘦了,而且好憔悴,臉蛋變得更小了,他的心不由得一痛。

纖纖將牛排放在他面前,然後把辣雞翅也放在雲媚面前。

「你是……辛小姐對不對?你怎麼在這裡呢?」雲媚低呼,甜甜地問道。

纖纖又妒又恨又氣,忍不住道:「很明顯的,我在這裡工作。」

「原來你就是在這家餐廳。」瑞齊緊瞅著她。

纖纖粗魯地點了點頭,丟下了一句「慢用」,就急急逃回內場。

她的眼眶又滾燙了起來,可是她死命控制著不讓淚水滾出。

真是一個大大的玩笑,諷刺到了極點!

她在為情消瘦,為愛痛楚。他看起來倒幸福美滿,天天都有美人兒陪。

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喜歡上這樣的一個混蛋?

她飛快地拭去險些奪眶而出的淚水,再度投入工作中,試圖讓忙碌抹去他方纔的面容。

她忙到了下午休息時間才臉色蒼白地走出了餐廳,又累又虛弱的身心已經把她最使一點點體力都搾乾了。

走出後門的她被迎面的冷風一吹,差點跌倒在地,一雙有力的手臂驀然扶住了她。

「謝謝。」她直覺對來人道謝,卻在抬頭時笑容瞬間消失。

是他!

瑞齊好不心痛地看著蒼白疲累的她,恨不能攔腰就將她抱到自己的車中,讓她好好休息一番。

可是他不能,她眼底的恨意也讓他絲毫不敢動彈。

她甩開他的手,倔強地挺起腰桿,「謝謝你。」

纖纖繞過他就要走開,瑞齊急急地抓住她的手,「纖纖。」

「柯先生有什麼貴幹嗎?」她面無表情。

他咬了咬牙,「纖纖,我們至少是朋友,何必這樣?」

何必這樣?至少是朋友?

若不是太過虛弱,她真想重重地給他一巴掌。他沒有資格跟她稱兄道弟,也沒有資格對她說「何必這樣」?

他實在欺負她到了極點。

「你不是我的朋友。」她恨恨地道,「而且我想要怎樣都不關你的事。」

她的反應令他心慌,「你究竟怎麼了?難道還因為那一晚我沒有送你下山而生氣?」

「您太客氣了,屈屈一介小女子怎麼敢勞煩您柯先生接送呢?我又怎麼敢因此而生您的氣?」她斂眉,低低哼道。

「你是在生氣。」

「就算是這樣,那又怎樣?你又不是我的誰,管不了我這麼多。」她再度甩開他的掌握,繞過他往馬路走,「恕我告退,再見。」

「你為什麼一定要封我這麼無情?」他突然受不了甜美清新的她變成這般冷淡。

他寧願她跟他唇槍舌劍毫不相讓,也不要她對自己冷淡猶如陌生人。

這種感覺深深刺痛了他。

「鱷魚沒有資格抱怨別人無情。」她低低道,覺得可笑。

「鱷魚?」

「柯先生,你現在攔住我究竟是什麼意思?你打算做什麼呢?」她索性站定,冷靜地望著他。

他一時語塞。

「沒話說?那何必攔住我?」她淡淡地道:「雲媚小姐想必也等你很久了,再見。」

她話說完便大踏步離開,因為怕他再糾纏,她甚至還破天荒地招了一輛計程車坐進去,迅速逃離他的視線。

瑞齊怔怔地站在原處,良久良久……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5 01:10:23

第八章

冬盡春至,春去夏來,當時光流逝如金,人們應該把握時間及時行樂,或是素心詠歎傷春悲秋?

纖纖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稍嫌困難地自捷運站的樓梯走下來。

一大堆可愛的幼稚園蘿蔔頭正在她前頭跑來跑去,看模樣好像是要去動物園看無尾熊,他們身上都還不約而同地背著無尾熊的包包。

現在的家長真的很疼惜孩子,總是盡力滿足孩子的每一項需求。

而她呢?

纖纖珍愛又輕歎地撫著明顯凸起的肚子,感慨著這個寶寶一出世就注定沒有父親疼愛。

雖然如此,但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一定會給他百分之百的愛,絕對不因少了父愛而讓他感到缺憾。

她沒有豐富的物質,可是有把握給孩子最豐富完整的愛,千萬不要像他的父親一樣,在無愛怨慰的環境中成長,變得不識愛為何物,只懂得去傷害別人。

她打了個冷顫,絕絕對對不讓孩子變成這種人。

纖纖緩緩地漫步回家,她現在在木柵租屋而賃,從前的同事和房東太太早已沒有聯絡,只有趙姨。體貼的趙姨知道她心中有難言之苦,因此也不探明孩子的父親是誰,只是經常過來照顧她。

多虧了這位像母親的趙姨,否則她的日子恐怕沒有辦法過得這麼平順淡然。

她將之前攢的錢都拿來當作生育孩子的費用了,那個擁有一座大廚房的屋子夢想,早已離她越來越比遠了。

瑞齊的影像在她腦海中也越來越模糊,他的一切都是她極力想要忘記的。

真是不堪回首。

肚子裡的小寶寶又活潑地踢了她一腳,讓纖纖又疼又窩心。

「小寶寶,你在提醒媽媽,至少還擁有你對不對?」她輕輕地撫摸著肚子,希望寶寶能感受到她的關懷,「是呀,媽媽最愛你了。」

回家的路雖然還有一段距離,可是只要她和寶寶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了。

她打從心底感謝老天,讓自小孤苦一人的她,終於有了屬於自己的親人。

瑞齊這半年都在不同的女人間飄來蕩去,說好聽是遊走花叢間,其實是藉溫柔鄉麻醉自己,每天就像行屍走肉一般。

自從纖纖離開他,一切都好像不對勁了。

原有的夜夜笙歌已經成為最令人無法忍受的事,他什麼事都不能做,雖然擁抱著不同的美麗女人,他的心還是空虛的不得了。

因為她們沒有任何一個能跟他談心。

他的父親依舊是那副威嚴至極的霸道樣,儘管他痛恨,可是他卻無可避免地也成為了這樣的人。

他害怕他已經越往地獄深處沉淪了,而且唯一能救他的天使已經被他趕跑……

這一天,他煩躁地駕車經過纖纖工作的餐廳時,他的心又忍不住蠢蠢欲動起來。

那些見鬼的男性自尊、男兒氣概,通通都滾到天邊去了。

他跳下車,幾乎是用沖的進入餐廳。

服務生的笑臉依舊,可是縱然他怎麼四處張望都找不到那個最想念的倩影。

「小姐,請問辛纖小姐今天休假嗎?」他終於按捺不住地詢問。

「纖纖?噢,她自從懷孕以後就沒有在我們餐廳工作了。」女服務生著迷地盯著英俊的他,「先生是她的朋友嗎?」

「懷孕?」他如遭雷擊。

「是啊,未婚懷孕,如果繼續再留下來也不好,她自己知道就離開了,到現在應該將近半年了吧!」女服務生迫不及待地提供消息。

她懷了他的孩子,一定是!

瑞齊又震驚又狂喜又難過,種種懊悔和心痛交雜在他心底,他只能低低重複,「懷孕了?懷孕了?」

「先生,您找她有什麼事嗎?」女服務生好奇地道。

「還有誰跟她有聯絡?我急於要找到她!」他的臉色焦急迫切。

女服務生有點吃驚,「啊?這樣啊……嗯,內場的趙姨跟她的感情很好,或許她知道吧!」

「我可以去問她嗎?」他就要起身。

「先生,很抱歉,可是我們內場是不能夠進去的,如果您想要找趙姨,可以等到我們下午休息時間再來。」

「還要等那麼久?」他已經快要坐不住了,恨不能馬上就衝進內場。

他要找到纖纖,他要找到他的孩子!

天,他有一個寶寶了……他近乎昏眩地想。

「先生,要點些什麼嗎?」

「九層塔煎蛋。」他想也不想。

「啊?」

他搖了搖頭,微帶憂傷地道:「不,我的意思是,帶給我MANU。」

「就在您面前啊!」女服務生眨眨眼,「先生您沒事吧?」

瑞奇苦笑,有事,他當然有事。他想念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不知去向何方,這教他如何能「沒事」呢?

「我沒事。」他展開封面燙金的菜單,也只能這樣回答。

超姨緩緩地自內場走出,在看見那個聲稱要找她的先生事,她心底猛然一撞。

這個俊逸瀟灑的年起人……怎麼好像好熟悉?她竟打從心底泉湧而出了憐惜和親切之情。

她眼神溫暖,慢慢地走到他面前,「是你找我嗎?」

這位風韻猶存的美麗婦人一走到瑞齊跟前,他的心便不由自主地震動起來。

熟悉的片段又衝入他腦中,又是那雙溫暖慈愛的眼眸,還有開朗悅耳的笑聲……他猛然甩了甩頭,甩去他無法理解的破碎記憶。

他一振精神,「你好,我姓柯,是纖纖的朋友,聽說你還有跟她聯絡?」

柯?該不會這麼剛好吧?

趙姨拚命地告訴自己不可能,這只是一個巧合而已。她臉色複雜地閃爍著。

「柯先生,我好像沒有聽過纖纖提起過有你這麼一個朋友。」事關纖纖,趙姨總是特別謹慎。

「趙女士知道她住在哪裡?」他迴避這個問題,單刀直入。

「我知道,可是我有責任過濾找她的人,我不希望她見到的是她永遠不想再見到的人。」她銳利地盯著他,直覺讓纖纖傷心的原因,鐵定與這個英挺的男人有關。

瑞齊臉色蒼白,固執地道:「我一定要找到她。」

「你倒說一個我該告訴你的理由。」她挑起一邊的眉毛。

瑞齊臉色一沉,「趙女士,我希望你不要阻撓我和纖纖見面。」

「不如這樣,我問問她願不願意見你。」她氣定神閒地道。

她當然不會願意見到他!

瑞奇心傷地想著,他神情一軟,輕輕地道:「求求你,我真的渴望再見到她……有些事情,非得要當面講才行,而且我欠她好多的解釋和道歉。」

他淒然自傷的神情完完全全地擊潰了趙姨的敵意與防備。

這是一個為情所苦的男子,他臉龐有著飽經折磨的痕跡。

也許她該給他一個機會,也給纖纖一個機會。

「好吧!」她喟歎。

叮咚。

纖纖自的小憩中醒來,邊窗的天色已近黃昏。

夏天的午後總是令人格外慵懶,尤其對她這個孕婦而言。

叮咚叮咚。

門鈴急迫的聲音讓纖纖這才記起,自己是被門鈴聲給吵醒的。

「誰?」她困難地下床,舉步艱難地走到門邊。

外頭沒有回應,纖纖試探地拉開了一點點門扉——她已經學乖了,凡事要謹慎不天真。

她對上了一雙深刻痛苦又寫滿熱切的眸子。

纖纖想也不想地要關上門,可是他已經一個閃身地擠了進來。

該死,她早知道他的動作有多快!

纖纖退了幾步,急急穩住自己的身形,「出去!」

「纖纖。」他熱切地喚著她,眸子緊緊地盯著她,好像怕她又會一溜煙地消失。

她臉上的表情冷漠到極點,「我不認識你。」

「你懷孕了。」他驚歎地望向她的肚子,喉中陡然有一團熱熱的東西哽住。

「是,但是不關你的事。」

「孩子是我的。」這是一句陳述而非詢問。

她臉色白了,保護性地捂著肚子,「這是我的孩子,沒有人能搶走他。」

「我並不是要搶走他,我只是……」他在這一瞬間,突然深刻地瞭解自己的心。

不管過去他有什麼狗屁原則,什麼亂七八糟自私的念頭,都在見到她時全部滾蛋了。

他什麼都不管,他只知道自己要她,絕對不讓她和寶寶再離開他!

爸爸……他要做爸爸了。

纖纖看著他臉上神色變幻,一會兒氣惱一會兒狂喜,不禁戒慎起來。

「既然不是要搶走他,你何不轉身出門,然後永遠離我們母子遠遠的。」她強忍著不讓聲音哽咽顫抖。

「不,我要你們。」他爆出一聲狂喊。

「你還不明白嗎?你根本要不起我們,你沒有一丁點的權利要我們。」她毫不退讓地瞪著他。

「我知道過去是我的錯,我……」

「你沒有錯,你不過是順應時勢潮流,在一堆鱷魚群中做一條無血無淚的鱷魚罷了。」她諷刺。

他聽不懂她的意思,卻心疼她現在變得冷漠的模樣,都是他害的嗎?

是他把一個甜美純真的女子變成了今日這番模樣,是他這個混蛋加三級,自以為是的像伙!

他滿臉懊悔,纖纖卻半點也不心軟。

「你走吧,我想不通你為什麼還要來找我?是不是沒有別的女人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就會想起這個早已經不玩的玩具?或者你寧可自己把我毀掉也不願意放我自由?」

她字字句句血淚,戳得他啞口無言,痛徹心肺。

「不是這樣的。」他勉強地開口。

「柯瑞齊,你回去吧,回去屬於你的世界,不要再紆尊降貴到這兒來,這裡不適合你。」她眼眸迷濛了一下,「你的雲媚小姐呢?」

「我和她散了。」他懇求地道:「纖纖,我……」

「那你對我的興趣還能維持多久?」她反問。

瑞齊既狼狽又心痛,「我要的只有你,自始至終就只有你……我也想把你忘掉,可是我花了半年的時間,還是無法將你忘掉。」

他破碎的聲音令她心一痛。他平時是多麼高傲不馴啊,可是為什麼他現在會變得這麼脆弱傷心?

纖纖心房漸漸地柔軟了,被他刺傷的痛楚似乎也在慢慢消褪,可是當她再度想起他是多麼反覆無常時,她的柔情狠狠地煞車!

「花半年不夠,再多花個幾年吧!終有一天你還是能夠把我忘掉的,時間會沖淡一切。」她這麼說是要保護自己,因為她再也承受不了擁有他又失去他的痛。

那種空虛的絕望會像黑洞一樣,將她整個靈魂都吸入攪碎,連渣也不剩。

「時間只會提醒我益發想念你。」他凝視著她,暗啞地道。

她試著關閉心靈,不去理會他的話,「隨你,總之那與我無關,再見。」

她就這樣背對著他,好像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可是瑞齊還是能夠從她微微顫抖的肩膀看出她洩漏的心事。

她還是在乎他的,並非無動放衷!

這一點發現對瑞齊來說無疑是一劑強心針,他心底又燃起了一簇希望的火焰。

「我很想你,」他的聲音低沉而悅耳,輕輕柔柔如大提琴的旋律,「黑爵士也很想你。」

微微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板著臉。

「站著一定很累,你先坐下好嗎?」他的聲音溫柔似水。

纖纖身體一僵,她心中警鈴大作。

為什麼他還不走?又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溫柔?

他輕輕地靠近她,手指靈巧體貼地扶上她僵硬的頸項,開始輕柔地按摩。

纖纖腦後寒毛直豎,她咬牙切齒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看你的身體都疲累成這樣,」他真摯地低語,「我好心疼……」

纖纖努力抗拒著他手下揉捏出的美好感覺,也努力抵禦著他憐愛深情的話語。

這一切不過是這個花花公子耍出來的把戲,她是不會笨到上當的。

可是她的身體真的很累,腰更因為負擔重的關係,又酸又痛。

他的溫柔就像是一帖藥,奇異地紆解了她多日來的委屈和不甘。

纖纖忍不住在沙發上坐下。噢,她好容易累,卻依舊擺脫不了他溫柔的按摩。

因為太舒服,也因為她實在沒有力氣了,纖纖的唇邊逸出一絲低歎,困累地閉上了眼睛。

她就這麼睡著了。

古人所謂:不貳過;現在的人說:會上同樣兩次當的叫做傻瓜!

纖纖懊惱死了,她根本是個徹頭徹尾的大笨瓜,竟然會大意到在敵人面前睡著,然後再讓他有機可乘。

等她長長的一覺睡醒時,她又赫然回到了陽明山上的柯宅,依舊躺在柯瑞齊那張柔軟的大床上。

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呻吟,「該死!」

他就坐在她床邊守著她,清楚地聽見她的低咒,忍俊不住地噗哧一笑。

「會罵粗話的孕婦是良好的胎教嗎?」他眼神笑柔了。

她苦惱地看著他,「你究竟搞什麼東西?」

「把我的睡美人抱回家。」他笑意盈盈。

「你又綁架我第二次!」她氣呼呼地指出。

瑞齊眉開眼笑,「正所謂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

看著他英挺的臉龐嘻皮笑臉的模樣,纖纖滿腹的憤恨不知道都跑哪兒去了。

過分,他就是吃定了她!

她絕對不能再同情這個混蛋了,每次同情他都只是讓自己遍體鱗傷。

「馬上把我送回去,要不然……」她努力板起臉,維持殺氣騰騰。

「要不然?」他笑意不減。

沒法子,他一見到她就有止不住的開懷與微笑。

噢,他想念死了這種感覺。

「要不然,要不然……」她轉著眼珠子苦思著,「要不然我就絕食抗議。」

她這一招真的嚇著了他,瑞齊臉色黯淡了下來,笑容也不見了。

纖纖沒來由地心下惴惴不安起來,甚至有點難過他的失落。

「纖纖,你何苦這樣傷害自己?」他執起了她的手,低低地道:「難道就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讓我證明……」

「證明什麼?」她挑戰地看著他。

他艱澀地道:「證明……我還懂得怎麼愛人,懂得怎麼做一個父親……天哪,我這輩子都在極力不要變成像我父親那樣的人,可是我卻發現我越來越像他……」

他的哺喃低語字字破碎傷痛,纖纖發覺自己根本無法狠下心腸恨他。

他的脆弱與傷痕一直是她最大的致命敵,也是她最不忍拒絕他的原因。

他彷彿處在一個迷霧蔽天的困境裡頭,回憶和苦澀交錯在他眼底;他傾力要掙脫出父親給的夢魘,卻發現自己無從著力。

「我以後會不會變成像他一樣的父親?」他露出驚駭之色,自厭地道:「我是不是沒有資格去愛我的孩子?甚至於……我會不會根本不懂得怎麼愛他?」

他開始有了狂亂之色,纖纖再也忍不住地抱住了他,「不,不要說,不要再說了。你不會像你父親的,你還能感受得到痛苦,還能夠去思考,還能懷有夢想。你至少有心要寶寶,我能確定你懂得怎麼愛這個寶寶。」

她唯一不敢推定的是……他真的會愛她嗎?

他緊緊將臉埋在她馨香柔軟的頸項間,汲取著那熟悉又美好的氣息。

「纖纖,我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他沒有抬頭,聲音模糊壓抑地道:「這表示你願意留下來,給我機會了嗎?」

「是。」她輕歎一聲。

瑞齊將她摟得更緊了。她讓他瞥見了天堂的一角,或許他終有一天可以遠離污穢與憤恨醜陋的記憶。

她心底重重一歎,除此之外,她也沒有別的路走了。

她不能這麼輕易就忘懷他給過的傷痛,也無法輕易的開啟心房再度接納他,可是她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就算……是看在未出世寶寶的份上吧!

那一夜,瑞齊堅持地緊擁她入眠,一點都不願意讓她稍稍離開自己。

鳥聲在窗戶旁吱吱喳喳,提醒著懶睡的人兒快起床。

瑞齊勉強睜眼,本能地往身旁一摸,卻摸不著那具熟悉柔軟的身子,他的心頓時掉入谷底,「纖纖!」

難道她又偷偷走掉了嗎?

心慌和憂慮讓他連上衣都來不及穿,光著上身就衝下樓。

「纖纖呢?纖纖呢?你們有沒有看到纖纖?」他抓住正在打掃的僕人搖著。

「辛小姐在廚房。」那個僕人險些被他搖散了。

瑞齊蒼白的臉色才緩緩地恢愎了一絲血色,他迅速地衝入餐室跑進廚房。

挺著大肚子正在料理早餐的她,在曙光中顯得格外動人。

他突然覺得她好美……這樣光著腳丫子赤足站在地板上,手裡還不斷攪拌著一鍋煙氣騰騰的美食,比世上任何一個女人精心打扮過的姿態還美。

「怎麼是你煮呢?」他柔聲地道,靠她更近。

她嫣然一笑,「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吳嫂呢?」他親密地自她身後最抱住她,輕吻了吻她光滑的頸項。

「是我叫吳嫂不用煮的,我想我們只有兩個人,想吃什麼自己做就行了,再說我好想吃稀飯。」她輕輕掙開了他,被他抱得臉紅心跳。

他不以為意,依舊笑意滿滿地摸著她的肚皮,「我倆的小寶寶好嗎?乖不乖?」

「頑皮的不得了,他每天不踢上我的肚皮幾次是不會罷休。」話才說完,寶寶又一記強健的踢腿。

他的大手正好蓋在寶寶踢的地方,這明顯至極的一踢讓瑞齊驚喜地叫了起來。

「他真的動了,真的動了。」他睜大眼睛,像發現了新大陸似地又叫又笑。

他的寶寶好有力氣啊!

她被他臉上夢幻的表情逗笑了,「他每天都會踢好幾腳的。」

他又是喜悅又是擔憂,「這樣你不痛嗎?」

「有時他踢得太用力的時候。」

瑞齊英俊的濃眉皺了起來,湊近她的肚子威脅地道:「小寶寶,你不可以再欺負媽媽嘍,要不然爸爸會打你的小屁股,知道嗎?」

他的表情正經八百,纖纖忍不住又笑了。

鍋上的稀飯都已經一滾再滾,快要熬成漿糊了,他們依舊沉浸在屬於自己的幸福中,渾然忘卻一切。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5 01:10:49

第九章

深夜,瑞齊環抱著纖纖坐在柔軟的大沙發上,兩人共看落地窗外的幽然夜景。

「我想打個電話給趙姨。」

「怎麼了?」他摩挲著她的髮絲。

「我覺得我實在好幸運,若不是她一直照顧我,恐怕我現在沒有那個命享受這一切。」她柔柔道。

「為什麼?」他心一跳。

「說來話長,總之她一直很盡心的照顧我,就像個母親一樣,現在我安定了些,也該告訴她,好教她不再擔心了。」

「我贊成,不如明天我陪站去找她吧?」他提議,「我們請她吃頓飯,這一次我能夠找到你,也多虧她的幫忙,我實在很感謝她。」

「你真的這麼想?」她又驚又喜。

「有什麼不對嗎?」

「你以前很憤世嫉俗的,根本不會對別人道謝,或者表達關懷之情。」

「我改變很多了。」他若有所思,「只是……」

「你在想什麼?」

「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他迷惘地道。

纖纖眨了眨眼,「嗯?」

「沒錯,我從第一次見到她時,就有種好熟悉的感覺,我說不出來……」他搜尋著該如何形容,「是了,好像見到親人的感覺,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也許是因為她很好,所以我們會很自然地把她當作是我們的家人一般。」想起趙姨,她也禁不住喟歎,「你知道嗎?趙姨也有過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後來告訴我,她當年愛上了一個富家公子,為他生了一個兒子之後才發現他在外面養了很多女人……」

他專心地聽著。

她更加偎進他的胸膛,低低細訴:「她傷心欲絕,找丈夫攤牌之後才發現,他的丈夫根本不愛她,只不過因為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懷了他孩子的女人,所以娶了她當老婆。最後趙姨傷心的不得了,還被硬逼離婚,離開了她最愛的兒子……」

瑞齊不由自主地被震撼,心痛的低喊著,「老天!」

「她那時候簡直快活不下去了,本來已經走到河邊要自盡,如果不是被她後來的先生碰巧攔住的話,可能她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也就沒有後來的柳暗花明,和那個疼惜她的男人共組家庭。」

他聽著這段往事,有些怔住了。

「趙姨雖然後來生了三個女兒,可是她說她一想到那個被迫和她分離的兒子就椎心刺骨……」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回去找她的兒子呢?」

「事隔多年,她不認為她的兒子會認她,更害怕她前夫早就將她說的很不堪,讓兒子很恨她……」纖纖歎息,「唉,為什麼要這樣呢?我每次看她哭得淚汪汪的樣子,就好氣那個拆散他們母子的前夫。」

「這個故事的前半段還真像我跟我家老頭子。」他自嘲地笑笑,「我父親也是拚命地告訴我母親有多壞,害我自小就怨恨我母親,為什麼丟下我離開,讓我跟這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父親相處。」

「你的母親一定有苦衷的。」

「起初我怨恨她,怨恨到連帶也不信任女人,可是自從遇見了你,」他的眼中再也沒有任何恨意,「我才慢慢去思考到……或許我母親也是不得已的。」

「你能這麼想真是太棒了。」她衷心為他高興,能從仇恨中解脫出來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深思地道:「倘若我有幸見到我母親,我不會再質問她為什麼要捨下我,因為我瞭解我父親,和他相處是一個最可怕的經驗,我母親不跑才是傻瓜!」

他的暴戾和偏激完完全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體諒和同理的貼心……纖纖好驚訝,也喜悅著他的改變。

有沒有可能……他有一天也能夠拋開所有的陰霾,真正地去愛一個人呢?

清晨,纖纖數著庭院的露珠走出了大宅,經過了花旁小徑,意外地發現了一座美麗的小鞦韆。

夏天的清新空氣將整個林間洗得暢然清涼,鞦韆上也點點灑落了不少的露珠,她輕輕地走了過去,拂開一手濕潤,緩緩地坐了下去。

鞦韆柔柔地擺動著,咿咿呀呀的聲音讓纖纖好像回到了童年。

她的童年是和一大堆同是孤兒的院童長大的,那時候的她常因為羞怯而被欺負,在面對簡陋稀少的遊戲器材時,也經常得讓位給別的院童玩。

所以當她能有機會坐到鞦韆時,那恣意陶醉在乘風飛翔中的快樂,每每都能讓她忘了一切憂愁。

鞦韆搖呀搖、飛呀飛,好像能夠帶著她遠離憂鬱和現實,搖進夢想中母親的搖籃。

現在她大了,很少有機會坐到鞦韆了,可是她對鞦韆的夢依舊彩色斑斕,依舊希望鞦韆能夠帶她遺忘一切憂傷。

她輕搖著鞦韆,唇邊浮起了一朵小小的笑容,溫柔而美麗。

她自顧沉浸在自己美妙的思緒中,沒有注意到一個氣喘吁吁的男人衝到她身前。

「你是怎麼回事?我以為你又失蹤了,為什麼出來不告訴我一聲?我滿屋子亂轉地找你,差點急死了。」他的口氣既憤怒又如釋重負,還喘個不停。

她睜開眼睛,對他嫣然一笑,瞬間平撫了驚恐焦慮的他。

「我睡醒了,出來走走。」她笑得像個孩子,難掩興奮地道:「你看,有鞦韆呢!」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有說不出來的愛憐疼惜,「下次要出來前先告訴我一聲好嗎?我真的被你嚇到了。」

她撫著肚子微笑,「嗯。」

「肚子餓了嗎?我吩咐吳嫂做了稀飯,我們回去吃吧!」他捨不得地輕撫過她清瘦的臉龐,「你瘦好多,我一定要把你補回來。」

「亂說,我已經胖了好幾公斤了。」她嬌憨地道。

「醫生是怎麼說的?」他急急關切道:「你這樣不會太瘦嗎?是不是應該再多吃點東西養壯一點,要不然到時候你有力氣生小寶寶嗎?不行,我今天得再帶你去做產前檢查。」

她瞅著他笑,笑得他喋喋不休的話頓時中斷。

「怎麼了?」他摸摸自己的瞼,「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不,我只是覺得好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嘮叨了。」她心窩可是甜滋滋的。

他一怔,緊緊張張地道:「我是很認真的,你還調侃我。」

「不笑不笑,我們回去吧!」她對他伸出了手,瑞齊握住她的手,輕柔至極地抱起她。

「呀,我很重的,你放下我讓我自己走。」她輕喊。

「你輕的像根羽毛。」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抱著她往回家的方向走。

她只得摟著他的脖子,邊笑了起來,「我記得我看過一句話,它說:女人剛抱起來的時候都輕的像顆豆子,抱久了以後就像一袋石頭了。」

他情不自禁被逗笑了,「你打哪兒看來的?」

「忘了,咦?你不贊成這句話嗎?」「我的男性自尊心絕不允講我贊成這句話。」他對著她微笑。

纖纖大笑起來。

瑞齊凝視著她歡然大笑的模樣,心窩緩緩被溫暖給塞滿了。

能看見她笑,就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他突然……察覺到他還是有愛人的能力了。

柯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過到英國幾天,局勢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吹鬍子瞪眼睛地瞅著大著肚子坐在餐室裡的纖纖,胸膈間不由得一股怒氣上湧。她居然這樣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餐室裡大吃晚餐!

「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誰准你進來的?」他一聲雷吼。

纖纖手上的湯匙當地一聲,掉落在濃湯的瓷碗中。

僕人們原本的笑臉瞬間僵硬,憂心仲仲地望向纖纖。

「是我。」瑞齊伸出手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冷冷地道。

「你瘋了不成?」柯父愣然地轉過頭,放射出不可思議的眸光。

「纖纖是我的人,是我未來寶寶的母親,也是我未來的妻子。」瑞齊冷靜地道,絲毫不懼地回望父親。

柯父和纖纖同時被他的話驚住了,她低低地驚呼一聲,「瑞齊……」

這是真的嗎?

「我想要安定下來了,纖纖是我唯一喜歡的人,除了她之外,我不要別的女人。」瑞齊宣告著,眸光挑戰地看著父親。

柯父簡直就快氣瘋了,他濃眉一豎,粗暴地揚起手就要打向纖纖——都是這個該死的狐狸精害的!

纖纖驚喘著,完全意想不到他會突然攻擊她,就在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剎那,瑞齊有力的手臂倏然架住了父親。

他的眼神隱隱雷動,一觸即發,「她是我的妻子,請你放尊重一點。」

柯父又驚又怒,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挑戰他的權威,還架開他的手!

「你昏了頭了,這世上多的是女人讓你選,為什麼你偏偏要選一個沒有身家背景的賤女人?」他輕蔑又憤怒地望向纖纖,「我已經調查過了,她只不過是個孤兒,只讀到專科畢業。瑞齊,這樣的女人,怎麼配得上你呢?」

「省省你那一套門當戶對吧!」瑞齊淡漠地道:「我要定了纖纖,連你也無法阻止我。」

「你!好,翅膀硬了,會飛了,」柯父瞇起眼睛,威脅道:「別忘了你的經濟大權都在我手中,只要我說一句話,你馬上會變成一個一文不值的窮光蛋。」

纖纖心一痛,為什麼身為一個父親,要用諸多方法來恫喝自己的孩子呢?

她更害怕,瑞齊會因此而失去自己的堅持。

「都收回吧,我不希罕。」瑞齊已經沒有半點紈褲子弟的氣息,眉宇間傲人的氣勢隱約閃動,「我有能力,是個獨立自主的人,不需要你的錢也能夠過得很好,而且還少了諸多的包袱和牽絆。我也可以有我的夢想,不必再背著『柯家光環』辛苦的喘氣。」

纖纖類水奪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瑞齊!」

在這一瞬間,她好為他驕傲!

柯父完完全全被打敗了,整個人呆了半晌,霸氣消褪了一半,老態畢露。

瑞齊緊緊盯著父親,只有緊握著他手的纖纖才能感覺到他手掌的堅定和冰涼。

她知道他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心要掙開父親給他的夢魘。

瑞齊握緊了她的手,有纖纖和寶寶,他就等於擁有了全世界的力量,他將不再畏懼任何事物。

柯父在最初的震驚過後,他老奸巨猾的腦袋瞬間轉過了十幾個念頭和解決的方法。

他緩緩地歎了口氣,故作疲憊地道:「我得想想……」

瑞齊盯著他蹣跚地轉身走出餐室,強忍著可憐父親的情緒。

那個一貫以來的霸君也老了……氣勢與威嚴都已經成了英雄遲暮,當他擺脫了父親的陰影之後,才看清楚了父親的身影並不如想像中的巨大,而是渺小了,老態龍鍾了,只能披著恫喝的外衣掩飾著自己的無助和恐懼。

「他還是害怕你離開他的。」纖纖輕輕道。

他倏然轉過頭,「纖纖,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她微微地笑了,臉上的神情溫柔若水,「心有靈犀。」

他心緒激動地將她攬入懷中,低低驚歎道:「我何德何能,能夠擁有你?」

「這表示,你懂得怎麼愛我了嗎?」她屏息,「你不害怕付出了嗎?」

「有你和寶寶支持我,我什麼都不怕了。」他緩緩放開她,輕端起她的臉蛋深情地一吻,「我愛你。」

「瑞齊!」她喜極而泣。

這是魔法,是愛情的魔法點醒了他所有沉睡的情感和愛,也是魔法將他堅固多刺的外殼褪下,讓她碰夠到了最真實最美好的他。

新月初起,悄悄地穿過窗戶灑入餐室中,彷彿也歡喜地見證著他們的深情相擁。

早晨,纖纖在瑞齊的懷中醒來,嬌懶地舒展著身子。

「早。」他在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微微笑道。

「你醒了?怎麼不把我叫醒呢?」她眨眨迷濛的眼睛,甜甜道。

他溫柔道:「想讓你多睡一點,怎麼不睡了?」

「成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就吃,我已經覺得全身筋骨都快銹掉了。」她抱怨道:「我以後不要睡這麼多了。」

他輕點她的鼻頭,「呵,要做個乖乖的母親,否則寶寶以後會有樣學樣的,到時候晚上不睡覺怎麼辦?」

「就叫你這個夜貓子照顧啊!」她扮了個鬼臉。

他假意皺眉生氣,但眼底的笑意卻出賣了他,「呀,真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纖纖對著他傻笑。

他親了親她,再度覺得對生命滿意無比。

有了她,世界才真正地在他面前發亮起來。

柯父這幾日陰陰沉沉的,雖然總是板著一張瞼,偶爾在屋內遇見他們兩人時也面無表情,但是對於纖纖來講,這就已經夠讓她如釋重負了。

她希望瑞齊真正的走出去開創他自己的未來,他現在雖然擁有用不完的金錢,但是他的才華與能力被埋沒實在太可惜了。

他這麼聰明,做事手腕果斷,分析事物透澈精準,他實在是一個很好的管理或投資人才。

只是很矛盾的是,她也不希望看到他們父子真正的脫離了交錯的軌道,也許只要他一走出去,他們父子就彼此了無瓜葛了。

纖纖漫步在庭院美麗的綠色草坪上,若有所思地想著。

她沒有察覺到在二樓陽台處,柯父正陰沉怨恨地看著她的身影。

柯父緊緊地掐著陽台邊緣的鐵柱,心頭惡毒地打著主意。

都是這個女人讓他那個原本只是桀傲不馴的兒子,變成了敢挑戰他,背叛他的陌生人。

都是她害她肚子裡的寶寶,雖然那是他們柯家的血脈,可是柯家不需要一個出身貧賤的女人孕育出的種,瑞齊年輕的不得了,他多的是機會擁有更好的孩子。

遺傳自父親與母親更高貴的種,那才是他的孫子。

柯父冷冷地笑了,因為有一個計畫正在他腦海中成形。

瑞齊接了一通電話,說是有個大學時期的同學有事要找他,因此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他只來得及和纖纖吻別,站在纖纖身旁的黑爵士突然間緊緊咬著他的褲管不放。

「黑爵士,你在做什麼?快點放開。」瑞齊舉高腳,把咬得騰空而起的貓咪一把抱起,「你怎麼了?今天這麼頑皮。」

纖纖微笑,「可能捨不得你出門吧,貓咪也是有感情的。」

黑爵士喵嗚一聲,無比贊成。

他失笑,「真是被你們兩個給打敗,一人一貓還真有默契。」

「那當然,我們的感情比你還好。」她打趣。

瑞齊深情憐愛地吻了她一下,淺笑道:「好好照顧自己和寶寶喔!」

「知道了,超緊張爸爸。」她沒好氣。

他放下了黑爵士後就大踏步走出房間,黑爵士一溜煙地跟在他身後。

纖纖看著他們離去,笑著關上了房門。

就在瑞齊出門後不久,柯父突然來敲她的房門。

「柯……柯伯父。」纖纖一開門,笑容有點尷尬。

他莫測高深的盯著她,「跟我來,我有話對你說。」

「呃,好。」她一顆心開始上上下下亂跳,只得跟在他後頭走。

他走的極慢,來到樓梯口的時候突然轉過身看她,「你要多少,說。」

纖纖嚇了一跳,「多少?」

這樣的對話有一絲熟悉,原來瑞齊以前的跋扈多多少少都是受了他父親的影響。

「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他瞇起眼睛。

纖纖立刻防備起來,「伯父,我不是因為錢才和瑞齊在一起的。」

「哼,我知道你們這種女人心裡在想什麼,你們要的不過是錢而已,只要有錢,連孩子都可以幫別人生。」他不屑地撇唇,神態醜陋極了。

她忍不住生氣,「伯父,我今天尊敬您是長輩,可是也希望您維持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要說一些降低自己身份的話。」

「賤丫頭,你這是在教訓我?」他凶神惡煞地叫道,大手揚起似乎又要以暴力解決。

纖纖縮了一縮,神色卻不改,「你是瑞齊的父親,我也是因為這一點尊敬你,可是如果你還是要拿對付兒子的那一套來對付我,抱歉,我這個外人不吃這一套。」

她不是故意要出言不遜,而是想到瑞齊因為他所受到的折磨和陰影,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他大口大口喘氣著,看著她的眼神好像恨不能捏碎她,「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究竟要不要離開他?」

「你給我一億美金我也不離開他,並不是什麼事情都可以用錢解決的。」她堅定不移。

他的臉色活像要殺人,眼神近乎狂亂,「我一個好好的兒子養這麼大,不是要給你這種賤貨搶走的,我連他的賤母親都能趕走了,更何況是你?」

「原來如此。」一個冷到極點的聲音在大門口響起,柯父居高臨下望入了兒子憤怒無情的眼眸中。

「瑞奇!」纖纖驚喘,他的臉色好難看!

他不是出去了嗎?怎麼會突然跑回來了?

瑞齊從大門一步步走向樓梯,眸中的火焰熊熊燃起。

「我都是為了你好,我是為了不讓這些賤女人辱沒了你……」柯父瘋狂地叫著,整眼血紅地瞪向纖纖,他伸出了大手,「都是你,都是你!」

等到纖纖和瑞齊意識到他的意圖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他一把將纖纖推落樓梯!

「不!」瑞齊撕心裂肺地大吼一聲,急急奔向前試圖要攔阻。

可是一切發生的那麼快,纖纖只來得及雙手護住肚子,接著就是一陣陣碰撞和可怕的痛苦襲來。

等到她滾到了階梯末端,被瑞齊緊緊接住時,她已經暈厥過去了。

瑞齊驚恐地看著她腿際緩緩地流出了鮮血……

「纖纖,你千萬不能死!」
作者: 匿名    時間: 2013-4-15 01:11:09

第十章

接下來是一連串的混亂,瞼上毫無血色的纖纖被推入緊急開刀房,心急如焚又懊悔欲死的瑞齊,只能在門外揪著自己的頭髮痛苦低喊著。

「老天,老天……」

他不能失去她,也不能失去孩子……老天,求求您救救他們母子吧!

瑞齊痛苦地坐倒在長條塑膠椅上,對父親的恨意此刻已經完全被憂慮纖纖的情緒給掩蓋住了。

他這輩子從未這麼無助過,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那種束手無策,孤苦無依的情境。

黑爵士喵嗚一聲,靜靜地陪在他身邊,不時舔著他的手安慰他。

「黑爵士,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拚命抓著車窗要回來的話,我也無法趕回家。」他想起這有可能是一件預謀,就不禁渾身發冷,而他差點就救不到纖纖了。

他的父親……可以說已經完全瘋狂了。

他以前只知道父親固執的近乎執拗,偏激又憤世嫉俗,但是沒料到居然會瘋狂到試圖謀殺他未來的媳婦和孫子。

如果纖纖和寶寶有個什麼不測,教他這輩子怎麼活下去?

他緊緊地用手捂著臉,逸出了一聲痛苦的嗚咽。

手術整整動了三個小時,卻還沒有要結束的跡象,瑞齊已經等得快要瘋掉了。

他在這段時間內打了電話給趙姨,告訴了這裡的情況,也打了電話交代吳媽幫忙收拾一些衣物過來醫院。

可是這些事情都交代處理完畢了,纖纖卻還一點消息都沒有。

他頹然地閉上眼睛,疲倦地倚靠在牆角。

「柯先生?」趙姨焦急地喚醒他,「現在情況怎樣了?纖纖現在人呢?」

「還在手術房,趙姨,謝謝你趕過來。」看見她,瑞齊直覺鬆了口氣。

她深深歎息,「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你父親的脾氣怎麼這麼壞?這可得怎麼辦才好?」

「我父親……」他眸內閃過一抹恨意,「他已經瘋了。」

「唉,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趙姨不斷地重複這句話,憂心仲仲地道:「可憐的孩子,希望她吉人天相不會有事。」

就在這時,吳媽也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包括一盅初燉好的雞湯。

唉,老爺真是造孽啊,從以前到現在傷害了那麼多人,現在竟然連善良的辛小姐都不放過,她肚子的孩子再怎麼說也是辛家的血脈啊!

吳媽邊搖著頭邊急急走近,卻在看到趙姨時大為震驚。

「太太?!」

趙姨一驚,倏然回頭,「你是……吳媽?」

「太太,你怎麼也會在這兒呢?你跟少爺……」吳媽看著她和瑞齊並肩的模樣,忍不住喜極而泣,「你跟少爺終於相認了嗎?」

瑞齊起初聽不懂,可是等他聽完了吳媽的話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吳媽,你、你說什麼?」趙姨激動地盯著瑞齊,「你說他就是小齊?我的兒子?」

「老天垂憐,終於還是讓你們母子相見了。」吳媽是多年的老僕人了,對於柯家宅內發生的恩恩怨怨最是清楚,現在見到這番景象自然又驚喜又感慨。

「你說什麼?趙阿姨是我媽?」瑞齊退了一步,震撼得說不出是喜是悲。

難怪,難怪他見到她就有一種親切感,親切的好像親人一般。

他的腦海瞬間閃過了一幕幕清晰的影像,無需他費力捕捉就躍出眼前。

難怪他始終有個模糊的記憶,一個美麗溫柔的女人的笑聲,以及那種被飽受呵護的殘存印象……

母親經常抱著他在腿上,哼歌給他聽,對著他講故事直到他沉沉入睡……

母親的笑聲清脆好聽,像雪端遙遠的美麗鐘聲,安撫他稚嫩的歲月。

只是時光流轉,他越來越大之後,父親的嚴厲與威嚴壓抑住一切對母親的印象,以致於他到最後連對母親的記憶都沒有了。

可是此刻,他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

「你是……我媽?」他又渴望又害怕受傷,聲音幾不可聞。

趙姨失聲哭了出來,一把將高大的兒子攬入懷中,「小齊,媽媽的心肝寶貝啊……我終於見到你了……」

瑞齊的淚水也奪眶而出,激動的一榻糊塗——他終於知道有母親的滋味了。

那是混著摯愛溫暖與血脈相連的悸動,是怎麼掩蓋都掩蓋不掉的!

吳媽媽在一旁擦著眼淚。

「瑞齊,你一點都不恨媽嗎?我簡直不敢相信,」趙姨眼睛哭紅了,鼻頭一片濕潤,「你知道嗎?媽媽多想要去找你,就算偷偷看一眼也好,可是我實在害怕看見你父親。他說如果我再出現在你們面前,他就要對你不利……我不敢,到最後我什麼都不敢了。」

他摟著母親嬌小的身子,又喜悅又難過,「媽……」

「你真的願意認我這個媽嗎?」趙姨眨掉了淚水,遲疑地問:「這是真的嗎?」

「真的。」他鼻頭一酸,急急安慰母親,「我當然願意認你,我過了二、三十年沒有母親的生活,現在我再也不準備讓你離開我們了。」

「你父親……」她打了個寒戰,怯怯道。

他堅毅地道:「我指的我們,是我和纖纖,以及我倆的寶寶,我和父親早就在他將纖纖推落階梯的時候,恩斷義絕了。」

「瑞齊……」她吸著鼻子,有些不忍地道:「可是他終究是你的父親……」

「當年他趕走你,今日又傷害纖纖,這樣的父親誰敢要?」他苦笑,「我沒有控告他傷害纖纖,就己經是看在父子的情分上了,此後他走他的我過我的。」

「唉。」真是造孽啊!趙姨也不禁歎息。

他著急地頻頻望著手術室的門口,「現在,我只希望纖纖沒事。」

「她一定會沒事的。」趙姨咬著下唇,「她是個善良的女孩,一定不會有事的。」

手術室的紅燈倏然消失,醫生緩緩地走了出來,「請問是辛纖小姐的家屬嗎?」

「是的,她現在怎麼樣了?我的孩子呢?」瑞齊衝向前。

「幸好送來的早,孕婦和腹中的胎兒都沒事,只是孕婦失學過多,會比較虛弱,所以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瑞齊長長地吁出一口氣,心臟這才恢復了原有的節拍,「醫生,謝謝你,謝謝你……」

「她現在麻藥還沒退,等到轉到普通病房後再請你們家屬進去照顧她。」

「謝謝你。」趙姨高興地抱住兒子,「你聽見了嗎?她沒事了,寶寶也沒事。」

瑞齊欣慰地笑了,「媽,我聽見了,待會兒我們一起進去看她……纖纖如果知道這件事情,一定高興極了。」

趙姨點頭,笑容燦爛。

希望從此以後所有的苦難都過去了,他們一家人可以團聚在一起……當然還包括她那三個活蹦亂跳的可愛女兒。

她相信瑞齊一定很高興有這些妹妹的。

纖纖在病房裡休養了將進一個禮拜,她的准婆婆和吳媽每天都輪流熬一堆補品來餵她,讓她的臉色很快就恢愎紅潤。

想來就連寶寶都沾光不少,因為他最近踹踢的力道又越來越有力了。

而她那體貼深情的愛人更是天天都陪在她身邊照顧著,他特地吩咐醫院加了一張床,讓他晚上也能陪著她睡。

他的呵護備至讓纖纖感動的不得了。

瑞齊也告訴了她,關於她住院的這段期間,他已經搬出了柯家大宅,另外住進市郊的一棟嶄新大樓內。

儘管他的父親苦苦哀求他不要離開,甚至於開出了一大堆昂貴的條件,試圖賄賂他留下。

瑞齊離開的意志非常堅決,他選揮走出柯家並非是賭氣,乃是正式地向自己的未來邁進了一大步。

走出那兒,他頓時覺得前途一片光明燦爛,世界也變得更加開闊了。

纖纖為他感到驕傲,更為他開心!

她相信他們未來的人生會很快樂的!就像她一直以來的夢想一樣。

他們會有很多的孩子,很多很多的家人,然後熱熱鬧鬧地過一生。

纖纖出院後就回到他住的大樓內休養身子,趙姨也經常帶著她那些活蹦亂跳,可愛又開朗的女兒們找她玩。

她幾乎都沒有時間感覺無聊,因為生活通通都被這些家人給填滿了。

他們還經常擠在廚房裡各做拿手菜,雖然有的菜沒有炒熟,有的把牛排煎焦了,可是快樂的笑聲卻可以彌補一切。

她的夢想真的實現了。

瑞齊也變得越來快樂。

短短的幾天內,他憑藉著自己在企管方面的專才和實力,到一家跨國大企業應徵,並且獲得企畫部經理的高職位。

公司慷慨給予高薪和絕對授權,對於這一份適合他興趣的工作,瑞齊充滿了信心與熱情。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積極進取與充滿動力的感覺了!

他相信自己絕對有能力給纖纖和孩子過著無優無慮的生活。

父親他的那些股份與淨利他幾乎沒有動用,每天辛勤地工作,享受著自己揮汗所得到的收穫。

唯有辛勤播種方能歡笑收割,他此刻完完全全能夠體認到這句話的真諦。

這一天,瑞齊六點半準時地下班回到家,一進家門就神神秘秘地左探右看。

纖纖從廚房裡頭出來,肚子雖已變得圓滾滾的,可是她還是最喜歡洗手做羹湯給心愛的人嘗。

「你在做賊呀?怎麼偷偷摸摸的?」她好笑地道。

「等等,閉上眼睛。」他把她的眼睛摀住,將她帶到毛絨絨的大沙發裡坐下,「不可以偷看喔,」

纖纖被他搞昏頭了,嬌憨地嚷道:「你到底在幹嘛呀?我還在煮一鍋湯呢!」

「噓,先不要說話。」他的手緩緩離開她垂閉的眼皮,「不要偷看……」

纖纖又好笑又好奇地坐在沙發內,果真閉著眼睛不敢睜開。

「好了沒?」

四周靜悄悄,纖纖忍不住再喊了一聲,「瑞齊,你在哪裡?你該不會是故意要捉弄我吧?」

她隨即敏感地察覺到耳畔有癢癢的感覺,她再也忍不住地睜開眼睛。

「當當!」瑞齊英俊的臉龐自一大束奔放的紫玫瑰後出現,笑意盎然。

「哇。」纖纖驚呼了一聲,不可思議地盯著這束夢幻燦爛的花朵。

「送給你的。」他溫柔地道,「我從來沒有送過你花。」

她感動得淚水盈盈,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懷中的一大束花。突然間,花叢間有一個紅色的絨面盒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是……給我的嗎?」她屏息。

「打開它。」他噙著笑,低沉地道。

她顫抖著手打開了美麗的盒子,驚呼了一聲。

裡頭是一個小小的,卻雕琢完美璀璨的鑽石戒指。

旁邊還有一張小小的粉紅卡片,上頭龍飛鳳舞地寫著:嫁給我好嗎?

纖纖喜悅的淚珠滾滾而落,她睜大著晶瑩的眸子瞅著他,「瑞齊……」

「這是我用第一份薪水買的,雖然小了一點,可是這是我的心意,」他輕輕地道:

「我記得你說過,戒指代表某種象徵,假如我遇上了值得承諾一輩子的人,就用戒指套住她。」

她屏息著,不敢相信有這一刻的到來。

「你……願意嫁給我嗎?」他取出戒指,深情地注視著她,「與我共度一生,一生一世永不分離嗎?」

她又哭又笑,急忙地伸出手指,「我願意,我願意!」

她可是盼這一天盼了好久的,現在才沒時間拿喬呢!

他將美麗的戒指套住了她的纖纖小手,深深地吻住她。

最不懂愛的人,卻得到了最多的愛。

他衷心感謝老天給予他的恩賜,從今以後,他將會更珍惜這一切得來不易的幸福。

唔,當然,看樣子他也該學學未來的嬌妻,多做做善事,多買幾條口香糖和愛心筆,說不定他可以獲得更多快樂喲!

窗外月兒彎成一抹俏皮的笑,懶懶趴在窗台上的黑爵士正打著呵欠看著人兒一雙……其實它才是這段姻緣的最大功臣,可是為什麼都沒有人犒賞他呢?

唉,看來它還是早點睡早點有眠,作夢看能不能夢見一條肥美的大魚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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